七五嫁作他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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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嫁作他人妾》是晓赛创作的一部跨性别变身小说,故事中描绘了主角楚恒因见义勇为而罹难,灵魂意外借用他人躯体重生。在新的身份下,楚恒被托生为林书静,一个本应是女性的角色,但他为了适应新的生活,却面临着重重困难和身份认同的挑战。小说通过楚恒的视角展开,描述了他在新的身份中逐步展现其性格特质,包括他对于生命的理解、对友谊的珍视以及在复杂历史背景下的生存智慧。同时,故事涉及诸多角色的复杂关系,特别是与展昭的兄弟情,以及对权力和个人选择的深刻探讨。情节跌宕起伏,充满了斗智斗勇的场景以及心灵的挣扎,展现了跨性别人物在传统社会中的接受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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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 七五嫁作他人妾.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367727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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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17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晓赛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跨性别, 性别认同, 变身小说, 性转, 自我探索, 友情与牺牲, 历史背景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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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作他人妾 作者:晓赛
楔子
正午,太阳照的火辣一片,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味道。楚恒猫在一个角落,脑子里不停地计算着行动的路线。外围的谈判专家与劫匪周旋的时候,他和队友已经把这个不大的仓库团团包围,只等最后的命令。
“全体注意,”长官下令,“出击!”所有人闪电般冲出,抢占有利位置,互相掩护配合,救人质,抓罪犯,从开始行动到控制全场不到一分钟,5名匪徒1死4伤,人质平安获救,己方无伤亡,任务圆满完成。
清理现场时,楚恒习惯性地扫一眼四周,虽然知道队员都安然无恙,还是亲眼看看才放心。作为副队长,他不仅要带头冲锋,还担负着队员安全的职责。
“这次媒体又要大肆报道一番了吧。”楚恒淡笑,这种旁人看来惊险无比的场面,他早习以为常,他们是特殊的部队,官方的名字是“特别任务连”,香港百姓俗称:飞虎队!
回到基地换下武装服,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愉快。“阿恒,晚上去放松下吧,好不容易明天轮到休假。”
楚恒抬头,是队友兼好友张少维。飞虎队的素质要求很高,不嗜烟酒是基本条件,跳舞是少数可选的休闲项目。
“好啊,老地方!”楚恒回答,好久没去了,换换心情也不错。
一旁的王峰笑着插嘴:“阿维,你也不问问阿恒今天有没有约,可别耽误了他拍拖。”
“才怪,”张少维撇撇嘴,“阿恒人帅功夫好,又做的一手好菜,等着和他约会的女孩都从新界排到九龙啦,是吧,阿恒。”
“去你的!”楚恒一拳打过去,顿时一群人笑闹作一团。
舞厅的音乐震耳欲聋,楚恒和张少维跳累了,坐在一旁沙发休息。“歇会再继续?”张少维似乎意犹未尽。
跳了两个钟头了还这么精神?楚恒翻了个白眼。
突然警铃大作,人群立时骚动起来。“火警!”楚恒跳起来,眼睛快速扫到出口方向,“阿维,疏散所有人!”然后奋力比着方向对其他人大声喊:“都不要慌,往那,往出口走!”
张少维拼命冲到出口处,大声喊着:“这边,这边,一个一个走不要挤!”配合着引导人群流动。
不一会儿火势蔓延开来,楚恒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打个手势让张少维先走,正要撤离,听见微弱的声音:“救命……”浓烟深处,一个人影蜷缩着。楚恒认出那是个小混混,平时嚣张跋扈的,没想到关健时候这个熊样。
楚恒冲过去想拽他起来,可小混混的左腿在混乱中压伤了,怎么都使不出劲。火越烧越旺,不烧死也得被烟熏死。楚恒心里一急,骂道:“不想死就起来!”小混混被这么一吼,一使劲爬了起来。
周围浓烟一片,楚恒模糊辨认出“安全出口”灯光的方向,架起人往那里移动,快到出口时,眼见头顶一根横梁要倒下。楚恒只来得及把人往前一推,横梁轰然压下。
见义勇为和多管闲事的界线是什么?楚恒郁闷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眼前的判官唾沫横飞地说了半个多小时,旁边的牛头马面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楚恒捏了捏拳头,尽全力忍住打人,不是,打鬼的冲动,毕竟,自己要还阳得靠他们。
还是阎王比较有同情心,咳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楚恒,决定了吗?”
好吧,简单的说,原本那个小混混该死于那场大火,但因为楚恒“狗拿耗子的行为”(判官的评语),烧成焦炭的变成他。楚恒还有几十年的阳寿,阴间目前收不了他,可他的尸体毁的太严重不能再用,所以落到阳间不收阴间不要的尴尬境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借他的前世还魂,等过完这几十年寿命再招回地府投胎转世。判官翻了半天生死簿,在楚恒的几个前世中找到一个较合适的,只不过呢……
“宋朝?年代差太多了吧!我适应不了!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恢复我原来的身体吗?”楚恒几乎是用吼的。
“我说过你的身体坏的已经没办法补了,这条路行不通。不过放心吧,你那前生一出世就夭折了,等于一切重新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适应。只要你自己不说,旁人保证看不出来,总比你还魂成块炭好吧。”阎王很耐心地劝说。
“可是,这样不是破坏历史了吗?”楚恒不死心地争辩。
“你又不是什么帝王贵胄王侯将相,”判官白了楚恒一眼,“一个小老百姓的命运在历史上哪会留下痕迹。只不过稍微改改你这两世的寿数,其它都不会变,我大笔一挥就成了。”笑的那个天下太平。
……哪来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判官?要不是变成了鬼,楚恒相信自己肯定气到吐血。
阎王安慰地拍拍楚恒的肩膀:“事情已经这样了,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我查过,你要去的是个将军的家,正好你也爱武,去了之后多做点善事,下辈子我给你找个好人家投胎。”
阎王笑容可掬的脸在面前晃,楚恒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像隔壁家那个老是短斤缺两贪小便宜的水果摊阿土伯。
形势比人强,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楚恒叹口气:“好吧,那……”
“那就好!”阎王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现在我就送你还魂。”说罢拽着楚恒就飘出去。
“等,等一下,我想问……”楚恒被拖的晕头转向,心里涌起不祥的感觉。
“那家人姓林,其它的你去了就慢慢知道了。”阎王不由分说把楚恒往下一推。
“喂……”楚恒冷不防跌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脑子里的念头是:好像被坑了。
“呼!”阎王喘口气,拍拍手转身。判官站在身后似笑非笑:“阎君,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呢?”
阎王不以为然地瞟了判官一眼:“你觉得他能接受那个真相?”
“呵呵,说得是,说得是。”判官陪笑着回答。
是的,万事皆有定数,因果相环,哪那么容易出意外。只是,天机不可泄漏啊。
阎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心里默默道:楚恒,本王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去吧,去完你那未了的劫,续那未尽的缘。
第一章 不速访客
代州,北据雁门,南绕滹沱,是为中原屏障,历来为兵家战略重地。多少英雄豪杰在此写下可泣壮歌,其中最著名的,要数满门忠烈的杨家将,至今仍为百姓敬仰。
景德元年,宋辽罢战结盟,之后定期互派使臣,今年定在代州和谈。眼看时日将至,上下各级官员皆是战战兢兢,小心准备,生怕出什么纰漏,城关的往来盘查自然严格许多。
城南,一位少年负手立于城楼之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隐隐散发凌厉之气,不放过任何形迹可疑之人。
这少年就是当初的倒霉蛋楚恒。那日稀里胡涂被扔到林家,借了哺出生就夭折的婴儿还魂,取名书静,不知不觉已近十八个年头,如今的身份是知州府的总管。
一个士兵跑上城楼,向林书静执礼:“林总管,城东盘查的兄弟发现一人,呃……”士兵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林书静看他犹豫样子,问道。
“那人手持长剑,像是个练家子,可身上江湖味不重;要说是文人,又没什么书卷气。属下等一时不能判断,特来报知总管定夺。”
林书静皱皱眉,这种亦正亦邪的人物最是麻烦,尤其在这非常时期。“先不要轻举妄动,仔细盯着,看他在哪落脚,与什么人联络。”
“是。”士兵转身要走。
“等等,”林书静略一沉吟,“如果他要出关,通知张将军,直接扣下。”
前几天接到线报,有人要行刺辽国使臣,破坏和谈。所以代州城这几天布满官府眼线,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上报。辽使不日便到,这人此时出现,焉知祸福。
庆隆居,代州城有名的酒楼,位于城东繁华之处,人来客往,生意十分兴隆。一位蓝衣青年坐在二楼靠窗桌,自斟自饮,看着楼下街道风景,十分惬意。
林书静悠闲地走上二楼,眼神扫过那青年,对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会意,迎了上来:“呦,林公子,您来了。可不巧,二楼都满了,不介意的话,我想办法给您拼个桌吧。”
“好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小二四处张望一番,眼神落到青年这里:“打扰这位客官,这个时辰客人多,暂时挪不出空,能不能行个方便,和这位公子拼个桌?”
青年看了看林书静,微微一笑:“无妨。”
林书静一拱手:“打扰。”便坐下了。“小二,老规矩。”
“好嘞,您稍等。”
“在下姓林,名书静,敢问兄台尊姓?”林书静口中搭讪着,一面观察青年,只见他一派温和文雅,令人如沐春风,眉目间透着股正气,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果然俊逸不凡。
“不敢,在下曾明。”青年应道,亦打量着面前人,看林书静生得俊俏不失英气,双眼清澈灵秀,好个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
小二手脚麻利地布好四碟精致小菜,一壶酒:“公子请。”而后退下不提。
“林兄是这里的常客吧。”青年端起酒杯,淡淡地问。
林书静心中一凛,好个机警的人,反过来探自己的底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在下家在此处。曾兄哪里人氏,是初到还是常来?”
“曾某来自江南,四处游历至此,久闻代州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青年看着城中车水马龙,店铺林立,赞叹道。
“曾兄谬赞,边城小地,比不得江南繁华所在,人杰地灵。”
二人对酌畅谈,一见如故,不觉日头偏西,林书静相约第二日同游代州城,曾明一口答应。林书静抢先会了帐,二人出店,至曾明所住客栈前方才分手。
林书静转过拐角,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正等候着:“总管,怎么样?”
“不好说,不过那人不简单。”林书静揉着太阳穴,有些麻烦啊。
“干脆,小的们先把他抓起来,等和谈结束再放人。”小二面露狠色。
“不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林书静低声喝道,看曾明气息沉稳悠长,必是高手,“继续派人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明天我再试试他。”
且说曾明目送林书静离开,转身回客栈进自己房间,唤小二打来热水,关门解开包袱取替换衣裳。包袱最底层露出护卫腰牌,曾明拿出看了看,又放回去收好。
没错,所谓曾明,便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此次奉旨出京,护送钦差李闻大人至代州和谈。
既是皇命在身,为何展昭会独自在代州出现?说起来,他是被李闻赶过来的。
那李闻本是庞太师宠妾李美人的亲哥哥,靠着自家妹子的关系混到御史的位子。这次领了圣旨与辽和谈,私底下也想顺路捞点油水,沿途官员当然个个巴结讨好。可皇上偏偏弄了个展昭在身边,不能做的太露骨,又不好随便得罪,所以干脆命展昭先至代州,美其名曰“打探城内情况”。
其中猫腻,展昭心知肚明,只可叹堂堂大宋,象包大人这样清廉的官员实在太少了。又想起临行前包大人的嘱托,要自己多多观察代州城防民事,“辽邦犯我之心不灭,边防关系重大,不可不慎。”包大人如是说。于是,展昭安排好手下保护钦差大人,然后隐了尽人皆知的身份,一路先行乔装入城暗访。
刚入城,展昭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自己也是官差,明白值此非常时期,对方职责所在情由可原,也不理会。而后那林公子就出现在眼前,展昭只是点到为止,并不说破,一来这少年八成是公门中人,贸然撕破脸,接下来不好相与,林书静既不露真面目,自己也就按兵不动;二来展昭意在暗访,此时说穿身份,对方肯定大张旗鼓接待,自己也就看不到代州城真实的情况。另外,看林书静言行谈吐非俗,全无官场污浊之气,反倒有几分侠骨,展昭心生结交之意,故而应约同游,等时机成熟再表明身份。
第二章 知州陈府
林书静回到府中,丫鬟腊梅早已候着:“总管,夫人交代,请你忙完了公事就去后堂叙话。”
林书静点头:“知道了,多谢腊梅姐。”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对了,少爷回来了吗?”
“今儿个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呢,八成又是去……”一旁的海棠还没说完,就被腊梅一眼给瞪回去了,“小蹄子,又胡说什么呢!”
林书静一点就透,陈逢春少爷又去了春兰院花天酒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管,少爷在外面应酬多,逢场作戏也是难免的,你别放在心上,少爷可是一心都想着总管你的。”腊梅有些心虚地看着林书静。
又扯到这事了!林书静连忙打断她:“我知道了,麻烦腊梅姐告诉姨娘,我换件衣裳就去。”
看丫鬟们走远,林书静长吁一口气,府里上至老爷,下至仆人,都把自己看成未来少夫人,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写到这里,列位看官都明白了吧。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堂堂知州府的总管,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儿、身。
每次想到这件事,林书静就恨的咬牙切齿。怪不得那个无良阎王那么着急,连话都不让人说完。也怪自己一时糊涂,被他们说的晕头转向答应还魂,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被迫变了性,林书静连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前飞虎队副队长可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性别改不了,活法却可以由自己决定。当初林夫人难产而亡,林世忠将军伤痛万分,不再另娶,膝下只得这一女,取名“书静”,意为知书达礼,温婉恬静。可这孩子从小不习女红,只着男装,爱舞刀弄枪,林将军也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
六岁时,林书静遇到一位道长,道长居然十分喜欢她,定要收她为徒。大宋官制,三年一调任,林将军不忍女儿总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便让林书静拜了师父,也好收收她的性情。
三川口之战林将军战死沙场,林书静得知后,拜别师父匆匆下山料理后事。朝廷下旨抚恤,林夫人的表妹夫、青州通判陈辉将林书静接去抚养,那一年,林书静十五岁。
一年后,陈辉调任知代州事。
林书静陪着展昭逛了两天,把代州城兜了个遍,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没把握,展昭似乎对代州的一切都感兴趣,从民生风俗到城防守备,好像是来考察的。不过林书静可以断定,他决不是来搞破坏的。展昭为人正直,怀侠义之心,且阅历广阔,两人很是谈的来,林书静很是有心结交这个兄弟。兄弟?林书静自嘲的一笑,要是对方知道这个一直称兄道弟的人是个女的,下巴会不会吓的掉下来?
“贤弟?”展昭见林书静举着酒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曾大哥你叫我?”林书静回神,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两人正坐在庆隆居喝酒聊天,这回是展昭请客。
“要贤弟陪我到处游玩,耽误你正事了吧。”展昭有些担心地问,这几天林书静一定很忙吧,眼圈都有些发黑。
“曾大哥说哪里话,这原是小弟份内之事,大哥莫要多心。”林书静连忙斟酒赔罪。
楼下一阵吵嚷,跑上来一个家丁,找到林书静,“公子。”低声说了几句,林书静脸色一变。
展昭见状说道:“贤弟有要事可自便,愚兄一人无妨。”
看来真的有急事,林书静也不推辞,告了声罪就下楼去了。
展昭看着林书静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原打算今天告之真实身份的。钦差大人已到附近,自己今天就要离城归队,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见面再详谈,希望兄弟不要恼了自己才好。
回府路上,家丁陈忠简单说了事情经过,陈家少爷为了春兰院的姑娘嫣红,和关外来的客商大打出手,把春兰院给砸了,事情闹到了陈老爷这里,父子俩正顶着牛呢。
林书静踏进府中,正厅门外围了许多下人,看到他们回来都松了一口气,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都站着干什么?等着领赏呐?还不干活去!”陈忠见状喝道,下人们一哄而散。
大厅内,陈逢春直挺挺跪在地上,脖子拧的老长:“爹,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一个小小的客商,敢跟我叫板,就等于驳了您的面子啊!”
陈辉气的直拍桌子:“逆子!净在外面交些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今天我就打死你这畜生,大家清净!”抡起桌上家法板就要打下去。
林书静忙冲进去拦在陈逢春身前:“姨父!姨父有话好说,当心气坏了身子。”说着夺下板子,“表哥再有不是,看在姨娘的面子上,您也饶过他这一回。”
“你不要替他说话!就是你们老护着他,这畜生的胆子才越来越大,总有一天非捅下天大的篓子来!”陈辉一腔怒火转而发在林书静身上。
林书静扶陈辉坐下,端过一杯茶:“是,静儿知错,下次一定多多规劝表哥。这次,就罚他闭门思过吧。”说着,左手背后向陈逢春摆摆。
陈逢春见状会意,爬起身偷偷溜出大厅。
林书静又做了会安抚工作,好不容易平了陈辉的气,出正厅叫来下人,交给他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送去春兰院,然后向后堂走去。陈逢春正等着她,“小静,这次多亏了你。”
“最近你安分点,再闯祸我也帮不了你。”林书静没好气地哼声。
“我知道,你以为我真傻呀。”陈逢春依旧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不过我跟你说,这次我真的差点就吃大亏了,幸好当时有几个人出手相助。我已经和他们拜了生死兄弟,下次我给你引见……”
看陈逢春喋喋不休地说着,林书静只觉得头疼,去春兰院的能有什么好人?
对这个表哥,林书静一直很无奈。姨娘待自己犹如亲生,所以对姨娘唯一的儿子,林书静总是多方维护照顾。姨娘隔三岔五言语试探,一心想亲上加亲,林书静不是不明白,可她对陈逢春实在没什么好感。而且,陈逢春长的很像自己上辈子救的那个小混混,难道真是自己欠了他所以来还债的?
第三章 两个真相
官道上,旌旗招展,一队官兵身穿甲胄,手持长枪开道,中间一顶八抬大轿,一位红衣青年策马在旁,衙役仆人紧紧跟随,又是一队官兵殿后。钦差仪仗,端的是浩浩荡荡,威风凛凛。
东城门外,知州陈辉大人率众官员迎接钦差,山呼万岁。钦差宣读圣旨,而后各自寒暄引见,一番繁文缛节。
“钦差大人旅途劳顿,请大人先至驿馆歇息,晚上下官等为大人洗尘接风。”陈辉满脸堆笑地说道。
“恩。”李闻官威十足,眼神却透着笑意,看来在代州又能捞到不少好处。
林书静正在驿馆忙着做最后的安排,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展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或招待不周之处,请大人多多包涵提点。”
“曹大人客气了。”展昭温和地回答。
好熟悉的声音。林书静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驿丞曹宁旁边站着一个青年,身着四品大红官服,温文儒雅,眸若星辰,不是曾大哥又是哪个?
展昭见到林书静也是一愣,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见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曹宁忙为展昭介绍:“展大人,这位是知州府的林总管。”
还是林书静先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倒身下拜:“林书静参见展大人。”
展昭忙将林书静扶起:“林总管不必多礼。”
“驿馆已备好,请大人查验。”林书静面无表情,拱手低头偏身,请展昭入内。
展昭知她着恼,可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先办正事,以后再找机会解释。
接下来的几天林书静和展昭都很忙,钦差大人的吃穿用度,辽国使节的驿馆安排,各级官员的接待应酬,和谈期间的安全防守,两人就象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几次擦身而过,都只是淡淡点头致意,或说几句公事,根本没时间叙旧。
这天晚上,钦差大人宴请辽国使团,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眼见气氛到达顶点,陈辉进言道:“大人,下官准备了歌舞助兴,请大人观赏。”
“好啊,快快舞来。”李闻已有三分薄醉,开始维持不住钦差应有的风度。展昭坐在下首,低眉顺眼,不屑去看李闻的模样。
陈辉抬手击了两下掌。八个舞娘翩然而至,舞动春风,令人赏心悦目。突然一袭绿衣飘落其间,端坐抚琴,正是粉钗黛裙的林书静,琴声,舞姿,相得益彰,舞尽风华。
展昭待看清眼前人,一双眼睛惊的溜圆,差点打翻手中酒杯。
一曲已毕,博得满堂喝彩。辽国使节、皇太弟耶律重元赞叹道:“中土风情,果然不同凡响。”
陈辉掩饰不住满脸得意,果然,让外甥女来表演是对的。
林书静起身至李闻前,福了福身。李闻笑着说:“此女本官似乎见过。”一双眼睛骨溜溜上下打量着林书静。
“此乃下官外甥女。聪明伶俐,颇知进退,因此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由她打点,钦差大人自是见过。”陈辉忙不迭地回答。对这个外甥女,陈辉可是满意的不得了,正好陈逢春也喜欢她,老夫妻俩商量着,等林书静孝期一满,就下聘礼娶过门,算是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添个贤内助。
一边的陈逢春早按耐不住,轻声叫着:“小静,过来坐啊。”
林书静看看陈辉,陈辉点头示意,一边安排那几个舞娘伺候李闻和耶律重元。
林书静在陈逢春身边坐下,陈逢春眉开眼笑,布菜递酒殷勤的紧,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其中玄机。李闻知道没戏可唱,身边又有美女伺候着,也就丢开了。
展昭侧目观察林书静,看她一直在微笑,可展昭就是有种感觉,林书静在生闷气。
林书静确实很窝火,陈辉逼着自己上场表演,白白糟蹋了师父传授的琴艺,还被李闻那个老色狼这么盯着看,要不是顾及李闻的钦差身份,她早就一筷子戳瞎他的眼睛了。
先忍忍吧,等和谈的事情结束,就离开这里闯荡江湖去,也免了逼婚的尴尬。
看着面前的酒,林书静叹口气,她一直不喜这杯中之物,可为什么这个年代的人喝酒都象喝水一样?
酒过数巡,大多数人都已喝醉,开始放浪形骸起来。林书静实在呆不下去,交代身边婢女照顾陈逢春,悄悄起身离席。
穿过拱门,绕过花圃,林书静走到花园角落深处,终于忍不住,举起右拳运足内力朝旁边假山一击。
“轰!”假山壁给砸出一个大洞来。林书静拍拍手,舒服多了。
身后一声轻笑。林书静转身,展昭正站在不远处。林书静的脸一下子红了。
按规矩要行礼,可行什么礼?林书静顿了顿,还是拱手一拜,毕竟才让展昭看到自己那么威猛的一面,再象女子那样福身,自己也觉得恶寒。
“林姑娘半夜练功呢?”展昭依旧一脸温和。
“呃,我看假山形状不好看,想改改。”林书静话刚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有这么改形状的吗?脑子气傻了吧!
展昭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林书静绿着脸问:“展大人为何先行离席?”
“酒席未散,林姑娘又为何在此?”展昭亦不甘示弱。
林书静一阵鸡皮疙瘩:“展大人能不能换个称呼?”很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会让她想起红楼梦里潇湘馆的那个病美人。
“那么,展某该如何称呼?林总管还是贤弟?”一句话问的林书静有些结舌。
展昭正了神色:““愚兄先前隐瞒身份,未曾真心相待,特在此赔罪,还望莫怪。”说罢拱手执一礼。
算是道歉,却也棉里藏针,当初展昭未以真面目示人,可林书静也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展昭口称愚兄赔罪,已表明态度既往不咎,还是愿意交她林书静这个朋友,接不接受,就看林书静,展昭决不勉强。
好个南侠,雍容大度不失君子风范。
林书静低下头,人家是兄长,先开口赔罪已属不易,自己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又何必在这件事上小肚鸡肠?更何况,他隐姓埋名,她女扮男装;他另有目的,她心怀鬼胎,两人谁也不欠谁。
抬头,林书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书静未以诚待兄,心怀不轨,望大哥赎罪。”说罢一躬到底。
展昭忙双手扶起,两人对视而笑,前嫌尽释。
“贤妹。”展昭唤道,却看林书静脸色一僵,自己说错话了吗?
“大哥,”林书静苦笑,“我从小就穿男装的,大哥这么叫,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那该叫什么?展昭一时间想不出,有些踌躇。
林书静灵光一闪:“大哥叫我小林吧,这样听着也亲切。”
展昭扬眉,这称呼亲切?可看林书静心意已决,也就随她了。
“小林,你为什么穿男装?”展昭有些好奇。
“女装太拖沓,穿着麻烦,”看展昭一脸的惊讶,林书静补充道,“而且练功也不方便。”
“你师承何派?”展昭问着,瞄一眼假山上的大洞,好大的力气。
“家师无尘道长,门派他老人家没跟我提过。”
对师父,林书静一直心怀崇敬。道长从小把她当男孩子对待,诗词学问,武功兵法,机关奇巧,都一一传授。不仅如此,对林书静的知识观点,道长从不贸然否决,两人常常交换切磋。对林书静而言,道长亦师亦友,她甚至觉得,道长似乎知道她女身男魄的秘密。她能适应接受这个时代,全赖师父的教导。
看林书静提起师父神采飞扬的模样,展昭微微一笑。以前他遇到的女性,包括自己的妻子丁月华,莫不力求做到温婉柔顺、三从四德。可林书静不同,她豁达有主见,机智不自负,“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形容她再贴切不过。想不到代州之行有意外的惊喜,这个兄弟认的值。
第四章 神秘刺客
代州文庙,坐北向南,前后三重院落,规模宏伟,宋辽两国和谈地点就设在此处。
庙门外侍卫林立,戒备森严,林书静骑在马背上,挨个巡视岗哨,有些忐忑不安。
到目前为止,一切风平浪静,可林书静总觉得太顺利了些,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着,好象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人害怕。
所有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尽力了。现在只求线报有误,让和谈平安结束。
行至正门,林书静看到家丁陈忠和陈安站在庙外,满脸焦急,像是等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忠叔,出什么事了吗?”林书静下马问道。
“总管,可等到你了,”陈忠犹如见到救星般,“少爷不见了。”
“表哥?有没有去春兰院找过?有多久了?”这个陈逢春,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找了,没有!昨个儿一早就不见人影,老奴开始也以为少爷去了春兰院,可少爷从来不会一连两天都不回府。所以刚刚打发陈安去找,老鸨说这两天都没见过少爷。老奴这才急了,赶忙来回总管。”陈忠急的汗都出来了。
“忠叔先别急,表哥应该还在城内,”林书静转向陈安,“你一直伺候少爷,仔细想想,少爷这几天和谁在一起?”
“少爷都和他的几个结拜兄弟在一块,”看林书静一脸迷惑,陈安又说,“就是上次在春兰院出手帮少爷的几个人,看样子象是从关外来的。”
又是关外?似乎和陈逢春动手的人也是从关外来的。“有没有查过他们的底细?”
“少爷不许,说是他的兄弟,不让我们查。”陈安嚅嚅地说。
“再想想,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林书静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少爷常在春兰院和他们见面,呃,”陈安想了想,“那些人似乎来过文庙。”
“什么!”林书静这一惊非小。
“有一次他们喝酒时,小的听到少爷说:‘早就说过文庙没什么好玩的,又在和谈期间,不得随意进出,你们非要去。被拦住了吧?自讨没趣!’这才知道的。”
糟了!林书静转身对一旁的侍卫说:“快去各个出入口查问少爷有没有带人进庙。还有,通知所有人,一旦看到他们,立即全部扣押!”说罢一提下摆冲进大门。
失策,太失策了!她怎么就没想到?陈逢春素来是张狂惯了的,动不动就摆出他爹的名头,一般的客商怎么会贸然和知州府的人动手,明摆了就是联手下套,趁机接近陈逢春。现在陈逢春失踪,八成是被他们劫持了。以他的身份,进出自然不会受阻。那个大白痴!引狼入室尚不自知!
展昭正在大成殿外巡查,看到林书静匆忙跑进来,惊道:“小林,你怎么了?”
“大哥,有没有什么异常?”老天保佑,希望是自己猜错。
“没有啊,怎么回事?”
林书静还未开口,刚刚去询问的士兵上前回报:“林总管,少爷刚刚带了几个家丁从后门入庙,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侍卫当时未敢阻拦,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
林书静脸有些发白,刺客果然混进来了。
展昭也察觉不对,正色道:“小林,出了什么事?”
“我表哥带进来几个人,可能是刺客乔装的,他们……”
林书静话还没说完,只见几个侍卫架着昏昏沉沉的陈逢春从西廊走过来:“林总管,后院巡查的兄弟发现少爷昏倒在祠堂,所以抬来见总管,所幸少爷无恙。”
“表哥!”林书静一把拽住陈逢春的胳臂,“你带来的人呢?”
“人?什么人?”陈逢春眼神涣散,精神有些恍惚。
林书静气得差点一拳揍过去,展昭抬手拦住了她:“小林,刺客怕是已经入殿,我进去守着,外面交给你。”温和的声音,交付的是信任。
林书静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既然敢进来,那就斗斗法,她林书静再干一回老本行。
一边嘱咐侍卫看着陈逢春,林书静安排下几路士兵,将大殿团团围住,一旦有人逃出,立刻缉拿。自己带了十几个人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且说展昭进入大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房梁,然后站到李闻身后,全神戒备注意四周。
突听耳边轻轻“叮”的一声,展昭右手一扬,一枚袖箭直飞对面耶律重元,重元猝不及防,大惊之下一个偏身,半空中袖箭似与什么东西相撞落地,幽光闪烁,是一枚毒镖!
展昭飞上房梁,巨阙直指黑衣人。耶律重元回神大喊:“抓刺客!”
林书静带人冲入殿中。此时房梁上又跳下几名黑衣人,全部攻向耶律重元。林书静飞身赶至,拔出手中霜棱剑迎战黑衣人。
梁上黑衣人也舍了展昭,扑向耶律重元,展昭紧追其后,与林书静联手御敌。
此时辽国侍卫亦赶到,一番混战,黑衣人终是寡不敌众,尽数被俘。
李闻吓的躲在桌下瑟瑟发抖,展昭将他扶到椅子上,一旁站立。侍卫把刺客五花大绑推到李闻面前,可他仍是说不出话来,更别说主持大局。
反倒是耶律重元镇定自若:“谁派你们来行刺本王的?”这些人招招致命,都是冲着他来的。
黑衣人全部低头不语。耶律重元一声冷笑,上前几步:“怎么,敢做不敢认?本王可有的是办法撬开你们的嘴。”
一名黑衣人猛的抬头,面露凶光。林书静忙侧身拦住耶律重元:“王爷小心!”
“无妨,谅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耶律重元自信满满地说。
那名黑衣人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一声口哨。
林书静只见刀光一闪,来不及细想,晃身挡在耶律重元身前。
一柄钢刀插入左肋,林书静忍痛抬头一看,当场愣住了,持刀的居然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陈逢春。
耶律重元怒吼一声,一脚踢出。陈逢春直直飞出数丈,撞在门框上跌落在地。两旁的侍卫举刀要砍。
“不要!”林书静惊叫。
展昭剑鞘脱手,击开侍卫钢刀,抢上几步抓起陈逢春,见他已经晕过去了。
一场混乱过后,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黑衣人全部倒下,七窍流血,已然咬毒自尽。
林书静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阵阵耳鸣,仿佛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完全陷入黑暗之前,林书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表哥为什么要行刺辽国使节?
第五章 百转千回
辽国使节代州遇袭,知州公子文庙行刺,消息传到汴梁,举朝震惊。皇上大怒,下旨缉拿陈府满门,押解进京交刑部候审,代州各级官员俱降级罚俸,原处留任。
通往汴梁的官道上,代州和谈的钦差队伍缓缓前行返京,所不同的是,出发的时候风光无限,回程却是满目凄凉。
展昭骑马护在李闻轿旁,回头看向后面的囚车,心里五味杂陈。
黑衣刺客全部自尽,其身份未明,只知从关外而来。唯一的“同谋”陈逢春重伤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对那天的事毫无印象,只是吓的肝胆俱裂,不断喊冤。
事情明摆着,陈逢春是被黑衣人下蛊受其摆布,刺杀成功则罢,若是失手,就让陈逢春再补一刀,那声口哨就是命令口号。
但是,没有证据,一切全都只是猜测。这些黑衣人应该都是死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他们这一死,追查线索完全中断。而代州的官员有谁敢冒大不讳,替陈逢春辩解,弄个不好就要引火烧身判下同谋之罪。这个黑锅,陈逢春算是背定了。
囚犯的队伍一阵嘈杂,有几个年老家丁不堪长途跋涉,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展昭皱眉,弯下腰对着轿子里的李闻说:“大人,旅途辛劳,要不要让队伍休息一下?”
李闻遭此变故,已成惊弓之鸟,一切交由展昭做主。
展昭命队伍原地休息,又交代士兵给囚犯们送些水,然后向囚车走去。
“小林,你还好吧?”看林书静面色苍白半靠在囚车里,展昭心里不是滋味。
林书静左肋伤口甚深,本该卧床静养,如今却连日奔波,伤势想必加重了。
“我没事,多谢展大人。”展昭每天送来伤药,让林书静十分感激,可现在自己落得如此地步,若与展昭太过亲近,反会连累到他。因此林书静改口称展昭为大人。
林书静的苦心,展昭明白,可堂堂南侠岂会是胆小怕事之人:“小林你放心,愚兄会向包大人直陈事实,包大人一向执法公正,定然秉公处理,不会冤屈了你们。”
林书静报以苦笑,陈逢春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恐怕全家都凶多吉少。
将人犯送至刑部大牢,展昭赶回开封府,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正在书房等候。
包大人听展昭说完事情经过,沉吟良久:“展护卫,依你所言,那陈逢春应是遭人陷害?”
“是,据属下观察,陈逢春虽是个纨绔子弟,行为荒唐,可断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展昭对陈逢春全无好感,但在公事上绝对不偏不倚。
“如今刺客已死,没有任何对陈逢春有利的证据,翻案不易。”包大人眉头紧锁,“况且,展护卫,此案你牵涉甚深,若无真凭实据贸然替陈家辩护,只怕会惹来包庇之嫌。”
“属下只是据实以告,决不会因私废公。”展昭说着就要下跪。
包大人摆摆手:“展护卫不必如此,你的为人本府当然信的过。只不过此事的背后,怕是有更大的阴谋。”
正值宋夏战争结束不久、辽夏矛盾激化之时,代州和谈出此意外,令人不得不疑是西夏元昊从中作祟。辽夏之争,拉大宋下水,其心昭然若揭。而辽国主战派一直蠢蠢欲动,如今更是借题发难态度强硬,一旦处置失当,边境战事又起,宋辽几十年的和平将化为乌有。
展昭听包大人道出其中利害,也觉事态严重,只可恨当时没能留下活口,让对方奸计得逞。
包大人与展昭这厢忧心忡忡,一直沉默的公孙先生突然开口:“大人,此事或有转圜余地。”
“公孙先生有何妙计?”对这个合作多年的搭档,包大人一直报以完全的信任。
“按展护卫所说,黑衣人俱来自关外,是外族人潜入代州刺杀辽使,非我大宋子民所为。我朝官员有失查察,却无同谋,自不必担当行刺之名。”
“可陈逢春确有行刺之举。”展昭有些疑惑。
“关键就在此处。对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耶律重元毫发无伤,陈逢春伤的是林书静,是为持刀行凶。伤的是我大宋人,犯的是我大宋律法,与辽国无关。行刺与行凶,一字之差,大有文章可作。”公孙先生一席话,立时柳暗花明。
包大人拊掌叹道:“公孙先生所言甚是!令人豁然开朗!明日本府就进宫面圣。若此次危机可解,实我大宋之福。”
皇宫中,龙案上摆放着富弼从辽国送回的奏折,赵祯端着茶杯陷入沉思。
那日包拯“行刺”与“行凶”之辩,使得原本凶险的局势峰回路转。辽人贪得无厌,无非想借此增加岁币(大宋每年赠送给辽国的银绢),许了他们银子之后,辽君的口气果然软化许多。大宋国力强盛,若能以此换得边境和平,也不算吃亏。
解决了辽国之事,陈家的案子也该有个说法了。
念及此处,赵祯不由得有些恍惚,想起那日在刑部大堂的惊鸿一瞥。没想到舍身救辽使的,竟会是这样一位窈窕佳人。况且,林书静虽是女流,却进退有度,陈诉案情条理分明,比陈辉父子强出不知多少倍,如此才貌双全,实为难得。
按律陈家当判流配,可赵祯心存怜惜,不忍佳人去那荒蛮之地受苦,因此迟迟未能下旨结案。
大太监福安伺候赵祯多年,对主子心中所想自然明白几分。在旁进言道:“皇上,若皇上有心爱护,何不下旨命林书静进宫伴驾?”
“不可。林书静乃带罪之身,贸然召进宫中,定会引来朝中非议。”赵祯摇着头,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如此行事,名不正,言不顺。那些御史言官定然力谏阻止,弄的满城风雨。
“皇上,陈家虽获罪,可林书静救下辽国使节,功过可相抵,皇上赦免其罪在情理之中,亦可显吾皇宽厚仁德,赏罚分明。”
“这……”赵祯有些踌躇。
福安察言观色,见赵祯心思松动,又说,“若是陈辉主动献上此女,皇上收其为宫女,百官自然无话可说。日后皇上可再赐封号。”
“好,就这么办!”赵祯轻拍龙案,笑着说,“此事就交给你了。”
“奴才遵旨。”
第六章 恩断情绝
林书静这几天日子不太好过,倒不是狱吏为难她,正相反,她被安排在干净的单间,有专人服侍。刑部于大人更是一天看望一次,嘘寒问暖,又请大夫给她治伤,殷勤的让林书静浑身不自在。
更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享受这般待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嗯,好像是最后一次过堂后的几天,那次皇上御驾亲临听审。难道是皇上念她救人有功故而特别优待?
想起展昭那日在大堂上所作的证词,句句严谨公正,还陈述隐情,作证陈逢春被下蛊一事。能在此时直言,不怕招惹麻烦,实属不易。有这样的大哥,林书静觉得是自己的福气。
高兴归高兴,可不知展大哥有没有受到责难。
林书静正发着呆,于大人又来看她了:“林小姐今日可觉得好些?”
林书静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关心,犯女已经好多了。”天天乱七八糟一堆补药吃下去,这点伤不好才怪。
“那就好,那就好,林小姐还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看着于大人满脸堆笑,林书静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坐牢坐的能跟住客店一般,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犯女敢问大人,我姨父一家还好吗?”林书静试探地开口,事有蹊跷,她需要弄弄清楚。
“小姐可是想念家人?本官今日即可安排,让你们一家团聚。”这女子可是皇上看中的人,将来一旦得宠,枕边软语,可比朝上进言强出百倍,得罪不得。
且说那日太监福安来到大牢,找陈辉说明圣意,把个陈辉乐的直磕头谢恩。原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外甥女可真是陈家的福星。陈辉不是不疼林书静,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就是自己的亲闺女也得舍了。
只是陈辉知道外甥女生性倔强,是极有主见的,怕未必肯听话。因此,今日陈辉来见林书静,带了夫人儿子一起,想以亲情说动她。
林书静见到他们自然很高兴,可马上就发觉不对劲。姨父欲言又止,姨娘一旁默默垂泪。再联想起这几天的不正常,肯定出了什么事。
“姨父有何疑难之事?说出来,静儿也好帮着合计合计。”难道是圣旨已下全家问斩?那刑部于大人也不必如此善待自己。
“静儿,姨父知道你心比天高,可为人臣子,君命断不可违,是这样……”
林书静听陈辉道出原委,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你个昏君!行事如此荒唐,龙性本淫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就得让所有人俯首贴耳,林书静就偏不吃你这一套!
陈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书静的神色,见她先是惊讶,后转为愤怒,继而面若寒霜。
“静儿,姨父知道你委屈,可只要你肯多花心思,栓住皇上的心,封妃是迟早的事。”放着荣华富贵不要,甘愿做阶下囚,世上没这种傻子。
“我要是不奉诏呢!”林书静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圣旨已下,岂有不奉之理?不去也得去!”陈辉见林书静不肯就范,有些着急了。
“我不愿去,难道那皇帝还能把我绑进宫?”林书静冷哼一声。
“胡闹!抗旨不遵,乃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陈辉见利诱不成,开始转而威胁。
“本就是带罪之身,我不在乎多加这一条!”大不了一死,正好找阎王算帐去。
“啪!”林书静挨了陈辉一巴掌。“你想连累全家人吗?我好歹养了你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一旁的陈夫人忙拦在林书静身前:“老爷有话好说,何必要打孩子呢?”平时她可是一句重话都不肯说的。
林书静站着一动不动,脸上不觉得怎么疼,可心里象被刀剜去了一大块。本来以林书静的武功,就算受伤,想要独自逃走亦非难事,可为了亲情,她毅然决定留下与陈家共同进退。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被出卖的结果。
陈辉一巴掌打下去也有些后悔,可话都说僵了,不好再开口,只能递个眼色,让夫人再去劝解。
陈夫人是真的心疼林书静,可儿子遭此大难,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选择儿子和丈夫。
“静儿,姨娘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救救春儿吧。”陈夫人掩面而泣。
“姨娘……”林书静一直对陈夫人感情深厚,见姨娘也如此逼迫,越发的感到绝望。
陈辉在一旁帮腔说:“静儿,姨父一时情急才动的手,你别往心里去。现在全家五十多口人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忍心让那么多人陪你去死吗?”说着,把陈逢春拉到林书静面前。
陈逢春从小没受过什么苦,这些天下来瘦了一大圈。他哆嗦着拉住着林书静的袖子,哀求道 “小静,我不想死,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看他们三个又哭又求的,林书静脑子里一团混乱。自己死无所谓,可陈家全家人的性命她不能不顾。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林书静沉默半响,似做了决定,抬起头看着陈辉:“陈大人如此忠心为主,想必已是身受皇恩了吧。”
“呃,圣上仁慈治国,宽宏大量,实乃万民之福。”陈辉有些心虚,毕竟,私底下的交易怎能拿上台面。
果然。“经此一劫,否极泰来,陈大人后福无穷啊。”林书静语气冰冷,凌厉的眼神直射陈辉。
“呵呵,哪里,静儿将来富贵不可限量,姨父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外甥女入宫若受宠,陈辉自不会放弃这棵大树。
世上竟有无耻至斯之人,她林书静甘拜下风。
“林书静孤苦无依,自不敢仰攀富贵人家。”说的明白,林书静此番为救陈家上下进宫,算报了养育之恩,从此与陈家情断义绝,再无瓜葛。
不日皇上下旨,辽国使团一案,原知代州事陈辉有失查察,本应罢官,因助辽使脱险有功,连降五级听用;陈逢春行凶伤人,姑念其年幼无知,又是初犯,判一年牢狱。
陈辉感圣上仁德,上折请送外甥女林书静入宫为宫女,皇上准奏。
一场惊天大案,最后以戏剧性的结局草草收场。
林书静冷笑着旁观一切,心中已有计较:陈家一案已了,她不欠他们什么了;那条色龙,想占她的便宜,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把皇宫搅的鸡飞狗跳,林书静三个字倒过来写!
第七章 宫里宫外
御花园澜香亭,庞妃正坐在石凳上想着心事。辽使一案闹的风风雨雨,本来与后宫无关,可宫中流言四起,说皇上看中了本是钦犯的陈家表小姐,召入宫中伴驾,把陈家一家都从轻发落了。
还没进宫,皇上就如此厚待,以后还不知怎么宠幸呢。庞妃想起进宫到现在,自己花了多少力气,使了多少手段,才取得今天的地位。虽说现在深受皇上宠爱,可后宫之争变幻莫测,难保这个林书静将来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正想着,庞妃无意间转头,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张顺匆匆走过,后面跟着个面生的宫女,莫非就是林书静?
“张顺,哪儿去?”庞妃叫住张顺。
张顺回头看见庞妃赶忙下跪,这尊大佛可惹不起:“奴才见过庞娘娘。禀娘娘,奉圣旨,奴才正要带新来的宫女林书静去沁心阁。”
果然是她,庞妃打量着林书静,的确有几分姿色。沁心阁是皇上常去小憩的地方,安排她去那?庞妃只觉心里头直冒酸气。
林书静正愁没处借题发挥,见张顺叫那人“庞娘娘”,想必就是庞太师的女儿吧。正好,就拿她做个由头吧,闹的越大越好,看那条龙还有没有这个胃口留自己在身边。林书静打定主意,并不下跪,只是直视庞妃,毫不避讳。
“大胆,见到娘娘还不下跪!”庞妃身边的太监李贵厉声喝道。
林书静耸耸肩:“宫里娘娘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话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宫中上下谁不知道庞妃受皇上宠爱,就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林书静这般顶撞,不要命了吗?
庞妃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立刻恢复常态。
“放肆!”李贵刚想发作,被庞妃拦下:“好了,她刚进宫,不懂规矩,以后慢慢调教也就是了。”说着,庞妃转向林书静,“你几岁了?”
林书静看她明明一副妒样,偏偏要显的宽宏大量,心里冷笑,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进宫的时候不是都问过了吗?”
“掌嘴!”李贵忍不住大喝一声,眼睛瞄向庞妃。
庞妃脸色阴沉下来,决定好好教训她,毕竟她只低皇后一截,身份尊贵,处罚个宫女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李贵看庞妃默许,上前几步就要打。林书静拽住他的手腕一捏,疼的李贵直往下蹲。
“你想造反不成?还不放手。”张顺一看慌了神,看来事情要闹大了。
“她是谁啊?怎么不明不白的就动手?难道我还凑上去给他打?”林书静干脆装傻到底。
“这是贵妃庞娘娘,娘娘赏打,是奴才的福气,宫中规矩,反抗不得。快放手!”张顺急的话都快说不清了。
“哦,原来是规矩啊,”林书静放开手,满脸真诚地对李贵说,“对不住公公,这回我不会再动手了,公公请打。”说罢,瞥了一眼旁边的池塘。恩,距离刚刚好。
李贵哪吃过这种亏,揉了揉手腕,眼露凶光,甩手狠命打去。啪——
“啊!”
“扑通。”
只见打人的李贵突然惊叫一声飞身弹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跌入荷花池中,众人一时全都愣在那里。
“救命啊!”李贵挣扎地叫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去拉。
林书静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实验证明,用脸打人,威力虽然一样,但是会很疼,下次不用了。摸了摸左颊,好象肿起来了呢。
庞妃气的直发抖,指着林书静:“你!你!”
“奴婢惹娘娘生气了。可是奴婢确实没有动啊!公公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跳下去了。”慌乱的语气,满脸的歉疚,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忽略了眼中的狡诘和捉狭。
宫女林书静刚一进宫就与庞妃起了冲突,大闹御花园,事情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宣召林书静问话,而后留林书静在自己宫中当差。
赵祯揉着眉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原以为美人在抱,结果半路杀出个母后,把他的好事给搅黄了。可太后要个宫女伺候,做儿子的又不好当面把人讨回来。
“启禀皇上,庞娘娘又犯心口疼了,皇上快去看看吧。”李贵来回皇上。
“知道了知道了!朕就去。”赵祯打发走李贵。唉,好烦呐!
展昭这几天一直在城里转悠,忙着陪公主捉迷藏。
辽国借使团一案,又提诸多要求,其中一条就是和亲。公主闻听后,竟然出宫逃婚。皇上下旨开封府暗访,不得声张,定要安全带回公主。
人是很容易找,可要带回去可就难了,公主是金枝玉叶,不比那些犯人,轻不得,重不得。展昭只能连哄带骗,先想办法带回开封府再说。
不过这公主也真是古灵精怪,从妓院闹到酒楼,从地上窜到房顶,就是铁了心不回宫,想尽办法躲开他。展昭被她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紧紧跟随保护。
其实展昭也心有不忍,可皇家的事,哪轮得到他管?也罢,就让公主玩个尽兴再带回宫吧。
“展昭,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公主是第一次出宫,对所有事情都好奇的紧。
“今日是七夕,家家女子都至观音庙祈求美满良缘。”
“美满良缘?唉,我还能有什么良缘。堂堂大宋公主,竟还比不上寻常女子。”公主有些落寞地说。
展昭停下脚步,满脸的愧疚:“展昭明知公主不愿,还是押公主回宫和亲,展昭有愧。”
“好了,我又没怪你。你对皇兄忠心耿耿,乃我大宋之福。”
看着公主,展昭又想起宫里的那个人。想必小林也是极不愿的吧,否则以她的机敏,怎么会刚进宫就得罪了庞妃?只是这样胡闹法,不知还会吃多少苦头,真让人替她捏了一把汗。
“哥哥?哥哥!”公主一脸开心地叫着展昭。
“恩?公主?”展昭回神。
“呵呵,不用去和亲了!太好了!”公主又蹦又跳的说着。
“什么?”展昭大吃一惊。
“哥哥刚才说过的话,可不许耍赖啊。”
刚才他说什么了?好象是公主问,如果他有妹妹会怎样对待。自己想到小林,脱口而出会百般呵护,不会让她出使和亲。接下来,公主就硬拉着自己结拜兄妹。等等,拜兄妹?
“你说过不会让自己妹妹和亲的,哥哥——”公主不断地强调这点。
一时不查上当了!展昭无奈,只是这等大事,岂是他能做的了主的:“皇上以天下苍生为念,展昭当效法圣上,亲自送公主和亲。”
“你!好,我的两个哥哥可真好啊,真深明大义啊!”公主都快气炸肺了,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信没办法逃过这一劫。
第八章 太后赐婚
且说公主逃婚出宫,在外结识一名杀手邵剑波,不但对其多方维护,甚至还想跟着他闯荡江湖,让展昭实感到头疼不已。
麻烦的的还在后头,追捕邵剑波的,是展昭的师兄雷星河。可在与师兄的接触中,展昭发现,雷星河变了,变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变的展昭完全认不出来。以前那个浩然正气的师兄到哪里去了?
“展昭,还在生我的气啊?”公主小心翼翼地问着。
展昭猛然从深思中惊醒:“公主赎罪,展昭一时走神了。”
此时二人刚刚摆脱雷星河。自从展昭与师兄之间决裂以来,雷星河起了歹心,为除掉展昭这个绊脚石,竟然挟持公主,逼的展昭差点自尽。多年兄弟情分,一朝割袍断义,怎不让展昭心痛。
“我要去救邵剑波。”能在此时还那么开朗的,只有这个天真的公主了。展昭虽无奈,却也为公主的义气所感动。
可公主万万没想到,千方百计的帮助邵剑波,却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杀害朝廷命官秦侍郎的罪名。包大人为查出幕后黑手,与太后定下计策,诱出主使之人。
另一方面,辽国国君得知公主流浪江湖,还惹上人命官司,吓的赶紧退了婚。公主这一闹,反而因祸得福,在包大人和太后一明一暗的帮助下,总算乐呵呵地回宫了。
展昭应诏晋见太后,详陈公主在外的种种际遇。李太后因当年狸猫换太子一案,在宫外生活多年,自是不觉得什么。反倒把旁边的冯太妃——公主的亲娘,给唬的魂飞魄散,直庆幸女儿平安归来。
好不容易太后问完话,展昭刚出宫门,就看见一个宫女拿着扫帚扫地,那背影好熟悉。
“小林!”展昭失声叫道。
林书静回头一愣,既而笑了:“展大——人。”自己现在的处境比坐牢时还要糟,不能表现的与展昭太过亲近,会连累到他。
“小林,你,好吗?”林书静嘴角上有淤青,是被什么人打的吗?
“我很好,多谢大人关心。”看展昭满脸疲惫,想必这些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你师兄的事情,你想开一些,”林书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毕竟,他触犯了律条,应该受到惩罚。”被自己亲近的人背叛,这种痛,她尝过。
公主逃婚在外,引出多件历年悬而未决的案子。雷星河明为捕头,暗中刺杀多名朝廷命官,并将罪名都推倒邵剑波身上。此次秦侍郎被杀,也是他的杰作。原以为天衣无缝,却被包大人用计审明真相,陷空岛五鼠相助包大人捉拿凶犯,雷星河终以身试铡。
“展某明白,谢谢。”提起师兄,展昭的眼神黯淡下来。一时两人相对无语。
“你公事忙,快回去吧。”林书静催促道。展昭在这里呆的时间一长,只怕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又要乱嚼舌根了,自己是破罐子破摔,可不能让他们坏了大哥的清誉。
“那好,展某走了。小林,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展昭从刚才就感觉到了,暗处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林书静无所谓地笑笑:“小林知道。”她早就习惯了。墙倒众人推,太后看她不顺眼,她就是再小心也都是错,还不如顺其自然。
太后眉头紧锁地听着身边太监的回报。自己的皇儿做事太欠沉稳,弄了个会武功的女子进宫。这还罢了,刚进宫就闹的乌烟瘴气。那日召林书静回话,看她一副不受管教的样子,皇儿怕是制不住她。
可是皇上喜欢她,也不能随便逐出宫去。所以太后留林书静在自己宫中,是想磨磨她的性情,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想到,她还与其他男子牵扯不清。这种人留在宫中,将来必是祸害。
一旁的冯太妃见太后沉默不语,说道:“太后,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妹妹有话尽管说。”
“太后,看展护卫既然对那林书静有情,何不干脆成全了他们?”见太后的脸一沉,冯太妃赶紧说道,“她那副倔脾气,留在宫中是祸不是福,早日谴出去,也保得宫中太平,此其一;皇上对她念念不忘,太后一直把她扣在这里,皇上必然心有怨气,甚至闹的母子离心,不如早日去了这祸胎,也断了皇上的念头,此其二;”
冯太妃顿了一下,看太后若有所思,又说:“其三,听说展护卫的夫人一直无所出,太后下旨赐婚,展护卫必定感念皇恩浩荡,尽心为皇上效忠。”
太后点头叹道:“话虽如此,只是皇上未必肯轻易放人。”
“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虽说林书静生性倔强,但荣华富贵谁不贪慕,万一她有心暗中勾引皇上,等赐了封号,太后再想办她可就难了。”
太后神色一凛:“妹妹说的是。哀家这就找皇上商议。”
“皇上那边,太后可这么说……”太妃压低了声音。
看官,冯太妃此计,乃是左右逢源:解了太后的烦恼,送了庞妃顺水人情,谢了展昭保护女儿的恩德,三面讨好。一个柔弱女子,在多年的宫闱碾压中,练就如此心计,怎不让人感叹。
太后召皇上商议要事,赵祯匆匆赶到后宫请安,冯太妃一旁见礼毕,各自落座。
“母后召见儿臣,不知有何训示?“赵祯问。
“皇儿,此次小公主安全回宫,展护卫功不可没。哀家想赏赐他点什么,不知皇儿意下如何?”
赵祯一听是这事:“母后说的是。展护卫一向忠心耿耿,给予赏赐也是应该的。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这么着,就把上次番邦进贡的玉如意赏给他吧,”太后见赵祯点头,又说道,“对了,哀家听说展护卫成婚以后,夫人一直未有所出,哀家想赐个宫女与他为妾,后继香烟。”
赵祯笑道:“难为母后想的周到。不知哪个宫女有此福气?”
“哀家想把林书静赏给他。”太后终于说出目的。
赵祯脸色有些发僵:“母后,这……”那是朕想要的人呐。
太后叹了口气,劝道:“皇儿,母后知你心事。只是这林书静野性难驯,留在宫中,终究是个祸害啊。”
“母后,那林书静刚进宫不懂规矩,请由可原,假以时日……”
“皇儿!”太后打断赵祯,“选妃重在温婉贤淑,方可保后宫安宁,否则必然是非不断,祸起萧墙。”
李太后当年含冤逃出宫中,在民间历经千辛万苦,幸的遇见包大人才得以昭雪,因此格外看重后宫的安宁。
“可是……”赵祯心里也明白,否则这几天庞妃也不会使尽浑身解数,一会闹腾一会缠绵,搅的自己脱不开身,可就是有点不甘心。
“皇儿,宫闱争斗不可小觑,当年哀家亦深受其害,当年的祸事难道还要重演不成?”太后说着就要抹泪
赵祯看太后伤心,立时慌了手脚,暗责自己不孝。
太妃在旁进言:“太后,皇上子嗣单薄,选妃在情理之中,何不下旨各州,细细挑选秀女,我大宋天朝,还怕找不出个国色天香的来?”
太后为了早日断赵祯的念头,点头道:“皇儿,你意下如何?”
赵祯无奈道:“全凭母后安排。”
太后懿旨,展昭忠心为国,屡建奇功,赏玉如意一对,宫女林书静为侍妾。
展昭接懿旨谢恩,看着周围人对自己道贺,心里苦笑:小林是个极要强的人,不知会怎么看待自己。
这边林书静跪听太监宣旨,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可算领教了什么叫万恶的旧社会,女子在封建时代根本等同一样礼品,可随意送来送去,完全不由自主。
这下好,大哥成了丈夫,兄弟成了小妾,接下来该怎么相处?
不过林书静转念一想,不管了,先出了这牢笼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展大哥总比那条色龙好说话,等见了面再详谈,看大哥的态度如何。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正大光明出宫,不会连累到任何人。
第九章 过门之后
展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宴请展昭的同僚好友。
大厅里,展昭迎接太后赏赐玉如意,谢皇家圣恩。而后林书静头盖喜帕,在喜娘的搀扶下,上前拜见老爷夫人,礼毕送入新房,展昭则在外招呼客人。
新房内一片喜气,林书静好不容易等喜娘离开,一把拉下喜帕,长吁了一口气,闷死了。
没想到结个婚这么累,见人就拜。林书静觉得,她已经把这辈子的头全给磕了。
“咕——”林书静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肚子已经叫了半天,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酒菜。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林书静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应该不用给展昭留吧,人家可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乎,展昭一踏进新房门,就看见自己的小新娘自己挑了帕子,坐在桌子旁,很没形象地胡吃海喝。
还是这么肆意,展昭轻笑着摇摇头。
“大哥你回来了。”林书静嘴里塞着菜,含糊地打着招呼。
“先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展昭给林书静倒了杯酒,也不怕噎着,唉!
“不好意思,我都快饿晕了,所以没等你。”林书静努力咽下食物,有些心虚地解释,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展昭在林书静旁边坐下,突然眼神一闪,拽起她的左手,撩开袖子。
“大哥?”林书静吓了一跳。
“谁干的?”展昭的声音有些闷。只见林书静手臂上有几处的淤青、针刺和烫伤的痕迹。
“宫里的老套玩意,不用理会。”林书静缩回手拉好袖子。太后不喜欢她,当然人人都落井下石,用各种借口处罚她暗下黑手。对付李贵的手段只能用一次,林书静也不好弄得让御林军来对付她,有时也就忍了。
只不过,那两个领头整她的太监也不知怎么的,一个走台阶的时候摔了个鼻青脸肿,另一个不小心打翻茶杯,烫伤了整个右手。两个都伤的莫明其妙,怎么回事呢?
“都说了要保护自己,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展昭不明白,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懂要在宫中掩藏锋芒的道理。
“我是在保护自己啊!要不是这样,我现在还在宫里头呢。”林书静没好气地回答,为了能早点被赶出那个是非之地,她可是尽全力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小林……”展昭无奈,林书静实在是胡闹的有些过分。
林书静放下筷子,脸色一正:“大哥,我知道太后赐婚,不能抗旨。从今天起,我们明着是夫妻,私下还是好兄弟。”既然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林书静觉得,还是应该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展昭一愣,然后笑了,自己原本还踌躇了半天,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尴尬的关系,却被林书静轻松一语道破。“好。”
“今日重逢,小林借花献佛,敬大哥一杯。”林书静笑着双手托杯。
“小林安然度过一劫,愚兄还未曾道贺,借这杯酒,恭喜你脱困。”展昭亦举起酒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洞房花烛夜,两人对酌谈心,述说别后种种,直至天明。
婚后没几天,展昭领了差使,外出办案去了。
林书静在展府闷的实在发慌,决定找点事情做。
到展府的第二天,林书静就发觉,展府的人对她都不太友好。
也难怪,展昭的府第,当初是夫人丁月华的哥哥一手置办的,下人们不是随从陪嫁,就是丁家兄弟挑选的,当然与丁家亲近。如今莫名其妙冒出来个二姨太,自是被视作不速之客。当着展昭的面,下人们对林书静礼让三分,展昭不在,也就没人买她的面子了,林书静房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林书静明白别人对她的敌意,想改变这种状况。这与在宫中不同,当初她根本不想呆在宫里,所以无所谓别人对她好不好,也不屑去套近乎。可这里是展昭的家,就算是为了不让大哥为难,林书静也要想办法改善与其他人的关系。
这天,林书静又例行到丁月华房中请安。“夫人身体可觉得好些?”林书静微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妾身尚可,多谢妹妹关心。”丁月华微微欠身。展夫人乃将门之后,幼承庭训,熟读女经,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对林书静,丁月华的感情是复杂的。再温婉,她也有嫉妒的天性,只是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让她必须要宽宏大度,要三从四德,要以夫为天。
“妹妹请坐。”丁月华示意身边的丫鬟梅香搬凳子沏茶。
梅香没好气地放下凳子,天天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林书静从背后取出自编的花篮:“夫人身子不爽,不能常下楼,我给夫人摘了些花来解解闷。”
一个精致的花篮,让丁月华和梅香赞叹不已。林书静暗暗得意,插花她是没学过,可也看过不少。随便一摆弄,包准让这里的人看花眼。
以前林书静也哄过女孩子,经验告诉她,花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礼物。
“多谢妹妹想的周到。”丁月华笑着说。
“夫人身子经不得浓烈的花香,我把它放在靠窗的案几上,夫人看的清楚,又不受熏。”林书静说着,走过去把花一放,房间立时增色不少。
几天下来,林书静觉得丁月华其实很好相处,她温顺,纤细,让人有保护欲。展昭公务繁忙,常常冷落她一人在家,她也从不抱怨,默默承受。林书静觉得,有如此美眷却不珍惜,展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林书静来照顾这个惹人心疼的女子。
“夫人平时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忌口?我略懂医术,做药膳难不倒我。”
这是实话,林书静上辈子就对煲汤很有研究。当初无尘道长传林书静医术,结果她不喜欢被针扎,却喜欢捣鼓各种药材,花心思用来煲汤做药膳,把道长气的直吹胡子,却又舍不得她煮出的美味。
展昭在家的时间少,成婚几年丁月华才怀上一次,结果却小产了,让她伤心过度,没有好好调养,又缺少丈夫的关怀,所以身体一直没有恢复。
林书静了解这些后,决定亲自动手,用食补的方法帮助丁月华调理。她年纪尚轻,也学过武,身体底子不差,再次怀孕的机会很大,也算林书静感谢展昭屡次相助之情。
第十章 平地风波
这些日子,林书静三天两头往开封府——的后院跑,准确的说,是往公孙先生的药庐跑。
公孙先生精通药理,这个免费的顾问林书静自是不会错过。而先生也很高兴林书静有这份心,提出许多建议,让她能变着花样,不让丁月华吃腻。
看林书静合上笔记,准备回家,公孙先生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展护卫过几天应该就回来了。”
“哦。”林书静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在想着今天煲什么汤。
“展护卫常年在外奔波劳累,陈年旧伤颇欠调养。”先生笑眯眯地看着林书静。
林书静抬头,先生不会想让自己也给展昭煮药膳吧?月华是身子弱,亏的太久需要进补,才给她单独开伙。展昭一个大男人没病没灾的还补什么?
这边林书静想装傻,公孙先生可不给她蒙混过关:“今后有赖小林悉心照顾,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书静还能说什么:“多谢先生。”一脸郁闷地往外走。
没事找事了吧,她又不是厨子!做两个人的份太麻烦了,林书静可是只对女人温柔体贴的。
干脆,给月华的多做些,分给展昭一点,反正都是药膳。
呃,那都是些滋阴的东西,给展大哥吃,会不会吃出什么事来……
都说平静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开封府是什么地方?是产刺客的地方,这不?来了。
展府和开封府只隔着一条街,来往很方便。这天林书静在药庐一直呆到晚上,忽听外面一阵喧哗,跑出去一看,见衙役侍卫围着两个黑衣人,正在院子里打的不可开交,张龙赵虎将包大人护在房中。
伤了几名衙役后,其中一人被活捉,另一人也挂了彩,他见不能脱困,回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拱门前,想也不想跳过去就把剑横在林书静脖子前。“都住手!”
包大人忙令侍卫停下,一时所有人都不敢动。
“闪开!”黑衣人按着林书静的肩膀,打算胁持她出府。
林书静扯了扯嘴角,淡淡说了句:“不知死活。”头微微向后仰,右手做拈花指运力往剑身上一弹,震的黑衣人握不住剑脱了开了去,剑柄立时落入林书静左手。
林书静反身一脚踢倒黑衣人,顺手点他几大穴道,旁边的侍卫一拥而上,把刺客绑起来。
“主谋?”林书静拄着剑懒散地问,却看那黑衣人嘴闭紧,似蠕动着。林书静一惊,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捏住他下颚手一扯,黑衣人不由得低头张口,血混着几颗牙齿吐了出来。
“小林?”王朝惊疑地看着林书静。
“他含了毒,”林书静看他们疑惑的样子,“我不想撬开他的嘴一颗颗找。”代州的相似经历让她刻骨铭心。
“这回可以说了吧。”林书静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忽听耳边风声,林书静只来得及挥剑一挡,“铛”的一声,一枚飞镖落地。
林书静飞上房梁,只见一个影子闪出三丈之外,追不上了。她担心附近还有埋伏,没有去追赶,回身飘落院中。
另一个黑衣人中镖倒地。王朝一摸那人脖间,对包大人摇摇头,那人已无气息。
林书静小心捡起飞镖一看,上面淬了剧毒。她笑着对黑衣人说:“看来你们的主子并不相信你们呐,还留了后招。”
黑衣人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都到这时候了,还死不悔改!”林书静有些冒火。
包大人拦住了她:“本府已经明白了。”自从领了皇上密旨,暗查襄阳王谋反一案,这已经是第三拨刺客了。
开封府大牢,包大人坐在黑衣人面前,林书静一旁站立。开封府审案子果然有一套,三两下就问清了真相。
其实他只是个江湖人,名字叫范东平,家住临近的通许镇,死的那个是他的结拜兄弟张进。一次几个蒙面人趁范东平不在家,劫持了他的妻儿,威胁他行刺包大人,并给他毒药,如若失败就当场自尽。范东平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可为了救妻儿,不得已,找了兄弟张进帮忙。如今事败,只怕妻儿的性命也不保了。
林书静问清范东平跟对方碰头的地点,然后跟着包大人出来,突然道:“大人,小林想连夜出京。”
包大人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出声。
林书静以为包大人不放心她,又说:“我不会逃走的。”
公孙先生在旁说:“小林,大人不是不信你,是怕你有危险,没法向展护卫交代。”
“我的功夫你们不用担心,救人如救火,就让我去吧。”解救人质她可是行家里手,如果大人不肯,她就自己翻墙出去。
看林书静坚持,包大人叹了口气,说:“公孙先生,取令牌让小林出城,叫张龙赵虎一起去。”
话说展昭为了一个案子,追踪线索到达青阳,没想到牵扯出十年前一桩的旧案,抽丝剥茧层层追查,挖出当地一个恶霸帮派。展昭带人抓捕头目,遣散帮派,清除了盘踞当地多年的毒瘤,人人拍手称快。一晃就是近两个月。
处理完后续事宜,展昭带着卷宗返京,这日到达郸城镇,在当地一家高升客栈安顿下。展昭正在楼下吃着饭,听头顶上一声:“曾兄,别来无恙。”
展昭抬头,只见楼梯上站着一白衣人,长身玉立,俊秀华美,仿佛四周一下都失了色,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
站起身,展昭含笑抱拳:“白兄。”
白玉堂本来因猫鼠名号负气挑战展昭,没想到不打不相识,两人化敌为友。相识多年,白玉堂熟知展昭办案习惯,故此每次见面,先称展昭化名,以免泄露其身份坏了正事。
两人坐下,展昭命小二添来酒菜杯箸,问道:“白兄何往?”
“京城店铺有些事务需要料理,”白玉堂回答,白家家大业大,在汴梁亦有买卖,“曾兄呢?”
“俗务已了,曾某欲赶回京城。”白玉堂明白展昭这次的案子办完了。
“难得我二人同路。对了,白某还没恭喜曾兄纳妾之喜呢,借这杯酒,敬曾兄一杯。”白玉堂笑着说,却看见展昭虽举杯,但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怎么,是月华妹子不高兴了?”白玉堂调侃着,“醋潮汹涌,曾兄可要仔细着些。”
展昭刚想搭话,见门外冲进一队官兵:“所有人都不许动!”
第十一章 疑案背后
官兵将客栈团团围住,客人们顿时慌乱起来,掌柜忙上前陪笑:“胡爷,您这是……”
“可有一队镖队住在此处?”领头的胡刚问。
“有,有,在天字号客房。”掌柜指着楼上,胡刚手一挥,官兵上楼冲进房间,一阵混乱后,押着三四个人下楼来。
那几个人挣扎着喊道:“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胡刚冷笑:“你们的总镖头犯了人命案,奉命,将你们全部带回县衙问话。”说着,让士兵推搡着那几个人往外走。
胡刚扫了一眼四周,眼神落到展昭和白玉堂这里:“这两个人从哪里来的?”看到他们桌上的剑,胡刚眼睛眯了一下。
“胡爷,这两位今天刚到,和镖队不是一同来的。”掌柜忙搭话。
“不是同来,难保不是一路,一块带走。”士兵立时包围住他二人。
白玉堂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中酒杯,笑着对展昭说:“曾兄,看来我们被当成共犯了呢。”
展昭深知,白玉堂露出这种笑容,表明他心里已经火到极点。万一他按耐不住动起手来,怕是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下展昭起身抱拳,对胡刚说:“这位官爷,我二人只是本分的生意人,往京城做买卖途经此地,请官爷高抬贵手。”凑近胡刚,把手中侍卫令牌微微一扬。
胡刚一看大惊失色,刚要下拜,被展昭拦住:“官爷公务繁忙,就请回吧。”使了个眼色,让胡刚不要声张。
其他人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见那个蓝衫男子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胡刚就唯唯诺诺地带着人走了。
展昭不欲再惹人注意,拉着白玉堂上楼。
进了展昭房间,白玉堂再也忍不住:“呸!披了层官皮就胡作非为,没一个好东西!”
展昭知他性子,一笑而过也不与他计较。
“展大人,这事你管不管?”白玉堂斜着眼问。
展昭摇摇头:“无公文授职,展某无权干涉地方官办案。”
“啧,束手束脚的,还不是皇帝的苦差,”白玉堂一撇嘴,也罢,这是展昭自找的,与五爷无关,“爷回房间睡觉去!”
信阳都监王猛三年任满,调往应天府供职,途径郸城镇夜宿驿馆,第二天一早被发现陈尸驿馆,现场还有另一名男子的尸体。经查,这名男子叫朱有成,是苏州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押镖至汴梁路过此处。
据当日守夜的仆役庞三口供,朱有成戌时到驿馆求见王猛,两人在房中喝酒直到半夜。后来房内乒乓作响,似有打斗声,庞三叫门又被王猛骂走,里面还有大笑声,好像两人在撒酒疯,再后来就没了声响。王猛的随从亦证实确有此事,只是王猛脾气暴躁,下人们不敢再去打扰。
第二天王猛过了午时还未出房间,房门紧闭反锁,驿馆仆役不得已,撞门而入,发现两人已倒在血泊中。仵作验明二人死前喝了酒,身上的伤口皆是对方兵器所伤,有一两道伤及要害,失血过多致死。因此县令最后判断,两人醉酒比武,失手互伤而亡。
是夜,一袭玄衣飞上县衙房顶,至停尸间上方落下,闪身进入。房间里隐隐亮起微光,过了一会又熄灭。那人出门,脸上若有所思。
白玉堂正坐在展昭房中喝茶,听窗户声响,回头看见那玄衣人已站在房中。“猫儿,回来了?”
那人竟是展昭,“有劳白兄等候。”展昭笑着回答。
“进个县衙也要偷偷摸摸的,你这官越当越回去了。”白玉堂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丢给展昭,“拿去。”
展昭接过纸包打开,仔细检查里面的粉末。
“王猛房间的熏炉里找到的,”白玉堂支着头,“你那边怎么样?”
展昭抬头,眼中一片了然:“颇有收获。”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驿馆。
威远镖局几个镖师走出县衙外,都有些不知所措。这躺镖本来平淡无齐,没想到总镖头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死了,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镖还是要安全送到,”说话的是程鸣,他是个老镖师,朱有成不在的时候,都是他说了算,“派一个人送总镖头的灵柩回苏州,其余人继续往汴梁走。”
“程师父,让我去吧。”程鸣一看,是钟子涵,他入镖局时间不长,但为人沉稳,做事很让人放心。
程鸣点点头,安排让朱有成入殓,又交代了钟子涵几句,带着其他人往北而去。
这厢钟子涵驾马车出城向南,入夜行至一片树林中,下车解开马套,点起火把,看着马车厢冷冷地说:“朱有成,你也有今天!”转身跪下喃喃道:“婉儿,洪叔,今日我就把这罪人给你们送去。”说完起身,火把往车上一扔。
一条人影飞过,踢开火把。钟子涵大惊,只见那人白衣潇洒,气宇轩昂,正是白玉堂。
“你!”钟子涵没想到树林里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人已经死在你手上了,还要他尸骨无存,做得太绝了吧。”白玉堂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子涵。
“你胡说什么?”钟子涵有些着慌,不知这人是何来路。
马蹄声响,展昭驾着一辆马车,至白玉堂身边停下,翻身下车。“在下一直觉得朱有成身上的香囊味道奇特,若非在下的朋友在王猛房间的薰炉里找到药粉,在下一时还想不到,这两种无毒的味道混合,就是绝佳的迷药。”
钟子涵闻言如五雷轰顶般僵在原地。
“非身边熟识之人,怎能接近死者并有机会放此药粉?怎会设如此精巧的圈套?”展昭字字珠玑,道出其中玄妙。
“镖队里那么多人,你们凭什么说是我!”钟子涵竭力保持着镇静。
“在下问过高升客栈的小二,当天晚上镖队里只有你出去过一个时辰,去哪了?”白玉堂步步紧逼。
“我,我出去散散心。”
“在下查过二人尸身,王猛左手多茧,可见是惯用左手之人,可朱有成身上的伤是右手持刀所致。兄台有何说辞?”展昭声音温和,却让钟子涵觉得如箭般锋利。
但他仍在做垂死挣扎:“空口无凭,你们只是猜测而已。”
白玉堂撩开马车帘幔,见马车内坐着庞三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这不就是人证?”
庞三求救地看向钟子涵:“公子,他们躲在驿馆屋顶上。我和二小姐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钟子涵面如死灰,双眼盯着展白二人:“你们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 复仇使者
洪振镖局是秦州最大的镖局,总镖头洪坤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名叫洪婉,自小与隔壁家青梅竹马的钟子涵定下婚约。后钟家搬到临近县城,两家约定,待二人到了十八岁就完婚。
没想到偶然一次机会,洪婉被当时还是秦州守将的王猛看中,屡次求婚遭拒。王猛心生毒计,买通镖师朱有成,将一具尸体埋在洪家后院,诬陷洪坤谋财害命,要挟洪婉就范。
可怜洪婉为救父亲,假意嫁入王家,新婚之夜行刺王猛失败,被王猛一刀杀死,王猛恼羞成怒,洪家被冠上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家丁彭三因早一步赶去钟家报信,逃过一劫。
钟子涵得信后悲痛欲绝,击鼓状告王猛强抢良家妇女,可官官相护,钟子涵原告之人反被诬成洪家共犯,当堂杖刑后全家被驱逐出县城,寡居老母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至此他对官府完全绝望,决定自行报仇。本是个读书人,却弃文从武拜师学艺,只望能手刃仇人。
朱有成自知在秦州呆不下去,便搬到江南苏州,用王猛给他的银两开起了威远镖局。钟子涵学艺十年,出师后混入镖局,因他家搬的早,朱有成并不认得他。
钟子涵的妹妹钟雨涵与洪婉情同姐妹,为替娘亲和嫂嫂报仇,她卖身入王家为婢,以作内应;彭三改名庞三,在郸城驿馆当差,方便留意王猛行踪。三人互通消息,蛰伏待机,为了报仇,这一等,就是十一年。
“二位,钟某自知犯下杀人重罪,理当偿命。可那些当官的害了人,难道就不应该予以惩戒?百姓的命,就真的那么不值钱吗?” 钟子涵神色激动地说。
展昭沉吟了下,问道:“你怎么让朱有成去驿馆的?”
“前些天庞三传信来,王猛将调任应天府,途中将路过郸城,……”
为了把朱有成引到郸城,钟子涵隔三岔五留些字条在朱有成房间里,上书“血债血偿”、“背义者死”等等。朱有成做贼心虚,惶惶不可终日,想到找王猛商量。钟子涵掐准王猛到郸城的时间,用假名托了这次镖至京城。朱有成果然亲自押镖,香囊亦是镖物之一,因此朱有成随身携带。朱有成出发前暗中与王猛取得联系,相约在郸城驿馆见面。
展昭点点头,又问:“那夜除了你,还有谁动了手?”
“只有钟某一个,雨儿只负责监视王猛,她平时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药粉是庞三放到王猛房里的,但他也只是在外配合演戏;等迷倒他们两人后,钟某从窗户翻入房间布置一切。二位,”钟子涵看着他们说,“看二位不似奸邪之徒,求二位放过雨儿和庞三,钟某愿意自首。”
“哥哥!”
“公子!”
钟子涵摆手拦住他们:“钟某罪孽深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大仇得报,钟某已了无遗憾。”
为了报仇,文弱书生放弃追求功名,受苦习武;如花女子抛却青春年华,卖身为婢;忠心义仆舍弃原本姓氏,作岗为哨。此番情谊,怎不让人为之感动;更可叹百姓状告无门,逼的只能私行了断,堂堂官府竟成虚设,又怎不让人为其羞愧。
白玉堂靠在树边,一声不吭,不是不管,是知道用不着他出手。
展昭微笑着说:“县令大人既然结案上报,此案断无再审之理。三位,这就请吧。”
只见他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钟子涵结巴着问:“二、二位,不是来抓我们的?”
“官府办事,旁人无权无职,自是不得干涉。”展昭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恩公!多谢恩公!”三人齐刷刷地下跪。
展昭将他们扶起,又对钟子涵说:“死者为大,既然恩怨已了,还请钟兄不要过分执念为好。”
钟子涵低下头,咬咬牙,说:“钟某明白,钟某会将那人送回苏州。”
一件看似简单的案子,有谁知道背后隐藏着如此悲伤的过往,又有谁看到最后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展昭身在朝廷,心中的正道侠义却从不曾忘记。包大人一心为国,铁面无私,可他一个人又怎能抵得过整个朝堂内外的暗幕交易私相授受?多少次,展昭辛苦逮捕犯人归案,包大人辛苦查清案情,却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宽赦,所有努力化为乌有,看着该受罚之人依旧逍遥法外,却无能为力。
展昭也迷茫过,失落过,怀疑自己这样是否值得。但看着包大人依旧不畏权势敢谏敢言,展昭明白了,越是污浊的官场,越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维护公正。展昭要做的,不仅是维护律法的尊严,还有人间的公理。
在开封府办案多年,对穷凶极恶的重犯,作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展昭自是不会留情;而内中也偶尔会有象钟子涵这样,身负血海深愁,受贪官污吏欺压却无处伸冤之人,此时展昭则还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南侠。
白玉堂是偶然一次机会才知道这些,深为展昭折服,这才引为知己相交。否则,以五爷的傲骨铮铮,哪肯轻易结交官府中人,更别说相助之谊。照白玉堂的话来说,裹了层猫毛的南侠,行侠仗义方便了许多。
白玉堂也曾问过展昭,包大人是否知道他偶尔的“假公济私”,展昭但笑不语。一次五爷问的急了,展昭轻飘飘说了句:“唯难得糊涂尔。”二人抚掌大笑。
且说展白送走钟子涵三人,回到京城,在开封府门口上碰到马汉。许久位见,三人自是欢喜非常。
马汉问候过展白二人,又说:“展大哥今天回来的正好,小林也刚回来。”
展昭闻言一愣,小林出去过了?白玉堂问:“小林是谁?”
“就是展大哥新娶的小嫂子。”马汉接着说了刺客范东平的事,那天蒙面人得知范东平失手被擒,正要将其家人灭口,林书静和张龙赵虎及时赶到,自是一翻激战,蒙面人见不能取胜,舍了人质逃走,范东平一家终于团聚。包大人念在他受人胁迫的份上,放他全家离去隐居。
白玉堂闻言,搭着展昭的肩膀说:“看来小夫人还有点侠义心肠嘛,展兄,什么时候引见引见?”
“她现在还在开封府。”马汉说着,领他们进门。
林书静在书房刚和包大人说完话,这次出门她换上了男装,好不容易啊!这些日子女装穿的她都快憋死了。
出书房门,林书静就看见马汉、展昭、还有个不认识的人走进来。
“大哥回来了?”林书静抬手跟展昭打招呼。
“小林,”展昭微笑着说,“来,给你引见,这位是锦毛鼠白玉堂。”
林书静定睛一看,好个俊美的青年,自己男装可是比不上他,当下拱手道:“久仰,在下林书静。”
却见白玉堂睁大了桃花眼,诧异地看着林书静,而后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展昭,半响,冒出来一句:
“猫儿,你断袖啦!”
展昭的脸顿时黑了。
第十三章 心病心药
傍晚,展白二人坐在展府后花园中喝酒。
“原来是这样,还真有意思,”白玉堂笑着,一口饮尽杯中酒,“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误了她终身吧?”
“如果她有了意中人,展某当然成人之美。”展昭回答,嘴里有些发涩,是哥哥要嫁妹妹的不舍吧?
“看她那个样子,想要安分嫁人,很难。”五爷果断地下定论,然后凑近展昭些,“猫儿,你说她是不是个男人投错了胎啊?”五爷,您真乃铁口神算!
展昭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你还别不信这个邪。喂!抢我的酒,看招!”二人拔剑斗在一处。
“乒乒乓乓~”
“砰!”
“白耗子!这是公孙先生送的盆栽!”
“谁让你放这儿的,活该被爷踢!”
“啪!”
“展小猫!敢砸爷的酒坛!”
“这是展某买的,爱摔就摔!”
……
林书静和梅香正往丁月华屋里走,路过花园门口,听见里面热闹非凡。
“嗬,两个男人唱出一台戏了。”林书静笑弯了腰。
“姑爷和白五爷每次都这样,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梅香手中端着给丁月华的药膳。她现在对林书静已经大有改观,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林书静的努力整个展府的人都有目共睹。
“男子之间的友情是这样的,不打不出亲兄弟。”上辈子林书静和几个兄弟之间也是这样打闹惯了的。
梅香摇摇头,还是不懂:“姑爷稳重温和的性子,遇见白五爷就全变了。”
“是因为他寂寞吧。”林书静若有所思,官场的路要走,家庭的担要扛,这个男子真的很孤独。
“寂寞?家里那么多人呢。”
“你不明白,白五爷明白,所以展大哥才只在他面前卸下一切重担,其实展大哥骨子里跟白五爷很象,因此很羡慕白五爷吧。”羡慕他的潇洒不羁。
“怎么会?一点都不象。”梅香一脸的不信。
林书静笑笑,推着梅香往前走:“好了,药膳凉了,快走吧。”有些时候,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展白二人从花园拱门后走出。白玉堂斜着眼对展昭笑道:“展兄,看来你捡到了个宝。五爷若是你,就绝对不会放手!”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书静的背影,眼中复杂莫明。
白玉堂在汴梁呆了几天,料理了店铺的事务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白玉堂看了林书静一眼,颇有深意地对展昭使了个眼色。
展昭明白,白玉堂要自己把握住机会。只是自己已经与小林约法三章,名为夫妻实是兄弟,展昭不能毁约。而且,她让所有人都叫她小林,在她心里,展昭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吧。
这天展昭回到家中,林书静正等着他。“展大哥,小林有话跟你说。”林书静决定和展昭谈谈丁月华的事情。
展昭点头:“去书房吧。”他正好也要找林书静。
二人进书房,展昭从墙上取下一柄剑,捧到林书静面前;“物归原主。”
林书静眼睛一亮,是师父给的霜棱剑,应该是展昭从刑部讨回来的吧,“多谢展大哥。”
“上次拿回来一直没时间给你。你还是随身携带的好,万一有什么事也可防身。”展昭知道,林书静可不是会乖乖呆在府里的人。
“我知道了。”林书静收起剑,“展大哥,有时间的话,你多关心一下月华吧。”
“月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些日子调养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有起色了。小林指的是她的心病。”林书静皱着眉头说。
“心病?”展昭有些迷惑。
“她一直为上次小产的事耿耿于怀,一股气郁结在心里,不易化解。小林知道大哥公务繁忙,可是如果大哥能抽空陪陪她,哪怕一起吃一顿饭,她也会很高兴的,这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嗯……”展昭微微点头。他生性内敛淡然,感情不轻易外露,因此很多该注意的事情都忽略了,其实自己并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林书静见展昭若有所思,又说道:“大哥,小林觉得,如果一个女子愿意为你生儿育女,那她应该也值得你付出相当的关怀和照顾,对吗?。”
展昭点头道:“展某明白了,多谢小林提醒。”
这天晚上,展昭让下人把晚饭端到丁月华房里。丁月华高兴的立刻梳妆打扮起来,衣服换过好几套。夫妻两人对坐,话虽不多,气氛也算融洽。
第二天林书静到丁月华房里,看她眉目含笑,眼波流转,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才叫美人啊!林书静叹道,有些看呆了。
丁月华被林书静这样看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林。”
林书静坐到椅子上:“昨天的晚饭还合口味吗?”昨天也单独给展昭煲了一份汤,总算她良心发现没偷工减料。
丁月华满脸通红,一言不发,梅香给林书静端了茶来:“小林,你别再欺负小姐啦。一上来就直勾勾看人,跟个登徒子似的。”
“我就是喜欢看美女啊。”林书静托着腮帮子,懒洋洋地说。
梅香把一面镜子塞到林书静怀里:“看去吧,看上十二个时辰也没人管你。”
林书静不屑地把镜子放到案几上:“镜子里的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把这身衣服换了呀,”梅香扑哧笑出声,“老是穿着男装到处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窜进了采花贼呢。”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今天我这采花贼,”林书静贼溜溜地看着梅香,“就要定你这朵梅花了!”说完,对着梅香就扑过去。
“哇!”梅香尖叫着跑开,两人一追一逃,林书静嘴里嚷嚷着:“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丁月华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她有多久没那么开心了,这一切的快乐,都是小林带来的。
其实感到快乐的,又岂只丁月华一人。林书静从来没表现出来,但姨父一家的出卖,其实对她的打击很大。因此,愿意重新靠近亲情,林书静走出了很艰难的一步。
转眼,秋去冬来,寒风凛冽,人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一位大人物这天突然造访开封府,是庞太师。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次是来报案的。
这些日子,江湖上还真出现了个采花贼,名叫施宁,不仅专干毁人清白的事,有时竟干脆将人掳走,每次都留下一朵桃花为标记,失踪的年轻女子多达数十人,受害女子则更多。本来这施宁一直在江南犯案,因其轻功卓绝,官府想尽办法却总是不能将其抓捕归案。
而施宁自持武功高强,如今竟将魔爪伸到天子脚下的汴梁。短短半个月,开封府已经接到十来宗报案,其中五六名受害女子被劫,不知所踪。庞太师的第七房姨太太在进香途中亦遭掳劫,太师气的直跳脚,发誓一定要把施宁碎尸万段。
第十四章 另辟蹊径
在开封府接到第一宗报案时,包大人就着手调阅施宁在江南犯案的卷宗,并从苏州急调当初负责此案的捕头庄勇进京协助办案,希望能有所帮助。
这天庄勇抵达开封府,在书房见过包大人,并详陈追捕的过程。说起施宁,庄勇是一脸的难色和疑惑:“当初为了抓捕施宁,属下在城中多处布置眼线。可那施宁的确轻功了得,有好几次,捕快明明已经发现施宁,追踪过去,一转眼又不见了人影,过了一会不知怎么的,就又有人被掳走了。属下有失职守,属下惭愧。”
包大人听完后也是神情严肃,转头问展昭:“展护卫,依你所见,施宁的轻功如此高超,展护卫可有把握胜之?”展昭的成名绝技之一即为轻功燕子飞,江湖上鲜有敌手。
展昭沉吟了一下,说:“属下没有和施宁照过面,不敢妄下定论,但一定会全力将其擒拿。”
“庄捕头,在下有一事请教。”林书静的声音突然从展昭背后传来。展昭暗暗皱眉,这件事小林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原来林书静刚从药庐出来,她已经把开封府后院当自家院子跑了。公孙先生也欢迎她来,准许她随时出入。林书静路过书房,听见里面众人在讨论采花贼的案子,好奇之下进得书房在一旁静静听着。
庄勇以为林书静也是开封府的捕快,抱拳说:“这位兄弟有何疑问?”
“施宁下手的都是什么样的女子?”
庄勇想了一下,道:“一般都是良家女子,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
“那些被掳走的女子有何特别之处?”林书静脑子里似乎闪过些什么,一时却又抓不住。
“特别之处?”庄勇没想到林书静会问出这种问题,踌躇良久,“似乎没有,若真要说什么特别,那些被掳走的女子皆面容佼好,可相貌丑陋的采花贼也看不上眼啊。”
“明白了,多谢庄捕头。”林书静心里形成了个模糊的假设,可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展昭在旁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公孙先生见展昭面色不善,心中猜到两三分,忙给包大人使眼色,包大人会意,对庄勇说:“庄捕头一路辛苦,请先下去歇息。若有需要再庄捕头协助。”
等庄勇离开,林书静刚叫了声“大哥”,就被展昭打断:“不行!”
“什么?”林书静不明白展昭什么意思。
“大哥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展昭说的斩钉截铁。
公孙先生也劝道:“小林,大伙都知道你热心,可这个采花贼武功高超难缠无比,只怕你无法应付,还是交给展护卫吧。”
林书静总算听明白他们的话:“先生不会以为小林想以身为饵吧?”
“不是吗?”
“不是。小林只是有个疑惑,为什么施宁要掳走那么多美貌女子?他有地方藏吗?”
公孙先生一愣,顿时如醍醐灌顶:“对呀!施宁犯不着冒这么大险,既然不是想把那些女子留在身边,那就是把她们……”
“贩卖!”展昭不紧不慢说出两个字,暗暗赞叹林书静心思细腻。
包大人撸须笑道:“我等都只注意施宁是采花贼,却没想过他会如何处置那些被掳的女子。还是小林想的周全。施宁定然与人贩子勾结已久,如今他在汴梁出现,与之联络的人贩子应在附近。找到此人,施宁行踪即可明了。”
“展昭上前一步:“属下这就派人暗中盯紧京城及附近县城各个客栈,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没。”
“展护卫可请庄捕头相助,既然人贩子与施宁是旧识,定然在江南出现过,庄捕头或可辨认一二。”公孙先生建议道。
“属下明白。”展昭说着就要走,却被林书静叫住:“大哥我也去。”
“小林,大哥谢你有这份心,可施宁实在太危险,大哥不能让你去。”展昭苦口婆心地劝道。
“大哥,要查遍汴梁及附近县城,开封府定然人手不够。小林在代州也管过一些杂务,这些事应付的来。只要不单独行动,不会有危险的。”林书静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展昭不同意她也会自己单干。
“展护卫,就让小林跟着去吧,”包大人微笑着说,“小林心思缜密,会是个助力。”一旁公孙先生也竭力赞成。
展昭见他们都同意,也不好再坚持,转念一想,让小林跟着也好,看她的样子决不会轻易抽手,在自己身边也可安全些。
“好吧,不过一切要听大哥的安排。”展昭看着林书静的眼神有些无奈,更有赞赏。
看着他二人离去,包大人叹道:“难得小林这孩子明义懂理,有她在身边,展护卫办起案也可轻松许多。”
公孙先生亦笑:“是啊,这也是展护卫的一段福缘。”
二人相视而笑,眼中是欣慰和对展昭和林书静满满的祝福。
排查客栈的确是件累人的活。光是汴梁城大小客栈就不少,还要算上周围县城的。展昭和林书静连续几天来回奔波,每天睡不足两个时辰。
“累了吧?”展昭给林书静倒了杯茶,此时两人正坐在城东外的茶棚里,刚查完东边县城,准备喝口水就赶回开封府。
“无妨,多谢大哥。”林书静接过茶壶给展昭倒上,“不知庄捕头那边怎么样了。”
“是啊,他应该已经回到开封府了,再歇一会就走。”
“好。”
展昭和林书静匆匆回到开封府,只见庄勇面带喜色迎上来:“展护卫,有眉目了。”
庄勇在汴梁城南郊一间小客栈暗访时,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这些人原是苏州当地的小帮派,以一个叫常磊的人为首。庄勇查问过店家,这些人到达的日期,正是施宁到汴梁后没多久。据店家说,他们在客栈住下后,也不大外出,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里。
“原来属下就怀疑过他们的银两来路不正,只是苦无线索查察。如今两下印证,他们应该就是施宁的接头之人。”庄勇有些激动地说,这件案子查了这么久,总算是有收获了。
展昭倒是不慌不忙,淡笑着对庄勇说:“庄捕头,只凭猜测,还不足以抓捕常磊他们,此事需得智取,叫上兄弟们,去城南。”
长乐客栈这日来了好些个赶路的客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大堂里吃饭。展昭、庄勇在掌柜的指引下来到常磊的房门口,庄勇起手敲门。
“谁啊?”开门的是常磊的一个手下,叫温重。温重见是庄勇一惊就要关门,被庄勇及时挡住门,强行进入房中。
“庄捕头?”常磊也看见庄磊,惊疑非常,却又马上恢复常态,“什么风把庄大捕头给吹来了?”
“庄某当然是来抓该抓之人。常磊,你自己犯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庄勇满面煞气地说道。
“小人一向奉公守法,庄捕头可不要冤枉好人。”常磊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往窗口移动。
“不明白?那就让在下提醒你。施宁已经束手就擒,他供出贩卖女子一事,说你是接手之人,还引我等至此拿人。”展昭一口气说完,要的就是让常磊猝不及防。
常磊果然上当,提着嗓子喊:“不可能!我昨天才和他见过面,他还说……”突然住口,却看见展昭果然如此的笑容。
上当了!常磊反应过来,一个反身从窗口跳下,落到大厅里,还没等站稳,一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别动!”林书静握着剑,冷冷地看着他。周围化装成旅客的衙役们同时跃起身,兵器在手。展昭出房间一声招呼,外面埋伏的官兵立时出现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十五章 追与被追
开封府大牢,包大人连夜审问常磊。
按照常磊的口供,施宁掳走的女子都是由他接手,按姿色定价,然后他再转手卖到岭南、吐蕃甚至大理。因江南捕快全力追踪,风声甚紧,故此施宁转道北方作案。常磊与他是老交情,这次带了几个手下来到汴梁,意在摸摸路子。没想到一票交易都还没做成,他就被抓了。
看来那些在汴梁失踪的女子还在施宁手里。只是每次都是施宁主动找上常磊,因此常磊并不知道施宁的藏身之所。
但毕竟收获不小。以前庄勇都是追在施宁身后,对施宁的面貌只能说上两三分。如今再加上常磊的描述,施宁的画像可以画到八九分相象。开封府撒出所有人手,全力寻找与画像相似之人。
另一边,那庞太师想是真急了,三天两头催问查案进程,还在金銮殿状告包大人办事不利,幸好八贤王和几位大臣在御前力保。不过这件案子受害女子颇多,牵连甚广,皇上严令开封府十日内破案。
这天庞太师又来开封府报到了。包大人把太师让进花厅,太师也不坐,横眉竖眼地对着包大人问:“今日有何进展?”
“仍在追查中。”包大人心里也急,常磊被抓让施宁提高了警觉,这些天如消声匿迹般,开封府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开封府不是一直断案如神的吗?怎么现在连个小小的毛贼都抓不到!”庞太师哼着气,“期限只有十日,过了这十日,如何向皇上交旨,包大人可要想好了。”
“多谢太师提醒,包拯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包大人不卑不亢地说。
庞太师回头看见展昭:“展护卫不去查案,倒在此处悠闲自在。”
“属下刚刚回来,向大人禀报情况。”展昭向太师拱手。
“是吗?查了那么久,连毛贼的影子都没见着,依老夫看,展护卫也是徒有虚名吧。”
一旁的林书静有些看不下去,开封府累死累活的做事,那老头凭什么在这颐指气使指手画脚?
这厢庞太师还在冷嘲热讽:“公孙先生机智无双,能否算出那毛贼现在何处?”
“学生不才,只是查案尚需时日,请太师耐心等待,过几天……”
“好了!”庞太师不耐烦地打断公孙先生,“等你们慢慢查清楚,人早就不知跑哪去了!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这人怎么象疯狗一样乱咬人呢!林书静皱眉,戳戳身边的展昭,跟他咬起了耳朵:“展大哥,庞太师好象很厉害。要不这样,咱先想办法把施宁给引出来,然后,关门,放太师!”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庞太师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一张脸气成猪肝色:“你!”
展昭横了林书静一眼,貌似责备,却止不住唇边微微笑意。
包大人对庞太师拱手道:“庞太师请少安毋躁,开封府定会给太师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抬手做送客状。
庞太师自知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也不多留,转身瞪了一眼林书静,甩袖走人。
公孙先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林,你啊!”
“他再不走,我还有更好听的话伺候着呢。”林书静一撇嘴。
“好了,玩笑归玩笑,可案子的确棘手,”包大人眉头紧锁,“期限眼看就到,还是要多想想办法才好。”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期限只有两天了。傍晚,林书静刚走出开封府,就与王朝撞了个正着。“小林,你看见展大哥了吗?”王朝气喘吁吁地问。
“大哥巡街去了,出了采花贼的事,现在他晚上也要巡一次。怎么了?”林书静看王朝一脸焦急。
“刚刚得到线报,说牡丹园有个可疑的人,与施宁有几分神似。”
林书静闻言一喜:“消息确实吗?”
“八九不离十。”
“这样,王大哥你先去禀报大人,我去找大哥。”林书静说着往外走。
在街上找了一圈,林书静还是没见到展昭,心里暗暗着急,去晚了说不定施宁就溜了。想了想,林书静决定先去牡丹园探个虚实。
正值晚上,汴梁的花街一片热闹。林书静走到牡丹园门口,几个姑娘就粘上来,林书静也不扭捏,搂着其中一个的腰就进了门。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看着面生呢。”那姑娘见林书静少年英俊,又知情识趣,便心生倾慕。
“一回生二回熟嘛,”林书静调笑着,把一锭银子塞进姑娘怀里,“就看姑娘是不是赏这个脸了。”
那姑娘得了好处,更加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卖乖。
林书静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走到拐角处,突然抬手后劈。
手掌被格开,林书静看清来人,笑道:“白五爷。”
白玉堂满脸惊讶地看着林书静:“你怎么跑到勾栏院里来了,展昭都不管你的吗?”
“我是来查案的。”林书静把施宁的事说了。
“原来是为了同一件事,五爷一个朋友的女儿也被那采花贼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听说施宁到了京城,五爷特来查访。”
“哦?查访查到牡丹园来啦。”林书静可没忘记,白玉堂号称风流天下。
“这你就不懂了吧,找邪门的人,就得来邪门的地方,”白玉堂一副说教的样子,“五爷手里还没什么线索呢,不还是找对了地方!”说着扇子一展,满脸张扬的自信。
林书静忍俊不禁,这人真有意思。
“不过,他们放心一个人来?”白玉堂还是狐疑地望着她。
“我是来打探虚实的,展大哥随后就到。”王朝应该能碰到大哥吧,林书静挥挥手说,“先别管这个了,咱们联手如何?我见过施宁的画像,你看我的眼色,等我确认了就一起动手。”
“说的是不错,可是,你行吗?”白玉堂不确定林书静有多大能耐。
“把你那个‘吗’字去掉就行。”林书静没好气地说。
白玉堂一笑,也罢,既然展昭那么信任林书静,自己没必要怀疑。
于是两人分开回座,各自应付着身边的姑娘,细细观察周围可疑之人。
“这位兄台请了。”林书静抬头,是个清秀的青年男子,与画像非常相似,只是眼睛里泛着股邪气,让人不安。
应该就是他!林书静不动声色,搂紧怀中的姑娘:“兄台有和见教?”
“在下陶安,见兄台气度不凡,有心结交,不知兄台意下如何?”那人微笑,可林书静就是觉得背脊发凉。
“原来是陶兄,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林书静。”看来应是这个人没错了,可是,施宁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在下在那边包了雅间,林兄是否有兴致同往?”陶安指向二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对方相邀,林书静决定会会他,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书静又塞了一锭银子给身边的姑娘打发她走,起身对陶安一拱手:“请。”跟随上楼,走到楼梯拐角,乘陶安不注意,对下面的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包间不大,却还雅致。陶安请林书静坐下,反手关门上了栓。
林书静看的清楚,却不动声色。两人对坐,陶安斟上酒,举杯:“林兄请。”
林书静亦拿起酒杯:“陶兄请。”做喝酒状,暗中把酒尽数倒入袖中。唉,新做的袄子,才穿了一次,可惜了。
陶安放下杯子:“看林兄风度翩翩,想必红颜知己不少吧。”
“客气客气,小弟资历尚浅,这等风月之事,还得向陶兄讨教一二才是。”林书静嘴上应着,心里直泛恶心。
“看林兄适才上下其手,游刃有余,自有一套啊,”陶兄眯着眼睛,看了林书静好一会,“林兄若不是女子,定然游戏人间,无往不利。”
林书静笑意渐浓,眼神却透出凌厉:“陶兄若不是采花贼,自是人品出众,前程似锦。”
二人双手抵桌,端坐不动,看似平静无波,可桌子上的杯酒碟箸皆轻轻震动起来,且幅度越来越大。终于,桌子裂成两半飞开。
陶安欺身向林书静胸口一掌击去,林书静挥拳格开,起脚踢他下盘,陶安忙跳起闪躲。
此时门外白玉堂踢开大门,冲进房间。
陶安见不能取胜,抓起半张桌子往林书静身上一扔,从窗口飞出逃遁,白玉堂紧随其后,两人在屋顶上比起了轻功。
林书静击开桌子,淡淡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跑不了了。”说罢就要追出去。
忽听身后一声:“说的好!”
林书静猛回头,药粉扑面而来。林书静大惊之下忙闭气,却已经来不及,腿一软倒在地上。
第十六章 施宁其人
一张脸居高临下,含笑看着林书静,赫然是已经逃走的陶安。
陶安抱起林书静放到床上,重新关上门,回到床前:“美人,没想到吧。”很满意地看林书静面泛红晕,呼吸紊乱。
声音不对!林书静看着他说:“你不是陶安。”
那人一愣,笑开了:“不错,我不是他。”
“双生兄弟。”林书静咬着牙说。怪不得施宁能在官府眼皮底下屡屡得手,原来是两个人,一个负责引开官兵,另一个下手掳人。居然隐瞒的那么巧妙,连常磊都不知道。
“你很聪明,”那人俯下腰,轻轻摸着林书静的脸庞,“而且,你应该常着男装吧,那股子英气,若非长年累月,是装不出来的。我兄弟二人识人无数,也观察了许久才能确定你是女子。”
林书静眼露寒光:“把手拿开!”
“拿开?呵呵,只怕再过一会,你就恨不得溺死在爷的怀中了,”那人开始解林书静的腰带,“难得有胆识来窑子里长见识,爷自当疼爱教导一番,定不负你此行。”
敢情那人把自己当成偷跑出来玩的富家小姐了。“在这里动手,你就不怕我的朋友回来?”林书静冷冷地看着他。
“呵呵,我大哥会带着他好好逛逛的,只怕这会子都出了城了。”
“你们到底是谁?”
“在下施宁,另一个是我兄长施安,”施宁敞开林书静袄子,露出里衣,“到了现在还能那么冷静的,你是第一个,这么着吧,伺候的二爷高兴,留你在身边,可不比卖了你去蛮荒之地受苦强?”挑开林书静里衣露出肚兜,施宁啧啧赞叹了几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如此作恶多端,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常磊已经说过一遍,现在听施宁亲口承认,林书静还是禁不住怒从心头起。
“二爷只知及时行乐,从不管身后如何。不过放心,你已经勾起了你二爷的兴趣,不会卖了你。”施宁两三下除了上衣,压在林书静身上。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了吧,那些被你抓的那些女子在何处?”林书静平静下来,眼中闪烁着的,不知是什么光芒。
“都关在南门外的土地庙里,”施宁手指摩挲着林书静的脸,“好了!这么风雅的时候,可不适合说这种扫兴的话。”他不急,他要慢慢勾起林书静的欲火。
“风雅?也要看你受不受的起!”林书静冷哼一声,突然抬手点了施宁几大穴道,推开他起身拉上衣服。
“你!”施宁以为林书静受制,得意忘形之下无所顾忌,不防忽然被点住穴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那么容易就被制住,那我也别在江湖上混了。”林书静整理好衣服扣上腰带,转身对准施宁的脸一拳揍下去:“这是替那些女子打的!”
楼下传来嘈杂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房门被重重踢开,白玉堂冲进房中一声大喊:“小林!”
这天汴梁刚下过一场雪,街道湿滑,摆小摊的黄大爷不小心摔了一交,被巡街的展昭碰见。展昭送黄大爷回家,生生与林书静错过。
安顿好黄大爷,展昭回到大街上,远远看见屋顶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向这边飞来,正是白玉堂和施安。
白玉堂也看见展昭,大吼道:“拦住采花贼!”
展昭飞身上房顶挡在施安身前,施安身体一滞,白玉堂一枚飞蝗石打中施安腿弯处,施安身子歪了歪,展昭巨阙出鞘迅速制服了他。
点了施安穴道绑好,展昭问白玉堂:“白兄怎会遇上他?”
“不是你让小林先去牡丹园打探虚实的吗?她还说你随后就到。怎么这么慢!”白玉堂反唇相讥。
什么?展昭惊的睁大眼睛,小林竟然去那种地方!
白玉堂也查觉出不对:“她现在还在那儿,不过应该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接应她。”
施安在旁边嘿嘿地笑了:“你们现在去了也晚了,她的贞节早就不保啦。”
展白二人一听大惊失色,押着施安匆匆赶到牡丹园,冲进房间看到林书静毫发无伤站在床边,稍稍放下心,却看到床上躺着的施宁,吓了一跳。
“他们是孪生兄弟。”林书静解释道。
白玉堂看施宁光着上身,心里一沉,看向林书静:“小林?”
林书静明白他要说什么:“我没事。”然后对展昭说:“跟我去个地方。”
南门外土地庙里,衙役找到暗道入口,在汴梁失踪的女子,包括庞太师的姨太太都在里面。这些女子受尽苦难,看到那么多生人,只吓的哭泣不止,衙役们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她们相信自己已经得救了。
林书静长吁一口气,幸好找到了人,双眼瞪向施宁,都是他造的孽!
施宁看着林书静,邪笑:“脾气大了些,不过抱起来倒是暖玉温香令人消魂。”
林书静一翻白眼:“你就是死在这张嘴上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二爷可忘不了,那身材,凹凸有致,呜……”
白玉堂起手飞蝗石射进施宁嘴里,打落他几颗牙齿,顿时鲜血直流,疼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吧!”林书静双手环胸看好戏地说。
“小林。”白玉堂刚开口,林书静就打断了他:“我说过没有,你信他还是信我?”
“五爷信你!” 白玉堂朗声一笑,“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是瞒着展兄一个人跑来的,幸好被爷遇到。”
经他提醒,林书静才发现,展昭从刚才起脸就板的死死的,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大哥在生气?可她当时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呀!
“大哥?”林书静试探性地开口。
“把人都送回开封府,向大人禀报。”展昭看也不看林书静,只是语气平淡地指挥着衙役们。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展昭。林书静有些着慌,刚想开口解释,体内突然窜上一股火热,林书静变了脸色,丢下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拔腿就跑。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看着林书静的背影:“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展昭转头望了一眼林书静,叹口气:“走吧。”
林书静一路施展开轻功,回到展府后门,也不叫人,直接翻墙而入,踉踉跄跄跑进花园,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直喘气。
那催情软骨的药粉到底还是吸入了些,林书静与施宁周旋的时候,暗自运内力暂时把药性压下去。可去土地庙跑了一圈,药性又发作起来。她怕被人看见因此施展轻功跑回来,这会子翻腾的更厉害了。幸好是半夜,没人见着她这副样子。该死的淫贼!
看着一边的池塘,林书静苦笑着,前不久才把那个叫李什么的太监给打下荷花池,没想到报应那么快就来了,人真是做不得一点坏事。
池塘还没结冰,林书静纵身跳下。池水冰冷刺骨,体内火热难耐,两股截然相反的冲击力量刺激的她差点叫出声来,只得咬紧牙关,站在水中调息着内力。
第十七章 病如山倒
展昭一行人回到开封府,安顿好那些女子,把施家兄弟分开关押派重兵把守。而后展昭和白玉堂赶到书房面见包大人。
包大人已经得到消息,正欣喜地等着他们,白玉堂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包大人感叹道:“竟然让施家兄弟遇上了白少侠,可见天网恢恢,从不放过作恶之人。”
“包大人谬赞,此乃草民义不容辞之举,更何况此案能破小林当居首功,草民不敢擅专。”白玉堂忙推辞道。
“话不能这么说,”公孙先生细条慢理地道来,“若非白少侠将施家兄弟分开,要一举擒获他二人决非易事。正因为白少侠有的襄助,展护卫方可事半功倍。这功劳,白少侠当之无愧。”
“对!”包大人撩着胡须,“明日本府即交旨,上奏展护卫与白少侠二人通力合作,抓获为害四方的采花贼。白少侠不必再谦辞。”
白玉堂有些奇怪,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似乎话里有话,再一想,是了!施家兄弟在窑子里出现,随后被抓获,已经人尽皆知。因此林书静的名字决不能出现在案子中,否则她的名节可就毁了。心念至此,白玉堂不再推脱,抱拳说:“多谢包大人。”
包大人点点头,其实他何尝愿意如此,从案发起林书静就不辞奔波查案,又不顾危险抓捕罪犯救出被掳女子。如今案子破了,就这样将她一笔抹去,对她实在是不公平。
可是,他们相信林书静,却难堵世人攸攸众口。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商量下来,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林书静,相信那明事理的孩子会体谅他们的一片苦心。
白玉堂替林书静不平,却也无可奈何。身旁的展昭拱手对白玉堂说:“多谢白兄相助。”谢他帮忙抓捕犯人,也谢他助林书静摆脱尴尬境地。
白玉堂一挥手:“展兄不必客气。五爷从没拿小林当外人,更佩服她侠义不输男子。她也是爷的知己好友。”
“是啊,小林这孩子颇有见识,又心存正道,若是个男子,定当有所作为。”公孙先生有些惋惜地说。
“更何况,”白玉堂突然笑的有些古怪,“若那丫头真是个男子,定然奇缘不断,红粉知己遍布天下。”提起林书静与牡丹园的姑娘调笑嬉戏的场面,一边说一边偷瞄展昭的反应。只见他从始至终面色波澜不惊,可额头上的青筋却隐隐突起,泄露出主人此时的怒火腾腾。不禁暗自好笑,原来这好脾气的猫还有被气冒烟的一天,真是太有趣了!
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没想到林书静会在妓院里有如此精彩的表演,好几次忍不住想笑,但碍着展昭的面子,只得苦苦忍住,憋的脸都红了。
三人在书房谈谈说说,不觉天色已泛白。包大人正要命他们去歇息,却见下人来报,说展府家丁有十万火急之事找展昭。
展昭赶至外厅,展平正急的转圈圈,看到展昭如见救星降临般:“老爷,不好了!小林从池塘里出来就昏倒了。老爷快回家看看吧。”
“什么?”展昭听的云里雾里,池塘?
展家下人一大早起来干活,路过后花园看到林书静泡在池塘里,吓的叫喊出声:“小林!”
林书静此时已经意识模糊,听到耳边喊声,努力睁开眼睛,见其他人吓白了脸,勉强露出个笑脸:“不妨事。”说完费劲地爬上岸,下人忙上前搀扶。
好晕!林书静甩甩头,对旁边的人说:“我回去换件衣服就好,别惊动其他人。”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一歪,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展昭来不及说原由,一路拉着公孙先生往家里跑,可怜先生被拖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展、展护卫……”
展昭领着公孙先生直至林书静的房间,丁月华正指挥丫鬟手忙脚乱地生火盆加棉被。见到展昭,丁月华如释重负:“相公!”
展昭点头:“辛苦月华。”转头却见公孙先生跌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才惊觉自己方才放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先生。”
公孙先生顺了气,微笑着摆手示意,至床前给林书静把脉,半响,神情严肃地说:“寒气入侵,伤了肺叶,虽无性命之虞,若不好生将养,会落下咳症。”
“请先生开方用药。”展昭看着林书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学生自当尽力,接下来有劳展护卫了。”公孙先生回到桌边,早有丫鬟准备好笔墨纸砚。先生略一沉吟,落笔写下方子交代抓药。
这边展昭扶起林书静,双手抵在她背上,将内力缓缓输送,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松手放平林书静,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
公孙先生让梅香扶丁月华回房,又打发走丫鬟,见四下无人,才对展昭说:“适才学生把脉,发觉小林曾中过催情的药,她应是为了抵抗药性才跳下池塘。”
展昭闻言一愣,随即猜到几分,面色转为铁青,用力咬着牙不言语。
“这孩子还真是……”公孙先生叹口气,拍拍展昭的肩,“你别太责怪她,她这也是为了查案。”说罢,出房门留下展昭一人陪着林书静。
展昭在床边坐下,默默望着林书静,心疼,自责,懊恼,一股脑涌上来。他当时只顾着生气,怎么就没看出小林的异样?小林什么都不肯说,是因为自己不足以让她信任吗?
“姨娘……”林书静无意识地呻吟,展昭呆了呆,扯出个笑容,牵出几分落莫。在小林心里,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却也终究比不上血浓于水。
给林书静掖了掖被角,展昭又伸手探她额头。不想林书静却一把抓住展昭的手。展昭一惊挣了挣手,林书静却死死拽住不肯放,嘴里咕哝着“姨娘”,展昭哭笑不得,只得由着她。
三年前林将军辞世,林书静悲伤过度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幸而当时陈夫人一直在床边悉心照顾无微不至,林书静才慢慢好转,因此她对姨娘一直心怀感激,决定留在陈府承欢膝下,报陈家的恩。
当年姨娘的温暖林书静一直记得,如今病的难受之际,好像又遇着这股暖意,如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般,怎么都不肯放手。
亲情对小林来说是这么重要吗?既然如此,那就让展某代替陈家,做你的亲人!展昭握住林书静的手,坚定地立下誓言。
白玉堂和张龙四人等在门外,看到公孙先生出来,围上来七嘴八舌询问,先生示意他们稍安毋躁,都回去忙案子后续事宜,不要再打扰展昭。而后先生把白玉堂拉到一边问起林书静中药一事。
白玉堂想了想,恍然道:“怪不得在土地庙小林掉头就跑,原来是药性发作了。居然用这么不要命的法子,真真吓死人!”
公孙先生一脸的无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了些。”
“看来女子太要强了也不好,”白玉堂摇着头说,“胆子小些的就被唬死了,吃不消,实在吃不消……”
第十八章 病愈比剑
“咳咳咳……”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林书静半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咳的昏天黑地。
那天在池塘里泡了半宿,到底大伤元气,这一病她就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
这下真成林妹妹了!林书静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药碗,半个月喝下来,嘴里除了苦味什么都尝不出来。
丫鬟玉兰捧着盘子,站在林书静面前,强忍着笑看她喝药。
叹口气,林书静端起碗。不就是偷偷倒掉了几回吗,值得先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交代玉兰一定要不错眼珠看着自己喝下去才可离开。还说如果她再不好好吃药,就给她扎针。
怕扎针犯哪条律法了吗?老是用这招威胁她,干脆,把她扎成刺猬算了!林书静赌气似的一饮而尽。
苦死了!好想念药片……
“小林。”丁月华走进房间,身后跟着梅香。
“你怎么下楼了?天这么冷,小心,咳咳,小心着凉。”林书静忙坐起身,招呼丁月华坐到离自己远一些的椅子上,免的传染给她,又让玉兰把火盆子往丁月华那里挪挪。
“我没那么娇弱,放心吧。”丁月华经过林书静几个月的调理,又得展昭时时照顾,身子渐渐转好,脸色红润起来,人也开朗许多。
“小林,尝尝我做的粥,看还象样不?”梅香说着,支起小案几,把粥端到林书静面前。
林书静尝了一口:“恩,不错,梅香跟着我学了那么久,可以出师了。”
“真的?”梅香立时眉开眼笑。
丁月华坐在一旁秀眉微皱:“小林,下次别再这么冒险查案了,实在是太危险,交给相公他们就行了。”
“交给他们也一样危险,只不过这次我比较倒霉而已,咳咳,下次不会了。”林书静含糊地说着。
“那你就往那种地方跑啊?也不怕吃亏!”梅香叉腰做茶壶状。
“里面都是女的,我能吃什么亏?还是,”林书静腆着脸对梅香说,“你怕她们吃亏?我的美人!”
“去!”梅香抬手戳了下林书静的太阳穴,还是那副痞子样,真没办法。
“小林武功了得,自是不会吃亏。”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只见展昭走进房间,丁月华忙起身相迎。
“白兄临走前给你的,说是止咳。”展昭掏出一个瓶子交给林书静。
林书静接过:“多谢白五爷。”瞄了一眼展昭的脸色,还是这么灰,难道这几天吃坏什么东西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丁月华微笑着福身,带着梅香玉兰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展昭和林书静,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那天林书静昏昏沉沉醒过来,睁眼看到展昭坐在床边,怔怔地瞅着她不说话。见展昭那个样子,林书静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展昭突然起身丢下句:“大哥去找公孙先生来。”之后就再没见过面。
大哥还在生气吧?也难怪,自己单独行动不说,还着了施家兄弟的道,大哥动怒也在情理之中。
咬了咬下唇,林书静决定先开口承认错误,争取个宽大:“大哥,对不起,那天是小林卤莽了。当时没找到大哥,咳咳,才想先去探探虚实的。” 唉,怎么感觉象以前长官找自己谈话。
“是吗?”展昭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还有呢?”
“还有,看到施家兄弟,不应该贸然应约。”这是实话,要不是遇见白玉堂,独自对付施家兄弟两个,林书静还真没这个把握。
“还有呢?”
还有?林书静抬头,疑惑地看着展昭。
“中了药,当时为什么不说?”
“说了也没用啊,又没解药。”林书静见展昭脸色阴沉下来,忙改口:“下次一定说。”
“还想有下次!”展昭眼睛一瞪,声音提高些。
说错话了!“呃,童言无忌呸呸呸。”林书静缩缩脖子,温和的人生起气来更可怕,自己到底还是个病人好不好。
……
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一张脸差点绷不住破功:“以后呢?”最重要的就是这句。
“以后一定和大哥商量。”林书静忙不迭地回答,看展昭面色稍霁,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总算过关了。
展昭见林书静小心翼翼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快忍出内伤来了。
林书静还在病中,展昭其实也不想太过为难,只是若不一次就让她改了擅自行动的习惯,下回要再出个什么危险,可难保她能全身而退。
“案子结了吗?”林书静决定转移话题。
“恩,那些女子都送回家,施家兄弟服铡刑,常磊判流配,只是已经被他们卖了的那些女子不易找。”展昭说着,有些懊恼没法找回全部受害女子。
“只要尽人事,咳咳,一定会有收获的。”
“你的咳症还没好,请公孙先生再开副药吧。”展昭有些担心地看着林书静。
还吃药?林书静只觉得天旋地转,苦着一张脸说,“大哥饶了小林吧。”
展昭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往池子里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犹豫过?”
“我那是不得已,再说,是他们熬药的手艺太差,怨不得我不爱喝。” 林书静摆出架势据理力争。
“怎么说?”展昭有些疑惑,熬药还要手艺?
“同样是把药材一锅炖,我煮出来的药膳就很美味啊,怎么他们就能弄出这种味道来?” 好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展昭一阵无力:“小林,不要无理取闹!”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书静这一病,过了月余才好。此时春节已至,家家户户忙着过年,扫尘,祭灶,守岁,拜年,放鞭炮,汴梁城一片热闹,而展昭也越发的忙碌了。
这天傍晚展昭回到府中,听见花园里剑鸣声,穿过拱门一看,原来是林书静正在练功。正想回避,林书静也看见展昭,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无妨。因此展昭立定身躯,看林书静练剑。
只见她点、刺、撩、抹,舞的潇洒飘逸不失敏捷刚劲,身形步法紧密配合,一套剑法使的干净利落,展昭暗暗点头称赞。
突然林书静身子一转,攻向眼前人,展昭不慌不忙举剑一架。林书静对着展昭淡淡一笑:“出剑!”第二波攻势接踵而至,难得有机会与大哥切磋,她怎肯轻易放过?
展昭见林书静有此兴致,并不推辞,与林书静比划起来,却只拆招不还手。见林书静又是一剑袭来,招试平淡,却力道勇猛来势汹汹。这种爆发力在女子身上并不多见,展昭有些讶异,架住后手上运起内力,把林书静的剑压了下去。本以为她已经脱劲,却不料林书静半途将手中剑身一横,顺势拐了个弯攻向他腹部。那么近的距离,若功夫差些的必定中招受伤。
南侠不愧为身经百战的高手,意外却不忙乱,手腕一翻,巨阙倒转从下往上格住剑锋。展昭抬头,看向林书静的眼神多了些惊讶和赞赏。
林书静退后几步,有些挑衅地对展昭扬眉:若还是不出手,他可就要输了。
寒光闪过巨阙出鞘,展昭含笑持剑遥指林书静,她是个值得自己认真出招的对手。脚下一点,人已欺近对方,这回换他进攻了。
林书静正中下怀,并不后退,举剑与展昭战至一处。
数招过后,林书静觉得展昭剑法刚劲有力又灵活多变,刚柔相济剑意连绵,再配合深厚的内力,乃是到了人剑合一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由得深为折服,且抖擞了十二分精神迎战。
因顾及林书静大病初愈,展昭未使出全力,而林书静也记得大哥这几日辛苦,亦不再逼人太甚。两人皆把握分寸点到为止,连续过了近百招之后,林书静渐渐落了下风。
随着“铛”的一声,两剑撞击,二人同时退开。林书静收势吐气后,向展昭拱手:“大哥剑术高超,小林佩服。”
第十九章 刚柔之道
展昭挽转剑柄巨阙回鞘:“小林剑法迅猛不失机变,看的出是下了苦功的,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不必如此谦虚。”
“小林还需苦练,今后还要向大哥多多请教。”林书静真心言道,拿起旁边的毛巾擦去额上汗水。
“身体吃得住吗?别太勉强自己。”见她出那么多虚汗,展昭皱眉问道。刚刚比试时他就发觉了,林书静的气息运行的并不十分顺畅,身体应该还没完全调息好。
林书静挥挥手:“小林已经没事了,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才好。再呆在房间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
展昭禁不住莞尔,的确,把林书静困在一个地方那么久,是够她受的了。
林书静从茶壶里倒出两杯茶,一杯递给展昭,拿着另一杯喝一口:“待小林完全恢复之后,再找机会尽兴打一场,到时还请大哥再指点一二。”
展昭放下茶杯:“小林,你所练功夫偏重阳刚脉路,以一个女儿家来说,负担似乎过重。”
林书静一哂:“我从小就习惯了,不妨事的。”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适应这种负荷,她一直注重体能锻炼,强化自己的耐力与体力。
展昭轻轻摇头,怪不得她能把假山打出那么大个窟窿:“你内功的确比一般练武女子要刚硬,可毕竟不若男子体质,若与内力深厚者强拼,难免要吃亏,为何不习阴柔内功?”
林书静皱眉道:“我师父也这么说过,可个性使然,小林实在是不喜阴柔一派。”
“其实阴柔功夫亦有十分杀伤力。柔者莫过于水,却能滴水穿石。弱之胜强柔之胜刚,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勉强练习强硬内功,对你自己也有损伤,还不如修习身体较适应的内力,事半功倍也可扬长避短。”
林书静闻言点头沉吟,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现在这具身体,承受的锻炼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怎么不甘心,她终究没法突破先天存在的瓶颈。
展昭见林书静不言语,又耐心地劝说道:“你原本的路数已练习多年,也不用轻言放弃。只需运用得当,把握好刚与柔的尺度,使得刚柔相济、刚中带柔,这样功夫又能进益一层,达到新的境界。”
寥寥几句透彻精辟,让林书静心悦诚服:“大哥所言甚是,小林受益匪浅。”向展昭拱手一拜,又“噗”地笑出声来,“当初师父说了我多少回,磨破了嘴皮也用完了耐心,小林却是死倔着不听。若是他老人家知道大哥三言两语就让我回心转意,非得气的瞪直了眼睛不可。”
展昭亦和煦笑道:“道长对你应是倾囊相授,悉心教导点拨的吧。大哥刚才与你对阵,见你攻势处处点到要害,且着力点和力度皆选的恰倒好处。若非指点得当,很难把握的如此精准。”
“师父的确教了小林许多,可他用的方法却让人不敢恭维,”林书静撇撇嘴,“说实话,小林的准度都是在饭桌上练出来的。”
“饭桌上?”
“是啊,每次吃饭都像打仗一样,还不许直接抢盘子。若是眼和手的配合差了些,菜就全被师父扫荡光啦!”幸好林书静有过跆拳道的基础,有很好的身体协调性,适应的比较快。
“那是你师父教导的方法之一,”展昭粲然,“不拘泥于形式,自成一格,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得了吧,说穿了他就是想多抢点菜,你不知道他有多贪吃,年纪一大把,心性却还如孩童般。”林书静嘴上不饶人,却是满脸怀念的神情,山上那段日子虽然清苦些,却过的单纯快乐,无忧无虑。
“不过也要你勤加努力才有如此成就,平日练功应该吃了不少的苦吧?”一个女孩子要练这种内功,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必定要比男子多出数倍。
“还好,小林很少受伤,只有一次扭伤了脚,害的我……”林书静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住了口。
“你的脚怎么了?”展昭说着看向林书静的脚,他没觉得哪里异常啊。
林书静有些尴尬地说:“没什么,扭伤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好了。”
“是吗?若有不妥应及早医治,免得落下病根。”展昭见林书静不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看来以后需多留心她脚上的伤势。
“好。”林书静若无其事地回答,暗自平复心里微微的震动。
林书静扭伤脚是以前在警察学校时的事情,那次一个同学练习腾空抡踢,结果落地没站稳,直直地向站在旁边的她撞来。本来她可以躲开,却顾及对方这一交若摔下定然重伤,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做了缓冲。结果冲力太大,她踉跄一步扭到左脚,疼的当场差点站不住。医生诊断伤到了内组织,让她静养两个月。可当时离体能考核的日子已经不远,她为了早点恢复训练,只休息了一个礼拜就解了绑带开始练习慢跑。后来虽然脚伤复原,可脚踝靠下的一块骨头却从此变形,异常地突起,再也没办法恢复。
林书静习惯受了伤自己处理,从不对别人提及。可这次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这么自然地对展昭说了出来。是着实吃了好些苦头,所以才会对上辈子的那件事记忆深刻吧,林书静有些自嘲,看来是真的把展昭当成自己信赖的人了呢。
“小林?”展昭见林书静神思恍惚,表情竟然带了些伤感,是想起什么往事了吗?
“没事,天色已暗,该吃晚饭了,下次再找大哥练剑。”林书静收起剑,与展昭一起走出花园。
“好,只要展某有空,定然奉陪。”大哥愿意倾听你的心事,却不是好探密之人,不会逼你说不想提的过往。
从春节到元宵,汴梁城一直热闹了半个月才渐渐平静下来,一切又回到正轨上。这天展昭正在巡街,碰到出门的林书静。“小林,你去哪?”
“那里。”林书静指着一个方向说。
展昭抬头一看,是首饰店:“你想买首饰?”不对啊,林书静平时连女装都不穿,要首饰何用?
“月华后天生辰,小林想给她买样礼物。”林书静抬脚进门。
掌柜一见来客人,忙热情招呼。林书静一阵挑挑拣拣,最后相中了个精致的发钗,回头问展昭:“大哥,你送什么?”
展昭环顾四周,看见一个锦盒里的珍珠耳环:“掌柜的,麻烦取那个过来。”
“展大人好眼光,这是刚到的,色泽质地均属上品。”掌柜极力推荐。
林书静凑过去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转向展昭:眼光不错!
两人出店门,林书静突然说:“大哥,如果小林不来这一趟,月华生辰之日只怕是吃顿饭就对付过去了吧?”
展昭有些疑惑地点头,不止是月华,自己的生日也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却不知林书静为什么这么问。
“平时忙没办法,可有些重要的日子,是家里人团聚谈心的的好机会,可别浪费了。”林书静谆谆教导着展昭。
那小林你的生辰呢?展昭差点脱口而出。
忽听对面小胡同里有微弱的喊叫声,展昭和林书静对视一眼,奔了过去。只见几个人围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拳打脚踢,那书生趴在地上死死捂住胸口不放。
“住手!”展昭飞身上前,那几个人见状,转而围攻展昭。林书静抢上几步扶起书生,护在身旁。
几个小喽喽哪是南侠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展昭打倒在地。为首的看情况不妙,一挥手带着几个人转身就跑。
展昭追出几步,脚下忽然一顿,林书静扶着书生说:“这儿有我。”展昭背对着她点下头,全力追出去。
只见那书生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林书静把他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撑着点,我带你找大夫。”
书生突然一把抓住林书静衣服,眼睛闪出光芒,似有话说。林书静暗叫不好,怕是回光返照了,他要交代的应是重要事情。当下也不敢动,看他要说些什么。
见书生指指胸口,林书静从他怀里掏出一本帐册。
“找、找包大人……随州……赈灾银……”书生断断续续说出这几个字,头一歪,已经去了。
林书静抱着他,眼神深邃。
第二十章 宴罢离京
这天晚上,展府家宴为丁月华过寿,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展昭还请来了开封府四大校尉。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有要事在身没有参加。
从一大早起,林书静和梅香就忙活开,准备了一席美味佳肴。王朝他们俱是第一次吃到林书静煲的汤,个个赞不绝口。
丁月华戴着林书静送的发钗,开心地接受大家地祝福,她现在真的很快乐,很满足。
席间,林书静好几次给展昭使眼色,展昭只是喝酒吃菜,也不理她。林书静有些发急,暗中踢向展昭,展昭皱眉,横了林书静一眼,两人一来二去,好不热闹。
赵虎眼尖,在一旁叫开:“展大哥,小林,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吗呀?”
林书静翻了个白眼,什么眉来眼去,说得那么难听。“月华,展大哥上次说过给你准备下礼物了。”看你拿不拿出来!
展昭立时微红了脸。林书静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好意思。本想回房之后再给丁月华,现在被林书静这么一嚷嚷,只得从怀里掏出礼物,放到丁月华面前,“月华,生辰快乐。”
丁月华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林书静在旁边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啊!”
珍珠耳环戴在耳际,衬托的丁月华越发高贵典雅,让所有人赞叹不已。
“展大哥真有眼光!”“嫂子好有福气!”
丁月华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洋溢着幸福。林书静回头对展昭扬眉:果然还是当众送的效果比较好吧!
愣爷赵虎此时又开口了:“小林,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也热闹热闹。”
展昭眼光一闪,端起酒杯喝酒。
林书静颇感意外地呆了呆,既而笑着说:“我从来不过生日。”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展昭握杯的手顿住了。
“为什么?”赵虎奇道。
“因为不喜欢啊,”林书静含糊地对付过去,“不说这些了,来,喝酒,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咱要敬敬今天的寿星。”
林书静这么一吆喝,所有人都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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