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阁 变身小说专题文学网 <你怎么会是男人> 正文 前言和目录 一个由女变成男怪人的婚恋,在世间已是够奇特了,而在蒙沌年月,特殊身体的贰易子,蒙沌的一生中,先后和身边母女四人,过着常人不知的扭曲生活,其怪诞和悲怆,更有些惊世骇俗了! 人是一个有性繁殖的两性动物,谈到性别,人们习惯而简单地认为非男即女。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仍有许多“人类学”的领域的奥妙至今不能用简单的“非男即女”二元理论揭示和解释的现象。比如性别特殊的中性人。在世俗中,中性人的地位低调而另类,还常被冠以“阴阳人、两性人、贰易子”等几种不雅的称呼。本文叙述了一个由女变成男的变性人,从童年到壮年,长期男扮女装,历经古怪、浑噩而荒诞的一生,同时还有身边母女四人痛苦、离奇而悲怆的故事。 大龄女工王丰华,有许多男人的特征,不仅外貌而且性格也如此。她侠义豪放,出手大方,在住房紧张的时期,发扬乐于助人的精神,把刚刚进工厂、无房住的女工由桂英领到自家居住,从而被人们所称道。同吃同住的女人,自然成为非常要好的姐妹。在一个瑟瑟寒秋之夜,王丰华向同伴露出变性男子真身,由桂英惊诧万分,一番肉体接触缠磨过后,变性人向世间第一次证明自己功能齐备的男儿之身。 少年时代身体就经过阴阳裂变的王丰华,其实是个真正男子汉,根本不是世俗称道的“贰易子、阴阳人、两性人”。同居女人对此感悟最深也最为贴切,嘻闹之际,还无根据地给她起了一个似雅非雅的名称——“贰妖子”。而变性男子也接受这个绰号,并且用其浓浓真情,打动了由桂英,以至后来心甘情愿地和他同居同睡,不但感情、生理依赖,生活也得到许多实惠,用以养活农村老家的三个女孩和老婆婆。 阴暗夫妻,诡异而平静地安度几个年头,若没什么打扰,她们可能以自己的方式,深藏不露地过一辈子。然而,怀疑一切、暴露一切、打倒一切的文化大革命运动,铺天盖地而来,原本蒙沌而低调的贰妖子,视野得以开阔,动乱之中,还成为派性头头。地位之变,其心亦变,她或他不仅从隐晦和惶恐中走出,在淫欲勃发的傲然中,还追求习惯意识中的传宗接代,有意让性伴侣怀孕。 为了给新生儿出生找借口,由桂英不得已委身昔日相好、农村社员王卖九,并且和他草草结婚。名义上的夫妻,城乡两地分居,而阴暗夫妻,却继续同居,享受着“有配偶又有儿子的快乐年华”。 孩子出生以后,为了减轻负担,大闺女春梅由农村进城来到母亲身边,帮助照顾弟弟。守旧而羞怯的母亲由桂英极力掩盖同居者贰妖子的真身及其彼此的阴暗关系,从而导致变性男子背地里辱占春梅的姑娘之身。母亲得知大女儿失贞,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直到多年以后春梅有了丈夫结婚,心绪才稍微安宁。婚后有了丈夫的春梅,领悟了真正的性和人生,不再与贰妖有什么瓜葛。但是事与愿违,丈夫调到大西北“三线”工作,春梅不仅孤苦无助,还被搞得居无定所。关键时刻,贰妖子四处奔波,经过多方努力给她提供房屋。“头顶无半片瓦”的春梅,解决燃眉之急,回头是岸,报恩情愫又被掀起,经济上接受馈赠,生活上又和贰妖子缠磨到一起。 饥荒之年,老家的奶奶去世,乡村中不能独立生活的二闺女秋荷、三闺女冬菊,随后也进城来到妈妈身边。二丫头秋荷开放、张扬、做事自有主张,在贰妖子百般热情和物质享受面前,心安理得和变性人做性交换游戏,并以此作为改变命运的机遇,即使后来有了丈夫,也乐此不疲地保持那种阴暗交易。 至此,两代人三个女子,与一个穿着女人衣的变性男子,过着常人知,也不理解的生活。贰妖则一如既往,展示特有的禀性与硕壮,畸形生命有着快乐支撑和存活动力。一家四个女人之中,只有年龄尚小、还在读书的小三冬菊,不知其内情。领着羊群住进狼窝的母亲,处在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对于后来恶浊和乱伦,麻木不仁,不仅偃旗息鼓,还在替她们守卫放哨。但是,在忠耿的王卖九病死以后,她十分懊悔和悲伤,随后也患病死亡。临终之前,由桂英嘱咐女儿们,任何时候不可伤害弟弟和贰妖子,不可泄露天机。 秉承母亲的嘱咐,为了维持这个畸形之家,扭不过生活的大闺女春梅顺水推舟,在与去三线有外遇的丈夫离婚后,心甘情愿和贰猿同居,其位置和心态依如当初的困境中的母亲,并一直对三妹冬菊隐瞒家中恶浊的真相。无知又无防的小妹,“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终于有一那么天,千娇百媚的冬菊,步姐姐们的后尘,落入变性人特有禀性与硕壮的泥渊之中……但是,玷污家中最后一个少女的贰妖,为此也付出生命的代价。 目录, 第一章,侠义女子,第五章,灵女秋荷, 1-1,嬉闹成风的工厂,5-1,灵女, 1-2,古怪的大龄女,5-2,迷离的前缘, 1-3,侠义之举,5-3,灵女进城, 1-4,苦命人的苦涩,5-4,女弼马温, 1-5,古怪的妹妹,5-5,激发和蜕变, 1-6,初露端倪5-6,恼怒和无奈, 1-7,魔鬼般地释放, 1-8,苦衷,第六章,硕壮中的圆满, 第二章,姐妹夫妻,6-1,灶上碗轮流转, 2-1,姐妹夫妻,6-2,亲情和责任, 2-2,文革的另类,6-3,硕壮中的圆满, 2-3,力保私密不泄,6-4,秋荷恋爱, 2-4,世上还有同类,6-5,斗杀中的婚情, 2-5,怪人要续香火, 2-6,重续旧情,第七章,延续的魔鬼链, 2-7,如计而行,7-1,延续的魔鬼链, 第三章,大闺女受辱,7-2,旋涡中清白, 3-1,名义丈夫,7-3,母亲去世, 3-2,春梅进城,7-4,大姐的心思, 3-3,大闺女的困惑,7-5,触动和触电, 3-4,破坎儿,7-6,替代母亲, 3-5,时来运转, 3-6,母亲的痛,第八章,失守最后的禁地, 3-7,新台阶,8-1,瞄准的最后猎物 第四章,错觉与回归,8-2,迷茫, 4-1,修复和维护,8-3,失守最后的禁地, 4-2,结婚前夜,8-4,研读和宽谅 4-3,苦累人生,8-5,亲情规劝, 4-4,吃回头草,8-6,最后的玷污, 4-5,默认和惊诧, 4-6,错觉与回归,第九章,尾声, 正文 第一章,貌似狭义的女人(上) 《贰妖》——又名《你,怎么会是男人?》 第一章,侠义女子, 1-1,嬉闹成风的工厂, 螺丝钉厂,制造螺丝钉螺丝母。在这样的工厂和车间里干活,身旁左右,头顶脚下,无时无处不与螺丝钉螺丝钉螺丝母打交道,劳动枯燥、繁重、污秽而单调。可是,人是一种在任何地方都能寻找乐趣的动物。就在这样环境里面,穿着蓝灰色厚厚工作服男男女女,就地取材,借题发挥,以螺丝钉和螺丝母为暗喻,没乐找乐,追逐笑闹,寻找派对和刺激,给满是油腻腻的铁螺丝钉和螺丝母的车间,添加了昂然生机和乐趣,使得枯燥场所和劳动,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乐趣和轻松。 在实际工作中,大家形象地管螺丝钉叫“公”,管螺丝母叫“母”。加工螺丝杆丝纹叫“攻丝”,而给螺丝帽加工螺丝丝纹叫“套丝”。如此简单行业用语,成为嘻闹之语。夜班女工,劳累一夜,看到早晨第一缕阳光时,自我感慨嘘唏:“这一晚上,套了100个大个、公的,累得我差一点流血。”旁边的男工也上前凑趣回答。“我一晚上,攻了100个小紧母的,累得我大头和小头,都抬不起来啦!” 加工螺丝时讲究质量,要求两者要配合得当,其标准术语叫着“公差配合”。如此简单的技术术语,也成为人们打闹的话题,什么“配好的进去、配不好的进不去”,“公母尺寸得合适、长短得差不多”,常常笑意融融地挂在嘴边。 制造螺丝钉第一道工序是叮当乱响的“切铁车间”。在这个车间里,工人们要把每根五、六米长的大钢筋,切成一段段的小钢棍。小钢棍有长有短,长一些的18公分,短的6公分,中间还有8、10、12、14、16公分,等等不同的几个规格。可是这里通用语言不是6、8、10、12、14、16、18公分,而是说什么小童子的,十岁孩的,老头的,小伙的,楞小子的,大人的,光棍的……这些融会贯通的语句,无须谁特别解释,众人心心相通,一说就知道,一点就明白。 在第二道工序“螺杆车间”,工人们将被切成一段段的小钢棍,进行热处理。每个钢棍一端,要在小焦碳炉烧红烧软,然后才能上压力机上,冲压出螺丝帽的帽头。这道毫无生气的工序,也有幽默疯逗笑话的暗语——“这个杆新,那个杆旧”,“那个杆硬,这个杆软”,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厂里男女各半,有的男工叫女工不叫姓名,而叫30#(号)、32#、34#、36#。厂办女秘书,号码最小,叫30#(号);妇女主任的号码最大,38#(号)。女人叫男人是,M16、M18、M20、M22、M24、M26、M28。大个子副厂长号码最大,M30;小徒工的号码最小,M16。 初来乍到者,一开始都佩服这里的技术人讲究技术,语言也充满着工业技术文明。可是如果在工厂外面,也这样喊其尊称,喊某女人是32#、34#、36#、38#,喊某男人是M20、M22、M24、M26,识闹者会默然一笑,不识闹者会勃然大怒。原来,M是男人裤裆家伙的尺寸,#(号)是工厂发给职工安全套的大小。 对于“螺丝钉配件厂”的名称,几个“对着镜子打举手礼、自己恭维自己”的女人不服气,张扬与疯闹之际,说这是大男子主义。工厂既然生产螺丝钉和螺丝母,为什么单单要以公的螺丝钉命名,而不将母的螺丝母命名?某个“三八妇女节”,经过嬉闹辩论,男人在笑声中屈服了,有人当机拿油漆把“钉”字改成“母”,于是大门口“螺丝钉配件厂”大牌子变成“螺丝母配件厂”。 大牌子改了以后,平静的厂大门口,看热闹人多了起来。行人们那种怪声怪气朗读,不说别人,就是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听了也觉得不自在。又过了几天,不知道那个调皮的家伙,把牌子上的“件”字刮去了偏旁,“螺丝母配件厂”明晃晃地成了“螺丝母配牛厂”,一字之差,细细品位,其味无穷! 随之而来的是,大门口停留者,摩肩接踵,一个个轰然大笑!有的就此凑趣喊叫,“这螺丝母配牛厂,总该配生出个什么来吧?”听到这种议论,多数女工坐不住了,那几个疯闹女工也如“上茅房嚼甘蔗、越嚼越不是味”,极力要求恢复“螺丝钉厂”的名字。她们的理由简单而形象——螺丝钉光杆一根棍,丝纹在外侧,怎么乱拧胡配都无所谓,即使坏了也容易修理;然而螺丝母的丝纹在里侧,一旦乱拧胡配,问题可就大啦。 一般工人如此疯闹,管理人员也大开这种玩笑。工厂澡堂经过修理,重新开放,办公室主任在大会上作安排和布置,本来应该说:“星期一、三、五,男同志洗澡;星期二、四、六,有孩子的女同志,上午洗澡;没有结婚的女同志和尚没生孩子的女同志,下午洗澡。”可是他在语气上,以及标点符号上,做了点“精辟”,竟然念为“星期一、三、五,男同志洗澡;星期二、四、六,有孩子的女同志上午洗澡;没有结婚的女同志,和尚,没生孩子的女同志,下午洗澡。”于是,“女同志与和尚洗澡”便成为该厂之趣谈。 此类爽口而低级的黄色笑话,下面人不离口,而上头有些干部、也挂在嘴边,诸如什么:“螺丝钉厂,不出龙不出凤、专出刺猬毛毛虫”,“太阳难照老鼠洞、大树下面无丰草”,“工厂的姑娘真不少,个个青春又苗条,自从干了螺丝钉,争先恐后当大嫂!”…… 制造螺丝钉人们,疯打嘻闹,有行业的特点和味道,并且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劳累一天的人们,在笑闹中释放了疲劳、不快,甚至不团结。一天下来,虽说肩酸了,腰腿酸了,但是带着一半个笑话下班,坐上公汽回家,吃晚饭、躺下睡眠,觉得蛮有趣味。如此一夜睡觉醒来,翌日早晨再进工厂,迎接劳累、煎熬和寻找新的乐趣,新的笑话——周而复始,不亦乐乎!若有那么一天,满是螺丝钉、螺丝母的工厂,没有男女疯闹和笑料,大家就象少了些什么,生活与劳作尤显得酸累。 1-2,古怪的大龄女, 如此单位,如此环境,如此劳动,如此群体,凡是进厂的小青年,无论高个、还是矮个,无论白皮肤、还是黑面孔,无论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一个个争先恐后,结婚成家立业。这里的姑娘,找对象、生孩子的年龄,比其他工厂提前了许多。然而什么事情都不是能概而论。在螺丝钉厂,干电焊的女工王丰华,就是个例外。她初中毕业后进厂干活,当时还是个18岁的姑娘,七八年下来,迄今26岁,仍没有嫁人。 女电焊工,个子高挑,五官端正,模样端庄,在众多女工中间,算是个体面人。凭着“肚里能编筐篓”的心计和那个“画眉似的”舌头,一进厂就没在车间的流水线干活,而是去了技术班当上电焊工。 或许是粗纩劳动以及和技术男工在一起来所至,王丰华自从当上电焊工那天开始,就增添几份男人味,就连动作也象男人。其实,说起来也不奇怪,繁重的铁加工行业,男女都穿一样的工作服,女电焊工登高攀下,抬抬扛扛、有力气,抗氧气瓶子,抬乙炔铁筒,必须和男工打成一片,必须有那种泼辣粗鲁劲。 因为是技术工,王丰华工资比一般流水线的女人高一大截子,虽然十几年不涨,每个月五、六十块钱,在大多数二级工中间,俨如羊群中的骆驼。她不仅工资高,而且家底丰厚——当过业主的父亲,光房屋就留下九大间,就凭这些,比众多的无房户和拥挤户,特别是多孩子的人家,优越得不知多少倍。 由于身份不菲,吃穿不愁,婚姻方面就显得格外挑剔,几年下来,高不成低不就。技术行业用语的叫着“螺丝母没有配上螺丝钉”。有点电焊常识的都知道,电焊有三大姿势:坐焊,平焊和仰焊。有一个趣谈——因为“仰焊”和“养汉”谐音,爱逗乐的臭男光棍,一见女焊工“仰焊”操作,便开起玩笑:“怎么?没有找到对象,开始养汉喽!”对于这些不怀好意的挑逗,女焊工不屑一顾,也不施以笑脸;反过来,如果开玩笑的是女人,她则迷着笑脸,总是“口含盐巴拉家常、闲(咸)话多”,有时还借此和姐妹摸爬滚打一阵子,摸人家的肚脐眼、胸口和后屁股…… 老工人们知道,曾经相中王丰华这个螺丝母的“螺丝钉男人”,其实真不少,可是谁都没有能高攀得上。当年,有个不知趣的青工,蝴蝶落在鲜花上似地恋恋不舍,拿着螺丝杆在王丰华的窗下情深意长地唱情歌,她听之后,顺手扔下一枝花。第二天男子头上包扎绷带——原来她扔下的不但是花,也把花盆一块扔了下去。 车间主任老卢头,也曾热心给她介绍对象。他一开始就讲述男方的条件:“父亲是处长,叔叔是书记,舅舅是主任,你看怎么样啊?”王丰华嘻笑着回答:“挺好的,可是你打算,把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介绍给我呀?”“当然是小伙子本人。”“可是他本人,什么也不是呀!” 有个年轻的军官,与她仅见过一面,就产生好感,有意再进一步谈谈,加深恋爱关系。当时号召学习解放军,能够攀上军官是许多姑娘的莫大荣耀。但是这个王丰华,不知犯了哪股子邪,与那军官见了两面,便不再理睬,事情象“初二三的月亮、不明不白”,最后拒绝得如秋扫落叶,干干净净。哎!军官都相不中,真不知她找什么样的螺丝钉! 到了后来,大家越发觉得大龄女子个性之异常和古怪,躲避任何体检,洗澡不在公共浴池,凡事不求人,买煤买粮,硬是一个人用车拉回家。对于始终相不中对象,她本人有各种推辞和拒绝的理由。最多的是说人家心术不正,谈恋爱是冲着她的钱和房屋来的。自从与那次军官吹了之后,众人不再替她张锣,并且开始怀疑这个螺丝帽是否有质量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如此古怪而寡情? 有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龄姑娘自己成天悠然自得上班下班,不急不徐,吃饭睡觉,穿着厚厚焊工白帆布工作服,耳听那种不乏善意的冷言冷语,既不在意也不反感。然而岁月不饶人,姑娘一年长一岁,一年年远离青春。同这个老闺女亲近的,日渐减少,不过其中有一个是例外,寡妇丁艳是她铁杆朋友,俩人铁地差不多穿上一条腿的裤子。 丁艳,何许人也?厂子里有名的破货,在幽默“#”序列中,根本没有她的尺寸。她是个寡妇,30左右,妩媚白净,脸上有棵痣——那正是女人画龙点睛之处,也许这正因为如此,是她红杏出墙,性乱透支的祸端。在工厂里,男女可以嘴上打闹,有点出格语言不会被追究,但是行动上绝不能乱配乱合,尤其不能到社会上出乱子。一旦败露,轻则戴帽,重则被劳改。为此,脸有美人痣的丁艳,被判过一年,三个与她有染的螺丝钉男人,也先后被劳教过。丁寡妇出来之后,恶习不改,不正经把经找丈夫而浑男人却数不清。她和浑男人之间拉拉扯扯,有着一般人所不知的秘密:有欲所求者,来到她跟前,拿一对长短搭配顺溜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慢慢拧套,拧进再拧出来,往返三次。如果丁艳不愿意,她则不回应;假如她愿意,会再拧进着拧出来一次,算是友好回应。螺丝钉帽,扭到如到这个地步,男方先交一部分钱,接下来就等待安排时间和地点。 被劳改过的人如下等牲口,许多人不敢接近。但是,王丰华不在乎,偏偏常和寡妇来往,时不时去她那个加工小机床前面,脸上露着一种常人不易理解的微笑,戏笑着拿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帽,拧进拧出来摆弄,东家瓜西家枣、没话找话说。“一晚上,套了多少个大的,公的?”“舒不舒服?累不累?出没出血?”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丁寡妇经过劳改,是“城门楼的麻雀”,胆子大,见识广泛。她听说过“同性恋”那种戏闹,眼下揣摩大龄女是在和自己无聊开玩笑。于是也回应将螺丝钉和帽拧进拧出来一次,“打饱嗝带放屁、上下没好气”地笑道:“大小正合适”,“公差配合密切”“一晚上,套了十个八个,没问题。”“只要需要,只要舒服,累一点没关系。”“只要钱合适,出点血也不在乎。” 王丰华逗戏丁艳,反过来寡妇也常拿大龄女开心,只要一看见女焊工登高仰焊作业,就笑着喊:“爬旗杆上放炮、就怕人不知道——怎么样,忍不住了,又开始‘养汉’喽?!”“需要的时候,就仰(养)一下嘛,你不也是天天套弄大个‘公’的嘛。”一逗一闹,有时还动手动脚,戏谑、亲吻、揉身、拍屁股…… 哎——女人之间打闹,无拘无束,比男人还疯! 1-3,侠义之举, 男人味十足的女电焊工,为人处事也象男人。王丰华手头大方,乐于助人,侠义豪放,工友之间哪家老人生病住院,孩子上学念书,冬天置办棉衣,只要张口向她借钱,她都能够鼎立相助。尤其家境困难的女同志,更是倍加关心,钱只要钱借出去,有了就还,暂时没有可以拖一段时间,实在有困难还不起的,甚至可以不还。所以王丰华在工友中间,口碑很好,大家称赞其“女人家有男人的气质”,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帮助困难女工由桂英的事情上,她的仗义和豪放,表现得“先声夺人”和“光彩夺目”。 由桂英的丈夫冯德君是本系统设备加工厂的力工,在一次搬运大机器时,因为操作不当,被叉车撞死。有关部门照顾死者家庭,把工伤死亡者的妻子从农村生产队调到工厂当勤杂工。“灰土灰脸”的农妇由桂英进城来到工厂,没有住处,蜗居在漏雨又漏风破偏厦子里。螺丝钉工厂本身就是大跃进时期盖起来的,厂房破旧而简陋,哪里有经费解决职工住房。 有道是“破屋连遭连阴雨”。夏秋之交,雨季来临,两场台风过后,“四海龙王动刀兵、里里外外都是水”。破旧的偏厦子,被水灌了个“底朝上”。车间领导看女工着实可怜,拿出互助会的存款救济,不仅派人前去修理,还动员大家有力出力,全方位帮助解决由桂英的困难。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来自贫苦汤泉岭山区,要钱没钱,要房没房,两三个月下来,如炒菜的铲子——品尝过了酸甜苦辣。 当时电焊工王丰华也被领导派去帮助修建偏厦子。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居无定所的女人——她个子端庄大气,舒展挺拔,隔着粗布糙衣露出的脖子和胳臂,虽然“灰土”味仍存,但不失其健康、美丽和成熟。面对由桂英“吃饭无锅、睡觉无窝”的窘态,王丰华先是嘘寒问暖一番,接着又陪了几滴眼泪,随后口出激昂之词——提出让她搬进自己九间房的家中。 “这种破烂的地方,就是修理好了,这里也不是人住的地方。夏天不热死,冬天也冻死。耗子有个洞、麻雀有个窝。我那里有间闲屋子,如果你不嫌弃,今天就搬到我家里去。” 个性封闭的古怪女,如此血性、善良、大义凛然,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经她这么提议,领导当然欢迎,当场还给予表扬,派人帮助由桂英搬到王丰华家。对此义举,有人笑谈“家有寡妇招妇寡、家有光棍招光棍”,而她自己的解释是:救人一难、多活几年,再者自己和由桂英同乡,老乡不帮谁帮! 王丰华家住博爱街66号,一个小独院,总共九间屋,五间正房住屋,四间厢房。东厢是厨房和仓库,西厢是厕所和自制的冲凉间,里面电气、暖气、水道和瓦斯齐全。如此优越的条件,在住房拥挤的1960年代,乃相当“高干”水平。从破仓库,搬到昔日业主、资本家的阔屋,35岁的由桂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冰糖当药引子,苦尽甜来”,大有上天堂之感觉,对女焊工之感谢,用五体投地形容不为之过分。 最初的几天,“深山小庙的菩萨、没见过大香火”的由桂英,不止一次惊叹王家华屋大和齐全。接着她的话柄,王丰华很随便地解释了当年父母盖这么多房子原因:早年间,她的母亲在36岁以前,生了三四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肚中孩子没有保住,旧时代管这种现象叫“孩子跑了”。她的父亲无奈之中,请来一个“阴阳先生”来家指点迷津。阴阳先生四周诡异地察看一番,信口便道:“你家的房屋太‘敞’啦,留不住孩子,就是有孩子也跑了。你得继续盖房,盖成一个封闭的院子,只有这样,孩子才不至于‘跑’了。”阴阳先生一席话,让她的父亲耗费一生的血汗,大兴土木,盖了九间房子的四合院。说来也乖巧,四合院子刚一盖完,母亲果然生了她,并且还保活长大成人。 同居一处的两个女人,“有盐同咸、无盐同淡”,自然而然成为要好的姐妹。王丰华称由桂英为大姐,自以小妹谦称,平日体贴、关心、照顾、问寒问暖,还不时给钱花用,可以用“采集细菌、无微不至”来形容。她比姐姐有力气,家里的重活,买煤买粮买冬菜全包了。而来自农村、干惯体力劳动的姐姐,只能做一些缝洗做饭之类的家务。在这小独院的家里,主客位置似乎颠倒,小妹则是苦劳力,姐姐则成为大家闺秀。 感恩戴德的由桂英,各个方面投怀送抱,每次回乡探亲都想方设法,给妹妹带一些希奇土特产品。然而妹妹见此,总是有些愠怒,劝不要带这些东西。“不要出冤枉力。有十块钱,城里什么都能买得到!” “吃糠咽菜生就的命、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我没有别的,只是略表心意。” “人生在世,各有其长,各有其短,眼下我有住房,说不定哪天,我也有落魄之时,也需要你的时候。” “但愿有那么一天,让我好好感谢报答你。”报恩情结浓厚的姐姐,千恩万谢,信誓旦旦之中,不时还以眼泪相伴。 作为小资本家的后代,似乎接受上一辈人的教训,王丰华常常口出经验之谈:“有的人节俭,仿佛永远活下去;有的人奢侈,好象明天就会死亡。我宁可选择后者,也不当守财奴。活着就尽情快活,尽情享受。不敛财,不重钱,吃喝玩乐,享尽风流富贵。财产多了,不仅是负担而且是罪恶。我父亲忙碌一辈子,每天只睡三、四小时,粗粮淡茶,敛了许多财,盖九间房的四合院,最终还是落得一场空,成为人见人骂的业主或资本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还怏及后人,何苦——” 命运不济的由桂英,其外貌与其朴实品质相同。如果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个35岁女子,其实是个挺俊的小媳妇,而且是属于那种越端详越好看的那种。进城当了工人,无山风吹无烈日晒,面皮渐渐变白,灰气土气渐无,平添了几分红润,大有丑小鸭变白天鹅之趋势。那丰胸丰臀,珠圆玉润,走在大街上,常常赢得许多羡慕的眼光! 螺丝钉厂是小企业,工资低,男工如“二套牛车拉硬柴,尽是硬光棍”。几个好动的大龄光棍,早就发觉由桂英是个质地优良的“螺丝母”。一个个悄然行动,托媒人、递眼色;几个神魂颠倒的,还摆弄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螺丝帽,凑到她的面前,拧进拧出……但是守旧由桂英,居如处女、出如狡兔,一个粗步不迈、一句粗话不说。即使有人前来做媒,亦作推辞,声称丈夫刚死,农村家中还有老婆婆和三个孩子,需要抚养。 对此,热心肠的妹妹,态度更是鲜明,极力阻止姐姐和男工拉拉扯扯。她“栗子花生一盘端”,挨着个地点评那些“螺丝钉”的“粗臭和老破”。甲是“看别人骑驴屁股痒”,乙是“蹲在地上的狗,想着桌上的肉”,丙是“穷得如掸子无毛、光棍一条”,丁是“破旧螺丝钉,只能等回炉再铸”……在妹妹的嘴里,螺丝钉工厂光棍,根本不配自己的姐姐。 有一个星期六下班时分,有个头抹得油光铮亮的光棍汉,手举着高价电影票,半路上拦住由桂英,嬉皮笑脸要拉她去看电影。“寡妇的心事、光棍知道,光棍的心事、寡妇知道。你和我同命相怜,何不来个‘上方金童配玉女、下方瘸马配瞎驴’!”姐姐吓得差一点小便失禁,拼命挣脱也甩不掉。 正当由桂英“房顶上的泥娃娃,无路可走”之际,妹妹王丰华赶到,从男人后背击一猛掌,厉声喝道:“马上放开她!”“凭什么?男女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脚丫子挠痒,你算哪把手?”“吃让人喝让人,人不让人、理不让人。我是她妹妹,再不走,我就拉你去派出所!” 油头男工见状,溜之呼也。惊魂不定的姐姐,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哭泣起来。妹妹疼爱地搂着姐姐,抚着她那散乱的黑发,声色并茂地告诉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好鸟占高枝、能人找福地。真想找男人,也待实际考察一下再说。” 有妹妹关爱呵护,并且如影相随,工厂那些浪痞男人,虽然也螺丝钉加螺丝母的闹腾,可是不太敢过分纠缠没有丈夫的由桂英。妹妹维护姐姐的利益,不但是私人生活,而且是全方位地。一次大清扫,收拾卫生,由桂英用湿抹布,去擦毛泽东主席石膏像上的落灰。石膏像被湿抹布越擦越脏,越擦越乱,被阶级斗争的好事人看见,上纲上线,说她侮辱伟大领袖。 王丰华闻讯前来,为之打抱不平,当着众人与其辩论:“不能这么诬陷!我认为我姐姐这是对于伟大领袖的热爱和尊重,石膏像有灰尘,她去抹扫,行动本身是好的,无可非议。一个农村刚进城市的妇女,不懂石膏像应不应该用湿抹布擦,弄脏了石膏像,有情可原,不能无限上纲上线。” 妹妹言辞有理有力,并且说服对方。恐慌的姐姐在感谢同时,还佩服她那“吃过画眉的舌头”和能说会辩的嘴。此时寡妇丁艳,也在旁边为之助阵,拿着一把螺丝钉,叫骂不已! 1-4,苦命人的苦涩, 由桂英真穷,身穿的只有两套衣服加一堆棉花。天暖和时,把棉花掏空;到了冬天,套上棉花再穿在身上。进城之前,尚不知道世上还有内衣外衣之分,不知道一个人盖一床被——认为那是一种奢侈和浪费。她在17岁结婚,迄今已有三个女孩子,老大春梅,老二秋荷,老三冬菊。三个女孩子和奶奶一起,在汤泉岭老家山区,吃地瓜和菜,糊口度日,只是挨到了过年,才能吃上一点粮食。 作为母亲,尤其象由桂英这样负责任的母亲,任何时候都在惦记自己老家和孩子。她天天省吃,顿顿俭用,刮牙缝似地把每个月不多工资中的多半数邮寄回汤泉岭家中。她的工资全工厂最低,仅是王丰华的二分之一;但是妹妹是一个人——人的差别,如此之大! 休息日时,王丰华常常掏腰包,带姐姐去看电影、看戏、溜街、下馆子……女人,特别是贫穷的女人,容易得到满足,容易得到安抚,况且时下由桂英一无所有。妹妹的关爱和帮助,常令她盛情难却,在眉梢眼角中,总是挂着充实感和强烈满足感,期待有朝一日报答人家的恩情。 不知不觉之中,春天携带着姹紫嫣红来到人间。春暖温升不仅扑打在人们脸庞,也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悄然升腾。逢有好天气,吃完晚饭,妹妹都要拉着姐姐到外面散步。每次上街之前,妹妹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一边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街道上那些大胆穿短衣裙的漂亮女子。 有个晚上,她喝了点酒,似乎有点醉意,行为更加浪漫和放肆,在紧挽着姐姐手臂时问:“你知道春天是什么季节?” “农村,耪地撒种;工厂,订一年的生产计划。” “不,春天是恋爱的季节。你知道吗,有个歌曲叫《春天里花园花儿美丽》。”说着说着,她还轻唱起来: “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春天的姑娘更美丽,傍晚在花园里,遇见亲爱的姑娘,我的生活立刻变样……快快来呀,我亲爱的姑娘,没有你我多么悲伤’……这歌好听吗?” “好听是好听。不过,有点流氓。” “说到那里去了,这是俄罗斯民间歌曲。”妹妹说着,脸上流露出一种不易分辩的微笑,象个病人似地,靠在姐姐身上,令由桂英感到惊讶不适,但又必须支撑着。 “路上这一对对的男男女女,亲亲爱爱,羡慕死人啦。姐姐,我们也象情人一样,散步说笑,怎么样!”妹妹大胆地模仿着年轻情人,紧紧的倚偎着姐姐,粗壮的胳臂多次触压女人敏感的前胸。 “哎哟……”由桂英躲避不及,几次轻叫不已。但是为了不破坏妹妹的情绪,她不将其手臂放下来,还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从此以后,晚上散步,她们都这样紧挽着和触压着,就这样一直到了夏天。就在人们刚刚穿上短衣短裤的时候,有一天下班回来,妹妹又害怕又生气。姐姐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悻悻地答道:“刚才路过小黑巷子,一个男人出来,扯我的短衣短裤,搂住我欲强……” “后来怎么样啦?你没反抗?” “那男人搂了一会儿说,‘不走运、怎么会和我一样?!狗听人放屁、空欢喜一场’。”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又没有损失什么,别再想啦。” “可是他的话,好森人!” 相好的女人,总是有些外人不知的贴心话。一个皇历牌下过日子,同吃同住的姐妹,更是这样。王丰华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选定找男人、为什么没相中军官时,总是自我表白“品种”之高贵:在她的眼中,每个螺丝钉,都能够挑出质量瑕疵;每个男人,都有说不完的缺点。而姐姐观念和妹妹不尽相同,由桂英说男人有坏有好,有讨厌处、也有可爱之处。 在工厂里面,女人各自有自己的“圈子”。最热闹的“圈子”是那些结过婚又愿意疯闹的,她们喜欢谈论甚至交流两口子之间、甚至床上的秘事。不过,如果你没结婚或处女,她们就把你排除在圈外,往往会特意回避。王丰华没结过婚,自然被排除在那个“热闹”的圈外,对于男女性事知识,就显得有些匮乏。而如今身边有了结过婚姐姐,经常怂恿她讲述夫妻间那种狎念秘事。听地过程中,她眉目幽幽,笑意盈盈,还不时追根问底,不放过一些细微之处。在她的逗引下,姐姐断断续续讲述了的婚恋前后的往事。 原来,贫穷女子由桂英的婚姻,也充满着多舛和不幸:在她17岁时,父亲去世,买棺材、出殡,家里借了100元的外债。为了还债,她匆匆忙忙与副队长儿子大疤瘌定了亲,男方给了她家100元钱,做为定金聘礼。她家里用这100元钱还了欠债,答应秋天把姑娘送到男家办喜事。大疤瘌怕中途有变,除了写婚书之外,还让姑娘把大辫子绞下来,作为证据。三个半月之后,秋天到来,眼瞅着到了婚期,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大疤瘌因为打架和贪污公物,被抓去判劳教二年。由桂英本来就不喜欢野蛮的大疤瘌,便趁着这个机会和一个要好的男人来往。她在学校念书时,有一个相好的男同学,俩人情投意合,相好多年。可是那男子不仅拿不出100元,就连50块钱也拿不出来。她们头脑一发热,便逃离家乡,来到附近的城市。看到城市男男女女,倾心地谈情说爱,羡慕不已!然而,离了群的羊羔、不知往哪里奔,也算是好景不长,二人逃婚仅九天,大疤瘌家要人要钱。第十天,她们被双双抓奸,男同学腿被打伤,揪进牛棚。 大疤瘌家威逼姑娘交出100块钱,交不出钱,就以“破鞋乱搞”罪名,拉她上土戏台挂牌子挨斗。此时,由桂英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只能哭哭啼啼,任民兵们推着、搡着、绑着上台挨批斗。也就在这个“丢人现眼”时候,本村进城做工的冯德君,回家探亲路过这里。冯德君问明了事由,当场拿出120块钱,叫众人给姑娘松了绑,还请了众民兵吃了一顿酒,才算了结此事。由桂英感激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冯德君,事后毅然和比她大九岁的男人结婚,婚后夫妻恩恩爱爱,六年之中,生下三个女孩。 妹妹听了姐姐的遭遇,脸上又流露出一种不易分辩的微笑,还关心起那个男同学的最终下场。“你的那个同学判几年?”“三年。”“现在出来了?”“出来啦。我来到城市,进工厂干活,他常去我家,帮助我婆婆照顾和三个孩子。” “他结婚没有?”“劳改释放犯,又瘸了一条腿,哪有女人跟他。”“他姓什么?”“和你一样,也姓王,叫王卖九。”“太好啦!天助我也!”妹妹兴奋地扼腕惊叫——姐姐却被搞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如此同姓,会有什么联系?他们一个是农村汤岭的穷光棍,一个是城市的女技工,风马牛不相及也! 1-5,古怪的女子, 同吃同住相处一个时期,姐姐由桂英对富足的妹妹王丰华有了更深入了解,与此同时,也产生许多疑问:一个27岁大闺女,不缺胳臂不瘸腿,长地也不丑,为什么不找男人结婚?自己在这个年龄时,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可是她竟连一次恋爱也没有谈!作为一个姑娘,其身上女人那种温柔少之又少,却具有诸多男人的特征,胸部平平,深麦色的皮肤,一身阳刚之气——身子偶尔掠贴,没有女人那种阴凉,却感到男人的烘热。不仅如此,其性格也如男子,不仅仗义和豪放,而且深沉、果断、任性、敢作敢为。她追求时髦、享受和快活,却有一种性格与其浪漫截然相反——封建乃至封闭,有些地方比乡村女人还守旧:比如洗澡不在免费的工厂浴池,在家里面洗也关紧房间,不许别人、甚至同性的姐姐观看;比如去厕所时牢牢将门插紧,绝对不可打扰;比如再炎热的三伏天,睡觉时也总是穿着遮盖身体的衣服。妹妹平时上唇长胡子,但是她绝对不留胡子,即使浅浅的须毛也不许出现的脸上。她除掉胡子方法特别,不象一般人用剪刀剃须,而是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揪胡子,连根拔掉。 妹妹平时有三大爱好。一是喜欢翻看《麻衣相法》、《命相术》等书,闲来无事,做些与时代相违的参禅,不时背地里给人看面相和手相,算命卜卦,说一些姐姐不尽明白的玄妙之语,比如“冥冥尘世,上苍主宰,俗人生命,人格创伤,疑惑参悟,等等不一。 二是愿意收集女人小物品和女人照片,什么小衣裤、小丝袜、小鞋子,不管干净不干净,摆在屋里。她的居室里面,四周贴着电影女演员大照片和拼贴图画。由于这些拼贴图许多连接处是手工画地,特别那粗俗下身,画得象原始人赤裸,叫第一次看到者羞愧、陌生、有种强烈羞耻感和排斥感。就是这么一幅幅粗俗之画作,妹妹经常象狗琢磨肉骨头那样贪婪地观看、欣赏和领略。 三是愿意在女人之间开无聊的玩笑,并且动手动脚。如前所述,她和风流寡妇丁艳摸摸索索、卿卿我我、嘻笑逗乐;自从由桂英住到一起来,她便叫姐姐学习电焊,给自己打下手。由桂英学什么都认真,全神贯注,努力理解。有一次妹妹给她讲电焊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把胳臂紧靠在她的胸脯上,接着笑嘻嘻地用手揉一揉、掂一掂,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那种不易分辩的微笑。由桂英揣摩她是在开玩笑,也不闪不躲。由此妹妹受到鼓励,找机会就慢慢掂揉她的胸脯,继而进一步捏她的屁股和大腿。 月末最后一个星期六,兴致极高的妹妹买了两张电影票,约姐姐一起去观看。在革命浓烈的世风之下,少得可怜的外国电影、香港电影和只有领导干部看那种“内参片”,她都能搞到票,甚至不惜半夜劳神排队买票。影片内容是婚姻和爱情,其中的男女主人公,不经什么媒人介绍,仅一偶遇,便一见钟情,拥抱亲吻,以致同宿在床。影片中的动作,比农村社员还粗野和露骨。姐姐看得羞得低头闭眼,而妹妹却看得有滋有味,目不转睛,看着看着,情怀浪漫的身体靠向姐姐,趁着电影灯光暗淡时,一只手慢慢的从她的衣服下摸进去。一边用力揣摸掂弄,一边好奇的用眼角余光偷瞧。 “别,公共场所,别这样。”姐姐浑身打战,神情紧张地低声请求。 “那么,回家允许?”妹妹脸上又浮出不容易理解的微笑。 “你自己也有,咋不掂弄自己的?”姐姐悄悄地揶揄。 “摸自己?多没意思。”隐藏某种欲望的妹妹有些扫兴,但是散发出着雄性动物的气息是那么浓郁。 进入到冷热交替的四月,应验了“三朝迷雾起大风”的农谚。前几天还是雾气腾腾,今天猛然刮起来西北风,刮得室外干活的人们,戴上帽子和风镜。上午十点左右,王丰华在大风天,进行电焊作业,熔焊渣被风一吹,引燃了泼在地上的汽油,火苗迅速点燃并且延伸的附近的草垛。她急中生智,脱下帆布工作服,扑打比她个子还要高的大火焰,紧接着有五六个男工赶到现场,一起动手,才将大火扑灭。 大火被扑灭以后,王丰华胳臂严重烧伤,到医院治疗,胳臂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十。她住进院治疗,陪护成了姐姐的任务。火场上坚强的女焊工,事后感到无比后怕,哭着闹着象个不懂事孩子。由桂英全天候陪护,精心照顾,一日三餐,忙前跑后,柔情蜜语疼爱安抚,使得妹妹半个月便痊愈出院。 厂领导见女焊工负伤,不能再登高和干重活,考虑到她能说会道,群众中口碑很好,作为扑火奖励,提拔她到供销科当职员。供销科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一青年徒工。男的是正科长,而王丰华就是副科长了。 突出政治的年月里,供销部门虽比不了政工人员那种光荣和威望,但有实在的权力,手中捏着实用的钱和物。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工厂所有材料和产品的买卖,其中都会得到一些好处。当时流行一套话,“听诊器、方向盘、红色大印、采购员”,形象地说明四种职业的重要和富裕。 妹妹进了科室,还惦记在下面干粗活的姐姐,期间极力推荐她离开另活队,去干电焊技术工。“长短是根棍、大小是个头”,经过王丰华的多次通融,领导后来也同意了。电焊工有技术、工资高,还有补贴,一个月下来比从前多挣七八块钱。这七八块钱,对于贫穷的由桂英来说,是个巨大的数字。 起初,文化低的由桂英学习困难,一时难以掌握电焊操作。王丰华白天手把手教,晚上还给她上课,将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一一传授。如此半个月下来,由桂英就能基本操作,一个月后,就能独立干活了。为此,姐姐又是一番感觉涕零,弯腰低头,说了许多感恩之语,而这时妹妹脸上又浮出那种不易分辩的微笑和满足感。“戴上帽子说官话、揭了帽子说私话。桃花李花、其在一家……再说,我烧伤住院时,你不也是鞍前马后,尽心照顾嘛!” “我这样下等牲口,不知还有什么时候让你求我一次,妹妹如果再需要我,断胳臂断腿都不在乎。” 正文 第二章,姐妹夫妻,(上) 第2章,姐妹夫妻,(上) 2-1,姐妹夫妻, “善良的女人,会把生活里的黑暗变成光明”。何况与变性人同居的姐姐不仅善良,还那么温顺、贤惠。因为女人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为日后的肆虐之继续,开创了先例。变性人坚持“一日夫妻、百世姻缘”,“男人无妇财无主、女人无夫身无主”,在他多数次乞求之下,女人希望一切“到此为止”,却是零的开始。 绳是绞成的、人是交情的。从那一夜破天荒开始,天聋地哑的小院,一男一女如“秤砣挂上秤杆,谁也离不开谁”,一个初尝性之幸事,一个老牛吃嫩草,谁也离不开谁,逐渐磨合到惟妙惟肖的地步。 关系到了吃不分席、睡不分床的地步,由桂英只能抱定“将错就错”的观念,并且魔鬼似地转由最初的依赖演变为随其缱倦。性,对于鳏旷了二十多年变性汉子,对于这匹禀性硕壮粗野的“旷野独行狼”,此时此地,比什么都重要,能否圆满解决,直接关系到他的情绪、性格和以及快乐的生存状态。性,也使得女人与他更加亲密,心情更加放松,心境宛如在圣殿祷告一样安详。只要有机会,有求欢的冲动,无论在家、在工厂后院、公园树林里,都会留下正常女人和变性男子重叠的身影。虽然女人不是每次都那么欢洽和兴奋,但总是给予配合,达到他的满意。久而久之,在适应了特殊男人的杀伤力,其官能从被唤醒到逐渐适应。每当他那亢奋之身,带着浓烈的男人气息扑过来,三两句贴心的软话,四目交投,加上运用得当的手段,(比如示意拧套螺丝钉和螺丝帽等前奏和暗语,)即使在坚石硬木垒就的九丈贞坊之下,女人也要变成春泥一堆。 平时,得到女性的变性汉子,除了干家里的重活,买煤、买粮买菜之外,每天都变着花样做女人最喜欢的菜肴。此间他谈性很浓,依偎身旁给她唱一支歌或者表演一两段电影对白,什么天南地北,什么厂领导和先进名流的秘事,在谈论这些时,总是撒撒娇、使使小性子,来博取女人的欢心。 静下心来之时,由桂英也不止一次想到,这样的结果其实是预谋已久。貌似狭义凛然的贰妖,安祥稳定的外表,骨子里充满令人窒息的欲望,从请她这个无房女人来到家里的那一时刻开始,就隐含性欲的目的。女人来到这个家,宛如“刺猬钻进丝线笸箩里面、纠缠不清”,自己委身于他早成定局,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寡酒难吃、寡妇难当”,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公开场合他们以姐妹相称,在家里面夫妻相对。白天一起上班,犹如一对好姐妹;晚上睡到一个床上,夫妻似的情意连绵。如果说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生存方式和婚姻方式,但是它是阴暗的,是私下的,是扭曲的,充满诡异和窘迫,更不敢暴露在阳光下。 有那么一次,雌雄亲近贴切达到高潮之时,变性男人刮女人的鼻子,昵称姐姐是“花色猫”。玉颊红晕、婉转娇嫡的由桂英也轻啐了一口,反唇戏称他是“贰妖子”。 “贰妖子?什么意思?”变性男子不理解地追问。 “我说撸了嘴,你别介意。”女人立刻道歉。 “你说什么,我都不在意,但不知‘贰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老家村子里,有个上山抓猴子卖钱的老潘头。一次他抓到一只猴儿,本来是母猴,养活不到一年,不知不觉变成了公猴。那猿猴聪明灵俐,身体强壮,成天追赶母猴,常常搞得猴群乱了套。为了区别,老潘头叫它‘贰妖子’。” “贰妖子——恰如其分!”对于动物的同类,变性男子充满了同情。 谈到人类和动物的性别问题,大多数人会觉得这非常简单,甚至简单得不值一提——不是男就是女,不是公就是母,不是阴就是阳,不是雌就是雄……其实不然,动物的性别涉及的内容相当复杂,自以为睿智的人类,至今并未能完全揭示其中的奥秘,即使在科学词典里,尚有“类人猿”和“类猿人”等词语。姐姐拿野俗农语,给**起了一个似雅非雅的名称——“贰妖子”。变性人对此没有生气,还认可、并接受了“贰妖子”的昵称。 姐姐温善与报恩共存,有时温善与报恩两者交炽在一起,叫人看不清那是温善,那是报恩。不过她也常常感到迷惘、别扭和矛盾:同一个小八九岁的贰妖怪人,拥到一处,睡在一起,乱伦、丑陋、恶浊,总有“抱着个醋坛子走路——酸溜溜的”滋味。其实,从偏僻农村来到讲究文明的城市,四周就对她展开一张无情的现代化的道德罗网,让她心存恐惧:婚外男女乱搞,要受到处罚,而她们这样的非常男女,畸形的性交往,更是大逆不道,是大恶和大丑,是惊世的邪恶,一旦泄露将落得比十七岁“偷睡汉子”还难堪境地——唾沫和漫骂,五花大绑,挂大牌子批判和斗争。 人有古怪之相,必有古怪之能。少年时代缺失、裂变而成的变性汉子,比常人拥有更多的动物本能,其性器强悍而超强,其欲望和频率高于普通男子。眼下有了甘心配合的女人,他不再压抑、隐瞒、克制和忍耐,常常表现出妖异与淫邪,放荡与尽情,把多年的积压的委屈、压抑,尽情渲泄和释放,以显示自己突变生命存活之意义。这就象有河道的河水,有秩序流淌,波澜不惊;而垒坝的河,每次的开闸放水,被视为泄洪,滚滚奔流,惊天动地,无比景观。 姐姐在招架不住时,常常有些抱怨:“如此天昏地暗,无休无止……亏得我是过来人。”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嘛。我这辈子——也算够了。”贰妖子每次都极力安抚花色猫。不过这个期间,他听从姐姐的告戒,扯下四周墙上贴的电影女演员性感照片拼贴图画,也不再收集女人小物品,也不再和其他女人无聊的玩笑和疯闹。 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寡妇丁艳,也感到好友王丰华的某些变化——她不再和自己调情打闹,也不拧套螺丝钉和螺丝帽逗乐子。私下里猜测,大龄女子,神经上又犯了什么邪,是否出现类似年长女人的那种更年期变化。 2-2,文革中的另类, 一黑一白是一天,一青一黄是一年。开门两姐妹妹、关门一夫妻的伙伴,虽然充满扭曲、诡异和窘迫,但相安无事。可以设想,如果照这样过下去,如果没有什么打扰,妹妹贰妖子和姐姐花色猫,可以可能以自己的方式,深藏不露地过上五年、十年、二十年,至到白头偕老。然而,就在“花色猫”进家两年又四个月之时,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怀疑一切、暴露一切、打倒一切的运动威力无比。首当其冲的破旧立新、大字报、大揭露、大暴露、斗争会、打砸抢烧杀,铺天盖地! 出身不好的贰妖子,劣马不打自惊,三魂丢了二魄,心肠天天吊在肚皮外面,担心会遭遇批判、斗争和抄家。他或她暗地里悄悄烧掉一些与阶级斗争不容忍、不饶恕的物品,只留下爷爷两本《麻衣相法》、《命相术》书以及两个木箱子东西,然后挖地三尺,深埋在在小院角落的地下。两个木箱子重40多斤,里面是什么东西,贰妖子不细说明,花色猫姐姐也不问及,但猜想到那是一些钱财和细软。 捧着脑袋过的日子,闹腾了几个月,不知为什么虚晃一枪,在揭发可怕的政治罪错之余,开始大肆揭露乱搞男女两性关系。斗争大会上不仅批斗螺丝钉男人,也把螺丝帽女人揪上了台。什么妓女、破鞋、阿飞、马子,凡是“#”大一些的螺丝母、以至稍微有点红杏出墙的女子,尽行被横扫,揪到台上。曾经用螺丝钉和螺丝母开玩笑的工厂,曾经挂“螺丝母配牛厂”牌子工厂门口的土戏台上,一时高潮迭起,山呼海闹! 寡妇丁艳这个又大又松的螺丝帽——在幽默的“#”序列中、连她的尺寸都没有的破货,当然是大运动铁扫帚横扫的首要对象。是日,她干活的小机床前面,突然来了四个戴着各种字样“工纠队”袖标的汉子。丁艳心里清楚,这些人“烧窑的卖瓦的、都是一伙的”。 四条汉子戏笑着,手上拿一对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拧进拧出来摆弄,然后以怪诞的眼光盯着女人。丁艳沉住气,不作回应——她这只“法场上的麻雀”,胆子经过惊吓,比常人大多了。 “你怎么不回应?”四条汉子嘻笑着问。 “没屁抓屁,没咒瞎哼。叫我怎么回应?回应什么?” “我们表示什么,你应该明白。” “蒙着鼻子哄眼睛,我怎么能够明白?” “你是什么东西,难道自己不清楚?”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人。” “你是人?我们看你‘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是穿了三年的乌拉——破鞋!打架的斑鸠,卖弄风流。”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走!跟着我们走,上大台子去摆弄螺丝钉和螺丝帽去!”汉子们推着嚷着,把丁艳揪上了土戏台。女人一上台,就看见曾和自己风流过的三个男人,挂着“流氓”大牌子站在那里。其中还有一个人,摘下“流氓”牌子,拿着揭发稿,对着麦克风,满口吐着白沫,振振有辞,大杀回马枪,揭发她勾引、拉拢、教唆自己这个螺丝钉钻进她那个螺丝母的“沉痛而悔恨的经历”。 丁艳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之后象看到醉鬼呕的污秽,吐唾沫骂道:“干什么?一人落水、千人撒尿!” 主持人上前唬斥撒泼的丁艳:“什么意思?” “大男人做那种事,螺丝钉拧螺丝母,还要女人拉拢教唆?别血口喷人,伤天害理!没吃黑豆饭,照样拉黑屎!你不摆弄螺丝钉螺丝帽,我怎么会……” 主持人拿出来上面根本没有字的一叠纸,在她面前挥舞着喊道:“你老实点!你乱搞的罪行,证据确凿,专案小组已派人去调查过了,掌握你的情况。我问你:你说没有说过,‘如果想在男人心目中有位置,不仅需要身材,而且需要勇气’?” “老实坦白!”下面看热闹的人,也起哄地配合着肆意喊叫。 “说过。这有什么错误?就看你怎么理解啦?” “我再质问你:你生第三个孩子时,大夫问你是否叫丈夫在旁边,你说‘不必了,孩子父亲和我丈夫不和,他们见面会打架’。这是什么意思?” “道理非常简单。丈夫与孩子父亲,成见很深,见面就打架,有什么奇怪!” “你二个大孩子皮肤白,为什么第三个是黑的?” “孩子是男是女,是白是黑?恐怕大科学家也说不清楚。”丁艳反驳道。 “你老老实实坦白!从自己角度去交代?” “如果非让我交代,我只能坦白:第一个男人喜欢白天,后来的男人愿意在晚上,而且不关灯。”女人回答完,场面的笑声泛起。 “医院揭发:你去医院看病完后,先去妇产科找裤头,男大夫说没有。你又去内科找,接着又去了口腔找男大夫,有没有这事?” “我没有那种‘三战三胜’本领。那天我只去了口腔科,找到忘在那里的裤头。” “你这个女流氓,一共耍了多少男人?彻底坦白!” “很多很多。” “到底有几个?”看热闹的台下人放浪作笑。主持人欲打破沙锅问到底。 “到底的,就一个。”不料丁艳肯定地回答。 “那人是谁?一定把他揪出来!” “我死去的男人。”女人猛地又一暴料,场面的笑声又起。 “看起来,不给你点颜色,你不会彻底交代。”主持人一声令下,下面人喊叫口号,五大三粗的汉子给她五花大绑,挂大牌子,破鞋挂了一脖子,这才把寡妇吓地老实了,开始交代问题。 主持人接着审问:“你说没有说过喜欢大和粗?” “我说过。我穷,喜欢找财大气粗的人。” “你和流氓坏人干坏事时,有什么暗号?” “咱们螺丝钉厂,暗号是螺丝钉。”“具体怎么操作?” “拿一对长短搭配顺溜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慢慢拧套,拧进着拧出来三次。如果我愿意,再拧进着拧出来一次,算是回应。做到这个地步,男方先交一部分钱,接着就等待我安排时间和地点。” “还需要进一步交代,必须详细……否则杀无赦!”欲明察秋毫的主持人,不肯放过任何细微情节,逗得台下人不喊也不叫,搀地直流口水。寡妇不回答,旁边棍子鞭子相加,打得她哇哇大哭,仍说那种事不好讲。 主持人为了不让大会冷场,煽动性地问下面的人们:“大家说说,这些事,该不该让她讲个明白?” 台下起哄的人,“有影子的打一杆子、无影子打一棍子”,不约而同地嚷道:“叫她讲,讲个明白,说个透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讲具体经过和细节,不过瘾,也不全面!” 作为工厂职工,由桂英也参加这种批斗大会。因为她文化不高,进厂时间不长,所以从来就不上台发言。斗争丁艳的会场,她坐在最前排,主持人反复向大家提问,她以为是在问自己,于是接着他的话柄回答:“公开场合,男女那种事情,不能讲,也不应该讲。” 年青的主持人不理解地追问:“为什么不能讲?” “要问为什么?回家——问你爹你妈,你就清楚了。”老实人由桂英一语惊人!台上台下人愕然,没想到这个刚进城的老娘们,如此固执,如此大胆,敢于真言世间人情道理。 几个中老年工人,亦随之附合。“两性之事,只须交代大概,不能当众交代细节”。 好端端一个活泼、欢快、热烈的斗争大会,本是“吃辣椒放屁、带刺激味”,陡然之间气氛跌落,之后只能草草收场。批斗大会结束了,可是其淫荡的余波依然不断。由于斗争破鞋大会的前所未有地暴露、淫荡和下作,肆意哄笑嘻闹以后,工厂厕所和洗澡堂,男工偷窥女人的“桃色事件”多了一倍。工纠队“蹲坑”“守株待兔”,抓到一个老光棍子,拷问他是什么思想恶毒作怪?老光棍坦白,参加批斗会,第一次听说男女那种事,感官受到强烈刺激,酸麻骚痒恶毒至极,因而狩猎似地窥视,踏上未知又危险的犯罪深渊。 更奇怪的是,会后满是螺丝钉和螺丝母的工厂流传一个新闻——有一个男人长年不在家、两地生活的女干部。参加批评斗争大会以后,耳闻目睹,性欲性大发,忍耐不住,晚上一人偷偷去街心公园,找一个不知名的、躺在凳子上过夜的穷“盲流”,如虎似狼地一番,把盲流小伙子弄得奄奄一息,差一点去了医院。 2-3,力保私密不泄, 斗争风流寡妇的大会一经结束,人们下班回家。由桂英和王丰华回到家里,在厨房做饭时,二人不约而同地谈论起刚才过去的斗争大会。 “你天不怕地不怕,大家都佩服,说你你关键时刻,敢说真话。”贰妖子有意识地称赞花色猫。 “在车间里,大家拿着螺丝钉和螺丝母,‘厕所里说笑话臭逗、也就足了’。公开的群众大会,怎么象‘吃了抽风药,闹得厉害!’批斗女人,怎么能伤风败俗?” “打骡子也惊马。我一整天头脑中的弦绷得紧紧地。哎,回家了,讲个笑话,放松一下。” “你最近的笑话,个个下流麻人。” “大字报上,揭发一个风流寡妇,说她有一次大白天和野男人急了,没带‘M’安全套,用了肠衣膜代替。晚上又和一个男人,不小心把肠衣膜被代出来。寡妇打圆场说是那是**,那男人怒道,‘**哪里会有生产日期!’” “狗嘴吐不出象牙,胡编乱造,就没正经话。” 讲过了笑话,贰妖有意打发花色猫姐姐外出。“给你钱,去小商店,买点水果来。” “家里有那么多苹果和桃子,怎么还要去买?” “今天我想吃梨,河北的大鸭梨。” “好吧,贵公子,我给你去买就是。” 姐姐外出之前,去大衣柜换衣服。就在她打开衣柜一刹那,猛地看见白天上台挨斗的寡妇,藏在衣柜里面。其形象肮脏龌龊,头发凌乱,脸上的血痕掩盖了美人痣。 “你,丁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我,如果我说在等公共汽车,你相信吗?” “快出来,快出来。”由桂英头脑第一反应是,贰妖子又一次大义凛然,助人为乐,救助苦难的朋友。 丁艳难为情地说:“哎,我这‘梆子变木鱼,总是挨打的货’。谢谢大姐在会上开口帮助,叫斗争会结束啦。可是大会以后,他们就那鞭子抽打我,实在抗不了,就悄悄地溜出来。看看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躲,暂时到你们这里一夜。明天一大早,我就带孩子去亲戚家。我在这里,就一个晚上。” 寡妇的要求不高,也不想给她们多添麻烦。虽然清楚窝藏也是犯罪,也要被揪上台批斗,心地善良的由桂英还是答应了寡妇工友留在这里,并搀着她坐下。 “没关系,你又不是什么政治问题。”姐姐表面这样说,但是背着寡妇还是埋怨同居者。“你这个‘一翘屁股就见尾巴’的妖人,把一个大活人,藏在家里?难道不怕传出去?就不怕我发现?” “我想跟你解释,谁知她那么快,藏到衣柜里面!”“这个要命的时刻——谨慎无大错!” 在姐姐外出买水果时,贰妖在屋里热情款待丁艳,先是茶水点心,接着还替她擦净脸,尤其将那颗美人痣露出来之时,眼光似乎已能穿透她的衣物。“你是不是冲冲身子?” “挨斗又挨打,出血又出汗,滚了一身泥,浑身脏透啦,能洗洗身子当然好。” “我家水房配了一套简易水管喷头,又烧好热水,你进去冲冲吧。” 那时公共浴池少,而去洗澡的人却越来越多,浴池里面拥挤不堪,城市居民洗澡成为当时的老大难之一。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是城市,而城市人群密度最大的地方恐怕是那个时代的浴池。其它地方,比如闹市、公共汽车、影剧院、运动场看台,那些地方虽然拥挤,可那不是全天候,人们穿有衣服间隔,起码也有几厘米或者几微米,可浴池里的人们赤身裸体,没有那几厘米或者几微米的空间。讲究生活品质的贰妖子,利用工作之便,早在当电焊工时,就把西厢靠厕所的一个屋子,改造成为冲凉间。冲凉间有冷热水管道,喷淋头。一方面是省去拥挤、等号、排队、花费时间之苦,更重要的是维护不可公开的“隐私”。 丁艳听后也不客气,脱了脏衣服,露出白嫩的身子,进了水房冲洗。姐姐买鸭梨回家,悄然折返之时,看到贰妖子拿出一对螺丝钉和螺丝帽,脸上又飘露出那种邪恶的微笑,猛然之间,又流露出毫不遮掩住荒淫,超然之物坚挺支起……同居女人立刻破译**在给落难者提供帮助的同时,隐含另一层心术不正!果不其然,约莫寡妇丁艳冲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脱去上衣,露出深麦色的体肤,拿着一套干净衣服,欲去洗澡间。 “你去干什么?”由桂英伸出胳臂,决然地挡住他的去路。 “我去给她送衣服。”养眼多时、达到热血沸腾变性汉子轻巧地回了一句。 “你不能去!刀头上舔血!决不能去!色是咸盐篓子、不是甜蜜罐子!”姐姐态度坚决,表现从前所未有的热烈和倔强——但是,却让贰妖感到她对自己特别关注。 “为什么?肥猪跑到屠户家,送上门来货…” “吃了砒霜的狗前去咬人,害人也害自己。” “及时行乐,何况人不知鬼不觉地……” “自己的肠子不用人家量。要知道,你不是一般男人,任何女人,第一次和你,都会感到惊奇,也难以接受。你可以与她工厂以外的任何女人,但不可和丁艳!对于丁艳来说,可以和任何人,绝对不能和你!”花色猫说地有道理。如果把正常的男人比作河流,其泄其流,谁也不感到特别意外;然而,裂变后的妖男人,如垒坝之河,水淌水流,其一泄一放,都是惊世之举。 “白鸭子跟鹅一起混混,有那么严重?” “咱们刚刚参加过那种斗争会,打骡子马也惊。如果暴露了,丢人的不仅你自己,我——也在劫难逃。”语气异常坚硬的姐姐,陡然变得妩媚、温婉和甜蜜,绕以少见的谄媚眼神和主动,拿着一对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螺丝帽,羞却拧进拧出来摆弄。 “你咋也‘凤凰站到凉亭上’,卖弄风流?” “你这个妖人,蝌蚪变蛙、忘了尾巴,和我这么多日子,连花色猫又花又色的感觉都不清楚……” “哪,往后你凡事都得顺从我。” “只要你不去踩老虎尾巴,什么都答应你。”长期以来就没什么性欲的淑女此时极尽抚慰,其声如吟,宛如引诱男人的淫妇。红粉之言,能入英雄之耳。花色猫姐姐的引逗、柔情和前所未有淫荡,让贰妖子第一次看到性伴侣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侧面。 “好吧,不去了,我只要你——”他答应了,接着手忙脚乱,推推搡搡,其中还夹杂着前所未有的肆虐。花色猫喘着粗气,在感到传来的热流中,婉转娇嫡,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当她那粉色的小内裤无声地飘落在地上之时,那柔曼的下身曲线,死死挡住他恶行的脚步,接着象又哄孩子似地,将贰妖拥到床上…… 志在一泄为快的贰妖子,既激烈又急骤,充满了爆炸性!就在怒涛起伏,就在在类似蛇在草中的磨擦声中,花色猫圣洁白皙肉体,便落下缕缕润红,接着鲜血不断渗出。贰妖惊惶地抬头,惜香怜玉地扳过她身子,疑惑地盯着身下的**。“这,这是,怎么了……” “龙来有雨,虎行有风。不要管我,这是常规的月事…” “我不该在你最软弱的时候……” “别说那么严重,是我自己愿意。” “我是个大混蛋,不该此时冲动。” “我希望你,一切能顺顺利利。”姐姐无所谓说着,但是脸色苍白,闭着双眼,紧绉眉毛,额头上冒出几滴汗,憋气的胸脯随着心跳大幅度起伏,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但是,她自始至终,不再说一句话,一直坚持到他恢复初始的女人的本态。 冲洗以后的寡妇,一扫台上挨斗时的邋遢和肮脏,显得妩媚、白净和娇艳,尤其那画龙点睛的美人痣,更有一种勾魂之美。她全然不知女主人寝室里刮过的风暴,整个夜里还和姐姐睡在一起,嘴里还不断夸奖王丰华“仗义疏财,侠义豪放”,“鼎立相助有困难同志”,“女人有男人的气质和豪迈。” 由桂英陪着寡妇,给她擦药水、缠绷带、消毒,并好言相劝。“皮肤摸起来真细,绝不像三十岁的女人。” “是啊!摸过的人都这么说。” “说这话多不检点,让多少人摸过?” “大家都这么说啊!理发的师傅,医院大夫都这么说啊!” “人望幸福树望春。既然想男人,又有男人,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嫁人?” “如果去饭店,吃过一道美味大菜,难道你要把厨师领回家!穷遮不得、丑盖不得,家里仨孩子,靠谁来养活?” “再做那种事,就该注意别让人发现,尤其不能在工厂里面。”心怀叵测的女人不埋怨寡妇风流,却劝告她保守秘密。 “进了工厂,就得掌握技术。螺丝钉和螺丝母,师徒之间,‘要想会、跟着睡’的,不止我一个。”丁艳道出自己和许多情感透支女人们“误入雷池”的根源。 “第三个孩子,咋就没有爸爸?” “那时,有两个男人一起来捉弄我,其中一个拿细铁丝,把套戳破了。通过这次运动的触及,往后我一定查看,男人那时带没有带细铁丝。” 凌晨,雄鸡乱唱之时,姐姐把丁艳送出家门。为了防止工纠队发现,丁艳作了简单化装,戴着大口罩,遮上脸上的那棵美人痣。丁艳一离家,由桂英偶尔一回顾,发现贰妖的上唇长出几根粗砺发胡须,立刻上前,学着他除掉胡子的样子,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揪胡子,连根拔掉。 2-4,世上竟有同类, 波澜壮阔的运动轰轰烈烈地闹了三个月,斗争矛头突然又开始指向领导,指向上级。如此一来,本来就不安静的单位,乱成一锅粥。说实在的,一个单位的成员就象爬满猴子的树,干部处在根部,群众飘在树梢上。上面的群众往下看干部,看到的是脸,可下面干部往上看,看到的是屁股。眼下位置颠倒,下面群众看到干部的屁股,乱子和笑话就大啦。批斗乱搞两性关系的大字报,深入揭发,“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贯高高在上、貌似干净的领导,也被揭发出这种问题,特别那些“带着屎盆子坐堂的赃官”更是如此,就连副厂长也是个“大花拉”,是“大红纸里面的煤炭——外面红里面黑”。 (该处以下省略17行半,编号为2-4,) 运动又进行了小半年,形势发展迅速,出现形形色色战斗队:什么捍卫队、敢死队,指挥部、兵团,总指挥部、联合总部……各种战斗团体队伍,如关押千万年的魔鬼一样钻出了地面,迅雷不及掩耳地扩大到几千人,甚至上万人。他们不但由原来的文斗,后来升级到大打出手的武斗,大刀长矛,枪杆子,直到坦克大炮。凄戾的枪林弹雨之中有了强暴和轮奸,武斗阴影下出现着妓女和嫖客…… 那时人们工作以至生活的单位和工厂,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个独立、封闭和熟人的小社会团体。其中有一套不成文的观念、规矩和行为方式,人们要服从并且坚守着这些理念。但是无政府,无管束,大暴露,大鸣放,大字报,大辩论文革,揭露世界,暴露一切,使得原本封闭和熟人的工厂“小社会”全然放开。大字报什么内容都写,派别的报纸什么都刊登,千姿百态,奇闻轶事如魔鬼释放,下里巴人视野一时间无比广阔。 在众多纷乱的文章中,竟然也有了对“贰易子”、“中性人”、“阴阳人”、“两性人”的报道和传闻。贰妖子领略到工厂外面的奇妙,孜孜不倦地收集这种类型的传单和文章。其中有一张大字报上面写有“两性人”的报道,内容如下:某派出所在前抓住一个“**女”。但事过一个月,又抓到这个人,可是此人眼下的身份竟是“嫖客”。经过医院检查,证实此人是个两性人。同一个人,他在是男人时,需要找女人;她在是女人时,需要男人过夜。 世上竟有比自己还怪的的怪人怪事!王丰华古怪寂寞的心理逐渐趣于平衡,并且对于自己和花色猫地下阴暗婚姻的负罪感,也大大减弱。 正文 第二章,姐妹夫妻,(下) 第2章,姐妹夫妻,(下) 2-5,怪人还要续香火, 王丰华身在科室,与上面的干部关系融洽,与下面群众熟悉,凭着良好的口碑和“吃过画眉的灵巧舌头”,不知道用什么手腕,悄然之中,把自己的出身改成“业主”,接着又变成“小业主”。敏感的政治出身,如此一变,则不属挨打挨斗的资本家行列。 浩荡的大运动,某种意义是一场恶变。毒蛇曲着走、螃蟹横着行,能成龙的升天、能变蛇的入地。在派别斗争的大潮中,“有着男人的气质和豪迈”的女子,参加工厂里面的某个战斗队,几经反复,打打杀杀,破破立立,竟“帽子上加斗笠、(冠)官上加官”,从大联合到成立革命委员会,提拔到“三结合”班子中。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亦是一个中下层干部,后来还派驻某学校,当了工宣队副队长。 与贰妖子这个假女人相比,寡妇丁艳就没有那么好运气。她“去了咳嗽添了喘、躲了一灾又来祸”,被拉上台挨批挨斗不久,有个孩子还得病死了。悲痛和痛苦之中,她不再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在无人严格管束的动乱时期,通过关系,调到别的单位,离开螺丝钉和螺丝帽乱碰的工厂。 大动荡继续一年之后,世面更加混乱而无序。但是深藏不露的贰妖子,身份之变,其心之变,不仅渐渐从阴暗、扭曲、拘谨、封闭、惶恐、诡异和窘迫中走出,还有了更高的欲望和鲜活的追求。“河水冷暖鸭先知”,他的这些变化,让阴暗中的性伴侣最先感知,但是又有些琢磨不定。 有那么一次,二人在粉红色的戏闹之中,花色猫粉手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哎哟!你真下得手啊,把我打死了,你就没有丈夫了。” “打死你,我再生一个。”女人随便的一句戏谑,贰妖子听后大笑,就势提出准备已久的计划。 “如果你能再生,为何不在这个无人管束的时期,给我生个孩子,延续我王家香火!” “生孩子!你让我,生孩子?开什么玩笑——”花色猫姐姐七个不依、八个不应。“半路夫妻搭帮的牛,我俩只能算是偷,那里敢生孩子!” 然而,他并不是一时玩笑,而是认真请求。“不知为什么,最近我做梦都想孩子——戴紧箍咒的公狗、也是公狗啊。”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事都可以服从你。但是,和你生孩子——等到来世吧。” “人望花开、树望鸟来,动物有崽,树木花草结果留籽。雄性动物,就应该到处散播种子,雌性借此孕育后代,这是大自然规律。你曾答应过我,只要不去踩寡妇那老虎尾巴……” “我是这样说过。当时不过是‘机关枪打皮球,叫你消消火’。” “我不能象宫里的太监——没了后代啊!养儿防老,人之常情。” “你呀,当了皇帝还想成仙!想一想,我这没男人的老娘们,天天和你这个‘妹妹’吃住在一起,突然之间,生出个孩子来,那不是‘鼻涕往自己脸上抹——自找难看’啊。” 经过许多政治场合历练,颇有城府的贰妖子,拿出最时兴的理论说服性伴侣。“事在人为嘛!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人间奇迹。” “什么主观能动性!我看你是‘从浑水桶到茅房坑,越来越臭。’” “瓦片也有翻身日、困龙也有上天时。亲爱的——天大的窟窿、有地大的补丁。你不说出,我不道破,无人可知。天下大乱之时,天赐良机。当年父母盖这个封闭四合院,就是要住在这里的人,留住孩子,要我们传宗接代。”贰妖象他父亲一样,迄今不忘早年阴阳先生的旨意。 “生孩子”、“延续香火”的话题一经提出,贰妖好象沾上鸦片烟似地产生一股燥热和激情。如果说以前他研究怎样避孕,战战兢兢担心女人怀孕,而现在他关心的是怎样使自己欢蹦乱跳的精虫,去和女人美丽的卵子结合,并且开花结果。同一个床上共眠的女子,其实也无法回避男性的这种主动。这就象当年捉弄寡妇丁艳的几个混小子,拿细铁丝把安全套戳破的恶作剧,叫女人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没出半年,不知哪一滴强劲、雄壮而活泼小小滴虫,勇猛地渗入雌体最深奥的秘境——39岁的女工没了月事,却有了身孕。得知怀孕的由桂英,战战兢兢,如踏春冰过河,生怕革命钢铁扫帚扫到自己。然而,贰妖激动高兴得三个晚上失眠,买了许多营养品,笑意盈人,安慰性伴侣花色猫,说自己早有诸葛亮的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在老家,不是有个老相好吗?” “老相好,王卖九,又将怎样?” “叫他来当孩子父亲。” “那孩子生下来,算是谁的?是跟你姓,还是跟他姓?” 他破谜语似地仰头一笑:“你忘记了?我们俩,都姓王!芝麻掉进针眼里那么巧,天助我也!” “见过天见过地、见过蛤蟆唱戏,可是没见过拿老婆换来换去!你是不是让我去勾引人家下水?” “勾引下水?!多么难听,应该说是‘重续旧情’。孩子名义上是王卖九的,可是真正的父亲是我,是我‘贰妖’王丰华的!” “坐在大圈椅子里放屁、放得圆满——亏你想得出来。”以前莫名其妙之语,如今有了注解和答案。原来他或她早就设计好让汤泉岭的王卖九当“填充或替代者”。 “老王是个老实人,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有志者千方百计、无志者千难万险。我相信我的女人,有那种能力和魅力——苦瓜老来红嘛。撒了十几年情种,难道就不去收一次?” “你呀,歪嘴吹灯、邪了气。眼皮子一眨,就是一个鬼道道。” “有吃刀子的心,还有吃刀子的法子。为了后代,我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哎,这世界怎么啦。” 贰妖一脸邪恶的淫态和狡笑,并且最后说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2-6,重续旧情, 按照贰妖子的既定方针,怀有身孕的由桂英,回汤泉岭老家探亲次数多了。每次回乡,她这边看望老婆婆和三个女孩,那边又实地接近老情人王卖九。 汤泉岭方圆50里,有一半是山林,因而护林防火是一大要事。绵延起伏的山里,经常有打猎的、砍的伐、采药的出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不仅攫取宝贵的资源,常常引起山林大火,给集体财产带来巨大的损失。为此,生产队派人专门在深山里驻守。瘸了一条腿的王卖九,干重体力劳动力不从心,被派去守卫山林,一个人住在离村四里地那大山林水的小水塘边,安营扎寨。 有道是“高处不胜寒”。深山老林,一年四季,有一半时间要与寒冷打交道。驻守山林的王卖九,自己动手,就地取材,砍了几棵枯树,拖了一些泥坯,盖个小土屋子,还在小屋门口栽了两棵小柳树,引来一些鸟儿在枝头上歇息和鸣叫。 这日,大山和树林雾气环绕,层层飘渺的雾气,象飘着无数的白纱。那条通向山下的唯一小路上,一个提着篮子的陌生人,向山上走来。枝头上歇息鸟儿,也许最早发现了来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朦朦胧胧的大雾之日,有谁会上山来?是男人还是女人?就在瘸腿守山人犹豫中判别的时候,发现那个提篮者是个女人。高高山林,荒芜而清静,一般没有什么人来,更没有女人光顾。天热了为了省衣服,王卖九光着身子。残疾男子,时下身无遮拦,羞于见到陌生女人上来,拐瘸着一跃,跳进水里面。 “哎哟,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羞的?”爬到山上的提篮女人,向躲在水里的男人发话——她竟然是守山人朝思暮想的由桂英。 “怎么会是你?真不好意思。” “老实三分笨。是我不是我,又咋啦?快上来吧。”女人无所谓地唤他上来。 “你转过头,我马上游出来。” “你快上来,穿上衣服,我转过头就是了。” 由桂英说着转过满是羞霞的脸,王卖九慢慢游出水面,跑到树阴下,套好多日不穿的衣服,之后才敢面对女人。离别两年,瘸腿汉子的脸被山风侵蚀得又红又黑,皱纹象刀刻一样深,从外表上看去,人老了许多。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人不亲土亲、河不亲水亲。”看山的男子,深深的抽了一口气,搓着双手,眼睛盯着女人。她穿着那一件敞口粗布碎花薄衫,一头短发随风飘摇,领口若隐若现雪白脖颈和挽到膝盖裤管、半截光裸着的小腿——这些都是情人视线中永恒焦点。 “我这不就来了吗?其实,人离乡越远,心离家越近。” “你上山来干什么?” “我给你带来一些饭,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她从篮子拿出干粮、摆上做好的饭菜和土制的烧酒。 “谢谢,这些对于我来说,就是过大年啦。”守山男人风餐雨宿,饥一顿饱一顿,很难得一顿丰盛的美餐。 “谢什么,要说谢,我得先谢你。三月栽四月挖、知道底细,谁不知道谁!我不在家时,还不是你替我照顾老人和三个孩子。” “那是应该的。” “那我给你送这一点点顿饭,也是应该的。”花色猫说着,低头走进小土屋,一屁股坐到狭小的草铺上。 大山里面巡查护林,寂寞、孤独、粗糙而危险,干这个活需要男人汉子;可男人汉子闲下来时,也会想到女人。劳教过的王卖九,这些年来没有女人也没有找女人,但是他的夜晚的梦里,白天的脑际里想地都是女人,都是当年的女同学由桂英。而今天她竟然在大山谷地,在雾气环绕中,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些干粮,可以吃几天,可是这些菜,今天必须赶快吃,不吃就坏了。”女人说着,把饭菜端在眼前。 “你知道我的口味,这几样饭菜,我都喜欢。” “再喝一点酒。” “这样的好菜,不喝酒太可惜了。” 男人喝酒吃饭的时候,由桂英环顾土屋四周,看小屋子“身无挂体衣、家无隔夜粮”,但是还是极力找理由夸奖小屋主人。“有门有窗的,不透风不漏雨,冬天暖和,夏天阴凉。” “不管怎么说,吃饭有了锅,睡觉有了窝。我现在是一个人居住,凑付着盖一个小屋,就可以啦。” “看起来小了一些,尤其小草铺太小……”她觉得一时失口,便立刻转换话题,指着挂在墙上的鸟枪和猎具时问。“还经常打猎、采药?” “种不种在人,收不收在天。这山里尽是宝,许多山货拿到市场,都能够换到钱。” “穷人钱,拿命换。你照顾老人和孩子的钱,都出自这里吧!” “说这些干什么!这些年,你在城里,咋就没再找个人?” “我能找谁?我这一辈子,能够把三个孩子拉扯成人,就心满意足了。”说慌的女人一脸羞愧,这种羞愧从脸一直延伸到雪白脖颈里面。 “进城以后,你漂亮了。” 女人媚黛乜了一眼赏识自己的男人。“别奉承我了,快40的人啦,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你在我心中,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你,也再没找人?” “我这样的人,狗屎堆抓不上手、抹不上墙。前年有一个勉强同意的,她来到这水塘边,看着我的瘸腿,眼光就不得劲,撂一句‘不自量’的话就走啦。往后,再没女人来过这里。” “哪也不能不找哇。” “眼下,哪有女人看中一个劳教过的瘸子山农!” “吃五谷长大,谁不做错事!再说我们有错吗?!” “难得你这么想。我多么怀念我们跑到外面的时光,虽然后来被抓,腿被打伤,可是永远难忘。” “是啊,我和你一样,石狮嘴里的石球,吐不出咽不下——喝酒喝酒,不想那些不愉快的!”她笑眯眯劝着,又从篮子里拿一件衣服递给他。“我也不知道尺寸,比试看看,合不合适。” “不用比试,肯定合适——因为这是你给我做地。”他说着这些话,不禁潸然落泪。 “别这样,我买布做衣服,是叫你高兴。你独个儿在山上,衣服不多。有了就穿在身上,别不舍得,就是没有人来,也不要光着身子。”她拿着衣新衣服,逼着他穿到身上。 男找女、隔层山,女找男、隔层帘。虽说是轻轻一拨的帘子,也不是那么就轻易就被撩开。王卖九这个“疙瘩汤里面煮皮球的糊涂蛋”,拘束、迟疑、忐忑,也不“打破沙锅,问(纹)到底。” 2-7,心想事竟成, 在由桂英第二次上山的时候,王卖九已经把小草铺加宽,加宽到可供两个人躺下的面积。女人在欣赏加宽的草铺时,无意之中,在铺下面发现自己姑娘时的大辫子——他宝贝似地珍藏在草褥子下面。 “你从那里得到的?” “你家婆婆想卖掉换钱,让我给留下了。” “留它干什么?” “看着它,就想起年青时的你。”草有根、话有音,话说到此处,王卖九激动得颤抖起来。 “我就是那么叫你上心?” 心怀叵测的女人,碍于面子,不能主动,欲摆弄螺丝钉和螺丝帽示意,农村汉子又不懂,就在难耐的沉默时,一个大马蜂蛰飞于左右。她低头一躲,马蜂却钻进脖领子里面。 “山里的马蜂蛰人很疼,快脱下衣服,赶它出去,我这就背过脸去!”关爱她的男人,又十分尊重她。女子解开衣服,扑了前胸后背几下子,用了浑身解数,才将大马蜂赶出去,可是后背被蛰了一缕紫痕。 “马蜂蛰过的地方,必须进行消毒。” “这里有消毒水吗?” “有。在床下面。” “快拿来。” 王卖九转过脸,去床下拿出消毒水,盯着女人半掩的胸脯,睁睁发呆。“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花色猫做出了小女人骄态,撅作小嘴,声如林谷黄鹂。“呆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擦擦。”顺着露骨的挑逗,她依身靠了过去,一副自我作贱的寻情状。 “哎,我擦,我给你擦擦。”护山汉子转过脸来,战战兢兢给女人擦裸背,极尽抚慰。可是一不小心,消毒水竟洒了她一裤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是怎么啦!”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是不是在想什么?” “我是想…”男子风情万钟,不仅整个人,整个生命都放出初恋时的光辉。 “想什么,就说出来呗。” “想说,又说不敢出口。” “你为我熬作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你,不是已经把小草铺,加宽了嘛!”女人脸羞如染,轻轻将那凌乱、还有点狂野的秀发向上一拨,痴痴地望着男人。 瘸腿男子惊讶之余,按捺不住的兴奋,放下消毒水,扳过女人的身子。“啊!你,这是?是,是让我再强奸你?”男人耿耿不忘自己曾被定过的罪状。 “羞死人啦!哪有这样说地!就算强奸……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现在,不嫌弃我?” “嫌不嫌弃,又能怎样,谁让咱俩小时侯就好哪!” 沾过了大都市繁华,与变性人疯狂过的由桂英,比以前大胆多了,在接受初恋那种莽撞之际,也接受他的实在、缺欠、忠厚和多年的等待,整个人似乎又回到烂漫无邪的少女时代,淫声浪语,春情勃发,莺娇燕喘,既而优雅地投入初恋男人的怀抱。 “穷人生来低三辈,我这不是做梦吗……” “唉,既在人世间,都是薄命人……” “人行有脚印,鸟过有落毛!老天不负我啊!今生今世我没有白过,终于能够和你在一起了。” 王卖九给将女人抱到加宽小草铺上……(该处以下省略,编号为2-7,)痴迷有如当年“犯强奸罪”。女人一脸的妩媚,不再逃避对方的眼睛,在脸庞在慢慢地靠近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象条大白鱼欢快的强劲、快慰、舒爽、鲜活…… 从此以后,由桂英上山的次数频了起来,有那么几日,干脆就宿在小土屋里。二人像新婚夫妻那样,相依相偎,一起进山打猎、采药,在山洞里,在密林间,在野兽出没的山坡,做着那不知厌倦的缠绵和释放。 时光有滋有味地过了一个月,节气逼近了立冬,山上天气转寒,开始下雪。上山的路逐渐被雪封闭,与山下村庄完全隔绝,进山打猎、砍伐、采药的人基本不见踪影。到此为止,在深山里驻守点,就要关闭了,守山人须等待明年的春天,才重新回来。 在狭窄的土屋封闭前夜,最后的缠绵以后,王卖九吞吞吐吐、战战兢兢向女人说出自己心事。“过几天,我就要回村啦。吃大豆一人一粒、喝凉水不分你我,我们结婚吧。你去城里上班,我在老家伺候老人和孩子。半路夫妻、搭帮的牛,一年有三大节,如果你回家,还有那个需要,咱就‘白鸭子跟鹅一起混’。请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占你的意思,如果今后有好的,你还可以再嫁人。” “你我到了这个地步,还说这种话?”瘸男人楔而不舍和动容天地的真情,叫女人彻底放了心。 “山不留人水留人。你不愿意?” “再不愿意,我就疤瘌眼照镜子,自找难看啦!” “你怎么说这话?” “唱戏的瞒不过拉弦的,我这个月,没来……” “哪还不快去登记!我王卖九,‘买起猪盖起圈,娶得起老婆管得起饭’!”瘸腿男人乐得用力一跃,跌落在草铺上! 一切按贰妖的计划进行和发展,一切好象都在由桂英意愿之中。女人肚中的胎儿,有了行得通的解释,十月分娩、生下孩子,便是一个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由桂英再一次回乡之时,王卖九迫不及待地拉她去了生产队登记结婚。 正文 第一章,貌似狭义的女人(下) 第一章,貌似狭义的女人(下) 1-6,初露端倪, 由桂英的岗位变化,来自农村那种守旧的品性不变。许多臭男人又开始拿新焊女工开心,见她仰焊作业,就笑着喊:“怎么样,没有男人,是不是忍不住了,开始‘养汉’喽?” 由桂英听后,头不抬眼不见,也不回答。她听从妹妹的私下告戒:“鸟向明处飞、人向活路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欲想找男人,也待有了解之后。”久而久之,那些无聊的男人,便不再以“仰焊——养汉”为话题和新焊女工打闹。 为完成生产任务,工厂经常加班加点。这天晚上,劳累的姐姐比妹妹晚了半个小时回家。当时天还没有全黑,大街东头的公共厕所旁边,发生一出令人不解的闹剧。有一个长得漂亮、打扮入时的姑娘,提着大花格裙子,指着王丰华鼻子和她吵架。“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不从大门走,偏向狗洞钻?” 王丰华招架式地对嚷。“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吵闹?” 姑娘不好意思说明原因,只是一个劲指责:“不要脸,中了什么邪?直溜溜看?” “怎么?怕看?怕看就别上公厕。” “就是看,也没有象你这样的!” “难道看什么东西,还有什么规定姿势?仔细瞧瞧,我也是个女人呀!不信,去工厂问问。”王丰华振振有词,可底气显得不足,故作姿态,辩白几句,抬腿就走。 就在这时,由桂英随后来到,赶紧迎上前,不问青红皂白,义不容辞地挡横解围。“妹子,出了什么事?” “神经病,上厕所,怀疑我看她,真是开国际玩笑!” “干什么?!同是女人,拿车票进戏园子、对不上号,和尚庙里借梳子、寡妇被窝找男人!随随便便怀疑我们姐妹!我们在一个厂,是响当当的工人阶级!”姐姐忿忿不平,喊叫帮腔,来自农村的土语欢蹦乱跳。“只有臭男人,才和贱女人耍流氓,怎么怀疑我妹妹来了?八杆子打不着哇,神经病?怕看,就别出来上街!”看到有人帮腔,王丰华起劲地反驳,唬得那个姑娘没趣地离去。 姐姐护着妹妹回到家里,哄小孩子似地叫她不要生气。“买酒买到水、出门遇见鬼。丫头片子没见识,说话象放屁。对牛弹琴、对狗吹萧。君子不和小人斗!” 可是,妹妹落寞地拿起螺丝钉和螺丝帽,边慢慢拧套边叹道。“哎,你还是不了解我。干鱼和猫靠近——我是多看了她几眼。” “你也是女人,她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看的?!”姐姐不解地叱笑,全然不理解未婚大龄女子的心境。 春天没下几场透雨,到了夏天却细雨连绵,五六天下个不停。这日傍晚,家乡汤泉岭有人来,传话说“老婆婆干活跌断了腿”。由桂英听后又急又愁,屁股象按了弹簧,坐立不安,扒拉着手指头,数盼着发工资日子。妹妹见状,摆出象晚上散步的那种姿势,紧紧的倚偎着,粗壮的胳臂直压女人乳胸,随后关心地问:“一般媳妇和婆婆,关系都不太好,可你为什么拿婆婆这么上心?” “我13岁便没了妈,结婚之后,婆婆疼我象亲闺女一样。有一年我肚子疼,上医院去割阑尾,手术时急需要输血,农村医院小血库,没有同血型的血。这时婆婆前来,经过化验血型相同。老人贰话不说,躺到抽血的床铺上,立刻告诉医生,要多少抽多少,只要能治好我,死了也值得。自从那次出院以后,我就认定,婆婆就是我的亲妈。” “你们婆媳,善良得让人心疼。”王丰华听完,将胳臂从姐姐的胸部移开,拿出五十元钱,叫她去邮局给汤泉岭寄去。五十元钱是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是生产队社员一年的劳动所得。姐姐又是一番感激,躬着身子,语气酸楚地说:“这钱保住我家老人的腿,解决了大问题。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不是亲人不进屋、不是草刺不沾人。再说一遍——天有不测风云,我可能也有求着你的时候。” “我要是男人,就一定娶你。你要是男人,我就一定嫁给你。” “说不定那辈子,天公作美,让我当了男人,娶你的时候,你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吆!”妹妹那种不易理解的笑意又浮在脸上。 姐姐信徒似地合着掌,闭眼起誓:“下一辈子,你如果托生是个男人,我要还是女人,就一定和你俩,天天晚上,螺丝钉和螺丝母,拧在一起!” “真地吗?到那时,我一定和你好好拧……” 就在这个给汤岭寄钱的夜晚,想念老家的由桂英有些失眠,睡不着觉,半夜三更下地起夜。为了不影响隔壁正在睡觉的妹妹,她下地走路轻盈地象只猫。其实“脚踏别人地,身住别人屋”,姐姐早就养成“猫小悄悄走、蛇细盘着躺”的生活作风。就在她悄悄上完厕所回屋,走在小走廊之际,妹妹寝室木门可能是忘插了,一阵劲风刮过,木门慢慢敞开。大亮的月光之下,屋里什么都看得清楚。妹妹正睡得好熟好沉,因为翻身,踢掉了盖在身上的毛毯,护身的极薄的内线衣裤,将各个器官曲线勾勒地异常分明。 姐姐无目的地随便地扫了一眼,本想前去给她盖好毛毯,但是看到在其女人线裤凹陷部位,宛如船帆似地隆起一小簇——象禀性硕壮男人器物,并且处在不安分的挺硬状态!姐姐匪夷所思,心跳加速,前后胸汗水淋漓,再不敢上前去盖毛毯,却一阵风似地跑回自己室里,趴到床上,蒙上大被,不敢出声,也不敢睡觉。 她思前想后,整夜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断定,是自己犯了神经,看花了眼。 1-7,魔鬼般地释放, 时光到了金色的秋天,最后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逐渐变冷。披着干冽和寒冷的先锋部队,以其摧枯拉朽之凌厉,侵入广阔的北方原野和大大小小的城市。尚无暖气的房屋,没有穿棉衣的人,冷地浑身哆嗦。 秋冬交接着时分,天黑地早。晚饭过后,家务活儿收拾完毕,二人各自去自己的房间。姐姐手头稍做了一些女工活计,碍于天冷,就关掉电灯,上床准备睡觉。不知何时,妹妹象只在冰冻的旷野中独行狼,咬着冷牙,调皮孩子似地跑到姐姐屋子,爬上她的床,掀起她的被子,一头钻进被窝,凑一起暖和。在农村老家里,当妈妈的由桂英也习惯和三个孩子这样挤在一个被子里,“抱团取暖”,抵御大自然的寒冷,故而没有拒绝之意,随手还掀开被子,让妹妹躺在自己身边。 “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妹妹的请求具有佻逗性,布满血丝的眼睛依然充满那种难辨目光。 “有什么不可以,快进来,暖和暖和。”姐姐知道她又在象螺丝钉工人那样,没乐找乐,又在开女人之间那种无聊玩笑。 一听姐姐同意,妹妹的呼吸加快,身体颤抖如冷雨中的波涛。“再求你一件事?” “咱们之间,何必说‘求字’?” “今晚,当一把我的媳妇怎样?陪我——睡觉。” “怎么都可以,但是,你我都是女人,谁来当男人?”由桂英以为女友要玩孩童那种“过家家”的游戏。 “就是能嘛——我扮男人。咱们螺丝钉和螺丝母拧到一起。”她撒娇地躺到姐姐身旁,脱去衣服,露出深麦色的皮肤,冷牙颤抖,手上拿一对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拧着套着,继而放下螺丝钉,扯动姐姐的衣服,慢慢伸手去解衣钮扣。当女性两颗浑圆之物蹦出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压过来,造成了一种男上女下的体位。虽然仍是嬉戏,对于女人却是一种狎昵和挑逗。由桂英感到少许的羞涩和奇怪,转而一想,女人之间,尤其是大龄女子神经错乱,无聊戏闹不过如此。 “别闹了,早点睡觉,明早还得上班哪。” “夜还长着呢,给我一点机会嘛——你在这个家,象照耀生命中的阳光一样。”妹妹继续嘻闹着,既而一阵肆虐式的颤抖,有如癫痫症发作。女人在脸红耳热之际,下身猛然感到一阵难以置信触疼,战栗、惊诧、羞愧,不知所措,如遇到原子弹爆炸。 “你,你是谁?什么东西——你怎么有男人的……” 妹妹伏身而起,冷牙颤抖地表白:“别害怕,姐姐,是我。你看。”为了证明真身,妹妹伸出火燎疤痕的胳臂。“自从你进家,我已急不可奈……那天在厕所,竟然偷看人家姑娘。” “哪你怎么会是男人?难道你是贰易子?”贰易子是北方的俗语。其学名叫两性人,变性人,中性人,阴阳人等等。 “姐姐,别离开我,求您啦。”妹妹宛如圣殿祷告的教徒似地哀求。 “你对我恩重如山,别说要和我闹,就是吃我身上一块肉,我也在所不惜。不过,我想弄明白,你一个女人,怎么有男人的……” “好姐姐,‘锅已热了,水都开了,加火撤火,都等不及了’。请答应我,能不能让我先做完,再与你细说详情。眼下我急求一种证明,急需你配合,证明真身。”刚才妹妹只是灵蛇般撬开女人的枯乾之幽谷,根本就未享受到洞穿的美好乐趣。在这出神入化、万分激情的时刻,也显得紧张和恐惧,可是拥有异性的欲望是那么迫切、强烈、固执,并且不可拒绝! “哎,前世不是我欠你的,就是你欠我的……”不知是娇纵,还是迁就,不知是报恩,还是慈母般的牺牲精神,姐姐悉数奉献并且展开,在短暂微疼过后,整个人被激活了! 男人之身的妹妹那螺丝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和螺丝母似地和姐姐缠到一起。有过婚史的女人清楚:性欲已上升到了极点强壮的异性,如火山喷发和沸腾,不会顾及世界上的其它事物的存在。此时此地,任何女人都难以抗拒,再者洞穿已经发生了,停止与不停止,结束与不结束,都无实际意义。再说人家有恩于自己,大半年以来,从生活上到工作上,时时处处帮助自己,关心自己,她不能推辞,更无拒绝的理由。 在国人传统文化和道德标准中,感恩戴德与知恩图报,鬼魂似地规范着每个人的行为。父母的养育之恩,朋友相助之恩,师长教育之恩,上级提携之恩,特别浩荡之皇恩,全部要报答!报恩人没有权利,只有奉献,报恩人没有尊严,只有服从。有人被满门抄斩,推出午门斩首之时,还得面北而跪,三呼万岁,谢皇帝赐死。话又说回来,凭房屋、工资、财产和地位,变异的妹妹,找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在老家汤岭农村,只须30斤粮票,十几块钱,就可以领走一个黄花姑娘。当年丈夫拿出120元,她不也就跟着上炕,脱衣服,当了人家老婆,给人家生了三个孩子!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那么绝对是第一次!在女人羞涩地引导下,他才真正拉开序幕,而当实际演出中,它禀性硕壮、粗壮、坚挺、膨胀、充盈、雄起、昂扬、怒吼,飙悍、超强,淋漓尽致,勇猛到底,足足把27年蓄存量,一股脑都泄尽!有过婚史的女人简单作了一番比较——青年时的恋人王卖九略逊一筹,比自己大九岁的前夫老冯,更是些老弱残兵,他们从没如此强劲、鲜活、剧烈,轰轰烈烈和扎扎实实。 “你不是贰易子,你是男人!你是合格的螺丝钉!”苦涩的女人面带娇嗔,随口感慨! “这一辈子,上到月亮里、见了嫦娥身,只是太快啦!”他或她把多年的压抑、委屈和欲望疯狂发泄以后,一道轻妙感叹,由其喉咙深处发了出来。零距离贴近,女人还看到她男人两个特征——喉咙节和来不及拔掉的粗胡茬! 或许变性也是一种残障,天生拥有更强烈的动物本能,震撼刚刚过去,核爆余波尚未散尽,禀性硕壮和粗野,便从疲倦中恢复,盎然而立,重振雄风!那种怒意,那种乱摇,那种活力,那种充盈,分外扎眼! “黄鹿在老林子里练奔,老鹰在雪山上练翅!答应我,再来一次,怎么样?”(该处以下省略一行字,编号为7,)“多年没有做,能不能轻一些,不然我受不了……” 面对异性难以置信的恢复和要求,惊讶与承受不起女人羞如初夜的处女,脸上的红晕闪电似地由耳根蔓延至脖颈下面。由于速度放慢了,劲头减弱了,久寡久旱女人才在承受中有所体验。到了这个地步,姐姐已经没方才端庄和矜持和羞却,稍展曾经和原夫的风情和浪漫,在无论在感情上和身体上,竟然体会到快慰、舒爽、黏稠,极端和彻底! 1-8,苦诉苦衷, 报恩情节浓重的女人,点燃一个窘迫而缺失生命火花。原本静静流淌的石油小溪,由此燃起绚丽的光彩!再次“公差配合”靡然结束,变成他的她,激情尽释,似乎达到终极目的,并且感到空前的自豪,留下的只是胜利的残余和那种近乎死亡的虚无和飘渺。他或她稍作清醒之时,向世间第一个发现变异“新大陆”,也是第一个**,内心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姐姐,揭开20多年的机密隐私,痛诉自己由女变男,阴阳裂变的苦难、窘迫、压抑、委屈、难堪和悲哀…… “小时侯,我是个纯正的小姑娘。爹妈爱女心切,心肝宝贝地亲着,给我扎各种各样小辫,欣赏我跑起来一甩一甩的样子。从童年到少女时代,我身心正常发育,完全是女孩,和邻居小姑娘们一起,跳皮筋、踢毽子、抓大把。赶上阶级斗争深化年代,业主成分的父亲被拔高为小资本家,每次运动都挨整,就连死去的爷爷算命之事,也被抖落出来,拿出来批判。算命先生和资本家的后代,在花样翻新的运动中,我受到各种各样冲击和牵连。之后,亲戚朋友如躲传染病似地离得远远的。独生女本来就寂寞孤独,我更感到矜羞、封闭、怯弱和自卑,甚至养成了一种离经叛道的性格。到了初中,十三、四岁时,父母先后撒手人寰,除了留下一笔数钱财和空空荡荡的房屋之外,任何事情必须自作主张。眼见旁边的姑娘们胸脯隆起,来了月事,而自己却不见什么动静,与此同时,肌肉无缘无故产生冲动和颤抖,身下莫名其妙地发生裂变,血液循环加快,常常发低烧,饭量大得惊人。 “我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几次去医院,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这期间,只有一个老大夫说了个古怪之词——会阴型尿道下裂。什么叫‘会阴下裂’,如何医治?当我羞答答地再次去请教那个老大夫的时候,他被打成反革命,抓进监狱。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过问我的病情。怪家庭、怪人、怪病,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超常发育,裂变象化学反应加速变化。继而我发现在小腹到大腿两侧,长出可用手摸到两个小雀蛋似的东西,并且还会滑来滑去,显示出男孩器物的雏形。随后,没有女孩例事,却有了男孩遗精……到后来,两性特点的生殖器中,渐渐突兀,长出男性强劲凸物。到了旺盛的青春期,身上女人特征消退已尽,男性特征却完全发育成熟。 “其实,父母非常喜欢男孩,如果他们知道我是男孩身子,会高兴得发疯!可是老人不在了,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和谁商量?谁帮助我作主?谁给我正名真身!假如公开变性之身,猫脸变狗脸,人们能够理解吗?邻居和学校能够接受吗?这就好象我出身是资本家,能改成贫下中农、工人吗?一个人的出身永不可翻,一个人的性别也不可能改变!肚里有鬼、脸上有黑。我慌恐、怯弱、自卑、迷惘,苦涩难言,怅然若失,不眠之夜,常常喝问苍天:为什么不在我出世时是男孩!既然把我投胎是女的,就应让我做继续做女人,为什么半路叫我变性成为男人!同理,既然半路叫变性,就应该给我变性的权利,让世人理解,得到舆论的承认。 “如今什么事物都和阶级斗争联系。算命先生、资本家的后代,是个怪物、阴阳人、贰易子,如此新闻一旦暴露,一定成大批判的笑料。不但是我,任何人都难以承受那种巨大的精神压力!我默默承受下来,拖着螺丝钉不螺丝钉,螺丝母不螺丝母的身子,支撑着活下来。平时象一个隐藏的敌人特务,不敢和同学朋友亲密交往,不敢穿裙子,不敢留胡子,不敢去公共厕所,不敢去公共浴池,不敢去游泳……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披着女人衣服,初中毕业不敢于考高中,为什么?一是担心家庭出身不好,二是不敢去检查身体。 “成为男儿之身,当然有男人的那种要求。自从性器突兀到外面,身下似乎养活了一匹难以驾御的烈马,那种强劲、鲜活,惊心动魄,无人了解。生理变化,达不到目的,刺激感天天在身体里激荡,心里难免产生淫秽的想法。十六七岁的时候,我对女人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整个社会保守,男孩追女孩,都会惹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麻烦大了还要被批判。况且我这样的奇人怪胎!象我这种另类,渴望女人,又不能象一般青年那样追逐女人、恋爱和结婚。屈辱、悲哀又窘迫,可想而知。苦涩的青春期,无名的刺激感下,心中也充满了无限的疑问,可是我只能苦苦熬着,犹如一匹独行狼,在旷野和冷风中咬着牙挺着。” 知道妹妹真身,姐姐顿开茅塞,理解这个贰易子愿意收集女人小物品,四周墙上贴着电影女演员性感照片拼贴图画,以及愿意在女人之间开无聊的玩笑的原因。 “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也许是天性使然,平时我只能靠女人小物品,遨游于墙上那些性感照片、拼贴图画和用手自慰。我这样非常之人,只能用这些方法,慢慢度过一生。但是欲念鼎盛的年华,如狼似虎的年龄,自慰并不能真正满足我。因而我很感激您在这那方面给我的帮助,有了你,我可能就不再用那些图画和手了。”性器凸露者这方面的困惑,不是性器藏内女人所全部理解的。不过,来自光棍多的农村的姐姐,知道诸如“摇咕噜”“铁匠功”等自慰的方法——许多老光棍一辈子就在那种无聊、无奈的自慰中度过。 “长这么大,你一次也没有碰过女人?” “现在没有妓女,坏女人也少,花钱都难找到愿和光棍睡一宿的。我十分渴望有个替代自慰的女人,俗语说‘瞎鸡眼里、什么都是麦子’,前后左右,寻寻觅觅多年,后来也相中一个。” “你找谁啦?” “丁寡妇。我几次冒险想和寡妇一次,‘绸子擦屁股、不惜代价’,大不了多给她一些钱。反正她是破货,多一两次惊讶,也没什么——她和那么多男人睡觉,惊讶的事多了。” “你和她做过?” “有一天,我特地将裤子前扣子拽掉了,借此机会,壮着胆子去她家。她人挺好,动手给我缝裤子扣,我就此脱了裤腰带,解开全部扣子,哪知就在关键时刻,她哪个野汉子来了……倒没发生惊天大事,只是内裤湿一大片了。后来每想起此事,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做了,丁艳发现我是变性人,贰易子,男扮女妆,在工厂里面宣传开来,一定会炸了营。” “以后就再没和别人?” “你是我的第一个。自从把你请领进家,就象‘狗枕着肉睡不着觉’。今天不仅如愿以偿,还体会到‘明珠出老蚌’之美。” “其实,你完全可以脱下女人衣装,名正言顺地当男人,然后娶个合适的女人。”羞怯、迷惘和惊奇之后,心地淳朴善良的姐姐,不后悔方才的付出,但是希望他有美好的未来,而且一切到此为止。“咱们,就这一次,往后别做啦。再继续下去,会犯错误。你和我相差七八岁,你是小弟弟,将来会有年青漂亮的媳妇。我是个不祥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造物主让雌雄两性有欲求,阴阳美丽结合,不全是年龄相等,门当户对。”禅悟人生的变性男子,谈吐象个大彻大悟的哲人。“慌不择路、贫不择妻。我用童贞谋取了你的贞操,证明我男人的真身。我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那管什么年龄大小,身份如何,螺丝钉和螺丝帽相配不相配!好姐姐,这一辈子,有女人不嫌弃,就已经满足了。” 正文 第三章,大闺女进城 第三章,大闺女进城, 3-1,名义丈夫, 在冰封大地,寒风吹得僵硬的树枝头飒飒作响的时候,由桂英和王卖九举行结婚仪式。 王丰华以妹妹和工厂代表的双重身份来到偏僻的山村汤泉岭,参加她们的婚礼。此外,为好奇心驱使,他也想找到那个养猴子的老潘头,想亲眼目睹一下世上与自己类似的动物“贰妖子”。可惜老潘头领那只猿猴外出,不在村里面。 荒幽的山谷,深邃的荒林,冰茬下淙淌的清泉,一幢幢矮小的泥草屋……进汤岭村的路从东而来,而其西边就是深山无人区。那条通向外界的路,蜿蜒在浓草密布的深处,只能行一个驴车,大卡车就进不得。所谓的路,其实就是一条河的两岸,这条河叫汤泉,汤泉岭以此得名。 汤泉岭没有象模象样的开阔地带,山坡之间有零零星星的缓坡之梯田,人们祖祖辈辈就在这里耕种和收获。这里没有电,没有机器,任何活儿都必须凭体力。人们从孩提时期就必须参入劳动,挣工分补贴生活。在商品紧俏的供销社,为了一争张水果糖纸,三四个女孩字,象抢金子似的你争我夺。 由、王二人的婚礼简单再不能简单,四菜一汤,里面有些零星肉,可这在亲朋和邻居看来,其富贵和豪华不可比拟,以致于醉倒七八个汉子。生产队社员“闹贰婚”洞房的场面热烈、粗犷、别有风味,令来自城市的工厂代表耳目一新。 几个邻居你一句我一语,逗着新郎王卖九:“牛瘦角不瘦、脚残伙计壮”,“快马上了路、老牛耕了田”,“八年前吃过的枣,十年后才吐出核”…… 队长也接着邻居开始闹笑话。“贰婚,就象放二踢脚。”众人问:“怎么讲?”“第一炮闷,二炮响!”“想一想,王卖九憋了三十几年的尿,一泼冲天,说不定能打中天空的老鹰!” 副队长接着闹道:“一条腿男子,就象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人不甚理解地问:“这话怎么解释?”副队长一语道破谜底。“人的血液在全身流动。少了一条腿子,血液就少了一个大去处,到达那个关键部位的血就特别多,所以那个时刻,特别强劲。” 人们喊着,笑个不停!有人乐地拍大腿,有一人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有的笑得肚子疼,有的大小便失禁,有人笑得从凳上跌下,有一个笑得地上打滚。不过,笑得最真最甜、最天真的是那些初涉人世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她们自始至终地在场观看,没有一个离开。 厂方代表王丰华即席也作了简单发言。“王卖九同志和由桂英同志,是一桩美满的婚姻。如果按照螺丝钉工厂的笑话来比如,是一对公差配合的螺丝钉和螺丝帽。蜜月之中希望爱护身体,搞好计划生育。”她或他的话中有话,可惜农民不是工人,不懂螺丝钉和螺丝母那种黄段子的奥妙,因而下面笑声不多。 酒席和闹笑散尽,新人共进洞房之前,贰妖子私下拉着即将成为他人之妻子的新娘,柔肠寸断,象借出爱不释手家传宝物:“千万不能‘绣花姑娘绣衣、千真万真(针)’,千万注意螺丝母的丝扣,别扭撸啦。” 姐姐红着脸,悄悄回应。“瞧你这个比如——你放心,一福压百祸,他绝对听话。” 他或她一夜没睡,翻肠道胃,不断拧着螺丝钉和螺丝帽,一双眼睛整夜瞪地和大亮月一样。翌日一早,昏昏沉沉的贰妖子便离开汤泉岭。这次汤泉岭之行,王丰华第一次见到姐姐的三个女孩,老大春梅、老二秋菊和小三冬荷。她们参加了妈妈和继父的婚礼,吃到从来没吃过的饭菜,在人们闹新房时,一直陪着有点伤感的老奶奶。分别之时,王丰华给她们每人五块钱——对于女孩来说,此乃天价。 本来有三天婚假的由桂英,在汤泉岭仅住了两天,第三天便赶回城里,按时到螺丝钉工厂上班。 从此以后,名义上的夫妻,城市与农村两地分居;而阴暗的伴侣,却名正言顺地继续同居。女人有身孕的特殊时期,男女“各人洗脚,各人上床”,分屋而睡。 怀孕后姐姐,变得更加丰腴和迷人,脾气比以前更加温顺,无缘无故还会撒点小娇。贰妖子精心照顾孕妇,象个教徒一样清心寡欲,熬了星星熬月亮、熬过初一又熬到十五。可是特殊的身体,超常的旺盛,在憋闷、暴涨、欲火乱窜之时,竟难以克制地重新拾起旧的“自用武器”,吞咽“性替代品”。 一次夜里,二人同时起身如厕。姐姐来到屋外的茅房,却见贰妖子妹妹正从里头出来,两人尴尬地点头打招呼,便各自回屋。后到茅房中孕妇,敏感地闻到一股腥味,仔细一瞧,只见地下黏褡褡的白浊液体,蜿蜒滴成一串。 天明时分,贰妖子早早就起来,难堪与慌乱中,惊醒正在熟睡的孕妇。女人不得已起身,看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又充满渴望,看到他在压抑本能以及猥亵的欲望,还在坚挺中忍耐,心头一热,欲拒又迎地说:“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好难受。实在受不了,就破一次戒……” “不!为了你和孩子,我应该坚持。” “我反正是过来人,快40啦,已生过三个孩子。估计现在,胎儿头骨都长硬了……出不了大问题。” 姐姐咬着下唇,绉锁眉毛,同情和爱怜之中,发出同意的信号。难耐无比的贰妖,眼中满是歉疚,沉寂多时的男性本能勃然兴起,虽不是势如破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但也是全然宣泄和释放…… 就在破戒后的第四和晚上,孕妇肚子开始疼痛。他把她立刻送进了医院,经大夫检查会诊,决定施行剖腹产。贰妖万般深悔和忐忑,无数次虔诚地对天祷告,一个人孤魂地徘徊在医院外面,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孕妇苦熬了二天,待到第三天凌晨,疲惫等候中的外的贰妖子,得知“男孩,女人,双双平安”的惊天喜讯。他激动万分,凭借着女人外装,冲进男人本不该进的产房,看了一眼新生儿,膝跪到脸色苍白的姐姐面前,嘤嘤对天起誓:“谢谢您!王家有了香火,我死的时候,有人给抹眼皮的啦!” 跪谢完毕,他顾不得几夜无眠之疲惫,跑回家中找出放大镜和高级营养品,随后又跑回医院产房,拿着放大镜,炯炯地盯着男婴儿小雀雀,查看它的大小、皱纹、色择和柔软度,然后用舌头轻轻舔吻,感到其坚实和存在,鬼魅似地默默自语:“不会变,不会变,真正男孩,真正男子汉!将来能叫女人生儿子的儿子!” 他出了医院,跨上了自行车,飞快骑到郊外父母坟上,告慰黄土之下的二老:“您们当年花费心血,九间房屋,没有白盖,我有了儿子,王家有了接香火的男孩。” 到了中午,他又回到了工厂,“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的气势不减,以至不惜冒着暴露真相之危险,宣扬螺丝钉男孩之伟大、颂扬雄性突兀生殖器之功能,嘴里不断朗诵着永远伟大又永远正确的名句:“我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有孙子,孙子死了有重孙子,子子孙孙,一代一代,无有穷尽…” 3-2,春梅进城, 男孩生在冬天,小名就叫“冬子”。喜讯传到汤泉岭,自以为“中年得子”的王卖九,拖着瘸腿,欢呼雀跃!有了孙子的老婆婆更是挨门挨户,传告左右邻舍和所有的亲戚朋友。得了弟弟的三个女孩,乐得拍手相击,晚上睡觉都是笑容满面。汤泉岭亲人们发自内心地想把“四世单传”的婴儿,留在山村老家。然而男孩子是宝中之宝,时下他需要母亲,需要奶水。汤泉岭一贫如洗,什么也提供不了,只能听从孩子妈妈和背后操纵者的安排,将冬子留在城市。 水清见底,明镜照心。偷情的男女,成为父亲和母亲,关系更加贴近。贰妖对苦难之中付出的女人,更加疼爱,更加细心照顾着“妻子”,发誓“称杆和称砣——谁也不离谁”。为了表示诚意,他把几年前藏埋在地下的两木箱子之秘密,告诉由桂英——那是他王家三代秘藏的黄金,按照眼下生活水准,足可以坐享其成,吃上两三辈子。 春花开了又榭,飞去的大雁秋天又回。女人产假过后,没有立即上班,而是按照贰妖安排,又延长了两个月,直到身体彻底恢复,才重新到工厂劳动。有婴儿的、比没有婴儿的家庭,各方面的负担增加一倍多。为了减轻操劳和负担,二人经过商量,将大闺女春梅,由汤泉岭接到城市,来家帮助照顾小弟弟。 高山出俊鸟,幽谷出芳草。正值妙龄的春梅,如山里白杨一样清纯质朴,端庄大气,舒展挺拔,虽然脸被山风吹地红里映黑,可丝毫不影响其妩俊秀,尤其胸口和臀部那种优雅的凸凹曲线,常常成为男人邪恶目光的焦点。大闺女许多地方象妈妈,性格内向、羞怯腼腆;一双眼皮大眼睛,平时不轻易笑,一笑就魅力四射。其实不仅是春梅,她身下的两个姐妹,一天天长大,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俊美润丽,被誉为生产队“三大美女”,叫同村的小伙子们一边慨叹,一边苍蝇似的踊围。 艰苦的生活和劳动闺女早熟、勤劳,对于料理家务,早已是轻车熟路,前几年就伺候过妈妈月子,养成带小妹的习惯。贰妖子一见大闺女来家,主动又随和,丝毫没有房东和主人的架子。他或她第一项任务,就是领姑娘去大百货公司,买好最时髦的衣服和用品,使之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春梅对王丰华以阿姨相称,经过不太长的一段共同生活,就切身体验到自己和小弟弟都沐浴在非血缘关系长辈的关爱之中。那不仅是一般的关爱,而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溺爱,以至让进城的姑娘很快就象当年妈妈那样满怀感激和敬仰。大闺女暗地里几次,向妈妈夸奖阿姨的善良和细心。“阿姨和咱亲如一家,拿弟弟象自己儿子一样,对我也不错,花钱不分你我,出手大方,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人家。” “这方面我会去感谢,你不必多想。没有孩子的女人,个个都亲小孩,特别是小男孩。”母亲有自己那一套处世道理和方法,她不想让下一代人介入其中。可是静下心来,则有感于时光倒流和历史重演——自己最初寄人篱下,不也这样讨好和赞美女主人嘛。 鱼离水、草离根。大闺女进城以后,不知为什么,经常闹病。对此阿姨和妈妈一样上心,出力出钱,领她去大医院治病,反反复复,直到病好为止。不说别的,就说春梅那双劳动的手,一到了冬天,就起冻疮,严重的时候红肿象个发面馒头,干家务时攉攉冷水湿水,疼痛难忍。阿姨见状买来各种各样的“冻疮膏”,亲自动手给她擦涂。每次涂抹之际,如品玩玉器般地细心。或许药力起作用,或许细心抚摩所至,或许劳作减轻,或许城气候不那么严寒,如此一个季度下来,姑娘的手上疮肿慢慢消失,而且越来越白嫩和润圆。冻疮好了以后,阿姨依然经常抚摩和把玩,理由是巩固“医疗成果”。 有一次看电影的路上,阿姨又哼唱起起当年的苏联歌曲。“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春天的姑娘更美丽,傍晚在花园里,遇见亲爱的姑娘,我的生活立刻变样……”在黑暗的放映过程中,阿姨靠姑娘,两只手又开始捏弄着她的手,摸了一会儿,慢慢的向上延伸……没经过这种场面的农村姑娘,“鸡肚子不知道鸭肚子里的事”,万分紧张,浑身发憷,按住了阿姨手,求她不要再这么把玩和捏弄,尤其是公共场合。 初进流光溢彩的城市,青纯的山村闺女有如一个不开窍闷葫芦,有着许多迷茫和迟钝。山里面有苹果、梨、枣、山楂、核桃,等水果和干果,可没有看到黄澄澄的香蕉和红溜溜的樱桃,也不知它们叫什么名字。面对矗立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感到好奇和新鲜,闲着无事驻足街上,发呆地留连忘返。一次让阿姨遇到,问她干什么?她回答自己在数大楼有多少层。大闺女没有坐过火车,听人说火车爬行,就对妈妈说,火车爬行都那么快,如果站起来跑,是不是一定更快! 自行车是城里人的代步工具,男女老少都骑,大街小巷车轮滚滚。她羡慕地不得了,但是听说自行车的价格等于一条牛,她就愤愤不平。“牛可以骑,又能下奶,也能种地;可是自行车只能骑,不能下奶,不能种地,自行车比牛贵,太不合理啦。” 阿姨在外面有业务往来,家里经常来些电报。只要有电报送来,春梅马上带上胶皮手套,跑到门口从邮递员接过,转递过阿姨。“您的电报。”“为什么要带胶皮手套?”“我担心触电。”“嘿!电报是邮电局送过来,到我们这里电报只是一封信而已。”“我还以为电报带电哪!” 有一次阿姨很晚才回家,大闺女问她:“回家这么晚,您干什么去了?”“参加发布会。”“发布会?可您怎么没有带块布回来?”春梅见她空手而归,颇为不解。阿姨拍爬她的肩和臀,笑着解释:“发布会是告诉消息,不是发过每个人一块布。” 春梅去观看革命芭蕾舞,回家感慨不已。“那个节目中,为什么演员,掂着脚尖走路?”阿姨解释道:“那叫芭蕾舞。”“那些女演员是不是看到下面几个大官睡觉了,怕惊动他们,所以才那样走路?”“不是不是。芭蕾舞就是那种跳法。” 妈妈也在一边插话:“我第一次去看音乐演奏会,也是很不理解:是不是剧团工资、奖励不平均!那些吹拉弹的人,干活一点也不积极,不抢着干活。”“怎么见得?”“那么多拉的吹的弹的,常常呆呆坐着不动。只是当前面那个拿小棍子的人指到谁,谁才动一动,那人的小棍子一离开,其他人马上就放下工具,不再干活。一个个和农村生产队懒汉差不多,队长不指派,不给眼色,就不干活。” 阿姨大笑以后,寓意深长地说:“刚进城的人,需要有个熟悉过程。物出乡贵,人出乡贱嘛!” 3-3,闺女的困惑, 大闺女春梅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懂,对家里的事情也感到困惑。阿姨有许多叫人敬佩的优点,比如为人随和,没有架子,不颐指气使,手头大方,乐于助人,但是许多行为古怪,洗澡不去公共浴池;去自家厕所,同是女人,还要紧插着门。以治疗冻疮、抚摩手为起端,她超乎寻常地与自己亲近体贴;那次去电影院,还有一次讲关煤气阀开闭,竟把胳臂靠在胸脯上,以后还象调皮男孩子那样用胳膊掂揉;妈妈和阿姨同在一个厂,白天一起工作上班下班,加工螺丝钉和螺丝帽,晚上亲亲密密;不时还麻笑地拿一对长短搭配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摆弄拧套,那种半开半合慵懒、似痛似痒的神情,似乎有着什么暗号。大闺女经常看到俩女人插门躲在屋里,长时间不出门,甚至达到被娇贵至极的小弟弟哭闹,也全然不顾。 躲得一时,瞒不得一世。每当螺丝钉厂休息之日,上午忙碌一番家务,吃完午饭,到了下午,妈妈都会塞给大姑娘一些钱和花花绿绿的票子,让她出去看电影、看节目。总之是叫春梅不在家里面,还希望她晚些回家。有那么一次,姑娘忘记带乘车月票,刚离家便回头来取,就在她跌跌撞撞推哭没插严的木门时,她竟然看到阿姨象南方人喝椰子那样,捧着妈妈的脸亲吻不已。还有一个闷热日子,两个长辈级的女人,心血来潮的慌乱中,忘记了插门——春梅前去送热水,走到阿姨屋门边,听到从里面传来浊重的喘息和奇妙的哼唧。姑娘从缝隙向里面望去,看到她们共床,身子筛糠般的律抖,欲仙欲死的销魂媚态,散乱的黑发和散乱的胴体,做着让人脸红耳热的散乱的动作……姑娘血脉沸腾,目瞪口呆,既震惊、恐怖又迷惘。她也听说过男女那种羞愧、散乱之事,可对于两个女人,如此肉贴肉地亲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事后,“饿猫叼鱼、嘴紧”的母亲,极力回避与隐瞒阿姨变性之谜,极力隐瞒自己与变性男子的阴暗关系。她闪烁其词地告诉大女儿:阿姨对我们恩重如山,她们姐妹情同手足;阿姨有许多个性,不要随便进入房间,不要‘傻子赶庙会,图热闹’,家里大人的事情,不要盲目观看。 文革又继续进行了几年,改变家庭出身的阿姨,如出土的竹荀遇到春雨、节节高升。在挂上工厂革委会委员头衔以后,当上供销科长。王八当权大三辈,地位上升,其心境亦上升。疯狂运动和残酷斗争中疲惫人们,更加实际地想到衣食住行,想到物质享受,因而“走后门”一时成风。握有财权的阿姨,在这样大环境中,如簸箕中的蚂蚁,左右逢源,处处都是门路。 少年时就经历巨大缺失的贰妖,这个期间比之常人,更多地寻找刺激和新鲜——这不能一味怪罪变异者的特殊和禀性和硕壮,就是一般生理正常的当权势者,“喜新厌旧”者比比皆是。况且他或她时下追逐的小女子,那么年青,那么纯真,羞怯中散发的魅力四射,并且近在咫尺,天天陪伴,姿态撩人。 事实上,正在青春的贰妖子与大龄姐姐花色猫的交往中,有着许多常人不知的神秘、诡异、扭曲和“不合拍”,一旦出现那种节奏上的紊乱,变异者和**常常以幻想对象,借以补充达到迷乱和高峰。那种幻想对象,大多子虚乌有,可望而不可即,比如一些古代美女,西施和貂禅,影剧女明星和主角以及样板戏中的男子大英雄人物。 传统意识浓厚的花色猫姐姐,最初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处于被动和无奈,为了刺激调剂气氛,只好服从,嘴里不着边际蹦出幻想的男人。有那么一回,狂热和兴奋中,忘乎所以的贰妖在历数西施、貂禅,影剧女明星以后,脱口说出“我想大闺女春梅”。花色猫姐姐听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奋力推开他,随后咬牙切齿地闷喊。“老虎花在背、人心花在内,刚给羊喂奶,就摸羊的膘,伤天害理,天打雷劈!” “哎哟,咋生气了?说地那么狠毒,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幻想又怎么当真!我说地西施、貂禅和女明星,你说的样板戏大英雄男人,他们中的哪一个能和我们!” “春梅是咱们的后代,是冬子的大姐,她跟‘幻想’绝对不同。要知道,此刻她不是在汤泉岭,此刻就睡在旁边屋里!” “马笼头给驴戴、生搬硬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虽然贰妖极力解释和抚慰,姐姐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恼怒、鄙视和警觉,而后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甚至后来预感到某种不祥。其实,自从男孩子出生以后,本来就不光明的地下婚姻,年龄差距很大的男女,过早地进入倦怠期和隔离期。就在这个可怕的“倦怠”阶段,俊秀而活力的女子猛地闪亮登场,那胸口和臀部之优美又幽曼的曲线,磁铁一样吸引着想象力丰富的贰妖子。 人算不如天算,也合该有事。文革初期疯狂地破旧立新,但是后来一些年,在偏僻农村,算命卜卦的暗流,魔鬼似地死灰复燃,得以扩散和流传。来自汤泉岭姑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来到了城市,对那些东西也津津乐道,信以为真。眼下她无户口、无职业、寄人篱下,没有粮食和副食品供应,自比城市人,低人三等,更加痴迷命运和命相。 迎合闺女自卑和迷信心里,阿姨找出爷爷当年摆卦摊用的《麻衣相法》和《命相术》二书,稍加阅读复习,自称“做梦去何仙姑那里串过门,沾了些灵气”,暗地里给姑娘看手相和面相。他或她根据相书,逐一对照,一一算来。说来也怪,算得还挺灵验。 这一天,阿姨感冒在家休息,大闺女前后递药提水,二人又聊到那种无聊话题。“阿姨,你说一个人穷命,就没有办法改变吗?” “有,就看你肯不肯,鸟向明处飞、人向活路走嘛。” “能脱离穷命、穷根,有什么不肯的!” “哎——穷人算命、富人烧香,不到难处不信神。你把手伸过来,我再给你看看手相。”阿姨接过姑娘伸过来的粉手,一边抚摩,一边解释。“在治疗冻疮时,我就仔细观察过你手相。说起来,金子用不到正地方、仍是一堆尘土。其实,你命中该有富贵,你自己看看,你这小手指头尖已经长过无名指的第二骨节,按手相来说,你一天应该有三顿饱饭吃,身子骨也该强壮,不该经常闹病。老天给你安排还算可以,由穷农村来到城市,就算一次鲤鱼跳龙门。可是想要富贵,有道坎儿克住了你,搞得你身份下贱,办什么事都不顺利,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 “什么坎儿?” “这坎儿无影无形,肉眼看不见。常言道不破不立,破旧立新。你只有破这旧坎儿,才能立新。”阿姨点评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微笑。 “怎么破?破什么?我怎么才能象城里人一样,过上好生活呢?” 阿姨见她入了道,便进一步引导。“眼下这道旧坎儿,如果不破,不仅你自己命穷,还能影响家人。我给许多人破过坎儿,尤其女人,经我破过坎儿,她们后来都穷变富,从没有工作到有了工作,由临时工变成固定,由工人变成干部,从一个要饭花子当上了官太太。” “果真那样,就麻烦您啦。”初涉人世的姑娘被说得心活了,请求阿姨给指点迷津和“破坎儿”。 “我给你钱。你准备一瓶黄酒,半尺黄布。后天是个黄道吉日,也就是十七日,我给你作法破坎儿。” 3-4,破坎儿, 本月17日,正是星期六,由桂英去农村探望“丈夫”。工厂规定,两地分居的夫妻,每个月有一天探亲假,时间一般是在当月中旬,某个星期天和星期六。妈妈一大早就带儿子去了乡下,家里只有春梅和阿姨。 晚饭之后,风轻云淡,惨灰的月光,洒满九间房的小院落。她们将门窗关严,桌上摆案台,闭了电灯,点燃四个蜡烛,烧香焚纸,幽幽暗暗之中的屋子,显得神秘又恐怖。 阿姨用半尺黄布缠住春梅双手,用细麻绳绑了她的双腿。做完这些,她或他盘腿打坐,念念有词,当蜡烛点燃一半之时,开始念咒,发号施令,叫端正立在外屋的姑娘双腿蹦过门槛。姑娘尊命,发力猛地一跳,跳过门槛进到内屋。 “非常好!两眼不看河水,一心只想跳龙门!第一道坎算是过来了。再过两道坎儿,大功就算告成了。”阿姨给姑娘解开腿上的绑绳,但没有松开手上的黄布。 “还要做什么?” “心诚则灵,下一步才是关键哩。”阿姨打开酒瓶子盖,再次发令。 “你一次喝三口,喝三次,总共喝九口。”平时滴酒不沾的春梅接过酒瓶子,喝水一样地喝了一口,呛地直咳嗽。 “我,我不能喝酒。” “又不是毒药,喝下去,不能半途而废。”阿姨知道闺女不喝酒,但还是督促不已。春梅只好忍着辣和苦,喝了下去,当第九口喝完时,已是浑身无力,双腿发软,神志开始模糊。 “看来你不胜酒量,可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炕躺着去,下面的事由我来。”阿姨扶着闺女,给她脱了外衣,却未解下手上半尺黄布,还将双手掀到脑袋上面。“这一步是关键,往下出了任何事,双手不得挣脱这半尺黄布,懂不懂?别象个‘陀螺屁股、立场不稳’。否则这第二道坎儿,就迈不过去了。” “懂。我没醉。”姑娘犹豫地皱了皱眉,没有拒绝。 阿姨又反反复复作揖念咒,随后告诉姑娘。“破砍儿,需要脱衣服。” 姑娘听话,不加怀疑地就答应了。“我听您的,您就给我脱吧。” 阿姨见姑娘应愿,就把她按倒,剥橘子皮似地脱去她身上仅有的那点内衣。闺女小裤和乳罩,那还是在农村当学生时穿的,松松垮垮,又破又旧。“怎么还穿这些该当抹布的东西——我不是已经给你买了新了妈?” “我舍不得扔掉。” 当那些该拿去当抹布的织品被除去之际,变性人看得血脉沸腾,眼珠子险些儿蹦了出来。少女穿不穿衣服,可真是天差地远,穿了衣服,只看她的脸美,而不穿衣服,男人看到美丽地方可就举不胜数了。他或她谗地咽了咽口水,虽然趐麻阵阵袭来,但不敢过早肌肤接触,因为此时任何刺激,都会意乱情迷而忘乎所以。 到了这个地步,出于本能的羞怯和腼腆,出于酒后剩余的理智,闺女起身半坐护住胸脯,遮住致命曲线,幽幽说道:“我有点受不了啦。” “怎么啦,有什么感觉吗?” “害羞,难受,害怕。”姑娘道出身子裸露的真实反应。 “以前,你被人弄过吗?” “从来就没有。” “哎,那只有由我给你破了。”授道者又装模作样,吟喃一些不知名的神魔和咒语,随后发出告戒。“现在你要完全的放松,完全的放开,什么也不要想,忘记一切,忘记过去,忘记未来。放弃一切私心杂念,头脑保持冷静,跟着我的引导,把灵魂,也就是想法,带到一个奥秘和超越的境界。”一丝不挂的春梅,心头掠过一丝的疑惑,酒后的眼光,逐渐朦胧,但是极力按照神魔和咒语,进入虔诚的想象状态。 “在我给你引导的境界里,你将看到一个又长又黑的大洞,大黑洞穴四壁挂满贫穷、不如意和烦恼。你现在要向前进,要想到往前走,一直前进,就是没有光亮,也要想着摸索前进!懂不懂?你走啊走,走啊走,你会在黑暗中看到紫光,是不是?最初看到的紫光非常微弱,前后左右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随着你前进,紫光逐渐变兰光,兰光又变绿光,绿光接着变黄光,你的眼睛此时可以看到脚下之路。是不是这样?你看到了吗?好好想一想,是否看到了?” “好象,看到了。”姑娘随声附和着,象课堂上跟随老师复述课文。 “既然看到了,就你不要犹豫,赶快走过去,坚决走过去。绿光黄光的前面,是光芒之地。看到了没有?你已经想完走完了第一个过程。开始超越世俗和贫苦,进入美妙和富贵的天地。” “是这样吗?”“光芒之地,就是富贵灵魂所在。心灵已经开始超越,开始升华了,并且升到了碧蓝碧蓝天空!看到了没有?”“没有看到。”“看不见,就想象——到了这个地步,该想象到了。” “好象是想到啦。” “那就太好啦!在碧蓝的天空中,你会看到一片祥云,祥云五光十色,天空极远之处,飞来了几只秦吉了,它们飘着两朵祥云的上面。秦吉了是富贵鸟,你要慢慢的走进去,尽量靠近秦吉了,靠近富贵鸟,这样你就沾上富贵之气啦。你想象到云和鸟了吗?看到了吗?” “我,想到了,好象也看到啦。” “既然想到了,也看到了,就是得到了。你的心境要随着这朵白云,慢慢上升和下降,富贵鸟幻影开始落下,越落越快。你已经带着福气回来了。虽然你到秦吉了那里沾上富贵,可是你贫穷恶气太重,厄运附在体内,只有凭借雄性的神力,才能将其剥离。这就是说,必须再破一道坎儿。” “让贫穷和厄运离开,我好讨厌穷苦。” “具有神力的雄性,就在你的身旁,你非常需要它,非常想得到雄性神力,是吗?而它也要分享胜利成果。你不要怀疑,不能反抗,要完全的服从,知道吗?” “是的,我将要服从,不怀疑,也不反抗。” “神力雄性有资格拥有一切,当然也该拥有你,满足他的需要,明白吗?” “明白。” “用身体和雄性结合,表现顺从和喜悦吧。神圣的结合,必须自觉自愿的,如果中间不愿意,你可以随时叫停。”施展法术者态度诚恳,还给予“随时叫停”的自由。朦胧中的姑娘,便不加怀疑,只是感到颤抖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任凭抖揉的一块布料。阿姨最后念了几段密而不传的咒语,随后一声“就要破坎了”,便强劲压下!肌肤沉闷接触之际,春梅感到一阵裂痛,一阵搅混……遭遇奇妙的冲击的姑娘惊恐、羞臊、慌乱、害怕。虽然也想大喊住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不能制止授道者的破坎儿行为。 翻滚、纠缠、搅混和冲击过后,阿姨气喘嘘嘘的望着自己努力的成果,不禁洋洋得意高叫:“撒了三年种、必有一年收”,然后整个人颓放倒下。 春梅赶快起身,大为不解地问:“您,您怎么是男人……” “我有缩阴和伸阳之术。平时缩阴是女人,眼下运气发功便燥热,阳器逐渐伸腾是雄性男人。此乃修练多年的神力功力,哎,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给你破砍儿。” “阿姨,咱可是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哄骗我。” “咱们谁和谁?哪能推你下火坑,我已经发力一次,已经快到成功之时,破坎儿还要再来一次,不可半途而废!如果现在停下来,就会适得其反,会厄运不断,甚至会有血光之灾。” 或许被缠磨地扑朔迷离,或许酒力在体内发挥作用,面对着重压、裂痛、搅混和冲击,不允许女子作出什么反叛的动作,她只能承受,再尝调教中的蹂躏。第二次“破坎儿”,贰妖子如动物般的野蛮和疯狂,粗暴地欺凌、肆掠,激烈的程度有如用榔头将钉子楔入木头……直到所有欲望全部满足,才让姑娘从身下离开。 3-5,时来运转, 初尝妙龄女子滋味的贰妖子,食髓知味,纯姑娘那种婉转娇啼、柔肌玉肤之滑润和鲜嫩,不时在脑际缭绕。第一轮破坎儿以后,他又多次猎取式地向姑娘表现出冥冥主宰那种掌握和改变命运的势态,要求笃信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就范。 特殊男人是一种不容易满足的动物,其欲望是无底之洞,变异的贰妖,更是如此。少年时代就遭遇裂变、重创,需要改变枯燥生活的无聊。类似动物的那种对异性之追求和索取,正是他存活人世间的支撑、动力和粮食,也是他怪异命运关键而光辉的主题。他或天那突兀的挺硬之物,有着超常欲望和旺盛阳刚,甚至近似动物般的野蛮,常常出其不意,追逐和征服新的猎物,不仅满足多年的亏空,发泄多年委屈,还带来快感。这正象负过长刑、一旦出狱的犯人,过份吃喝和快活一样。 期盼命运提升一格、沉湎于神魔和咒语中的春梅姑娘,又遭遇几次缩阴伸阳之术缠磨。每一次她都十分紧张,脸红如火烧,洁白的床单上还洒下丝丝渗红色。到了后来,破坎的姑娘,不止一次地请教、询问有法术的阿姨。“破坎儿已经这么多天了,我怎么还不见富贵和幸福?” “世上很多被掩盖、被束缚、被沉淀的人和事,不被凡眼肉胎发现,这就是神灵主宰的高明之处。你已经破了坎,已经在黑暗里丢弃孤独和污秽,老天早晚一定赐予你富贵。可是,上苍主宰降临富贵和运气,有它的法规和期限,需要耐心,需要等待。”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月,姑娘“时来运转”,鲤鱼条龙门,不仅拿到了城市户口,还被安排到油漆厂干上临时工。当然,这些全部是阿姨背后花钱、托人靠关系办理地。时下,一人成名、九族升天。他或她有权又有钱,“火车站里的铁轨、路子多”,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春梅有了临时工作,为了减轻她的负担,阿姨安排小弟弟白天去托儿所。就在闺女上班前的那个晚上,母亲又去上夜班了。家务做完毕,满是成就感的阿姨,不须用魔语驱逐和缠磨,女子便芳心悠悠,臊红着脸,宽衣解带,象只温顺的小猫任由阿姨施展缩阴和伸阳之术。 “你当上城市人,又有了工作,以后再也不用自卑啦。这全是‘破坎’带来的好运,冥冥主宰,掌握人们的命运,阿姨前来祝贺你,往后光明和富贵,会一个接着一个降临。” 这一晚上,她们缠绵到下半夜,直到筋疲力尽,才从床上起来。不谙世事的姑娘,穿衣服时感慨不已。“亏您是个缩阴伸阳之术的女人,如果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得难受死了。” “哎,傻丫头,咋还不开窍?你以为我是‘尾巴插芦花、假充大公鸡’?!其实,我就是男人,真正身体强壮的男人。” “怎么,您就是男人?那你为什么平时还要穿女人衣服?”闺女触电似地惊讶,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喊。 “这世上许多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和我,后悔吗?” “户口、工作、工资,该有的都有了,我无撼无悔。不过,我心里早就有一个疑问,希望您能告诉我。” “还有什么疑问?” “您果真是男人,你和妈也……”姑娘道出多日的困惑和惊叹。贰妖不假思索,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弟弟是您的?” “是,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往后,我和妈妈,该怎么相处?哎,老天爷怎么安排地……” 维持多日的虚假谎言终被告破,清楚了阿姨的怪异“贰妖”的真身,姑娘逐渐从混沌和奥秘中走出。往后和变性人同宿一床,她不再相信什么相术,也不须作什么法术。但是由于希望仍然挂在脑际,由于有着美好的憧憬,春梅只能按照老套路,盼望阴暗交易成为一种动力,将命运在当前基础上,再提升一格。 春梅在油漆厂干临时工,成天倒腾大小铁桶,玻璃瓶子和化工原料。劳作和活计不算辛苦,但是春梅那种过敏性的皮肤,很不适应。有一种代码2011的化工液体,只要一接触,手和脖子就起疮,严重时水肿,疼痛难忍。阿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失时机给予安慰和体贴,求医找药,并以此为契机,四下托人,想方设法,再给她找其他单位工作。好在油漆厂2011的液体,不是天天掇弄,一个月只要一两次。 本月第一个星期天,阿姨上午拿着礼品,去给春梅走后门联系其它工厂工作,忙到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到了下午,姑娘在厨房忙碌收拾,妈妈哄抱闹觉的小弟弟刚出去,阿姨此时回到家中。 “我打通两道关系,好不容易才和木材厂人事科长挂上钩。” “您辛苦啦。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现在,有一件比吃饭还要紧的事……” 春梅预料迷乱即将发生,不胜娇羞地轻柔啐道:“你呀,黄鼠狼唱歌、专给小鸡听。大白天的,晚上瞅个时间,就不可以吗?”虽然姑娘不拒绝他的旺盛阳刚,可是她时时刻刻防备母亲发现,心理逃避和实际提防,达到一种战战兢兢的状态。只要母亲在家,或即将回家,即使欲火高涨,万种风情,也绝对不做。在那个时候,她好像一个躲避枪口射程之内的麋鹿。 “男人泄火,还管得白天晚上!” “整天想歪的,那就亲一下算了。”一见姑娘初步应允,他或她心邪到了蠢蠢欲动的地步,将她轻轻的揽到怀里面。 “亲一下太少了吧,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人都给你了,有什幺舍不得的。”姑娘微微闭着眼,身子娇软无力地靠着,神色慵慵地也不再拒绝了。调情到这个节骨眼上,具有杀伤力的男人疯狂,就不止亲捏一下的程度了…… 正当感情浑搅之时,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外窗窗户玻璃被打碎,一只小皮球突然飞来!这只小皮球打得那么巧,那么妙!砸碎的玻璃,还砸到床上,接着砸到写字台,把上面的笔、稿纸、水杯和墨水瓶,也砸得“零离作尘碾作土”。不仅如此,一个小脑袋瓜还在碎玻璃窗户,往里探了一下头。正在纵情淫秽的二人以为妈妈看到前来搅局,吓得每一块肌肉都紧张起来,好在身上盖着大被,—个鱼反肚似地躲避,春光才没有尽行暴露。 其实,搅局的者不是妈妈——小院外面是条小街,经常有光着脚丫子孩子在那里踢小足球。孩子踢球脚法没有准,皮球一踢,就没有方向,打碎周围人家玻璃的事情经常发生。如果皮球比玻璃便宜,“足球队员”就一哄而散,各自逃窜。如果皮球比玻璃贵,他们就不跑散,任骂任罚。看起来这次的小足球比玻璃贵些,小足球队员不仅没跑掉,还探头探脑,看看小足球最后的“落点”。 贰妖急忙穿衣起身,开门出院,主动把小足球还给“足球队员”。在妈妈抱孩子回家之前,给那些队员买了一包冰棍吃。事后,他在窗外面钉上铁丝网,为了堵住探头探脑、“小脑袋瓜”的嘴,他还三天两头地继续给那孩子买冰棍吃。结果是虽然他没有外传,但一见到贰妖就流口水,并且得了一个“奶油冰棍”绰号。 3-6,母亲的伤疼, 然而,蒙古骆驼云南象、总有相遇的机会;总摆弄爆竹,总有失火的时候。 春天到了,五一节时分,粉红色的桃花落尽,桃树枝头上,悄然长出来指头肚大小的桃子。因为五一节放假,妈妈回乡探亲。本来三天的期限,可是搭上生产队顺路的拖拉机,提前半天回到博爱街66号家中。由桂英漫不经心用钥匙打开门,但却撞了个正着——直面深麦色的体肤的贰妖和清纯质朴的女儿! 最初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一时还不敢相信,不相信曾经漂浮脑海的不祥成为事实!但是看到她们像过大烟瘾似的淫猥艳景,五官因极度悲愤而扭曲,浑身哆嗦,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好在情绪彻底崩溃之前,跑出门外,她才没彻底疯狂,而后跑到工厂偏僻角落,静悄悄在坐了一宿,目光呆滞,象和尚坐禅一样。 事后,姐姐反应激烈而疯狂!她一边痛哭叫骂,“天打雷劈的,挨千刀剁的”,一边拼命地暴打贰妖子,直到将他肩膀打出血。“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让我同犯罪根源决裂,行不行?” 贰妖子不躲避,也不去擦血,哀告求饶之中,突然操起剪刀,脱了裤子,揪着自己那个少女时不该伸长的那物申诉:“我是厂革委会成员,是老实人呀!就是这多余小家伙,弄得我想入非非,迷失了方向。”他把罪恶归罪于身上不该长出来的器物,好象他和那个器物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对立面,一个是腐蚀拉拢者,另一个是被害者,说着就要一刀切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姐姐一把夺下剪刀,态度也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你,你这是干什么?剪去了,要上医院,闹得满城风雨,丢人现眼还不是我们母女俩……” 贰妖提上裤子,跪地膝行:“人有三昏三迷,我发誓再不那样了,如果我再那样,你就杀了我,零段碎割。” 由桂英给他包扎流血的伤口,思维和行为也由激烈恢复到平静。“既然有了我,为什么还去糟蹋孩子?” “我这一辈子,从小到大,缺失太多了,禀性总想追求新鲜,寻找刺激。既然是正常男人,就应该尝试初果的女人。大闺女能给予我的,而你却不能,你和我年龄差八九岁……” “拐了妈妈,还捎带姑娘!作孽啊——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说到这里,姐姐凄厉地哭泣不已。 “男僧寺对女僧寺、没事也有事。瞌睡碰到了枕头,事情凑到一起了。话又说回来,现在革委会里的,哪个当官的不是一个两个!你不也是和我之外,乡村还有一个!” “暴露你那个怪身,你自己心里不害怕吗?要知道,多一人参入,就多一份危险。” “她是你闺女,她比你还要害羞、腼腆。你不外传,她更不能外讲。” “就算我们母女不值钱,可以任意糟蹋;可你有了儿子,也该为儿子着想。你这样做,将来叫儿子如何作人?冬子叫春梅,姐姐还是姑姑?叫我妈妈还是姥姥?叫你父亲还是姐夫?”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又没想和春梅生孩子。” “春梅还是姑娘……往后她再怎么嫁人?” “你呀,胆子晒干了,还不如枣儿大。我们三个女人——谁会猜想这里有皇帝有皇后?人不知鬼不觉,只要春梅不怀孕,日后给她找个男人,不就万事大吉了。” 母亲被“吃过画眉的舌头”说地无言以对,三行鼻涕两行泪过后,只能暗暗自责自疚,“与老虎同穴,与毒蛇同窝”,“住在狼窝旁、咋就不小心?”她这时才开始检讨、悔恨自己对女儿隐瞒贰妖之真相,导致丑陋和恶浊殃及下一代。可是,船到江心再补漏,一切都晚了!多年以来,“头顶无半片瓦”、居无定所的女人,没有勇气和恩人、与靠山决裂,在生活稳定和失去女儿贞节两者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前者。 往后的日子里,由桂英经常无缘无故哭泣,脾气也变得比以前焦躁,虽然不再与他同床,但是却形影不离地盯着贰妖。她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一方面是对恶浊的惩罚,一方面时时加以防备,不让他有机会接近闺女。除此之外,由桂英最大的担心仍是家事外传,传出去只能是卑鄙、丑陋、肮脏和恶浊,如果以前丢人现眼的女人是自己一个,而今还有女儿。打这以后,她抱儿子去乡村“探亲”的次数少了,坚持留在城市,仿佛是在进行一场“下一代保卫战”。 或许母亲的眼泪浇灌出花朵,或许他自内心深处的自责,贰妖子事后没有再敢去沾染大闺女。 虽然没有直接向妈妈认错,春梅为此感到无比的羞愧和内疚,成天象个吃了砒霜小母鸡,抬不起头来。只要阿姨在家,她总是藉口不适,外出或留在自己房间里。即使躲避不得,三人同时在家的时候,她表现得出奇的冷淡,不仅不与阿姨说话,更避免与目光交接。在这期间,她在自己屋的木门里面,安装了一个小插销。晚上睡觉、白天换衣服都插门,那小插销来回扣动的声音不太大,可是让人听起来,是那么不舒服。 一时失误,失去两个可爱性伴侣。贰妖宛如进入地狱一样,感到无比的失落和痛苦,生活顿时失去了乐趣,每天早晨满怀希望的睁眼起床,却带着失望和孤独闭眼睛晚上躺下。 3-7,新台阶新变化, 在这个几乎是“绝欲”的灰暗时期,贰妖子和大闺女唯一接近的理由是帮助她调动工作。 经过他的历时四个月的不懈努力,春梅离开油漆厂到了木材厂干临时工。木材厂没有皮肤不适应的2011液体,但是车间里锯沫子飞扬,工人干活时必须袖口、裤管和领子,也都必须扎紧,还要戴上大口罩——这并不是为了防止什么疾病传染,而是为了挡住随时随地迎面铺来的粉尘。大功率的电锯噪音轰鸣,震耳欲聋,下班以后离开工厂好久,才能恢复听力。 木材厂临时工被称为小工,小工的劳动是搬运大小电锯剧割下来的成型木料,活计很累。即使最轻快的活儿也是用小平车把流水线上成材,搬到大院里面,一一分类。临时工全天候跟着工厂的正式工人走,早班5点上班,夜班11点半下班。劳动强度很大,又很艰苦,体弱者需要发挥“韧劲”,否则根本干不了。春梅上一天的班,每次回家都是筋疲力尽。 就是这样一份繁重的临时工作,若想长期干下去,也不那么容易。因为走后门成风,到工厂干临时工的,都是凭着关系进来的。工厂为了照顾各方面利益,临时工每隔半年“审核考评”一次,根据所谓的审核考评,人员有去有留。 春梅身体不是那么强壮,不太胜任重体力劳动,在木材厂两个月,就被辞退回家。人生第一次失业,天天呆在家里,春梅心情沉重和沮丧,整个人都快垮了。刚开始只是感冒,后来发高烧,并高烧不退。妈妈为此紧张又灰心,几次请了假,陪闺女去医院看病,拿了一些汤药,留在家里照顾。姑娘虽然不再接触阿姨,但是期待眼光,频频丢向变性者,期待他继续拓展关系,再接再厉,给自己再找一个适合工作——没有工作,对于任何成人来说,便没有一切。人随心情,草随风。如此地步的大闺女,内心深处阻击和对抗信心锐减。贰妖子从姑娘眼神中,察觉到蝴蝶与花蜜的关系没有断裂,也不可能断裂。他不失时机对姑娘进行开导、安慰和体贴,继续四下托人,给她再找工作。 本月月末最后一个晚上,由桂英按时去上夜班去了。贰妖子兴冲冲地忙碌一番,拿着给春梅熬好的汤药,怜爱地端到她跟前,尽责地劝说不愿意吃药的闺女服药。“老老实实吃药,养好身体。阿姨半个月之内,一定再给你找到工作。” 春梅听后充满感激,忍着苦味,把药汤喝到肚里。可是喝汤药后没多久,就显出困意,不到半小时,就睡了过去。贰妖盯着姑娘,从吃药到困睡躺进被窝里面,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视线范围。就在姑娘轻鼾阵阵之时,他淫欲勃发,悄悄地插上门,关闭灯光,抚弄久未餍足的热身,确定她真的在深睡之中,便顺利慢慢爬了上床,象只飞来的蝴蝶,兴奋地定在娇艳绽放花朵上面……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二人再次相见,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当着母亲面,大闺女一切如旧,可是当仅剩下她们两人时,便不再言语,同时也极力回避着对方的眼光。 再次体验到偷情的乐趣,变性男子荒谬念头又脑际萦绕。瞅准又一个妈妈上夜班的晚上,贰妖子安抚好儿子睡下,又来劝姑娘喝那种汤药,随之她也安然地昏睡了过去。他给她盖好被子,反身出门,一个人跑了出去大半个晚上,临近十点,才回到家里,闪身又回到春梅的房间。他或她走到女子床边,慢慢解开姑娘的衣服,就在最后一个扣子被打开的时候,春梅被惊醒了。看到眼前景象,勿须交谈,她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 “你怎么没有睡实?” “你是不是该说,‘喝过那种药,咋没有睡过去’,对不对?实话告诉你,上一次我就没睡实,让你得把一次……想想看,一个女人就算睡了,只要不愿意,哪个男人能够得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汤里下了安眠药。”她羞惭地点破难以启齿实情。贰妖子心里轰然一震,明白其中的真真假假,由此开始佩服一直想愚弄的女子,棋高一筹,行为乖张,可是思想已经开始解禁。 “我这人,说到做到——你看,这是什么?” “劳动分配通知?” “明天你去小型变压器厂报到,工作是缠线圈,长期临时工。” “缠线圈?活儿累不累?” “天天坐着,象缠线一样。没有染皮肤病的2011,活计比锯沫子飞扬的木材厂,轻快多啦。” “您,费心又费力啦。”多日低沉春梅彷佛遭到邪灵作祟似地,立刻重新振作起来,精神及容貌有了娇艳,在迎接那种含混不清攻击之际,不时袒露出一点点诱人侵犯的淫态……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墙上挂钟“丁冬丁冬”,打了11下,与此同时,婴儿闹夜地哭叫起来!柔软中翻搅的大闺女,突然大惊失色,挣脱般地跪起身子说。“啊?11点,我妈下夜班,她就要回来啦。”春梅推了他一把,飞快地套上裤头,藉此来冲淡不伦理的欲火,然后凄惶地哀求。“你再不走,就会出事的!” “她不是还没回来嘛!?”贰妖哪里肯放弃,就在强行继续求欢欲烈的时候,忽听得由桂英开门的动静。他吓得猛地翻身下床,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要往外跑。没料到春梅她一把扯住他,低声闷叫:“疯了?大人披着小人衣、顾头不顾脚。”贰妖如梦方醒——一旦出去,必然撞上进屋人。好在这时候下夜班的母亲,没有立即回屋,而是先上厕所解手。在屋里死死地盯着房门的贰妖子,如三伏天的狗、上气不接下气,瞅着个机会,赶快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离开大闺女屋子。 尽管这次没有彻底尽兴,可是贰妖觉有所收获。他知道大闺女不是那种一味背叛的人,她不是不愿意,甚至也并不在意什么乱伦禁忌的,关键她怕被妈妈知道,需要合适的地点和时机。 正文 第四章,错觉与回归, 第四章,错觉与回归, 4-1,修复和维护, 也许女人就是女人,她们更适合室内、小型加工的活计,而并不在乎劳动的单调、庸长和苦累。春梅在适合自己的小型变压器厂,上了一个月班,人就有了精神头儿,比之从前,更加舒展挺拔,妩媚俊秀。作为一个年青姑娘,更舒心的事还接踵而来,甚至可以用“双喜临门”来形容。其一,在她重新踏上工作岗位的第二个月,当上长期临时工,无失业之忧;其二,有人开始给她提亲。每次她去相亲回来,都要和妈妈商量很长很长时间,叽叽喳喳,甚至到半夜,也不知疲倦。母女俩对选婿很细很细,从家庭到工作,从外貌到脾气,从身体到健康,从工资多少到手头松不松,其中最注重的是男人有没有房子——房屋对于“头顶无半片瓦”母女俩具有重要的意义。 九月十五不是什么节日,虽然月亮和八月十五一样亮一样圆,可是没有多少人在晚上欣赏月亮。是日又一次去相亲,披着月亮深情、高兴回到家中的大闺女,端庄和矜持的脸上,挂着月亮一样的兴奋和风情。这次相亲见面的男子,真情又郑重地一直把她送回家,并且约她这个星期天去看电影。 当春梅回自屋,躺到床上,望着又亮又圆,憧憬着未来,一时怎么也睡不着觉。就在夜深时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贰妖子拨开门上的插销,来到屋里面。“相信你的心情和今晚月亮,一样美好!” 满脸红潮的姑娘,面对男人邪恶加哀求的淫光,惊疑地又象一只躲避枪口的麋鹿,用被子紧紧捂住身体,努着嘴哑吟道。“疯啦,妈妈在家!” “她今晚没去上夜班?” 春梅摇摇头,牙缝里道出毫不妥协声音:“车间停电,妈妈——回来啦。不能再叫她难过,又哭又闹啦!” “悄悄地,消消相思欲火,就那么几分钟嘛。” “今天不行,这里不行。”姑娘顽固地哀求他离开,却引发他的手脚放肆。当外面一件织品在拉扯中脱落下来之际,春梅只能微露淫态,提出最后要求。“我答应你就是啦,明天,另找个地方。” “去那里?水房咋样?” “水房也是家里,不可靠,我怕妈起夜会遇到。” “晚上的公园?” “大庭广众的,刀挂在脖子上似地。” 贰妖子象翻转小人书似地急促,提出一个又一个地方,可是被女人一个又一个地否决。正在他无望和沮丧的时刻,姑娘小嘴一瞥,羞愤中狡诡地一笑。 “我倒有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我的那个小单位。” “小型变压器厂?” “那里晚上没人上班,也没人值班,安全僻静。” “亏你想得到。”地处城乡结合的小型变压器厂,白天人都不多,晚上更不会人来人往。贰妖拍手叫绝,将亢奋和放肆,卖力和粗野,暂时存放在一边,并且夸奖道。“其实,你比我有心计!” “这些天,我早就清楚,哪一次不达到目的,你都不会死心。” 隔日晚上,九月十七,也是个大亮月。春梅按时到了小工厂,而贰妖子早就守候在这里。二人就象做贼一般,偷偷地摸索着进进了去,也不敢开灯。借着明亮的月光,贰妖子前后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大屋子满是小变压器、漆包线和小铁片,屋角落里有张类似床的木案子,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个长条大马凳子。 为了让变性男子知道大马凳子有着床的功能,春梅提前准备好的棉衣,铺到大马凳子上。“这里倒挺合适。往后起了想你得相思病啦,就到这里。”高贵的贰妖子没有嫌弃这里简易、阴暗和脏乱。 “你帮助我关心我,给我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觉得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可以倚靠的人。”说完开场白,姑娘已是脸儿飞红,眉头紧锁,气喘吁吁,虽然没有作出撩人姿态,却叫变性阿姨看得血脉沸腾……(该处以下省略4行字,编号为23,) 屋子虽然黑,但在月光下,身体被映得雪白。这次“幽会”“野欢”获得了极大满足和成功。在快乐的天堂里飘浮的她们,亢奋忘情地销魂,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不消片刻就雨收云散,像过足大烟瘾似的,浑身瘫软,没有想到支撑她们的根本不是床,而是大马凳子。 一段朝露般的短暂经历和一时之想,后来小型变压器厂成为她们的根据地。自从有了那种巢穴似的根据地,阿姨和春梅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要来这里一次,有时候还会有两次。当贰妖想要的时候,她会再吃晚饭的时,帮端菜的时候小声地说一声“大马凳子”,彼此交换一下眼神,饭后便溜到小变压器工厂,在满是漆包线、小铁片的大马凳子上,摆开阵势,消去相思欲火。 就在偷情者找到根据地两个月以后,姑娘相亲最终有了结果。在媒人和小青年的追拢中,春梅相中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这个青年,给人第一感觉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真,没有一丝的淫秽和龌龊。姑娘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一时间被他的帅气和纯真激活了。俩人见面不久,便一起上下班,看电影、逛公园、下饭馆…… 自从和男朋友确定下来关系,大闺女与贰妖子阿姨之间的关系,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她不仅不再去那个有着大马凳子的巢穴根据地,也不与其来往,更避免与目光交接,偶然目光相对之时,充满紧张和狐疑。在这期间,她在木门里面又加装了一个大插销,那大插销来回扣动的声音好大,完全不在乎曾提供各种各样帮助的贰妖子阿姨心里有什么的感觉。 最初,贰妖子痛苦了一个多月,可是慑于姐姐的严密的盯梢和无休止的唠叨,只能作罢,只能在欲望和理智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柳树上的凤凰、早晚得飞”,与其苦苦相思缠磨,不如让闺女顺其自然,外嫁男人。与此同时,他利用手里掌握权力资源,帮助母女俩前去调查帅气的男青年的基本情况——他是个技术员,政治和家庭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 母亲对大闺女择偶的条件,本来就比较低,一听说人家是个有身份的技术员,更是满意地不得了,随后便催春梅赶快结婚。母亲的目的非常明确,虽然自己与老虎同穴,难以离开,但是女儿不能再与毒蛇同窝,必须及早离开。两个女人和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变性男子”,这种类出奇的乱伦和惊世的邪恶,从此以后,起码有一个女人顺理成章地“胜利逃亡”。 或许存有难以告白的目的,或许淡忘了以前怨恨,温婉贤淑的妈妈,自从大闺女有了未婚夫,不仅不再无缘无故哭泣,脾气变得柔和了,在感情上还若即若离地与贰妖子拉近了距离。技术员第一次来家相亲,由桂英就拉着贰妖子,一家人似地热情招待一番。当吃完饭,相亲变成定亲,大闺女陪着“未婚女婿”离家以后,姐姐露出久违的花色猫姐姐甜笑,脸红得像煮熟的蟹壳,借逗哄睡孩子的机会,主动靠近孩子的父亲,婉转娇嫡,极尽抚慰,其中带有某些逗引的成分。 “你这个妖人,蝌蚪变蛙、忘了尾巴?”自从五一节那次大吵大闹,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如此“狎昵信号”,让他再一次看到她另一个侧面,也感觉到她的宽恕。变性男子大喜若狂,跑去把大门关,接着再回到房间,贴近等待中的姐姐。虽然曾有过多次,虽然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那样熟悉,可这次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动情、亲切而美妙,性爱的韵曲刚一合奏,二人就全然融为一体了。 “其实,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你我是儿子的父母。” “大闺女有了主,别再‘抱母鸡想着天鹅蛋’啦。哎——”保守的姐姐面泛桃红,在最后的缠磨行将结束时,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这最后结束的苦涩之叹,使贰妖子看到一种迁就、一种姿态、一种替代,一种盾牌——总而言之,母亲是在维护女儿,让她顺顺利利走上婚姻殿堂。 4-2,结婚前夜, 春梅和技术员,结婚登记了!一切遂人所愿,表面上皆大欢喜! 准备结婚的日子里,大闺女春梅浑身上下散发着“众星捧月”的超然美。婚礼的前两天,继父王卖九和两个亲妹妹也从农村来到城里,参加庆贺。由于家里房间多,六七个人显得拥挤,可是出出进进,热热闹闹。 大闺女出嫁之前夜,母亲和妹妹忙着帮助她打点嫁妆。大约9点半的时候,忙碌完毕,妈妈和“丈夫”王卖九,两个妹妹和小弟弟,到各自的屋里休息睡觉。她们有的鞍马劳顿,有的多日劳累,个个头一沾枕头,就进入梦乡,此起彼伏,发出轻微的或浓重的酣声。 就在大家困睡之际,贰妖子蹑手蹑脚敲大闺女的屋门。即将当新娘的春梅,起初没有开门,但是顾及敲门声惊醒已经睡着的妈妈和其他人,后来还是拔开两个大铁插销。他或她进到屋里,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饶有兴趣地有意正话反说。“这插销,办大事。” 大闺女如坠冰窖,脸涩羞红,颤声地问:“您有事?” “最后一个晚上啦,机会难得,来和你道别。” “这些年,你给我许多帮助。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春梅支吾几句,转过脸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阿姨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被她轻轻地推他一把,难为情地说:“明天就要结婚了,不能对不起人家。” “狗记路、猫知家、娃娃认喂奶的妈。你能就这样和阿姨我断了!”他充满着懊丧、苦恼和绝望。 “您是我的长辈,往后不知还有什么事,还得求着您哩。” “春梅体贴人,懂事理。怎么说好哪——踩上船板就是一家人,今晚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往后阿姨和你,就是真正长辈和晚辈关系啦。”不等闺女辩白,阿姨上前去扯她的衣服。可是出嫁女子新衣服多又紧,一时扯不动又扯不下来。 “我们不能再做错事了,要知道,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旧日的**隶,摆出一副不再“白面团由人捏拉”的架势。“最后一次,算是最后告别!”“我已经有了丈夫,明天我是他的人了。我不能留下什么痕迹和破绽,叫人家有什么察觉。” “一想到明天你就离开,一想到你的男人,我就象‘发酵池里的高粱,醋性大作’。”贰妖眼神流露出不可节制的欲火,又试着上前扯她的衣服。可是春梅又象一个躲避枪口的麋鹿,奋力地逃脱,不仅不接受挑逗,还做出了强硬的姿态。“别,别这样,别惊动了妈妈她们。” “如果想不惊动她们,就别再和我噗噗楞楞了。”贰妖的话像一道灵咒,担心被别人发现的女子,从原来的立场退却了。 “真是最后一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从今往后,一切就成为永远的过去,成为永远埋藏秘密。”阿姨一脸诡异和猥琐,又上前动手解她的衣扣子。 “答应我,最後一次,往后您还是我的阿姨,我还是您的晚辈。我妈她们正在睡觉,小点声——别再闹动静啦。”春梅屈服了,卷缩的白皙身子,颤颤晕晕躺到床上,任由深麦色的体肤的贰妖,攫取和宣泄。 “最后的一次”,二人并不协调,可是在强暴、在虐待、在变态,在狂傲的颠簸之中,压抑已久的欲火如熔岩般地爆发……“假女人”尽行瘫倒之际,春梅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床上。 “幸亏妈和他们,没有醒来。” “醒什么!我在茶水里加了安眠药,前半夜他们不会醒过来。”他狡诡一笑,道破之前的周密安排。 “怎么这样?往后叫她们知道,大家再怎么相处?” “我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趁热好好洗洗,明天还得当新娘哩。” “你替我着想,可是又不替我着想。” “马遇伯乐而嘶、人遇到知己而死。我这特殊人,推小车扭屁股、身不由己。咱们之间,应该理解。” 下半夜三点,偷欢的累乏者,到了各自屋困睡了过去。睡了一觉的母亲,在药物中愀然醒过来。她关心地来到大闺女的屋子,左右一看,似乎嗅出“真假女人”上半夜乱伦的气味。她没有说什么,一声嗷嗷悲嘶以后,绝望地抡起胳膊,啪啪抽打自己耳光!尚未睡熟的女儿,起身跪地抱住妈妈。可是妈妈冷不防抽出床下的剪刀,无情地划破自己手臂,望着鲜血流淌的伤口,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痛苦的感觉。春梅惊恐万状,一边找纱布,一边向母亲保证。“您不要这样!最后一次,妈妈,女儿发誓,女儿再也不啦!” 妈妈抱住女儿,从牙缝和鼻孔中,迸出震撼的闷声。“我这样砍杀自己,是叫你永远记住。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知不知道,再过几个小时,你就是人家的新娘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干那种事情!” “我混蛋!我不对!但不管怎样,您不要再这样,往后我有丈夫了,也离开了这里,再也不会让您操心了。”女儿小心地为妈妈包扎,频频点头,狠狠地发着毒誓。 “你洗过身子了?” “洗过了。” “不行!!再洗一次,这次——妈替你洗!”母亲扶起大女儿,可是她自己起身时却支持不住,摇摇晃晃,半路上差一点颓倒。春梅只能双手搀扶着母亲,去了水房。 在第二次洗浴的整个过程中,母亲以其经历三个男人的经验,不放过女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细微之处。天亮时分,妈一手替浴后的春梅,打点出嫁行装。她忙前忙后,直到上午十点半,直到迎亲的车队来到家门口,直到把闺女亲手交给前来迎亲的女婿为止——象一个不诚实的卖家,把瑕疵掩盖的货物,交到买家的手里。 4-3,苦乐年华, 春梅的丈夫叫张甫,在工厂里是个技术员,有模样、有地位、有技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他唯一缺憾是没有固定的房屋——后来大家才知道,他结婚的房屋也是借亲戚家的。那家亲戚家的夫妻,两地生活,女人在城里,男人在“小三线”工作,每个星期回家一次。因此,新婚的春梅和技术员丈夫,一个星期只能在那房屋里住五天或者六天,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星期六或星期天,小两口就得去工厂的单人宿舍,即使蜜月期间,也必须这样。当时,人口膨胀,房屋一方面极缺,一方面由于单位分配,暂时没有分配住房的职工多是借住和租住,象阿姨那样有“私房”的,简直微乎其微。结婚而无房住者,摩肩接踵。 广义而言,没有房子,不等于男女没有那种接触,偷偷摸摸地甜蜜几回,女人肚子就隆起来。况且春梅和张甫夫妇,一个星期有五六天在一起。直到孩子快生了,张甫才借到可以长期居住的房子。新屋还没有收拾利落,粉刷的墙壁还没有干,孩子就出生了! 新生儿是个男孩,取名叫“小力量”。夫妻双方以及他们的老人,着实地高兴了一阵子。有疼爱自己丈夫,又有可爱的宝贝孩子,大闺女婚后生活,还是够美满和幸福了。或许承诺对妈妈的保证,或许领悟了人生和两性之真缔,春梅摆出一副“鳌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更不回”的姿态,一般不回家,就是偶然回来,也目不斜视,刻意而固执地回避变性阿姨。曾经与变性男子亲密或超常行为,似乎象结婚前之夜向妈妈最后发的毒誓那样,成为永远的过去,成为永远的秘密,被尘封和埋藏在记忆的深渊里。 变性、乱伦之家,少了一个晚辈女子,停止某种意义上的淫秽、龌龊。博爱街66号的独家小院,“称杆子上定星盘又从零开始”,又恢复普通人家的严肃、正统和平静,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不公开变性男子,抚养他们宝贝儿子,生活如“铁块子掉进了棉花堆——无声无息”。 然而,生活是把双刃之剑,具有其两重性。婚姻是一棵树,结出来的果实有欢乐,也有痛苦。在孩子小力量半岁时,技术员张甫服从工作需要,调到三线,去了大西北青海省的边远地区。小两口开始分居,象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一年盼望中的探亲假期,成为男女宝贵又宝贵的蜜月。 一年365天,除了几天团聚之外,春梅都独立生活,在借住的房屋,支门子过日子。一个带孩子女人,身边没有了丈夫,没有抚慰,没有爱情,没有依靠,大小琐事都要自己操心,能不能干的都要耐着性子去干,其哀怨、孤独和麻烦,绝非金钱所能弥补的。比之新婚时期,比之丈夫在家的时期,她回娘家次数多了,无论精神、生活、还是经济上都需要求助家里亲人。 更糟糕的是,名字叫“力量”的孩子,身体并不“力量”。他体弱多病,不到二岁染上肺病,住进传染病医院。孩子上医院,就需要花费,需要大人误工陪护。春梅刚刚进厂,那点工资就象苍蝇进虎口、不够塞牙缝的,在外地的女婿也邮不了多少钱。春梅在手里没钱时,只能回家求借,母亲那三桃两枣的工资,还需要担负乡下奶奶和二个妹妹生活费,也没有多少可以借给她。每当这时,贰妖子阿姨不计前嫌,一如既往,仗义疏财,要多少给多少,也不需要她还债。 光阴如烟,岁月如云。大半拉年过去,春梅那个去青海的丈夫来信逐渐减少。后来听有人传说:帅气而纯真的“牛郎”耐不住性子,在那边偷借了个“织女”——她是和他一起来调去三线的女工,其丈夫也在这边城里。不久,这个传说得验证,那女工丈夫一次怒气冲冲来找,埋怨身在青海的技术员,给他戴绿帽子,还想与春梅讨个公道。春梅一听,火气更大,一笤帚将无理取闹的男人轰出家门——自己一人带个病孩子含辛茹苦渡日,无缘无故,让千里之外他给戴绿帽子,该向谁喊冤叫屈!后来经打听才知道,两地分居的男女,即使原本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真,也不以天上的牛郎织女作榜样,耐不住一年365天熬作,非法而居的现象乃比比皆是。道理明摆着:人有七情六欲,再亲密的鸳鸯总不游在一起,也要分道扬镳,南辕北辙。 异地他乡的丈夫有了外遇,但始终没有出离婚。春梅没有理由、也无法离婚,双方就这样天南海北、比着劲地靠着等着,谁也不清楚对方,要靠到何年何月!无形中的戴绿帽子,眼不见心净,倒也作罢,而春梅倒霉的是:在丈夫去青海七个月后,临时借住的房屋主人的儿子结婚,对她这个借房者下了“逐客令”。抱着孩子的春梅,如果不耍赖,就没有了住处,耍赖不成,就哭哭啼啼回家商量。 房屋,房屋!“头顶无半片瓦”的人们,特别是那些自尊心、羞涩感强烈的女人们,饱含多少泪水和辛苦!每逢提到居无定所之难,母亲由桂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听到说大闺女和外孙子即将居无定所,甚至流浪街头,一时间急得嘴生疮脚起泡,眼巴巴望着变性伴侣,甚至口中道出极为猥亵的哀求词:“蛤蟆再能跳、蹦不出三尺远,只要给大闺女解决住处,什么‘吃着盆里、看碗里面’的……” 贰妖子也知大闺女的困境,也明白姐姐花色猫的心情,凭着“吃过画眉的舌头”和关系网,骑自行车跑了两天,给了母女二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要回一处祖上的房屋,叫春梅带孩子常年居住,地点在西边半站地的蓬莱街37号。为了容易区别,她们管这房屋叫西屋,而把博爱街66号叫东屋。西屋不大,住屋只有十平方米,左右邻居一家挨着一家。 为了让“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舒坦一些,贰妖在大闺女搬入之前,自己出费用,给西屋安装了自来水管道和土暖气。吃水不用去到外面去挑,冬天大人和孩子暖暖和和。如此条件,对于无房户,经常抱孩子满街游荡的春梅来说,已经是天堂福地了。 4-4,吃回头草, 住房难题解决了,曾经叛逆的春梅,报恩情愫又一次悄悄掀起。 在庆祝“乔迁之喜”的那天,她专请母亲和阿姨,来蓬莱街37号西屋新家吃饭。妈妈不胜酒量,滴酒进口,就感到不舒服。阿姨见状,礼貌地扶她一道回家。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春梅高兴得要哭,在妈妈和阿姨走后,泪眼朦胧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打量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幻想置办几件实用的日用品、家具,用各种色彩涂料粉刷小屋墙壁,和孩子过着清净的日子。 到了晚上,春梅哄着了好哭的儿子,拉下新的厚窗帘,准备睡觉。小闹表响过十点时,突然有人敲门,声音好大,惊得旁边两家邻居伸头张望。“谁呀?”“是我——”“哎哟,是阿姨来啦。”春梅心里哀怨着“哄走的苍蝇还是来”,可是嘴上还是在应付。她之所以这么喊,也是给处在阶级斗争热潮的邻居们听。家有寡妇招寡妇,家有光棍招光棍。寡女家中来个女人,不会引起什么口舌非议。 “您,有事吗?”大闺女把阿姨请进家,曾经叛逆的歉疚仍然挂在脸上。 “我看你太寂寞了,给你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 “得花一百多块钱,您又破费了。”一百多块钱,是她这些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春梅打开收音机,听到里面又是秧歌又是戏,感激之情已溢于脸上。 “为了你,花多少钱都值得。我知道你这人不善于交际,刚搬到这里,生活圈子狭小,孤身一人,寂寞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第一天到这里,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解决——好在咱们两个家离地不远。” “有事,我一定找你。太晚上啦,您就先回吧。”春梅畏首畏尾地应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委婉而客套地下了逐客令。 然而,委婉和客套,不期在半个月就得到验证——由于收拾新家劳累,加上天气冷暖无常,春梅病了。 星期一早上是上班族最忙碌的时刻,吃完早饭的由桂英,送儿子去幼儿园,随之就去上班了。家里阿姨正准备收拾打点下,去参加工业局一个大批判会议。就在此时,一个邻居来到家门口,向她转告住在蓬莱街37号西屋的春梅,病得爬不起床,请求家里人帮助把孩子小力量送到托儿所。 王丰华一听说,急忙来到西屋,打开房门,看到春梅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双眼,用手扶着门框说:“我正在发高烧了,身上酸痛,一点劲儿都没有。” 阿姨没多说什么,先是喂饱了孩子,接着骑自行车把小力量送到托儿所。然后托人捎口信向单位请假,又去买了一些早点,苦着劝着,叫春梅吃了一点饭,随之就扶着她上医院。星期一医院患者比平时多,挂号、就诊都得等待排队。挨到大夫看病,查看一下喉咙,又用体温表一测,39度5,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泄,叫病人扎针注射。 开药、划价、交钱、取药、打针,一轮又一轮的等待和排队,直到了中午,阿姨才扶着春梅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假女人有意地叫真女人靠在自行车前把,偎依在宽阔的胸脯里。由于很长时间没这样贴近,再次体验年青女人鲜嫩气味,裤裆里的跳蚤已是乱咬不已,贰妖子那种骑自行车姿势也变得不太自然。 回到家里,阿姨扶女人上炕躺下休息,像孩子一样的伺候着,端着碗喂她吃药。因为治疗及时,又得到大半天休息,到了黄昏,春梅的烧开始退了,但仍全身无力。 到了晚上,阿姨替春梅做好饭,随后从托儿所接回、并且又哄睡了孩子。当时钟指针已指向九点之际,他或她最后一次给女人测量体温。测体温时,女人撩起衣服,把小温度计放到她的胳肌窝里,娇嗔脸一红,低下了头。虽然彼此都无语言语言,旧时在曾有的那种温情、旖旎、妖异和淫邪,迷漫在整个小屋子里面。 “37度6,退渐渐烧啦。” “张甫在青海,嘴含盐巴望天河、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事就麻烦你啦。”大闺女凝视着阿姨,在眉梢眼角中,有种留不住丈夫的那种痛苦、焦虑和失败心理。 “我理解女人没有男人的寂寞和苦闷。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好好恢复,快些好吧。” “谢谢你。回家以后,请您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我妈。” “象这样一般的头疼感冒,就不要她老人家操心了。再说啦,也没有什么出神入化的事情发生。”他的姿态很高,虽然有付出,却不即时讨要回报。 如果说春梅自己生病,叫贰妖前来,碍于某种敏感而瞒过了母亲;可是在她感冒刚好的第六天,孩子小力量又发起高烧,就不得不让妈妈知道了。那是一个月阴风冷的晚上,不知是不经意着了凉,还是被她之前感冒所传染,小力量半夜发起高烧,而且温度不减。春梅急地满头大汗,抱着孩子来到东屋,把家人从睡梦中叫醒。妈妈听说以后,立刻起身,不敢去惊动贰妖,面向西方,合掌哀告老天爷。贰妖子听说,贰话不说,连忙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将母子二人带到儿童医院急疹, 又是就诊、开药和划价,又是交钱和取药,又是打针和吃药,等到他们忙碌完毕,回到蓬莱街37号西屋时,已是凌晨三点了。“天快亮了,过一会儿还要上班,您休息一会儿吧。”孩子妈妈过意不去,安慰前来帮忙的贰妖子。他一夜没睡,眼下已是疲惫不堪,就在缓缓地站起去厕所时,竟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接着他剧烈地咳嗽,上气不结下气。 春梅连忙扶了他一把,愧疚地说:“都怪我这里事多,一次又一次给您添麻烦。” “我们之间,说这些太见外啦。就算隔壁邻居,前来帮忙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您,我一个女人,黑更半夜的,怎能抱孩子去医院。闹得您陪了一夜,真是不好意思。” “别客气啦。我就在你这里躺一会儿,行吗?”他低着头俯视,脸涨得象大沙漠求偶的非洲雄狮的睾囊。春梅默认地点点头,欣慰地摸了摸退烧的孩子,盖了盖小被子。 得到允许的贰妖子阿姨,没有躺下,却像一只饥恶的野兽,把窥伺多时的猎物推挤到床前。春梅早有准备,神色娇慵地望了一眼,咬咬嘴唇,脸上虽布满焦虑、迟疑和恐惧,可是身子发烫,随着他进一步一步压来,背叛的歉疚一点点地消失,淫靡预感一寸寸迎面而来。 “张甫去青海后,有多少日子,没做了?” “没数过…….” “该做不做,该用不用,要生病的。”他低声说着“生理”常识,替她表述没有男人滋润的寂寞与苦闷。 “我曾经冷淡过你,你不嫉恨我?” “你永远是你,好春梅,你任何时候都留在我的心尖上。” “小点声,这墙壁都不隔音。别穿蓑衣救火、自找麻烦。” 春梅胀红凌乱的脸,挪了挪凌乱的被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夭媚地把凌乱的身子略偏一下,让出来一块雄性动物凌乱发挥的面积——毕竟曾有过那种关系,熟练中仅仅恢复几招,生活在无欲国度的女人便产生了新鲜反应。在无声无息的缠磨中,真假女人拾起被搁浅的旧情,再次携手共赴久违的爱河……名份、辈分和道德,如贴身的衣服一样,又一次被抛到一边去了。 4-5,默认和惊诧, 重新拾起被搁浅的旧情,春梅“命运之秤上的定盘星”,又从那个可怕的零重新开始。 蓬莱街37号的西屋,成为贰妖子再施禀性硕壮的粉红国度。穿着女人衣服的阿姨,与晚辈女子亲切来往,不理会邻居有什么议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闲言闲语。而另一条街上的母亲,当知道“定盘星从零开始”,也不再象女儿婚前那样忐忑、警惕和阻拦——她变得麻木和混沌,对于不合适的螺丝钉、螺丝母再次配合,“睁一眼闭一眼”,并信守“眼不见心不烦”的世俗之理。即使有时也提出零星抗议,也象天上的流星,一划而过,无力地消失在漆黑的乱伦夜空了。 这种局面,直到有一天,去青海省的张甫突然开始回家了,慨然之间受到冲击。因为青海三线新厂和内地老厂之间,有许多业务技术关系,在新工厂组建一年以后,负责一方面技术的张甫,由于工作和业务上的原因,多则半年,少则两个月,就要回家一次,每次在家都要住上三五天。 “小别胜新婚”加上“人怕见面,树怕剥皮”,丈夫刚回来的那些日子,头顶各有“绿帽子”的小俩口,不仅没有象“铁匠上班、打起来”,反而尽弃前嫌,“谁不埋怨谁”,每天在儿子天真无邪的笑闹声中,贴贴近近,亲亲密密。 岳母由桂英看在眼里,美在心上,背地里喜滋滋地告诉同居的妹妹:“张甫宽宏大量、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一回到家里,他爱护鸡蛋一样,爱护儿子和老婆。一回家就拉小力量和春梅去她姐姐工作的医院,进行全面体检。幸亏那次体检,查出春梅得了一种奇怪的妇女病,随后一个小手术,就解决了大问题。”至于春梅得的是什么妇女病,由桂英没有透露,贰妖子也没有过问。 张甫回到家里陪老婆,贰妖子只好“蜗牛似地退避三舍”,不再去缠磨春梅。然而,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穿着女人服装的阿姨,总是有着常人察觉不到的理由,躲过常人的眼线,接近西屋和那里的女人。不说别的,就是每天以老人身份,帮助接送小力量送奶、上托儿所,就是能够博得好感以及靠前的机会。 有那么一次,贰妖子几乎就在技术员丈夫的眼皮子底下,阴暗中施展一把。那是在张甫刚回来、趁着星期天休息,天气也好,早就督促他们“拖煤坯”的阿姨来到西屋,和小两口一道,泥里水里,从早晨一直忙到傍晚,将一个冬天所用的“煤坯”拖完。 这里与大多数北方城市一样,到了秋天、家家户户必须“拖煤坯”。只要夏天一过,感知“秋寒如虎”,甚至“见一落叶思秋近”,人们便开始想到如何度过冬天和寒冷。人们在修房补屋、藏冬菜、准备棉衣的同时,还要“拖煤坯”。所谓拖煤坯,就是把煤和黄泥,按照一定比例,象攉“混凝土”一样,把两者混合到一起,然后象做“砖”一样,将其拖成“坯”,放到露天地凉晒,直到“干硬”以后,搬垛到一起,用来过冬,取暖和做饭。“拖煤坯”是一项重体力的家庭劳动,通常是由几个人一起来完成。 当一天拖煤坯的劳累过去,洗手洗脸、收拾完毕的时候,过意不去的张甫,执意要留阿姨在家吃晚饭。“我不在家的这些年,您对她们母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去年给她们找房屋,今天又来帮忙,又脏又累,干了一天,咱们一起吃顿便饭。”技术员说着就要出门,去买些酒菜。 春梅见状,急忙插话:“好不容易请阿姨一次,你再去饭馆,买两个象模象样的菜来。”张甫答应着,带着钱离家而去。 技术员离家一走,贰妖刮了一下春梅的鼻子笑道。“小鬼丫头,‘敲锣跟着打鼓的、想(响)到一个点上啦’!你的用意,我最清楚。他这一去,等饭馆炒菜的时间,起码一个多小时——咱们有时间啦。” 春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声解释说:“我没象你说地那样复杂。别‘兔子逗老鹰,没事找事’。若被他发觉,就大祸临头啦。” “这几天,你把我想得尿不出尿来。” “哎——本想招待你,哪知叫你,见缝插针。” 女人说着自己也笑了,退到床边,象条跳上岸的鱼、只张嘴没有声。贰妖子急三火四,上前一把将女拥到怀里,一寸寸地迎合而上,疯狂投入性游戏中,再施禀性硕壮和粗野……可能是久日未作,过于兴奋和投入,很快就达到极至! “好累啊,整个人象被掏空了。”精疲力尽的阿姨,倒在床上嘘唏不已。 “我也是全身无力,和那个时候一样。”虚脱的女人也喃喃感慨。 “什么时候?” “第一次破坎儿。” 就在二人结束,准备下地之时,购物的张甫回来了。他见门被反插,就在外面擂门。精疲力尽的贰妖如“瘸狗跌进了烂泥塘、爬不起来”,春梅也慌地发疟子似地哆嗦,来不及彻底“收拾”,就开了门。 技术员站在门口,拿着酒和菜,看到凌乱中的两个凌乱女人,舌头上抹了胶似地,张口结舌,讶异良久。此时,小屋里仿佛充满了易燃气体,一经点燃就回爆炸。那个唯一的女人——身子虚脱春梅,脸色煞白,有一种被屠宰前的恐惧。 “咋,咋回来,这么快?” “嗷,你回来啦——刚才你妈来过一趟,叫我回东屋去,说单位有人找我。”阿姨推辞了晚辈的“盛情款宴”,临时找了一个不象样子的借口离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告别的,又怎样步出家门的……在他离开西屋不到十米的地方,听到小夫妻开始类似决裂般地争吵。 直到第三天,忐忑不安的贰妖子,去小变压器工厂找春梅,才得知“充满易燃气体屋子、没有爆炸”的原因——女人眼眸深处仍含着惟恐爆炸的恐惧,低头细声告知:“鼻子上放菜刀、好险啊!他开始奇怪又生气,问我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衣衫不整?我回答说阿姨你感冒了,我在替你发汗——要知道,他感冒时,我常常贴身替他发汗。”女子不经意说出夫妻之间的秘密,并且以此为挡箭牌,遮掩通奸和乱伦。 “男女身贴身,能够发汗?我还第一次听说——你好聪明。” “我也是急中生智,坚持告诉他您是女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了他的怀疑。再说,他在青海也有相好的,搞得一身病,凭什么和我大吵大闹?” “张甫有病,什么病?” “软耗子——我到处给他买药。” “软耗子?什么症状?”禀性硕壮和粗野的贰妖不明白,也不相信青壮男子会得病,并且还需要药补。 春梅诚恳地哀求:“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起码在张甫回家的日子,再不能那样啦。” “我答应你就是啦。”贰妖说话算数,后来的日子,根本不去西屋,也尽量地躲避小俩口。 一个星期过后,张甫启程准备再去青海三线。临行之前,他把阿姨和岳母请到西屋吃饭。吃饭以后,岳母领两个孩子,去外面玩了。即将上火车的张甫,与前来送行的阿姨个别进行了一番类似推心置腹地交谈。 “春梅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说老实话,当时我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看到你和她……有些不能接受,但静下心来想一想,两个女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她曾用土办法,用热身子,给我发过汗,我自己也那样当过春梅的‘发汗片’。我很在意春梅,往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对得起她。往后我不在的时候,还得劳您大驾,多多照顾她们母子俩。” 听了技术员一番肺腑之言,贰妖的良心受到震动,觉得自己做法十分不妥,一时间还有“弯镰打菜刀,改邪归正”打算,远离西屋,也不再去缠磨大闺女。 4-6,错觉与回归, 技术员离家两个月以后,小冬子过满三周岁的生日。真正的“父亲”掏钱做东,一家三代人,在附近小饭馆摆了一桌酒席。宴席一结束,妈妈又带冬子去了农村,乡村的奶奶和王卖九,也在等着给孩子过生日。 送走儿子和儿子妈妈,贰妖去火车站接东西。由于火车晚点了,晚上九点才回来,随后他来到西屋,将接来的“奶粉”和糖果,交给春梅。由桂英和春梅母女俩,生孩子以后,奶水不足,两男孩子需要喝“奶粉”补充身体。那时供应比较紧张,象“奶粉”之类物品,只能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才能买到。阿姨通过关系,托人靠脸,联系到一个火车列车员。由这个列车员每个月给儿子冬子搞些奶粉,也顺便给春梅的小力量买一些,解决“奶水不足”的燃眉之急。 夜里十点左右,是家家户户人们睡觉的时分。路上空空荡荡,暗淡的街灯和夏虫鸣叫,组成一幅忧郁而宁静的场景。当贰妖子走到西屋街口时,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那里,走到跟前,才看清她是大闺女春梅。 “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说这两天可能回家,但是终不见人影!”和丈夫聚少离多的日子,只要有他从三线回来的消息,春梅就在街口眺望,望着每位出出进进的人,一望就是半个小时。如果能够等待丈夫,她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即使等不到,也直到村里各家的灯光全部灭尽,黑夜寂静了,才带着失望,强打精神回到屋里睡觉。 “傻丫头,你深夜站在屋外,就能等他回来吗?” “看来,到了这个时分,他是不会回来啦!”春梅说着与阿姨一前一后,回到家里,静静地流下眼泪。贰妖子看她这样伤心,随便劝说了几句,留下“奶粉”,绅士般地准备离开。春梅见阿姨要走,象黄花女似地羞答答,挽留式地问道:“张甫临走时,跟您说什么啦?” “他只是解释,没有说什么。” “他走了以后,您还在为我尽心尽力,可是这些日子,态度咋就突然变了?” “是那样吗,我没有感到。”“从前只要帮了忙,就千方百计欺负人家……而现在却冷淡多了,骗孩子吃药似地,一会儿甜、一会儿苦;你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那你要我怎样!” “既然‘树枝交叉有了荫凉’,结束与不结束,停止与不停止,就无所谓啦。”报恩和感激的女子,对于帮了忙、却水火无浸,一时不仅不适应,还感到奇怪和抱怨。贰妖子听后心中百味杂陈,领悟到自己默默地改邪归正,不但让习惯“报答轮回”女子不习惯,而且产生错觉!是多年不伦变态的情结?是成熟的肉体被闲置感到渴求?还是有其他缘故? 就在他或她呆楞的时刻,女人秀眉一扬,红唇微翘,凑到耳边悄悄说:“我曾经说过,‘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觉得你是正人君子,是可以倚靠的’。您费力帮忙,我总得付出,再说也不是一次了。”一脸晕红的大闺女,回头将门栓好,把睡觉的孩子挪到旁边,接着脱去紧身毛衣,尽行展露产后女人的那种丰润和挺翘,迎接禀性硕壮和缠绵。 “你这样……叫我不理解。” “您曾说过,‘该做不做,该用不用,要生病的’,这话有道理。我们工厂有个寡妇,男人死了一年,就得了乳腺癌。云再高、总在太阳底下。女人一旦有了男人,就不能离开。在我的生活中,可以没有张甫,却不能没有您阿姨。”春梅向性伴侣倾诉没有异性滋润的寂寞和苦闷,此时的她不仅认可“假女人”不正统的“生理常识”,还把红到顶了的阿姨,当作终生命运的依托。 当守旧而美丽的女人主动奔向爱河之际,水火相浸和淫贱释放,就自然而又自然了——没有疯狂,没有强迫,没有挑逗,没有勃发。但是他们尽情发挥各自掌握的纯熟技巧,至使双方同时崩溃! 美景陶醉过去以后,贰妖无话找话,提出一个好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张甫吃药以后,那方面好一些啦?” “这么羞人的问题,也值得问?”春梅脸一红,娇嗔地应道。 “我们俩比夫妻还夫妻,有什么不可以问地?” “你呀,蹲在茅房问香臭,明知故问。他心事多,书生气,天天奔波,工作压力大,哪如您‘刚开坛的老白干,有股冲劲’。” “是你要求强烈了吧!” 贰妖一句调侃之语,不期叫忧郁女子,伤心地语无伦次。“他太让我失望了。从前觉得,裤裆拉屎、不好声张,丑姑娘嫁傻女婿、凑合着过吧。人家心里想着他,什么都原谅了他,可是他外面胡闹,闹来闹去,病成个软耗子。” “吃药以后,也不见好?” “关键时候,喊天天远,叫地地不灵。” “严重到这种地步啦?” “您比较了解我,我本来不热中这事,可是被他这个‘大字丢了横、冒充人’的一折腾,他自己‘半晌打不出喷嚏来、干难受’,而我也是‘海水煮黄连,苦上加苦’。我就觉得和他还不如和您,您虽然半路当了男人,可是‘歪脖子树长歪果,成正果’哩。”女人嘴上倾诉着苦涩,脸上则满是梨花带泪。 “听你妈说,张甫一回家,就拉你去体检,随后还做了一个小手术,是什么病?”贰妖接着话柄,又提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妈告你这些干什么?”春梅几乎是恼怒地喊了起来。 “你妈关心你,才告诉我。”“既然你知道了,就不瞒你啦。我那不是病,是怀孕打胎了。”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怀孕?打胎?张甫软耗子,怎能让你怀孕?”前后两个无关紧要的提问,竟然是矛盾的告白。 “那胎是你的,好在还不到两月,一个小手术,当天就出院啦。”哭泣的女人,哑忍着道出实情。 听到女子肺腑真言,贰妖被善良女子的善良所震撼,醒悟地向她忏悔:“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没有责任感。我有罪,对不起你。使你怀孕,又不负责让你去打胎,真是不可挽回、不可饶恕!你为什么不骂我,不打我,撕我咬我?” 其实,不仅是青春缺失的贰妖子,任何一个有责任心和良心的男人,想到心爱的女人血肉怀胎之身让冰凉的铁韧切割与绞撕,疼痛伴随着她的泪水和血丝淌到下面的桶里;想到自己的骨肉——黑头发小胎儿,在切割与绞撕以后,被肮脏的医布包着扔进垃圾里,都将是终身难忘的悔恨和罪孽! 春梅停止哭泣,虚脱之中喊了一声:“阿姨——别再让我怀孕,好吗?” “我答应你——宁可我自己被手术刀绞,被剐!”贰妖紧握拳头,差不多吼了出来!接着万般心疼地抱起了春梅,把她放在床上,尽弃从前的粗野和迫不及待,给她盖上被子,哄孩子似拍她睡去。“在这之前,我总贪图那事,肆意伤害你,把痛苦留给你们,可是我从现在起,要好好心疼你。” 得知春梅为了自己怀孕打胎,为善良女子的善良所震撼,无节制性追求微妙演变成有序、收敛和良性互动;摧花者有了护花的倾向;性不再是一种交易,也不再是生活主导;类似兽性的勃发和冲动,在潜意识中得到一些控制;动物狩猎的那种硕壮粗野初步演变成理解和尊重;原本被掩没的人伦就道德,也慢慢开始复苏。由攫取人生变为参悟人生的贰妖,悄然成为有责任感的男人与落寞大闺女以及花色猫姐姐的关系,似乎进入一个理性的新阶段。 亲爱的读者,如果有兴趣,请继续阅读更精彩的第五、六、七、八和尾声。 正文 第五章,灵女和怪男, 第5章,灵女和怪男, 5-1,灵女秋荷, 岁月荏苒,光阴渐逝。一门心思扑在自家和大闺女身上的母亲由桂英,有很长时期不回乡村。汤泉岭老家的消息,只能靠王卖九,邮寄来的书信得知。由于这两年的大旱,生产队农作物欠收,今年又是个饥荒之年。年事已高的婆婆,长期劳累过度,加之饭食不足,春天得了一场感冒,她卧床一个多月,硬挺着不去医院治疗。进入到炎热的夏天,竟然达到有饭也吃不进去的地步。如此又熬了十几天,饭食不进的老奶奶,四肢开始逐渐变凉,阴历八月十九的早晨,气断身亡。 老奶奶去世,汤泉岭的家里没有大人。二姑娘秋荷和三姑娘冬菊,生活上没有着落。看守山林的继父王卖九,只有冬天时在村里,大地冰雪化冻的春天,就得开始重新上山,根本无暇照顾村里的她们姐妹俩。 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在老家独立生活,让母亲由桂英时时刻刻牵肠挂肚。前几天,又接到接到王卖九寄来一封书信,信上说二闺女秋荷,在村里出了一点麻烦,如果有可能,想方设法前来帮忙。王卖九的书信言辞,简单带有复杂,平缓中带着急切,到底秋荷出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忙? “知女莫过母”,由桂英私下揣摩,长期没有父母管教、“麻雀爱叫、老鼠爱闹”的秋荷,不是个“省油灯”,一定是惹了什么祸,或者惹哪个势力人家,王卖九才发出如此告急。瓜菜可当半年粮的山村,饥饿可以度日,贫穷可以过活,可是惹了乡痞村虎难以度日。接到信以后,由桂英急得嘴生疮脚起泡,欲开口向贰妖子企求,但是闷着两天,好象“对着大风吃炒面、不好张口”。 到了第三天,大闺女春梅实在忍不住了,她拿着继父来信,开口恳求变性阿姨。“有时间,去一趟汤泉岭吧,不抓时间紧,恐怕夜长梦多。” “老家出了什么事情?” “信上没有写明,农村许多事,让人难以想象。没有父母管束,秋荷贪玩好胜,‘满山跑的兔子、野惯了’,一定是惹了什么祸。女孩子出了事,比男孩还丢人。” 刚戴上“护花使者”桂冠的阿姨听后,不妄“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之盛名,她或他马上向单位请假,私下开具的革委会介绍信,第二天就带着春梅,一齐去乡下。她们一路风尘,来到汤泉岭,拿着盖着血红大印的介绍信和礼品,拜访了村干部,说明来意。 有道是“火到猪头乱、钱到公事办”,得到蝇头小利的小队长,知道他们的来意,一路给开了绿灯。打通了生产队领导关节,二人便找到正在焦急等待的王卖九。王卖九告诉她们来的正是时候——二闺女秋荷在二个小时之前,被邻村一个姓吕的和他外甥,带去了歪帽子山那里。 贰妖和春梅听罢,立即跟着王卖九向歪帽子山奔去,当他们爬上绵延起伏的歪帽子山的时候,晚秋的太阳已升到半空,大山林里还是那么干冽的寒冷。沿着松软泥土的脚印,三人寻迹找到秋荷和三个男人。 此时的秋荷,被推到一棵大树树穴洞里面站着,头发上还扎了两个辨子,树枝顶上,缠着几缕红布条,在密密林中显得尤为醒目。树穴前面,有一块比盾牌还大的树皮“大门”,在“大门”围站着两个男子,掌握着树皮“大门”,随时随地都可能把秋荷封闭在里面。三两个男子中的长者主持驱魔仪式,脸上涂着红、蓝、白的颜色。随从的两个小子,对他必恭必敬,在一边跟随和协助。主持的长者表情忧郁地唱着一首旋律单调的歌曲:白云归天空,树林归大地,牛羊归女人,女人归男人,男人归神…… 入乡问禁,入庙拜神。贰妖没敢急于动手,首先问清事由。“眼前这三个男人,一老两小,是干什么的?” “中年人姓吕,自称外号‘吕洞宾’,旧时是个神汉,现在是村虎。旁边那两个是他的外甥,其中一个叫麻雀。”王卖九解释道。 “他们在干什么?” “在给秋荷添附灵气,驱除她身上的魔气和病气。这里的土俗有树大就有灵气之说,大树其深深的根与地神相通,其高高枝叶与天神相连。” “他们为什么不找别人,而专找秋荷呢?” “她最近感冒,一直没有好利索。他们说给她治疗,说她身上恶气太重,拉到大树洞里,驱逐恶气。”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有些事不好说,也说不清楚。” 因为山外人到来,打断了“驱魔仪式”的进行,那块比盾牌大的树皮大门没有及时合拢。吕洞宾等人恐惧地端详前来的一男二女,其中腿残疾的王卖九和春梅,他们认识,旁边那个有着男人相的女人不相识。 六个人僵持了片刻,低气不足的神汉很不高兴,口中又呶呶乱唱。白云归天空,树林归大地,牛羊归女人,女人归男人,男人归神…… “在汤泉岭这里,只有他会神法。”王卖九再向亲人介绍乡村神汉的招数。 “都什么年代啦,还搞这些封建迷信!我看那家伙,蛤蟆头插鸡毛、不是什么好鸟。”爷爷是算命先生,自己又懂得参禅、面相、手相的贰妖子,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屑一顾,哑然中还摆出“破旧立新”的姿态。 “黄鼠狼有二十四个屁,还不是弄鬼弄神那套把戏。”春梅一旁附和道——她清楚在烧纸哄鬼背后,几个男人对躺在那里的妹妹,不按好心肠。 “人人头上顶块云。”王卖九对神汉的招数,也是半信半疑。 正在三人议论时,老吕手舞足蹈,之后突然一声倒地,躺死过去一会儿。随着又腾地一下坐立起来,意思好象是说自己到天上地下神仙那里去了一次,讨回了真经实命。接着张开了血红大嘴,窜到三人跟前,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借着太阳折射的光,依次眩惑每个人的眼睛。照完镜子,老吕又蹦蹦跳跳窜到大树洞里的姑娘手臂上涂上一种液体,过了一会儿,接着他又到两个小罐子中蘸了几下,再次抹到旁边两个外甥的手臂上。男人的手臂慢慢呈兰色,惟独那姑娘手臂呈血红之色。做完了这些,吕巫师再用镜子照射姑娘脸,故意做惊恐之状,前前后后,跑跑跳跳。 “人心日夜转,天变一时辰。刚才我去了天地二神那里去了一趟。地神要给红手臂的小女仆去邪,当她红手臂变兰时,她就康复了,也就成为灵女,感冒也就好啦。”吕巫师说着,吩咐两个青少年把树皮大门合拢。 “不能叫他们关上,秋荷在里面,会活活憋死呀!”眼看树皮大门慢慢关闭,姐姐春梅焦急地喊了起来。 贰妖从口袋里掏出象征“造反”大红袖标,带到胳臂上,跨步上前喝道:“磕了半天头,不知拜地什么神仙?但是请不要‘给好眼睛点药水、没事找事’,‘高粱叶子当烧纸、哄鬼’。这位神仙和两位好汉,且慢动手,我是市螺丝钉厂革委会的,从前‘管神姑叫舅母,借过神气’,也会一些神法,我来作作小法术,然后各位再关闭树皮‘大门’,怎么样?” 阿姨不容分说,拿过老吕手里的镜子,也对准太阳折射的光,照射他那花花绿绿的脸。土巫师眼睛迷蓬,不敢睁大,欲身躲走。贰妖子上前夺过他手里小罐子,仍然用他的手法,抹来抹去,让他的胸膛上忽儿出现兰色,忽儿又出现红色,引得在场人惊叹不已! 贰妖笑着对大家解释:“一派封建迷信,骗人的鬼把戏。小罐子装的是两种化学试剂,一个抹上去能够出现兰色,一个抹上去就能够出现红色。这些东西在化工厂,在实验室经常使用,不是什么新鲜戏法。” 老吕见自己的把戏被揭穿,吓得一转身,躲进了树林深处。 王卖九见二闺女获救,高兴得吼声如雷。“头回见面是相识,二回见面是亲戚。” 秋荷走下去邪之树洞,刚才弱不禁风地“拉眼睫毛都能拉倒”,可是现在晃动着色彩缤纷的小辫子喊道。“我在神树洞那里呆了一会儿,魂灵经过大树通天的枝叶,感冒也好多啦。去到天神那里,往后我可就有灵气啦。”对于神灵和土巫师招数,二闺女不加怀疑,并认为经过驱魔,自己身上附有常人没有的灵气。“我看阿姨比老吕还有本事!您身上是不是也有灵气?” “可能有。但是我不信巫师这一套。说实在的,这只能叫‘放驴的不怕打草的’。”阿姨的回答摸棱两可,可是底气十足。 5-2,迷离和前缘, 正当妙龄的秋荷,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含苞待放。那双大眼睛顾盼流苏,秋波粼粼,说话如撒娇,不笑则罢,一笑就有格格之声,随之还能露出一口整齐迷人的白牙。不过细细品味,她与同胞姐妹也有不同之处,她个子稍矮、脖子稍短。大姐春梅有着妈妈的那种深沉、自重、内向;而二丫头开放、张扬、还有些顽皮,做什么事情自有主张。她只念两年书,诚然有贫苦,交不起费用等原因,可自己也不是塌塌实实念书的材料,人生对于她似乎伴有难以说明的混噩和迷离。 偏僻和贫穷地区的孩子性成熟比较早,生长的在山村,什么驴马猪羊交配,无一不看;由于住茅草房,没有正规厕所,男女大小便都比较随便,什么树后、田野、荒地,举目可见。 二闺女秋荷出事,起源于前年春天的一个傍晚。她那天外出去串远门,在回家村口路旁边小解,不料遇到有人嗦嗦前来,并且被来人拿手电筒随便给照了几下。她赶紧提上裤子起来,猛地看到迎面来人是自己的同学“麻雀”。这个一脸雀斑的男生,家里比较富有,有闲屋子,有供同学们玩扑克、象棋,晚上出门比别人多了一个照路的手电筒。长此以往,他家便成为同学们聚会的地方。 土话说,马不喝脏水不病、人不得脏钱没祸。自从手电筒“小小艳照”以后,一脸雀斑的麻雀“拉到黄牛就是马、揪得猪儿便是牛”,开始主动接近秋荷,发自内心告诉女同学,手电筒光亮中,她是自己最早看见和女性,请她常到自己家聚会玩耍。 伸手穿衣、张口吃饭的秋荷不推辞,也算是人对了脾气、狗对了毛,一来二去,藕丝抄豆芽、勾勾搭搭,就和一脸雀斑的麻雀好上了。男同学见“懒驴上了磨”,一次趁家里无人,中午有意留秋荷吃饭。饭桌上摆上山村人家过年才有的肉饭和辣酒。可是那种酒是掺兑的假酒,小伙子喝酒后吐了浑身满地,差一点把肠子都吐了出来;而秋荷喝酒以后,倒在床上,人事不知、天日不懂,双目紧闭,如死人一样。 男孩麻雀吓地不知所措,慌忙之中,找到同村的舅舅老吕。那个姓吕又自称“吕洞宾”的老吕,懂一些医术和邪道,旧时是个神汉,摆过卦摊,各类旁门左道都有一套。他一见小姑娘是“茅棚里的西施”,嫩美得象八月莲藕一样。他先是摸了摸心胸,发觉心脏还在跳动,就觉得可以施救。在别人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打发走外甥麻雀,喝了一口白酒,喷到少女身上,呶唱五句咒语,“白云归天空,树林归大地,牛羊归女人,女人归男人,男人归神……”他一边伸手托住小姑娘的脸,嘴对着唇,用力人工呼吸,一边搓揉女孩喷过酒的身体。在搓揉,吮吸到第六七回合之时,一口堵在姑娘嗓子关键部位的浓酒痰,被抽吸了出来。 秋荷此时轻地哼了声,人也变得鲜活过来,人工呼吸又重复了十几次,姑娘呼吸逐渐顺畅,神志恢复过来。本来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少女,此时温香软玉更加迷人。“吃得辣椒喝得酒、杀得猴子刮得狗”的老吕,当时就兽性大发,解开姑娘重重叠叠的衣服……(该处以下有省略,编号为30,) 如此闹腾了两袋烟的工夫,秋荷活醒来过来,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失了身。考虑到这个糟老头子,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也就没有声张和怪罪讨伐。事后,老吕还神秘地叮嘱她:“你这个姑娘,脑袋上没疤瘌、屁股上无疖子,大有灵怪之气。你身上的邪气,已被我排除一些。只是还没有除尽,随时都可能发作。往后有什么病,就来找我来,有个三五个疗程,我保你根除病患。” 秋荷自知是醉后发作,并没把老吕的话当真。但是十几天之后,她又发起高烧,昏头昏脑,虚汗不止,仿佛还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上,吐又吐不出来,其症状和那次酒后一样。家里的老奶奶没有钱,买不起药,更去不起医院,恰巧男同学麻雀这天来家,她就与他顺路去再找老吕。 有道是“请个猴子守果园、自找麻烦”。老吕应邀而来,还是呶唱着那套咒语,“白云归天空,树林归大地,牛羊归女人,女人归男人,男人归神……”给姑娘服下几粒顺气药,接着故技重演,喷酒、搓揉,口对口吸气,如此折腾一个时辰,姑娘身体出了汗,病有些见好,人也有了点精神。虽然又被老男人玷污,然而不去医院,不花一文钱买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俗语说,“牛事不发马事发、人事不发庄稼法”。也就在这个期间,智力平平的男生麻雀,通过关系走后门,竟然被选送到大专念书。舅舅老吕无聊之中,半是夸奖,半是透露玄妙秘情。“就他小子,要个头没个头,要样子没有样子,一脸黑雀斑的麻雀,凭什么?凭的就是沾了秋菊姑娘的灵福。想想看,一个小女子,九泉之下,能够死而复生,凭什么?乃灵怪之女也。与她肉身交合,就是灵性的交合,凡是接触其身的男人,运气精灵附身。麻雀之所以飞黄腾达,就是一个例证。” 老吕奇言怪语一出,灵女之事悄然炸开,秋荷顿时成为十村三乡舆论的公众人物,成为田间地头寂寞和无聊舆论的话题。村民再瞧她的目光中,带上了一层奇异和神秘的色彩。由此以后,猎奇观看灵女者络绎不绝,有人特地慕名而来,前来打听和造访。“魔灵之女,在那里呢?”“就是这姑娘?她身上可有魔灵?”知情人诡秘地指指点点,参观者远远地看观看,喈笑、议论、诧异,事后感慨不已。“她有什么魔力?”“两只眼睛,两条腿,肉长的,怎么是怪女?”“还挺漂亮哪。” 这时的老吕更加温和体贴,问寒问暖,恭维姑娘。“量牛使车、量女配男。本山牛、只吃本山草。遇到你我好满足,好似公猪爬上树。认识你我多幸福,好比鸡毛扫着猴屁股。”他给了姑娘许多仙药,又额外给30块钱补养——30块在当地是个很大的数目,男人用这笔钱足可找个黄花姑娘当老婆。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在老吕开导和引诱下,秋荷也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之女,是一个很有灵性的美人。自己过去多年,没有开发自身灵性,真是虚度了光阴。尤其拿到人家的三十块钱,秋荷感悟“不到难处不信神、不到真处不信人”,感激涕零之余,多次跟着老吕的驴车,去了老吕家和麻雀家,与他们“公猪爬树”,“鸡毛扫猴屁股”。说来也怪,自从靠上邪道神汉,烧酒就辣椒、辣到一起,她不发病也不感冒,堵胸口的顽症,消失殆尽。 然而,“露多大脸、显多大眼”,也是“冰山上的画、好景不长”。两男一女鬼混不出三个月,姑娘怀孕了,并且不清楚肚中胎儿到底是老吕的,还是麻雀的?之后不得不厚着脸皮,去医院打胎。少女第一次作人工流产手术,比醉酒和发高烧还要残酷和血腥,疼得死去活来。 姑娘打胎以后,身边猎奇观看者仍然络绎不绝,搞得她自己和家里,声名狼藉,鸡犬不宁。自持有特别灵性的秋荷,好象悟出什么道理,不再那么沾沾自喜,也不再主动去老吕和麻雀家。 老吕是什么人?是色鬼一个,石头棒子打手头过一下、也要挂掉四两末,哪肯对美少女就此罢休。最近这些日子,他听说秋荷又感冒生病,便造谣滋事,说姑娘半魔半灵之身,如果想却病痊愈,必须冲掉恶气。于是他伙同麻雀和他弟弟,演出把秋荷挟持到大山林的大树穴里面的一幕。 5-3,灵女进城, 贰妖阿姨和春梅解救了秋荷,并且将她和三闺女冬菊,一道带进城里住下。博爱街66号的东屋,由原来两个人,猛增到五个人。秋荷比冬菊大三岁,妈妈叫她住在东屋,帮助照看小弟弟;让小冬菊和大姐住在蓬莱街37号的西屋,帮助照顾外甥小力量。 两个闺女进家,阿姨没有任何嫌弃之意,并且负担起她们的生活费用,嘴里还不时称道“过日子,人多才有意思”。如此事迹外传以后,“她”又上了上了光荣榜。领导表扬她发扬“助人为乐”精神,工厂的那些螺丝钉和螺丝母,佩服地又伸出大拇指。 小冬菊还是孩子,进城后继续上学念书,在慈祥的妈妈照顾下,生活上了正轨,不出两个月,脸上的灰土气没了,猛添了几分红润,和她刚来时比判若二人。 大冬菊三岁的秋荷,进城以后,借照顾小弟弟之名,本是念书的年龄,也不去念书。在农村时,她就听说城市富裕而精彩,进了城以后,就更加放松尽情享受。每逢阿姨邀请外出看电影院,去戏院看戏,去公园游逛,下馆子吃大餐,逛百货买东西,她都欣然前往,概不拒绝,用俗话来形容,“给个鸡毛不嫌轻、给个磨盘不嫌重”。 来到流彩纷呈的大都市,秋荷与大姐刚进城时一样,有好奇有惊讶也有无知。不过她不象大姐那样默不作声,而是溢于言表,但是一张嘴就“蚂蚱打喷嚏、满嘴庄稼味”,其中闹出不少笑话。 她奇怪城里人怎么能提前知雨知风,知冷知热。“城里人个个鬼精,老天爷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他们提前都知道。”妈妈向她解释道:“他们天天听天气预报。”“哪里有天气预报?”“收音机里呀。”“啊——怪不得有许多人耳朵常贴小匣子。”随后她也去听广播里面的天气预报,听说了几遍,接着又问:“你们知不知道,‘局部地区’是在那里?”“怎么了?”“为什么那里天天刮风下雨?”“局部就是个别地区,是一种泛指。”还是阿姨的解释,让她才明白过来。 逛大街时,她问同行的大姐:“马路上车这么多,街中心那个人戴大盖帽、穿白衣服的,手臂比比划划,他不怕车撞了自己?”“那是警察,在那里专门指挥交通。”“交通怎么还需要指挥?”“没有指挥,马路上会乱糟糟。你是‘八面找九面,没见过十面(世面)。” 第一次观看田径运动大会,听说第一名跑了十二秒八,二闺女就为那个人惋惜。“再加一把力,跑上十三秒该多好!”接下来观看4*100米接力比赛,秋荷似乎瞧出奥妙:“你们知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小妹妹冬菊问:“你说是为什么?”“后面的人拿根棒子,追着要打他,他能不快跑吗!” 博爱街的尽头,有一个生产家庭钢门和钢窗的小工厂。工厂大门口挂了个“家用钢窗厂”的牌子,在工厂业务广告牌上,还写有“修理钢门和钢窗”的内容。秋荷几次经过那里往里看,看到小工厂堆积许多钢门,心里不禁产生疑问,还溢于言表:“既然生产和修理钢门、钢窗,为什么只叫‘钢窗厂’,不叫‘钢门厂’?”众女人闷笑了一通,可是都羞于解答。阿姨笑着,上前反问:“你知不知道,屁股的学名叫什么?”“肛门——哎呀,我明白啦,修理肛门的地方应该是医院。” 秋荷发现城里许多人比山沟人聪明,不甚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去问妈妈。“这是什么原因?”母亲不假思索,随便答道:“山沟里人,吃的是什么?薯菜和草;而城市人吃的是肉和米,能一样吗!” 二闺女猛然明白其中道理,以后就多吃肉和大米。吃了几天,觉得自己聪明多了,由此感慨不已:“吃肉就是聪明。我问你们:男人踢足球和女人踢足球,有什么区别?”母亲和姐姐看足球比赛的次数不多,也答不出来两者之间的差别。她却抿嘴笑道:“我看了几场足球比赛,‘罚任意球’时,被罚的一方,你们注意到男人捂什么地方?女人捂什么地方?”“不清楚,没有注意。”众人依然回答不出。她抿嘴弯着腰笑道:“男人捂的是‘命根子’,女人捂的是胸脯!” 姐姐一听,笑个不停。“二丫头注意力挺强啊!”“知道了吧?这就是我这些日子,吃肉吃大米变聪明的缘故。”“哎哟,家里吃大肉吃大米、外边去说大话;拔了萝卜栽上葱、一茬更比一茬辣。咱这二闺女,王字少一横、剩下土了。”妈妈也笑着迎合着。 象对待大闺女初进城一样,阿姨面带那种不易分辨的微笑,给了二丫头里外焕然一新,使之穿着富丽高贵,宛如一个大干部家庭的子女。讲究实际的母亲和大姐,注意的不是给她吃和穿,更急盼阿姨给她找份工作,别成天无所事事,净闹不着边际的土掉渣的笑话。对此,阿姨十分理解,也不负众望,没过多久,就给秋荷联系到一个临时工作——在皮革厂自行车棚里面当管理员。 5-4,女弼马温, 有了工作,秋荷喜出望外,走马上任,进厂不久,就得了个外号——“女弼马温”。 眼神跳跃,说话如撒娇的女弼马温,身在自行车棚,跟任何男人说话都带有一种情人的媚态,引得众多小青年的围宠,还多了几个装作漫不经心地打趣,其实很注意她反应的无聊男人,一早一晚,借着存取自行车之机与她套近乎,打情骂俏。友善者拿她开玩笑,顽劣者就此占些便宜。众人以“二姑娘”为话题,编了许多顺口溜:诸如什么“二姑娘包包袱,窝窝囊囊”;“二姑娘拜年,有你的坐,没有你说的话”;“二姑娘的烟袋,杆子好”;“二姑娘的针线笸箩,花色多”;“二姑娘绣花,细工夫”。不过,也有不雅的,比如“二姑娘裤裆里面拉屎,不能声张。” 一个不怀好意的青年,以同音词与她取乐:“你离家(例假)多长时间了。”“我离家才两钟头。”一问一答,对方大笑不止。可是,秋荷还好久也没有反应过来大家大笑的原因。 也是这个品行低劣青年,之后又给她提出一个蹊跷问题。“有三个姑娘吃冰棍,一个舔着吃,一个咬着吃,一个含着吃,你认为三人中间,哪个偷过男人?”二姑娘立刻回答:“哪还用问,一定是‘含着吃’的那一个。”青年听后,哈哈大笑,夸奖她的懂得生活,思路敏捷! (该处以下省略2段,编号为32,) 一兔在野百人追、一金落地千人夺。有个热心人,主动靠近给弼马温提亲。“有一家的男子丑,但是家中富;另一家男子俊,可是家中穷。你从中选择一个,怎么样?” 她听后不假思索,回答地干脆利落:“这好办。我能不能吃在丑家的那家,睡在俊的那家?”一席话噎得那个热心的介绍人,目瞪口呆,无言可对。 第一个向弼马温献媚的男工,称自己父亲是管理许多人的大干部。秋荷暗自查访,发觉小伙子在说谎,于是回绝了他。“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我们是那么相同吗?”“我也喜欢说谎。”“有什么见证?”“你爸爸是个炊事员,你却说他管许多人。”“没错。他给许多人做饭。想一想,民以食为天,做饭是多么重要的岗位!”“如果按你这样说,我这个弼马温,也算是个大干部,你看看,我管理多少人的自行车呀!” 第二个和她谈恋爱的小伙子,是一个对本地方言不太熟悉的中专毕业生。中专生羞答答,静悄悄夸弼马温:“您长地好漂亮!”“哪里?哪里呀!”“你问我指的是哪里?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是眼睛,你的眼睛好漂亮。”“哪里?哪里呀!”“还要我说哪里?你的鼻子也漂亮。”“哪里?哪里呀!”“你还要我说?第三是脸蛋,第四是身材,只是……”青年尽行夸奖之后,见她仍然不接受,只好转变话题。“只是,你脖子有些短。” 中专生一语之误,让女弼马温扫兴不已,马上翻脸。“脖子短,脖子短咋啦…所以我们好景(颈)不长。”由此,拒绝和中专生交往,对外扬言:“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可有的是啊!” 第三个和秋荷谈情说爱的小伙子,热情地约姑娘去逛公园,期间还给她买糖和零食吃,但始终没给什么值钱的礼物。“难道你让我来这里,就是让我吃糖?”眉来眼去、卖个破绽的秋荷,有些不满意了。 小伙子回答:“不吃糖,哪能产生甜言蜜语?”“荒唐!”“不!不是荒唐,而是奶糖。” 二人不酸不辣地谈了一段时间,小伙子起身说,要去方便一下。秋荷不理解“方便”是什么意思,看着他进了公园的厕所,顿时领悟“方便”的内容。小伙子方便之后,重新回来,接着又亲热地和她谈论起来。他答应谈妥关系之后,给她买块手表和自行车。 油锅里的钱都敢抓的秋荷,听后觉得有点眉目,便打算领他回家给妈妈看看。“你那天去我家?” “如果你愿意,在你‘方便’时,好好看看。” “呸——你这个流氓!还没结婚,你就想看我‘方便’!”女弼马温吼完,扭头离去,弄得小伙子是“肚脐眼发闷——满腹狐疑”。 敢闹敢笑秋荷的到来,给大家增添许多笑话,也打破原来小家院的暗存的平衡。二个女人和一个变性男子,原本脆弱的良性互动和刚刚磨合适宜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异和倾斜,以至发展到后来大有“黑板上的字、擦了重来”的趋势。心理缺欠却又自以为灵性的二闺女,象只发情期的小母狮,终日算计身旁的假公狮口袋钱,并且为了钱和享乐,敢于自我作贱,敢于热情澎湃着感情炽热地为对方服务。她嘴上整天“亲阿姨”,“好阿姨”地叫个不停,宛如一剂春药,又点燃禀性硕壮和变性男子的欲望和趐麻,曾经节制、收敛的性和乱,再次由冷却变为炽热,而且成为一种交易,成为贰妖生活的主导。 每当姐姐来了月事和妈妈去农村“与丈夫团聚”日子,他的脑海里总是晃动着二闺女那含苞待放、张扬顽皮、鲜嫩俏翘的身影,以及混噩迷离的一口白牙和格格的笑声。 只爱有“贝”的财、不爱无贝的“才”的二闺女,别看与小青年谈情说爱,好比天空漂浮的彩虹,一吹就散。然而,私下里却和阿姨亲亲热热,甚至有种近乎宗教的崇拜。说起来也不奇怪,众多的小青年,虽然想“跨顺毛驴、打顺风旗”,其中打情骂俏者占多,真正满足“口里喊哥、心里想钱”的姑娘,解决实际问题,给丰厚报酬的,几乎没有。 5-5,激发中的演变, 秋荷第一次单独和阿姨在一起,并且识破“假女人”真身的机会,是母亲带的弟弟回汤泉岭老家的时候。那天晚上,她做好饭,又洗完澡,热情地伺候下班回来的阿姨。姑娘没有什么防备,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里面什么也没穿。 “妈不在的时候,由我全程来照顾您。希望让您能够满意和舒心。”二姑娘大眼睛顾盼流苏,一幅狐媚的常态,说笑之间,不时露出一口迷人的白牙。 “难得你这么细心和孝心。”阿姨象自行车棚逗她的臭男人一样,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关注她每一个细节反应。 “首先,我要谢谢你给找到工作。” “小事一桩,不用谢。” “你费心费力,咋能不谢!” “你打算怎么谢法?” “狗吃谁家饭,就守谁家门。你要怎么谢,我就怎么谢。” “此话当真?” “阿姨对我恩重如山,我还能说假?!”她坐到了床边,俏脸上流露出淫荡笑容,非常随便把裤子撸到膝盖上,把小白脚露出来,吊在床边,悠闲地来回地晃着,调皮的样子非常诱人。 阿姨笑了笑,吃着她做地饭菜,目光非礼着她的全身。这种奇怪目光,二闺女其实早有所领略,每当在自己脱换衣时,每当在吃饭不见拉屎见的厕所,其目光都是这样关注,有如欣赏刚刚到手的艺术品,同时具有某种穿透力。 “您咋总是这样注意我?” “今晚就我们二人,不注意你,还能去注意谁?不过,咱们的二闺女你确很美!” “我的饭菜,做得怎么样?” “饭菜美味香甜,那个男人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就怕男人不识货。” “我能不能当一把识货者?” “您识货者?可惜您是女的。” “真是个张不大的孩子。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有相好的嘛。” “哪我就和您相好。阿姨心眼好,手头大方,我早有体验。” “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如果以独特的方法和你相好的,你能接受?” “只要谁对我好,我什么也不在乎。” “我是个怪人,你也不在乎?” “你怪?怪在那里?其实我才是个怪女,是个非常女子,是个有灵性的美人。在汤泉岭,许多人就这么说过。”她把不光彩的过去,当作自己高贵和身价。 “我去过汤泉岭,知道你和神汉有来往,在参天大树的树洞沾过神气。” “知道就好。那么,告诉我,您到底‘怪’在哪里?” “说出来怕吓着你——我可男可女,可阴可阳。” “我不信。世上还有那样的人——树梢上挂酒瓶,瓜不是瓜、果不是果的。” 戏前之准备如此简单,禀性硕壮和粗野、欲望和趐麻,顿时被激发,贲涨血脉直冲脑门。假女人把吃一半饭的碗和筷子,放到旁边,话锋引到正题:“你把我的内裤洗好了?” “洗好了。”姑娘象个没见过老虎的兔子,恭恭敬敬拿出新洗好的内裤。 “我现在换一下,你让我现在就换?” “换就换呗,有什么让不让地!我洗地干净,晒地柔软,穿起来一定舒服。”姑娘嫣然一笑,自信又骄傲地表白。 “哪我就开始换,就开始脱啦——你跟我到我屋里。” 贰妖子说着牵着姑娘的手,来到自己寝室。接着,当着她的面,不预警地将雄性象征的真身完全暴露!看到“阿姨”完全展示平时被掩盖的实际,秋荷大惊失色,嘴上说了几句“你,怎么是男人?”,随后好比兔子见到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后退了几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眨了七八次…… 然而,经过风浪的二闺女很快就冷静下来,其表现甚至比紧张、狂喜、不安的变性者还要平静,依然以那种媚态和邪笑,娇滴滴地感慨:“扒开蒿草显出狼!我的妈呀,在这之前,我以为你和妈和姐是女人之间……猛地一看奇怪,再仔细一看,比猛地一看还还奇怪。原来您是男人,咋会这样,既然这样,咋不早点告诉我!” 贰妖大着胆子,粗暴搂住二闺女的粉颈。她不仅不回避,居然就范还乐在其中,如潘金莲遇上了西门庆。因为她自以为自己是灵女,从未经过此种怪人怪事,还产生异样的兴奋和刺激。事到如此地步,护花使者在沾惹新花新草之时,在紧张、恐惧又性急之余,感到吞噬和占有浑混的女子一次,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如何让这个晚辈,接受第一次以后,长期陪伴自己。 “往后咱们就这么疯下去,怎么样?” “男人和女人就那么点破事,疯什么!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嘛,阿姨要我怎么谢,就怎么谢。” “那么,我可以开始了。” 肥猪撞门口、送上门的口头福。一个年青而有姿色的女子,肯把自己的全部大胆地奉祭出来,在她身旁的雄性,除了肆意地享受之外,还有什么控制能力,再顾及其它呢?其实,在这之前,禀性硕壮和粗野的男子,之所以有所收敛、有所节制,有所良性互动,是被笼罩在脑际的罪恶感所压抑,但是眼下,那些压抑中的罪恶感,被体内深处涌出了欲望尽行冲垮! (该处以下省略3段,编号为331,) “等等,你我都是特殊人,第一次要冲冲,那样能赐给我们好运。”黄毛丫头有这样的奇妙想法,让人始料不及。贰妖子清楚她中毒很深,对神汉老吕的那一套,仍然耿耿于怀。 “怎么个冲法?” “拿酒来。” “用酒,什么法术?” “是朋友祖传法术。” 贰妖转身拿过一瓶酒递给她。“我的第一次,就是被酒冲过,所以才有今日的好运气。”少女举着酒瓶子,着魔似地喝了几口,然后除去衣服,露出鲜嫩粉红之身,以酒涂抹。 “酒是不是很香?” “除了香,还有点辣。可是别喝醉了呀。”贰妖看秋荷喝酒,讶异之中,也担心误了眼下的良辰美景。 “我喝了酒之后,就有了灵气,整个人象变另一个人似地。” “好有创意!” “我身上有灵气,男人和我不只是结合,还有灵性的互换。” “好美丽!就象歌唱地那样,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酒后的二闺女比妈妈,比大姐热烈开放,半醉半狂之中,鲜嫩柔细之身力图迎凑,并配以猫叫春似地轻哼。变性男子肆掠、暴涨、泄欲又疯狂,动物一样吞噬美丽猎物…… 狂泄以后,略有窘状的贰妖问秋荷:“感觉怎样?” “有酒就是好,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奇妙哩!”她爬起身子,看了看冲撞过后疲劳的阿姨,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全然一副战胜者的得意表情。 “小花色猫。你好善解人意。” “我要谢谢你!” “谢什么?” “吕神仙告诉我,沾我身子的第三个男人,是我一生的关键。我这个灵女从此就有了灵性之光,日后什么事情,都能一顺百顺。” “希望你一生一世,都有灵性和福气。” “留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不知怎么,虽然初次,可是觉得我们之间好熟悉,像是有几世的姻缘。” “驴陪骆驼狗嫁狼,鸡找兔子拜干娘。” (该处以下省略4段,编号为55)秋荷说着笑着,把整个头、脖子和散乱头发,缠磨阿姨的臂弯中。就在肌肤缠磨之中,稍作恢复的贰妖子激情又起,他又掀开秋荷衣服,欣赏少女的红嫩。 “我可以再要吗?” “得寸进尺。”秋荷说了一句,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知道为什么再来一次吗?” “为什么?” “我也懂得一些法术。要不然的话,你灵女的灵光没有发挥,到头来你会埋怨我的。”由她成为他的阿姨,诡秘地解释。 “锅台上的媳妇,磨道上的驴。反正我又没吃亏,往后你想的话,就来找我!” “调皮鬼,这么豪爽。仅一次就如鱼得水啦。” “洞房三天不分大小,马尾巴只煽马屁股嘛。”秋荷笑着,舒展绉眉,笑意盈人,小拳头又开始擂着阿姨的肩头。当情欲和放肆第二次的尾声到来时,她突然失声高叫。“你比老吕和麻雀,能征善战。知道吗?除了我这灵女之外,别的女人一定吃不消。” “能拉犁的牛,总是有点特别。”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一辈子,就就得有个好靠山!我多么喜欢你这张大床和花纹,它好象是为你我订做般的一样。” “如果你愿意,不但这床,这家里的一切,都将会是你的。” “马服贵人骑,赤兔马只配关云长。我这灵光的灵女,往后有事麻烦您,不要不搭理我呀。” 贰妖不再言语,起身去柜抽屉,拿出200块一沓钱给了她。接过钱的二闺女,立刻做出承诺。 “这事我不会跟妈妈讲,不会跟别人讲。反正你男扮女装,反正我没吃亏。” 在汤泉岭乡村陪两个男人,“脱了裤子扇扇子,卖弄风流”,总共才得到30元钱,而如今阿姨一出手,就是200块;不仅如此,还提供住处、给找工作、买时髦衣服、看电影、吃大餐,城乡之差,天上地下! 5-6,恼怒和无奈, 母亲回汤泉岭老家之日,变异的男子和自称灵怪的女子,晚晚风流,夕夕春宵,直到妈妈抱着小弟回家,放肆才告一段落。说起来也凑巧,皮革厂和螺丝钉厂在同一条马路,天天上班时,女弼马温常和阿姨同路,如“春天的猫、成双成对”,情人似地肩并肩。到下了班时分,逛街、看电影、下饭馆,每天很晚才归家。在给秋荷解决了临时工作以后,贰妖子进一步准备给她办进城户口。 喝了人家酒、跟着人家走;花了人家钱、跟着人家转。不管打着什么旗号,不管说什么灵光法术,最终还是阿姨权力和金钱起到作用。在金钱和殷勤帮助下,自持灵光灵女秋荷,各方面花费很大,在百家姓中,只有排行老二(钱),才能满足她犀利欲望,卖弄扭曲风情,越偷越能得到钱,越偷越有滋味,全然没有大姐最初失身时的羞却、含蓄和适可而止。 山好过、水好过,丑事瞒不过。最先发觉秋荷和阿姨关系不正常的,不是妈妈,也不是大姐,而是是小妹冬菊。在大街旁边的槐树上,小小槐花飘香的那段日子,秋荷腿上长了个火疖子,阿姨天天陪着她去医院治疗。一次去医院后,他们直接回家,关在一个屋子里,反锁关上门,然后躺到同那张有花纹装饰的大床上,象老鼠滚到面缸里、乐极了…… 就在偷情游戏最刺激的关口,上学的小三冬菊,上珠算课而没有带算盘,返回到东屋来取。她见院门大敞,可里屋房门紧闭,窗户挂着厚实的布帘子。 冬菊知道家中有人,便侧耳细听,听得屋内的阿姨和二姐闹出的喈喈怪诞之声……(该处以下省略3段,编号为561,) 冬菊突然敲门,打破淫猥的气氛。过了好长时间,二姐才出来开门。小妹见二姐秋荷披头散发,衣服系错了扣子;阿姨则露着一身深麦色的体肤,额头上有几珠汗滴。她不懂其中奥妙,取了算盘便返回学校。 晚上放学回家,小妹冬菊将这段奇遇悄悄告诉大姐。春梅听后震惊不已,但立刻封锁消息。她拉小妹到僻静处,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这没有什么,你二姐皮肤不适应槐花,腿上长了个火疖子,阿姨帮助她治疗。这事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明白吗!” 在节日前,一个落日黄昏。春梅路经过东屋门外,看到秋荷和阿姨在一起,如“吃了热年糕,甜得分不开”。她支走妹妹,掉过头来,像狮子一样扑向贰妖,充满恶毒和仇恨地质问:“驴肚子咋拉出牛粪来!你这变鬼的色魔,害人还不够吗?” “雌猫不叫,雄猫不调。这好比骑自行车,知道怎样刹车。我们只是相好,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了半个父亲,又沾了我,已是风光八面,为什么‘吃猪肝想猪心、拿着白银想黄金’,为什么还要当我妹夫——你这个该杀的!!” 大闺女说着,又撕又打。就在她们撕打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口传来妈妈的脚步声,春梅陡然一惊,立刻放开贰妖子——她担心妈妈知道又一个亲人参入“家庭阴暗游戏”而伤破心肝。 然而,母亲不久也闻到秋荷和贰妖烧燎的味道。但是真正发现,是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午夜,在不深的睡梦中,妈妈听得有人在隔壁房间闹腾,便轻轻起身,侧耳细听,虽隔着一层墙壁,由于夜深人静,仍可以听到了男女宛如水渍渍的摩擦声响,又再过一会儿,听到二姑娘和贰妖子在淫猥中挑逗……(该处以下省略1段,编号为562,) 母亲听着听着,如遭雷劈似地僵硬,直到叫春的猫调,变成一支静悄悄酣声,她的眼中才流出泪水。妈妈清楚,贰妖敢于和二闺女肆无忌惮,是“饿老雕吃活耗子、对了口味”,责任不仅仅在于一方。为了探明恶浊的虚实,背地里借着吃花生,她问二女儿:“疯了几次,就抓几粒花生米,让妈心里有数。”秋荷随手抓了一大把,摆到面前:“就算这些吧。” 面对亲数不清花生米,妈妈明白“钢水倒进模子里面、定形了”,“年糕掉进石灰坑、无法收拾”。她破了产似地想了几天几夜,没有料到才撒手几年的二闺女,变成眼前这副模样。作为母亲,由桂英再无向日“保卫战”勇气和力量,只能背后用那种酸丝丝的语气,矮子放屁似地向性伴侣求告:“咱俩‘瘸青蛙遇到癞蛤蟆,难姐难妹’,你坏了我这老贱身子,我不怪你,可是为什么监守自盗,‘灶上碗,轮流转’一个又一个,沾了大闺女又去和二闺女!” 贰妖慢慢应道:“我知道监守自盗是卑鄙的。可是‘无男不贪色、无女不思郎’,她需要钱,我这要命的特殊身子也需要她。” “你已经有了女人,有了儿子,应该知足,不说别的,起码应该为儿子着想。” “请姐姐原谅我吧,不要‘见人一非;忘其全善’。” “把你当洋灯,谁知你点鬼火!螺丝钉和螺丝帽乱配,你就不怕出事?” “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乱猜测。你去看看,大字报揭发的干部,哪一个不是两三个,秘书、护士、服务员,他们用的是公款,而我用的是自家钱。” 贰妖劝说着、抚慰着,扯起哭成泪人的姐姐,随之抱起她,向有着装饰花纹的大床走去。姐姐满脸轻蔑和狐疑,趴在他的肩上,拔出随身携带的小水果刀,哭叫请求:“当年来到你家,哪知‘啄木鸟啃黄连、自讨苦吃’!‘把头往老虎嘴里填’,你还是杀了我吧!在我伤破心肝之前,你用刀,杀了我吧!” 他抢下小水果刀,没有将她刨杀,却带着她回到初行云雨的惊诧时刻。姐姐悲恐悔恨交加,身发冷般抖动不已,像被陌生的魔鬼强作一样…… 云雨惊诧一结束,贰妖子眼里含着少见的泪水,抚慰地给花色猫姐姐披上衣服。“这个时刻,我只能这样来安慰你。我的好姐姐,孩子他妈,如果你不解恨,还是老办法,把这个犯罪根源——不该长出来的凸物切掉吧……”他拾起小水果刀,递给仍在痛苦中的姐姐。由桂英没有接水果刀,却蒙上大被,闷哭到下半夜。 正文 第六章,硕壮与盈满 第6章,硕壮与盈满, 6-1,灶上碗、轮流转, 在用花生米向妈妈交代实情以后,秋荷更是我行我素,在阿姨提供的金钱和物质面前,不仅心安理得地享受,还作为一种改变生活命运的机遇,加以利用。她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坦诚地告诉大家:“我是成年人,有权利支配自己,什么乱不乱地!我不是‘卖裤子打酒喝,顾嘴不顾身’,我是穷怕了。在生产队一条裤子,姐妹几个轮流穿;一天吃三个地瓜,不敢跑跳不敢活动。那种一动就饿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现在‘跌跟头拣金条、好运气’。阿姨有钱、有房、也有能力,有这样的条件,为什么不利用?何乐而不为!如果你喜欢的是钱,还管它是谁给的?再者阿姨表面是个女人,海参长刺不扎人,人不知鬼不觉,比大街上的马子,卖身得钱强多了。将来找个男人,谁能相信曾和一个女人乱过!” 就在秋荷自傲坦白不久,肚子竟不争气地又怀孕了。她又吐又泄,小脸蜡黄,象得了一场重病似地。所幸贰妖有打胎的门路,找了个偏僻的小医院,成功地作了人流。妈妈听说二闺女流产,天塌地陷的昏厥中,连骂地力气都没有,暗哭闷嚎几次过后,又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大姐春梅也异常苦恼,心情矛盾地地去医院接二妹回到家里。但是,当事人秋荷则不以为然,出院时还说笑话:“这第二次,比第一次轻快多了。” (该处以下省略3段,编号为61,) 大姐听后,如陈醋当酒喝、哭笑不得。“你呀,吃一百个豆子,咋就不知豆醒味。”妈妈欲骂不能,只好啐了两句。“作在井沿放屁、臭得不浅;乌龟落爬门槛、早晚栽跟头。” 笑话归笑话,责备归责备,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曾经参悟人生、有所节制、有所收敛的贰妖又开始放任和攫取,动物狩猎的那种硕壮粗野又掩没人伦就道德。这个期间,假女人更加迷恋女人和性,甚至追求那种“灶上碗、轮流转”的快活,其道理非常简单——与他共尝禁果的女人那么善良、淳朴、美丽、可爱,并且包容他的缺点和肆虐。博爱街66号和蓬莱街37号的两个女人成堆的人家,一个有权有钱的变性男子和两代三女子,或你或她,尔去吾来,周而复始,不再有什么辈份之差,也无主客之分。只要变态扭曲的情结被掀动,艳丽而陶醉性交换,便成秘密作业。他们平静而有序地随着喷薄踏涛的朝阳而起,随着晚霞的静谧而息。如此畸形、怪诞之家,过地和和美美,井井有条,还有些蒸蒸日上。邻居不知同住一屋的女人们生活内涵,不可能怀疑,不会有人前来干涉。 日子在沉默与沸腾,理性与兽欲之间挣扎中度过。在阴暗、恶浊、扭曲和诡异中,母亲是贰妖公开的同居者;大闺女是其随意所取的囊中之物;飘忽不定的二闺女,是个有点诱饵就上钩的美人鱼。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年青,他有兴便作,无兴则另找他人。说起来,身边的女子是那么容易得到、打发和满足。一只手表,一辆自行车,甚至一件毛衣,一块花色布,足可叫她们动心上心。对于变性男子来说,如此破费只是伸了伸小手指头,只动用他部分工资或者千分之一的积蓄。 正如自以为有着灵性、迷恋怪诞的秋荷所预料的那样,在上升时期的阿姨高高在上,官运亨通,可以办成家里女人所办不成的事情,也能满足她们各种各样的要求和愿望。他或她是众女人的顶梁之柱,在家里除了灶王爷,就数他大。 领着羊群住进狼窝的母亲,心情处在极度矛盾之中,几经争执过后有些麻木,在顽固坚持彻底失败以后,显得无奈以致熟视无睹,随波逐流。她一天天地瘦下去,常常失眠,夜里睡不上两、三个小时觉,白天困得睁不开,脑袋象有硬块似的石头,脸上皱纹越发象刀刻一样深邃,原本一缕缕的白发猛然簇出一堆堆。由于心情不好和“怕撞车”,这个阶段,她尽量避免参加螺丝钉和螺丝帽的游戏,但是为保全这个扭家和她的骨肉女儿,还不敢离去,关键时刻还在门口守卫,站岗放哨。实在无人之时,作为阻碍或填补,她也有时在床上迎接,如同一叶破旧之破船,在狂暴风浪下陪他一起颠簸。 为了改变贫苦命运大闺女春梅,曾误入泥潭,曾恼恨地脱离变态之圈,可到到头来,还是为生活所逼,在等熬丈夫无尽又无望之际,带着耻辱、创伤和认错式的背叛,返回这个圈子里。以至被贰妖子戏称是“被钓上来的鱼,不须再给铒食”。然而,“吃回头草”的大姐,因为失败心理和逃避,性欲大减,或者根本皆无。 三个女人中,活跃分子该是二闺女。她热烈和豪放,全无什么顾忌,自封自己是“东宫”,暗指妈妈是“正宫”,大姐是“西宫”。如此胡乱定义,起初听起来那么不入耳,但是给迷乱、肆掠随时随地在发生的家院一个阴暗又适用的界定。后来众人不约而同地使用“三宫”的名称。在他或她或如龙卷风刮过来,或象猎豹一样冲上来,在有时不摘鞍,有时不下马,不顾及以后可能产生麻烦之际,让女人有个回避,甚至选择的代名词。 但是,不管怎样,不管是忍耐和羞涩,不管是活跃和豪放,所有和贰妖乱地“螺丝帽”女子,“叼鱼的饿猫——嘴紧”,默守一个约定:绝对保守秘密!因为她们每人都清楚,一旦泄露出去,不仅丢人,而且是毁灭!出丑的不仅是出奇的乱伦,更有惊世的邪恶、肮脏、卑鄙、丑陋、恶浊。 6-2,不知家事的少女, 三个成年女人私下“三宫”的界定和掌控,只有年幼的三闺女冬菊不知道。 小冬菊天资聪明,容貌娇嫩,在她的身上集合母亲和姐姐们所有优点,如果将三姐妹比如作美女,冬菊就的选美场的胜出者。不仅是年龄的优势,她全身充溢着少女的纯情,湖水般清澈的双眸,长长的睫毛,白嫩得可以碰出水皮肤,稳重端庄的气质,以致许多粗鲁、调皮、浑沌的男子一见到她,也都会小心翼翼,不敢狂妄,甚至加以珍惜和爱护。在小弟冬子出生之前,她是奶奶、妈妈最疼爱之人。 正因为过分被关心、照顾和宠爱,自己又沉湎于学习功课,不多多接触外面社会;小冬菊非常单纯,等到长大以至到了生理逐渐成熟的年龄,有些地方还象个小孩子一样。要是从性知识的角度去衡量,她是个一无所知傻处女,不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和口误,让旁边人捧腹大笑。 还是在农村时,冬菊一次发现自己家大蒜被人偷了,随之告诉奶奶:“我一夜不知被谁偷了两遍(辫),头还挺大,可疼死我啦。”老奶奶初听非常担心,后来才清楚她被偷的不是身子,而是挂在门外面的大蒜。 上初中一年级时,调皮的男生闲无聊地问她:“你知道男人阳刚,是什么?”她睫毛一闪,双眸一转,随口答道:“这个好解释——男人坐在钢板上晒太阳。”姑娘一说完,男生笑得地岔了气。该男生又突然问:“你知什么是**?”她不懂装懂,还直言不讳地回答:“就是乌龟的脑袋!”如此笑话,不一而足。 初中一年级时,有一次她慌慌张张告诉妈妈:“我好象怀孕了。”妈妈一听,急得一身冷汗,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忧心忡忡地说:“上个礼拜,上体育课,我和男同学长时间地手牵手,该来的例假不来了。”妈妈听后,哭笑不得。 冬菊非常喜欢弟弟冬子和小外甥力量。在妈妈和大姐忙家务时,经常领他们出去玩。有一次她叫两男孩子气哭了,回家嘟着腮,翘着小嘴,向妈妈和姐姐告状:“他俩这么小,就不要脸。”“怎么啦?”她蹙眉挣扎,认真又天真地说。“他俩饿了,争着要吃我的怀,今后我长大,才不让孩子吃奶呢。”那娇羞,那可爱,那天真,那幼稚的样子,让妈妈和大姐笑地弯了腰。 自从相见第一面开始,王阿姨就十分喜爱、以至器重愿上进的三闺女冬菊。将其带领进城以后,亦不妄诺言,刻意着重培育,出钱供去念书,在各方面的投入,皆高于两个姐姐。他关心冬菊,有如照顾自己的儿子,达到“石头堆里保护鸡蛋”的地步。冬菊一上中学,阿姨就给她买了高档衣服,以及富贵人家女孩所有的物品,比如口琴、小提琴、滑冰鞋等物,借此提高她的身份和品位。不仅如此,阿姨几年如一日,长辈似的尽心尽力辅导其功课,顷其所能和所知,解答她学习上的疑难。 有一件事情,恐怕让冬菊终生不忘。当身体发育到一定程度时,她去买乳罩。第一次买这类用品,姑娘羞得不知所措,在商店的柜台前,踱来走去,不好意思上前向服务员开口。就这样碾转许久,仍没有好意思掏钱买下贴身之物。晚上,回到家中,阿姨不动声色,悄悄将一套精美柔软合身乳罩,送到她的面前。三闺女粉脸涌霞,不知怎么感谢才好,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隐私”,何时被阿姨查觉。 冬菊学习刻苦,在班里的考试成绩,由刚进城的倒数第三、第四,渐渐变为前几名。按照一般年景,初中毕业生应该参加考试,升入中等学校或找工作。然而在那个史无前例、乾坤颠倒的文革时代,这个愿望成为一种乌托邦空想。聪颖、好学的孩子们,如“苍蝇碰上玻璃,看见光明却无前途”——城市的学生毕业,既面临上山下乡,去乡村“接受贫下中农着教育”,需要到广阔农村天地,“摸爬滚打”几年之后,再视其受教育的情况优劣,进行筛选,回城或者去学校念书,有的表现不好者,长期甚至一辈子在农村“落户”。 来自农村的母亲和大姐,清楚娇嫩的小妹,“嫩竹扁担、禁不起重压”,吃不消农活的摸爬滚打,希望冬菊能留在城里继续念书,或进工厂工作。 阿姨对此心知肚明,硬是通过“后门”,使冬菊人没有离开城市,户口却鬼魂似的转到农村又回到城市,并且被贫下中农推选择报考中专——(以下省略1段,编号为62,) 为准备中专考试,势在必得的冬菊复习功课下了苦功夫。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几乎都不出房门,窝在房中苦读。如此苦练了三、四个月,中专考试那天早晨,因为夜里复习得很晚,起来晚了。早饭吃过时,天上乌云滚滚,雷电交加,大雨滂沱,跑车的马路成了“河流”,搞得公共汽车全部停运。如果步行去考场,必然误了开考时间。妈妈和大姐焦急万分,冬菊急地放声大哭。 阿姨见状,贰话没说,撂下饭碗,发扬男性的那种一往无前、克服困难、大无畏和果断,顶着大雨,骑着自行车,驮着小冬菊,一路飞快赶路,接连闯了三四个红灯,赶到考场。虽然迟到两分钟,但没有耽误参加考试,当冬菊安心在试卷上答题时,浑身被雨淋透的王阿姨身体冻得打冷颤,随后便感冒了,回到家时流着鼻涕眼泪,咳嗽不已,躺在床上。 “共同的丈夫”病了,如“头雁中弹、乱了群”。少年时代就遭裂变重创的贰妖子,平时不轻易生病,可是一病就很重。连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做什么都失去体力和气力。“无病一条龙、有病一条虫”,床上有病人,床下有忙人。最初之时,母亲和大闺女、二闺女,在家里轮番着伺候,喂饭喂药。可是当高烧持续了三四天,心地善良的“三宫”六神无主,恐慌之中,不得已才把“皇帝”送到医院。 为了不使其真身暴露,细心的女人们,给男扮女装的汉子缝制一个特别的紧体裤衩。在他住院治疗期间时,母亲和大姐一刻不离,悉心陪护,全方位照顾,不论是在病床、还是去厕所、去注射室,贰妖的行动随时随地在她们的视线之内。好在病人如院的第三天,打针吃药以后,就开始退烧。但是稍有恢复,便立即出院,回到家里。由于出院太早,没有做到彻底根治,从此好象留下病根,一有什么不适,“她”就咳嗽不停,特别在冬天,一咳就是半个钟头。 看到阿姨生病,心里最过意不去是小三冬菊。她非常焦虑和担心,病人住院时,一个劲往医院跑;阿姨出院回家之际,也忙前顾后,替妈妈和姐姐分忧。一次瞅众人不注意,她独自一人把热汤,双手送到躺在花纹大床上的阿姨,泪水淋淋地倾诉。“我让您这么上心,还生了病,真不好意思。” 阿姨接过热汤,抚摩她的头发和脸蛋,十分得体地安慰姑娘。“黄泥土捏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同喝一缸水,不分你我,吃大豆一人一粒。” 冬菊不知其暗示和所指,送完热汤以后,还无意识地摆弄特制的紧体裤衩。而后进屋的妈妈看到这些,一把揪过小女儿,厉声喝道:“谈心不点灯、净说黑话。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6-3,圆满和硕壮, 说起来阿姨的病,也没有白得,冬菊因为按时参加考试,考试成绩比较优秀,一个月后,被市机械学校录取。接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天,适逢阿姨身体完全痊愈,母亲买酒,大姐做菜,二姐包饺子,以示庆祝。 阿姨送给小三的礼物是一块高价进口手表——其价格是普通职工一年的工资。未谙人事的冬菊,带上金光闪烁的“大三针”手表,湖水般清澈又纯情的双眸,满是谢意。“阿姨,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见财眼红的二姐,喈嗟称赞:“恩人相诚格外亲,欢笑尊重叙不尽。三呀!你在家里家外,可算是放了一棵卫星!等你学成挣了钱,可要象我们一样,好好伺候孝敬阿姨呀。” 苦楚之中的母亲随声附和:“我们这些下等牲口,为了阿姨,就是身上掉一块肉,也在所不辞。” 命运多舛的大姐,也酸溜溜地说出“五体投地”之类的感激话。 身心恢复的贰妖子,喝着酒吃着饺子,面对“三宫”奏本式的表彰,凝视着把柔弱和主动交给自己的女人们,脸上泛着那种她们懂得的微笑,贪婪的目光,毫无犯罪感地在三个成熟女子的胸口上游走,但偶尔也落在有着天使一样面孔的三闺女冬菊身上。母亲察觉到贰妖子微笑和目光之蕴涵,庆功的饺子宴还没结束,便拿出钱说。“二领着三,去看电影吧!”母亲口袋有为数不多的钱,平时无事白肯花一分钱。 吃饱了饭,秋荷和冬菊,兴致勃勃地离家看电影去了。忙碌一大半天,妈妈早早躺下了。大闺女在回西屋离开之前,拿水杯去阿姨屋里,关心地叫他睡前服药。起初贰妖子故作睡状,大闺女轻轻推了推,他猛然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其实早就醒了——我的好西宫。” “醒了就别闹人啦。” “让我一次?怎么样?” 春梅全身一激灵,一把推开他。“身体要紧,快吃药吧。” 阿姨接过西宫递来水和药,几口便吞咽下去,随后就象请求一件寻常的家事似地说:“男人能够想美事,就说明身体好啦,不信,你配合我验证一下。”他说着从后搂着大闺女的纤腰。 无欲甚至厌欲的春梅,担心高分贝的缠磨声会吵到住隔壁房间的妈妈,虽然有着许多烦忧和不悦,但是还是半推半就,身子几乎是把每一寸肉都贴近,以促使他在两个妹妹回家之前,将汹涌和激情泄到沙滩上——整个过程中,她口乾舌燥,满身颤抖、气喘吁吁,她可是凄惶的眼睛盯着门口,极力迫使他忍住浪叫。 激情汹涌过后,风情依然骚热的贰妖子感慨不已。“我说‘西宫’,你现在就象水蜜桃,魅力永远无穷。” 百味杂陈的春梅,赶紧换了一条内裤,又换上套装,随后冷冷地回答。“仔细想一想,你我只能算是‘偷’,任何时候,都不能太过分了。” 十点多钟,看完电影、把冬菊送到西屋的二姐秋荷,回到宿地东屋。她到了自己屋,脱了衣服,躺下刚刚欲睡,贰妖就蹑手蹑脚地进来,一语双关地告诉她。“我把院门和几个门,都给插上啦。” “插得紧一点,如果插不好,下次就不叫你插啦。”秋荷嗔怪地啐了一口黄色暗语。 “知我者,秋荷也。” “我刚才看到大姐在洗身——您病后有那个体力?” “扶牛上轿、给狗戴帽。就是因为有病,才向你沾沾灵气哩——再说啦,自从和你灵女灵交,我那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以插销成为黄话为引子,居然演变成象征体力恢复的粉色风流,肆无忌惮演出一幕旖旎风情的活春宫图。 “这才是灵交的结果。” “石头跟着鸡蛋滚,花好桃好样样好。”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屋里还听到秋荷骚情的嘻笑。 当凌晨第一声鸡鸣只时,小睡过后的贰妖,还觉得意犹未尽。他涨挺着禀性硕壮和粗野,爬到“正宫”的睡床上,一伸手就轻巧地拉开盖在花色猫身上的被子。被弄醒的“正宫”困倦的脸红如火烧,眉目微蹙,可是并不制止荒淫,还摆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你呀,狗窝里放不下剩馒头。” “满堂儿女,不如一个半路夫妻。这回生病,我感同身受。” “身体还没好利索,别‘给好眼睛点药水,没事找事’。” “癞蛤蟆吃高粱,顺杆爬嘛。” 被闲置多时中年女子,好久没有与异性贴近,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是例行公事,消极怠工,拖沓乏味。但是这一次,从温情脉脉开始,便产生明显的效果,充满了淫欲与战斗力的硕壮,很快突破尘封在深渊中的记忆,也很快便被往日的温柔和快感所抚平。 从昨日晚饭,到今日太阳升起,十多个小时之内,贰妖就象一匹强壮的发情烈马,不知疲倦地在母马群里周旋。当和最后一个健硕的女人荤浑过后,男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弥补的亏空,双腿发软扶着床边躺下,酸软无力地合上眼睛,又如几天前的病态。可是,也就在此亏空又空虚之时,就在感慨“日当中午”的年龄和强壮不在之时,狩猎本性强烈、寻求刺激新鲜的变性者,夜梦中向往猎取最后的一个青嫩目标…… 清晨,一齐吃早饭的五个女人,各怀心思,起先谁也不多话。后来倒是二闺女打破沉默和尴尬,向大家发问;“昨晚你们大家,睡得好不好?”母亲和大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低头脸红。 不知内情的小三闺女答道:“昨晚那场电影,有些镜头,叫人看后,羞得不敢睡觉。” 6-4,秋荷恋爱, 因为中专学校的学生住校,冬菊一个礼拜只有在星期天回家。每次回家,她都要带回教科书复习。从事过电焊的阿姨和母亲,好奇地看着这些理论书籍:什么机械制图,机械另件,装配图,展开图……不知识字的妈妈看热闹,可是有文化的阿姨,对这些资料十分感兴趣。书本上对螺丝钉和螺丝母的篇章,不象螺丝钉工厂工人嘻闹那么简单,其中钢材有普通碳素钢,优质碳素钢和合金结构钢;螺丝钉分无数种类,普通螺纹,粗牙,细牙,有梯形螺纹,有矩形螺纹。螺纹和螺距,螺丝钉的头部就分内六角,半圆头,十字槽形和沉头。最为引贰妖子注意的是,有个螺丝钉和螺丝母不分,即“公”中带“母”,“母”中带“公”。干了这些年的螺丝钉和螺丝,闹了那么多的螺丝钉和螺丝母的黄色笑话,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螺丝钉和螺丝母两类中间,还有“阴阳兼备的两性”之物。由此变性人想到人体和自己——人是两性动物,谈到性别,人们习惯上认为非男即女。然而一切不是绝对的,一切不能用简单的二元理论判断、区分。 最小的闺女留城念书的问题解决了,母亲和大姐的心思开始侧重让二闺女秋荷赶快嫁人。 这个期间,女弼马温疯得不象个人样子,就象“乌鸦落到猪身上、黑上加黑”,不仅在家里,还去外面疯。她交地那些男朋友,一个个都如彩虹似的,虽然美丽,但一吹就散。前一个时期,她曾和一个劳动科科长儿子、叫蛀心虫的小子,“臭田螺遇到脏老鸦、臭味相投”,打得火热。 那个蛀心虫,一嘴蜜、一肚浓,本来答应姑娘,通过他爹分配她去一个比但“女弼马温”更好的工作岗位,先是“以工代干”,以后慢慢可当上干部。秋荷信以为真,结果上当受骗,“赔了夫人又折兵”。她陪睡过几次,还没有“代上干”,而且又没有得什么钱。即使二人分手后,钻心虫还死皮赖脸地埋汰她,在自行车棚挂了一些破瓜乱枣和那种破套子。 秋荷又气又恨,肚子象有屁而放出来似地干难受。她准备对蛀心虫还以颜色,进行报复。一般女人报复,常常由男人实现,尤其是那些胆大和力量型的男人替代。她经过几天细心观察,相中天天来存自行车的大个子李维家。李维家身高马大,在自行车棚里,自行车和那个座拔得最高,摆在任何地方都最特别明显。大个子存取自行车时,礼貌而拘谨,可眼神常常飘露出对女弼马温的爱慕之情。李维家是个装卸工,但是积极上进,正在学习司机驾驶——驾驶员是个吃香热火的职业,青工们个个都盼望能握上方向盘。 正逢那时母亲在工厂焊了个又大又重的货架子,一般人抬不得,也驮不动。女弼马温借此机会,求李维家帮忙。憨厚热情的大个子,见心里爱慕的姑娘开口相求,喜笑颜开,一只手抡起铁架子,一手把着大号自行车,疾走如飞,轻而易举,搬到家中。 秋荷满意夸道:“好样的,真有力气!打架准是把好手。” “举手之劳,没有什么。不过,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架。”为了表示自己为人正经,他郑重地告白。 闺女听后笑了个满堂彩,从口袋拿出来一张电影票递上。“我妈今晚本来准备去看电影,票也买好了,没想到刚才有人找她出去。这电影票不用也可惜。” 青年接过戏票,傻呵呵地问:“票给了我,你不去看了?” 姑娘格格笑道:“我这里还有一张哩,怎么,不愿意陪我看戏?” “啊!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李维家受宠若惊,楞呆了许久才表示歉意。“女同志请男同志,这票的钱——我全拿。” “等下一次吧——你再请我。快走吧!电影就要演啦。”姑娘手扯着强壮的小伙子,去了电影院。 看电影的过程中,李维家心里甜丝丝,看完戏之后便提议:“给我个面子,明天让我请你看戏。” “我,听你安排。”二闺女不食言,第二天,随他去了戏园子。如此请来请去,往后二人便凑到一起,电影院、戏园子、公园,都有她们的身影。 星期天的公园里,花前月下,秋荷又是格格地笑个不停,露出整齐迷人的白牙,向大个子青年发问:“开门见山、吹糠见米。告诉我,你喜欢我不?” “何止喜欢,为了你,可以献出一切。这些天,我夜夜梦到你。” 姑娘转着顾盼流苏的大眼,撅着小嘴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傻瓜,天天和我在一起,却没有发觉我的感情哩。” “遇到你是我的幸运,爱上你是我的快乐,失去你是我一生的遗憾。因为有了你,我才发现生活还有乐趣,感你给我的爱抚和笑容,有你陪伴,我感到生活是那么充实。” “哪里学来的?酸溜溜的词儿!” “说实话,我们在一起来,相对而坐,这一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时刻,就是给我一个厂长当也不换。” “知不知道,女人找对象都有个条件,我也是一样。” “什么条件,是上天揽月,还是下洋捉鳖?” “没那么难。”姑娘把蛀心虫死皮赖脸,以及挂破瓜乱枣和安全套事说了一遍,如泣地诉,楚楚动人,但是隐瞒曾睡在一起的主要内容。“人要忠心,火要空心。你既然喜欢我,就该替我出气。” “好虎一只能拦路,耗子一窝喂了猫。你想怎么着?说吧——我愿意成为你的保护神。”那时武斗打架成风,男青年常以拳头和能打架,向钟情女孩表达和炫耀自己。 “看到这个了吗?”秋荷拿出来一把水果刀,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杀了他?” “不必那么狠!我只要求给他脸划个小疤,一个小小痕迹,就可以啦!” 大男子沉默良久,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黑牛耕田、白马运货。你这个强汉,中看不中用,你要不做,我自己去做。”姑娘辫子一摔,生气地就欲离开。 大个子狡诡地拽住姑娘说:“你的话对于我就是命令!下命令吧!怎么个干法?什么时候?” “星期六晚上下班,在蛀心虫下班必经之路,我和你一起行动。豁出一缸米,也要网住麻雀!” 李维家眨了眨眼回答:“从容做好事,性急出岔子。让我提前做好战斗准备,既然是战斗,就要‘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我设法找一辆没有牌照的自行车,骑着它,去教训那小子,完毕以后,我们好成功逃脱。” “有道眼——真有你地。” 李维家曲指一数,日子还有几天。这期间正好有个休息日,为了表现自己的和真情,他借了一辆小卡车,拉着秋荷上街去兜风。二闺女坐在“小卡车”后面,非常兴奋,卿卿我我,手舞足蹈。就在小卡车风风光光车行进时,坐在后面的姑娘,拍了拍司机李维家的肩膀说。 “真没想到,你终于开上车啦!”她这一拍,没料到大个子吓得“哇哇”乱叫。 秋荷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啦?” “知不知道?这借的是火葬场灵车,刚才我替朋友运了一个死刑犯……” 二人说着笑着,最后将借火葬场的小卡车,开到博爱街的东屋。秋荷拉着李维家的手,进了家门。母亲见李维家一表人才,人又老实,日后又能当上司机,非常满意。阿姨则有如战场厮杀过的将军把爱骑,转给别人似地,满脸沉寂,但是没提出什么异议。 6-5,斗杀中的婚恋, 就在对蛀心虫实施报复行动的前几个小时,李维家领着美丽的姑娘,去到自己家,打算吃过饭以后,再去行动。俗语说,“家家都有八处戏”,这话不假。第一次到李家,姑娘就体会到李家也有其艰难之处。他的父亲五年前公伤死亡,家中只有一个常年有病老妈,里里外外一切全靠李维家一人照顾。 老人见儿子领花朵一样鲜艳的姑娘进家,病一下好了许多,高兴地爬起床,长时间拉着秋荷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交谈不长时间,老人家就拿出来银行存折说:“这上面有他爹公伤的抚恤金。姑娘,你拿去吧,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秋荷见老人家如此信任自己,很受感动,可是没有立刻收下存折。“等我们结婚登记,再说吧。” 李维家在旁边,扯着她的衣襟催她收下:“给你你就拿着。你不收,老人不高兴,你收了老人才开心。” 老妈妈衷情地告诉姑娘:“树老虫多、人老病多。我这棺材板的身子,活不了多长时间啦。往后,我就把维家,托付给你啦。他有力气,没有心眼,往后你要多管他。”老人家一番话,说得秋荷动了恻隐之心,联想到刺杀钻心虫的恶果——弄不好李维家、甚至自己都会被抓进监狱。 实施报复行动之前,平时不沾酒的李维家喝了一些酒,有如“狗肚子塞上驴粪蛋、壮了胆”。 本来替他鼓劲、壮行的姑娘,突然良心发现,有些依依不舍。“要不,就算了。手痒去捅马蜂窝、惹祸。我不愿意连累你和老人。五手指头有长有短、一个果子有酸有甜,受点欺负我认了,打掉牙往肚里面咽。” “不!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就应该去行动。”小李推开姑娘,戴上遮脸的头套,拿刀出去了。 大个子李维家走后,秋荷坐立不安,想到钻心虫即将被打死或被打残,作奸犯科的李维家,或者象“崩了群的马、四处逃窜”;或者被抓进监狱服刑。今日金子、明天尘土,家中无柱、屋歪倒柱,失去儿子的老人家孤苦伶仃,自己也将罪不可恕,成为教唆犯…… 想到这里,她急急人丧家之犬、忙忙人漏网之鱼,马上出门骑上自行车,赶到钻心虫下班经过之地,欲去阻拦李维家行凶。可是已经来不及,眼见那蒙着脸的大个子一阵革命式的暴力,把钻心虫打倒在地,举着明晃晃的刀,刺了下去……秋荷大叫了一声,李维家猛地回头,知道她来迎接,立刻收下刀子,骑着自行车带上姑娘逃回家中。 李维家一回家,就象出远门似地收拾行李和牙具。姑娘急着问:“你这是干什么?” “盖得住火,盖不住烟。我预料刚才的事,一定会被专政队侦破,事情一旦败露,我一定被抓走。我倒没有什么,为了你我死也值得。可是老妈有病,求你在我进监狱后,把这些东西给我送进去。” 秋荷一听,泪流满面,有感于“麦糠擦屁股、自找麻烦”,“吹灯拔蜡踩锅台、一切全完了”。搂着大个子青年,贴近软玉温胸,乳燕娇啼,欣然躺在床上。“我对不起你,这是我的心意……不管你往后怎样,我都是你的情人。” “我很快就进了牢房,哪有这种心思——你是好姑娘。”大个子青年沉浸在性爱之中,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可是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反而给她披上衣服,然后拉她起身。 “你真是大大好人。”有付出但不索取的男人,使姑娘对他更加敬爱。 翌日,女弼马温胆战心惊地上班,坐在自行车棚角落,等待厄运降临。然而,她竟然看到钻心虫,看到他竟然若无其事地前来工厂上班,只是脸上贴这一快无关紧要的白胶布,只是走路象个“受伤的兔子,翘着尾巴蹦”——看来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有伤,也不严重。 秋荷做梦掉井里、虚惊一场,心里一快石头落地,迎上前去。钻心虫低着头,递给给姑娘一个条子,还有一笔钱。条子上面写道:“昨天的发生的事,我知道是你策划的。路上好女别人妻。以前我对不起你,保证以后再不烦扰你。最近我已经调出单位。在分别时,我给你一点补偿。” 喜欢百家姓第二姓(钱)的秋荷,看了看钻心虫,觉得他这种人,“打了过过瘾、杀了还过分”,再一数钞票,四百元——等于自己一年多的工资!一切完满解决!出了气,又得了大头钱!女弼马温乐不可支!马上去李家报喜。“大喜,天大的喜!你怎么报复得恰倒好处?你真了不起!!” 大个子听后,仰脸大笑说:“其实,我早已经看出你矛盾心情。你不是那种‘害死人还得看出殡’,‘看杀人带看剁耳朵’的人,所以我‘狗跑路撒尿,留后路’,我行凶用的是拍电影用的塑料伸缩刀,它只能吓唬人,伤不了人。” “哪钻心虫脸上,怎么会有伤?” “他哪里知道我用的是伸缩刀?当时动作不协调,脸东扭西晃,擦破了皮肤。” 清楚真相,姑娘媚眼如丝,一付妖异和淫邪。“你怀透了,怀透了!疙瘩汤里煮皮球、糊涂蛋,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叫我为你提心吊胆。你坏——” “我怕你生我的气。” “狼也跑了,羊也保住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个子高,心计也高,烂麻袋装珍珠,好的在里面。大大的狡猾,大大的狡猾!” 姑娘心花怒放、浪荡淫狎的呻吟,学着电影日本人的腔调,抡着纷拳敲打。大个子被擂得麻酥酥地,内心深处就像虫爬蚁咬似,心跳加剧,上前一阵狂吻,直吻得姑娘脸颊泛晕红,风骚入骨,色欲飘飘……声音颤抖着说:(该处以下省略2段,编号为65,) “好笨,还得人家来教——” “你怎么能会这些?” “农村长大的孩子,小时侯就看过马牛羊…….” 姑娘娇嗲喘叹,骚浪得有如发情的母狗,丝毫不在乎淫荡声音传到房外。棺材板的身子的老太婆,听到儿子的未婚妻的娇啼,乐得老泪纵横。 未经人事的青年,经不起灵女这种灵淫灵艳和灵挑逗,几个回合便,麻酥而后颓倒。“爆熟的玉米全开心。无论争吵还是打架,让我们更加了解,我只能说一句话——我爱你。” 姑娘全然一副战胜者的得意表情,滚烫云雨结束以后,就挽着他的手,去有关部门开结婚介绍信。 二女儿即将出嫁,母亲乐得象老鼠吃辣椒、里外发烧,一边唠叨一边叮咛:“婚姻是一件大事,可不能当作是儿戏。结婚之前是必须慎重选择。绝不能因对方外在条件,俊美潇洒,就嫁给他。” 旁边的阿姨也重申:“重要的是他的内在如何。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对他的内在了解有多少呢?” 二闺女听后,不害羞又不保留地回答:“放心好啦!说实在的,李维家的那个内在,我看过试过、领教过好多遍了,每次都觉得好满足,好满意。” 不管怎样,秋荷终于出嫁了!让妈妈和姐姐庆幸的是,个子高、心计也高的二女婿为人正派,心地善良,他深爱着妻子,他爱秋荷的一切,包括她的缺点和不足。但是,爱妻子的大男人,没有能力改变她命运,没有让秋荷摆脱当弼马温那种人见人逗的岗位。到后来,还是有权有势的贰妖,象只蚂蚁似的在密密麻麻‘人间’簸箕里面,爬来爬去,把二闺女从自行车棚,调到工厂车间当仓库保管员,以后又经过疏通,开始办理“以工代干”的手续。 6-6,魔鬼链在延续, 二闺女出嫁有了丈夫,有了归宿,留下有节制、能收敛的大闺女和几乎无欲的母亲。 随着“东宫”的离去,“三宫”的代码消失殆尽。“东宫”“西宫”恢复为“东屋”“西屋”,似乎又开始恢复曾经的平静和起码的秩序。母亲心情舒心多了,晚上有了睡眠,脸上深邃皱纹大开,以至有时还叫小三闺女,给汤泉岭农村的的王卖九回过几封信。 然而,生活不能改变,命运就不能改变;贫苦不能改变,性情就不能改变。变态、乱伦,丑陋、恶浊、诡异的魔鬼之链,在母亲高兴的背后,悄然之间仍在延续。 有道是“工夫不负有心人”,也算是“吃猪血拉黑屎,早晚见效”。经过贰妖不懈努力,二闺女秋荷工代干手续,终于在她婚后办理完毕,工资还涨了一级。得到通知那天,二女婿李维家做东,在附近小饭馆,摆了一桌酒席。一家人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高高兴兴,欢欢喜喜,闹腾了大半天。 或许“福兮祸所依”的潜规则所至,就在庆祝酒席过后的第三天,身子骨虚弱的小力量开始生病,患上肺炎;就在大人那边忙碌之时,这边小冬子也跟着“凑热闹”似地发起低烧。两个男孩一个住进了医院,一个天天要上医院打针。 孩子有病,不论去看医生还是住院,大人们又忙碌又糟心。春梅、妈妈和阿姨,前前后后,在医院里,直陪了三天两夜。到了第四天,小冬子的身体慢慢康复,小力量的热烧开始减退。大人们长舒一口气,心中放下一块石头。此时两个女人,担心贰妖子抗熬不起,异口同声劝他先回家休息。“今晚我们在这里顶着。你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日以继夜的劳累,孩子的病情又开始见好,难得离开医院,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回到家里的贰妖吃饱睡足,一睁开眼睛,不期看到新婚的二闺女秋荷如仙女下凡,来到家里。他心里一震,彷佛遇到邪灵的作祟一般,马上起来迎接。“你咋回来啦?天赐良机,小别胜新婚……” “别这样说。喝了西河水、成了西河鱼。我已经结婚,已有了男人啦。”有点满足感的新娘,嘴里这样说,眼睛里却抛出不见衰竭的媚态。 “你不在的时候,赶上驴骑驴、也赶上马骑马,一个多月啦,我想你的时候,只能看你的照片——做梦吃馒头,梦里见面。”婚礼那天,一家人照了许多相片。其中阿姨和二闺女也合照了三张。外人以为阿姨和晚辈之间情深意长,谁也不会想到别的。 “难得你还想着我。” “二分钱买快臭豆腐,要的就是那种味儿。大江里一泡尿,多一次它不多,少一次它不少。”贰妖子逗乐地说了两个土笑话。 “瞧你这个又土又破比喻。其实,闲着无事,我也想你。” “是想我,还是想钱?” “钱和人都想。” “这里有35,先拿着。如果嫌少,下一次再说。” 接过等于她一个月工资的钱,秋荷转头轻声反锁上门,戏虐地回道。“昨天一夜情,今天一段情,明天一世情——是鸳鸯就棒打不散。” “你实在太优秀了。”得到允许,阿姨扯着新娘到了床边,对着她的耳朵说:“蚊子唱小曲,要咬人了。来这之前,你洗过澡啦?” 秋荷笑着,将三重保险的新衣脱下,袒露洗浴过的身子,接着妖冶忸怩了一下,道出实情。“人家今晚,本来是和大个子的,可没想到你,捷足先登。” “一脚踩出个屁来、赶巧啦!”二人笑着,滚到带有花纹的装饰大床上…… 如果说这一次二人是偷偷摸摸、人不知鬼不觉,事后的几次竟是被母亲无意中的安排。在小力量住院到了第六天的时候,一边上班,一边护理的由桂英身心疲惫,达到吃不消的极限。春梅也熬累了,眼睛也熬红了。三人吃晚饭的时候,母亲自言自语:“哎哟,年龄大啦,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就撑不住了。要不是叫二丫头秋荷,来替咱们几天?听说她这段时间,也不太忙。” 疲倦达到麻木程度的春梅,也同意妈妈的安排。“也好,叫她来替替,这几天我们实在太累了。” 于是,二闺女秋荷,名正言顺地加入护理的队伍中。贰妖用电话替秋荷向单位告假,下午她就来到医院,叫妈妈回家休息。休息一个下午的妈妈,当夜又返回医院时,秋荷此时就离开医院。可是她利用这个时间,没有回丈夫家,却来到到东屋,径直去了阿姨的房间,象“老鼠逗猫”似地爬到贰妖的大床上“春风化雨”。 贰妖慌忙不迭地问:“这么色急?” 秋荷樱樱小口中小声浪出来的声音,一方面在委屈地诉苦,另一方面还在极力悸动的煽情。“李维家自行车丢啦,他又卖了一辆旧的,前一次35块钱花光了。” “别难过啦。谁家里还没有点意外!我刚刚发工资60块,你拿着。” 秋荷接过钱,更加骚浪。“您最了解我。为了我,你什么都能做。为了你,我也什么都能做。” “鞭炮两头点、想(响)到一块了。” 在无人干扰的家院,两个人无拘无束狂野了大半夜,最后累得一塌糊涂。以至翌日,不知内情的母亲,疑惑地问二闺女。“就隔一晚上,眼圈怎么黑啦?” “晚上和李维家的几个朋友,玩扑克,玩到下半夜!”听到如此蹩脚的谎话,一旁的贰妖禁不住想笑。 就在这次瞒过妈妈以后,二人又一次在她的眼皮子翻云覆雨。可是这次,正赶上母亲从医院提前回家。看到二闺女的鞋放在贰妖子屋门口,妈妈目瞪口呆大半天,当她醒过神来,立刻抓到小板凳,站岗放哨似地坐到外面大门口,一直等到屋里艳丽陶醉结束,才敢回屋。 事后,母亲没有去数落贰妖子,却无情地啐骂了秋荷。“一个是‘吃屎的狗、不离粪坑’;一个是‘地里的蚯蚓、成不了龙。’” 二闺女不敢还口,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抡着里面装有60块钱的手提包,离屋而去。 正文 第七章,魔鬼链之延续 第7章,魔鬼链之延续, 7-1,旋涡中清白, 深爱妻子的李维家善解人意,在妻子加入“岳母家”护理队伍中是第三天,他不请自到也来医院帮助女人们护理小男孩。强劳动力一来,解脱了秋荷和众女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力量的病好地差不多了,大夫通知大家,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最后一个护理之夜,母亲和二女婿李维家留在医院,而阿姨和春梅一先一后,离开住院部病房。先几步离开的阿姨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在医院大门口等着春梅。 “这些天了,你也够累地啦,先到东屋洗澡,再回西屋好好睡一觉。” “好吧。” 孩子在住院,丈夫在三线,宛如一艘没有泊岸的小船的春梅,半推半就依从阿姨的提议——她的确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恢复一下疲惫的身体。春梅和阿姨一起回到东屋,先去简易水房洗了澡,然后穿了一件短衣出来拿着搓板,忍着浓浓的睡意,开始给孩子洗衣服。满是肥皂沫的双手引,动着身体均匀左摇右摆的样子,刺激得旁边一直盯着的贰妖阿姨,有如“屁股有疮脚扎刺,坐立不安”。 “春梅,这些日子,你累瘦了。” “您不也是‘冰糖煮黄莲、同甘共苦’夜以继日,日以继夜陪着嘛。” “枯藤缠大树、生死相依,我们一家人,谁也离不开谁啊——” “您像长辈一样,照顾我们。”女人一边低着头搓洗,一边对答。经过工作单位的历练,大闺女与人交谈变得比较开朗大方,搓洗与对答之间,不时还扭过头,瞟了“穿着女人衣服的变性男子”几眼。 女人的左摇右摆,扭头和含情,在贰妖看来是一种挑逗,又是一种暗示。他走上前贴着她的耳朵说:“别洗啦,不要浪费这金不换的机会。” “别闹了,让妈妈碰见,就不得了了。” “她晚上在医院,不会回来。我欲火如焚,快成禽兽啦。” “那总得让我把这堆衣服,洗完晾完吧!?” “好吧,我在屋里等你。” 贰妖说着自回屋里,开着房门,等待洗完晾完衣服的春梅前来销魂。但是,由于这些天以来在医院护理孩子,他又累又困,在不伦理的欲火被稍微减弱之时,头一粘枕头,竟然困睡过去。 大梦一场,一觉醒来。城市的大街上,已是高阳明亮,车水马龙。大闺女春梅已经离去,小院中布满她晾晒的衣服。贰妖子气不打一处来,安排给儿子吃早饭,送到托儿所,之后直奔西屋,恼怒几乎崩溃似地对着女人呼喊:“昨晚,怎么了?叫我苦苦等了一夜!” “我洗完衣服,去了你屋,可是你睡了……您为了我,去医院护理小力量,实在辛苦啦。我怕您冻着,还给你盖了毯子。”春梅痛陈厉害,说得有理有据,使得变性人的恼怒没有彻底爆发。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救救我这特别的男人吧!”自称特别的男子,此时已无所顾忌,用魔鬼的语调煽情诱惑,魔鬼似地趁热打铁,终于使得逃避、焦虑,但又难脱感恩的女人打破少妇的矜持,温柔、依从坐到床边,慢慢解开衣服扣子。但是,就在她最后一个扣子解开的时刻,儿子小力量气喘吁吁跑回家来,让来不及贴近男女停止趁热打铁。 春梅惊恐地扣上已解开的衣服扣,理理乱发,赶快蹲下,抱住儿子。“你咋一个人来啦?” “姥姥在后面。”孩子话音刚落,妈妈抱着住院的用具,颤颤隈隈踏进屋里。“小孩子不装病,这病刚刚好,跑起来比我快多啦。李维家上班了,我办理好孩子的出院手续……”唠唠叨叨着的姥姥,猛然抬头,骇然看到贰妖在这里,酸辣汤里加糖、说不出什么滋味,一脸兴奋立刻变成疑窦。“你咋在这里——贼心不死啊!” “阿姨送弟弟去幼儿园,路过这里送来奶。”大闺女赶紧替他打圆场,可是显得牵强附会,又语无伦次。 “小力量,今天跟着妈,去托儿所,跟两个姥姥说再见。我,我马上得去上班了。”春梅说着拿着奶罐和手提包,催着孩子与妈妈和阿姨道别,自己匆匆离家而去。 由桂英眼见大闺女和外孙子离开,就拉着贰妖子回东屋。路上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回到家里,操起那种酸丝丝的语气,又开始责备贰妖子:“幸亏今天早晨,李维家没有跟我前来这里,要是撞见多难堪!扒灰老头子念经、知人事又不做人事。” “我对天发誓,早晨我和春梅,清清白白。” “我说地不光是今天早晨。春梅有了丈夫,秋荷有了婆家,咋还这样?‘七尽的面粉调了四斤糨糊,尽是糊涂’,成天瞎参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贰妖子沉思半响回答:“知道人为何要一顿、又一顿地吃食物?” “为什么,谁还不知道?不吃就饿呀。” “动物生存在必要条件,就是吃庄稼和食物。动物吃一顿饭,能饱吗?它得一顿接着一顿,不断地吃下去,这就是被科学家称道的食物链。人吃土一辈、土吃人一回。大自然如此,人的生活如此。” “我不懂什么这个链、那个链的,我担心‘艄公乱摇撸,耽误一船人’。”文化不多的姐姐,说服不了他,只能偃旗息鼓,只能关门放屁、偷偷消气。但是她极力不让大个子女婿,察觉两个闺女和女扮男装贰妖的那种阴暗关系。 7-2,母亲去世, 来自汤泉岭农村的女子,一个个鲤鱼跳龙门,当上城市人,有了工作,有了单位,她们便逐渐与汤泉岭疏远了。只有母亲由桂英,在用卵翼极力拼命维护几个宝贝女儿的同时,还有一个附属式但也扯不断的牵挂,那就是刻骨铭心、藕不断丝相连的王卖九。王卖九毕竟是她法律意义上丈夫,在他的名下,不仅有她这个妻子,还有三个继女和一个儿子。 忠心耿耿、情谊醇厚王卖九,时时刻刻惦念城市的老婆和儿子。每到什么结婚纪念日,什么老婆和儿子的生日,都会捎些土特产品送进城里。其实,他自己也进城多次,可是碍于贰妖子在旁边,没有多少机会与寄人篱下的妻子贴身亲热,每次只能把话压在舌头下面,以热吻儿子的方式而取代。即使有那么一两次实际接近,独腿男子以他那种特别的力量和灌注,也难以让身心慌乱的妻子那里,获得快乐和满意。 因为进城没有路费,王卖九常是瘸着一条腿,搭坐生产队的马车和手扶拖拉机。不幸和祸端也就起源于此,有那么一次行驶在曲折、窄小乡村土路上,不期发生了车祸,失灵的手扶拖拉机被一个大型的拖拉机撞翻。腿脚灵活者及时躲避或跳下,而腿脚不利落的王卖九,躲闪不利,保全那条好腿,头部被撞破。事情的最后结局应允了“阎王不嫌鬼瘦”那句俗语,仅有头伤的独腿男子,被拉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死的时候,怀里面的口袋中,还揣着由桂英和儿子的照片。 “丈夫”之死,对由桂英打击很大。她带领着三个闺女和小冬子,回到汤泉岭山沟,给王卖九出殡下丧。嘤嘤啜泣、娓娓絮道中,又不肯将真情毕露。或许受不了“丈夫”之死的打击,或许早已抑郁成疾,自从王卖九死以后,由桂英的饭食突然少了许多,走路没力气,整夜整夜地眠,半夜醒来,想入非非,脑袋整天嗡嗡作响。在螺丝钉工厂干电焊,再也不能登高,更不能“仰焊”。 6月16日,女儿和女婿给她过生日,大家体面地热闹了一番。贰妖因为当日去北边县城出差,中午的生日宴会没有赶上,到了天擦黑时,才回到家里。他一进家,就去了姐姐的住屋,送上在北边县城买了一些礼品,其中有她爱吃的茧蛹和地瓜干,借以弥补生日祝贺。 贰妖推开姐姐的房门,看到屋里没有灯,一支半截生日蜡烛情趣摇曳着。再仔细一看,姐姐搂着儿子已睡了。她衣襟大开,漆黑的秀发散乱地遮住男孩两只小手习惯地摸着的白乳。如此灯光,如此温情舔犊的母子,叫儿子的父亲倍感亲切与祥和。 睡眠不深的姐姐,一听动静就醒来。她放好儿子,勉了勉敞开的衣襟问道。“你回来啦?” “生日宴会的烛光,还没有结束?” “哪有那份闲情!冬子闹觉,非要点蜡烛玩。” “他要点就点。”贰妖子拿儿子娇贵,什么事都依着小家伙。 “白天过生日,闺女女婿,儿子外孙,热热闹闹,晚上又做起来噩梦。”由桂英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徐徐燃烧蜡烛,毫无表情地唠叨起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你想地太多了,弄得‘一间屋子叹气,三间屋子气冷’。” “前天晚上一个梦,王卖九临死前一手捉住我、另一手捉住冬子,要我好好照顾儿子,一定把他拉扯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延续他王家香火。这不,刚才一躺下,又遇见他给我托梦。” 自从王卖九死亡以来,她伤心过度,终日多梦,恍恍惚惚,似真似假,浮想联翩。但是梦醒时分,才知一切皆空……凄凉和空虚中,积累如山的内疚和吐不尽的懊悔中,常常柔肠寸断,泪水淋漓。 “长麻绳短麻绳、都是麻绳。毕竟夫妻一场,嘿,难得他这么关心冬子。” “听说人死之前蒙在鼓里的事,死了以后,到了阴间,什么都会知道。阴曹地府的王卖九,如果知道儿子不是他的,一定会埋怨我,惩罚我。” “你呀,成天价想入非非。老古语说‘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谁埋怨谁,谁惩罚谁的——东街的桃树西园的柳,扯不到一起。”熟读《麻衣相法》《命相术》,懂得相书法术的变性汉子,开导劝慰情绪有点变态的姐姐。由桂英被数落地粉面通红,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久违的迷笑,并以前所未有地娇羞说:“这一别几天啦,不想扮演一次样板戏的大英雄?” “只要‘西施’、‘貂禅’和‘女明星’愿意。”迷淫贴切之前,他们再次启用旧时的幻想伎俩,以求狂野时节奏合拍。“答应我,这次幻想一把,扮演一次王卖九,好不好?” “为什么——要我当王卖九?” “他曾经托梦给我,说他‘附灵在我相好男人’的身上。只要我这个时候,喊一喊他王卖九的名字,他就会饶恕我,饶恕我的一切罪孽。”花色猫眼神迷离,声音带着手有的磁性,充满真诚,就在说话的同时,她解开的衣襟,两只充满热力的哺乳,不守本份弹出来! 就势接下来的节奏中,守旧的女人气喘吁吁、满身颤抖,以从来没有的猛浪、夭挺,配合、挺进和推磨。贰妖讶异地不时捂她的嘴,担心如此高分贝响声会吵醒儿子和屋外人。可是迷离而真诚的花色猫,恍恍惚惚,梦魇似地哑哭和闷叫起来:“王卖九,我对不起你!我的王卖九,我对不起你呀!” 在性伴侣的哑哭闷叫中,贰妖的脑际猛然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熟悉声音——其身影瞬时间出现,可是声音却在耳边强烈地回响——“王阿姨,你照顾桂英和孩子们,你费心啦。我在这里谢谢你啦——”那是亡故者王卖九声音,它恐怖又凄凉! 极端恐惧之下,处于热烈的情绪的贰妖,象被铁榔头敲打一般,身体该硬的器物像蜡烛一样被融化,而该软的部分却硬如钢铁。他放开了女人,替她盖上袒露的身体,下地出屋,到了自己寝室,扑到床上,然后蒙上大被,不敢露头,直到黎明。 翌日,在灿烂的太阳升起以后,在万丈光芒的照耀下,贰妖的恐惧才慢慢消失,而内疚和犯罪感大增,姐姐夜眠之屋和床,日后成为伤感之地。从此以后,他再无心情干扰“东宫”,但是也没有漠然视之,多次陪抑郁成疾、情绪变态的由桂英去螺丝钉厂卫生所。 厂卫生所按照“由下到上”的就医原则,先是经过检查,随后同意她去局医院。局医院几经会诊,才同意她去市里大医院。如此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由桂英的脸部明显开始肿涨,刀刻一样皱纹猛然坦开,几天几天地不进食,走几步便昏喘。到了大医院,大夫对由桂英进行全面详细体检,最后会诊,确定她得了肿瘤,并且是晚期,癌细胞已经恶化扩散。 母亲自知病入膏肓,在弥留人世最后的日子里,浑浊的眼里满是愧疚和痛苦。临终之时,气若游丝的妈妈把三个女儿叫到眼前,认真而坚定地嘱咐她们:往后出了任何变故,不可泄露“贰妖”的真身和内幕,不可伤害弟弟,不可伤害王阿姨……她特别嘱咐大女儿,自己死后埋在前夫冯德君的坟边。到了阴曹地府那边,她第一个要去向王卖九请罪——活在一处当过人,死在一处作不了鬼。 身如五更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的由桂英,熬了星星熬月亮,熬了初一熬十五,从查出癌病到死亡,她挨了四个月另七天。临死之时,一脸酸楚,并且死不瞑目。 妈妈出殡下葬时,三个闺女一个接着一个哭叫欲昏!可是,当小弟冬子一声“我没有了妈妈”哀嚎,又使得她们苏醒如初。大姐和两个妹轮流抱着男孩劝慰:“妈妈走了,不是还有姐姐嘛!”她们拥护着家中唯一的男孩,怕他难过而产生自卑。 一旁的贰妖子,听到儿子哀嚎,赶紧上前紧紧地搂着,然后跪在姐姐的坟头上,泪落唏吁,坦诚告慰:“你儿子,不但有三个姐姐,还有他的亲人我,王阿姨呢!” 前后忙碌的二女婿李维家,为大家的真情所感动,他感慨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如此和睦,如此心心相印。 7-3,大姐的心思, 母亲去世后三个月,青海的张甫给大闺女春梅来了挂号信。信中他写明同意和妻子离婚,并且寄来三线单位同意离婚的介绍信和证明。看来,游荡于“织女”和“老婆”之间的男人,终于彻底倒向日夜陪伴的女子,不愿再“靠和烤”下去。 春梅拿着离婚介绍信,去有关部门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小力量,从出生以来就与妈妈一起生活,理所当然判给春梅。远在青海省的技术员,按规定每个月给孩子寄抚养费,直到孩子长到十八。小力量今年才三岁,等他长到十八岁,该是多少漫长的岁月! 拿到离婚证明,春梅柔肠寸断,凄凉空虚中搂着孩子大哭两天。在世俗眼光里,离婚的女人是一种另类,是破鞋和女流氓的近亲,四面八方会不知不觉投来恶箭似的眼光。所以,与张甫离婚分手的春梅,必须尽快找一个男人,必须从不伦不类的独身生活中解脱出来。她由此以后,私下制定一个“秘密计划”:找个好男人,起码他有宽绰的住房,那样就有可能带着孩子,带着寄人篱下的小妹妹,甩掉“东宫”“西宫”的名称,远走高飞,彻底与变性人贰妖子脱离干系。 好事的媒人,给春梅介绍的第一个男子是在工厂里当工段长的老穆,中专文化,大她七岁。他老婆去世三年,有个五岁女孩在农村由奶奶抚养。老穆与春梅见过三次面,看过二场电影和一场戏,来往几次以后,双方无有太大的异议。之后老穆提出带她回农村过星期日,顺便看望一下老人和孩子。 春梅同意了,也想跟着他去家乡转了一趟,进一步了解“终身依靠”男人的家庭实际情况。老穆是“茶壶里面栽大葱——独根独苗”,可他的上一辈人却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小姨,多得初进门的女子,连辈份和称呼都不好记忆和排列。 大家族的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对春梅提出一大堆的问题,诸如政治面目、家庭出身、工资、身体,以及例假是否准时……不过,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问她是否有房屋——因为养儿防老,将来这一大群高龄人,需要靠老穆这个独生子来养活。她具实已告:没有房屋——眼下的住房还是借的。 春梅和老穆不亲不热、不远不近地相处,半年过去了。就在春梅生日那天早晨,老穆兴高采烈地给她带来一份她最需要的礼物——请她一起去看单位分配的一处房屋。春梅非常兴奋,把孩子交给妹妹,欣然随他前往,几乎与老穆肩并肩,直奔新分配的房屋。 那是三间屋住两家人的“对面房”的一半(一间半),屋子虽不甚宽敞但是很明亮,屋内半空中间架起一道横梁,由此夹出来一个阁楼层。想必是原住户为了解决拥挤,“就地闹革命”,在原房屋中间,增加一层而且加大居住面积。这增加的一层,使得屋子好象火车轮船睡觉的上下铺一样。阁楼上面的一层制作得也很巧妙,设有一个可以关拉的小门,拉开门是一家,关上门口就可以“躲进小楼成一统”。带阁楼的房屋,适合矮人居住,只是苦了高个子人。中等偏高个子的老穆,不小心碰了几次头,所幸头没有碰破皮。 老穆在这之前,新买了一张大床,上面铺些软绵绵的新被褥子,他一个劲催春梅躺上去试一试,体验体验新床和新被新褥子。春梅在他几次的请求下,试着躺下,身体舒服地象熔化了。也就在这个惬意而放松的时候,老穆抓住这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温柔地扑将过来,和女人一起试着挑逗和调情,熔化在新被新褥中…… 有过婚史的老穆老道、投入而彻底,让久违正常异性的女子,唤起深层的快意。离过婚的女人,理解人生,富有感情,有体验、有记忆,能够洞察人生微妙,一旦被男人熔化,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 就在二人如火如荼之时,外面有人敲门!那敲门声不疾不徐,还有些漫不经心。她们以为是对面房的人回来,便不理睬,仍继续在乐陶陶中缠绵,也没有着急下地开门。可敲门声不停止,而且越来越大,表示敲门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二人象世界未日到来一样,赶紧结束云雨,老穆来不及整理衣着,起身下地开门。 敲门人进门入家,雄赳赳气昂昂,见了男女脸色羞红,不打扰也不搭腔,猴子似地顺着小木梯上了阁楼,爬上了阁楼,还把上面小门关上。不仅“躲进小楼成一统”,更有“管它冬夏与春秋”!原来,那人是上面阁楼的“法定”住户,这就是说在这“一间半”的屋子里,上面还有一个人,或者一户居住。 二人赶紧离开屋子,到了街上,春梅惶恐地问老穆:“难道你们单位就分配给当工段长这样的房屋——仰头挨刀、缩头也挨刀?” “这已经相当不容易啦,我这个当工段长的,光报告就打了12份。” “这样的房屋,怎么生活?怎么养活孩子,将来怎么养活你爹你娘,那一大家子?” 男人无法回答,只能摇头。“你摇头干什么?” “我怎能不摇头?要知道,我是不轻易什么人都邀请的。” “要知道,我也是不轻易什么人都不拒绝的。”方才还沉醉美妙的春梅,突然垂头丧气,只得与仅有半间房的男子告吹。 春梅交往的第二个男人是复员兵小林。小林是个技术工人,活泼开朗,有着阳光一样的性格。他自我总结有“五头”:舒展的眉头,快乐的心头,悠闲的大头,潇洒的外头,挡不住的派头。见面第一眼他就看中了春梅,表示喜欢她的端庄、妩媚,尤其她的真诚,接下来哭述自己以往婚姻的不幸,说什么原来妻子脾气暴燥,冷漠古怪,跟别人乱来;他同老婆离婚后,把一切看得简单而无所谓。 同病相怜的男女有同情、有理解,就有了期望。他们相互倾诉,约会来往,感情迅速升温。潇洒风流的小林,喜欢骑自行车,独往独来,自行车一来,就要拉着女人去兜风。“只要你需要,你呼唤,我会以世界记录的速度,来到你身旁。”他很风趣地谈了那么多事情,但闭口不谈女人最注重和最关心的房屋之事。春梅问了他几次,都被他以巧妙言辞地绕了过去。 一次看完电影以后,小林带她去了一处有两居室的房屋。那里房间好大,足以容纳六七口人生活居住。“这是你的房子?”心存秘密计划的春梅,对于拥有大房屋,情有独钟。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现在不是,将来可能是。”阳光男子玄妙地说着绕口令,还动起手脚。春梅没有躲避,如阳光下的春雪被融化,呆呆的任对方摆布,成为“五头”男人,也成为自己官能的俘虏。以至在“被融化”中,尝试活泼青年各种新奇的花样。 有了这开头的第一次,“五头”的男子马不停蹄的向她求欢。一次拉她到荒山密林里,中午野餐之后,就逼女人野欢。“饿长见识,穷长聪明。这里没有人,是个好地方!” “再好,也不如在自己家里面,天气还这么冷。” “只要一会儿,就热啦!结过婚的,该明白这些。” “什么呀!我是人,不是畜生。”她不愿意在露天野地风华,亲切地提出要求。“还是去你那个大房屋,怎样?” “那屋不是我的,是一个朋友的家。” “前一次怎么可以?” “他出差了。” 急求房屋的春梅,听后惊讶不已!当男子再欲潇洒风流之际,她已是毫无兴趣。“不行,连起码的条件都没有,难道叫我们女人变成披树皮的野人不成!?” “现在讲究先革命后生活,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我和以前爱人,就在公园草地上先‘闹革命’,后来才结婚的。” “难道你再没别的住房?” “如今,找房子比找老婆还难。我原来住房,离婚时判给了老婆。你想和我,只能在这荒郊野外。” 也许没有住房,算不上是他的缺点,然而阳光男子在没有住房时,还马不停蹄地轻浮,叫女人难以接受。春梅象没有欲望似地,一把推开他,一人回到家里。 作为一种动物,人类是唯一知道制造房屋的。追溯历史,恐怕从类人猿,或类猿人的时代起始,它们就知道盖有遮风遮雨的房屋。辛苦劳动干活一天,谁都得需要回到挡风遮雨的家屋——这就象天空鸟儿,经过一日的觅食倦飞辛苦,需要有个属于它的巢穴中栖息。可是,大搞运动的现代人,竟然缺乏生存最基本的立身安命的物质条件。 与春梅来往的男人中,有许多象老穆和小林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但是就是这些人的大多数,一谈到房屋,就张口结舌,语无伦次,脸有羞愧,显得无能为力。更有的男人不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占领天鹅的窝,大言不惭地提出请求,要来女人家“倒插门”。其实,春梅自己眼下住的房屋尚是别人的,随时随地可以被讨要而去,哪能再“引狼入室”! 房屋,这个人类生活的要务,成为春梅再婚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试着几个男人都不合适,她慢慢就认命了——“九斗九升命、凑成一石就生病”,不仅逐渐远离媒妁之约,还患上了厌男症。后来春梅认定自己只能带着孩子,在贰妖子提供的“巢穴”里,继续当自己的“西宫”,随波逐流、顺水推舟。其心态依如当初的母亲。那个带着两个妹妹远走高飞的秘密计划,也渐渐付诸东流。 7-4,触电和触动, 人们联姻成为亲戚,就开始走动。自从和秋荷结婚,把老婆当公主一样侍侯的二女婿李维家,慨然成为家中的常客。为了讨得秋荷的欢心,他大献殷勤,设法叫老婆吃好、穿好、玩好。每天早晨给秋荷打好洗脸水,晚上洗脚水给她端到面前。为了叫不愿意吃早饭的妻子尽量多吃一些,哄孩子似的一勺勺喂她。一到下班,他骑自行车赶紧回家,把所有的家务全部干完,不留下一丁点家务给老婆。不但在自己家如此,就是娘家有什么活儿,也是尽力而为。工厂里的酸臭文人,给大个子送了一首打油诗:“钱全部上缴,包括工资以外的;剩饭全部承包,包括馊了的;家务全部干,包括岳母家的;思想天天汇报,包括一闪念的。” 由于李维家对老婆太上心,一时不见,就想得要命。有一次,他到外地出差四天,回到家时不见可爱的妻子,半夜三更骑那高大的自行车寻找,先找到西屋,大姐说不在这里;接着找到东屋,敲开街门,发现老婆竟在阿姨处。 秋荷出屋时,头发凌乱,表情慌张,一脸羞愧和难堪。幸亏夜里光线暗,丈夫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只是悄悄埋怨:“既然知道我今晚回家,为什么不在家等我?” “你这人个子高,心眼小,谁还不有点急事?我回家找阿姨,你怕什么?二个女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大惊小怪地!”妻子格格地笑了起来,全然一副操控全局的得意。 “乖乖,你知你多么乖啊,我一见不到你,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小夫妻闹了一阵子小小不的愉快,经过一宿恩爱贴近,便和好如初,第二天又亲亲热热、乖乖舛舛、成双成对地上班、下班。 然而,此事对于大姐春梅的触动很大。她清楚身体特别的变性男子,旷夫难耐,空床寂寞,如果继续和秋荷“吃了热年糕、甜得分不开”,不仅二妹妹难保,恐怕殃及小妹冬菊——这是她们姐妹那块最后禁地。妈妈已去世,自己有保护妹妹和弟弟的责任! 可是叫春梅下决心的是她看到几乎颠覆她和妹妹命运的一幕……如果说前一次他与给点诱饵就上钩的秋荷是一种触动,而这一次就是触电!因为秋荷毕竟是邪恶、丑陋的“圈内人”,而寡妇丁艳是“圈外邪恶、丑陋者”。 在一个无聊得连街上狗打架都成为新闻的星期六,春梅看到几根硬茬胡子还没来得及揪的阿姨,与旧日的铁杆朋友、风流寡妇丁艳,亲亲热热,肩并肩、手扯手地在大街上溜溜达达。春梅看到以后,心里炸了个闷雷,把孩子小力量交给小妹妹,象个电影中特务似地偷偷紧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她们先是去了商店,买了一套孩子衣服,接着成双成对地溜进了电影院。尾随的春梅随后也买了票,跟进了电影院。 虽然寡妇丁艳已经离开螺丝钉和螺丝帽乱碰的工厂,可是她的名字和形象,特别是画龙点睛的美人痣和上台挨批斗的“风流佳事”,仍然留在一方人们的记忆和茶余饭后的笑谈里。后进城的春梅,早就从妈妈那里早就知道丁寡妇其人其事。一方面听妈妈细说过此人,另一方面是在她与工段长的老穆交往时,也提到过这个女人。丁艳现在老穆的工厂流水线上当工人,恰好在他的工段,是他的属下。 即使在电影放映的黑暗之中,寡妇仍不失其妩媚和娇艳,尤其那画龙点睛的美人痣,仍不失勾魂之美。两个老朋友老工友,借着看电影,“东家瓜西家枣”、没话找话说。迄今为止不知女工友真实性别的丁艳,接过孩子买的衣服,嘴里不住夸奖王丰华“仗义疏财、侠义豪放”,“帮助同志”,“女人有男人的豪爽。” 正经话说了一段,两人又开始“打饱嗝带放屁、上下没好气”,进行同性那种无聊和戏闹。穿女人衣服的阿姨拿一对长短搭配顺溜的螺丝钉和螺丝帽,慢慢拧套,拧进再拧出来,脸上又露着那种不易理解的微笑: “调动了单位,再不去套了?” “有时,也套一两个。” “累不累?钱到不到位?” “钱到不到位,谁去受累!当年由桂英大姐说地好,到处有青草,何必在螺丝钉厂找,数量不算多,尽是歪瓜乱枣。” 躲在黑暗中,尾随观察的春梅听地模模糊糊,但是在电影结束之际,她们最后个别几句,听得非常清楚。 “好久没看到你的孩子啦,后天我去你家,顺便看看孩子衣服,合不合适?” “明天我下乡去农场领导,星期天差不多回来。” “那么就约定星期天,我去你家。”阿姨和丁艳分手时,约定星期天见面。 星期天,贰妖即将“现真身”的星期天,对于春梅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和毁灭!她的脑海中,回响着母亲的告戒:他不是一般男人,任何女人,第一次和他都会感到惊奇。正常的男人其泄其流,谁也不感到特别意外;然而裂变后的妖人阿姨,如垒坝之河,水淌水流,其一泄一放,都是惊世之举。 在噩梦与毁灭降临之前,心态有如当初母亲的春梅,下决心发挥自己优势能力,制服这匹烈性公马,让它安然在老棚里老老实实吃草。她自信比寡妇丁艳年青,有魅力,与此同时对他“敲一榔头”,叫他明白——吃了砒霜的狗前去咬人、害人也害自己——贰妖的事实一旦泄露出去,出丑的不仅是乱伦,还有惊世的邪恶、卑鄙、丑陋、恶浊和毁灭! 春梅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厚脸皮”去找当工段长的老穆。仅有半间房的老穆,仍住在有“阁楼”的小屋子里,不仅如此,屋里比从前还多了本来在农村的五岁女孩。 “孩子也来了?” “为了要房屋。我在打一遍遍报告的同时,不得不这样。”老穆象迎接回心转意的伟大公主一样把女人请进屋,然后说明自己的“哀兵之策”。 “我今天来,求你办一件事。” “只要我能办的,当肝脑涂地。”盼望女人重新回归的老穆,信誓旦旦。 “你要想方设法,叫丁艳在农场劳动到星期天以后,总而言之,星期天不让她回城里。” “鸭子撩蹄,(一路)易如反掌。只是,她星期天回不回来,与你有什么关系?” “到时我会告诉你。” 红粉之言、能入英雄之耳。老穆无条件地答应了。 7-5,替代母亲的女儿, 星期天之前,春梅精心地收拾打扮起来,前所未有地烫了发,化了很浓的妆,时髦红与绿的衣着,显得出奇地妖艳——就是当新娘那天,她也没如此打扮过。她顾影对镜,眼充满诱惑地迷松着几下,确信青春魅力和开出的新条件,足以使那个空床寂寞的旷夫,混沌、顽劣的假男人回心转意。 同住的小妹冬菊,对此感到新鲜,不无奉承地夸奖道:“大姐,你这是应选样板戏团,还是去考电影演员?” “借你的良语吉言,但愿我马到成功。是一亲、挂一心,豁出一缸米,也要网住飞出去的麻雀。岩鹰飞得再高,影子还在地上。”春梅自信地说着,可是没有告诉小妹妹如此化妆打扮的真实目的。 “大姐一定能挑和好姐夫。坚信你一定会马到成功。”冬菊以为她去相亲,当即给予亲情祝福。 星期天一大早,阴云阴风阴天气,却没有下一滴雨。向往新鲜色欲的贰妖,把儿子交给西屋的春梅,一个人先是去了商店,买了些水果,然后带着礼品,去了寡妇家。可是丁艳家门口“铁将军”把门,他鸿门立雪似地在黑云无雨的阴冷中,耐心等待,从早到晚,不仅没遇到寡妇,就连她的孩子也没有看见。之后旁边邻居告诉她,妈妈不回家时,孩子便在姥姥家。 等不到寡妇丁艳,贰妖子拿着送不出去的水果礼品,心灰意懒地回家。当时已到了晚饭时分,他没心思做饭,想去下馆子,可是口袋里又没有带粮票。正当他晦气地准备起火做饭时,春梅手提竹蓝,迈着轻盈的步子,降临到东屋。平时没什么性欲的淑女,此时妆扮浓浓,烫了发瞄了眉,浪漫的卷曲以及略微洋化的狎昵,令贰妖子悦心赏目的同时,甜蜜和谄媚由然而起。 “看来,你学会生活啦?” “外出一天,干什么去啦?” “去探望一个老朋友,可是她一整天不在家,白白等待几个钟头。” 春梅听罢,暗暗佩服老穆说话算数,不妄旧人旧情,利用工段长的小小权限,将寡妇在农场劳动的期限给延长了。“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带来啦。”春梅放下竹蓝,摆上他所喜欢吃的包子。 “能不能告诉我,你去探望的人是谁?” “一个老友,白鸭子跟鹅一起混混。”他拿起包子,刚想吃又打了一个喷嚏。 “你说自己是有责任感的,也答应我好好‘刹车’,不该是‘驴肚子又拉出牛粪来’吧?”春梅不恼怒不鄙视,点破要害,并且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意愿,继续进行友好交谈。 “啄木鸟死在树窟窿里,全坏在嘴上;我这特别男人,全坏在多出的那个东西上。上来那股劲儿,就什么也不顾了,有什么办法?”他观点如旧,也不隐瞒,一边吃包子,一边喷嚏不断。 “色是咸盐篓子、不是甜蜜罐子。就不能‘不学狗样,翘脚撒尿’?” “办法是有,只要锅里有,不去碗里讨啦。” “怎样才算锅里有,不去碗里讨?” “这还用我说——我这样的特别人,闲着憋着,或者等于犯罪,或者等于死亡。哎,二闺女有了男人,你天天张罗着改嫁……好长时间也不到东屋来啦。” “你想叫我?搬到东屋,天天陪着你?是不是?” “好春梅,我不想耽误你。可是‘田鼠走亲戚、土里来泥里去’,咱们谁和谁!你妈和你为了我,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我离不开你们,我不能没有你们,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过得好,吃多少苦都无所谓。”空床寂寞的旷夫贰妖子,动了真感情,深情地望着春梅,也许因为期盼太深,也许因为打过喷嚏,眼框中泪雾蒙蒙。 “只要你不去踩老虎尾巴,不去‘刀头上舔血’…….我可以。”春梅开出的条件如旧,简单而容易做到。 “你说地这些,你妈妈也说过。打骡子马也惊。如果暴露了,丢人的不仅我一个人,大家都在劫难逃。”不用晚辈劝导,他自己就痛陈厉害。 “好吧,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锅里有,不不要到碗里讨。从今往后,除了我一个之外,其他女人一律不许沾。”女人语言抚慰而温婉而甜蜜,其中绕以少见的谄媚和主动。 “听春梅的,话按春梅的指示办事,做春梅的好……男人。”他兴奋地欢蹦乱跳,首先用官场语言答应了女人,然后象猎豹一样冲上来,接着蛇一样纠缠着住女人,颤颤巍巍,捻捻搓搓,还夹杂着前所未有肆虐。 “你身子好热,喷嚏不断,是不是有点感冒?” “我在阴冷中站了一天,能有个好吗?你曾经用身子给感冒的张甫发过汗,就不能给我发发汗?” “待一会儿,我给你发…….”女人说着,附和雄性冲动和猛浪,但是第一次学着妈妈的样子,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揪掉他上唇新长出的粗砺发胡须…… 在母亲去世大半年之后,大姐春梅欣然搬到东屋和阿姨一起居住,而将蓬莱街37号的西屋,腾出来倒给小妹冬菊一人居住。为此,贰妖兴高采烈,祝贺“西宫扶正”,大摆酒席。吃喝完毕,“旅行结婚”似地带着春梅和两个男孩,去北京、上海等几个大城市转了一圈。 西宫被扶正宫,充当母亲原来的角色的大姐,忍辱负重,将乱伦、龌龊和恶浊再一次得到界定和控制。有了固定性伴侣的贰妖,其行为又得到抑制和收敛,其心思更多地放在同居女子和儿子身上,放在这个家上,不仅不与外面女人“踩老虎尾巴”,就是与热烈和豪放的秋荷,搭配螺丝钉和螺丝帽拧套次数也不多了。由此李维家也不再骑着那高大自行车,半夜三更到处乱找老婆了。宁静夜空之中,月亮和飘忽的风云,不再相扰争夺。三个姐妹与一个没有血缘的假女人之家,相对地又平静了一阵子。 正文 第八章,痛失最后禁地, 第八章,第八章,痛失最后禁地, 8-1,最后的猎物, 文革是一场变幻莫测的大运动,轰轰烈烈又反反复复。表现最提出,也是最典型的是领导班子和头头,走马灯似的换来调去,而且是“独眼骡子换瞎马、越来越糟”。疯狂的斗争进行了多年之后,昔日掌权派失势,头头们一个接着个被清查。曾在领导岗位的阿姨,也不例外,他或她被下到车间当工人,下去重新干电焊。贰妖不再是簸箕里面横行、处处有路的蚂蚁,本来能说会道的嘴,象吃了青柿子舌头不灵了。 重新下来干活当工人,承受莫名的压力和嘲讽,王丰华如吃了砒霜的老母鸡,抬不起头来。此时的劳动,对于他和她来说,某种意义上,带有惩罚和贬低。虽然一到仰焊作业,有人还是笑喊:“又得‘养汉’哟!”但玩笑已非昔比,其恶意十足,如冬天的大北风,带着小刀似地又刺又扎。 运动中受贬者,不时还被赶去农村的农场劳动。农场的那种所谓劳动,是一种变形改造,其场所有如集中营式严格管理。几十个螺丝母女人,一个大厕所,一个小浴池,晚上睡觉身体挨着身体,拥住在一个大通铺上,任何人任何习惯、毛病和嗜好,诸如什么说梦话、放屁,以至平时被衣服包裹的白肉上一点点疤瘌、一小块印痣,都难以掩盖和隐瞒。在这样混杂群居的场合下,穿着女人衣服变性男子的秘密,只能用随时随地的警惕和密实的“紧身衣裤”包藏和掩盖。 身体变异的贰妖去农场下乡劳动,惟恐“泄露天机”者,不光的他一人,还有同吃同睡的女人。每次给他打点行囊,春梅象当年妈妈那样细心,先是将几件特殊的“紧身衣裤”给他带上,千叮咛万嘱咐——晚上睡觉时要把男根“裹严实”,然后查看他上唇有无新长出的粗砺胡须,如果有的话,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揪掉。 青少年时期身体裂变,其性情已变得非常人的状态,人到中年再次遭遇重创,从政治、运动高峰跌落下来以后,其懊恼、屈辱、失败、悲伤、艰难、愤闷、枯燥和无聊,变得更加琢磨不定。变性汉子对于劳动、技术全然没有了兴趣,犹如一匹独行狼,在冰冻的旷野中,咬着冷牙,愤然将重心从冰冷的男性为斗争旋涡,转向女人温暖的巢穴,同时也将能量消耗在她们身上。而巢穴中的女人,又甘愿为他提供安慰和抚平创伤。 美丽、温柔和识大体的春梅,夜夜相陪;眼睛跳跃的二闺女,不时还与他浪漫一把。按道理说,一个粗男二个美少妇,本来是艳福坐享,游刃有余。然而“狩猎本性强烈”夹杂着“三黄四旧”观念的贰妖,经过文革式的“官场”非常场合历练,信仰和迷恋已经发生更大的转变。他追求新贵时尚——相信年轻美丽的女子,能够提升男人生命力和官运;期待与清纯的处女的浪漫,帮助自己走出命运的低谷。 “吃一看二眼观三”,是他心情的写照——身边那个有着天使面孔、一见就让人心跳的小姑娘,不但是宝贵的处女,而且比灵女秋荷还有灵性,还有纯性——重重叠叠的衣服之下的鲜嫩之身,一定是顶尖极品的化身。如果春梅、秋荷在他的眼里是挂在枝头、香气浓郁多汁的水蜜桃,而小三冬菊则是垂涎欲滴、另有一种滋味青嫩苹果。这样的青嫩的新鲜女子如天赐美物,如若能采摘、享用和占有,一辈子将风光发达! 动物狩猎本性超常的变性者,象旧时一样,一旦有了追逐和狩猎目标,其狂热和神魂颠倒要比一般男人更为强烈。他将不惜踏上荆棘之路,不顾及伦理、不不顾及以后可能产生的后果。 忙于学习的小冬菊学着姐姐春梅、秋荷,洗澡也不去市面上那些拥挤的公共浴池洗澡,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在东屋那个有冷热水管道,有喷淋头的水房里洗浴。每当小姑娘来水房里洗浴,贰妖子显得兴奋异常而忙碌不迭,给她放水、烧水、调整冷热,之后在外屋守侯,象个口渴的牛犊望水井似地眼盯着木门,耳朵倾听水房里潺潺声,浮想联翩其中的美景。 每当青嫩小女子浴后,他和她会溜进水房里,前去靠近,情深似海地递上干毛巾,全神贯注盯着身上还冒着热气、湿湿发丝的“出水芙蓉”,在视觉上一番满足之后,他还会浏览、探索般地收拾一番。如果发现她们替换的小内衣裤和胸罩,如获至宝,细细观赏,爱不释手的查看。其情其景,有如当年由桂英最初进家。 知道其意图的二闺女对此毫无顾及,每次换衣服不关门,洗澡时门只是虚掩,浴后会心安理得接过上干毛巾,脸不红心不跳,满足对方的视觉和生理欲望。可是幼稚的小三,不明其中事理。她洗澡时关门插插销,浴后会接过他递来的干毛巾,总会嘟着轻腮,翘着小嘴地嚷道:“我就知道阿姨不厚此薄彼,一定会给我准备好。”那娇羞,那可爱,那天真,那幼稚,让期待天鹅肉的贰妖撇着嘴,噗嗤笑着回答。 “傻丫头,小祖宗,小乖乖,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对你们姐妹,一视同仁。” 阿姨的古怪异情以及清纯的冬菊毫无警觉,让大姐春梅心里发毛。有一次他或她拿着一件的小裤,悄悄告诉春梅。“小三来月事了!” “你咋知道是她的,而不是我和二的?” 贰妖子仰脸一笑说道。“骨盆大小,内裤大不就不同呗!” 春梅当面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狗的心事,就是骨头。” 毫无设防的小冬菊,与阿姨之间关系越来越熟稔,有时候还主动替她捶捶背按肩。反过来,他也会约会她看场电影、吃顿饭、逛逛街,抚着她的白若葱茎的手,扮鬼脸开玩笑吓唬她一两下子,气氛越来越融洽。 有一次,她们先是互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接下来冬菊问阿姨。“螺丝钉工厂的男人,为什么叫女人是#(号),女人叫男人‘M’?”王丰华哄然大笑,笑尽之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冬菊吓得脸色大变,赶忙靠近,抚摩着她的肩膀说:“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都怪我那考试那天起来晚了,叫您淋了雨,染上病根,到现在还不好彻底。”自我反省的姑娘,嘤嘤啜泣,表情如心境一样纯洁。 阿姨不拒还迎,“怜花惜玉”地把冬菊搂在怀中,轻抚她的秀发,随之而来咳嗽也慢慢地平静了。姑娘把头靠在阿姨肩上,继续温柔地响应:“好些了吗?” 阿姨近距离欣赏这张小美人脸,眩得目光散乱,调情地在她耳边悄悄说。“小东西,我是逗你玩的。” 冬菊身子一颤,出阿姨怀里挣脱开,挥起双拳捶击她肩膀说:“骗人,阿姨咋也骗人,你把人家的魂差一点都吓掉了。” 两人还想闹下去,被进屋而来的大姐阻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老鼠肚子蛤蟆嘴、怪模怪样。别没事找事!”冬菊被说得灰溜溜地,去了自己的东屋,第一次感到大姐如此不近人情。 贰妖盯着冬菊离去身影,在春梅面前称道:“小三单纯又漂亮。让人愉悦,让人心疼,让人怅然若失。” 春梅白他一眼,又啐出了唾沫。“黄鼠狼躲鸡棚,不是偷也是窃。”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踩死的蚂蚁也验尸,认真到了家。我已经有‘东宫’‘正宫’,有你和秋荷,怎会再想入非非?” “生疮该知化浓,放屁该知脸红。你可去外面拈花惹草!但是决不能和她,知道不知道?!” 就在开玩笑的第四天傍晚,春梅从里屋经过,听见了小妹和贰妖在房间的超常又亲切对话。“你这个,太小了,伸进不去。”“再试试嘛,我也尽力了。”随后又听到俩人阵阵吟喃和喘息,过了一会儿,就听冬菊嚷道:“不行啊!人家都给弄痛了。” 大姐听后,魂飞胆魄,不顾一切,冲到“犯罪”现场,但是伸头一看,原来小妹妹在试穿贰妖子给买的新皮鞋。鞋子太小,穿起来困难。春梅没有为自己的卤莽道歉,反而借题发挥,背后再次警告贰妖子。“你是我父亲,也算是我男人,又是我妹夫。一人玷污我家三个女人,尽享风流……但是,我警告你,一切到此为止,绝对到此为止。你要是沾了她,斩立决,杀无赦!” 贰妖子委屈又不耐烦地答道:“你说到那里去啦!倒风的灶,张口就呛人!我再浑也不能自残骨肉。小三还是个学生,是冬子的小姐……我心疼冬菊,希望她将来有出息,将来还靠她养老哩。” 8-2,少女的迷茫, 大姐所在的工厂休息星期四,星期天照常上班。然而托儿所和幼儿园,则一律休息星期天。这样以来,两个小男孩,星期日在家里面,需要人来照顾。冬菊知道东屋家务多,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每逢星期天,她都要去帮忙和照顾小孩子。 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大姐的工厂因为停电而休息。她一个人又看孩子,又干什家务,忙忙碌碌了一上午。午饭以后,就和两个孩子躺下休息,准备小睡一会儿,下午继续干琐碎的家务。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只有树上的秦吉了和昆虫不时鸣叫。一点钟刚过,去农场劳动的阿姨溜回到家里。她或他一见春梅在床上,还没有睡觉,也合衣躺下在她的旁边。 “两个孩子睡啦?” “玩闹了一头午,午饭吃完就悃了。” “去农村三天,天天晚上想你……” “晚上睡觉,穿没穿那个紧身衣裤?脸上胡须,揪净了没有?同屋的人有没有什么察觉?”每逢贰妖子外出回来,春梅都要不厌其烦地从头到尾过问一遍。 “这些天,突然降温,农村空旷,冷得人睡觉时连衣服都没有脱——不信,我脱了,叫你检查?”顺着女人的话柄,贰妖子脱了自己裤子,以此也缠着女人。 “别这样,冬菊可能就要来这里,叫她碰上就不好了,在晚上……”知道小妹今天休息,随时随地可能过来,春梅不同意地裹严了衣服。他见女人不同意,也不再勉强,悬崖勒马之中却另辟溪迳,贴着耳朵神秘地告诉她。“别动——你身上有个大毛毛虫虫子。”春梅吓地一哆嗦,挺着身子,不敢动弹。 “快,给我抓去。”离开农村山野多年,一般不接触小虫子等物,每次遇见虫物上身她就害怕。 “毛毛虫正在你身上……要害怕,就闭上眼。”他故作玄虚,利用女人不敢张开眼的机会,老虎吃山羊般地熟练,将女人衣裳扯下,又剥下自己捂着男根紧身衣裤。“好啦,现在可以睁开眼啦。” 春梅拿开捂眼睛的手,看到戏前准备就序,心中愀然,一脸醉红,但是心里还惶恐地惦记地问:“那毛毛虫呢?” “我在逗你哪,那里有什么毛毛虫子——胳肢窝放屁,没影的事。” “猪八戒十八变、没有一副好嘴脸。” “在农场这一个月,我忍得好苦……” “每次从农场回来都这么‘喉急’……”春梅清楚此时爱情成分不多,更多是压抑的性和肉欲。 (该处以下省略1段,编号为8-2,) 就在贰妖子骑士狂策、疯狂发泄委屈之时,冬菊真地回家来了。大姐又羞又急,躺在床上不敢动。庆幸的是冬菊听到屋内二人的幽呻,不过问也不好奇,更没有进内屋,稍微溜达一会儿,就离开了。 其实,冬菊对家中女人之间诡秘关系,早已经有所察觉。不仅是那次回家取算盘,看到二姐和阿姨,也包括大姐和阿姨、甚至也看到妈妈和阿姨之间的蹊跷而诡厄。 小姑娘最不明白的是同是女人,为何在一起时房门紧闭?即使天再热,窗上也挂着密密实实的帘子,屋里人牙齿中传出“猫叫秧子”的声音。每当这时,小三须好长时间敲门,才会有人出来。此时此刻,出来的无论是母亲,还是大姐、二姐,无一例外地是慌慌张张头发凌乱,羞愧难堪,而采用对付手段和结局往往雷同——给钱票或影剧票,催她远远离去,最好半天不回家。守旧的妈妈和大姐不喜欢打闹,但是当她们在和阿姨摆弄的螺丝钉和螺丝帽之时,嘻羞笑怯,令人难以接受!妈妈去世以后,大姐搬过去和阿姨居住。有一次,冬菊偶去阿姨的寝室,从没关紧的门缝往里看,竟然目睹迷惑的一幕:阿姨和平时谨慎的姐姐,不穿衣服,脸上出现从来没有的怪诞……从熟练以及配合的程度判断,她们这样不止一次了。 冬菊对供养自己上学念书的阿姨,满怀感激,暗地里多次将感恩之情说给妈妈和大姐听。可是她们听后都在闪烁其词,一如既往地秘而不漏,劝她不许多想,更不许介入其中!随着年龄增长,冬菊懂得的事理越来越多,那种迷惘和怀疑的闪念一经产生,也立刻从记忆中消失。她相信母亲、姐姐和阿姨,与相信自己一样:大家都是女人,即使有些过格行为,大不了也是同性人之间的事情。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经过一年半的寒窗苦读,冬菊今年夏天毕业,分配在铁路部门,实习半年,就正式分配工作。俏生生的少女,穿上铁路员工的制服,本来就秀气,更是平添几份亮丽和动人。她把头发并梳成两个小喇叭辫子,妆却化得很淡,随意地把眼镜别在高耸的胸脯上,看起来挺随便,却巧妙地使她展现无穷的魅力。 第一个月拿到实习补助,功成圆满的冬菊,在附近饭店摆了一桌酒席,举行庆祝和感谢。大姐和阿姨,二姐和姐夫,都应邀出席庆祝酒席。正当大家举杯开怀祝贺时,一个叫姓柳的小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冬菊羞答答地把小伙子,一一介绍给家人。他是医学院大学生,前年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在铁路医院当大夫。众人看小柳一表人材,非常高兴,有说有笑,舒心之酒,一杯接着一杯。 兴奋的小柳和冬菊,将庆祝酒宴,变成她们的订婚仪式。 喜欢浪而不漫的二姐,即席逼着他们谈恋爱的经过。冬菊被缠磨不过,道出相恋的实情:原来早在三年前,她还是中学生的时候,每天上学路上,身后总有一个戴轻度眼镜男生尾随。这小子质朴、正派又腼腆,不象别人那样献殷勤上前和自己搭腔。她想一定是同路,家在附近居住。因为不知他的名字,为了记忆,她在心里就叫他“眼镜”。就是这个风雨无阻的“眼镜”,一天天和早晨太阳一样,总是出现在姑娘上学路上。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每天相遇,一走就是两年,姑娘不好奇,可是也不讨厌。到了后来,反而哪一天他如果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倒引起她的奇怪和几许期盼。有一天,两个坏小子尾随冬菊,粗话连篇,还上来动手动脚。尾随的“眼镜”见状,立刻上来阻止,他一个人和坏小子打起架来。打架过程中,眼镜为了护着姑娘,先是眼镜被打掉,接着自己也被两小子打倒。从那次打架以后,冬菊十分想见到眼镜,可是从“打架”以后再没有看到眼镜。直到她考上中专,老天作美,一次校际之间联欢会上,突然发现眼镜在医学院队伍之中——原来在那次打架以后,他考上了大学。 讲究实际的大姐,不热中这些浪漫的恋爱故事,第一次见面就问小柳,有无房屋?青年大夫果断回答:“只要结婚,铁路医院就能分配给一居室。”为此,大姐喜形于色,起身和小柳干尽杯中之酒。 8-3,痛失最后禁地, 家宴结束后,冬菊和小柳手扯手、肩并肩,浪漫地街上溜达,随后又去街心小花园,望着晶莹月亮和闪烁的星星,说了好长一阵子的情话。在她们分手之际,已是九点多了。冬菊姑娘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却迈着轻盈的步子,象一个不食人烟的仙女,降临到有冲洗设备的东屋水房。 “回来啦,是不是想冲洗身子?”阿姨还没有睡,似乎预料到仙女降临,回这里冲洗。此时大姐和两个孩子已经洗完,钻到蚊帐里面正在睡觉。劳累一天的姐姐,发出低沉熟睡的鼾声,比电风扇嗡嗡还响。 “水房还有热水吗?”回家的少女香汗如雨,全身充溢着纯情和激动。 “有。你来得正巧,我还没有洗,你洗完我再去洗。” “太好啦。” “你大姐和孩子们都睡觉啦,小点声,尽量不打扰她们。”此时阿姨显得格外放松、殷勤,脸上露出意味深长不易辨别的微笑。 “外面泥土飞扬,出一身汗,又沾了脏泥,不洗洗睡不着觉。”少女羞赧的轻唤,湖水般清澈的双眸,闪着长长睫毛。 “有了大夫做男朋友,肯定要讲究卫生。我给你调整调整冷热。”阿姨满脸堆笑,伸手去调整冷热阀门。 冬菊缓缓脱了外衣,只穿小内裤和乳罩,火辣的身材,骄人地站到简单的淋浴头下面。多日以来令贰妖心跳、令他向往的纯姑娘以及滑鲜嫩的柔肌玉肤,白晰修长的美腿,慨然近在咫尺,那种禁忌的刺激,叫他五官因极度兴奋而扭曲,心跳加速,犯了罪似地,手足无措,由于地方小,身体还碰了她胸尖一下。 “怎么样,冷热合适吗?” “稍微热了些。” “再加点凉的。” 他继续调节凉水阀门,由于心不在焉,手头没有准儿,阀门突然拧大了,冷水花大溅,象一阵虐待的寒冷横扫过来,姑娘被激灵一下,猛地后退了几步,不安地白了一眼。“哎呀,好冷啊——” “瞧,我闯祸了!”他或她歉疚地说着,接着去调阀门,才让冷热恢复适度。 “谢谢您。”姑娘说完,退下小内裤和乳罩,毫无顾及地露出白身,幽曼曲线,有如闪电似的贲张。变性人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可是体内乱窜的欲火全被点燃,痴迷有如犯罪一般。但是由于衣服在身,包裹“男根”的紧衣在身,因而没有什么动作,也做不出什么动作,只是依依舍不得地离开水房。 水房里的姑娘,一人惬意地站到温度适合的水流下面,一边舞蹈似冲洗身上稍许的汗泥,一边看到自身凸凹有致的曲线,白玉瓷的嫩肤,马上就联想不久和爱人甜情蜜意…… 约莫姑娘洗得差不多时,脱去紧身衣的阿姨露着深麦色体肤,只穿着小衣短裤,步入水雾弥漫的水房。一丝不挂的冬菊见阿姨进来,象第一次去商店买乳罩那样害羞,但没有紧张,没有提防,更没有注意到来者灼灼冒火的眼神。 “洗完了吧?” “差不多啦。只是后背,还没有擦。” “来吧,咱们一齐洗。我先帮你擦后背,待一会儿,你再给我擦擦。”同性人洗澡时,互相擦洗后背是经常有的协作。 “好,那就麻烦您了!” 阿姨见姑娘同意了,便拿着长条毛巾,擦揉其身子。如此擦揉大约有四五回合,他就张着猛兽的牙齿,粗暴地啃咬姑娘粉颈,一双大手把渺小得像昆虫一样的闺女搂紧。到了如此任人鱼肉地步,姑娘仍然不知闪躲,以为她还会象平常一样,只是在开着女人之间的那种无聊的玩笑,直到身子被莽蛇似的缠住猥亵中,又像被榔头敲一样,她才用手抹脸上的水,轻轻劝说对方别闹了。 淫态至极的变性人冷笑两声,迅猛的律动延伸到下身,并且一浪高过一浪。(该处以下省略1行字,编号为832,)禀性粗野莽蛇抓住机会,发挥其冲击力,并且汹涌从她身上狂扫而去!当狂暴的莽蛇化作一堆软瘫之时,姑娘才得以脱身,惊诧犹如当年的母亲遭遇原子弹爆炸。“怎么会这样,会是这样,你,怎么会是男人?” “难道,这些年,你不知道?”暴露真身真性的贰妖淫兴有如潮,其余波还没有散去。 “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你畸形又变态?”三闺女脸上带着泪迹,披头散发,愣愣的看了一会,一手遮住胸脯,一手捂住脸,痛斥自己委屈。 “多年以来,我一腔子热血,也就为了今天。只有这样,心里才平衡,就是死也不冤枉!” “我已经答应小柳,保持到新婚……” “没关系,由于我太激动,太快了,只是蜻蜓点水,没有彻底,你的贞洁仍在。” 冬菊以宝贵的青春身体为代价,才搞懂多年以来家中的恶浊;明白贰妖子真身以及他和母亲、和大姐、和二姐之间诡厄又扭曲的关系。一个表面慈爱的长辈,男扮女装,长期和自己一起生活居住,已是防不胜防,厄运之降临,是早晚的事。披有女装的异性恶虎,比一般恶劣色狼光棍更隐蔽,不被人发觉,但是对女人,尤其身边的女人更具有危害性。 当贰妖乏累地离开冲洗的水房,冬菊仍在闷哭,并且借助于淋头的冲力,将身子以及受辱的证据,一齐洗净!做完了这些,她穿上衣服,离开了淋浴水房。 不知什么时候,大姐春梅醒了,来到水房,循着哭声看到妹妹的眼泪——她极力保卫最后禁地失守殆尽!姐姐先是“啪啪”抽打自己两个耳光,接着去贰妖屋里,死命乱打,恶毒地咒骂:“挨天雷的,遭霹雳的!”“花花猫生了灰老鼠,孬种;”“乌龟吞煤球,黑心王八;”“草地上的蛇盘蘑,比毒药还毒!”暴打和咒骂最激烈时,还上前猛咬一口。 贰妖不反抗,也不答话,脸色由白到青,直到鲜血流了出来,突然剧烈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春梅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停止暴打,可是恶骂不已!“你死了吧,你死了,省得糟蹋我们女人了。” 8-4,研读和宽谅, 就在大姐暴打阿姨之时,冬菊默默离开水房,离开东屋,夜游症似地在街上胡乱地走来走去。直走到街上的行人由少到无,直到天空由晴转阴,直走到一串冰凉的雨水珠滴到脸上,淋到身上,才知道下雨啦!在冰冷的雨淋中,在雨水与泪水交织中,大脑逐渐清醒起来。冬菊回到西屋住地,躺到床上,毫无睡意,浮想联翩……她最为关心的是,贞洁是否仍在?是否“蜻蜓点水”?以后该去怎样面对激情中的“爱人”?小柳是个细心的大夫,什么事都懂,懂得已婚与未婚女人的细微差异。 姑娘想到去告发——这样的结果将导致一场大地震,暴露和受到惩罚的第一人当然是男扮女装的变性者,但是“拔一颗钉子、掀倒一面墙”,随之暴露的还会有自己、大姐、二姐,甚至死去的妈妈。这种“大地震”灾难过后,将是一切倒塌,自己和两个姐姐的日子,将怎样度过? 翌日,大姐没有上班,领两个男孩子,来到东屋,探望下半夜才回家的小妹。面对哭红了眼的小冬菊,大姐陌生人似地相对而望,良久无言。之后,还是冬菊打破沉默问姐姐:“弟弟的父亲,是王卖九吗?” “不是,是阿姨。” “那么小力量的父亲是谁?” “是技术员张甫的——绝对。” “大姐,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姐对不起你,就是因为没有提前告诉,才殃及祸害到你。可是,妈不在了,我只能这样。否则,咱姐妹居无定所,日子该怎么过?再说,她有恩于我们姐妹,从进城到找工作,从念书到毕业,没有她的帮助,就没有咱姐妹的今天。不能‘十个手指头,光看一个’。当大姐的,不能违背母亲临死的嘱咐。”自责自疚的大姐,象当年的妈妈一样喋喋不休。 冬菊有理由埋怨、怪罪大姐,一锅浑汤面、糊涂到一块;但她又没有理由埋怨姐姐。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她自己身下还有个小妹妹,自己能否将深陷的奇丑、怪诞的遭遇传告于她!? 过了两天,二姐秋荷也知道东屋发生的事情。毕竟是同胞姐妹,“打水鱼头疼、砍树鸟伤心”,她也前来劝慰小妹,可是匪夷所思地谈起什么灵性灵女。“我们姐妹心灵相通,对于发生的事,我仿佛早有预感、灵感。”“屁股虽脏,可是谁也扔不掉。”“除了这一个缺点,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为了我们,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咱们也不要‘老鼠在洞里面打架窝里斗’,弄得‘四海龙王动刀兵,里里外外都是咸水’。” 屈辱中挣扎的冬菊没有去告发,但是也不去东屋了。一连五、六个星期,包括和节假日也不去,埋头工作,进修业务。然而,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等待的日子,忍着不去看亲人,那么漫长、难熬和牵肠挂肚。冬菊虽然人离开大姐、二姐小弟和小外甥,可在心里随时随地惦念她们每个人,特别是到了星期天,她就象沙漠中饥渴的行人想水一样,想到大姐在休息日,该是多么忙碌,不但干家务活,还要时时照顾两个调皮好动的男孩子。 冬菊从男友小柳那里,借了几本医学书籍,细细研读了有关“人类学”的“性变”的章节。其中书上有这样的记载:作为高级动物,人类是有性繁殖的,但也有许多至今不能揭示和解释的奇特现象。比如返祖现象和中性人现象。两性人只占人类的几万分之一,其中他们分许多类型:有的是男人变成女人,有的是女人变成男人。有的时而是女人,时而是男人;还有的两性人同时具备男女两性的特征。具有社会属性的人,至少有三种不同的性别:生理性别,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若是从医学遗传学的角度上看,还可以分为社会性别、行为性别、心理性别、体态性别、外生殖器性别、内生殖器性别、性腺性别、性激素性别、垂体及下丘脑性别、染色体性别和基因性别等十多种情况。医学文献记载,即使是两性人,也可以通过手术,恢复有关性功能。对照教科书,比照与自己短时接触,冬菊断定身边的阿姨,算不上是贰易子,只是一个由女变成男,由她变成为他的变性者。在这个以男人为主导的世界上,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无憾无悔地以阳刚强者姿态展现自己,以男性风流潇洒,活于世间! 读过那些医学文献,孤独地挨过了两个多月之后,不知为什么,有着母亲宽厚性格遗传的冬菊,对贰妖的怨恨逐渐减弱,继而思念他或对自己的恩情、供养和培育——其想法与当年母亲、大姐一样。 是啊!没有阿姨的努力、财力支持,便没有她们姐妹的现在。人家十几年付出,一时莽撞冲动和行为过格,只能是姐姐所说的“十个手指头和一个手指头”,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仅有的一次,蜻蜓点水,没有彻底。往后只要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不去和亲姐姐来往! 8-5,亲情规劝, 忙碌六天,又盼到了星期天。天气犹如深情般地晴朗,让天地之下的人也深情连连。 冬菊上午去街口晾晒被子,一人漫步到街头,正巧发现冬子一人,在马路上踢小皮球。因为来往车辆很多,随时都会有危险。她拿着十天前买就的玩具,跑上前去,抱起小弟。 “三姐,怎么这些天没有来家看我?我好想你。”五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够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这些天忙。二姐来了吗?” “二姐常来,还给我买好东西吃。” “三姐也给你买了好东西。”冬菊说着,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他。 “我不要东西,只要你能天天来家看我。” 儿童表达的亲情简单而纯真,感动得冬菊眼中涌泪。随之,她毫无顾及地抱着弟弟来到东屋,看到大姐在家里忙得满头大汗,衣服洗了一大盆,馒头蒸了两大锅……分别才两个多月,大姐瘦了,脸上的皱纹深邃,原本如漆如墨的黑发簇出缕缕的白发,人也没有原来的魅力和光彩,其形象有如当年怕乱求稳的妈妈。 “冬子一个人在街上玩球,我怕出事,抱回家来了。” “我忙得不知东西南北,哪想他一转眼,就跑街上去了。一会儿我还得上班,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你帮助把洗好的衣服晾一晾。”忙碌的姐姐来不及说别的,向妹妹交代少许家务,就赶着上班去了。这时外甥小力量也跑过来,一个劲地搂着小姨脖子亲吻,不肯松手。 冬菊和小外甥亲热一番,疼爱地给他喂饭,给他们一些玩具在屋里玩,抽身还把一大盆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晾晒到院中的绳子上。忙完这些,她回到屋子里面,不由自主扫了一眼屋子,看到阿姨躺在床上,头发上渗着汗珠,深麦色的身体冻得打冷颤,不停地咳嗽——他老病又犯了! 看到这个场景,姑娘马上回想到:当年他为了自己参加关键考试,骑着自行车,冒着阴冷的场景。披着女人外衣实质是男人的阿姨,在怪异、隐瞒、封闭、压抑和无知中苟活,其人生也充满痛苦、苍凉和悲哀。 “你来了……”贰妖子主动和三姑娘打招呼,随之一阵剧烈地咳嗽,脸上挂着两行浅泪。 “怎么,你病了?”冬菊回道,感恩情节涌上脑际的同时,产生莫名其妙、几乎是完全对立的感觉:害羞和紧张,厌恶和恼怒。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对于她来说,眼下要命的是,变性人的目光,有种穿透和剥离功能,就是衣服穿地再多、再厚,也如透明一般地裸露。 “谢谢,你关心小弟和小外甥。”贰妖察觉到姑娘怨恨已经减弱,甚至开始谅解。虽然她没说半句原谅之语,但是她能够重新来到这个家,已经用行动做了表示。 “给我倒杯热水好吗?我吃片药。”又一阵咳吟过后,他向她提出请求。姑娘没作声,却拿了热水瓶,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前。“树怕剥皮、人怕见面”,一旦面对面相聚,恻隐之心遮盖许多怨恨和屈辱。单纯的姑娘悠然感到,眼下的贰妖子又是和蔼长辈,又是尽心尽力辅导自己功课的好阿姨。 “有时间常来看看弟弟和小外甥,看看你大姐——她不容易啊!而我——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或她说地那么动情,使得天真兴性强,抑制性差的姑娘心里的恼怒和冷艳,开始化解,并且递上水和药片。“心安把病压。您还是吃药吧。” 吃药喝过热水,阿姨重新躺下,已经不象刚才那样厉害咳嗽了。“我是天下,最最见不得人的女人;是最最卑鄙无耻、但又懦弱的男人。就这特殊的身体,自己有时也管不住。” “你该名正言顺,当个男人。” “对于我这样的怪人,世间有这样的路可走?”触及到阴阳裂变,贰妖一脸难堪和悲哀。“我何尝不想正名真身!洗新革面,远离阴暗和浑沌,以男人形象,挺立于世?性别社会,就有性别政治,每个人都有定位;任何人有工作证、户口簿,上面详细记录着政治出身,性别等,普通人怎能改动?就是私自改了,谁能给予承认?现在什么都是单一至极:或黑或白,或好或坏,或敌或朋,或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没有什么中间人物,性别更是如此,或男或女,哪有不男不女的?况且,一切事物都和阶级斗争联系。” “你没有决心和恒心,当然无法纠正,无法与过去决裂。” “我生下来就是女的,周围邻居叫我大姐或大妹,孩子叫我姑和姨。等到将来我老了,大家会叫我大娘、大妈、奶奶、姥姥。可是我改成男人,身边所有人都必须改变称呼,叫我叔叔、伯父、老爷爷……大家知道我是阴阳人、贰易子,我成了动物园怪物。” “你没有大无畏的精神,当断却不决断。” “如果我是光棍一个人,当然无所畏惧,但是现在,我还要替一起住的女人着想,替后代着想。”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身体,但是不能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改不改性别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往后不可强加于人。” “如今我‘铁落炉人落套’,‘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眼泪多得可以炮饭吃,只有和你们……才有一点乐趣,一点温暖。”强悍的变性人,眼下的确是个懦弱的动物,这就象其性器一样,凸挺之后马上进入衰落低潮。 规劝、争议毫无结果,而冬菊却开始回东屋了。天真的姑娘甚至希望通过教育,经过感化,希望医学有关“人类学”“性变”方面的书籍,可以使其转变。姑娘提供的的书籍,贰妖子看地非常认真,有不懂之处,还不时请教。 8-6,最后的玷污, 又到了大姐上班不在家的星期天,冬菊依旧来到东屋帮忙,洗衣服、做饭,看孩子。从上午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哄睡了两个男孩子,才得休息。天气太热,为了风凉,门是开着,因而招来许多蚊子。 钟表打过过了九点半,冬菊去阿姨屋里取蚊香。她只穿个小裤头,上身穿一件无袖的小衣,轻盈的步子,又象一个不食人烟的仙女宛降临。听说姑娘要蚊香,一直埋头写认罪材料的变性阿姨站起来,一手去拿蚊香,一手递给她一杯水。“干了一天的活,坐下休息,喝点水把。” 姑娘警惕地闪身往旁边躲,但出于礼貌,开口答腔。“你写什么?一天价总在写?” “哎——牛事不发马事发,倒霉放屁也肿了脚后跟。写不完的检查,挨不完的批判,流不完的眼泪。”贰妖叹气地说,端起其中的一个杯子,慢慢地喝了几口,把另一杯茶水交到姑娘手里。说起来也是“时衰鬼弄人”。原来,在他当权期间,批判斗争会上,曾经斗死了一个人,虽然他或她没有上前打过那人一巴掌,但作为是大会副主持,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不怕当时闹得欢、就怕以后拉清单”。人命关天,事情过后两年,有关部门勒令她写交代和检讨,等待处理。 家务活干了一整天,冬菊也感到口渴舌躁,于是也抿了一口茶水,觉得不甚解渴,接着又喝一大口。阿姨看着她喝茶,紧张得发抖,哽着喉咙吞着口水,但是继续埋头写交代检查的笔。 “我带来的那些书,看了没有?” “看过啦。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他停下笔,拿出摆在桌子上的医学书,一边翻着那些书,一边议论书上那些形象文字和引人狎念的图表。“你曾经和我有过那种事,该知道我男根之处,仍有女性的残余。” “什么话?!我和你有过亲密接触?知道你的残余?”虽有过恶暴式的肉体接触,但是姑娘绝非察觉其男根的细微处。 “二十年前,有个老大夫清楚我这病情,不知如今,有没有那样的大夫了。” “不管怎样,你该端正生活态度……”姑娘羞于本该是成年男女之间露骨话题,而将头别过一边,满脸羞红地呆坐在一边。 变性人以猫科动物的柔软站了起来,不再说什麽,象欣赏一件有艺术品似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姑娘,经过引人狎念的交谈,她更加娇羞、可爱和天真……他转过身将桌上台灯的灯光调暗,力图营造一种温馨的气氛,非常委婉又提出请求:“不用暴力、也不强迫,请你现身说法,看看我那女性的残余,然后帮助我,确定医疗的方法,如何?” 姑娘害怕又吃惊,错愕以至嗓声嘶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动乱时期,有个不成文的黄规:年轻美丽的女子,能够提升男人生命力和官运。我正处逆境,需要象你这样清纯女子做出牺牲和奉献,帮助我走出命运的低谷。” “你,你已经做了,怎么还要做啊?!”到了这个关头,蒙昧的傻女还提出愚蠢、也是最可悲的质问:她认为男女之交,一次就可以,一次就可以管一年,或者一辈子。就在羞赧和惊慌的短暂瞬间,她目光一扫,隐约看到朦胧的中淫靡男根和女性残余。当她还要说什么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没有力气了。姑娘全身软绵绵一软,趴在餐桌,昏睡地象只病猫。 “这药效果,还真强!”变性人感慨着,将房门锁上,然后把姑娘抱到自己卧室内,象货物一样平放到带有装饰花纹的大睡床上……医学书籍,引人狎念的图表,散掉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混昏欲睡的冬菊才醒来,扬手一看手表,已是下半夜了。她欲起身,却感到四肢无力,浑身发颤,下身微微肿疼痛;再一掀被子,发现自己浅粉色的小内裤抛到一边。有过此种遭遇的女子,立刻意识到:变性阿姨在水里面下了药,自己被迷奸了,在刚刚过去的疯狂与肆虐中,失去贞操。 一之为甚,岂可再!她狠狠地骂了几句,恶心地吐了几口唾沫!她决心要报复!叫这个怪兽得到应有的惩罚!冬菊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一下,连夜跑到大姐上班干活的工厂,找到大姐。 “又出事啦?”大姐知道小妹来找,必然有事。 “他又……我要写诉状,去揭发贰妖!”冬菊第一次这样称呼阿姨。 大姐听后,心脏被紧紧的勒住一般的恶寒,拉她到僻静处,求她不要铤而走险,不要泄露天机,不要殃及两个孩子。“她成了‘抄菜的铲子,尝尽了酸甜苦辣’,天天劳动改造。人吵家败、猪闹被卖,不要落井下石,掀翻了蚂蚁窝,一切都暴露,我们姐妹,再怎么有脸活在世上!” “难道我们姐妹就这样,叫他一个接一个糟蹋!?” “同一屋檐下,长牛短马,一栏子驴。咱还是认命吧。” 冬菊说不动大姐,又去找二姐。凌晨刚刚起床的二姐,态度还是那样匪夷所思,在劝她偃旗息鼓的同时,又谈到什么“灵性灵女的”,“灵性叫他那样的怪人想入非非,行为就难免怪异”,“猫到炕上睡、一辈传一辈”,“别看他人勺里浅不浅,要看自己碗里满不满。” 气愤中的冬菊,没有去告发,但是写好诉状,还复写了三份。她认为这些诉状,发出和不发出都无关紧要,它的存在和形成,对于以祸害女人为乐的贰妖子,是一种起码的警告和震慑。 8-7,尾声, 大雾之天,能见度很差。车轮滚滚的大马路上,发生许多碰碰撞装的交通事故,引起许多人围观。但是,在螺丝钉厂和博爱街,头号新闻是:王丰华上吊死啦!她死了——也就是他死了?!死在她家附近的厕所旁,一个落满梨花的街心小树林中。 第一个发现王丰华自尽的是邻居的老头子。老人家这些天闹肚子,凌晨去厕所,看到王丰华挂到树上,立刻跑来东屋告诉大闺女春梅。春梅急地将冬菊和秋荷找来,三姐妹一起跑到树林,在闹肚子的老人协助下,把尸体从树上解下来。 贰妖子的死态安然,如一个长睡不醒者,只是脸被勒得色如紫茄子,舌头露出来小半截。他在去阎王报到之前,给自己做了一番精心化装:修了面刮了胡子——不是一般男人那种刮,而是一根一根将胡子彻底揪光;身穿着一套当时男女皆穿的兰工作服,上衣高领,遮盖凸起的喉结;那裤子更加特别,男根关键之处,用粗线缝地非常密实——直到生命最后一息,变性者依然极力维持那可怜又不值钱的隐私。三个姐妹清楚其用意,不多言语,赶紧给阿姨裹上厚厚的尸衣。然后才叫李维家、工段长老穆和眼镜小柳,前来帮忙。 原来,就在冬菊写诉状的这些天,有三张痛批王丰华大字报,贴在厂大门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新革委会专案组搞的新一轮围攻。大字报的字体好大,其中一份题目是《狐狸笑猴子屁股皱,不知自己浑身都发骚》,更是贴在明显处。大字报深挖痛揭,除了王丰华在主持会议时,斗死人的事之外,还写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诸如从偷改资本家出身到个人的私生活,大龄不结婚,和风流寡妇打闹,躲避身体检查,不去公共浴池洗澡……连“仰焊”那种逗乐的事也上纲上线,分析批判。大字报“有枣没枣打三秆子”,内容低级粗俗,古怪趣味,语言下流刁钻,令人啼笑皆非,吸引不少人前来观看。一时造谣、万口哄传,曾经红极一时,大起大落的大龄未婚女,骤然成为阶级斗争和运动舆论的焦点。 目睹大字报,贰妖子脸发白、背流汗,象个等待死刑执行的犯人,凄然地饭都没心思吃,在半夜三更跑到街心小花园,一个人坐了一夜。她或他清楚这是“赶牛下崖、往死里逼”,等待自己的将是进牛棚——被集中关押。在那种似监狱又非监狱,毫无尊严,血腥又疯狂的地方,贰妖的真身和惊世的隐私,以及不齿乱伦的男女以及浑浊的后代,必将暴露无遗。 落到鬼手上、难免见阎王,吹灯拔蜡裁锅台、一切都完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她或他万念具灰,无心恋世,只能选择决别。挨到雄鸡乱唱之凌晨,贰妖子修了面揪净了胡子,用宽布条缠捆好自己胯间凸物,穿着住院时女人给他做的“紧身连体裤衩”,用粗针线与上衣下裤。做完了这些,他拿着一根不甚粗的麻绳将脖子吊在身边一棵不甚高的树上,然后双腿奋力一蹬,经过短暂的挣扎和痛苦,离开这个“有性繁殖动物”生活的地方,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或许没有道德、或许没有伦理;或许没有男人和女人,或许没有贰易子之类的变性人…… 在到处摆放螺丝钉和螺丝母的车间里,人们在王丰华的有意敞开换衣箱中,发现写好的一封遗书,内容如下:“我在文革运动中,有愧于领导的培养。我一生得到由桂英母女的照顾,感激不尽。我无亲戚,死后所有的房屋和财产,尽归她们继承。” 三个姐妹回到家里面,看到带有装饰花纹的大床上,也放着一封信。姐妹打开一看,也是一份遗瞩: “你们三姐妹,不要再争论了,那样会伤了自家人。我不想为万众瞩目的对象,所以自行了断。草长一秋,人长一世,我这个怪人,已享受了人生,得到许多本不该得到的快乐,是功是罪,请你们原谅。家中财产钱物分为五份。给小弟弟两份,其他三份,你们姐妹仨每人一份。跪请你们一定把弟弟拉扯成人,日后叫他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男人——看完后将此信烧掉。”这份遗瞩的后面,画有钱物埋藏位置简图。 三个女子看后,大哭不已。大姐春梅在哭泣中,愧说一切乃自愿,不能算是阿姨的罪错,请求刚到九泉的“她和他”饶恕;二姐握着金戒指等物,哭晕倒地;冬菊嘤嘤悲情,娓娓啜泣,也在暗暗自责,诉说虽被猥隧污身,有怨有恨,但没有想到让她以命相抵的地步。 在焚烧衣物和纸钱时,冬菊拿出复写的三份诉状,将其扔进火堆! 王丰华出殡之时,来送葬的人很多,其中有螺丝钉工厂许许多多的“#”和“M”螺丝钉,螺丝帽,还有丁寡妇和“奶油男孩”。活着的人们,遵守“不埋汰死人”的古训,你一言我一语,赞扬她“女人象男人一样”,仗义疏财,乐于助人,气质和豪迈;哪家老人生病住院,哪家孩子上学念书,哪家冬天买不起棉衣,都能够鼎立相助。钱只要钱借出去,有了就还,暂时没有可以拖一段时间,实在有困难还不起的,还可以不还…… 一直与王丰华同居过的女子,“叼鱼的饿猫——嘴紧”,严守其贰妖子的真身秘密。出殡、下葬,一切都按照男人礼仪进行,即使默默的祈祷中,也期盼到了天国的变性阿姨,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殡葬完毕,大姐作主:将一半遗产,包括房屋所有权,写在小弟弟名下。姐妹三人只是分掉另一半的遗产,每个人分有若干黄金——这在当时以及后来的十几年之际,乃享用大半生的财富。 龙耀阁 www.luny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