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阁 变身小说专题文学网 <凤凰的宿命> 作品相关 赏脸阅读本书前请务必看看 《凤凰的宿命》这本都市变身小说,我几个月前就已经构架好了基本的路线。本书不同于传统的都市变身小说,具体有什么不同,还请各位自己细细品味。 月亮是一个逻辑思维非常强的人,所以写变身小说,主人公的变身绝对不会是身上恰好有两套异性别的生殖系统,又或是被哪个大神刮点风下点雨打雷闪电劈成女人,再甚至吃了两片什么什么科学家研究出来的药这些原因。本文中,主人公沈风的变身和他的身世是有着密切相关的,这点我在简介中有说到过。 再是本文涉及到的故事背景比较大,而且全部都和主人公的变身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开场的未变章节会拖的比其他的变身文来得长,大概15章左右,主要是交待主人公沈风的生活背景,变身过程等等基本发展骨架。第一卷取名“涅槃”,也正是沈风遗忘旧的痛苦在变身的经历中浴火重生的意思。 主人公变身前后性格差异不会很大,因为她是一个普通生活中人际关系,个人阅历几乎为零的无知级少(男)女,以前那段生活的不堪回首,让沈风变成女人(沈岚)后依然能够比较顺利的接受自己的改变,因为即使是变成了女人,这样的生活也比他以前5年在杀手生涯中煎熬要舒服得多。 变身前他没有经历过爱情,没有亲人朋友的羁绊,所以他不会觉得变身带来太多的负担。而且,她在变身以前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不过变身之后她也没能够立即成为完整的女人,至少,她的性格就一点都不女人。 所以配角们的出场,作用就是慢慢的一步一步融化主人公的心灵壁障,把她从两性意识淡薄人群中拉回到正常女性的阵营中来。(握拳.) 前期简介到此结束。 作品相关 关于本书的更新速度 有人开始埋怨本书的更速堪比蜗牛。 哎,其实这也是非常无奈的。因为月亮是个业余写手,码字不是我的工作,当然也不能当饭吃,自然月亮我也不能和那些职业写手们比。 而且月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DIY写手,除了一些必要的故事背景资料需要粘上,其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逗号,都是月亮敲敲打打码出来的,Ctrl+c,Ctrl+v的东西在本人文中绝对不可能存在。 月亮觉得一本书,踏实到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自己流露的心血,才算是对自己作品的尊重。所以本文更速上不去,这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所以,希望各位能够体谅月亮,放宽期限,让月亮尽自己的力去更就行了。 PS:月亮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拖文的人,偶尔断更身不由己,望谅解,望谅解。 (本书日更一章,2000-3000字,很小几率会断更。更新时间中午12:00-14:00,或晚上22:00-23:00,双休日双更,5000-8000字。) 作品相关 基因工程和基因改造人 一.基因工程 基因工程是生物工程的一个重要分支,它和细胞工程、酶工程、蛋白质工程和微生物工程共同组成了生物工程。所谓基因工程(geneticengineering)是在分子水平上对基因进行操作的复杂技术,是将外源基因通过体外重组后导入受体细胞内,使这个基因能在受体细胞内复制、转录、翻译表达的操作。它是用人为的方法将所需要的某一供体生物的遗传物质——DNA大分子提取出来,在离体条件下用适当的工具酶进行切割后,把它与作为载体的DNA分子连接起来,然后与载体一起导入某一更易生长、繁殖的受体细胞中,以让外源物质在其中“安家落户”,进行正常的复制和表达,从而获得新物种的一种崭新技术。 基因工程是在分子生物学和分子遗传学综合发展基础上于本世纪70年代诞生的一门崭新的生物技术科学。一般来说,基因工程是指在基因水平上的遗传工程,它是用人为方法将所需要的某一供体生物的遗传物质--DNA大分子提取出来,在离体条件下用适当的工具酶进行切割后,把它与作为载体的DNA分子连接起来,然后与载体一起导入某一更易生长、繁殖的受体细胞中,以让外源遗传物质在其中"安家落户",进行正常复制和表达,从而获得新物种的一种崭新的育种技术。这个定义表明,基因工程具有以下几个重要特征:首先,外源核酸分子在不同的寄主生物中进行繁殖,能够跨越天然物种屏障,把来自任何一种生物的基因放置到新的生物中,而这种生物可以与原来生物毫无亲缘关系,这种能力是基因工程的第一个重要特征。第二个特征是,一种确定的DNA小片段在新的寄主细胞中进行扩增,这样实现很少量DNA样品"拷贝"出大量的DNA,而且是大量没有污染任何其它DNA序列的、绝对纯净的DNA分子群体。科学家将改变人类生殖细胞DNA的技术称为“基因系治疗”(germlinetherapy),通常所说的“基因工程”则是针对改变动植物生殖细胞的。无论称谓如何,改变个体生殖细胞的DNA都将可能使其后代发生同样的改变。 迄今为止,基因工程还没有用于人体,但已在从细菌到家畜的几乎所有非人生命物体上做了实验,并取得了成功。事实上,所有用于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都来自一种细菌,其DNA中被插入人类可产生胰岛素的基因,细菌便可自行复制胰岛素。基因工程技术使得许多植物具有了抗病虫害和抗除草剂的能力;在美国,大约有一半的大豆和四分之一的玉米都是转基因的。目前,是否该在农业中采用转基因动植物已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支持者认为,转基因的农产品更容易生长,也含有更多的营养(甚至药物),有助于减缓世界范围内的饥荒和疾病;而反对者则认为,在农产品中引入新的基因会产生副作用,尤其是会破坏环境。 诚然,仍有许多基因的功能及其协同工作的方式不为人类所知,但想到利用基因工程可使番茄具有抗癌作用、使鲑鱼长得比自然界中的大几倍、使宠物不再会引起过敏,许多人便希望也可以对人类基因做类似的修改。毕竟,胚胎遗传病筛查、基因修复和基因工程等技术不仅可用于治疗疾病,也为改变诸如眼睛的颜色、智力等其他人类特性提供了可能。目前我们还远不能设计定做我们的后代,但已有借助胚胎遗传病筛查技术培育人们需求的身体特性的例子。比如,运用此技术,可使患儿的父母生一个和患儿骨髓匹配的孩子,然后再通过骨髓移植来治愈患儿。 随着DNA的内部结构和遗传机制的秘密一点一点呈现在人们眼前,特别是当人们了解到遗传密码是由RNA转录表达的以后,生物学家不再仅仅满足于探索、提示生物遗传的秘密,而是开始跃跃欲试,设想在分子的水平上去干预生物的遗传特性。如果将一种生物的DNA中的某个遗传密码片断连接到另外一种生物的DNA链上去,将DNA重新组织一下,就可以按照人类的愿望,设计出新的遗传物质并创造出新的生物类型,这与过去培育生物繁殖后代的传统做法完全不同。这种做法就像技术科学的工程设计,按照人类的需要把这种生物的这个“基因”与那种生物的那个“基因”重新“施工”,“组装”成新的基因组合,创造出新的生物。这种完全按照人的意愿,由重新组装基因到新生物产生的生物科学技术,就称为“基因工程”,或者说是“遗传工程”。 二.基因改造人 六十年代,曾经出现过一部令人毛发倒竖的科幻恐怖片《苍蝇》,改编自同名短篇科幻小说。片中主人公布兰德.塞斯在进行信息—物质传输法实验时,误将苍蝇基因混入自己体内,慢慢变成了苍蝇人。在漫长的变化过程中,他的人性逐渐消失,苍蝇的习性逐渐增加:倒吊爬行、唾液可以融化物体。由于苍蝇的基因已经混在了人的基因里面,在第二集里,他的儿子从出生起就继承了这个恐怖的基因组合。成年以后变成了“蝇人”。 这是由于实验失误,导致人类基因改变的例子。而更多的科幻作品描写了主动的基因改造,甚至成为一种制度。那便是有种族主义之嫌的“优生学”实践。 在抒情科幻片《变种异煞》(Gattaca)里,未来的人类都愿意接受基因改造,以至于自然出生的人被视为劣等人。企业在雇用员工时,都以基因检验为根据。主人公文森作为自然人,一心要进行精英汇聚的宇航局,结果,他不得不和一个车祸致残的优等人交换身份,才如愿意以偿。 而在科幻片《黑色撞击》(DarkPlanet)中,被称为“艾尔法人”的基因改造人,已经成为未来人类的一大种族,和自然人与改造人联合的“瑞贝尔人”争夺世界霸权。 1998年,相继有两篇关于癌细胞克隆的科幻小说在中国发表,与正常克隆相比,这是另辟蹊径的基因改造人。在王晋康的《癌人》(发表时名为《海拉》)中,培育出克隆后代的并不是健康细胞,而是大名鼎鼎的“海拉细胞”。海拉细胞是现实中很“科幻”的事物:五十年代,有一位名叫海拉的美国黑人妇女患宫颈癌去世。医学家在她生前提取其癌细胞作实验用。但这些癌细胞的生命力异常顽强,不仅不断地繁殖下去,而且感染到许多其它的细胞样本中。几十年后,世界各地许多医学实验室里都有海拉细胞,令医学家防不胜防。迄今为止,海拉细胞已在单细胞状态下活了18000代,相当于人类的45万年!。在小说中,医学家秘密地用海拉细胞培育出一个生命力极端旺盛的黑女人。围绕着她,发生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故事。 不过,在《癌人》中,癌细胞孕育的海拉仍然完全是人的外形,只是生长速度过快。而在郑军的《癌变》中,通过癌细胞孕育出的后代则是一个仅仅略具人形的怪物。一个中国亿万富翁因患有不育症,相中了克隆技术。而为他培育克隆后代的,是仅有书本知识而无实际经验的年轻学者。他们误用了亿万富翁体内的癌细胞培育克隆人,代孕母亲知道事实后,怕失去这个孩子,秘密逃离。 这个克隆后代异常聪明、体力超凡,从小就极有侵略性。他在亲人的帮助下隐居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他那完全正常的克隆兄弟则以亲生儿子的身份在亿万富翁家庭里养育成人,只不过身份不便向世人公开。二十年后,亿万富翁去世,一个可怖的怪物立刻出现在世间,试图杀死当年所有的知情人。 《癌人》和《癌变》中的“癌细胞克隆人”都拥有癌细胞的特点——超级生命力。并且,在这两篇作品里,克隆人的命运也都十分可悲。海拉遭受“人类纯洁联盟”的追杀,科学家不得不带着她东躲西藏。《癌变》里克隆人制造凶案的动机,则是深恐身份暴露,受到社会歧视。 确实,完完全全地复制一个人的基因,在今天的科幻小说里已经不太有戏剧性了。将转基因技术运用于人,创造前所未有的新人,成为科幻作家们喜爱的题材。傅雪峰创作的长篇科幻小说《第四只镖》中,变态学者金雨林复制了自己女儿的克隆体,仅仅是收藏和玩弄。为此,他改造了她们的基因,将她们变成大小不等的人。 当然,以变态心理为动机搞转基因克隆,毕竟没有普遍意义。如果将来有人改造人类的基因来制造新人,最可能的是出于战争目的,制造新的战士。《星球大战前传.克隆人出击》便给大家讲述克隆人大军的故事。他们全部是赏金杀手鲍巴.费特的复制品,但这批克隆人除了比较能打仗和不用付薪水,战死后不需补偿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然而,在刘慈欣颇为恐怖的科幻小说《魔鬼积木》中,却有人制造了一只转基因大军。他们是人与兽的混合体。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不在遥远的银河,就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时间也就在当代。美军白人将军菲利克斯作为美国“创世”计划的负责人,计划为美国军队研制一批拥有其他生物优良性状的转基因战士,他找到了该领域的专家—美籍桑比亚裔科学家奥拉。他们将人的基因与其它特种基因混合,从各占百分之五十开始,尝试一点点增加人类基因的比例,慢慢确定哪些动物基因能够增加人的战斗力。实验中孕育的大量产品肯定要被杀掉。出于伦理考虑,他们没有使用别人的细胞,而是各自拨下一根头发用来提取供实验用的体细胞。 四年后,一号基地的人造子宫培养出一万多个可怖的活体。他们拥有人的意识,却不拥有人的身体,古怪异常。这些实验用活体被无情地烧死了。然后二号基地里开始生产出人的基因所占比例更多的混合体。有迅捷的马人,恐怖的蛇人、凶猛的狮人,怪异的蟹人,令人恶心的壁虎人,生活在水中的鱼人。当然,这些无法派上战场的转基因人又将被血腥地清除掉。此时,一直致力于生物平等的奥拉博士鼓动这些变种人发动叛乱,以获得自由。后来,及时赶来的美军82空降师采取果断行动,歼灭了试图突围的变种人大军。 奥拉博士早就深知在美国这个受到传统伦理约束的发达国家里,基因改造人的生存权利不可能获得认可,于是提前秘密携带了一批人类基因占百分之九十的变种人胚胎,回到了贫穷落后、但不屈服于美国霸权淫威的非洲国家桑比亚,利用当地妇女的子宫进行孕育。 当菲利克斯将军了解到此事后,通知了总统。美国无法容忍这种违背伦理的行为,悍然出动“林肯”号航母战斗群,对桑比亚实施了毁灭性的打击,并囚禁了自投罗网的奥拉博士等桑比亚和“物种共产主义”组织的领导人。自高自大的美国军队无视奥拉博士下的最后通牒,继续轰炸桑比亚。于是,由那些胚胎培育出的数万飞人战士向美国舰队发动袭击。在飞人军团的数量优势面前,美军的先进武器派不上用场。小说以“林肯”号航母的沉没为结局,预示了变种人类将会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一支不可轻视的重要力量。 基因技术是一种魔法,它终将改变世界,并且改变我们自身。这一天来到的时间,几乎可以肯定比外星人来到地球的时间要早。今天,各国科幻作家们纷纷进行克隆人的“纸上实验”,确实能够帮我们更有准备地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在近年来美国好莱坞拍摄的众多科幻电影中,基因改造人或者说变种人也占有一定的分量。比如《蜘蛛侠》《X战警》《神奇四侠》《绿巨人》等都可以算作是变种人,当然其中有许多是由于意外或者自然原因而导致的基因变异,而不是主动改造所致。但电影主要是为了娱乐观众,并不太注重科学性,像《X战警》中的一些变种人拥有的能力已经超出了碳基生物所可能拥有的能力,仅靠基因变异是无法实现的。这些影片中并没有认真探讨基因改造这一技术的,因此注重技术细节的读者不妨阅读科幻小说。 作品相关 回来了,更新恢复 T-T回家了。 两年未曾归家,前脚踏上苏州的土地,就被闻风而来的二老绑着去七大姨八大姑一个一个登门拜访,折腾满三天,终于是把族谱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也会完了………… 呼,太可怕,噩梦结束今天先睡下吧,醒来的时候,更新就恢复正常。 第一卷 涅盘 第一章 失败了 正午的天兴广场,上此时正是人流的高峰期,再加上又是休假日,上班族们难得有时间出来轻松一把,陪着恋人朋友一起逛逛商场好好互相慰劳一番,人就更多了。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之间,放眼望去是一片黑色的海洋。 要在这么一片喧闹人海中找人,于一般人来讲,那简直是强人所难。但对于某些特殊人群来说,这种难度,亦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在人群比较疏散的某个角落,一位年轻的杀手通过鹰隼的双眼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从他身处嘈杂中依旧平稳的呼吸上来看,踏入这个行业应该不少年了。 沈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进入瞄准状态,目标人物那颗硕大的秃头在他看来无疑比100克拉的水钻还要耀眼。 “只要这一下中了,老头的债就可以还清了。”手指间滑出一把薄如蝉蜕的飞刀,沈风仿佛已经看到这个全国都能排上号的大毒枭眉心间绽开一朵鲜血的妖花。 他凝神定气,杀机已经完全锁定,黑色的袖口轻抬,隐匿其中指节上闪烁寒芒的飞刀与目标人物的头颅之间构出一条完美的轨迹,只要指上再使出三分力,这污浊之人生命的终止符就要被画下了。 但预想中的情节并未得以实现。 即将射出飞刀那一刻,沈风忽然面色一变,手上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从下腹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把这必杀的局面破坏得一干二净。 “又来了。”他苦笑一声,脸色逐渐转白,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着身子趴在地上。 这古怪的腹痛从一年前就开始折磨着他,隔三差五便会发作一次,不知坏了他多少次任务。原以为昨天刚刚痛过,这段时间应该会没事了,没想到今天根本不按规矩出牌,又来拜访一次。 适时躺下很明显的减弱了这种痛苦,下腹的针刺和涨痛感已不再那么明显。但沈风来不及抹去额头因剧痛而渗出的汗珠,强忍还未完全消却的剧痛,踉跄着爬起来重新搜寻自己的猎物。 还好,还在。 他舒了口气,匆忙重新锁定了目标,准备继续刚才的攻击。 但当他正待再次出刀之际,已有人先他一步抢先出手。 “砰!”毒枭的胳膊上飙出一串血花,嘹亮的枪声响遍了整个广场。 这一记狙击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没有击准! 顿时,广场上混乱了起来,人们疯狂的向天宇大厦里涌入,或向四方散去,无数个高矮胖瘦的身影充当了毒枭的人墙,使沈风预定的计划彻底破产。 而借着这混乱的局势,那毒枭也在几个便衣的掩护,快速的消失在沈风的视野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杀手! 像这种情况下,想要重新把目标找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沈风只感觉眼前一黑,周围的惊呼声、哭喊声完全都听不到了。他愣愣的蹲在原地,脑子里仅仅剩下“即将付出巨额的赔偿金。”这样一个念头。 再看此时的广场上,已经完全不存在“秩序”这两个字,在生命的威胁下人的本能使不受自身所控制的。一个男子慌不择路的向外围冲过去,飞奔的身躯一下子把失神的沈风撞倒在地。这撞击好比是一条导火线,刹那把沈风本已平息的腹痛又点燃了,他躬着身子,单手吃力的撑着地面,整个背脊不断痉挛颤动,本来俊秀的脸庞此时因身心的双重打击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如同幽魂。 “真背,得赶快走了。”他低声骂了一句,从灰白色夹克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止痛片,倒出两粒吞下去,脸色才有所好转,强提起脚步也向广场的外围踉踉跄跄的跑去。等过了好几分钟没有枪声再度出现,惊慌的人群才算是慢慢稳定了下来。呼啸的警车陆续赶到现场,也最终完全消却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广场很快便被封锁,警方开始对所有可疑人员进行搜身检查。但此时的沈风已经完全离开了天宇广场的封锁范围,打着摆子一步三摇晃走在马路边上。他随手招了辆的士,上车后招呼一声:“师傅,去平阳路。”便不再说话了。 “平阳路是吧?”这的哥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和T市所有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普普通通没啥不同,要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特别能侃。 从上车后几分钟沈风躺在后坐上半个字没说,闭着眼睛分散精力以减弱难耐痛楚。 而司机则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一边开车还不忘侃上两句:“小兄弟,年轻人要有点朝气嘛,年纪轻轻沉迷酒色可不好,要是落下个啥病那就坏了。别怪我多嘴,我就是年轻的时候,老爱躬着腰装颓废,现在你看,这背脊想直都直不起来了。你你看你脸色又变差了,死气沉沉的,女孩儿看了可不待见。我跟你说啊……”叽里呱啦长篇大论,把沈风听得晕头转向。 “而且,那个我年轻的时候”司机大叔咂口茶,润完嗓子正待继续说,但沈风此时不得不提声音气若游丝的打断他:“师,师傅,要撞上了!” “怕什么”这大叔头也不回,冲沈风满不在乎的一笑:“放心,撞不了。”他话音一落,手上的动作跟着快起来,破旧的出租车在即将与正对面气势凶凶的大货车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来了个90度角大回环,车头与货车险险错开。等沈风反应过来,那辆货车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几米的地方。 “小子,”大叔得意的摆了个“V”的手势:“怎么样,技术到位吧?哈哈,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有朝气,你一年轻孩子老拉着张死人脸像个什么样子!来,笑一个!” 神经病!沈风在心里骂了一句,没有理会。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吓到他,但出租车大叔做出那么超水准的夸张特技倒的确是让他着实吃了一惊。T市不愧是卧虎藏龙之处,连出租车司机中都隐藏这样眼力强悍的高手,看样子以后行事还要小心一点。胡思乱想之际,小腹的涨痛感又再度来袭了,他恨恨的瞪了前面驾驶室的大叔一眼,目光里能射出火花来。 要不是这个神经病无故玩什么特技大回环,让身体经受那么大的颠动,也不至于这怪痛又发作了。 “喂,你还好意思看我!”沈风看着大叔那张臭脸,心里恨得牙痒痒,计划下车的时候是不是把他拖出来暴打一顿。 “恩,笑一个嘛,我们亲爱009527,对吧?”大叔还是那副前辈调教后辈的欠揍表情:“看样子,你这次任务失败了呢。” 听到他貌似轻描淡叙的这句话,沈风的身子猛的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是?” “零点后勤管理部,事务处理科编号0711工作人员为你服务。”大叔面上转得分外严肃,和先前嘻嘻哈哈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你是来” “你应该知道,”大叔面无表情接过沈风的疑问:“我是来任务索赔的。”他空出一只手伸到下面里掏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拿出一张白色的单子递到沈风面前:“签了吧,等下会自动把款从你账户里倒回来。”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要太难过,就是钱而已,毕竟是人就有失手的时候,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沈风平静的接过他递上的白色纸单,上面第一排居中是几个大号黑体字:关于单号为XXXXX任务失败赔偿合约。 剩下的沈风没有再看下去,因为第一排的那行字就已经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拿起旁边车窗上挂着的笔,在合约的最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过度的用力几乎将这纸质还算好的合约划穿。 大叔接过重新递回来的纸单,望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沈风,轻叹一口气,扭过头去专心开起车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这个青年杀手究竟会怎么样,那已经不是他所愿去管的了。每年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算少了,虽然这么年轻的杀手真的是很少见,也很难得,但是这也不是作为失败就能推诿的借口。 杀手这一行,从来不存在“怜悯”这一说法。 被零点的大叔送到广平路,然后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了。沈风站在这死去老头留下的房子里,脑子里乱成一片,没有任何的发泄,他蒙着脑袋一言不发,静静的靠着沙发站着。身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打击,这两者同时的到来,对于他这个刚满19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沉重。 微微耸动的两肩之间终于传出沈风轻轻的啜泣声。19岁的少年,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哭着,哭着,已经连续几天没合眼的他便躺倒在沙发上,在睡神轻柔的歌声中,安详的睡着了。 泪水还挂在沈风的脸庞上,夕阳忍不住悄悄落进窗来,拭净少年柔美的面颊。同来的,还有微风,安抚少年飘摇的黑发。它们能给的安慰,说到底也就这么多了。 这一次的失败,给沈风的打击较之前的那些都要沉重得多。因为其实这本可是他杀手生涯中的最后一个任务,成功之后,他便可脱离这双手沾满血腥噩梦般的生活。五年了,他足足等了五年,可是今天,这机会又一次从他脚边溜走了。比起上一次还有心灵的慰藉,这一次可以说他是彻彻底底的心寒,巨额的赔偿金,又需要他的双手沾染上多少的鲜血才能从这沉重的包袱中解脱呢?不论如何,一个屠夫的身份是沈风所不能接受的,他只想快快的离开,离开这个罪恶的地狱,死亡与痛苦的深渊。但一次次的,这个梦想都和他擦肩而过,明明是看得到的终点,但是在追逐的时候,费尽了力气最终也没能触摸到一丝的边界。 黑夜很快就降临了。也许是沈风太累了,屋子里挂钟沉重的鸣响都没能够把他叫醒。平时沈风就是在挂钟响起的时候开始自己作为杀手的夜生活,5年如一日,但今天的他终于是出了这么一次例外,看在他辛苦了那么多年的份上,挂钟终于是很通情达理的停了下来。 第一卷 涅盘 第二章 沈风的小区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沈风终于是悠悠的转醒了。睡过一觉,昨天的事情就好比是没发生过一样。他总是能在睡梦中想通一些东西,这一次,看样子也不例外。 打着哈欠,沈风进了里屋一个房间。房间里的正中间是一张朱红色的八仙桌,空旷的桌面上只有一个很普通的灵位,上面是一个同样普通的灵牌,刻着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老头之神位”。 “老头,不管怎样,你的债,我绝对会给你还清。”沈风深深的望着这个灵牌,握紧了双拳,轻轻的呢喃道。 每一次任务失败,他都会到灵位前重复一次他5年前发下的誓言。朦胧中,仿佛能看到那该死的老头踱着夸张的将军步,哼一段《定军山》,带着笑容从房间的黑暗处向他走来。 “咕~~~~~~~”极为不和谐的肚叫声把这温馨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沈风这才想起,他已经有五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这几天忙着研究新的猎杀技巧,忙着给飞刀淬毒,忙着制定猎杀计划,忙着熟悉地形,忙着研究目标人物的兴趣爱好身高体重三围等等,总之是百忙之中难以抽出一星半点时间来进食,实在饿花了眼,随便扯一包方便面——干吃。 可是那个毒枭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的卑鄙、无耻、下流,一件依美芙轻合金材料不知从哪个国家进口的牲口级防弹衣24小时不离身。从沈风长达两天的细心观察来看,就连满足个人需要的时候也没有脱过一次,真是个强人。出门进场,周围明处暗处随时都有那么些小弟随身护卫,要近距离的与其接触,没有任何可能。 这样看来,用阴招,下毒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这方面毒枭也一点不放松。 沈风花两个通宵配制了一种与银不会有色泽反应且无色无味的毒药,冒着很大的风险终于加进了目标的菜品里。本还以为一切可以到此结束,结果这个毒枭银针验过了不算,还要把饭菜拿出去化验,沈风当时气得差点没吐血。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遭的工具,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也一一被否定了。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数传说中的血滴子。(作者:那玩意能用?)这玩意沈风还真就会用,但以目标毒枭那颗澄光瓦亮的大秃头的尺寸,估计到时候也会卡在他的脑门上,最终结果是削飞一大片的头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续几天沈风想来阴的都无计可施,心情一差食欲不振,于是,这几天都未吃进一星半点东西。 他小跑进了厨房里,满怀期待的揭开米缸盖子,还好,还剩半缸米,不过转身去看冰箱里,里面就连一点食材都没有了。无奈之下,只得穿着一双大号的狗头拖鞋(老头遗物),跑到楼下菜市场去买菜。 平阳路这一块儿,在T市是属于离市中心比较偏远的靠城郊地段。居住在这种地段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普通职工家庭,最最寻常的百姓阶级。不过相对于那些繁华闹市地段富人们的领土,这里的空气中飘荡着那里所缺乏的人情味。东家西家的人们此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唠家常,小区里的孩子们互相间串串门子,扎着堆儿嘻戏玩玩耍。整个路段上热闹却并不吵闹,生活真正的乐趣正是充分的洋溢于这样和谐轻松的环境之中。沈风看着楼下孩子们天真而纯洁的笑容,感觉特别的舒服,本来对于任务失败的失落感也完全消失了。在这社会所难见的一份纯真中感受心灵的净化,仿佛孩子的笑容能驱散心所有的阴暗思想,让人回归人类最原始的本源。沈风一直羡慕着这里的孩子,这里的大人,他们过着平淡而又充实,紧张而又轻松的生活,安逸的品味生活的真谛,这些,都是沈风在睡梦中都无法感受到的美好。 “吧嗒。”一只皮球顺着光滑的混凝土路面,蹦跳着滚到沈风的脚下,打断了他的遐想。 “姐姐,能把球丢过来吗?”“要一起玩吗?”不远处几个小男孩冲她喊着,稚嫩的童音格外清脆。“在和我说话?”沈风一脸狐疑。 “对呀,姐姐要不要一起玩呢?”其中一个小男孩跳着脚喊道。 "别烦啦,姐姐他们大人肯定有事情要做,我们还是自己玩吧。”旁边一个稍大的孩子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角,奶声奶气一副小大人模样。 “安啦。姐姐不会介意的。”“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 沈风摇摇头,从地上拾起球手一扬球便轻轻落到了小男孩的手上,然后嘴角挂着微笑走向对面的“XX菜市场”。 哈,姐姐?他有些无奈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也就释怀了。 从记事开始,沈风被当成女性的例子已经不在少数了。他的脸,怎么说,线条没有一般男子那样的刚毅,反而非常的柔润。浓眉大眼,这词算是男性阳刚面貌的代表词了,不过用在沈风的身上,那味道就完全变了。眉倒是男性气息浓重的峰眉,这眼,大是够大了,眼珠也没什么不同,但修长的眼眶如凤羽,轻佻的睫毛比少女还要长上三分,美上三分。只这些,便把他五年杀手生涯中眼眸所沾染的杀意与死气遮蔽了。鼻子也不是那么挺拔刚毅,平滑的轮廓反而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感。嘴巴虽不是樱桃小嘴,但嘴唇很薄,淡淡的朱砂色显得格外的秀气。光这一张脸,就已经很容易误导他人了,要不是唇上星星点点的胡须还有颔下凸出的喉节,说不是女人都没人信。而且沈风的身体非常的瘦弱,对,就是瘦弱。即使他这么多年来从未中断过对自己力量的训练,但代表男性强健体魄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从没在他胳膊上显山露水,倒是肌体的紧崩感和韧性有很显著的提升。听老头说是因为他从小天生就体质极弱,肌体发育不完全而产生这样的情况。 身高一米七一,这在男人里绝对算不上高,但若是作为女性来看的话,这个高度又是梦寐以求的黄金身高。被这一串子女性化十足的特点组合而成的沈风距离上远一点又或是看不那么仔细,来人80%会把他看成女孩儿,而且还是美女。虽然沈风很少出现在人流高峰地段,但还是有多次被陌生男子搭讪。甚至有一次,一个四十来岁戴蛤蟆镜的大叔见到他是男人后仍不肯离去:“小哥看你不是很有钱的样子,要不要援助交际?伪娘我也不介意啦!”结果被沈风一招打得飞回他那辆BMW里,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抛却这难堪的想法,沈风很快来到了喧闹的菜市场。小贩们卖力扯着嗓子吆喝,顾客们皱着眉头和摊主讨价还价,相识的人撞见了,打个招呼并肩挤进人群里叙旧,下班的点儿本就没多大点的菜市场显格外的拥挤。沈风从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过度的混乱会使他失去安全感,所以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只光顾最靠近出口的一家铺子。沈风走上去仔细挑拣,冲铺子里喊了一声:“舒大妈,这猪肉怎么卖呢今天?”“十二块一斤。”铺主舒大妈是个五十来岁有些发福的女人,生意人公式化的笑容在看到是沈风后变为慈爱的微笑,给他一一报着价格。“鸡蛋呢?”“三块。”…… 一阵精挑细选,沈风终于挑好了满意的菜色。这铺子的菜品都很新鲜,光看着就非常有胃口。“一共三十五块三毛。”舒大妈笑眯了眼:“我说小风,你家里来客人了?买这个多的菜。”沈风从裤兜里夹出一张五十的递过去,一手接过满满三大塑料袋(作者有话说:“为求环保还请各位买菜时使用非一次性袋,不要学习主人公。”)也冲她一笑:“不是,我这都自己吃呢。”刚才第一眼看到那些菜,他就恨不得都大把抓过来全都直接生吃了,口水流着流着就买下了这么多,说出来还真有点丢人。 “我看你面色一直不太好,的确是该给自己补补了。一看你平时就没怎么照顾自己,对吧?现在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操持一手好菜的男孩可不多了,来来,大妈今天就送你两只对虾怎么样,这菜市场可难见你这样的年轻人呢。”舒大妈乐呵呵的向内店里走去。 “这铺还经营海产?”沈风有些诧异,他在这铺子买了几年的的菜,虽然来的次数不算多,但从来也不知道还卖海产的.“舒大妈您什么时候还兼营海产了?”看着沈风一脸不解的神色,舒大妈笑道:“我这哪里经营海产的,只是对面那家超级市场卖了几只,打算给孙子尝尝鲜,不过这里还很多上几只,正准备送点给街坊邻居呢。既然你赶上了,那就正好送两只。” “哦,那谢谢了。舒大妈,我先走了,这虾我也不能白要啊,零钱就不用找了吧。”沈风接过装虾的袋子小跑着出了菜市场,后面传来舒大妈的埋怨声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沈风这么想着,更加厌恶起自己那连自己也唾弃的职业。 (新书求票票,各位大大给点鼓励吧。) 第一卷 涅盘 第三章 回忆的开端(一) 到了家沈风就风风火火的忙开了,洗菜烧水全得自己一个人动手,真是不爽。 本来菜色都只能算是勉强,但是多了这么一对价值不菲的对虾,那就绝对不吝于用丰盛来形容了。各式各样的家常小菜陆续端上了沉香木餐桌,色香味那可不是盖的。麻婆豆腐辛辣爽口,滑而不腻,红烧牛柳嫩而不老,嚼劲十足,清蒸茄子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还有别的小菜,也都挑战着引诱人类食欲的极限。而饭桌上,被小菜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自然就是此次大餐亮点中的亮点——油爆对虾!望着那炸得鲜红的对虾,身上细小的甲片和那双大鏊,此时都附上一层油润的光泽,仿佛无时无刻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来吃我吧.” 歇下来的沈风也被眼前这自己一手操持的盛宴惊呆了,他抹了把口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实在是有点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多少年了,自从老头死后,就从来没这么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每天这里任务那里任务四处奔波,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沈风瘫坐在靠背的椅子上,陷入了那段相对他目前的人生来说最幸福的回忆之中。 以前最开始和老头相依为命,两人谁也不会做饭,每天就是买盒饭吃盒饭,都快把自己吃成饭盒子了。后来,老头逼他去跟另外一个他人生中重要的人,一个穿黑袍的怪老头学菜,而且理由很充分:“天天吃盒饭,腻了。出去上馆子,贵了。自己学着做,老了。所以小风,咱们爷俩的饮食大计就靠你了。” 那时候的沈风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自己的噩梦开端,乐不可支的接受了这份在他眼里能和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呆在一起超级享受的‘美差’。还小的他又哪会知道那个黑袍老头是比自家死老头子还要更变态的人物。从沈风开始学这个开始,不管厨艺进阶到一个什么地步,黑袍老头都能一眼从中看出一些破绽,尝都不带尝的,撑死也就竖起鼻子嗅两下。而且最要命的是,沈风每做出一道菜黑袍老头都会逼着他自己尝上一口,说什么厨师的真谛在于用汗水换来去品味自己劳动成果的欣慰,结果三年中仅第一年沈风就因为吃自己做的菜三十六次不同程度食物中毒。 后来熟练了做菜的技巧,丰富了厨艺上的知识,沈风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惨无人道的厨艺授课了,结果黑袍变态厨师师父又开始让他接触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食材了。 尼罗河的河豚,见过吗? 非洲大草原上的巨型蚂蚱,见过吗? 埃及死亡沙漠的红针蝎子,吃过吗? 还有西双版纳的龙蟒,爱琴海的海蛇,大西洋中部的魔鬼鲨…… 天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怎么飘洋过海跑到老头家的砧板上来的! 听到老头报出来的食材清单,当时的小沈风差点没被空气给噎死。后来事实证明要真噎死了那还算幸福了。是人都知道,不熟悉的东西随便拿来吃那是会出大问题的。但在黑袍老头的淫威之下小沈风有反抗的余地吗?NO!他不得不吃,因为两位老人家折磨人的方法,那是千奇百怪花样百出,即使每次给小沈风演示都是用塑料模型,但看完之后恶梦都能做上整整几个星期。 而且他一直认为用模型而不用真人是因为世界上找不到那么结实的人--。落到两位老人家手里,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当然以小沈风的聪明才智,分析过食材的构造后根据黑袍厨师老头的要求,或蒸或煮或煎或炸还是能做出外表上达标的作品滴。 不过能不能吃,那还真不好说。 自作聪明的小沈风每次尝菜之前,都在嘴里塞上一颗解毒丸,还把夹起的菜在煤气灶上3000摄氏度高温杀菌。厨师老头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不吱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管不管,顺带在内心里大笑三声:经过我和你家老爷子特别加料的食物,小鬼你做那些个无用功也是白费力气。”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这一年里小沈风几乎天天都处于不同程度的中毒状态,(他的脸白其实也是那是候给整出来的)有时候比较幸福,身上同时带着几种毒素那也是很正常的。 等到沈风第八次从殡遗馆里诈尸,第十九次从太平间里爬回来,那时候普普通通的毒物对他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虽然离着武侠小说里的百毒不侵还有一段距离,但真要能让他再头晕眼花迷糊上一阵,最少也得要江湖上已经失传的鹤顶红,牵机毒,七心海棠,天一神水这样的高级货色。 沈风也曾以为是老头为了让他培养出这样的体质来而设下的套,但是当看到老头捧着个饭碗像饿死鬼投胎的一样胡吃海喝,脸上还沾着不知什么时候蹭上去的菜叶时,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看样子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这样一个以吃霸王餐为人生终极目标的糟老头子,会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么?” 不过给厨师师傅摆出师宴的那一天老头硬是把厨师师傅给撵走了自己一个人享受沈风做的美餐,而且还把床下面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年份的女儿红连坛子一起端了出来。这坛子可是沈风可是连碰下也得挨上一顿胖揍的宝贝儿。那一天老头就喝了很多酒,而且喝酒还不算,喝完了还像中邪一样发酒疯,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在沈风的脸上捏来捏去,口里还说着些胡话:“不…………不愧是沈家的小妞,那,那样的身体,啧啧…………真不错,真不错啊~” 沈风翻了个白眼凸-0-凸,这是在想谁家的女人呢?人一醉就露了本性了不是。这个所谓沈家的小妞,说不准是老头的梦中情人吧。沈风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六十来岁满脸褶子的老美人形象,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过老头掐在脸上还是很疼的,思春也别思到我身上来啊,你一老头玩夕阳红关我这半大小子什么事!?沈风郁闷的推开老头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平时你就老爱揍我,我打不过你没话说。今天醉了,还不趁你病要你命?沈风左手伸到老头腋下一架,横腿从桌子底下迅雷之势扫了过去,漂亮的过肩投! 然后他自己就飞了出去。 醉酒状态的老头其实也有哪么点熊猫酒仙的气势,越喝越狠哪! “啪嗒!”一声。平沙落雁式,头先安全着陆。沈风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老头摇摇晃晃坐起身,伸个懒腰,眼中的醉意去了八分,盯着地下四肢朝天晕死过去的沈风,许久才悠悠的叹出一声:“究竟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这个孩子呢?” 第一卷 涅盘 第四章 回忆的开端(二) 曾经他也有过比较开朗的少年时代,喜怒哀乐嘻笑怨骂,至少在调教他的老头面前是这样。虽然过得很有压力,也承受很多的苦痛,但那份真真正正存在于世界上,活着的感觉,足够让沈风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幸福的回味了。然而,直到老头收养他的第五年,这一切仿佛梦幻泡沫,就被外界的力量轻轻一戳,就声响都不留下消失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老头死了。 那个厨师师父在离开两年后,回来只带着这样一个噩耗。前天还在他面前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在上万人的包围下杀得七进七出,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风流潇洒如何风流倜傥无数少女趋之若骛,牛气冲天的老头子就这么,像风吹走一粒微尘,水载离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的,走了? 当时的沈风并不是不相信厨师师父的话,但他内心里,还是藏着那么一份微薄的侥幸,希望这一次,一向惜字如金的厨师师父能出现偏差。或许老头只是受了重伤又或是缺了个胳膊少了个腿? 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天沈风就穿着单薄的短袖衫在门口等着,但熟悉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响起。老头就真的像投入湖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涟漪就消失在了湖底。而这一圈涟漪,却如狂暴的巨浪拍击在沈风风瘦小的身躯上。 五天不吃不喝加上内心的绝望,沈风还是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温暖的席梦思上。 是厨师师傅。 床头柜上用白瓷碗盛着一碗粥,已经放凉了,黏黏糊糊的稠作了一团。如果沈风再醒晚点,估计就和干饭差不多了。 “厨师师傅!”沈风喊了一声,屋子里只剩死寂,没有任何回应,悠悠的回声在沉重的氛围中也飘荡不起来。看样子已经走了。 沈风叹了口气,伸手去触摸床头柜上的那碗粥。碗放的已经非常近了,但十分虚弱的他颤抖着手伸出去,还是得攀着柜沿一指一指的摸索,才够到碗的外沿送到手上。拿起汤勺,习惯性的吹一下,他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虽然已经凉得不成摸样,但味道还是非常的鲜美。饿过头的人吃什么都是美味。吃着吃着,泪水就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混在粥里,加了点咸味。一碗小粥,吃了很久才吃完,沈风转过身把碗放回原来的位置,手碰到下面有什么东西,拿起来看,是一张白色的信纸,应该是厨师师傅留的。他坐起身子打开了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大字:不许哭。” 悲伤已经无法形容沈风此时的心情了,他止住泪,轻轻把信纸放到一边,躺下身子闭目养神。 早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老头干的是杀手这一风险接近于无限的职业。提着脑袋上路,随时都有把命丢掉的危险。他自己也是说,杀手这个行业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天天都在玩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把自己落里头。 但他背负着一千多万的巨债,欠着"零点"十几个任务未完成,不得不干。 平日里,老头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他:“好好读书,以后安安逸逸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别和我这老头子一样,混成个杀手,活着都累。”的确,除了杀气,老头的眼里更多的是疲惫,来自心底的疲惫。 他的心愿,是还清了这高额的债务就随便寻上个地方安逸的住下,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不过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还欠着那个叫“零点”的组织八十万。这些沈风从老头的账本上看得一清二楚。 钱,不能不还。 沈风曾问起老头,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还上这笔钱,就连生活中也舍不得抠出多上一点来用。老头那次是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用不可置否的语气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钱,不能不还。” 后来沈风才了解到,不能不还的,其实不是钱。当年老头的妻子得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病,两人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依赖,明明知道救不了,老头还是毅然向看中他身手的杀手组织“零点”贷款。当时的“零点”无息贷给了老头1100W,条件是他必须通过为“零点”完成指定量的任务来还债。虽然后来老头的妻子最终还是死了,但他对于“零点”的感激并没有减弱。这些年,“零点”很多高难度的遗留任务,都是老头完成的。他所以毅然选择这样的一条路,还的不是钱,而是一个“信”字。 还欠80万,“零点”人或许不会在乎,也许根本就忘了这回事,但是,沈风在乎。老头养了他五年,现在他要替老头守下那个“信”字。他和老头一样,都是很犟的人,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不回头。而且不仅是“诚信”二字的问题,更多是老头对妻子爱的尊重,对自己品行的尊重。 这也是他唯一能报答老头五年养育之恩的途径了。 他还这么小,80W对他来说,除了用老头这五年教他的东西去走上同样的一条路,他别无他法。 那样,以老头死要面子的性格,才能够瞑目吧。沈风收起手中破旧的账本,顺着墙根站稳了还很虚弱的身子,冲着窗外天空,切齿的大喊:“老头,我一定会给你还上的!” 第一卷 涅盘 第五章 杀生的开端 当厨师师父把沈风带到“零点”T市负责人面前时,那个嘴里嚼着槟榔的负责人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嚼断。他好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大叫起来:“您说,这个撑死也就14岁的小孩要签我们“零点”的杀手资格?” 负责人看了看沈风弱不经风的身板,又看了看他非常秀气的脸孔,几乎要哭出来的望着厨师师父:“屠神大人,您不是认真的吧?” 厨师师父点了点头,把沈风拉近正对着负责人。 负责人苦着一张脸:“大人,要说是天才的话我们部门上头倒肯定可以接受。但这孩子,看他一来没有一点死气、杀气,甚至连点儿戾气刹气都没有,完全不具备震摄力嘛,二来您看他这身板,啧啧,风一吹便倒的模样,能有什么强劲之处?如果是智力IQ出众的脑力型天才,您找错人了,应该找T135那小子。”他已经确定是屠神大人找错人了。 “不,就是你,别管不该管的事情,直接开始测试。”厨师师父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给这位负责人一丁点回绝的余地,直接就把他拉入了测试阶段。 “那,好吧。”见对方态度强硬,负责人无奈何的撇撇嘴,转看向沈风:“小孩,你是擅长远距枪械操纵还是擅长近身短距肉搏?” “我不会玩枪。”沈风摇了摇头。 “不用枪,是肉搏战测试了?”负责人皱起眉头,对于他们这种专家级肌体训练杀手来说,如果是使用枪械,他还有把握不伤到沈风的性命;但若是肉搏战,出手到了一定速度就很难控制了。 他扭过头去,用眼神征求屠神的意见。 “就照你说的办。”屠神直接了当,把决定权反抛回给他。 “那就这样吧。”得到这位上级肯定的示意后,负责人终于迈出步子,最后一次冲沈风提醒:“小子,肉搏战测试,现在就要开始了。”说完,他摆开最常见军体拳架式,虽然打定放水的主意,但这气势足显示出他出手不会太弱。沈风也摆出了唐手“出云”的起手式,一字平手与肩部组成最平衡的直线,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塞之感,让旁边观看的厨师师父露出赞许的目光。 而负责人见这么标准的古武术架式,也开始明白屠神大人那么推崇这孩子的原因了,他一改刚才的嘻皮笑脸,露出凝重的神色:这小孩,似乎是那些武术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怪不得小小年纪,也敢出来干这一行。 既然有了上面的想法,负责人这一瞬间便作出了抢先出手的判断,一招军体拳中的虎袭五指呈爪形直奔向沈风的面门。两人相距不过两三米,只眨眼功夫这势大力沉一击便到了沈风跟前。但是,并没有击中,沈风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爪尖,从容退到一旁。从负责人出手到这一招袭来,他对负责人起手出手速度已是一目了然,轻轻错开步伐,侧身从他右身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负责人也只是稍微试探,料到这一击不大可能击中,所以发拳之后收了七分力,反借着前冲的惯性单腿曲膝打着旋儿再向沈风轰过去。沈风身子一颤,从他身侧滑开,这一击又落了空。见那一腿轰在地上,地面周围快速爬出几道蛛网状的裂缝,中心深深凹了下去。可想而知,这一腿若是实实的轰在人身上,那是一种什么概念了。 借着缓冲的空当,沈风拉开双方的距离,单掌上扬,趁负责人刚刚立起身子,一掌推上他的左胸。负责人冷哼一声,右拳如光华闪速从后背对上来。并没有预料中力劲相持的撞击声,在拳掌相接的一刹那,沈风的推掌化为柔指,急退至负责人的腕处,一推,轻描淡叙间便将着惊人的力道轻轻卸了去。见沈风使出如此高明的技巧,负责人另一只手忙呈肘击之势欲将这难缠的小鬼迫开,他左右手的力量相差无几,较普通人来说不知强了多少倍。真能当上“零点”一市负责人,没点真本事那也不可能。但沈风面对这迫至胸前的巨肘,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俯掌轻沾肘尖,像是要仅靠这单薄的肉掌抵住这声势惊人的一击。负责人见他在如此声势下依然面不改色,只觉得实对方早有成竹在胸,也不再收敛力道,全力压下,可看到沈风的肉掌已经轻贴上了这破坏力超过1T的击打力,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屠神大人非宰了他不可! 不过接下来的一切,显然证明了他的忧虑是多余的,沈风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依旧是先错开身子避过巨肘的击打范围,然后本来与巨肘相碰的右掌猛地一收,探过肘身像灵蛇一般攀上负责人的肩头截住了他的锁骨,如果再加上几分力道,负责人左肩以下的部位基本上就会被整个卸下了。 两人相搏局势,此刻再无任何悬念了。 “好!好!好!”初次接手刚过,一连三个好从被放手退开的负责人口中叹出来:“屠神大人推荐的人果然没错,小子你可真厉害,是哪个世家的天才呢?”他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终于发出了惊叹之词。刚才那一阵相搏,虽然十分凶险,但也不过十来招的时间,他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能在几分钟之内把他制住,即使是因为屠神大人在场有那么一点放水,而且还有点轻视,但14岁的孩子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只能用天才这两个字来解释了。 “我…………” “闭嘴!”沈风正要回答,却被屠神的呵斥给快速打断了。 屠神瞪了那负责人一眼,其中威胁之意看得他混身发毛:“继续,不该问的别问。” 负责人不敢再多问,打了个哈哈,转过身对着沈风,很无奈的摸摸他的头:“恩,小子,既然你是屠神大人推荐过来的,那么烦死人的身份查证就免了吧。” “谢谢大叔。”沈风违心的脆脆道个谢,他怎么看都觉得是这个负责人大叔自己怕麻烦偷懒才这么说。 “大,大叔!!??”负责人指着自己一头乱糟糟的鸡窝,眼里喷射出灼热的怒焰:“你小子瞎了!我今年才二十八岁啊!你小子叫我大叔?看起来有那么老么?有那么老么?这叫成熟懂不懂?成熟!这孩子真是不可爱。”他望向旁边的厨师师傅,夸张表情想把刚才有点僵硬的气氛调动起来。 “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嫩,快填表!”厨师师傅偶尔的冷幽默直接把负责人打入了假死状态。 “叔叔,快点吧。”沈风轻轻拉了拉他的领子,终于把他从假死状态牵了回来。 哎,算了算了,叔叔总比大叔好。负责人这样安慰着自己,伸手在衣兜里一阵乱翻,拿出一张表格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笔,看着沈风:“名字。” “沈风,沈风的沈,沈风的风。”“嗯,一点都不好笑名字不错。”负责人作了记录,又问:“擅长什么类型的杀伤性武器?” 这次沈风并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一股脑一股脑的掏东西,掏了半天,把负责人的眼珠子都看直了。这小山一样的一堆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他就纳闷了。一圈一圈围着这堆东西一笔一笔作记录。 “小李飞刀,子母连环锁,流星锤,八爪棱瓜,含沙射影,鸳鸯刀,黄龙雕木弓”负责人足记了半个多小时才记完,每记一笔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瞟沈风一次,心中暗想:这孩子也太变态了吧。一堆东西里连传说中的血滴子,牵魂丝,孔雀翎都有,这些世家的孩子就是不一般”好不容易清点完所有的东西,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又牵着沈风往里屋走:“现在我们再去里面检查……” ………… 检查很快便结束了。由于有屠神的介入,整个过程被缩短很多,两人打过一架,再到内室一些测试仪器上录下基本身体状态,测试差不多就完成了。再听负责人讲些关于零点的相关信息,了解到自己以后的工作内容,沈风,从此刻开始便被烙上了“零点”的印记,预备开始他杀戮的人生。 “好了,沈风,从今天起你就是“零点”的签约杀手了,这个拿着,以后用来识别身份。” 他接过负责人递过来的一张小卡片,不知名金属的材质捧在手里很有分量,入手冰凉,在室内日光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七色的光晕,很是好看。上面好像是镏金刻着一个大写字母“F”,代表“零点”最低级的外围F级杀手的身份,左下角是一串暗灰色凸起的数字,负责人解释,这就是在组织内的编号和排名,组织有自己的识别方式,不同等级的杀手在“零点”享受的相关服务是不同的。沈风听过负责人的解释,不由得感叹“零点”组织在内部等级上区分方式的特别。 屠神在测试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负责人拍拍一辆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偷抢过来的摩托将这孩子抱上去:“小子,现在我先送你回去,有相关的任务我会通知你,以后的一年我就是你在T市的任务指导员,好好干,别给我丢脸,知道不?” “嗯。”沈风肯定的回答。这回答,仅仅是对这负责人大叔,也对着死去老头。请等着吧,我会完美的做给你们看。他攥紧手中小小的卡片,在心底默默许下承诺。 第一卷 涅盘 第六章 再见,手心的血迹(一) 沈风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五年前刚加入“零点”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唏嘘。 那时候还以为随便接几个任务杀几个人就行了,观老头也没怎么忙碌就把那笔巨债还到差不多,沈风自然也被老头看似的轻松误导了,真是天真得可以。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懂得如何去处理,结果把自己弄得非常狼狈。鲜血淋漓喷满脸庞而引起无边的恐惧,甚至让沈风过很久才想起自己是要逃跑的。其实也就是个非常简单的F级任务,而且还有人替沈风善后,但就是这个任务,让沈风在惶恐不安中渡过了几天。被杀死那人满脸淋漓鲜血的可怖模样,一睁眼便出现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着向他索命。每到深夜之时沈风都有要崩溃的感觉,甚至让他产生放弃的念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夜里三更半夜沈风实在是忍不住尿意去上厕所,才一进去,本来有些淡忘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卫生间的镜子上仿佛爬满了深红色的血垢和黯紫色斑点。正眼前,那脖子上还像喷泉不断喷出腥臭血块的人撕裂开大嘴直扑上他的咽喉。 当时的沈风那几天真是被第一次杀人的痛苦折磨得几乎精神失常了,吓倒在墙角,被无形的巨手攥住脖子,要窒息的幻感和眼前的可怖景象让他双眼发黑。 沈风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猛地,老头那无比凝重的声音,蹿入沈风的脑海中:“这钱,一定要还。” “这钱,一定要还!”犹如一针兴奋剂注入体内,沈风猛地爬起来,双目赤红的注视这眼前这本让他畏惧的一切:“我,我不能死,这钱一定要还。” 钱!钱!钱!这钱一定要还!“想要我的命,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能够,不能够!!”沈风发狂地大吼着,向那个喷着鲜血狞笑的“人”冲过去。 轰轰轰轰~~~~~~ 屠神在外面听见卫生间里传出地震般的声响,露出诡异的微笑。他刚才在沈风的粥里面,加了点致人迷幻的药剂。 一转身,这位神秘的厨师师傅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等到沈风从暴走状态中清醒过来,整个卫生间已经只剩下一面靠外的墙壁还算完整,其他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拳印脚印,几条巨大的裂缝自墙壁的底角延伸到天花板上,墙壁摇摇欲坠像是用重锤砸过,好不吓人。 而沈风自己,出乎意料的,只是双手有些轻微骨折。 此后在家休养的一段时间里,虽然杀死无关之人罪恶感并未有消失,但对黑夜的恐惧与对鬼神的畏惧之心与日俱减。即使是精神处于比较萎靡的状态而产生些许的幻觉,沈风也只当是看恐怖电影。 再后来习惯了杀戮,这种情景就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现在,沈风的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血腥,但他的心态反而日渐趋于平和,杀人也只当是买捆卫生纸买张车票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其实是已经踏入漠视生命的境地了。沈风很清楚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那么长久下去自己就会变成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机器。所以他更迫不及待的要终结自己的杀戮生涯。 一转眼,时光的血河飞速流过五年航程,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年,已长成了如今死气沉沉的青年。负债,从老头那起始继承的八十万,在不断努力下,降到了五十万。 也就是说,五年,沈风仅仅赚三十万。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其中过程一点都不荒谬。有赚自然有赔,除非杀手挂了,否则,任务失败要赔钱是肯定。 沈风想想也觉得好笑,前段时间里,很多暗杀技巧根本就没掌握,有些即便是掌握了,也离熟练差着十万八千里,用来搏击还绰绰有余,但是杀人这种接近于艺术的事业上,就力不从心了。 击败T市负责人本还让沈风雄心万丈,第一次的成功也为他美好幻想镀上一层梦幻诱惑的金色。 这样简单的事情,很轻松嘛。适应了第一次杀人痛苦的沈风如是想。 但现实总是残酷地。 第二个任务猎杀一名越南边境走私份子,对方精准的枪法和出众的反应速度差点让沈风走了麦城。而且最主要的是,两人经验上的差距。无知无觉中,沈风就摄入一种从当地植物中萃取的凝血蛋白酶毒素,要不是他自身绝强的抗毒性,而且那个走私份子对这种药物也信心十足,不作任何防备的跑到沈风身边来搜查线索,沈风就没法活着回去了。走私份子想找找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想要他这条老命,结果被突然暴起的沈风一匕首搠进了心窝,声也没哼就气绝身亡了。 这次任务差点以事败人亡告终。 此后沈风收起自己的轻敌之心,步老头的后尘向“零点”贷款参加内部训练,出任务每次都倾尽全力,而且还务求一击必杀,但是随着任务难度不断变化,沈风还是免不了失败之苦。 第三次任务,是击杀一位金融界巨贾同时也是某市地下市场的掌权人。那次只有毫厘之差沈风就能够夺取目标性命,但是面对周围十数只黑洞洞的枪口,他还是明智的放弃了。沈风自己虽然不会用枪,但是他很清楚这种热武器的危险。任务酬劳是25W,失败赔偿是3倍赔率,一下子把老头本来还算不高的负债反冲上了七位数,当时沈风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后来面对不同的任务,不同的赔率,一赔一,一赔三,一赔五,第6次失败,第十七次失败,第每一次都是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打击。看到负债又上升几十万,百来万,沈风的心里如同刮着绝对零度的寒气,一片苍凉。 哪一次不是站在死神他老人家的镰刀上跳舞?与死亡多次会晤,擦肩而过,有几次就差打招呼了。 第一卷 涅盘 第七章 再见,手心的血迹(二) 事实和梦想总是相违背的。这点在华夏五千年悠悠历史长河里有着无数血淋淋的例子作着无言的证明。现在看来,沈风也是其中一个。 电视上电影里那些杀手刺客都是风风光光来无影去无踪,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大局已定。 但沈风如果看过这些被普通百姓追捧连连称赞“真实性很强”的片子,以他淡漠的性格恐怕依然得大骂上一句:“扯你XX个淡!~” 真要顶着那被无数保镖筑起的人肉城墙,顶着十几把真家伙,让那些劳么子武打明星功夫高手来杀杀看?保他还没看到目标的人影就被打成筛子了。 这种与死神共舞的职业,人们仅仅看到和追求着表面上的刺激,殊不知杀人不是玩游戏,巨额赏金也不是白给,什么样的难度,才该拿什么样的钱。 等沈风出任务的成功率从最开始可怜巴巴的三成慢慢攀升到他现今的九成,他已经在杀手界里度过了5个春秋。 沈风19了。 少年,人生最宝贵的五年时间,沈风就徘徊在杀人与被杀,杀人与被追杀之间的悲剧之中,如同丧家之犬奔波于全国各个城市。实际上他连那些城市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每次匆匆的到来匆匆的离去,抬脚稍微慢上一步,警方仇家反追杀赏金猎人这些麻烦就会纷至沓来。曾经在一个叫武汉的城市流连过那么一天,留在那座享誉全国的黄鹤楼里过上一夜,因为这里是老头的故乡啊。但就是这一夜的流连,警方300名警员悄无声息就接近了他。同来的,还有几名非“零点”组织的反雇佣杀手。结果虽然没把命留下来,但是腹部还是被一发流弹击穿了。击穿,这么大的力量,要是口径在标准枪械2倍以上的狙击枪弹头才做得到。沈风为了这该死的枪伤,在“零点”的医务部门又欠上了一笔七位数的天文巨债,而且还落下前文中腹痛的毛病,损失之大,前所未有。所以“流连”这两个字,在这次惨痛教训后再没有出现在沈风的字典上。他知道,只要他还是个杀手,就不能让自己放松一刻。 磕磕碰碰这五年,目标其实一直只有一个:用自己的力量去把老头的债还清。而这个目标,持续到他此时捧着饭碗大朵快颐的时刻也没有实现。 虽然沈风现在已经并不害怕杀人,但是每次目标临死之前,双眼的绝望与留恋投入他心灵最深处而引起的罪恶感与那良知上的刺痛,却带起时间也无法抚平的创伤,久久不会消却。 即使是那些大毒枭,黑道叛徒,走私分子,漏出法网的罪犯,又或是其他更加十恶不赦的坏蛋,也是有自己的爱人,朋友,父母和孩子的吧。这些人中很多都并不是坏人,沈风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杀戮,便会带起这些人其中一部分的悲伤,间接的伤害到他们。就算沈风觉得也知道自己并未有做错,但这样子承担自己所一手造成的痛苦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想再过下去。他们该死,但是沈风不想再做收割他们生命的刽子手了。 杀手也是人,沈风亦有他脆弱的一面。 在接那个大毒枭的任务之前,他接的是猎杀一名地下打手团伙头目的任务。那个任务,他毫发无损的完成了,而赏金也足够他将老头账本上的数字变成。但,最终他放弃了。流着泪放弃。 那一次任务,前前和后后,目标的防备找不到丝毫的破绽。这种在社会底层打滚发展起来的人本身实力也都很是不俗。要拿下他,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当时沈风正犹豫还要不要坚持下去,那个头目却把自己的小弟全留在了楼下,自己单身一人上了一栋破旧公寓。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饶是沈风在猎杀状态中心灵进入止水之境,亦不免喜上眉梢,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他化作一缕微风,顺着墙角幽影般潜了进去。 头目最终在三楼一扇简陋的防盗门前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里面只是最普通的小户人家布置,不大的空间显得非常狭窄,也挺乱。但头目显然不在意这些,径直去敲了敲左边的一扇小门。半饷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女孩蹦跳出来狠狠地扑在了头目的身上。 父女俩眉里眼里都是笑,格外温馨。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映入潜在暗处的沈风眼帘中,让他指尖吹毛断发的淬毒飞刀有如千斤重。这个头目,不仅是个手中蘸有他人鲜血的恶魔,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啊! 沈风幽深的眸子闪烁不定,理智与内心深处一直压抑而此时爆棚而出的感性迸出激烈的火花,让陷入天人交战中的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猛然,从半年前就开始困扰折磨着他的腹痛此时毫无预兆的爆发了。有如滔天洪水疯狂撞击的剧痛让本就失神的沈风出于本能意识的要呻吟出来。但长期的训练,只在瞬间他就恢复了神智,强压之下,这呻吟终于是化为了一声闷哼。 只是这微若无声的闷哼依旧把沈风给暴露了。 头目一个快步后侧跳,反身单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只眨眼功夫就瞄准了目标 划过喉间的飞刀带起一串晶莹血珠,让这蓄势待发的子弹永远的滞留在了弹夹之中。 生命最后一刻,头目的眼中露出乞求之色,失去生机的身躯腾空向后倒去,砸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不同于以往乞命的哀色亦狠狠砸在沈风左胸中那颗跳动的事物上。 沈风默然了。 刚才的剧痛,自己的犹豫不决,被发现的仓惶出手,这飞刀远失常日水准,要命中一个在地底社会摸打滚爬十来年,几乎日日活于刀光血影中的暴力团伙头目,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很不现实。 但,飞刀的确是命中了,而且是正中要害。 面对这致命杀招,头目的右臂始终紧紧拥着自己的女儿,保证孩子的那片区域成为这利器触及不到的死角。而头目这一护犊的行为,不,应该说是出于父亲的本能,却造成他闪避的范围缩小到正对着飞刀的45°弧角。这样的范围,即使是发挥失常,沈风自己亦没有完美躲过这一击的把握,何况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与他有着天差地别的打手团伙头目呢?但,头目就是这样做了。 乞求的眼神是传递给对面的沈风,那瞳中哀伤的底色,是献给右臂中不知所措哇哇大哭的女儿。 这,就是一位父亲。 独自上楼的破绽,是因为女儿的存在而出现。混社会的人,总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同自己一样。 “爸爸,爸爸!起来,爸爸呜”女孩的哭喊声让沈风如遭雷击,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沈风茫然问自己,希望能找到一丝慰藉的借口,但是,他办不到。 小女孩拥着父亲逐渐冰凉的脸庞,眼泪如同断线珠子,滴落在房间地板上,清晰可闻。“坏蛋,大坏蛋!呜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爸爸,爸爸,他是坏人呜” 我是坏人吗?悲恸的童音敲打着沈风封闭五年的心扉,让这个茫然的青年默默责问自己:我是坏人吗?”手指上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眸中的光彩因迷茫而变得模糊,他像断了提线的木偶瘫靠在墙上,喃喃自语。 我杀了一个坏人,杀坏人的人是坏人?“坏蛋,大坏蛋!呜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爸爸,爸爸,他是坏人呜”女孩的哭声和一串纠缠了青年五年的扭曲逻辑思维直接把他弄得混乱了。 “对不起。”沈风发自心底地向兀自啜泣的小女孩歉意地鞠了个躬,快步从窗户逃似的跳了出去。 他夺走了小女孩最珍贵的东西,不论那头目做过些什么,沈风只知道,自己是愧对于小女孩的。 这便是世间最复杂的人际关系之间所存的连锁反应吗? 沈风没命的跑,没命的跑,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跑,像逃一样的跑。 沈风受过那么严重的伤,(狙击弹贯穿了整个小腹。)躲过铺天盖地的追杀,接过比这个任务要困难危险一百倍的单子,但是,他从没有像这次这样狼狈过。在人最原始的情感面前,他彻彻底底地败了。修行多年自以为已冷如坚冰死如止水的心境,在面对小女孩一声接一声悲戚的控诉以及良心的谴斥时,只如同一页薄纸被轻轻地捅开,直面他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部分。 ——————————带着哀伤的分割线——————————— 这次任务的酬劳,沈风直接把卡扔给了那个头目的小弟。 一群兄弟有的安抚着啜泣的小女孩,有的则抱着头目的遗体嚎啕大哭,完全看不出平时社会上混荡时那种飞横跋扈的模样。 沈风悄悄靠上去,搭住一个站在外面走廊里红着眼抽闷烟的黄毛,恰到好处的巧劲把他带了个趔趄。一直像亲大哥样照顾自己的老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黄毛此时心情非常恶劣,伸手去拽面前这个不张眼小子的领子就要破口大骂。正要骂出口,一张崭新银行卡递到他面前:“拿去,上面有二十万,密码6个0,给那个孩子安置一下。” “钱?”给钱?疯子?黄毛一头雾水接过卡:“你是什么人,干嘛无缘无故给我们钱?” “不知道。” “啥玩意!?不知道!?”黄毛这下是真有点懵了:不是神经病吧这家伙? “对了。你们兄弟感情不错。”这声音飘过,他收起卡再抬头,那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喂!你到底是谁啊你,有病啊?”黄毛总觉得这个人有古怪,怪在哪里,除了造型外他还真说不出来。他迈开脚大步追上去,想看看这人到底弄什么名堂。可过了转角看,那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不会是撞鬼了吧?黄毛这么一想,只觉得后脊梁骨寒嗖嗖的,一阵阴风吹起,这昏暗的过道还真有点恐怖电影里气氛。 “应该不会吧?这世上哪有鬼?”他再摸摸兜里的卡,入手安安份份躺在口袋里,并没有变成纸钱,纸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黄毛舒上口气,马上撒开胯子向房间那边跑去:“兄弟们,刚才有个怪人说给小莹儿二十万的银行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快来看” 那一次后,沈风对自己杀手身份的厌恶,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新高。 因为,这样折磨心灵,蹂躏自己灵魂的枷锁,五年,已经够了!够了!够了! 所以,他要最后接上一单,一个能让他远离这罪恶深渊的大单,赚取杀手生涯最后的50W。迎接这个已经拖延了5年,迟来的———自由。 等拿到那笔钱,沈风会唱一首奠歌,在新生的火焰中,送别那苦痛的回忆。 再见了,手心的血迹。 第一卷 涅盘 第八章 最后的晚餐 “零点”从来不限制杀手的人身自由,来去随意。只要双方合约上没有纠纷,对于杀手自身的意愿不会有任何干涉。所以,在杀手界中的口碑非常之好,其组织成员和旗下杀手的不定性,也成为企图打压“零点”势力的一些组织和国家机关难以逾越的鸿沟,始终无法对“零点”造成实质上的打击。 沈风并不怀疑“零点”的信誉,但越是最后一次,他便越紧张。像单次赏金额值超过五十万的任务,不是没有,可相应的难度上也有所提升。五十万,那少说也是C往上的红线级任务。 沈风现在在“零点”内部排名是731,世界排名是4705,不高也不低,接B级任务的资格他现在已经具备了。 B级任务他也不是没接过,算是有些经验了,但也正因为接过,沈风才清楚的知道B级任务的难度有多高。 那是连他这颗一直平静的心在想起后也会因为恐惧而激荡起涟漪的超级任务。 在沈风以前接过的几起B级中,真正完成的,仅仅只有两起。而且只算是这两起,那也是拼了老命再加上命运女神的眷顾才勉强完成。失败的那么多任务里,就更不要说了,其中沈风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他先是潜入后被那个秘密基地的纳米红外侦查设备发现,然后又被闻风而来的守备人员用反坦克榴弹炮连人带墙轰得差点尸骨无存,而且当他从那个地下基地逃出来后,对方还派出了两架猎豹F-16武装直升机进行追杀,上面机枪那喷射的火舌几乎把沈风藏匿的山谷轰得快要塌陷。人怎么跑得过直升机?后来沈风跳瀑布里让对方以为自己死掉了才拣回一条小命。想想在那边荒区域逃亡的日子,直到到现在都还后怕。所以这最后的任务,一定要确保“安全第一,赏金第二”的接单原则。 “咕~~~~~”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之前种种忧虑挤到了一边。 不想了不想了!肚子都开始唱“大刀进行曲”了,过去的事过去吧,哪比得上吃饭重要。沈风用力的甩甩头,像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从脑海中甩出来。他大马金刀的坐下,看着这对他来说拿满汉全席也不换的大餐,123,开动! 他的身手在进食时都是处于超常发挥状态,超过一般人数倍灵活的双手左右开弓,夹这夹那不亦乐乎,数种美味一齐汇聚于口中,那滋味儿真是爽到没边了。 “咔嚓!~~~”吃太快咬到盘子了 把嘴里被咬成碎块的盘子吐出来,沈风也不牙疼,继续开始扫荡其他的菜品。混乱的进食时间过后,餐桌上并没有呈现杯盘狼藉的惨象,毕竟家里可不比馆子,有服务员收拾。碗是碗,碟是碟,骨头归骨头,鱼刺归鱼刺,筷子归筷子(没错,我就是在骗字数) 鸡零狗碎划拉成一堆,OK,成了。沈风重重的嘘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呼了个哈欠,打了个饱嗝(读者:“你Y还敢骗!砖头拍不死你!!!”月亮被漫天飞舞的砖块砸晕兼掩埋) (PS:由于本书作者被砖头砸死,所以本书TJ了。读者:滚!!~~~) 沈风就这么撑得趴在桌子上动不了了。其实他平时吃饭非常的斯文,饭前饭后各种礼仪在老头的调教下那是相当的到位,不过如果是任何人连续饿上五天,一共也就啃几包方便面充饥,估计表现出来的吃相绝对比沈风现在要惊世骇俗一百倍。至少,能维持正常的坐姿进食,已经是相当的难能可贵了。 这一餐晚饭吃得可真舒服啊。沈风这样想着,趴在桌子上一不小心进入了梦乡。(当然舒服,因为这是你沈风最后的晚餐,不舒服点可对不住你) ————————————————————我是万恶的分割线————————————————— 当沈风悠悠的转醒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顺着房间雕着游龙花纹古色古香的窗栏爬上他柔嫩的脸颊。 “啊~~~~~~”沈风伸上个懒腰,自餐桌缓缓坐起,脸上抹不开的倦意与六月有些慵懒的晨光是如此和谐,微弱金色给平时没有血色的惨白脸庞镀上一丝朝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饱补充了营养的缘故,今天两边的脸颊多了一份红润,细细看起来格外养眼。 沈风扭转身子,做出连串拉伸关节的动作让身体放松。昨天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以他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身体素质明显感觉到背脊很酸痛,而老头这一套无名的套路正好很适合舒展全身皮肉和筋骨,虽然姿势恶寒了点,像扭秧歌一样满屋子乱跳,但是效果奇好,只大约十来分钟便感觉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嗯,有点痒啊。”沈风停下来后自言自语,伸出爪子到衣服里抓抓挠挠。说起来也不怕大家恶心,由于这一次刺杀行动的僵持,他已经五天没洗澡了。昨天忙着填肚子,没时间管这些,今天是实在是无法忍受身上已可明显感受到清晰的瘙痒所以做完晨课后,便冲进浴室里要舒舒服服的洗上个冷水澡。虽然说起来是浴室,其实也就还是卫生间,不过在马桶的旁边简单用塑料帘子隔开了一块,就成了所谓的浴室了。所以像“沈风在浴室一边上厕所一边洗澡”这样看似变态的句子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T市六月清早上还很凉快,但洗冷水澡对沈风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不过也不得不习以为常,因为在家中根本就没有电热水器,烧水来洗这么麻烦的事情对于以前一直在与时间赛跑的沈风来说也是不现实的。冷水就冷水嘛,反正身子也不会水暖和多少。(作为杀手常年心态要保持平静,沈风体温一直处于36.5度以下。心静自然凉就是这个道理。) 拍拍已经有些老化的淋浴头,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 水滴打在身上仿佛顽皮的精灵在肌肤上跳动翻滚,如按摩一般舒爽,洗去一身的污垢,身心都轻灵了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让沈风焕发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沈风并不喜欢照镜子,但浴室里还就是被老头嵌了一面又大又圆的镜子,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爱好?洁癖?自恋癖?也没见他洗过澡 出于保护老头遗物的念头,即使对照镜子很不感冒,沈风也从来没打过这块镜子的念头,只是洗澡时怎么看怎么别扭。 自然不是这镜子别扭,是沈风看自己身体别扭。 第一卷 涅盘 第九章 其实我一点都不女人 话说,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从事着杀手这种身体为本钱职业的男子,怎么着也得有个比较健壮的体魄吧?不求健身房里健美教练上下各八块那么夸张,但好歹也得一眼看起来有点气势,有点分量,有点男人味吧? 但,真如同老头所说的,沈风体质太弱,单论力量比起一般同龄男子也占不到太大优势,和那些稍微结实点的男性同胞更是只在伯仲之间。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请让我们来看看。 首先,是手臂。那光滑的手臂前端和后臂,浑如流线,完全没有男性那种棂次栉比的爆发力。胸肌腹肌一块都没有,没有一点力量感,说是练过十来年三岁小孩子也不信。但,和那种松软浮泡的男性躯体也不同,沈风的身体很紧。 光洁的小腹紧凑得没有一丝褶皱,如同附着着一层世间最滑润的透明胶质。大腿上倒是练起了小小几块,也不知道是不是肌肉,看是看不出来的,必须用手在上面仔细的按仔细的摸才能微微触觉到它们的存在。即使是这样,也够得沈风乐呵上一阵:我终于练出肌肉了。”心里也欣慰些。再下至大腿上腿毛,不长,甚至可以说是短,稀稀疏疏像一片营养不良的杂草,但沈风仍然很欢喜:只要有那么一点,看着舒坦,值了。这可是他身上少少能衬托出一点点男性气息的东西。 不过再往下看,沈风的眉毛又要扭成疙瘩在一块儿打架了。 脚小脚,可爱的小脚。虽然沈风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能够否认,看自己这一双脚的时候,还真有点来电的感觉。历史上光看脚就能让男人来电的人,就只有赵飞燕这么一个。但人家是能与古代四大美女齐名的超级美人,而沈风,他是一个男人。 就算再不像男人,他那也是男人啊!而且还是看自己的脚来电,说出去都丢人~~~~~ 或许,这也不能够怪他,只能说上帝太喜欢玩人了。 纤纤玉足,柔若无骨的触感,入手是那么冰凉。十根剔透的小脚趾如同浑圆饱润的玉璞,诱人到了极点。光润如银锭的趾背上还点缀着大大小小晶莹自然如扇贝的趾甲。秀气,灵气,就这两个词,也只能够表述个大概,浑然不似人间足类的神美甚至会让人产生舔弄一番的变态念头。 而且最离奇的是,这玉足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杀伤力简直接近于春药的玉足,却生沈风这样一个七尺男儿脚下,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是够暴殓天物。 以前老头睡觉最喜欢抱的就是沈风这双玉足,多舒服呀!而且还美名曰:“给你暖脚。”由此可见其杀伤力之大。但其实,最玩命的却还不是这双脚,有一个部位,是沈风每次目光扫过都会呆滞停留半分钟以上然后羞愧欲死。 那就是~~~~~~~堪比水蛇精的腰啊啊啊啊!(作者:想歪的全部去外面抢票去,没抢到别回来-=) 沈风的手掌不算大了吧?也就小号苍蝇拍那么大小。可这该死的腰,不说是盈盈一握,他自己两只手也快能掐满了,而且还那么软。用老头的话说:生错了地方,你的故乡应该在泰国。”-=这个死老头,每次到这个时候还恬不知耻的捏上一把,沈风那叫个憋屈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了,还能怎么办?而且腰这个部位,在裸身时比脚啊,胸啊,这些位置还要更明显。人的上盘与下盘功夫,来来去去就是靠腰作为平衡点来衔接,使得能够综合运用。但腰的动作,在一些注重身法的武术套路里,利用率普遍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然而沈风天生力量上没有多大成就,偏偏还就是在这些对腰力运用高技巧难度也高的武术套路有着惊人的天赋。所以,每次练功,不说别的,这腰扭来扭去白花花一片最是晃眼。也不怪沈风恨死这腰子了。 总而观之,综合评价:阳刚之气几乎为0。 如果不是两腿间的那位兄弟能提供足以压倒这一切困扰的信心,沈风说不定还真把自己当成娘们了。望着镜中异样的组合拼凑出来的身线,沈风还真不知是应喜还是应悲。 体弱,完全承载不了足够的力量,让他锻炼只能事倍功半。对于一个以身体为本钱的职业来说完全找不到任何可取之处。这是悲。但,这一副柔弱轻飘的身架,却又能成为他杀手生涯中又一把利器~~诱人轻敌。任凭对方是什么人,见到一个男人瘦弱成这个模样,也不会觉得他会有多大的危险性吧? 但恰好中了沈风的下怀,能轻易接近目标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爆发出这具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其他方面的潜能。业内的话是:在面对一个杀手时表露出轻视之心,这个目标其实已经死了一半了。 而且这身体还起到保护色的作用,数次让沈风于险境中安然脱身。 T发生的刺杀大案,好几回警察都跟这一块儿走访调查,虽然沈风一张死人脸直望会让人心惊胆颤,但即使如此到访警员也不会认为面前这个鬼魅样的瘦小少年会与“血腥”“凶残”为代名词的凶杀案有丝毫关系。笑话,这可不比枪杀,用冷武器的杀手,没有足够好的身体素质敢干这一行?他们这么想,对于沈风的无工作,无经济来源还能独立生活亦自作聪明下了定案。指不是哪大户人家有钱公子哥不愿住校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呢。至于死人脸,唉,人家有钱人傲着呢,给脸色看也很正常嘛。他喜欢那咱也管不着是不是?警员们这种想法并非毫无依据,T几所重点大学和高中都座落在这条街区不远,坐车也都只几站时间,附近和租房子出来住的的学生不说多亦不能说少了,比较富裕且喜静的,单租一间房也很正常,虽然这间大得有些离谱,但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对方有钱。 反正他们就这样误解了,至于沈风是不是T大的学生,就没有过问,况且临走时塞过来两条黄鹤楼也够让他们满面春风乐呵呵的闭嘴。毕竟为了个凶杀事件到这些学校挨个去查学生的档案,不说校方态度如何,就算是查,也懒得有人主动请缨。一眼便知是职业杀手,在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人群里查来查去,那不是有病么?就算从小就开始练,天赋多好,在兼顾学业情况之下也不可能达到这种近乎超越人体极限的水平。 沈风长成这样的好便体现出来了,不用象别的杀手一样要经常在社会阴影角落过活。不用浪费过多精力在隐藏自身气息,不用像丧家之犬般在全国辗转东躲西藏,平日稍微闲上一刻,在家还是够舒服一小会了。 第一卷 涅盘 第十章 宿命的陷阱(一) “唉。”沈风擦干了身体,叹着气出了浴室。 他心中还是希望自己能强健一些,不是因为阳刚之气男人味这些个虚无飘渺的东西,而是清楚只有肌体上的强化才能引起力量的飞越。 由于天生力量的缺陷,沈风一直只能在招式技巧上下足功夫。而且目前看来,只谈招式技巧的应用,沈风绝对已经达到了老头这种顶极高手的层次,而且隐隐还有超越之势。 但技巧的锻炼到了极致,要突破瓶颈,那就不是时间就能够做到的了。力和技,对于中国传统武术家来说都是缺一不可的,民间既有“一力降十会”之说,亦有“四两拨千斤”一谈,力与技,孰优孰劣且不去说,但单纯追求其中之一都是非常不明智的。相辅相成,力技交汇,这才符合于武家们一直讲求的阴阳调合之道。单纯于一面有所成,那势必是吃大亏的。 所以纵使沈风当年技巧已上升至如斯境界,对上老头那样级别的高手,惨败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尤其是近身搏击,同招同式技巧还更为精辟,但老头始终能稳压沈风几头。如前章所说厨艺出师宴那一摔,并不是角度,速度上控制得不够好,相反还恰好超常发挥了。只是即使是借用前臂与后臂长度差,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那力道依然没能够撼动老头。而反摔那一下沈风也不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但反应归反应,真正动作上是否能跟得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力度上根本不成正比使得沈风竭力想要控制回平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种无力感就好像一个打定主意要偷腥的猛男明知道围墙对面就是女寝,可他娘的就是翻不过去,郁闷得很。 所以沈风对力量地追求和渴望,一直如同虔诚的基督徒对待主耶稣一样狂热。很明显,相对于技巧,沈风力量上还有极为宽广的提升空间,以此作为提升自身实力的突破口无疑为最佳选择。但事实证明,多年力量训练根本就收效甚微,沈风的力气也就比一般男子大上半倍左右(月亮:其实已经很恐怖了,加上对力量的运用能力,爆发出两倍以上的力度也不是太难。这里涉及到有的人空有一身力气却不会用或用不全力量无法集中的问题,由于本文后期很少涉武术方面的内容,在此不作详解,有希望月亮写武侠玄幻网游的可以给我打个招呼,说不定会考虑)这么些年为了力量的提升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最终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这是种什么感觉?费尽心血却几乎没有任何回报,这是种什么感觉?两个字:憋屈。 就好比那猛男一咬牙一跺脚硬是费尽千辛万苦,筋疲力尽的翻过那堵围墙,才发现今天学校放假,只剩四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尤存的寝管大妈。 沈风穿好了衣服,就进了里面一间房坐上藤椅打开样式已经很过时的电脑,虽然他只读到初中二年级就辍学了,但基本的网络操作还是会的,与半路出家的老头半斤八两。这电脑也很不错,历经过数年风雨,却还从来没掉过链子。每月八十块的网费,也是他日常生活中最奢侈的开销。 用那张“零点”的身份卡在红外线接口刷了下,浏览器自动跳转到一个很华丽黑色背景页面,这便是“零点”的网络主页了。 B级权限,沈风点击查找所有B.C级任务,他的新一轮猎杀行动又要开始了。 “这次千万千万不能失败!”嘴里喃喃重复这句话,沈风移动键头翻过一个个任务细细看下去。 任务:山田一气欧洲部的负责人山田福康。”太远了,不去。 任务:反刺杀。黑影和蝰蛇二者随意,时间不限。”同行,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不要动手。虽然五十万的天价让他很心动。 私单:S市连环凶杀案5.31惨案作案人,目标不明确,要求目标人物生存,悬赏80W,无克税。赔率一赔十。”看到这个任务沈风头脑一热差点就点了“确定”。“零点”上白道的单比一直比较好接,而且单看难度,这个任务危险程度远逊于前俩例,这单一看就是警方有关部门发布的私单。这些部门自己能力有限,无法侦破的案件在被上级催得迫入绝境时,亦往往会向“零点”抛出橄榄枝。 用杀手去对付杀人狂,也就他们想得出来。 这个任务并不触及沈风的道德底线,奖金也足够丰厚,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一赔十的赔率后,手就怎么也点不下去了。这个任务的目标查找范围太大,难度虽然不高,但超时失败的可能也不小。如果失败了,那就要面对800W的神级巨债。 沈风不敢再想下去,忙把光标从上面移开。最后一单,他可不希望又被失败打回原形将这堕落的人生再次延长。 这次,安全第一。 他继续翻找,一些商业竞争对手,政府高官,知名人士,是连看都不看的,因为他有自己的道德底限。 一直翻到最末页,沈风也没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任务。恼火的点下刷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只有多接几次C或D了。 鼠标轻轻一点,当屏幕跳转到C和D级任务的页面,一单最新刷出来的任务落入沈风眼中几乎让他失声惊叫出来。 D级任务:活捉或杀死叛逃女科学家严露,保证其携带实验成果完整。赏金100W,抽一成。难度评价:F-。赔率一赔二。” D级任务100W加!沈风怀疑自己花了眼睛,使劲揉了两下,再看,还是100W。 旁边还有个小小绿色的“保”字! 反应过来的他闪电般出手,点击,确认,接受,一气呵成。随他操作结束,页面缓缓进行跳转,仅仅几秒钟的等待此时却如同经历几万年那么漫长。 一片惨白的浏览器背色后,一排绿色文子凭空跳上屏幕。 “接受任务,成功。” 居然抢到了!沈风激动得不能再言语。 能这么快速定下决心,一方面奖金很高,一方面赔率很低,但最重要的是,那个绿色小小的“保”字。这个“保”字,是担保任务的标志。所谓担保任务,就是由“零点”内部人员确定任务的真实性,准确性,且实际估差难度符合任务显示难度的任务。由于基本上都是实地考察去确认担保任务资格,所以这类任务的信息完整度一直在80%以上,难度就相对于同级普通任务还要低上许多。 能点上这样一只几乎等于白送的肥羊任务,饶是沈风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此时那冰封雪覆的脸庞也不免开化了。 这是上帝,如来,玉皇大帝显灵对他沈风的庇佑啊!沈风乐呵呵的坐在椅子上傻笑,笑得面部肌肉都抽筋了。秀气的眉毛在额头立起两道拱桥,不大的嘴唇咧成血盆大口,这,算是他五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后来事实证明,世界上是不会有不咯牙的肥羊存在地) 第一卷 涅盘 十一章 宿命的陷阱(二) 网内邮件马上就发送了过来。点开看,里面是“零点”对于此次任务采集的相关信息:严露,女,前中科院生物系基因工程学研究员,于09年X月X日携带研究成果出逃,本人不具备任何杀伤力。现据内网查证,任务详细信息如下: “真的假的!”查过这任务的接受纪录,沈风一下子又陷入震惊之中。任务接受次数,八次,失败次数,八次! 全部失败了! 他的疑心被这诡异的数据勾起,八人八死,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接受任务十分钟内是可以退的,在无法抵御巨款的诱惑前提下,他还是决定先看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而等沈风目光在屏幕上扫动几次,他疑虑随着任务资料的读取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边的兴奋和狂喜。这个严露,她随身携带一种自行研发的挥发性药剂,在空气中传播能够使人陷入长时间昏睡状态,这,也是她前几次任务能顺利自保的原因。 但对于沈风来说,这消息无疑就是天籁之音。 不是他太自信,是在是厨师师傅和家里那老头联手折腾出来的抗毒性太过变态。 一个携研究成果出逃的女科学家,虽然智商据说保守估计在195以上,但其自身力量匮乏,且无任何杀伤性武器使用记录,完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样的任务,已经可以说没有任何挑战性了。 网内邮件提供了沈风以前所接任务中从未有过的完善信息,甚至连目标目前的落脚地点也确定了——T市高阳区郊外一所普通公寓。 还是T市!沈风真感觉从外太空砸下一块三千吨的馅饼来把他都砸懵了。任务要求仅仅是女科学家生死不论,尽量保证研究成果的安全,完整。比起前面那些苛刻甚至可以说过分的那些来说,这一次简直就是白送。 任务在沈风的心里已经被完成了。 他匆匆跑下楼,奔到楼下最近一家面点店,还没进门就大呼:“师傅,给我来个蛋糕,要大的!”那架势简直如同劫镖的土匪。 “不是预定?”店里老板很诧异:“你总得说说要个什么类型的吧?就一声‘要大的’完了?而且做也要时间。” 沈风此时已经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还管那么多,他只想完成了任务,回来风风光光吃上一个庆祝蛋糕就足够了。 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这算是沈风这五年来对自己最奢侈的行为:“您就看着给我随便拿一个吧。” “呃,那就这个吧。”老板收了钱,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他:“本来是个小姑娘给男友订的,看你这么急,先卖给你算了。” 沈风此时已经有点飘飘然了,老板说了什么他是完全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任务完成后幸福的幻想。拿起蛋糕抓起找回的一堆零钱,他一溜烟奔回家把蛋糕在餐桌的正中央稳稳当当放好。 “一定不能失败!”沈风冲着空旷的房间大吼一声,努力使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将不离身的工具整理好,再把任务资料在脑海里同样整理一遍,然后踌躇满志的踏上他的最后一次——杀手任务之旅。 ……………… 军方某地下研究所。 “所有参与那个研究项目的科研人员,除了严露这个女疯子,其他的全都死得一个都不剩了!?”身着军服肩上一星两杠的老者看着一片狼藉的13号研究所,十几具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零落分布在他视野中,愤怒地询问站在身边的中年男人,目光里满是心疼。 中年胖子慌忙擦了两把额头的冷汗,赔着笑脸低声下气解释道:“的确全部都死了,不过冯老,这次研究项目规模有多么宏大您也知道,严露那个女疯子虽然把实验样本卷走了,但她一个女人,就算是神仙,一没材二没料,她也不可能把实验样本剩下那5%给完成了吧?我们稍微加大搜查力度,还怕找不到她?”说着暗地里用肥胖的手肘撞了撞身后的青年。 青年立马会过意来:“对啊爷爷,T市各个交通要道您不是都已经安插下眼线了么?那女人就是长着翅膀,也逃不出料事如神的爷爷手心,对吧。” “就是,要不是冯老您要求来巡查13号研究室,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冯老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被称作冯老的老人气得脸都绿了,指着胖中年人吹胡子瞪眼睛:“严露她倒的确只是个智商高点的女人,也确实是没材没料。但你们两个以为凭她一个人就能把13号研究所的守备人员全部解决?这些特警精英都是蚂蚁出身踩两下就能踩死的!!??你们两个猪脑子给我好好想想,那几百斤的样本盛载液那是一个人能弄得走的吗!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外围防线逃出去,没有外界力量的帮助根本不可能!” 胖中年人低着头连声称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好像他才是这老者的孙子一样。而老人真正的孙子,那年轻人铁青着脸,一语不发的把头扭过去生闷气。 老人叹了口气,沉重的嗓音因刚才的怒吼有些沙哑了:“那个女人能顺利的离开这里,一方面,说明我们的防守力度不够,一方面,又说明了她背后支持她那股势力的强大。实话说,我对把她找回来已经不抱很大的希望了。”爬满皱纹的脸神情萎靡,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旁边的胖中年人不敢再做声,常年练出来察言观色的能力让他自觉的闭上了嘴,三人全都陷入沉默,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场,那老者才长长叹出一句:“谋事在天,谋事在天啊!”说完这八个字,他面上神色终于是稍缓。 “冯老,您别那么在意,花点人力,找找总是有机会的,是不是?”胖中年人立马接上话,诚惶诚恐转为一脸恭维。 “哼。”老者冷哼一声,那白眉跳动几下,却不再理会他。等刚才的愤怒与萧索全都消散,缓下心中的气,才转为怜爱地看向旁边在生闷气的孙子:“小异啊,爷爷刚才的话虽然是说重了点,但也是为你好,你自己要好好反省一下。爷爷也希望你能不负家族的希望,以后爬上高位接稳我的位子,但,你总得拿出点真本领来给那些说三道四的老家伙们看看!整天和刘家.周家那几个不三不四的小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你这段时间安分点,过了今年,爷爷就你在那几个军校里报上门堂,让你进去挂个职镀镀金,也好为家里光大门楣。爷爷已经活不了多少年了,还能不为你作打算?”这番话舔犊之情溢于言表,青年本还铁青的脸上立马布满愧疚之色:“爷爷,我知道错了,我改,一定不辜负您。” “慢慢来,慢慢来。”老者满意的点点头,算是放下心中的一桩心事。他安抚好青年,一转身,面向身后一直如标枪般屹立的军人,面上慈爱之色如同变脸顷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满脸狰狞,他眼中射出一股凌厉的煞气:“你给我传告五号部门六号部门,就算找不到严露,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背后那个势力给挖出来,明白?” “是,阁下。”中年军人敬了个军礼,迈着方正的步子大步走了出去。 “爷爷”冯异看着浑身充满杀气的爷爷,眼中是无法掩饰的胆怯。胖中年也瑟瑟发抖,低头不敢看他此时的脸色。 “哼,敢打上我们冯家的注意,我冯毅,会让你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老者最后狠狠将实验室的一切扫上一遍,带着刻骨的恨意走向出口。胖子和青年两人推推搡搡,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消失在了出口。 整个13号研究所,在被这几位不速之客打扰后,再次伴随着黑暗陷入死寂之中。 第一卷 涅盘 第十二章 宿命的陷阱(三) 凸-0-凸!!!!!沈风对着面前这栋建筑物竖了十分钟的中指才平息心中的愤怒。 目标地点这整栋灰白色小楼,连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他惊人的视力才看见那墙壁上少量几个排气孔。这样的设计枪械类远程杀伤武器,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如果用重火力武器又怕损坏到那未知研究成果,虽然沈风一点不擅长热武器操作,但,还是情不自禁鄙视那位任务发布人一番。 任务的要求和这建筑的设计好象构成了最完善的防护墙,让接单的杀手除了走正门之外别无他法。若不是那个绿色的“保”字,沈风真要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了。 但是此时他依然还信心满满,从掩藏身体的树后腾躯而起,迅雷般奔向那大门。就冲“零点”这么多年来“宁失业勿失信”的行事风格,他这次也要拼上了。 如果是以往,或许沈风还会在周围静待数日等目标出现稳求一击得手,毕竟这任务时间很充裕。但今天沈风实在是等不了了。五年,血雨腥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杀手生涯,解脱机缘近在眼前,让他如何平静得下来! 而且综合评定为D的任务,就算是让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他沈风也有把握将其拿下——再怎么算计,能难得过B么? 门锁被视若无物地卸开,沈风快速扫过眼前的事物,并开始不计体力消耗保持着身体上下超过八个主要关节不断震动,以保证这身躯能随时达到最快闪避速度。 不过,这层很普通。 普通的家具普通的家电普通的摆饰,没有一点特殊地方。 他用手敲了敲两边墙壁,清脆地轻响说明中间都被砌空了。 这样的墙壁想要安装机关陷阱之类装置要相当高明的技术才能做到不留蛛丝马迹。 以目标人物的身份,不可能精于此道。信息上注明此次为单目标任务,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沈风倒要看看一个科研员,还是脆弱地女人,能给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样地想法驱使之下,沈风就没有再多谨慎了。平日里,任务活动范围广,又是身处暗处,杀手招牌的隐蔽性是很强的。但今天,沈风冒着大忌,主动找上门来,敌暗我明,情势相逆的不适还是非常明显,杀手的直觉让他可以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难道被发现了?沈风暗道。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又不由自嘲:发现就发现吧,她能怎么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切!” 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二楼,与一楼完全不同的情景让沈风皱起眉头。 地上是几滩淡绿色不知名液体,散发出一种奇特地酸臭味,格外刺鼻。几只腐烂死老鼠僵直的身体躺在这液体外沿,浓郁地肉腥味连那酸臭也掩盖不住。 然而最左侧墙角却有扇紫黑色木门,隔着很远,沈风能听到门那边传来平缓地喘息声。 那气息,不会是伪装,如果要伪装得这么平均不乱上一分,且还能骗过沈风,那就是比闭气还要困难百倍的内家理气之术。 很可惜,那玩意若干年前就失传了。 简直简单得如同儿戏!沈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隔着老远开始听声辨位,以做到保证出手时万无一失。 好了,“一,二,三!”沈风闪电般向那紫门直飑而去,手中飞刀始终隔着墙壁牢牢锁定着目标,只要左手铁丝开门刹那地0.2秒,他就可以将一切终结了。 “嘭。”接近门地瞬间,沈风突然身子一晃,毫无征兆撞倒在地上。 “信息上说那什么毒素只是有些厉害,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是沈风昏倒前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许久,房间中那平缓地喘息声被打断了,从里面传出一个份外阴沉女声:“阿呀呀,又有客人来了呢,送货上门真是方便。”声音又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什么情感,而后略带着惊叹:“那位大人提供的药真是神奇呀,看样子要好好研究研究。” ————————————————————————————————————我是猥琐的分割线—————————————————————————— “呜呜呼~~~” 沈风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单调蓝色。 这里是地狱吗?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种蓝色的液体中。 这种液体并不影响他的呼吸,确切地说,此时的他只有呼而没有吸。 这液体非常非常稠密,比泡在水中压迫感更强。沈风甚至感觉到这液体自毛孔渗入到了皮下,正往更深层次的地方进军。刺痛、涨裂地难忍之感侵蚀着身体每分每寸,像受着刀割剑戳之刑。 这里便是十八层地狱中的血池地狱么?沈风想起老头曾经同他讲过十八层地狱的故事中,第十三层便是血池地狱,与目前他身处环境最为相似。 血池,名不符实,明明是蓝色的,叫什么血池。 沈风扭动身躯试图去减弱这种彻骨痛楚,只是他用尽全力依然动弹不得,整个人悬于其中无处借力。 难道真的要象老头故事里讲的那样,在这个鬼地方呆上十几万年?他有些绝望地想到。 杀了这么多人,只下十三狱已已经很便宜了。沈风在自嘲中慢慢停止挣扎。好久,双目终于适应了周围的蓝色,他睁大眼向四周打量,看看这世人传说中神乎其神地阿鼻地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猛然,他瞳孔因受到刺激扩大了一圈,闪过畏惧之色。 不远处,是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背对他蹲在一只木制小盆中。 她是谁?冥狱十三层的守卫吗?又或同样处于狱中同他一样的恶魂罪鬼? 对于鬼神的畏惧之心再次浮现,沈风整个人像要爆炸一般,这是真正的鬼神吗?有地狱的存在理所当然有执刑鬼神的存吧。 人类对于神灵的敬畏其实从未湮灭过,即使是在科学技术如此高深的现代社会,当见到一些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往往会掘出那份自以为消失的畏惧之心。 就像沈风现在这样。 那一丝不挂的女人维持蹲姿转过身来,见他醒了,对他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地微笑。 “你好,我是严露。” 严露!她是严露! 自称严露的女人看着被装在蓝色培养液中的紧盯着她的沈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她自木盆中站直身体,正对沈风,把整具身躯都暴露在他眼前,笑问道:“喜欢看?好看么?” 沈风心中却是一片愕然,且不说目前这情况说明自己还没有殉命,不是看这些的时候。 而且这女人真是像地狱中走出的妖魔,邪恶与恐怖地气息傍随着那胴体一直延伸到这唯一观众的心肺里带起令他窒息的恐惧。 那女人的下半身已如同只剩下副骨架,空空荡荡。上面还沾附着一根根颤动起伏地主脉管,蛛网暗黑紫色血管爬满周沿,让人极度的反胃。她整个身躯呈现出头重脚轻的失衡感观,不和谐的搭配让集中于其上的目光被大辐度扭曲,散发出超脱于传统鬼怪形象的恐怖气息。 沈风忙勉力将目光从她地身体上挪开,转移去看看这个让他感到害怕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使是隔开海蓝的液体和一层特殊处理过的钢化玻璃,严露的上半边脸依然让沈风惊艳,这,的确是万中觅一的美女。 但自那轻佻鼻梁以下,就太可怕了。 非常严重地裂唇将这美感破坏殆尽,整个面庞变得说不出狰狞,像画皮中蜕皮现象地青发獠牙鬼,纯美与纯丑交错比那至丑之颜还要恐怖惊魂百倍,美因丑存消散,而丑,因美衬而愈显丑陋可怖。 沈风难以相信,就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女人就这样将他废了。 他闭上眼睛,不敢,也不愿再看。 “小家伙,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啊。”傍随一串中性化十足地笑声,这女人给沈风很不好的感觉。 “我从刚才回放的录像上倒是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要不要听听?” 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从进屋到上楼,你总共花了一分三十二秒,比以前那八个最快的那个还要快一分钟,年龄这样小,但你的观察判断能力,很强嘛。而且,你上楼后靠在墙边站那么久,是在听声辨位吧? 呀呀,没想到这种失落地古术也在你身上有传承,实在是稀奇呀。而,最让我困扰的。”她敲敲那厚实地玻璃罩,眼中闪烁着好奇:“那位大人给我的药,你居然能撑过两分钟,比前面那八个人平均时间都长上一分半,年轻人,你身上都长着些什么呀?” 她语气显非常兴奋。 第一卷 涅盘 第十三章 宿命的陷阱(四) 这个严露还能算是人? 从那种监视器上就能够这么快分析出这些信息,女研究员的大脑似乎就是一台精确得没有丝毫偏差的电脑,每一处分析都让沈风感到胆寒——这就是195智商的恐怖之处吗? 严露继续对他评头论足:“以前那八个人,作为实验体来说比你真是差太多。像你这么优秀的小白鼠,我还真舍不得弄死呢。我对你,可是真正很感兴趣的。现在这年头,不用枪这种热武器的杀手,那真是凤毛麟角,没想到今天还真就碰到一个了。”她隔着玻璃罩子将那修长的指甲在沈风脸部的部位轻轻划动,刺耳的摩擦声让沈风都产生耳鸣了,但是她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挑逗的目光不住在培养液中沈风的裸体上扫动:“不过,你的身体强度也差的太过了吧,根本没有一点力量,是新上道的雏儿么?看你刚才的表现不像哦,那么,肯定是技巧上有很高造诣吧?” 一切都被她一步一步推理了出来,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沈风胆怯的目光竟可笑的落在一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女性身上,真是绝大的讽刺。 此时,严露的目光又变得惋惜:“不过技巧对于我现在这个伟大的实验,根本就没用哎。前面那八个比你强壮多了的杀手,做到底也就把第二轮实验撑过一半,几个弱点的连第一轮也背不住。真是可悲,要是我早些年还没转系之前遇见你可能就把你当宝给泡在福尔马林里,不过,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价值就连前面那八个废物都不如了。哎,为什么我们不能够早早的相逢呢?你是个多么完美的试验品,但现在这个最伟大的研究恰恰不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她摆摆手像是在自我安慰:“算了算了,不管怎样,聊胜于无,凑合着用吧。” 她那可怕的脸庞配上同样可怕的表情再加上变态和疯狂的语言,简直比深渊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科学家,研究员,这些国家精英超级天才陷入疯狂的执念中后才是比杀手还要恐怖百倍的存在。 沈风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直接将他恐惧心理引申出来的妖怪! 严露见沈风恐惧的模样,很开心的大笑起来:“你运气不错哦,我今天时间挺充足的,说不定能和你多聊上几句呢。” 沈风敢保证就是地狱与炼狱中的恶鬼也不会想和这样一个女人聊上一句话。 “看样子你对我所说的话题非常不感兴趣呢。”严露再敲敲那罩子:“那么我们就来聊点你绝对感兴趣的吧,比如说~~~~~~”她的声音忽然骤弱:“这个D级的废材任务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沈风的眼睛猛地睁开,强忍恐惧死死盯住面前这个女人,死,那也得死个明白。他确实很疑惑,在“零点”提供的信息上那么简单个任务,而且还作了担保,为什么事实却是大相径庭,简直像一个预设好的圈套。 “因为这就是一个圈套呀!” 什么! “其实呀,”严露拖长了尾音:“在我背后默默支持着我这项研究的人,就是你们“零点”的BOSS。” 沈风浸在蓝液中的双目几乎要充血爆出来。这,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零点”十数年的信誉,怎会因为这个疯女人口中那个劳么子研究而冒着名裂的风险来支持她? 严露注意到他此时表情,假装怜悯的轻叹:“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果然,你们这些所谓杀手,不过是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罢了。” 她修长的手指再次在玻璃罩上打起欢快地节奏,嘲讽的语句不断打击着沈风:“你以为“零点”就仅仅是为了在肤浅的杀手界发展那么简单?~哈哈,笑话,你知道“零点”用假的信息把你们骗到这里的原因么?其实就是因为我在完成一项伟大而神圣的使命啊!” “零点”竟然真的为了这个女人的实验就把所有的杀手给卖了?沈风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那液体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让他痛得身体在液体中轻轻抽搐起来。 “基因改造工程,你听说过没有?”严露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哈!那种代表着目前世界上最高端技术结晶的神话你又怎么会懂!” 沈风已顾不得看这个眼前状若疯妇的女人,他只听见那一句“基因改造”就被痛苦折磨得快失明失聪了。 不过严露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哪里理会他:““零点”的那位大人对于此次的计划,有多看中,你明白么?比你们这帮杀手爬虫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缓过劲来的沈风很想杀掉面前这个呱噪的女人,但可惜他连动都动不了,这噪音蹦跳着继续钻进他的耳廓。 “本来么,实验已经进入的最后阶段,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不过进行改造时液压承受强度要调节到我所能够承受而且契合度达到60%以上的范围才行。如果随便抓上几个平民老百姓,不说他们的身体强度都不合格,但追捕我的那股势力要是调查起来,麻烦就大了。虽然我并不怕那群低能儿,但烦人的苍蝇总是少点好。但你们这些“零点”的杀手就不同了,没有固定户籍,死上再多那也差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而且杀手嘛,体质虽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强上很多呢。至少要拿到及格的成绩——撑过第一轮的测压吧。”这时候的严露根本已经神智不正常了,本来就恐怖的面容再一扭曲,贞子也就这程度。“为了成功完成这个伟大的研究,我都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她探手去摸摸自己已经不成人形的下身,诡异地一笑:“那种感觉真是很刺激呢。很快,你也能够好好享受下这刺激的感觉了。” “有点可惜,你这样的身体状况恐怕连第一轮也过不了,看样子是无法好好享受第二阶段了。我那时候有些心急,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结果才几秒钟,这下身皮肉就全被崩碎了。那种感觉,真是太刺激了。”她伸出舌头意尤未尽地舔舔下唇,看得沈风心中升起一股寒气。 “不过想再来次就不行了,现在我双腿如果离开盆里营养液超过10分钟,便会彻底坏死。虽然这副让我憎恶地皮肉在实验成功后就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现在还没完全成功,可得好好保养。嗯,说到保养,你一个男人说给你听肯定也不会懂,真是,哎好了,也没好说的了,那么,宝贝,就让我们开始实验吧!”严露很兴奋地从那营养液中站出来,向旁边十分复杂,与沈风所处培养液相连的不知名仪器走去。 第一卷 涅盘 第十四章 宿命的陷阱(五) 终于把未变章给写完了,月亮长舒上一口气。现在终于不会有人再催“怎么还不变还不变”--这样的话了吧。新的人生,从下章开始。感谢这几天来各位读者能浪费宝贵的时候小看下本人的拙作,月亮无以为报,亲下以示谢意^_^祝这09年的最后一天里各位书友在即将来临的10年元旦快乐,万事如意,恭喜恭喜哦.) 严露轻轻按下那仪器上第一排的某个按钮,那本来安安静静沉默于角落的机器随她手指起落发出一阵震耳的轰鸣。待轰鸣结束后,仪器传出一串生涩地电子音:“正在检测基因活性正在提取外部信息库内容正在进行样本对比”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拼出最后一句:“液压承载测试开始.” 沈风还没反应过来这几句话都是些什么意思,周围的压强陡然暴增,海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罩容器内开始翻滚,荡动,一个小型的水龙卷出现液体的最中心,把沈风连带着也开始慢慢搅动,足可见其力量之大。 这巨大的力量仿佛要把沈风整个人都给压成粉芥。他皮肤有多处开始在这拉力下发生了脱裂,液体纷纷从口鼻眼耳甚至是毛孔里渗透进去,身体在慢慢地搅动中撑得由里而外浮肿。这种不落浑身片缕分毫地剧痛,让沈风的痛觉神经负荷得很快都失效了,只剩下一片麻木,连带呼吸也变得微弱,像是垂垂欲死般。 沈风出于本能地费尽最后一丝气力张开嘴企图获得更多氧气,可是只刚刚打开一条缝隙,海蓝色液体便带着那股怪味冲开他的嘴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这样就真的要死了吗? 从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沈风对这刻骨铭心之痛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绝望。原来真正死亡的感觉,是那么可怕。 严露对她眼前这幅情景非常满意,带着看戏心态绕着那玻璃罩容器转来转去,追随液体中被高速搅动的沈风开心地大笑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研究员就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不,其实她很正常。只是,不知何时,她爱上了这种欣赏他人痛苦的感觉。液体转啊转啊,不断翻腾的液面,让女研究员想起自己那同样波澜不断的从前。 人不是一生下来就定性的。 严露出生在一个科研工作者世家,可以说是身处名门。从小,她就拥有极高的天赋,195的神童智商。她没有重复伤仲永的悲剧故事,在家世的熏陶下反而越来越凸显出她聪颖过人之处。各种各样的奖杯,证书,奖品在她家里遍地都是。这样的严露,应该数得上是天之娇女了。可惜,一个人总难没有丝毫瑕疵。 聪明的女孩总是高傲的,但严露的容貌却不容许她高傲起来。裂至嘴唇末端那犬唇(裂唇,亦称犬唇),让她整张脸脸非常不和谐,上半的完美和下半的残缺组合起来很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在其他任何方面,严露都是遥遥领先于同龄孩子,成为别人羡慕.仰慕的对象。但同时,也有一些人看到她的脸之后,退避三舍。 这对于一直把自己看作天之娇女的严露无疑是致命级打击。 而那些嫉妒者,在其他方面无法超越她,于是每每落于下风之时,总毫不顾忌她感受提起她那张脸,好生羞辱一番。每到这时,严露也无言以对,脸对她来说,是永恒的伤痛。 随着年龄不断增大,严露的自尊心也越来越强,她开始从心底想把自己塑造成个完美的女人,不论从智慧还是面貌上,都要无懈可击。那时候能想到的方法,只有整容。严露冒着极端的舆论,下了很大的决心,决定去国外整容。但整容科的专家只一句话就把她这努力与幻想敲碎:“这种基因变异所导致的容貌大幅度扭曲,要通过整容来实现,成功率很低,而且,死亡率非常高。” 这样的风险,她严露还冒不起。于是这偷天改面的心愿被她重新深深封印在心底,不愿再想起。 爱情是一部分女人的眷友,也是一部分女人的宿敌,这话真一点没错。让严露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20岁,在T大攻读研究生学位时,严露淡泊一切的目光中迎来了唯一能触动她心弦的男人——周广生,当时T大风头无二的青年才俊。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周广生对于严露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但却也从来没有过其他任何别的示意。而且,最终,也与她的师妹林沫共结连理。 单恋失败的打击几乎将这位高傲的女孩逼疯。在她看来,林沫除了相貌比她好以外,其他任何方面都完全无法和她相提并论,然而就是这张脸,让她输得如此不甘心。 感情这东西影响力有时大得超乎人所想象。 从此事过后,严露表面上不露声色,还是同往常淡漠,其实内心里对自己外貌的芥蒂已经开始扭曲她的心灵,对自己容貌的追求已经接近于癫狂了。 在周广平同林沫订婚的第二个月,严露就不顾导师的劝阻在众多惋惜声中去转攻基因工程学。而且出奇地,进展神速。 事实证明,陷入执念中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作者:大大们不要瞧不起女人或者小瞧女人哦,女人有时候是能爆发出比男性更强的动力滴,切记切记。)尤其是严露还有着无比优秀的成长环境和保守估计195智商,发动起来,足够让世人震惊了。 拿到生物系的博士学位后,严露在父母关系的帮助下,进入了军方下辖某生物研究院地下实验室工作。 在时机成熟之时,她拿出已经谋划好的基因改造计划方案,传给院里的同僚看。 研究院里的几位元老都惊呆了,这个平时低调不显山露水的女孩,居然掌握着这样足可震惊全球的工程方案!!具体过目了整套方案后,他们只能用叹为观止这四个字来形容所看到的一切了。这个工程如果能顺利进行,简直就有着如同女娲造人一样重塑效果。虽然最终效果还是由自身携带基因本身决定,但其神奇程度亦是惊世旷俗。不仅如此,经众人分析,方案在删改部分后可行性最终定格在70%以上。这对于人类目前尚未深入的科学研究项目,未曾涉足的科技领域来说,已经是神话的高度了。 当时研究院的院长就敲定这方案的实行,并向上级反映该项目拨款。让人大失所望的是,上级对于这项预计耗费天价经额的研究兴致缺缺,只随便敷衍两句“经费不足”“方案欠妥”就把请单原封不动打回来。 而当研究院包括严露在内对此都感到希望渺茫时,闻风而来的是第三军区少将冯毅。 冯毅表示,对于严露这个方案非常有兴趣,如果愿意与他们合作,研究院原班人马负责技术开发,他会代表冯家以世家的名义作为此次研究强有力的后盾。不过,条件是,研究成果要归冯家所有,冯家必须是第一授权人。 研究所的科学狂人们当然乐不可支的同意了,只要参与这次研究,能名留青史,那就是莫大荣幸了。 不过严露竟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也不用假装做作,对于自己这项私下耗费她多年心血的方案,同时又是使自己解脱容貌上包袱的机会她又怎可能不高兴?只不过,她的主要动机,很明显和冯家的利益起了冲突——实验成果绝对是一次性,那到时候谁去享受这份成果呢?照冯家的说法,就是他们的。不过,严露可能会从心底答应么? 那195的智商,早早为她留下一条让冯家后来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状况的后路。 当整个实验历经了七年,也是两位老教授因为受不了前几次打击而逝世后的的第四年,在投入了天文数字资金和这个世界上顶级科研小组全部精力后,实验,终于进入了尾声。 完成度达到95%。剩下5%也只是相对来说安全无风险的基因对接程序,完完全全只是时间问题。大家击掌相庆,七年的付出即将获得丰厚地回报,历史的光辉即将见证这一刻降临,热泪盈眶的小组成员都激动得无法表述自己心情。他们七年都生活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同亲人和朋友阔别整整七年了。现在,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同时激动的,自然还有冯家的家主冯毅。五年天价投入已经把冯氏家族所有产业拉入亏空状态,若再长上一段时间,冯家就真没那么多耐心去等了。 之所以冯毅所以如此看重这项研究成果,是因为小组成员口中所保证的延年续寿,如同重生人世的效果。 冯毅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若不是上两代冯家出了他这么一朵奇葩,如今的冯家也不可能拥有覆盖整个北方的家族产业,发展到今时今日规模。完全可以说,冯家从个二流世家几十年时间跃然成为国内一流豪门大世,取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这位老将军。有才能的人都很容易有野心,有想法,冯毅冯老将军也有,而且还不小。上苍给他施展自己才能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十年,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短了。 如今冯毅冯老将军已人到暮年,但雄风不减,豪情犹在,他的内心,就好比是《康熙王朝》里那首主题曲唱的“我真的还想再活500年!”。这样的神赐机缘,为了能有更多时间实现自己的抱负,他甚至能不计家族利益投入到这场金钱战场中去。面对那流水般消逝的金钱,若不是他威望极高,恐怕这个家族现在已经乱成一片了。 不过在这些人的喜悦挂在脸上不到24小时,就闪电样的全都消失了。 原因很简单,严露带着接近于完成的研究成果,跑了 这七年虽然的确是封闭式生活,不过看样子,严露的算盘在七年前就已经打好了。 是那个叫“零点”的组织,让她在很早就能安心布下这长达七年的局。 现在正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除了严露自己,其他人全都成了她的牺牲品。 这可是非常自豪地事情。 ~~~~~~~~~~~~~~~~~~~~~~~~~~~~~~~~~~~~~~~~~~~~~~~~~~~~~~~~~~~~~~~~~~~~~~~~~~~~~~~~~~~~~~~~~~~~~~~~~~~~~~~~~~~~~~~~~~~~~~~~~~~~~~~~ 严露带着满足地神色从回忆中醒来了。 这时候,玻璃罩内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沈风浮在液面上,皮,没有一块完整。肉,一半都已拉得发白。那惨白,隔着这蓝液也触目惊心。沈风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真是遗憾,早知道会这样了。我都不该把他拖进去做这实验的,浪费这么好一块材料,测试数据才到第一阶段都读不出来了,气死人了。”严露望着不远处一块不断浮动各种数据的屏幕,埋怨地喊出声来。不过看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后悔的样子,反而带着两缕微笑。 “那么,就直接把这孩子分解成营养液吧,回收利用可是好习惯。”严露说着就又走到那台仪器前,伸手就要按上其中一个键。 “咳~~~~~~咳” 手指触下瞬间,两声微弱无声地轻咳让严露动作一顿,就此停下。她带着惊喜地目光看向玻璃容器中的沈风,仿佛小女孩儿找到自己不小心落走且很心爱的玩具。 沈风此时并不清醒,咳声只是出于身体本能,把肺部部分入水给咳出来。 但严露就不这么看了,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又绕着玻璃罩内的沈风打转,喋喋不休以或惊叹或调笑语气发表言论:“啊!真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样一副瘦弱的身躯也能够撑过这第一轮的实验呢。太神奇了,如果我还是在以前那家生物研究院工作,真是要把你剖开好好看看,这小身板到底是怎么长地?那么结实??”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暂时放沈风一条生路的打算:“哎,你说你有多不走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继续我们的实验呢!” 严露说完就又走回到那仪器前面,狞笑着按下第二排第一个黑色的按钮。在按下的同时,沈风的死刑其实就已经被她所判下了。培养液中的自由样本基因和沈风本身自带的基因起冲突后,结果只有一个——人被活生生分解成一个个微粒。前几次严露懒得打扫尸体,也是按下这个键,只当自动分解机用了。 那刺耳生涩的电子声再次响起:“正在进行第二部基因检测。” 5秒 10秒 严露并没看到预料中沈风的身体如雪化一样被基因样本液中不匹配的自由基因同化分解。 这是怎么回事?她把电源什么的全都仔细看一遍,没什么不妥。难道这仪器出问题了?严露又去把仪器检查一遍,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见鬼了哦? 正当严露纳闷的时候,电子忽然再次响起了:“检测通过,基因匹配程度,百分之九十八。根据目前最高权限指令,进入第三阶段。” 什么!严露如遭雷击。 基因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这是巧合吗?! 最高权限指令?这是怎么回事?! 严露惊慌失措的扑向那台宝贝仪器,一直平静地脸色骤然大变,哪再有半分有刚才悠哉游哉的轻松模样? 她飞快地在仪器的键盘上输出一连串指令,猛敲“确实”键,额头已经有点点冷汗冒了出来。但指令发出后,立马得到系统回复“对不起,您不是最高权限,无法终止程序。” 第三步就是直接进入改造程序了!怎么可以发生这种事? 严露此时从头一直凉到脚心,整个人像是被冰块掩埋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电子音像是催魂般再次响起:“改造路径,正在设置中。” 怎么会这样?我自己的仪器我自己却不是最高权限?搞笑吗?!一堆堆排山倒海地砸来,使得严露那颗智商195的脑袋此时也陷入当机状态,她险险就昏过去了。 仪器所带的电子音并没有中止:“正在进行基因抽取” “正在进行样本液压缩” “正在重编基因序列结构” “啊!停下来,我叫你停下来!!”严露疯狂地捶着那该死的仪器,撕咬连接仪器的纳米管,但是全都作了无用功,反把自己给弄伤。她瘫坐在仪器的旁边,因脱力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粗气,眼里一片死灰。 对了!这么一坐下来,严露冷静些的头脑竟想到个让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可能:难道,难道说,这个孩子和那大人送来的基因样本抽取人有亲缘关系!! 她这么一想,更多可怕的可能也跟在后面一齐浮出了脑海。 是!是那位大人!这些仪器是那位大人派人送过来的,那么,能在上面神不知鬼不觉提前避过她视线设下最高权限的,真是那位大人!?但,为什么那位大人要这样来对付我?难道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 严露眼中此时能喷出血来:究竟是为什么,大人会舍弃我这样的精英来成全一只爬虫,这种没有大脑的废物!?”好一会儿,她抛却这不解,面上显出狰狞之色,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样本液中昏迷的沈风:好吧,大人你竟然这样对我,那,么我们就一起玩完吧!” 严露再次扑向那台还在运作中的仪器,在上面再次输入新的一串指令,飞舞的手指间闪动地是她那无限杀意。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她输完这串指令,往屏幕上望去。 “私人预设指令,可以执行正在执行。” 哈,成功了。严露冲玻璃罩中的沈风那望去,只要再过半分钟,这个性别判定程序一启动,基因遗传性别信息错误,这个小子照样是要死! 这算是严露给自己留下的玉石俱焚后手。本来是害怕从13研究所逃不出来留着对付冯毅那个老东西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派上用场了。 “哈,那位大人早就想要对付我了吗?!这些东西设计的如此完美,果然,我还是比不上她!”严露有些凄凉地喃喃自语,那么多年的梦想,到头来就这么成了一场空,即使她是女疯子,也受不了。 电子音终于在严露的期待中响起了,只等下一句,严露就可以看到这个玻璃罩像自爆一样炸上天了,当然同时上天的还有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鬼!这算是严露最后能为自己找到的一丝平衡。 “正在进行改造程序,基因型符合,契合度符合,基因活性符合,样本性别符合,基因重组中” 样本性别符合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鬼,是个女的!!他居然是个女人!严露无力的彻底瘫倒在地上,胸口一阵发闷,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绝对不会是仪器本身的问题了。这个男孩,他其实是个女人就连这一步,也被料到了 严露的眼珠木然地向上吊着,口中剩下她从开始到现在最想要问的一句:“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嘴角里涌出大滩恶心白沫,头颅直伸向前方的地板,重复念着念着 她口中念叨那位大人,好像,暗中导演这一篇奇怪的序章,莫名其妙的发生,莫名其妙的经过,最后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一切都好像是在严露的局中,可她却哪里想到,自己也是人家眼中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呢? (终于把未变章给写完了,月亮长舒上一口气。现在终于不会有人再催“怎么还不变还不变”--这样的话了吧。新的人生,从下章开始。感谢这几天来各位读者能浪费宝贵的时候小看下本人的拙作,月亮无以为报,亲下以示谢意^_^祝这09年的最后一天里各位书友元旦快乐,万事如易,恭喜恭喜哦) 第一卷 涅盘 第十五章 变成了什么玩意? 撇开已经疯掉的严露不谈,整个基因改造程序还在有条不紊默默进行着。 此时的沈风,被那仿佛沸腾而剧烈翻滚的深蓝色样本液从内到外彻底侵噬了,整个人呈现出淡淡地蓝色。 当身体变得深蓝时,他剩下那些皮肤开始如同蛇蜕皮从原本附着的肌体上脱落,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雪花般消失在液体中。沈风的身躯放炮仗似响个不停,那是他骨骼正在不断断裂与错接。当然,陷入深度昏迷中的沈风是感觉不到了。 不过,比这些更神奇诡异之事,在这蓝液里,才刚刚拉开序幕。 深蓝色液体在玻璃容器中翻滚之势愈演愈烈,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猛力搅拌,即使是如此坚固的器壁,在无法抗拒之力下,也渐渐爬上了几条裂纹。 终于,玻璃容器再也承受不住来自内部的冲击,“哗啦”一声巨响,碎成无数大小不一残片瞬间炸飞了。 碎片密密麻麻向周围高速撞去,整个房间没有一处能够幸免。其中一片凑巧直直扎进不远处呆滞的严露脖颈中,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身体整个带得飞出去。 “嘶~~~~~”严露出于本能嘶叫几声,那本就不平衡的身躯倒于地上,抽搐了十几秒。鲜血随她的挣扎愈流愈快,猛地,她身子一歪,再也不动了。自作孽,不可活。智商195的女天才就在这混混噩噩中,如此窝囊殉命而去。 回看那炸裂的玻璃罩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缓缓滑落下来。 —————————————————————————————————————————————————————————————————————— “零点”总部。 此时大厅中只剩下两个黑衣人,偌大的广场空旷异常,气氛非常诡异。 “大人,您对那孩子就真那么放心吗?”说话这名黑衣人,赫然就是与沈风五年长别的厨师师父。 旁边那个被他称为“大人”的黑衣沉默了片刻,半晌才不急不缓回答:“我能为那孩子考虑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成与不成,且看她的造化吧。” 屠神平时冷着的脸此刻柔缓了许多,眉眼间夹带全是担忧之色,望向T市所在方向的天空:“大人,那严露是个超级天才,您还把那种密药交给她,虽然清楚您有自己的打算,但是这次是否设计得太危险,我怕那孩子撑不过,那这七年不就..” 那“大人”冷笑一声:“严露,聪明,精明,我承认。但,她太傲了,世界可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女人傲过了头,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而且,我对那孩子有信心。”说罢一拂长袖,转身向外面走去:“美玉固然为宝,这五年的风雕霜刻,虽于价值上有所升华,又不知夺去了多少灵气。若她真能安然度过这劫,那就遂她的愿,将她放归尘世吧。”屠神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有所感悟般点点头:“那么我们就不用再管她的事,让她自生自?”他脸面还是写满不安。 “不,还得助她一次,把那些东西拿好,你去趟T市吧。记住,不要让她知道任何事。”那“大人”语毕,很快便消失在了朦胧夜色中。 ———————————————————————————————————————————————————————————————————— T市。 不知过了多久,在严露那栋陷阱公寓里,一具白嫩的身体从满地深蓝色废液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是怎么了?这是哪啊?怎么记不起来了?沈风伸手揉着自己发疼地脑门,被周围环境给吓了一跳。 这一片狼藉的房间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仔细向四周望去,当看到墙角倒在地上严露的尸体时,头脑一下子清醒,终于是想起来了。 自己是做任务前来杀死这个女人,结果被她弄昏了还拿去做实验。可是,自己怎么没死,反而是这个女疯子死了?沈风感觉在他昏迷那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导致形势发展成现在这样。 为验证自己的推测,沈风将严露的尸体翻转过来准备找找线索,刚把尸体翻个身,他就震惊了。 严露喉间刺入一块并不规则的玻璃片,入得非常深,几乎将整个脖颈削断,力道之强,在沈风看来,只有常年使用暗器已达信手拈来之境且腕力惊人的此中高手才够做到如斯地步。出手者,定是个老头那个级别高人!(小沈同学想歪了) 沈风忙向四周俯身作几个揖:“不知是哪里的前辈高人,赏面救过小子一命,小子感激不尽。” 老头说过对这些真正高人前辈定要客客气气才成,不然就犯了江湖上逆长的大忌,而且对方可能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让他怎么不感激。 磁性的女中音飘荡在房间里,如同近在咫尺般传入沈风耳中。 传音入密!还是个女的!沈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一刻立马让他想到了传音入密这种在武侠小说中才存在的神技,这是个什么概念了?而且这前辈高人好像还是一个女人!沈风开始觉得自己一直看不起女人是个错误的观念了。一天里,连续俩女人一个让他栽跟头,一个把他从跟头里拉出来,这两个都是足以让他心生畏惧的强人啊。 不过这前辈重复我的话干什么?和我开玩笑?沈风不敢丝毫得罪,又一抱拳:“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本当涌泉相报,只是时下我有些俗务缠身,不能向前辈多作报答了。请前辈留个名号,来日若能相见,有何绵力可尽,小子绝对不皱一下眉头。”这文绉绉的话语沈风自己说着也别扭,但据老头说这些个世家名族,宗师门下,都好这么一口,虚荣心嘛。所以再不习惯也必须学着讲,这可是江湖中人最基本的套话。 那女声又是紧接着沈风闭口落下,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慢上一分。 沈风这时连说几句话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是消失了,耳中除了这女声再没其他声响。难道自己哑了?但沈风可以明显感觉到喉部声带随嘴唇翕合震动着。那是聋了?但聋了又怎听得到这女人说话?思前想后,他觉得只可能是这女高人施了个什么技巧在他身上。 对方不仅学他说话,现在还很可能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饶是沈风平日脾性还算好,此时也难免有些怒火中烧,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这年少正易冲动的青年。脸上再挂不住,他冷冷向四周扫上一眼:“前辈,您虽然有恩于我,但恩怨分两边,现在如此一再挑衅,又是有何用意?若前辈您有心折辱小子,那小子也只当是技不如人,甘愿如此。但请您不要一再纠缠,我沈风虽然没什么骨气,但这点脸面还是要讲的。” 还是和先前般,那女声随起随落,之后再无回应。 磁性女声落在沈风耳中已不再悦耳,这“女人”分明是在戏弄他!沈风也不再逗留,最后向那“女人”作个揖:“即然前辈执意如此,那晚辈也不作强求,清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这套话一说完,他就伸手去掏贴胸平放的匕首,手中有武器那才比较有安全感。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一掏掏了个空,沈风的手直接贴上自己右胸。然后他脸色开始变得精彩起来,青红绿紫白,以川剧变脸的速度不断在面上交替,整个人好像被隔空点了穴道,直直僵在了那里。 当杀手这么多年,沈风养成习惯总把注意力分散到四周环境中去反而甚少注意自己的状态,他这么手一摸,才发现身上已是不着片缕光溜一片。 这个并不奇怪,在样本液中他的衣服就被那液压撑散了,只是他刚才没有想起来。 不过,入手那一团滑滑溜溜软绵绵的事物是什么? 好像是包子哦? 可是,我哪有出任务还在身上带包子的习惯啊?沈风疑惑的目光慢慢呈90度向下斜视,在达到预定角度时,他脖子闪到了。 两团雪白丰满还颇有弹性,随呼吸的节奏起起伏伏还荡来荡去的那啥玩意? 有点眼熟噢?在哪见过? 沈风看看角落里女研究员的胸口,再把目光挪回来看看自自己的,若干分钟后,他终于想起了这玩意的学名——乳房。 太扯了吧!!! 沈风伸手去握住其中一只,手掌只能握上一小半,他也不管出现在视线中手臂有什么变化,毕竟标志性的建筑物正耸立在他胸前。用力一拉,再扯,OK,那兔子样的家伙锲而不舍会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保持最初傲然挺拔之状。 “MLGBD.不是假的!”沈风痛苦地哀嚎。 这算是他几年来第一次爆粗口。 那个精神病老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死了都还要玩我一次!?沈风已经意识到,刚才那女声其实就是自己发出来的!他怒瞪墙角严露干瘪的尸体,咬牙切齿,甚至产生了鞭尸的冲动。 自己很可能被这女神经变成了一个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的女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沈风这时候已经不敢往下看,下身完全没了感觉。直觉告诉他,那男人的标志,好像已经成为了往事。 为作出最后的验证,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向小腹滑去。 如果没了,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女人。有,那就是不折不扣的人妖。沈风发觉自己已经两面不是人了。 小手一抓,一摸,一捏 什么都没有? 沈风如遭雷击顿在那里,心底一片冰凉。 就是人妖,那里怎么也得有个兄弟吧?是女人,那里怎么也得有那么几缕那什么吧? 这一爪子下去,什么都没有那不得给尿憋死了?! 生死攸关的问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也讲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鬼话,沈风连忙呈“n”字形躬下身子,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东西。 “呼!吓死我了,原来是白虎哦。”沈风长叹一口气,如蒙大赦的坐起身来。 然后他忽然瘫倒在地上 白白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卷 涅盘 十六章 回个家就这么难么 “大家好,这里午夜心连心,欢迎您准时收听,在这难眠的漫漫长夜,伴随您走过最温馨的半个小时哔.” “真无聊啊。”货车司机小王关掉车上的广播,重重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注意车灯光所触及的路段。 小王上个月才拿到这份货运公司司机的工作,本来看工资够高,工作时间也短,还很兴奋上了一阵。但现在,这兴奋早随着他满腹的牢骚见鬼去了。 自从上工后,小王几乎每天都是赶夜车,辛苦不说,还特别无聊。开始的几天还斗志激昂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工作的乐趣,但时间一长,其实也不长,就那么半个月时间,使他完全了解到这工作有多么单调乏味了。 三更半夜,哪个男人不是在家里搂着老婆孩子暖和和睡觉,就自己一个人开这辆破车还得赶去T市交货,又冷又寂寞。这想法让小王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没有老婆孩子,但心里还是非常不平衡。 所以为了赶时间交了货美美睡上一觉让自己心理平衡些,今天小王特意切开高架,挑了条去T市的小路。一路上虽然颠簸,但路程要短上一小半。 当然,既然有偷懒摸鱼的诱惑,那么自然也有投机取巧的危险。这小路已经很久没翻修过了,公路局也一直不把这条路当回事,平时基本上就那么荒废着,左边是山坡,右边是树林,撞着哪边,那形同摆设的围栏都绝对会第一时间让路给车子和巨树以及山壁亲密接触的机会。不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一般不敢也不会开这条路。 但年轻气盛,小王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也就把那些个告诫不当回事了。 从事这种工作的当然不止小王一个,他在工作里认识的一群人,同样也是跑夜路寂寞惯了的,都了解这个职业有多么无聊。人啊,一无聊就喜欢找些乐子,这些个老前辈也老喜欢讲些出车时或传或编的故事遣遣寂寞。 求个刺激嘛,其中自然又尤以灵异鬼怪类型居多,这条很有些阴森的小路便成了他们口中经常提起的“凶路”。 比如路上看见白衣的女人啊,千万不要停车,不然车一停那女鬼就进来吸人脑浆。路旁有人喊车千万不要载,这路上很多以前是高事故地段,路上喊车的都是车祸撞死的冤魂野鬼,要么找替身,要么载了后连人带车一起被拉进丰都(鬼城“丰都”,传说这里是人死后灵魂归宿的地方。)。还有被那些杀人犯杀死后抛尸的少女,夜晚人头会附在挡风玻璃上冲人傻笑,只管继续开,千万不要看她!否则………………等等等等一些,可能是觉得女人阴气比较足吧,死后容易变鬼,所以这些故事里鬼怪啊什么的好像全都是女的。 当然这些小王都不很相信,现在是什么社会了,谁还信这种迷信鬼话。但听到脑海里去,半夜三更想起来还是会有些渗人。而且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个骑摩托抄近路的女孩撞死在这里,周围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会蹦出个什么东西来。 正当小王胡思乱想之际,一团白色影子映入车光的范围。 什么东西?小王摸了摸鼻子仔细顺着影子向前看 还在动??握方向盘的手猛一抖,小王失声尖叫出来。 那是一个裸体的蓝发少女蹲在路中央!! “鬼啊!” 没亲眼见到不知道事情有多恐怖。他下意识的拉起车杆踩下刹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车身兀自轻晃着斜停在小路的外侧,只差一步就擦破护栏撞上一棵巨树。 小王大力抹下满头冷汗,心都跳上了嗓子眼。这条下路本来就车迹罕至,深夜时分周围更是茫茫一片,除了他的车,前后没有任何其他车辆。粗壮的喘息声是这死寂中唯一波动,除此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要真是女鬼,那他现在停下来,岂不是死定了? 小王颤颤悠悠转过头看向刚才那裸女出现的地方,那里一片空白除了布满裂纹的混凝土地面什么都没有。 难道产生幻觉了?但刚才看到的,那么真实。他静坐十来分钟,还是有些后怕,再转头仔细观察一阵,确认没有什么异动发生,这才长舒口气,心情稍微平静点,周围的环境也稍微不是那么可怕了。 小王匆忙拿起杂物盒里一直被冷落的护身符宝贝样套在脖子上,轻念几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引擎。 “大概真的只是幻觉吧。”年轻司机这样对自己说,整个人重新振作起来。 “嗡哄”车子重新发动所发出嘈杂的声响,将什么物体落在货车上的响声完全遮蔽了。 货车继续向T市市区的方向迅速驶去。 到了T市内,货车行驶在阳平路段了,小王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什么鬼鬼怪怪嘛,还不都是些唬人的故事,老子堂堂七尺男儿怕个啥子?要是真有鬼,还是个女鬼,那咱一大老爷们也把她给XXOO了,怕个屁呀! 自嘲中,他又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鬼!鬼啊!” 货车失去控制打着摆子向路旁斜冲而去,这次没那么幸运,重重的撞在了电线杆上。 撞击发出的巨响引来了几个巡夜民警,然后是更多深夜未眠之人。两旁居民楼万家灯火齐亮,阳台伸出无数个好奇的脑袋。一时间,午夜的宁静被各种嘈杂的声音所替代了。 ——————————————————猥琐的分割线———————————————————— “天啊,真倒霉啊!”沈风苦着脸在小区黑暗的角落里拔腿狂奔,心中把那个可怜的司机诅咒了十八遍。 在他逃出的那个陷阱公寓里,居然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他找来找去忙活半天,一块布片都没找到。 难道这个该死的女研究员是个暴露狂? 由不得他多想,周围已多出几股不友好的气息。沈风巧妙的避开他们后,飞速向附近树林的方向逃去。若是以前,凭着那双肉脚足够坚实的骨架,或许还能就这么走回家去。但现在脚掌也不知道出了变化,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很容易就磨破了皮,疼得厉害。即使拉下几张大蒲树叶折一块把这较之前还要小一号的脚完全裹住,那疼痛也没多明显减弱。他只好来到旁边公路的山坡上,打算找辆车把自己载回去。 真要完全能掩藏得住的,只有大型敞厢货车才够符合要求。这公路也不知为何,车辆格外少,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一辆。高速移动的货车与山坡竖直距离太高,跳下去可能会惊动司机,所以他就想到这种拦路吓人的办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上了车。 而到了阳平路,以他的身法,自货车上落下不会半点声息,又是凌晨二点,周围根本没有人影,正好跑路。 可这货车司机好死不死的恰好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还可喜可贺的出车祸。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整条阳平路方圆几里的住户都被惊动了,楼上楼下看热闹穿着睡衣跑下来,整个小区都沸腾了。 而且沈风现在可是在裸奔!他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正零零碎碎砸到心上,让他欲哭无泪。 沈风在一个垃圾桶后面躲了好一会儿,终于逮到个落单的男孩乐呵呵的跑过来准备去看热闹。他还不知道遭受耻辱的命运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面上带着浅笑一蹦一跳欢快的从垃圾桶前经过。 再不下手那就没机会了。沈风趁周围没人,闪身潜到他身后。小弟弟,对不起了。啪一声闷响,男孩脖子上挨重重一手刀,哼都没哼就昏死过去。 用力太大,手好疼。沈风呲牙咧嘴地将男孩拖到小区灯光死角,累得气喘嘘嘘,看那手掌侧面红了大片,这皮肉有多脆弱可想而知。该死的身体,一点用都没有,女人果然是不行的。沈风已经有些气喘了。 不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他边在心中默默乞求男孩谅解,边手上不停飞快把从男孩身上剥下的夹克和运动裤套在自己身上。“好了,我好歹也给你留下条内裤,这样你就不太丢人了,谢谢哦,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言下之意:这辈子就免了吧) 这样个14岁孩子衣服就差不多合1.71米的沈风穿了。一面感叹现今青少年发育之快,沈风一面从阴暗角落里大摇大摆走出来,向家中快速跑去。昏暗的灯光下,赶着看热闹的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穿着怪异用手捂住头的女孩。 第一卷 涅盘 第十七章 凤凰的宿命(一) 终于到了家门口,沈风面对锈迹斑斑的大门,此时却不敢去打开。进屋那一刻,便代表着这折磨他五年杀手生涯落下序幕,但这该死的身体....又是新的恶梦吗? 如果真的同严露所说那样,自己又将面对“零点”怎样扑天盖地的追杀?以现在垃圾一样的身体,恐怕连个零点的小喽喽都灭不了,还谈什么自保?干脆死掉算了吧。 老头,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沈风掏出铁丝,橇开门,面带解脱之色走进屋内。 不论结果如何,现在的他已经无力选择。 果然来了。 沈风闭上双眼引颈受戮。 房内灯没打开,但从未关房门里射入的走廊灯光,在这黑暗房间沙发上映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有人在沙发上。 他的气息,沈风丝毫未查觉到,整人完美溶入这黑暗之中,隐匿技巧不见一丝瑕疵。毫无疑问,超级高手。 零点竟舍得出动杀神级杀手来夺我这条贱命,这算是死得其所了。沈风自嘲中准备迎接死神的镰刀锄下他头颅那一刻。 “叭。”开灯的声音。然后,过了好久,那种死亡来临的痛苦却始终没有袭来。想抓活的?沈风强打勇气睁开眼睛,只见一黑衣人坐在房间角落藤椅上,身形十分眼熟。会是谁呢?他又一笑,死到临头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那人转过头来,古板,苍白的死人脸印入沈风眼帘。 “厨师师父!”沈风惊讶得叫出声,怎么会是厨师师父? 悬着的心迅速落下,沈风整个人放松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来意,但绝对不会是来杀自己的。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让沈风此时安心扑入他们怀中大哭一场,一个是老头,死了。剩下唯一至亲之人,便是厨师师父。他一直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关爱并不比老头少。 “小风,我果然还是来迟了。”屠神看着面前仅穿一件灰色重袖夹克和一条蓝色运动裤的女孩,听她称呼,便知道,她,就是沈风了。他眼中两丝落寞,还有几分惊叹与欣慰被刻意掩去了。 沈风强挤出一丝微笑:“您认错人了,我是沈风他女朋友。”现在这个样子,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厨师师父知道他身体的事,只希望对方对此事并不清楚。虽然这个谎有点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意思,而且水平还非常拙劣。 屠神咂口淡茶,用比这茶更淡的声音戳破了他的谎言:“小风,你不用装了,发生过什么,我比你清楚。” 什么都清楚了? 沈风顿时如被撤去最后一块遮羞布,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被最亲近的人看到自己此时模样,让他心里很难受。人妖,现在的自己应该在别人眼里应该是这样的怪物吧。 屠神眼中忧色浮起,抬头看向沈风,带着歉意:“你接到那个任务,是组织里一群叛徒所置下的陷阱,至于原因,我不方便说。其实组织高层那位叛乱党首已经被处死了,但你接任务接得太早,组织无法联系到你,我查过你在“零点”的账单,就知道你肯定要出事了。刚赶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这个任务他是真担心了一宿,忧虑之情出自肺腑,让本还很不安的沈风稍微平静了点。原来是这样!被零点追杀的担心在屠神解释之下化为虚无,沈风却根本没轻松下来。 除却这被追杀的忧虑,他所真正在乎的,是这身体,这具女人身体。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缩紧。 “厨师师父,您什么都知道了?”沈风尽量放平声调,使自己显得平静些。从屠神出现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阔别五年之久的厨师师父此次来访,绝不仅仅是为过来打声招呼,九成九,是冲着自己身上的事。这使得沈风对恢复原来状况有了点信心,不再像刚开始不知所措。 其他那些都不重要,他现在只要一个问题确切地答复。 “我现在能变会来了么?”即使强压那份急切,话中数串抖音还是表明了他对这一问题有多么激动。迫切,期待,等等若干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纷纷随之流露。从男人变成现在这样子,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沈风还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认真去面对一个问题过。 徒弟的语气中夹带那些情感,让屠神面色变得相当凝重,他将沈风拉得坐下沙发,平视那双带着急迫与期望的凤眼,深不见底的枯眸似要将沈风魂魄摄进去:“小风,你的心情师父可以理解,但你先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师父知道你一直是个坚强地孩子,不过,在告诉你你希望知道的那些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不管怎样,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现在还有得选么?沈风颤抖着缓缓合上双眼,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颓然回答道:“好,我答应您。” 猪都能听出厨师师父这番话已经很明确暗示了他将要面对的事实。但,他需要一个确切答案,哪怕希望有多渺茫。 “你现在,是没可能变回来了。沉重沙哑的哑音调吐出这句话,屠神的回答简洁而致命。像把带锯长刀直插进沈风心脏,纵使他早有准备,此时也如堕入万丈深渊,整个人痛苦地嘶吼出声。 做女人?做个自己一直都瞧不起,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嗲声嗲起,没有力量没有速度只有花瓶外表的女人?!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而且,你以后都没可能变回来了。” 如果说开始那句话是在沈风心上撕开一条巨大豁口,那么这不缓不慢补上一句则是在这豁口上撒下大把白盐————痛得再也难以愈合。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了!?”沈风从沙发上跳起,红着眼睛开吼:“零点既然能做出这种实验,哪有不能做变回来那种的道理!厨师师父,您告诉我,这是假的对吧!?告诉我,这是在开玩笑而已!你说!” 他本还打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变回来的想法,但屠神口中的噩耗如敲响了丧钟,让绝望彻底笼上他心头。 厨师师父说话有多准,五年前就清清楚楚明摆着的事实了。 第一卷 涅盘 第十八章 凤凰的宿命(二) 屠神还是用那种生硬的口气继续陈述原委:“小风,这次判乱,组织其实已真正被伤到了筋骨,内部的人力资源和金钱亏损巨大,现在的“零点”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基因改造工程研究的能力。而且,组织也不可能为你一个人开展这种动辄耗资上百亿,耗时至少数年的研究。所以,除非有人愿意为你支付这笔天价巨款,否则,你想变回来,可能性为零。” 几百亿?哈哈,去银行里抢吗?他就是抢一百次也抢不到这么多。而且就一定保证能变回来,变回以前那个沈风? “混蛋……混蛋!……”沈风从牙缝挤出这断断续续地漫骂,贝齿咬声脆响,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混蛋!~~”他骂着自己,也在骂着那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搞这个劳么子基因工程的王八蛋,还有“零点”,还有严露,还有好多好多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人…………全部都是混蛋! “小风,你冷静点。”屠神好言相劝,双手按上爱徒肩膀,要将他重新拉回沙发上。 但面对他一向非常乖巧的沈风出乎他意料,一把把他推开,转身后跳到门口拉开彼此间距离。 在屠神惊愕的目光中,那一直强压着的怒气爆发了:“冷静?您叫我冷静!?一夜里就变成这种从奇怪液体中弄出来不人不鬼的怪物,您叫我怎样冷静!!!要我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您谈谈以后如何掩饰好自己?如何去装成个女人吗?!厨师师父,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受够了!” 他牙关咬得更紧,整个人陷入异样绷直状态,握紧地双拳承受不来这身体唯一留下的些许力量,将白晰手掌全折得弯转。吼出这么一串话后,沈风又哈哈悲笑出声,笑得肝肠寸断,笑得哀痛欲绝:“您听,现在,就连吼,也他妈是这种不男不女的半娘们,要是您知道自己要顶着这身怪物皮过一辈子,您他妈能冷静!?”不许喷脏话的禁忌在这愤怒面前太过苍白无力。 “你闭嘴!”屠神面色铁青看着此时状若癫狂的爱徒,哀痛、无奈一齐涌上心来:“小风,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太多苦,但这一次,这最后一次,你就不能再忍忍吗?忍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那……” “放屁!”沈风怒吼打断了屠神的劝话,也是有生之年来第一次对厨师师父不敬。 他一拳狠砸在后靠墙壁,墙壁微微凹下,而变得比以前还柔嫩无数倍的粉拳鲜血淋漓,妖红色喷泉自血肉模糊间涌出,在虚空绽开几朵怒放红莲。傍随这花瓣凋落,十九年,十九年来沈风终于第一次为自己而落泪。两行男儿耻辱的血泪把空气都要灼化,手心那剧痛引导这十九的委屈和痛苦如洪水喷薄而出,不知是少男还是少女的血人扯破了喉咙,撕裂了心肺,扭碎了灵魂:“忍!忍!忍!十年来您和老头对我说的最多,就是这个‘忍’字!第一次压韧带是忍,练手技裂指骨也是忍,中毒了要忍,骨折了要忍,每次都对我说忍过就没事了,可最终面对的一直是无尽地忍忍忍!您和老头那种近乎于玩弄的训练,我忍了五年。做那种自己都瞧不起,一年365天没有一夜能安睡的屠夫,刽子手,我又忍了五年。十年啊,足足十年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当年老头不把领出来,让我在那孤儿院自生自灭也比这十年过的日子要好!我已经忍受了那么多,现在还让我接着忍,忍忍忍!忍到什么时候?到死去那一天吗?够了!我已经忍够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折磨我,玩弄我!现在又变成这样一个垃圾废物般的女人,还要忍?!” 屠神身子猛沉,本来苍白的脸面此时更是毫无血色,他嘴唇轻颤几下,终究是没说什么。 “看看!看看这都变成了什么样子!用手捏下就会死掉这女人的身体,世界上有比这更大地讽刺吗?”沈风血肉模糊的手使力将那重袖汗衫撕成两片,少女娇嫩唯美的胴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他惨笑着扯起胸前那两团美玉,眼中悲戚与怒火似极让男儿心醉地烈酒“雪中烧”。冰与火,炙与寒,那冷暖交融每滴泪上都写满心碎,他挺胸正对屠神:“哈,厨师师父,您看到没?您徒弟我变成了个娘们!最他妈没用的娘们!这胸口长的些什么玩意!?看看,看看有多脆弱,我还没使几分力呢!”手掌从上面拿开,一片紫青色触目惊心的印痕明晃晃挂在左乳上,这肌肤嫩得,有些太过份了。 手指戳在那上面,沈风垂下一直高仰的头颅,入目便是那两团上的紫青,恨意更剧。“您说,这样子的我,还活得下去?还活得下去吗!变成这像易碎品的女人,还不如死掉算了!哈您看,除了这些,您看这下面,男人要变成这样,那还活得有意思吗?怪物!怪物样的身体。”沈风吼着那血掌又退至腰间,要去把那裤子也解下来。 他要让屠神看看,看看这变态怪物的身体有多么的心! “啪!”一记嘹亮的耳光把正在扯裤带撕裤腿的少女打得飞出去,整个身子重重撞倒在墙上,发出沉闷地巨响。 “您,您打我!”少女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看着十年来从未有亲手揍过他的厨师师父,眼中疑惑又马上转为悲愤。受委屈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厨师师父却反过来破天荒的揍他! 绝美的容颜上沾满灰尘,一记渗出血丝的掌印深深嵌在左边面颊,周围很快淤血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起一圈,嘴角也正有血水汩汨顺光洁的下巴滴落,这些足以证明这一巴掌扇得有多么用力。 “跪下!”屠神含怒而发地暴喝,声音不大,但蕴含难以抗拒的威势,直直向沈风压去。那佝偻的身躯此时像一座刚从休眠种苏醒的火山,随时随刻都将暴发出让人战栗的力量。 沈风身子一颤,僵在原地,深望自己这位师父,而后目中含泪,“啪”一声跪在地上。 第一卷 涅盘 第十九章 凤凰的宿命(三) 屠神怒视着爱徒,解下黑袍猛力抛过去。黑袍飘舞飞落,正好遮住少女上身裸露的胸背。 “沈风,你是我聂屠的徒弟,唯一的徒弟!从九岁那年起,你就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吃了多少苦,忍住多少泪,师父比你更清楚。但是你想一想,放开你的脑子想一下,忍,一直以来都让你忍,是为了什么!这十九年的苦难,付出,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十年前当着我和你家那老鬼说的话,全都不记得了?” 这质问让沈风楞住了。 为什么?为了什么?没日没夜的练功,没日没夜的杀戮,是为了什么? 那是他沈风从出生那刻起就一直向往,像小区里那些普通人家那样,安安逸逸,平平淡淡的生活!这羁绊他人生的理想又怎么会忘记!?正因为无法忘记,所以,才有流不完的泪水,愈不合的伤口啊! 他还以为这十九年过去,他就终于可以获得一个普通人生活最基本的权利,过上平平凡凡,和和乐乐的日子。无事和人们唠唠嗑,和孩子们玩玩游戏,那样,就够了。 就算是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还能取回真经,但他沈风出生入死十九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要说以前,起码算是个正常杀手,可现在,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自己算什么? 沈风的泪再度爆发出来,不再有怒,全是悲戚凄切泛起心酸的哀泪。 变成了女人,又或说是变成接近于女人的怪物,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还有路可走吗? 沈风哭嚎着回答:“厨师师父,叫我怎么忘记,是平平常常的生活啊!可现在,现在我变成了这样!这女人模样。完了,一切全完了!” “完了,一切全完了?”屠神怒极反笑,眼中利芒直如尖刀刺向沈风:“变成了女人就完了?你他妈这是什么混蛋逻辑?女人不是人?女人就不能过上和正常人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了?若是照你这种想法,世界上所有女人不得全部死掉算了!?” “闭嘴!我不是娘们,我是男人!”沈风还从未敢如此忤逆过厨师师父,几天内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半疯了。 “你是男人!?”屠神仿佛听到世界上最无稽的笑话嗤笑一声,走近伸出青筋凸起的手,掐住少女秀美的脸庞上仰,指着那两潭还在源源不断涌出珠泪的泪泉:“你说你是男人?哈! 遇到点挫折就灰心丧气,受到点打击就放弃曾经坚持了十九年的理想,现在还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他将沈风从地上拖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看你,现在就是个娘们!” “我不是娘们!”沈风一把打开他的手,瞪目欲裂大吼。 “吼!吼!大声点吼!”屠神指着他的鼻子,用更猛烈狂暴的声音:“吼两嗓子就男人了!吼两嗓子就能变回来了?!吼个P!你现在和那么些个小女人唧唧歪歪念念叨叨又有什么区别?真要是个爷们,天塌下来当被子盖!这世上还有过不去的坎?变成女人怎么了,你沈风照样还是你沈风!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要真是个爷们,把那些个埋怨给老子擦了,像个男人堂堂正正面对这件事!” 这回吼如洪钟,带着深入心肺的震慑涌入沈风七窍。 我是个爷们! 沈风本已迷茫绝望的目光重新变得倔强.犀利。 是,吼有个P用,变成了女人,日子就不过了?去死吗?真的像个真男人那样,又有什么可哭的。 沈风使劲止住了眼泪,伸手把上面的液体纷纷抹干。 “厨师师傅…………”这感激地呼唤没能让屠神脸色好转,他那铁闸般的大手将沈风现在的柔荑抓住,继续拖到大厅一个单间门口,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去。 这间是老头的灵房。 “当着你们家老头子和我这老鬼的面,你像个男人,老老实实告诉我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打算怎么过!去死还是活下去,你一句话。”屠神将沈风拖到灵桌前,指着桌台上老头孤零零的灵位。 “我我不知道。”沈风顿时惘然。 “回答,是死还是接着活!” “我想活下去”沈风犹豫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后者。他太年轻了,即使觉得活着痛苦,还是想继续活下去,十九岁好不容易熬过前面那么多道坎,现在死掉实在是划不来。而且,严露给他带来直面死亡的恐惧和痛苦,也让他了解到死亡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短时间内他不想再次面对那种感觉。 “但这身体太弱了,我现在想不出能靠什么让自己活下去。”抛却最基本的性别观,力量的流失也是沈风难忘的心痛。 “身体弱了就什么都干不了了?这种“零点”中才存在的概念已经不适合你了。就是残疾人也能有自己的生活,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你现在还能比残疾人都不如了?弄清楚,小风,来之前我给你把在”零点“的所有资料全部都注销,你现在已经和“零点”再无瓜葛,这十九年的背负结束了。武力再也不是你求生所必须的因素。你要过的,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沈风沮丧道。一直以来,他都仅仅是向往,向往那种安逸的生活。现在真正面对时,他才发现除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对于另外很多的东西都一无所知。 “抛却曾经的自己,做现在想做的事,小风,你太纯朴了,除了杀人,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要比正常人少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你要学会琢磨周围的人和事,慢慢让自己适应将来的生活。师傅,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很多东西还要靠你自己。”屠神话锋一转,凝重之色再次流露于脸上:“小风,告诉我,你是否是真心想去开始新的生活?即使面对的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也要去追寻的那种平常人的生活?如果你确实决定下来,那么就必须坦然面对已经发生过和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一个人不敢正面生活的理由!” 不论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一个人不敢正面生活的理由! “师傅,你让我想想。”一直都很激动的沈风此时出奇的平静,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好,你好好想想。我把你在这老头面前关两天,两天后,给我一个答复。从那以后,我不会再束缚你,是死是生,一切都在你自己手中。” 屠神将房门重重带上,隔着门板,靠在那儿,再不言语。 沈风看不到,一直冷漠的厨师师傅眼眶中也含着两行老泪。 第一卷 涅盘 第二十章 浴火重生与沐浴更衣 (两天断更,月亮有罪,而且还食言,月亮对不起各位主要是这一章非常不好写) 三天后。 蓝发少女揉着脸,坐在沙发上,那慵懒的模样明显是刚刚睡醒。 “哈~~~”她打了个哈欠,拿起沙发上一张纸条有些含糊的念起来。 “徒弟,好好做人,争取早日成人。”这话说得像是劳改所里大门上那句“好好做人,争取减刑”。 这不是废话么。少女皱眉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咔”一声,纸团在火焰中化为一堆灰烬。 她愣愣看着这跳动的火花,直到这火焰最后的火星也逐渐熄灭,才长舒口气,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面带轻松之色。 “就让以前的一切都随这火焰消失在时间的尽头,开始我新生的第一天吧。”少女喃喃道,而后嫣然一笑,眉黛间虽还有丝丝不安,但整个人却涌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息,自信与坚定的光彩从原本懒散的眸中暴起,她凝视窗外让人不敢直视的艳阳,嘴角微微翘起。 老天啊,既然您老人家要这样玩我,那我沈风随随便便就给你玩死了,岂不是很扫你面子?你不是想接着玩么?老子陪你玩!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给你看。”少女重复昨天对屠神的回答:“而且,要过得比以前更好。”男儿顶天立地的气势从她身上炸开,与这艳阳一样让人不敢正视,在少女身上却一点也不显不和谐。 “太入戏了,眼睛好痛”沈风捂着眼把头偏过去,极为破坏气氛的惨叫一声蹲了下来。 “呼,好多了。”过了几分钟沈风将手缓缓从面上拿开,叹口气向卫生间走去。今天,就是终结这十九年磨难的日子了,新的生活将从这里开始,准备工作全部都要做到位。 沐浴焚香,封刀祭酒。 然后,沈风就不再是从前的沈风了。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沐浴。 淋浴头的水还是那么冰凉,但是落在沈风身上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样了。好冷!水滴砸在身上引起一串冷颤,已经不是以前的身体,现在的沈风浑身上下敏感得很。在这近乎于折磨的冷水浴下,本来打算好好洗洗的念头,现在又变成了速战速决。 3分钟解决问题,飞快把淋浴头关掉,沈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看样子,又要掏钱去买一个电热水器了。 洗澡后照照镜子这种事沈风并不抵触,不是出于洁癖也不是自恋,纯属看看洗没洗干净。不急去抹干身体,他抬头正对向镜面,第一次正视自己现在的身体。该看到始终要看到,就是遮住眼睛也没用,沈风抱着这样的心态望向镜中的自己。又或许,还是因为有一份沈风自己所不愿意承认的期待吧。 镜面朦胧的雾气被秀手抹开,时间只允许沈风看一眼,就让他彻底愣住了。好像不论准备得如何充分,也经受不了如此程度的视觉冲击。这种感觉在第一次见到严露时是有的,现在,它再次出现了,不过前者是让人畏惧,后者则截然相反。 人在看镜中的自己时,目光首先会落在心灵的窗户——眼上。沈风目光确实落在了那里,而且还陷了进去。 是眼睛么?很难以相信。那眼眸是开春的古井,无波无澜,却深邃无比。井中似有清明的漫雨愁丝,于井沿幻出水色流转,映得井中颜色隐若可见。不破去这份静,反还添得几分上来。井面迷蒙不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终给那一层薄如晨曦的水雾掩住,探不清其中少女春情。 明明是白天,眸中却如有两轮淡银色明月自冥迷中升起,真美,好一曲《二泉映月》。 从那眸眼中回过神来,沈风才知道,人的眸眼中颜色远远不止那么一种。 很久,沈风才抬头重新端详自己的脸,而且目光刻意绕开那双凤眼,怕让自己再次陷进去。自紧窄的秀额向下看起,每一分寸都足以让维纳斯感到羞愧,让赫卡忒感到嫉妒。(赫卡忒Hecate:夜之女神,也是幽灵和魔法的女神;最早出现的神,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创造了地狱。代表了世界的黑暗面。传说她是十二神中最美的女神。) 额前柳叶,淡如青烟,弧线天成,何须画眉?冰雕璧刻而成的玉鼻,梁骨线条滑润,灵动不失婉约,娇憨不失冷艳,配上唇间半点红尘,一帘皓齿,于象牙光泽的面颊上绽出动人心魄之美,真个让人感叹:未见颦笑,尤可倾城。 只可惜这国色之上,却无相应的神韵。即便变成现在这依人模样,沈风的死人脸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素颜如覆寒霜,不是冷美人那种傲,而是自心底能感觉到的寒。十九年养出杀戮气息,又怎是一朝能消除得尽。容颜有形无神,这面相便落入下乘,虽也让沈风惊叹出声,但那讶态,毕竟比不了刚才初见凤目时那井中月。 目光再下,那身躯便跃然于眼前。 玉臂修长,纤而不过于瘦,粉藕般娇美,飘带般轻柔,晶莹小掌上脉络清晰可见。腰肢,沈风用现在的小手一掐,盈盈满握,较之前还要细上一圈。再向下抚,骨盆不觉余赘也不显突兀,肌肤体肉恰到好处将那处骨架掩下,难以再添一分,减一毫。 那腿,质密柔软却不松散,反有很强的紧绷感,修长有力,一直延伸到方寸玉足之上也不见有丝毫减弱。浑身线条无一不顺畅饱满毫无半分艰涩滞断之处,像历过千雕万刻精打细磨,又更似一笔之功夺了天地造化。 闭眼也别有一番风情,狭长睫毛轻轻颤动,明明无风,却似随风摇曳,份外自然。 娇肤晶莹如璧,洁白似雪,自上而下混然一片颜色,大理的玉石也难觅得如此均匀神品。青葱触下落凝脂,吹弹破处现红云,冰经碧络若可现,淡寞幽香隐能闻。 沈风长嗟一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这身体色和香都有了,再差个味都能做成一盘菜了。(月亮:其实味也不差,你现在就是盘菜。)零零散散看下来就得头晕目眩,只觉得一处比一处销魂,这样拼凑出的人儿,那得美成个什么样子!?沈风逃似的从卫生间跑出来,抓起沙发上的衣裳胡乱往身上套去,好一会儿才穿好,将这香躯掩下来。想起刚才眼前所见,她那冰面上浮起两片火烧云,羞涩羞耻羞愧一齐写在眉眼间,容颜所欠缺的“神”在这瞬间从内里自灵魄清晰地析出表面,那一刻的羞美,直让整个房间都失去色彩,貌与神完美的契合,极致之处又怎是用文墨能叙出一二的? 但上帝毕竟不许完美的事物存在太久,这容颜只片刻时间便恢复了初始的冰冷,那神韵被这千里寒霜再度冰封于心灵深处,不知何时才能再现世间。如同昙花的绽放,焰火的盛开,也只在起落回首之间,然后留下比赞叹更胜半筹的遗憾。 第一卷 涅盘 第一卷 (终章)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沈风恢复了神色,整整身上黑袍,径直向老头灵房走去。 沐浴完毕,该是同一些朋友道别的时候了。 请出一直束于高阁的灵牌,沈风恭恭敬敬摆在灵前,点上檀香插于祭拜用的小炉中。抬身,目光落于那歪扭的“老头神位”四字上,他眼中回忆之色顿起,夹杂一抹难查的笑意。“老头,今天起咱们就两清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这最后一碗酒,算是我敬你,庆祝你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沈风抄起桌边早已备好的女儿红,“哗啦”给身前两只青瓷碗满上,一手持一只,一碗撒在桌前,溅起连串水花,一碗送上唇边,杏口微张,那香醇的小溪便顺喉头灌入,顺着粉颈流下。 她不会喝酒,但这一口喝的,不仅仅是酒。 青碗尽底,少女口中含酒被悉数饮下,她将两只碗猛掷于地上,那臂起臂落,干净利索,说不出的潇洒,颇有女中豪杰气势。然后…… 少女又极破坏气氛的哀嚎一声:“天啊!怎么又入戏了!这两只碗加起来都超四十块了!”(月亮:(#‵′)凸!) 收拾好桌子,祭酒算是完了。接下来的时间,沈风拿着那个灵牌开始发起死人的劳骚:“老头你也真是的,生前那么抠,连张照片都没有,弄得尸骨无存不说,连个灵相也找不找,害我都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这么多年,名字也不告诉我,说什么保持神秘,现在好了吧,烧钱给你就写个‘老头’在上面,也不知你收不收得到,哎,真是的……” 劳骚发完,她语气又变得极差,还带几分恐吓:“喂,死老头,我既然将你的债全还清了,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知道不!这几年晚上睡觉经常做恶梦,什么胸口碎大石啊,喷火球啊,金枪刺喉啊,等等等等,你托梦托得有水平点可以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死了都不安逸!这里我必须要强调一点,你还特喜欢玩老鬼压床!以前我还是男人,你爱压不压,现在……你要再敢乱来,那就别怪我请道士来把你咔嚓掉!”灵牌流出一滴冷汗,“哐当”应声而倒。(纯属恶搞,并非灵异) 开过玩笑,沈风扶起灵牌,又严肃地沉声道:“老头,不用再担心我了,债去一身轻,你可以瞑目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零点”的杀手,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又遇到更头疼的事,前途一片渺茫,但,我不会放弃。我要像你所说那样,用这双手去养活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现在变为女人,可……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迷失本相,我沈风,做的就还是自己。这次祭酒焚香纯属捎个口信给你,就说这些吧,以你的性格说多了肯定又要嫌我烦。我说着也吃力,便不讲了,就此别过,你一路好死!”绕到最后还是得损这死老头一句--。 沈风在桌前跪下,楠木地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她对老头最终的感谢。这事算是完了。 但要送别的不止老头一个,沈风跪完起身又得忙着去做另一件事。 封刀明志。 在老头灵桌旁另立一张长桌,一只看分量就很足的不知材质黑盒被沈风拖到上面,“吱呀”慢慢敞开。当头拜三拜,和祭老头时一样,焚香炉,祭黄酒,不过,这黄酒不是用来喝的。 十三把飞刀在黑色盒子里平放,不同的是大小,相同的是吹毛断发的锋刃上洌洌寒意。这是沈风十年来用的最多,也用得最熟的暗器。甚至可以说,是沈风的当家招牌。谁能知道那2mm厚度,其实就是一些人生命的厚度呢?把把尝过鲜血,但上面全都如新炼般光洁,滴血未沾。这套刀,也算是老头留下对沈风最宝贵的遗物。黑色盒子是连刀一起留下的,底下垫刀用的绸子清晰篆着利器的来历。 百年前有高人仿清朝门庭凌迟之刑,用世上难得好铁百铸千炼而成,命名曰:“凌”。刀如其名,那凌厉耀眼的锋芒即使过了这百年,丝毫不褪色。 沧桑岁月,给这刀赋予了灵气,望着,就能感觉到内里存在一个孤傲不羁的灵魂。 “再见了,凌。”纤纤玉指划过每一把刀的刀面,温和得如同抚慰相识多年的老友。 要知道,“凌”,是救过她无数次性命的恩物。 当青葱划过最后一把,沈风长叹一声,缓缓收回粉掌,默默体味余留指尖眷恋的冰凉。 刀身上都钻开个小孔,那是弃刀.封刀才会作的标志。黑墨色盒盖重重的压下,封印了“凌”,也将五年鲜血的回忆关在里面。饮一口黄酒,拿起一旁菜刀自腕间划开一条弧线,力度恰好破开血管,细长的口子淌出殷红鲜血,在雪肤上似冬日里淡开的红梅。 沈风把住腕,使力挤压让这血流不至于中断,在盒面上滴画出一个“凌”字,再吐口黄酒,火机从盒沿点上去,窜起跳跃的火花。很快火灭,朱红色“凌字”已牢牢印在上面,与墨盒融为一体,这鲜血便作为沈风的替身,随“凌”中的刀魂,让它不再寂寞。 对待不同的武器是有不同待遇的。 自此不再为钱杀人,不再为恩怨杀人…………总之,沈风不会再下手去杀一个人了。 封刀完毕,她打个哈欠,困了。虽然时间还这么早,但她还是决定去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再开始融入新的人生。 卧室的大门紧紧关闭,好一会儿,里面不再有动静,平和的呼吸声带着女性的柔媚,为这一天的忙碌谢幕。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都刚刚开始。 ————————————————————————————————————这就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零点大厅内。 “结果怎么样了?”“大人”瘫坐在木椅上,向刚刚返回的屠神懒洋洋地问道。 “一切都如大人所料,那孩子顺利撑过去了。”屠神恭敬回答。 “这样呀,快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大人”打个哈欠,慵懒的神态和睡醒的沈风出离相似。沉默片刻,自怀中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屠神:“把这个送个那孩子嗯要过上正常的生活,没有合法的身份可不行。只当最后给她解决一次麻烦吧,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对了,这个就39W卖给她,留一万块给她慢慢过日子。钱这个烦恼,还是快快来临的好。” 屠神接过卡片,看上面的名字——“沈岚”,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孩子以前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多难听。所以现在我给她换上一个,老屠,你觉得怎么样?” “您说是就是,大人的心思属下又怎能揣摩得清楚。” “大人”对这名字倒颇为满意:“那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加在她曾经那个“风”上的“山”,便是表示这所有已经过去的痛苦了。而且,岚,不就是风么?沈风,沈岚,等她明白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时,真相也就要浮出水面了。”说到此处,他抬高了音调:“那时候,凤凰,也就能翔于九天了。”(岚字意:山间的雾气,时也作山谷间微风——见《康熙字典》寅集中山字部) 屠神收好卡片,向厅外走去。 临离开之际,他还是忍不住抛出自己的疑问:“大人,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属下回想起以前的五年,仍然感到后怕。这么多次,您就真的那么相信那孩子能撑得过去,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么?毕竟她也是…………” “当然!”那“大人”十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哈哈大笑,显得得自信满满。他看着手中屠神带回来,沈风的照片,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因为,她姓沈!”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一章 小区里的怪人 平阳路所以叫平阳路,据说来自于“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么一句俗语,虽然实际并没有说得那么夸张,但也间接说明了这个路段有多么萧条。 不过这几天,一直萧条的平阳路某小区出现了一个怪人,引得这里一直平淡如水的生活荡起了几圈涟漪,人们好奇的目光和言论,让小区比起平时要热闹上很多。 这怪人,是个年方双十左右的女孩,染一头齐腰时下流行的蓝毛,穿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黑袍,左手缠长长一圈绷带,面颊贴一帖巴掌大小的狗皮膏药,不说像个疯子,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论不类。不过所以说她怪,不仅仅是说打扮,毕竟这年头嘻哈风非主流横行,年轻人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不人不鬼的到处都是,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真要说怪,这女孩早上下午每天准时出现在小区楼前空地上看各家的孩子玩耍,而且一看就是一早晨,一下午,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工作学习或者其他事情要去做,悠闲得有点太过头了。 于是有的人上前试着问两句话,想探探她到底是不是疯子。 但女孩回话很清楚,虽然很少会答复,偶尔也能说一两句,落在人眼里,至多只能算是性格比较孤僻,并不能算太怪。 当然,说她怪,也不仅仅只因为她闲的慌,称呼“怪人”,主要还是落在这个“人”字上。 小区里很多人都细看过这女孩的侧面,隐约也能察觉到——她是个美女。然而,正面就很少有人去看了。因为与常人对视时,她的眼睛总眯成窄窄一条线,让人无法窥清眸目。一般说一个人“眼眯成一条线”,多是形容此人笑得很开心,很高兴。不过落在这女孩身上,任何人也不会觉得她是在笑。 要知道,世上最假最浅显的笑,是“皮笑肉不笑”。但这女孩眯眼时,就连面皮上也找不出一丝笑意。脸孔冷梆梆板成一块坚冰,好像谁谁谁都欠她几百万。 只远远望上一眼就能感觉到寒气嗖嗖的刮过来,胆子小的背心里还泌出几滴冷汗,绷这样一张死人脸,只会让人想到古墓里千年的女尸,心里渗得慌,退避三舍。 可,怪就怪在这里。 照说大人都有些害怕,小孩子们就应更加唯恐避之不及吧? 但见了鬼的,一群小孩子却没一个怕,还特别欢喜。早上晚上围着那女僵尸打转,打球跳绳踢毽子,左一个“黑衣服姐姐”右一个“黑衣服姐姐”叫得亲热。分明嘱咐他们别吃外人给的东西,对其他人还好,挺谨慎,但轮到这女僵尸从兜里掏出来糖果饼干,这些小调皮们却都乐不可支往嘴里塞,一点不作防备。 开始,大家都怕她是人口贩子,要么把孩子牵走,要么远远在旁边监视,一见不对就准备群起而攻之。 不过连续过了好几天,那女僵尸并没什么异动,孩子们玩耍她就在旁边愣愣看着,而且一看还是一下午,很少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糖果饼干照给,剩下一些孩子照样喜欢围在她身边。 几天过后,人们的戒心稍稍散去,但是对这怪人更加好奇:她究竟是想干什么呢?孩子为什么那么亲近她? 第一个问题是小区里住了好些年的一位老太太壮胆上去问的。 惜字如金很少张口的女僵尸说出个很直接的理由:“喜欢小孩。” 喜欢小孩?这么简单? 小区里的人开始当然都是不信的,缠着小区管理员问来问去,一直到管理员烦不过破例把社区住户资料给他们看才罢休。 而看过那女孩的住户资料,这一大群人一下子全放下心来。 女僵尸竟是小区里唯一一个住两百平特殊房的住户!那么大的房子,得多少钱呀? 毫无疑问,人们把这女孩当作了有钱人。 那么有钱,又那么年轻,自然会联想到女僵尸的家世肯定十分显赫,算来算去,实在算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打孩子们的主意,同样也更没理由也不屑于去骗他们。 这样,人们总算是彻底地放心了。 清楚了第一个问题,那第二个问题就好解决了,直接找来几个当事人——自己的孩子,拉到耳根前问问便会水落石出。 “XXX,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和那个女人呆在一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没这么亲过。” “黑衣服姐姐好漂亮好漂亮,脾气又好,不像你们动不动就乱发火,还给糖果饼干我吃,还陪我玩,我们当然喜欢啦!”每个孩子都回答得理直气壮。 大人们这下可纳闷了,孩子们说得那女僵尸跟仙女似的,不会是中邪了吧?电视上那些女明星女模特漂亮多了也没见自家孩子这么夸过呀? 于是纷纷继续追问:“那女人眯着眼睛绷着脸整天神秘兮兮的,你们就一点都不害怕?我们看那眼睛都渗得慌呢。” 孩子们此时却都疑惑地回答:“绷脸倒是绷脸,但是哪有眯眼呀?!黑衣服姐姐的眼睛好大好大,好美好美的!比,比比月亮还漂亮。大家都黑衣服姐姐的眼睛最最好看!还会说话呢!”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小区里的人们听过孩子的回答找个机会再去看那女僵尸,眼还是眯着,还是有寒气冷风顺着目光往衣领子里窜,哪有孩子说的那种模样? 怎么现在的孩子审美观都变成这样了?他们带着淡淡的疑惑,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要孩子们喜欢,又没什么坏处,连带还能把买零食的钱都剩下来,何乐而不为呢?小区的人们渐渐接受了女僵尸融入到平阳小区平静而又安逸的生活之中。 ——————————————————————————————————————一条很帅气的分割线———————————————————————— “没有了。”沈岚把破旧的口袋翻过来给围成一圈的孩子们看,冰冷的语气里尽是无奈。 “谢谢黑衣服姐姐!”“黑衣姐姐再见!”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抓着手中发放的“工资”——某品牌糖果若干,拉拉扯扯向各自家中跑去,临走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声:“姐姐一定要看看呀!这可是我们的心意哦!” “这群小鬼。”沈岚轻骂道,从座椅上起身,拍拍袍子,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手中一叠厚薄不一的画册,是那群孩子在学校上美术课给她画的像,好像是早就约好了给她一个惊喜般,在今天一齐送到了她手上。慢慢翻开第一本画册,沈岚的眼中是淡淡笑意。 这画的什么呢?孩童涂鸦地线条又粗糙又凌乱,但要表述的意象还是挺清楚的。 画面上一堆小人肯定就是他们自己了,中间那个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一身黑袍很好画,用同色彩笔涂成一片就成了,手脚也还正常,没多一只没少一只蓝色长发用画小河的方式画在后面,中间还加上几笔波浪。瓜子脸,大眼睛,小鼻小嘴,虽然不成比例,但完全是画工问题,勉强也还看得过去。 但让沈岚哭笑不得的,左颊为遮住屠神那一记巴掌印贴的狗皮膏药也被画了上去。不知哪来的创意,画中女人的脸被画笔涂成黑色,整一个铁面黑炭包青天。 沈岚摸摸鼻子:虽然脸有点冷,但也没臭到这个地步吧? 嘴角挂笑接着翻下去,她才知道最上面那幅尤能算上品。下面这一些,有的脸画成了包子脸,有的鼻子画成猪鼻子,有的长着罗圈腿,有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张比一张有创意。不过沈岚发现孩子们的画都有两个共同点——大眼睛,脸被上了色。 除开最开始那张黑色,又多了紫色,青色,蓝色,绿色……反正,脸色都很难看。有一幅实在找不出啥别具一格的颜色,就干脆把几种色全混在上面,还在旁边题了字——“僵尸姐姐”。小区里大人们对沈岚的绰号就这样通过如此尴尬的方式进到她自己的眼里。 僵尸?沈岚叹口气,这词用得可真贴切。她也想把脸拉松点,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但面上硬邦邦一块恁是怎么拉都拉不开。可能,自己和正常人的差距就是在于这里吧。 “总会好起来,总会好起来。”她轻声道。 万年雪峰也有解冻之时,容颜总是会有开化那一天的。 沈岚带着这坚定的信念,又入神欣赏起那群孩子笔下的自己。 迈起碎步,走着走着,消失在了拐角处。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二章 被忽悠了 沈岚翻开左手中的存折,再看看右手那张身份证,面色变得那群小孩画得差不多。 “你是说,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身份证就花了我39W?”秀额上青筋微凸,脸颊因激动浮上两块红晕,缠着绷带的左手在门板上捶得哐哐响好像已经不知道痛了般。 “沈岚小姐,这个价格可真是一点都不贵。真的身份证,哪能和您以前用的那些假证比?以组织的能力那也是费了不少手脚才勉强替您拿到这么一张呢。”携卡而来的“零点”后勤部成员脸上挂着从进门起便没消退过的灿烂笑容,恭恭敬敬的态度如一桶冰水把沈岚的火气浇灭。 沈岚犹豫了一会,轻咬杏唇,颤颤巍巍将卡不情不愿重新递回去:“那我还是不要了,你们把钱退给我。”39W,简直就是变相打劫!纯金打出来的也没这么贵, 当初联系“零点”弄张新的身份证,沈岚以为和当杀手时用的那种高仿证件一样,内部价5000块。下午刚刚回到楼上,看见这“零点”后勤部的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她还着实高兴了会儿——证来了,终于可以一个常人的身份在社会上立足了。 这位零点部后勤成员进屋,拿出那张证,先指出:身份证不是伪造品。 沈岚顿时激动,不是伪造品自然最好,省得提心吊胆心里老放不下,“零点”考虑的果然很周到。 她抢了卡满心欢喜就要结帐,回执单上大名都签下一半,然后在她攥着这张身份证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往裤兜里塞时,那后勤成员又补上句话给她来了个晴天霹雳:“扣除,39W。” 39W? 于是便有了开始沈岚几欲抓狂的景象。 “沈岚小姐,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后勤成员没有接卡,拉起沈岚的双掌将身份证夹在手心:“一个合法的身份有多么重要,曾经作为杀手的您心里比我更清楚,“零点”多少人都期盼着这样一个机会,现在它落在您的脚下,只须放下些许身外之物便可从身份的苦恼中解脱,从此安宁,沈岚小姐,我也是过来人,真心提醒您一句,不要因小失大。”她语气很真诚。 “我知道,但是……”沈岚自然知道真的身份证对她来说意义有多大,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便应下这个价格,39W.只当是接单多跑一趟。但,现在的她不是杀手,她失业了,没有任何经济来源,零点卡上关联的酬劳,除去还债50W.抽成10W.现在她全部身家性命可都维系在那40W的余款上,买个证一下子把钱全部都抽干,然后…她去喝西北风去?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还可是什么?”那后勤部成员猛一闪身梭到沈岚身前,把她欲迎还拒的话全塞在了喉咙眼,:“不要再可是了!如果没有合法的身份,那么沈岚小姐在T市肯定住不常久,下月户检一到,沈岚小姐就会因为出示不了相关证件被扫出这间房子!”声音骤然凄凉:“然后…然后,沈岚小姐就会过上浪迹天涯四海无家的苦日子,背井离乡孤独行走于人生迷惘的旅途中……” “没这么夸张吧?”这番话说得沈岚有点动摇。 “而且,没有合法的身份,警察来查,就会被当作社会不明人员关到收容所里去。”后勤部成员说着不知哪儿拿出一双光闪闪的手铐,“咔啦咔啦”响,晃得人眼花。 “你还是给我办个5000的假证吧。”被她说得有点闷得慌的沈岚无奈的妥协道。 “那就更不行!”后勤部成员又拿出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XX法》飞快翻开给沈岚看:“第XX条,使用伪造证件,将会…………总之,要是被发现,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其实好像她已经没得选了。 “那打个折可以吗?”沈岚很沮丧。 “不可以,因为……钱,那个…其实…这个证办下来,不论怎样都只有沈岚小姐您一人可用,所以我们替您办理时就已经提前把钱提了出来。意思就是说,退一毛钱,那都是不可能了。而且三十九W,已经是打过很大的折扣才报出来的价格,要再往下降,不是我能够管得了的事。”后勤部成员躬下身子,歉意地回答。 “那你还问我那么多干什么?” “哦,刚才那些只是我私人做的客户小调查。” 沈岚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好,我签。”许久,她才咬牙拿起桌上的笔把回执单上名字剩下一半签完,扔给那人:“提个私人的要求可以么?” “沈岚小姐您说。” “买你们39W的东西,可以送个电热水器不?” “…………我问问部里怎么说。” 许久,到厕所里打电话的后勤部成员从里面走出来:“沈岚小姐,这个要求我们可以接受。” 总算是赚到个电热水器的钱了。沈岚玉手贴上自己的额头,将紧紧挤在一起的秀眉拉开,长长吁出一口气。 “只要您再加上1000块,我们就可以免费把热水器替您装好。” “啥?~~~~” 再三纠缠无果,最终,沈岚以39W零1000的价格购得身份证一张,电热水器一部。 “问你个事。”后勤部成员走到门口时,房里无力地飘出一句:“你在零点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女人和其他后勤部成员忠厚老实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沈岚总感觉自己被她忽悠了一道。 “嗯,沈岚小姐,我确实是组织后勤部成员,不过是今天才刚刚调过来的,您是我接手第一位客户。”后勤部成员回身露出个胜利的微笑:“我以前是组织外围的推销员。” 这算是有人刻意在玩我么?沈岚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啪一下把门关上,墙上的灰被震落好几层。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三章 工作的打算 9000块,在T市是个什么概念?差不多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三四个月的生活费,一个底层普通上班族三四个月的工作,有钱人一餐饭的零头…………总之,非常的少。 沈岚自己并不需多高的生活水平,吃糠咽菜的日子她不是过不下去,但,手上有钱心里总归是踏实些。一个月的开支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得千把块,照她现在手上这么点钱,过9个月不成问题,9个月之后,坐吃山空,那就只有等死了。而且,还要保证这九个月不出什么意外,比如说小区加收物业费,水电涨价,菜涨价,那沈岚的存活时间就要大大缩水。 抛却这些,她所最担心的,其实还是生病。这身体弱不禁风,要是让风吹两下,雨淋两下就感冒啊,发烧啊全部都染上,9000块,到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医院里打几个飘飘就没了,说不定病还没给治好。 看样子,出去找工作,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必然。 沈岚此时正对着镜子像一般女性一样细细打量自己,还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把侧面也看一遍。看到这一幕,不要误会,不是她忽然之间就有了爱美的觉悟,而是想好好考虑一下现在的自己所拥有的资本足够她干些什么。 既然要找,那就得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情去况找到适合自己的一份。 沈岚力气小得可以,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干体力活那肯定是不大现实。看看纤纤藕臂,再看看那秀气的玉足,她很现实的把抗煤气,拉砖车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从脑袋里丢出去。 但若换上脑力劳动,以沈岚小学刚毕业,初中辍学的文化水平,在社会上好像更难混到一口饭吃。她想起自己读书时成绩好像一直不咋样,又荒废这么多年,现在的实际水准可能还不如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坐办公室,那是美好而又遥不可及的幻想………… 文不像相公,武不像长工,说得就是沈岚现在这模样。 谋生的劣势,相当明显。 说完这些,再谈谈躯体本身。 应了那句“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打开一扇窗”经过几天的适应,沈岚慢慢了解到这身体的一些特性。皮肤过份的娇嫩,躯体过份的脆弱,这些,在刚刚变成女人时她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但与之相矛盾,身体的愈合速度快得让她惊叹不已。 刚才解开左手缠着的绷带,光洁的玉掌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愉悦舒展几下,粉拳指节撞击墙面裂出的巨大创口,已不觉太痛。不仅没破伤风,直接就跳过结痂这一过程,上面长出一层新生婴孩才具备的粉嫩薄皮,看是好得差不多了。伤到内里的关节,短短几天就恢复到如此程度,不是亲眼看到沈岚自己也不会相信,这,算是弥补了身体柔弱的不足。 更让沈岚不知是该忧愁还是欣喜的,伴随着身体的柔化和力量的流失,滞留两年之久的“技”竟突破瓶颈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突破的原因,毫无疑问,还是沈岚现在的身体。 全身的平衡点和重心都精确地落在同一个部位——脐部,完美的在腰肢上叠加。腰在以技巧为主的武术套路上有多重要前文中有提到过,如果沈岚以前上数学课时没有偷懒睡觉,她就会知道,从这个地方切过的比例,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分割线——0.618. 这较以前更纤细导致力量的传递更为集中的腰肢,以教科书级的姿态完美诠释着什么是腰力的运用所能达到的巅峰。 现在的沈岚比之前的沈风整个人要小上一圈,虽说身高未变,体重却骤减到80斤,还得算上一身的衣服。身体变得轻盈,小巧,身法也轻灵很多。这就是天赋上的改变使得技巧的优势再度上升,发生质的飞跃。 除此之外,沈岚身上很多以前打不开拉不活的关节,如今都能顺利运用到全身动作的配合中去,诸多以前力所不能及或生涩的招式亦能够轻松使出,而且浑然天成,颇有大家之风。要光论招式技巧上的成就,老头和屠神已经是望尘莫及了。说起来,好像现在的沈岚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但很煞风景的是,这些都只是花架子。没有足够的力量,难以凸显出杀伤力来。花拳绣腿,砸在人身上和按摩似的,有什么用? 测试身体攻击强度的时候,沈岚一拳打在沙包上,一脚踹在墙壁上,然后捂着手脚,眼泪汪汪的惨叫。以前就算中了子弹沈岚也能咬牙不哼出一声来,现在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可就是疼得厉害,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要嚷出来。似乎痛觉神经比起从前敏锐好几倍。疼过了再松手一看,墙壁和沙包完好无损,遭殃的反是她自己,要么是脚上肿了,要么手上破皮。 身体的脆弱限制住她出手的力度,有力气也不敢用,你说能有多憋屈。 沈岚扳指算算,似乎自己比起从前的优势就是身体愈合速度奇快,对招式技巧的掌握与运用更近于达到人类极限。 但似乎,这些对她要过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愈合速度快只能作为不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刻意隐藏起来,要是一不小心传出去,引来几个和严露一样的科学狂人,那沈岚不要活,直接把自己结果算了,总比被人千方百计抓去做小白鼠好,所以这个优势对她来讲很鸡肋。 身体在技巧方面的掌握与运用上升到巅峰,其实可以说是用她以前本就不多的力量换来的。现在的沈岚就是个空架子,打出一个套路来虎虎生风让人眼花缭乱,一派绝世高手风范,但换成实战也就欺负欺负小流氓小地痞,遇到练家子那算死定了,而且就算是小流氓小地痞,说不定也能让她阴沟里翻船呢。 现在的自己,不就像有些所谓的功夫明星一样,华而不实么?沈岚暗暗自嘲。 “等等功夫明星!!”猛地她眼前一亮,据说这个职业好像可以赚到很多钱哎!?而且自己好像也很适合。 不过,要怎么做?沈岚叹口气,被打回到现实中来。做明星可不是想做就做,需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以为有点相似之处就盲目的去尝试,那实在是有点蠢她放下这个念头,又开始去替自己模拟其他的职业。 当武馆助教?现在T市跆拳道,空手道横行,普通人群中,国术已经没落了,去跆拳道馆空手道馆聘助教的行为,沈岚无法忍受。她主要还是受了老头的影响,对这些外来文化很不感冒,甚至带有淡淡的仇视。 “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又怎是这些俗艺能相提并论的?”沈岚不屑自语道,将这个想法抹杀在脑海里。(月亮:其实都各有所长,此处仅仅代表主人公个人立场,主要还是考虑到主人公的思维方式,后面可能会把她的观念纠正过来。) 下一个,再下一个,下下个 沈岚想了若干种职业,结果不论如何每一个都有和她的想法以及自身条件起冲突,真正能够十全十美完全契合的,根本就没有。 “难道不当杀手,我就真的过不下去么?”沈岚神色有些萧索,一连串模拟尝试都得到否定的结果,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 在这忧虑的作用下,她有点气闷,放下脑子里想的事情,决定去楼下和孩子玩一会儿,好好放松一下,希望孩子们的欢乐能感染到自己把心中不愉冲刷掉。 “砰。”沈岚关上门,漫不经心向楼道走去。才踏上台阶,“砰”又一声门响,从隔壁513走出一男一女,脸色都很差,像是刚刚吵过架。 怎么了?沈岚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原来是隔壁的小夫妻。平时感情一直不错,怎么,今天吵架了么? “XXX,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用什么方法,25号之前必须给我把那两个小子弄走,否则,就我走!”在沈岚看来脾性一直不错的女人此时发起大火,伸手捏住男人的耳朵一阵好拧,还不解恨的踩他一脚。男人本来铁青的脸色立马变得发白,俯下身子一个劲求饶:“亲爱的,租房的合同上是签到下个月才满期,你就忍忍吧,先先把手松开哎呦!”“忍你个大头鬼!”女人怒极而骂,手上又加几分力度:“当初不是你说什么大学生老实,大学生有文化素质高绝对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我能答应你租这么一间出去?现在你看看,那两小子天天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是夜夜笙歌呀,还把咱门客厅也给占了,还忍?叫你和他们说说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效果来。骂也不敢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XXX,我跟你说明了,明天之前你要不把那两个学生给我撵走,老娘就走人!” 男人费了好大力才把耳朵从她手里挣开,腆着脸凑到她身旁,免得自己的耳朵又惨遭毒手,这才犹豫道:“亲爱的,那样可是要赔违约金的?当初咱收的房租也不低,这要赔起来”“100W也给我让他们滚蛋!”女人嗓门拉得特高,摆明要把五楼的四邻引出来看热闹。“好好好,让他们滚,让他们滚”要面子的男人四周望一圈,看到愣在楼道上看戏的沈岚,露个不好意思的笑,慌忙拍拍女人的肩:“老婆,进去吧,我错了,你说撵就撵,您说了算那还有人看着呢,多丢人,快,快进去”女人也看见沈岚,面上一红,她本来就是抱着吓吓男人的念头喊一嗓子,没想到还真有人看到了,想到刚才自己那副泼妇模样,转头跟着男人飞快窜进屋里。 “房租房租”沈岚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四章 贴小广告的少女 平阳路XX小区XX栋514室内,一个蓝发少女正拿着一支开了叉的毛笔,悉悉索索在平铺的白纸上画些什么。一边画,嘴里还念念有词:“平阳路XX小区XX栋514室出租单间两间,有水电,网线,……恩,共用客厅,共用各种家电,如冰箱、电视、洗衣机……”看看已经如法炮制的十几张白纸上歪歪扭扭如虫爬的幼圆体,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些年没动笔,基本上只能这样了,也不知有没有人愿意看。”她紧蹙眉头,把笔放下,忧心忡忡出了门。 受那对吵架夫妇的启发,沈岚决定开始自己的出租房大业,以确保一份稳定——至少不至于饿死的收入,然后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老头留下这房实在是太大了点,据说是并了三个居室合建的,除了卫生间,客厅,厨房,阳台,还有四个单间。为什么建那么大,沈岚依稀记得好象是因为老头以前有室内极限运动的爱好。 四个单间,本来有三间是卧室,除了沈岚一间,老头那间成了灵堂,还一间本为屠神留的,不过他从来没住过,就一直荒置下来。再剩下一间杂物室,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理也最费力,具体该怎样收拾沈岚得一阵好想。 房间每个都能有二十个平大小,三间卧室装修还勉强过得去,起码床铺电路齐全。除去老头那间,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租出去,主意,自然打在了另外两间卧室上。 而剩下的杂物室,几乎不存在所谓的“装修”二字,四壁空空荡荡,地上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不能住人。所以,沈岚决定自己住(这叫个什么逻辑)。 把杂物室里的东西堆到一边,将衣物家什收到里面,她自己以前的房被腾出来,这样两间租房就齐整了——她自己一间,屠神一间。最后用把锁把老头的房门锁上,钥匙藏起来,在沈岚眼中,一切都圆满了。 她自己对住宿条件要求倒是一点都不高,沙发,地板,只要能躺就成。而且这几年,她没在家真正睡上几次。 忙完体力活,沈岚又开始扳起指头计算生活开支:网费80,电水费均摊,电视收视费均……”零零碎碎加到一起,大概1200。那就两人加我那份均摊吧。她大笔一挥,白纸末处都添上一句——月租600元。 于是,这些比牛皮藓小广告还要强悍数倍的广告单可喜可贺地被沈岚定下来,内容如下:平阳路XX小区XX栋514室出租单间两间……月租600元。”以她的文化水平,完完整整将这一串写下来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而且上面的漏洞还很有一堆,无联系方式,算是这些漏洞里最致命的问题。 拿一叠自制广告单,一管胶水,踏着夜黑风高的背景,沈岚出现在空旷的大街上。她专门挑的凌晨几点,周围哪儿看得见半个人影,小区路边路灯被人恶作剧打破了一半,本来不很明亮的街道此时更显阴暗。这样正合沈岚的心意,怎么说,贴小广告可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情。 沈岚的步伐很小,看起来不急不缓,一眼下去会觉得是女孩最平常的碎步。但真有人跟在后面,不过一会时间就会被甩开,这种鬼魅般的步法落入眼力不够的人眼里就好像沈岚前踏两步然后再凭空移出几步距离,十分诡异。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看到的,反正此夜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平阳路都流传着黑衣夜行女鬼的传说,当然,我们的当事人毫不知情,仍然在继续她的事业。 “乱贴小广告者全家XX。”沈岚念出一栋她准备下手的居民楼后墙上的标语,秀眉一蹙,手上的动作缓下来。骂得也太难听了,这让她有点下不了手。犹豫再三,沈岚还是决定另外找一栋试试,再次绕到后墙,先看一看,和刚才那栋一样,贴出了标语“后墙每日清理一次,请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此”,这些住户对于在他们楼后墙贴小广告的事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连续两栋都是这样,沈岚隐约了解到小区住户们对小广告的态度了,贴后墙,那是在浪费时间。但不贴后墙贴在哪里呢?她又跑了几栋居民楼的后墙,如她所料,所有的后墙都贴有不同的标语,有一栋上面的标语用祸水东引的方式给沈岚指出了一条明路“贴电线杆吧,电线杆上不住人”。 是哦,贴电线杆并不很触及到小区住户们的利益,至少也没贴后墙这么反感。沈岚一想通,又开始满小区找电线杆子。才走一小段路,第一个电线杆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去拿着纸单沾点胶水便要往上贴,手才刚伸出来就愣住了。 原来那个祸水东引的标语指出的不是明路,而是是独木桥,一群小广告业革命先辈已经在这窄木上占满了座位。 只能说,小广告这个行业竞争性实在是太强了。 一根电线杆上密密麻麻铺、扑天盖地的小页子把本来的柱身完全遮住了,新的旧的少说也有几十张,其中几张沈岚尤能闻到没干的浆糊味儿,半夜里出来工作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除去数量,这些小广告的质量也不差。一张比一张精美,纸质也一张比一张好,好些甚至还有彩绘有插图,都能赶得上《人民日报》了。沈岚自制的那一堆和这些一比,拿去擦屁股都嫌寒碜。她仔细对比一下双方的差距,确定自己的广告贴上去自己都懒得去看一眼后,讪讪收回手,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可能这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质量比较高吧。沈岚安慰着自己,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半小时后。 ………………………………………… “这是周围最后的一根了吧。”沈岚看着面前的电线杆,欣慰的靠在上面眯眼休息一会——终于找到一根还算凑合的了。她把平阳路小区里里外外给逛了一遍,恁是没找到一根够地方给贴的。本打算撕上几张,但转念想到对方也不容易,设身处地,也就没那么做。 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没贴的,沈岚心里那叫个激动。她也不管这电线杆上为什么一张小广告都没有,抬手抓起自己的纸单便往上面贴去。 “喂!你干啥呢!”猛一声大吼把沈岚吓得手一歪,纸单偏过电线杆飞了出去,晃晃飘飘落在地上。 两个巡逻的民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眼睛死死盯住沈岚的双手,然后又转去盯她的脸。 “胆子不小哇,贴广告贴到我们巡逻室门口来了。”其中稍年轻的一个民警调侃道,企图分散沈岚的注意力,和另外一个民警不动声色地缓缓前移,想封锁住沈岚的的逃跑路线。 “没,没有!”怪不得没人贴,正对面就是民警的巡逻站,自己居然没看到!真是被那根电线杆子迷了心窍。沈岚郁闷而略微紧张的撒下这么个小谎。 “呵,还是个女的。”年轻民警继续搭起话:“正常人会三更半夜拿着十几张纸还夹一管胶水对着电线杆子出神?它又不是刘德华!你们这些家伙我可见多了,瞎扯个什么呢。” 另一个民警也拖着较为沉稳地低音呵斥:“才多大呢?就出来干这些不三不四的勾当,还染一头蓝毛,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你家人么?”他说着向年轻民警使个眼色,示意准备动手。 昏暗的路灯光下,他们看不清沈岚的面色,但这民警使的眼色一份不落被沈岚看在眼里。见想好好谈下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沈岚无奈地叹口气,收好胶水,转身,跑人! “跑,你还跑。”在沈岚发动的一瞬间年轻民警只一愣便很快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你一女的还指望跑过我们两个男人?快停下!停下” 稍年长的民警紧随其后,嘴里也跟着喊:“停下!快停下!Y头,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跑什么!” 你叫我停我就停,我白痴呀!沈岚撒开腿狂奔,轻盈地身影带起一串香风,将地上的灰尘都卷起一片。 跑得还真快!年轻民警一惊,脚上加几分力,慢慢拉近双方地距离,嘴上也不含糊:“喂,喂,你别跑了,我们是民警又不是刑警,抓你最多罚点钱拘留24个小时,你跑有个什么意思哦。”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沈岚跑得更快了,拘留就拘留,但罚钱哪怕一分她也不干! 抓住了就要罚钱哎!这个念头算是给沈岚跑下去添加了一份动力。其实本来她还跑不了多远,身体轻跑起来虽然有优势,但体能不行,跑得几百米便会气喘吁吁,穿的那件黑袍子下摆也把胯拉得扯都扯不开,步子根本大不起来,要不是以前的底子在这里,恐怕早就被那个年轻体健的民警追上了。 “Y头,你别跑了,都过五条街了,再跑要出区了!”后面那个大叔级民警已经跟不上了,半走半跑地慢慢被甩开,但沉稳洪亮的声音依然环绕在沈岚耳边,烦不胜烦。 “你,你们还是别追了!不,不就是贴小广告未遂吗?你,你们至于么?”这么敬业的警察,沈岚当杀手的时候也没见过几个。 “这是作为民警的职业操守!要,要不是看你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孩,我,我还不追呢!”年轻民警不依不饶喘着粗气继续紧跟,嘴里嘟嚷着:“要,要是追个女人,都,都,追不上,让小王,小王他们那片警听了不得笑死!” 有没有搞错!是女人就这么个追法,这算不算是性别歧视!?沈岚真想破口大骂出来,可惜现在她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停,停,停,停下!”“……………………” 两人一跑一追,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街区,沈岚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眼前都有些发黑了,身后的脚步声却还是没有消失。 年轻民警牢牢跟在她身后,虽然也有脱力的迹象,但比起沈岚就要好上太多了。猛地,他面上一喜,不知哪来的力量空出一口气略带得意地笑道:“好了,不良少女,我看你还怎么跑!”颇为英俊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孩子气,大口大口喘气地同时不忘用戏谑的眼神牢牢盯着在四米高低的围墙前前停下脚步的黑衣女孩,好像对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呵”那少女忽然从喉咙低吼一声,像是在积蓄着力量,一只手攀上围墙的一角。 年轻民警毫不在意,继续冲上去伸手便要擒下这难缠的女孩,四米高的墙,又没有任何明显的助力,他还担心对方能跑得掉么? 少女转过身,将背部暴露给年轻民警,躯体一弓,然后整个人像被攀着墙角的手甩起来一样飞上半空,向围墙的另一面落去。 “晚了!”年轻民警虽然惊讶,但那有力的大手已经抓住了少女的头发,要知道,女人的头发可是相当于罩门的位置。(月亮:提着女人的头发,基本上这个女人就会因为剧痛丧失基本的反抗能力,所以说女人的头发是她们的罩门这句话是有科学根据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女人的头发被抓有多痛他不知道,但部队里曾经把这一招当做对待女犯罪分子的手段,那下手肯定是轻不了。犹豫了那么1秒钟,最终还是坚定地扯住往下拽,但另一只手同时横张开,作好接住这估计会倒栽下来女孩的准备。 “怎么!”年轻民警的眼如同见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得奇大,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符就呆在了那里。 那女孩的蓝发头发,竟像冰凉的水流从他紧合的指缝间清晰地流走了! 伴随那身影的消失,他的掌心,只余留下淡淡地冰凉。 “好滑”年轻民警徐徐叹出一声,俯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仍保持着那横张手臂的姿势,眼中,闪烁着让人难以琢磨地光晕。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五章 沈岚的完败 沈岚在腾空过墙地刹那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 瞬间地体能爆发将她体内最后一丝力气都给抽走了,现在的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身的平衡,身体作自由落体运动快速向下坠去。 四米,差不多是普通楼房二楼的高度了,侧着身子摔下来摔出骨折骨裂几率很大,何况沈岚现在身体又这么脆弱,一不小心————摔死,摔残,那就太划不来了! 早知道还不如就让他们抓算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沈岚恨透那个年轻民警了,撵在身后赶这么久,架势摆的挺凶悍,最后却抓个头发都抓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松手想让她摔死。(月亮:此人极度冤枉) “卟。”伴随与身下物体的接触,并不如预料中巨大的冲击力从沈岚身上袭过,让她胸口一闷。但这不适很快随着她躯体的下陷缓冲退却,从感觉上来看,好像一丁点儿都没被伤到。 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垫着! 劫后余生的沈岚内心狂喜,看来自己的运气也不是太差。 只是她刚这样想,一阵窜入鼻孔的恶臭将她的欣喜完全驱散了。睁眼一看,眼前一堆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啥子哦?盒饭盒子、炒面渣子、饼干包装袋、吃了一半黑鳅鳅的馒头………这些都是垃圾吧?那我现在……沈岚费尽摔下来这会儿重新积蓄起的力气,将侧仰的螓首放平,才算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落在一辆半旧不旧垃圾车上。 这算是万幸中的不幸么? 一股股比刚才臭味还要难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把沈岚熏得头晕眼花,五感较之前敏锐的优势此时却让沈岚的嗅觉神经饱受摧残。透支体力的长跑后她累得要死,氧气不通过口腔和鼻腔双重输入肯定是供应不过来的,暂时也没有力气从里面爬出来,想闭气也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一下那俏挺葱鼻了。 “那女孩呢?”隔着围墙响起稍长民警的声音把沈岚吓得几乎跳起来,现在她可是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两个民警随便爬过来一个,她也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从这里飞过去了。”年轻民警的声音响起,沈岚的心弦又绷紧一段。 “飞过去了?这可有四米高,小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稍长民警很惊愕。 “确实是‘飞’过去,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是个练家子,做什么不行,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出来贴小广告。”年轻民警很疑惑。 你以为我想啊,不是没事可做谁愿意出来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沈岚翻个白眼,隔墙继续偷听他们的谈话。 “她可不是贴小广告的,喏,这是掉在那里的广告单子,你看看,这哪是什么小广告,绝对是闲着无聊出来逗我们玩的。”稍长那名民警话语里带点火气,还带点笑,把沈岚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就从这还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这民警想象能力有点太丰富了吧?她确实是诚心去贴小广告,没别的意思。 “哈哈哈哈~~~~~”过了大约一分钟,年轻民警爽朗震天的笑声隔着墙传到沈岚的耳朵里,把刚刚勉力从垃圾车上爬起来的她吓得手一抖,又重新摔了进去。 “这肯定是我们家那几个混蛋故意派人来整我的!千方百计干涉我工作,想让我知难而退,他们还真想的出来!”年轻民警笑完后自信满满的说。 年长民警似乎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了,声音略微不满:“小冯,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从你来后街区里这样的不明人物已经出现好几回了,这么隔三差五来捣乱,所里的工作可不好做。” 年轻民警却不回答他的问题,笑着偏开话题:“你啊,你就别管这些了,我保证,明天起让这些来捣乱的不明人物全部消失掉,绝对!放心吧。” “噢,那~~随便你吧,问你那么多此也不愿说神神秘秘的,哎,算了,我们快回去吧,已经离岗离很久了,让所里其他人知道就不好了。”稍长的民警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埋怨两声,也不再纠缠,招呼他离开。 “哈哈,老王,来来来,我们边走边看,你说比起前几次,他们这次弄的花样也太幼稚了,不是么?这里我给你念念”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他们的离去,沈岚的脸也红到了耳根。 不说那年轻民警说的误会话,沈岚一点都听不懂。但最后临离开那一段“我给你念念……”后面那些话,把她给彻底打击到了。 “平阳路XX小区XX栋514室出租单间两间,有水电,网线,共用客厅,共用各种家电,如冰箱、电视、洗衣机……这一段还算正常,不过瞧瞧这字,啧啧,肯定是我那个还在读小学二年级的侄儿写的,除了他谁还写得出来这虫爬体来,我们家那两个丫头把这小家伙也给带坏了,真是哎,还有,月租600元,600元在T市应该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租不到吧?没有生活阅历乱标价,简直是在搞笑嘛。而且老王你看这最后,连联系人都没有,岂不是每个要租房的还得送人上门亲自看一下?抄这么多也不嫌累得慌,要不是我以前给他检查作业看习惯了,说不定上面的字还不全认识呢不过说来,小侄儿的语文成绩进步了不少,错别字只占全文的百分之三十了,不错不错” 那可恶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沈岚兀自蹲在垃圾车上,恨得牙痒痒。 无缘无故就替人背了黑锅(貌似是别人替你背吧),被那年轻民警数落一顿,还说得如此不堪,沈岚从垃圾车里爬出来,真有点想重新跳过墙去找那人算帐的意思。 哎,回头想想,那民警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沈岚有点自卑的把手上的纸单看一遍,脸又黑又红,(黑是气的,红是羞的)气上心头,便要将这厚厚一叠甩出去。但临出手时,还是很舍不得的止住了。 怎么说也是她沈岚花了一下午搭一晚上的时间才精心炮制而成的出租单,随随便便丢掉了岂不是藐视自己的劳动成果? 看天色也才两三点,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仔细找找,肯定也还是会有地方能贴的,不说有没有人看,但起码也要对得起自己吧! 沈岚的脾气很倔,非常倔,倔得有点离谱,从她五年强迫自己还债的事上这点可以清晰的了解到。 再坚持一次,就一次! 把刚才在垃圾车上沾到的垃圾拍掉,她的神色恢复正常,(即面上又板成一块)踱着步子从停车的小巷里走出来,东张西望一阵,探探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沈岚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她和那个警察已经跑过了两站路,到了另一个城区——新门区。 这里,比起平阳区,那就热闹多了。 新门区虽不是在市中心,深夜的氛围却一点也不冷清,这个时候如果是在平阳路,路上早就连蚂蚁都看不到一只了,但沈岚的眼前还是灯火通明一片,不说繁荣景象,起码和平阳区的白天喧闹程度能比了。 为什么仅仅隔开两个站差距就这么大,原因其实也很简单,T市好几所有省内,甚至是全国有名的学校都坐落在新门区。 首先,便是T大。T大是全国排名能进前十的传奇高校,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精神家园。每年,前来参观的人群就是以十万为单位来计。一所好的大学可以带动一个城区的发展,这话也不知是谁说的,但确实确切的道出了新门区能名扬省内的原因。 除去T大,在人气方面毫不逊色的另一所大学也坐落在新门区,和T大前门对后门,那就是M省戏剧学院。 听名字大家就应该可以了解到,这所大学所输送的,是影视文艺方面的人才。M省戏剧学院之所以有名,和T大不同,它是出于名人效应。现今在国内几位红遍大江南北的艺人,都是从这里迈出他们星光大道上的第一步,随着他们的事业如日中天,M省戏剧学院的名气也与日俱增,同样成为很多年轻人眼中追逐自身梦想的平台。再者,或许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也掺杂在里面——美女多。 “T大的才子,M大的美女”,要问T市有啥文化特产,新门区十个人有八个会回答这么一句。(月亮:着重强调这两所学校,因为以后很多配角都是从这两所学校走出来的) 两大名校排开,还剩下一所,就是T市三中。作为省重点,三中在T市周围这么一块名气也是很大的,超高的升学率是这个学校自傲的资本,在很多初中生眼里,考上三中,其实就已经拿起了敲响全国各大学府大门的敲门砖,比起两所大学,三中更能吸引他们的视线。 但,高中的秩序就不如大学那么严谨了,在诸多初中生青少年眼中圣神不可侵犯的T市三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很有一些高官子弟,豪门贵族给学校施压让子女插队进门,其中滥竽充数的不在少数。 这些学生后台都比较硬,学校也不好拿他们怎么办,最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得太过分,就得过且过吧。 故而三中的存在,在谈及某些话题时,总会被人们刻意的忽视,名声上也大有不如。 在脑海海里搜索完新门区的部分资料,人多的地方沈岚也不敢太张扬,偷偷摸摸沿着墙角一片一片的看,寻找能够贴上她劳动成果的地方。 皇天不负有心人!沈岚眼前一亮。 这次,她没转多久就发现了目标。T大附近贴小广告的现象比平阳区要好上太多了,估计因为学校的校警偶尔会出来巡逻,靠学校的一圈电线杆上都只零零碎碎贴了那么几张,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空位。 她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拿着纸单向那根电线杆靠拢。 万幸,这次并没有从哪个旮旯里蹦出几个警察来。 不过,沈岚最终还是没贴成。 因为在她拿起纸单要向上贴时,发现,自己右手的胶水不翼而飞了。 好像是过墙的时候为要抓住墙角被她丢在了那里的地上。 “不干了!”咬牙切齿的喊声,不知惊起多少野鸳鸯。 这次贴小广告之旅,貌似是以沈岚的完败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六章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一) 要说T大南门附近,第一多的,那是网吧,第二多的,是餐馆,第三多的,那就是旅馆。除开一些城区必须性建筑(如银行、超市、公共厕所等等)在这三大势力夹缝间,只零星点缀些其他小店,很附合T大,又或说当代很多大学生们,上大学等玩大学的观念。 午夜时分,在街上闲逛的还颇为不少,多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又或几个朋友聚在小吃摊上谈天说地,时不时还响起几声添酒加菜的吆喝,让忙得不亦乐乎的店主们脸上乐开花,连连答应。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南门口一段路此时的情景让人难以想象现在是深夜转凌晨的三点半。(此处描写参照武汉大学南门夜景,时间有所校正,而且校正得有些夸张。)这样热闹的夜晚里,再浓烈的睡意也会被驱得一干二尽,心随着年轻人夜生活随意张扬的节奏活跃起来。 不过沈岚可抽不出一点心思去关注这附近的景象。她所关心的,是周围到底有没有公厕。 寻寻觅觅,饶是她眼力惊人,也很找了一会,才在两家网吧不起眼的夹缝里找到几乎被遮掩得看不见的公共厕所,垂头丧气带着一天的失望走过去。(某读者:去公厕干什么?”月亮:废话,你进厕所还能干什么,吃饭么?”某读者:吃啊。”月亮:……) “姐、姐姐,请问你知道厕所哪走么?”才走出两步,好听的少女清音和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让沈岚微微驻足,带着疑惑回身去看。 是个顶多也就15、16岁的小丫头。 沈岚用眼角将她快速扫了一遍,只看个大概,不怎么干净,手里还提着行李,应该不是本地人。“那。”她用手一指,径直走进去,便不再管那女孩怎样。要说周围网吧又不是没有厕所,非得挑公厕进去,真是个怪人。(月亮:你好像没有资格说别人吧。) 今天的沈岚可谓是晦气临头,能好好指路,其实已经是很克制自己了。幸好,她没被一天的衰运冲昏头脑,看清楚两边墙壁上两个小人裙子和裤子的差别,这才抬脚走进去随便找了个隔间。 女人就是麻烦,干什么都费事。完事后的沈岚带着满脑不满从便器上坐起来,刚起身一半,大脑某个犯贱的记忆细胞跳出来告诉她:女人小号也是要纸的。于是沈岚又郁闷的一屁股坐下去,伸手到身后纸格上摸索。摸上半天,什么都没摸到,转头一看,上面空空如野,哪还剩什么纸。如此尴尬的事情再度降临于她身上。 她倒是带纸了,但带的不是手纸。 算了算了,今天丢人的事做得不少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沈岚抽出一张自己的心血,随随便便擦两下,往纸篓里丢去。 然而起身时她又看见,原来自己用的,是有字的那面…… 不难想象沈岚此刻的表情,等穿好裤子从里面出来,她把下唇咬得血都渗出星点,“招租,还招个P啊!”自从变成女人后,沈岚不讲粗话的禁忌基本上被无视了。她饱含怨气把手上一叠劳动成果扔在洗手的水池上,怒气冲冲冲出去,险些把门口正向里走那个向她问路小姑娘给撞倒。 “没事?”那小姑娘脸上泪痕不似刚刚哭出来的,应该和沈岚没什么关系。不过差点把她撞倒,沈岚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没、没事。”女孩不太介意,可能有点害羞,快速从她身边错过抹着眼泪向洗手池走去。 看模样是个学生吧,三更半夜跑厕所里来干什么?沈岚再次稍微认真将女孩上下打量一下,穿着挺旧,长得还挺漂亮,不像是翘家出门的叛逆少女。那为什么会……嗯,很奇怪哎。 可奇怪又关我什么事? 走出厕所,沈岚把这些无聊的念头抛开,自己的问题都没解决,哪有时间去想别人的闲事。好好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真觉得自己幼稚极了,明明清楚不可能有人会租还忙活上这么久,惹上一堆麻烦不说,也不知那两个民警会不会找上门去,毕竟头发太显眼了……她拉着自己的头发,踱着看似悠闲的步子,慢慢向夜幕中走去,周围的喧闹与少女此时的心情形成强烈地对比,把那份浓重的烦躁再次深化了。 生活啊,似乎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 ——————————————————————————————————————为配角出场而出场的分割线—————————————————————— 叶寒洗净面上的泪痕,茫然看向镜中同样茫然的自己,模糊的视线交织让她眼前景物逐渐昏暗下来。在这陌生都市纸醉金迷的夜晚,她发现自己已经逐渐迷失了,不明去处,不知来处。这种感觉,比她小时候玩耍迷路在后山间还要惶恐。 心灵的迷失比起迷路更可怕。 作为他们镇上唯一一个考进省重T市三中的学生,叶寒可以说是全镇人的骄傲,穷乡僻壤出凤凰这样的好事,在镇民嘴里总是津津乐道的。可考上归考上,读不读得起,是更严峻的问题。 国家的政策改革后,农民日子好过起来,但叶寒家的状况却越发不尽人意。 家中无田无地,即使是想农村户口都想不到,家境比起很多农民还不如。父亲在镇上替各家各户打短工,偶尔自己也找点事做,收入很低,母亲则在镇上小学做伙工,这还是千乞万求才要到的一份苦差。叶家数世野户(野户:无田无地的人家,在南方乡村镇人口中是很蔑视的称呼)四友八邻中总低着头做人,这让自尊心很强的父亲无法接受。 故而叶寒的父亲对孩子学习上的支持大得惊人,原因,不外于想出个书香子弟把脖子给仰起来。镇上条件比他们好的人家数不胜数,但像他们家两子女都送上初中,而且还读名堂来,少之又少。对比资质稍欠的弟弟,叶寒无疑有着更大的希望。为了这份学业,全家人的努力,包括她自己付出的很多东西都不允许她在巨大的压力面前放弃。 可是,现在,当美好的梦想后现实露出那张残酷的嘴脸,叶寒,这个为梦想坚持了十几年的小镇女孩,终于还是动摇了。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七章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二) 来到T市后,叶寒发现,T市三中的一切与想象中和谐宁静的校园环境,完全不同。这梦幻的殿堂背后,其实,早已沾满了污垢。 才来的第一天,她就从同学口中了解到,诸多高官权贵富商巨贾的子女云集于此。这些从小生活在社会高层的人,素质大多还是挺高的,与普通学生相处融洽。 然而,其中不乏也有一些纨绔子弟,仗着家世在学校横行无忌。各种不良风气随之盛行,难说乌烟瘴气,但也很让人伤脑筋,而且最主要的是——学校对这些败坏学风飞横跋扈的学生几乎不加管制。 不加管制,那么真正的受害人,自然往往是众多没有背景的学生。昨天发生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这种极度不平衡校园金字塔制度之下,让叶寒产生退学的想法。 将模糊了视野的泪水抹尽,她昂起头,提起行李便要向外走。哭不是个办法,问题还是要她自己主动去解决。 目光从镜面上离开,斜斜划出一条带弧度的视线,一叠事物落入叶寒的眼中,白得刺眼。 好像是刚才那个出去的姐姐丢在这里的,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心,她顺手拿起一份看下。 原来是普通的广告单,背面写些歪歪扭扭难以辨认的毛笔字,被水珠溅湿了点,已不太清楚。 但越是这样,叶寒就越想把上面这些字认出来,这是她作为一个学生所养成的习惯,而且她的脾气,和某人一样,有点倔。 “平阳…路,招租……”字太烂,叶寒只好跟着上面念出来以便更好的理解上述内容的意思。“客厅…沙发……租…600元…………,呼。”轻轻呼口气,叶寒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完全翻译完上面的甲骨文,简直比参加一次大考还要累。她在脑海中将全文意思整理好,联系起来琢磨出个大概——原来是出租房间的广告。 字写得真差。翻译完成,叶寒带着牢骚心满意足了,准备走人。招租房的广告单子今天她不知道看了多少,这份除了简陋点,好像并没什么能引她注意之处。 “T市……我能承受的房租,又怎可能有。”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叶寒带悲自嘲。 ……等等!!好像………… 猛地,她本要将这广告单放回原处的小手一颤,顿在半空中。大脑复叙的内容让叶寒几欲喊出来。600块! 叶寒再看一眼,的确是600! 她不给自己多想的时间,沉重行李找个角落塞至一旁,身躯化作一只燕子飞出厕所,在门口四处打望。 哪怕可信度有多低,她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600块,对于无处容身的自己,这个价格象征的东西,有多重要! 搜索的结果,那穿黑衣服的姐姐人间蒸发般从纵横逾500米的十字交插道上消失了!不过一分钟时间,就是跑,那也跑不了这么快呀! 要是进了哪家店子,又或者是打车走了,这两个猜测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如果确实如此,叶寒想要找到她的概率便可忽略不计了。 “在哪?”少女喃喃自语。 从小磨砺出的韧性让叶寒没有就此放弃,分明知道不太可能的事,但她还是要亲眼去证实一下。焦急浮躁的目光跃过十字街道,直扫向可能性更渺茫的十字街远方。 没有…没有…没有…三面都没有,叶寒最终的希望落在唯一剩下的南面街道上。目光拉近,再拉近,视野呈规则的扇形向前拓展,左边,右边……再绕回来…… 那里是在那里! 叶寒眸子里迸发出狂喜的火花,十字口南面七百米长墙圈出来的拐角前,在艳丽梦幻的霓虹灯光下,一个黑色身影恍惚闪过。即使远隔近七百米,来往车灯落在那身影上映划出隐约女性柔和的轮廓也非常清晰。 直觉告诉叶寒,那黑影就是刚才给她指路的那个黑衣服姐姐。 文弱身躯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前方的拐角。 “姐姐!姐姐!等一下!等一下!”叶寒拼尽全身气力一边追赶一边大喊,疾奔带起的风从她嗓子眼灌进去,把声音拉得嘶哑。 可惜黑影没有丝毫停顿,一闪身消失在拐角,叶寒的呐喊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700米,远得声音都无法顺利传播到对方的耳中,行车的喇叭,小摊上的闲聊,也都将叶寒的努力在无形之中抹杀。 还是太远了吗?叶寒停止呼喊,紧咬住牙关,跑到一半小口又大张,难抑沉重的喘息。 “嘟!”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一辆飞驰的轿车险险从横穿马路狂奔的叶寒身后蹭过,带起一阵狂风把叶寒浮动的呼吸扰得更加紊乱。 “侬赶着去投胎啊,小赤佬!”车窗里伸出个脑袋来破口大骂。 “对、对不起。”要是平时以叶寒的性格肯定会停下好好向对方道歉,可现在,她无法让自己的脚步停下,只能强挤出这一句,赶着继续朝此时唯一的目标——前方拐角跑去,对身后追骂置之不顾。 就连差点出车祸也没影响到这个一直胆小的小镇女孩前奔的速度。 她紧攥手中租房纸单,手臂摆动,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剩下两百米的距离并不遥远,再加几步,差不多就到了。小乡小镇吃过苦的孩子身体素质比起城市的同龄来说要好上很多,看似无法完成的800米,从最开始700、600、一直减少,最终,叶寒脉络喷张颤抖得墙都抓不稳的粉掌终于撑在拐角处T大天蓝色的防护墙上。 她到了。 半天颗粒未进,又是一串超越自身极限爆发最高速度的长跑,叶寒眼前黑成一片,娇小身躯摇摇晃晃全靠在墙壁上,这才没有倒下。 但顾不上一刻休息,她纯靠毅力将身子撑得移过拐角,上身落到拐角的另一边。 呈现眼前是一条相对安静和谐的街道,叶寒目光一寸一寸由近至远向远处挪去,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时,她如堕冰窟,那一头在暗夜中也炫耀绽放的海洋之花,已经确定了对方身份。只是,叶寒发现,自己搏命狂奔之后,与那个踏着碎步慢慢缓缓的黑色倩影竟还相隔四五百米! 这简直是近乎于灵异事件了。 今天第二次来访的绝望,让叶寒无法分神去考虑女人鬼魅般碎步速度上的问题,此时的她已经心死了。 500米,这个距离声音肯定无法传播过去,叶寒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头飘摇的蓝发在视野中逐渐远去。 “姐姐!等等!等等!”喊出六个涵括她所有情感和力量的音符,叶寒像稀泥一样整个人靠着墙壁瘫倒下去。为什么明明知道没意义,自己却还是要喊呢?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勺重重撞在冷硬的墙壁上,两串眼泪不自主流下来——就连控制住自己泪水不要落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痛!灯下,叶寒虚脱的脸上,已成垂死之人的惨白。肉体的痛苦,精神的摧残,愈坚强便被打击得愈沉重的无力感,将“坚持就是胜利”这种鬼话般,可笑她还坚信十六年的信仰,撕得粉碎。 罢了,终了吧,叶寒含满泪水的眼眶重得再也睁不开,她累了。 或许,自己真的不配,不配生活在这样现代化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城市中。叶寒,像她的名字一样,真的心寒了。 许久………… 踢踢踏踏…………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是谁呢,路过的路人,还是巡夜的警察?专门来看我现在狼狈的模样?叶寒不愿,也不能开眼去看这个无聊的人。 懒懒显得突兀的女中音,在叶寒已经微弱的耳蜗蓦然响起。 “喂,小丫头,喊我干什么?”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八章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三) 这声音是……那个,蓝发的姐姐! 叶寒只和她仅仅有过两句短到不能再短的对话,但磁性略微成熟的女中音太过独特,怎样也无法记错。 她真是要喜极而泣了。 不知又何处来的力量,叶寒强撑开眼睛要看看面前载她希望而来的人。叶寒不知道,她的坚持让她抓获了这可以说是使她今后得以不负家门众望,并最终成为T市传奇人物的机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叶寒,只知道自己的坚持给自己赢得一个租600块月租房,不至于露宿街头的机遇。虽然这个机遇很渺茫。 水嫩的大眼睛吃力打开,面前人物的形象变得清晰。叶寒惊讶了,之前她还没敢仔细看过这陌生蓝发姐姐的脸,只观后面一瀑极为显眼的蓝发,隐约就猜测对方十之八九也是个美女。 可真正看到这脸时,她还是惊呆了,粉雕玉琢的脸面,鬼铸神炼的线条,女人才最清楚同性动人心魄的美在哪里。不过大失所望的,面上一贴稀稀拉拉的狗皮膏药煞够了风景,完美事物上忽现明显败笔总比饭碗里看到一只死苍蝇更不舒服。 再看得清楚些,这姐姐板着一张脸,死板木讷,上面都能见到一层隐约的寒气,有点暴敛天物的意思。将绝美容颜,折扣打下不是一分半分。 叶寒打个冷战,她记得自己应该和这个美人姐姐没什么冲突,为什么板一张这样的脸来给她脸色看?尤其一双眯起不带三分笑的眼睛,给她一种敛锋藏芒的感觉。“姐姐,我……”叶寒被难言的难受感觉笼罩,来自蓝发美人姐姐身上无形的压迫力很强,她本就吃力的吐字在口中叠够半分钟才完全讲出来:“我想…你,不,您,您租房吗?” 笨口笨舌,叶寒在心中骂自己一句,想将手上的纸单抬起来给这个蓝发姐姐看让她更清楚自己的意思,但手臂用不上力,只往上微微抬起就落了下来。 蓝发美女身子一颤,像受了极大震动,低头思索一阵,那狐狸般眯着的眼睛缓缓打开,透着犀利在叶寒身上打量。 带着黑夜地诡芒从似幕帘上撩的眼睑下,两轮冷月中环跃而出,死板木衲的面庞瞬刻一亮,不再让叶寒如初见时胆慑。 她目不能转睛,目光无法抑制的贴上那双眼。 只因为,转瞬间,所有的风采就都被眼眶中流离地寒星碧落摄去了。叶寒眼前像显出一条没有尽头而又色彩分明的星空长廊,数之不尽的闪烁星辰纷纷坠落在长廊尽头,又或从星空的另一端升起。 真美!叶寒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千里挑一的小美人胚子,但如此一比,颜色就失了太多,不太重视容貌的她亦不免自惭形秽。 即使在这暗夜中,绕眸一圈白玉仍然清晰画出昼与夜的界限。眼眶与眼眸,契合得,像是嵌入其中两粒圆滑剔透的夜明珠。 这凤眼一启,真是合得上一首‘宝匝藏明珠,凤羽蔽星眸。含凌默不语,一朝启同处。’的小诗。 叶寒情不自禁退出了这引力的焦距,想全面的好好瞧瞧。 如此一退,蓝发美人姐姐给她视觉上强烈对比将震憾再度放大,脸庞的死,正是百万分反把眸眼的活衬出来。眼波流转,情景一变,月夜星,泉井湖,全都显露出来。面似无情,眸里含得一份却比什么都多,叶寒如复见了家中院后那口典旧古井,探手能从中舀出两碗冰凉来。 这时候哪还记得什么租房,她忘却正事,空下心来又稍一比较,看得痴了。井水又怎及得上现在三分清澈,井壁又怎及得现在半点深邃,井口又怎及得现在一丝灵动! 这才真是未笑倾人城的佳人!要能笑出来,岂不是真能倾了天下? 叶寒倒抽凉气,一瞥才知晓自己鼠目寸光。超越自己想象的事物,又怎是简单十六年阅历能了解全的呢? 只观脸面,贴一帖煞够风景的狗皮膏药遮住容颜一半颜色,尚还可算得上百里挑一的美人,眸眼一睁,转瞬成了闭月羞花沉鱼落燕的仙姬,画龙点睛啊画龙点睛,传说也成了可信的,眼前这幕,不正是有了尤过的异曲同工之妙么!前后哪能看出是一个人来? 一线天又换了中秋月,叶寒大梦初醒惊回神,长廊、星空、古井、圆月通通化入虚空,尽归于无,把她愣得措手无言。 蓝发美人姐姐满意地点头,像评价一个完美的货物,眯眼归了原位,换个方位下视扫过,更像在验货。 叶寒刚从梦幻醒来,便被她此时眼神看得打上好几个冷颤。 见过瞬刻的倾城变,对方说自己是女鬼,是僵尸,是狐妖灵怪叶寒也会深信不疑,那怕,她前十六年从来没信过这些玩意。 震摄,真不亚于看当年五岁时初看荧幕上聊斋中的画皮。 “租房?”眯眼落在叶寒左手紧抓的纸单上,蓝发美人姐姐用怀疑的口气再次强调:“你是说,你要租房?” “是……是,这这个,是姐姐写的么?”叶寒颤抖着手用恢复起的一点力气把纸单递到蓝发美人面前,等她接过后又想起什么,惊道:“不对不对这样的字怎么可能是姐姐你写的,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是我写的。”蓝发美人姐姐打断她,听语气不很在乎,将纸单上下看一遍,然后又递回叶寒面前,俯下身子贴近:“你是诚心租么?这上面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信?” 从耳边吹起一股暖气让叶寒心中寒意退去一些——呼热气的,不是鬼哎。 她张嘴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抖音回答:“我,我诚心租的!”女人长得漂亮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叶寒一点不觉得对方会骗自己,那么美的人,美得把她心中的警惕都无形中给卸去了。 “这不就得了。”蓝发美人颔首,非常满意,转身将那张纸单揉成团极没素质的随便抛出去,回头冲她打个响指:“好,准备好钱,你跟我去看房。” 这是个女土匪么?叶寒本以为会非常斯文文静的蓝发姐姐熟练的做出这一串动作,落在眼里,看得她心慌,漂亮归漂亮……但,不会真是上了贼船吧? 第二卷 新生 第二十九章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五) 不过,要去看房! 叶寒挣扎着便要从地上坐起来。 这个蓝发姐姐不像是骗子,有这么漂亮的骗子么?!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虽然家中的父母说过外面人心险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但……就是一种直觉,从刚才那双美得让她心悸的眼睛中,她无法读到任何和欺骗有关的信息。直接就去看房虽然很怪,但叶寒还是深信不疑。 而且租房究竟要过些什么程序,叶寒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 说不定T市租房就是这么简单呢。 带着这幼稚的想法,叶寒两手攀住墙壁,想撑起身子。手上略一用力,平伸的长腿弓起很小的弧度。 “啊……”大腿上传来一阵强烈地撕裂感让这弧度很快落了下去。叶寒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已经不能用了。 蓝发美人听她一声轻呼,难得的收起了冷声冷气,问道:“怎么了?” 叶寒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要撑起来,但难以忍受的撕裂感再次袭上,疼得她倒抽出一口冷气。 “起,起不来了。”圆溜清澈的眼珠带着歉意望向蓝发美人,叶寒终于是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起不来了? 那蓝发美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奇怪,细小的缝隙里溢出的利芒似乎是想要将叶寒看穿。她默默注视着叶寒的眼睛,一言不发,冰冷死板的面容在阴影中分外阴沉。 “姐姐……”见她这副神情,叶寒深怕对方不耐烦走掉,轻轻呼一声想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喉头,她又说不出口。 解释似乎是多余的,就算不是骗子,难道对方还能为区区600块钱在自己身上费那么多心思?600块对城里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吧? 叶寒最终还是没再吐出一个字,惊慌的看着这位蓝发的姐姐,诚惶诚恐,像是等待她判决书落下的罪犯。 ——————————————————主角回来的分割线————————————————————————————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沈岚此时心中欣慰的想到,一天的辛苦,在看到面前这个小丫头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值了。 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房客么? 以看待一个以后可能会生活在她身边的人的视角来看,沈岚对叶寒非常满意。 那脸色苍白的丫头从见到她开始便一直保持的低姿态,赢得了沈岚的好感。她不是挑剔的人,但要找一个可能以后都要朝夕相处房客,她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租房不仅仅是为了钱,沈岚想接触身边的人,找到作为一个常人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房客在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要是和隔壁那两个夜夜笙歌的大学生一样,沈岚绝对会一脚把他们直接踹出去。 而这小丫头挺合她胃口。 文文静静,羞羞答答,内心却强韧得很,沈岚还是男人的时候,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种女孩,虽然现在即使有觊觎之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惯性使然的好感依然存在。 而且现在沈岚也无法拒绝——能找到一个房客那都是纯靠运气蒙来的,要是让她跑了,600块的月固定收入就飞了! 再看看这小丫头,为追上沈岚,可是实实在在累坏了。 她正虚弱的身体出于本能轻微的抖动,以减缓从腿部蔓延到全身的痛楚,光俏额头上细密汗珠被这微抖甩下几滴落地摔成八瓣,分量不轻,胸腔激烈起伏急促的呼吸从刚才到现在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刻意压下的喘息也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入沈岚眼里,铁石心肠也看得心疼,何况她现在也不是冷血冷肉的杀手了,血气一上涌,差点就给来一句:“房租免了!” 当然,涉及到根本利益的话,沈岚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再有缘分,钱也还是要收,撩起袖子,她准备为了这600块月收入奋斗。 “你、你干什么!”叶寒猛然惊叫,泥黄色裤管被拉起,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掌贴上她的腿,轻轻捏了一把! 这行径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这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16岁,面对露骨的行为除了羞涩,那便只剩下惊恐。 “我看看你腿怎么样。”沈岚将她裤管重新拉下,隔着裤腿在小腿上轻压慢揉几下:“腿上的肌肉跑得崩开了,没多大事,休息一天就好。” “噢,谢谢…”叶寒面带羞怯回答,听过沈岚的解释,神情放松下来。 “不过,那么拼命。”沈岚抬起冰脸,望着如小鹿惊慌的女孩:“你很须要找住房?” 叶寒点点头:“恩,今天已经找了一整天,价格都太贵。被学校请出来后三天找不到固定住所就要遣送回家,所以…很急。”说到这她神情很落寞,似乎之前受了不小的打击。 “怪不得。”沈岚撇撇嘴,了解下大概就行,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这丫头为了追她把腿上的肌体跑得都超过承受限度,能坚持到这种程度,难能可贵,沈岚很欣赏。至于为何被学校请出来,她懒得过问,人家自己的事她可不太愿理会。 目前看来,地上的叶寒肯定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了,体能高强度爆发后,物极必反,接下来就是异常的虚弱,如果叶寒硬要撑起来,腿部肌体很容易会拉伤拉损,甚至真的发生断裂,她比不了沈岚对力量的各方面运用随心所欲,少女尚还稚嫩出离纤细的长腿难经得几分摧残。让她自己动?沈岚可不想把这未来房客整成残疾人。 想到此处,沈岚轻喝一声:“让我来。”把抓住墙沿又要起身的叶寒吓得收回手去,疑惑道:“姐姐,你说什么?” 沈岚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背过身高佻身躯极不雅的蹲下,回臂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肩头一架,柔荑交叉越颈叠在脖前肩钾骨上,腰背一发力,叶寒尚未反应过来,整人就离开地面,随沈岚蹲坐的身躯缓缓立起上升。 那同样不厚实的软玉身架相当平稳,把叶寒半背半负载在背上。 叶寒面上立马变了颜色:“姐姐,你先放我下来,别这样,多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走。”红晕将她未笑尤现的酒窝染得份外可爱。 “自己走?”沈岚回头挑眉:“腿上肉都散成这样了还逞能,弄成残废心里才高兴?我可是这个专业出身,比你清楚多了。”她对人体的研究比起一般的外科医生还要好上一些,说是专业出身也并未说错。 她又补上一句:“或者,放你下去在这坐一夜?” 要说双方相识不过十来分钟,相谈更是只有几句话,范范之交都谈不上,前一刻还形同陌路,下一刻便亲密肢体接触,沈岚倒是没所谓,小姑娘可放不太开。不过沈岚挑眉对背上不安份的叶寒这一句,倒把她面上羞意驱去一半。 “那谢,谢谢了。”晃动的双腿停止摇摆,激跃的态度终于弱了下来。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章 沈岚的纠结 不过嘴上这么说,叶寒还是有点放不开。两条细腿由于紧张拉得笔直,像打上了固定脚架的石膏。 这丫头真麻烦!沈岚够了好会都够不到,只得回头继续给她作工作:“丫头,放松点可以么,还怕我吃了你!?既然都说了要租我的房,现在当然得带你去看看,你又走不了,背我都没意见,你还不乐意?” “不不是。”叶寒面上依然红成一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方说的并没有错,但,心里就是难以接受。 背不背呢?叶寒一犹豫,腿上力稍微松动点。 “别磨蹭了,我还赶着吃饭呢!”沈岚瞎诌出一句。她眼力有多好,看准机会身子一矮顺势抓住叶寒的脚踝。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叶寒慌了神,轻声喊了出来:“别,别”出于条件反射,她身子一阵挣扎,两条脱了力的腿此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空中乱扑腾,把沈岚的身子带得都晃悠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喂,再折腾不租了。”无奈之下,沈岚只好冷冷甩出一句话戳戳小丫头的死穴。 “别别!我听话,我听话。”背上的叶寒听到沈岚这么说,如沈岚所料渐渐停止了挣扎,她果然是很看重租房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沈岚费了好大力气,才硬是用胳膊扭过了大腿,将两条细腿交叠缠到自己腰间紧扣在一起,半劝半强迫把背的姿势给摆好。 “别紧张,放松。”沈岚轻声安慰背后的叶寒。这丫头害羞得太过头了,隔着一层衣服,沈岚依然可以清晰感觉到她身体绷得有多紧。 而叶寒看看身前的蓝发姐姐,明知同为女人,还是扭扭捏捏不肯俯下身,她羞道:“姐姐,我们才刚刚认识,都不熟,您这样让我很不习惯,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姐姐是好人,但…这个姿势,太,太羞耻了。”说到最后声音已小如蚊呐,不是离着近还真难听清楚。 羞耻?沈岚侧过头,见叶寒苍白小脸上红云再起,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看得一呆,而后心中好笑。 真是个害羞的小丫头。背一背就叫羞耻?保守也不能保守到如此地步吧?她难得有兴致讲上个冷笑话:“那换一个?搂?抱?打高马?(小孩两腿叉开坐在长辈脖上、肩上)?你让我怎样?” 主要是咱们还不熟嘛。叶寒在心中腹诽,不过听沈岚这么一说,她冷静下来,想一想,确实找不出更好的方法,再稍加思索,终于是咬着唇强迫自己放松了点。 “这样多好。”见背上的叶寒渐渐安静下来,沈岚这才平息静气,备好稳步准备迈开。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是把这小丫头给搞定了。 沈岚缓缓起身,千层底的墨黑色功夫鞋前腾了半步,看架势挺稳,但过了许久,她抬起的脚尖迟迟没有落下。 她忘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沈风是沈岚了。 平日单行时那套鬼魅步法所以倍受她的青睐,因为有省力灵活速度快这三大优点,算是数得上的上乘步法。出于习惯,开始那半步,也是这种走法。但停了半响后,她决定改变自己的选择。 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当然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技巧招式,就连叶孤城的天外飞仙都有破绽可寻,沈岚的步法自然也有它最大的缺陷——不稳。 这步法很飘,所以对身体重心的落点要求相当高。叶寒的存在让沈岚清晰感觉到重心自脐部后移至背部的一节脊椎骨上,使得她现在头重脚轻。刚才前迈的半步,看似很稳,其实初踏出就晃晃悠悠险些栽下去。她自己摔倒没事,可现在身后叶寒给她垫着呢,要是一摔人家撂担子不租了就真要一头把自己撞死了。 权衡轻重,沈岚便果断换上了速度不快但脚势沉稳的梅桩步。梅花桩上练起来的稳,不仅省力,也保险很多。沈岚的身子分量很轻,和以前的沈风比不了,平衡受外界因素造成的影响比起以前的沈风要大,自然更不便于在外力干扰下掌控自身平衡。无奈之下,只好再次用精妙的技巧弥补这一份娇弱带来的缺陷。 而且除去身体素质上的要求,行步踏位也是很讲究心境的。 沈岚此时内心里可并不如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死人脸表现得那么淡定。细细看下,一丝红线正在她面颊百尺坚冰下顽皮地游走,跳动,忽隐忽现,于脸庞一片惨白映衬之下,细腻、灵动,格外显眼。 要说这也是她沈岚除去杀手生涯中捕杀猎物外,这十九年来第一次与曾经的异性进行如此程度的肢体接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纵使后天养成的沉着、稳重再如何突出,上天赋予那未满双十的年华又能比叶寒成熟多少?纵使现在的沈岚已没有追逐伟梦,张扬个性的锐气,但这颗心,毕竟还是仅仅十九岁的心。年轻人,总是容易想得太多。 沈岚并没有什么男男女女之间的想法,只是,与背上叶寒年轻躯体向触时,关在老头房里与之搏斗了两天的纠结思想又蹦了出来。 这是一个相当难以理解也说不清道不楚的问题:我是还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呢,还是实实在在现在有血有肉的女子呢?” 感受着背上伏贴柔软的触感,她心中难免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若还是此前的自己,只怕难免落得吃未成年少女豆腐的罪名吧?但,现在的自己这幅模样,女人与女人,又该如何去算? 这主动的接触,竟把沈岚久置心底刻意无视的性别观刨出冰面,连尴带尬落在她面前。 沈岚记得,她是从未有接触过男女之间这些事情,当然,似乎她也不屑于接触,所以对男女之间的芥蒂,完全没有。 而且在她身上发生那件事之前,她就一直保持着无刻意性别观念的思维模式。漂亮的女子,见得多了,能让她心生幻想难以忘怀的,一个都没有。这样看来,她沈岚对女人是没有兴趣的。 英俊的男子,同样半斤八两,前十九年她也算是个帅哥嘛,对男人关注得仔细点,要么是自己的猎物,要么恐怕也只因为偶尔自恋比兑比兑谁长得帅一些——当然输的总是她自己。 对男人感兴趣?沈岚身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颗粒:她还没变态到那种地步! 至于现在,现在她对别人也没啥感觉。 男男女女之间的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有什么好放不开的?沈岚满不在乎把这个念头打消在脑海里,又带点自嘲的想到,现在的自己,这样的感情观,才符合不男不女人妖的身份嘛。 但人妖怎么了,她沈岚还是沈岚! 杀手时锻炼出来出类拔萃的自我调节能力让沈岚极快恢复了常态。 她重新找准呼吸与步子频率同步的节奏,稳稳的前踏出了第一步,同时双手伸到后面去,把背上半背半负的叶寒固定好。 好了,上路! “啊!~~~~啊!!~~”像公交车上被摸了屁股的女青年,绵绵不绝的尖叫把方圆几里的人全部都给吵醒,划过长夜在新门区的星空下回荡。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一章 遭遇极品警察 随这声音响起,T大的南门警卫室内一阵混乱。 “呔!光天化日之下,何人竟敢……”嗑着这段出场白从警卫室里冲出来的校警F被身后的队长一脚踹飞。 “三更半夜嚷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射雕看多了你!”年轻的队长怒骂道,冲着身后招呼一声:“大家速度点,快!快!” 一队还在慌张戴帽的校警从警卫室里蜂拥而出,跟在他身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顺便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同事无视掉。 “哎,怎么怎么,今天晚上出去打牌么?”一个校警似乎还都没有睡醒,含糊不清的问身边的警A。 “打你个头!”警A把这位被安逸生活泡得脑袋生锈的兄弟骂醒:“咱们可是校警队!你小子日子悠闲惯了,把本都给忘了?” 身边的警B补充道:“刚才好像有人在这片儿犯事了,这会儿张队叫咱们去堵人呢。” “哦,这样啊。”几位和上面那位仁兄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的校警这才明白过来,脚上的步子加紧了些,不过还是没太反应过来。 警C擦擦惺忪的睡眼,边跑边打个醒神的哈欠,向身边诸位同僚埋怨道:“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睛,T大外围每天三支校警队轮巡还敢来犯事,而且这么近,活得不耐烦了么?”巡逻的时候睡觉现在是校警们的潜规则。 “应该是个猥亵犯。”警D作出自己的推断:“刚才听是个女孩的叫声,还叫得特凄惨,跟公车上被摸的女青年似的。依我的听力,八九离不了十。大家速度快点,我已经几年没抓过这种禽兽了!”他在脑海刻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猥琐大叔调戏MM的情景,愤愤道。 后面新来的校警E有些不解:“老D,照你这么说看形势也就是个小蟊贼,干嘛非要整队人一起去啊?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随便去俩哥们不就行了?” “你懂个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资格警F发了话:“所以说你是新人,什么都不懂瞎说个啥?这叫杀鸡用牛刀么?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射炮打蚊子!…………问题是这蚊子太少了,几年难得遇到一只。蹦出个犯罪分子能让哥几个好好活动活筋骨,多好的机会,这几年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平时不是看报就是吹牛打屁,作为校警的锐气都被磨掉了!年轻人可千万不能好逸恶劳的,知道不?”他指指身前飞奔的队长:“你们几个,再看看人家张队,冲得多快,多么急公好义、见义勇为、嫉恶如仇,这才是我辈的楷模,社会的栋梁!好好学学吧。”他抓准机会拍上了一把马屁。 “锤子楷模!”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冲在最前面的校警队长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知道个啥呀?我说老E你们脑子里从来就没想过正事是怎么的?我怎么就当上你们这号人的队长。想想正事行不行!” “正事?张队是想英雄救美解决个人问题?”警F此话一出引得同僚们一致赞同:“对啊,咱怎么没想到,要说色狼的眼光都挺高的,哈?正事怪不得张队你这么积极,怪不得张队到现在还孜然一身,原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啊!队长不愧是队长,深谋远虑不可同咱们这些人日语。” “放屁!”队长被这群单细胞生物打败了:“我要被你们气死了。这几年T大周围治安太好,平时连个贼影都没有,咱们都闲下来几个月了。校务处正打算把三支校警队裁一支减少开支,要是不拿出点业绩,张口吃白饭,被贬回去当保安的肯定是咱!你们说,我急不急?” 校警队长一席话,说得众下属如梦初醒——原来是关系到铁饭碗的事情! “张队你怎么不早说。”众人埋怨道,刚才还嬉皮笑脸的校警们都一脸严肃起来,腿上再加几分力。事关饭碗,煮熟的鸭子,绝对不能就这么给放跑了。 奔跑有了动力,一队人很快便近了拐角。 “不许动,举起手来!”刚穿过拐角,唯一配有枪的校警队长拔出手枪直指向视野中一个,不,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可疑身影。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后继跟上的众人连连惊叹。 特警出身不愧是特警出身,手底下的功夫不简单! 那两个身影一动不动,静静背着路灯光伫在阴暗处,像是被吓傻了。 看样子我的气势还是蛮足的嘛。张队得意的想到,枪口锁定目标,一步一步前移,背光面他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一身黑袍肯定不是啥子好人!背上那个,他自然而然理解为人质。 无比的兴奋和激动涌上他的面门——看架势,要是绑架案他就发大财了! 破获一起绑架案可是全市通报表扬上报的光荣事迹! 队长手往后打出个“STOP”手势,免得人一多,对方慌神伤到背上的“人质”。 校警们也都顺从的停了下来,看看张队的神色,红得跟花似的,好像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不得不说,T大的校警们,想抓犯罪分子已经想疯了。 ————————————————————分割线———————————————————————————————————— 沈岚怒视背后瑟瑟发抖的叶寒,斥责之意显而易见:“叫什么叫,引出麻烦来了!”她已经察觉到大批奔跑的脚步正在慢慢接近。 “你你摸我那里”叶寒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面上红得在夜里也能窥个清白。 刚才沈岚踏出一步后,为了更好的控制平衡,双手顺势就托上了叶寒的臀部,真切的触感,让这小丫头如同被电流通窜全身立马失声喊了出来。 摸那里?沈岚来了点火气:“不托住怎么背得上去?” 叶寒自知理亏:“我我刚才那是条件反射,现在,现在不会了。”怯怯的说完后她把头埋下来,不敢再看沈岚。这事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现在还有啥用啊?”沈岚空出一只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听得出来,一队麻烦差不多快要到了。现在,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去应付。 思绪刚落下,朝这赶的人就登场了。 第一个出现的,不出她所料,还是警察。 那个年轻警察熟练的拔出腰间五四式手枪,平正的朝她指着,人未至声先至:“不许动!举起手来!” “姐姐.!”叶寒吓得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就如此叫一声,便把警察引了过来。记忆中在她们那个镇上,惹上了警察那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她惴惴看沈岚一眼,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但冷脸冷面的蓝发美人只简单的突出两个字,把叶寒听得目瞪口呆。 “傻B。” 沈岚的轻蔑不屑,全然难见丝毫紧张之态,把叶寒看得更是摸不着头脑:警察来了一点都不怕么? 那警察一看便训练有素,步伐沉稳,面色沉着,不怒而威,虎吼如闷雷,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比起电视上明星扮演的警察震慑何止高上百倍,黑洞洞的枪口更让叶寒腿脚发软,要不是在沈岚身上,她估计自己可能会吓得瘫倒在地。 不过,叶寒眼中特级刑警的形象落在沈岚眼里,倒还真是成了她那句“傻B” 一上来就是一句“不许动!举起手来!”这小警察以为自己在拍警匪片?哪有故意嚎这么大声专门吸引假想敌注意力的? 吼完了不算,还一步一步慢慢慢慢的挪脚,他以为这是在拍戏?起码也要冲到假想敌产生抗拒反应后再停下来吧? 沈岚在心中补充道:所以我一直都看不起警察。 而且,最无语的是,这个POSE摆得挺酷的警察,你拿把枪瞄准就瞄吧,问题是大哥你好歹先把扳机的保险打开成不!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二章 解决问题 沈岚当杀手当了好几年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极品。 她不作声,负着背上大气不敢出的叶寒似笑非笑看着那警察。 “咦?”当前的校警队长走得近些,看清二人的脸,吃惊的收起手中手枪,怪道:“怎么俩个都是女孩?”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啥,两女孩?”后面一群本还等着的校警听他这么一说,带一脑子问号嚷着冲出拐角。 等看到与队长对峙两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他们还是有些不信,也不敢上前,跟在队长身后慢慢靠近。 “真是俩女孩!头发还特长呢!”等沈岚的哈欠都打出几个,前头才有眼子尖的远远辨认出来,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 一群人听得如此一说,这才放下了警惕,丝毫不为刚才小心翼翼的模样感到羞愧,直接迈着大步踏上跟前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在黑衣服女人背上的女孩拗口的普通话中尽是惊惶,似乎对他们靠近特别的害怕。 少女舒心悦耳的音色让校警们保护欲飙升,其中一个笑道:“小妹妹别怕,咱们是警察,又不是坏人。” “对,对,咱们是警察。”其他校警也随声附和。 真是两女孩,那怎么也得温柔不是? “唉,不对。”猛然某个校警声调一变,唱一出反调:“这女孩,声音和刚才那个叫声不是一模一样么,刚才那声,肯定是她喊的吧。” 听出来了?沈岚一阵头痛,该来的麻烦还是来了。这些个警察办事没啥用,纠缠不清起来倒最烦人,也不知等下怎么打发他们走人。 “我看也是。”那校警队长点点头,听他这么讲,再联系眼前所见,觉得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跟着上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些什么事。 众人近到十米背光处,终于是能把前面两个人觑得真切。看清灯下的两个女孩,都愣上半晌。 起初说说可能来个美女,玩玩英雄救美,其实那也就是同事之间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当不得真。但这三更半夜里真给撞见两个美女,而且还挺高层次的那种,日子平淡惯了的校警们难免产生惊艳之感。 背上那个十六七岁样子,粗略看一眼就知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而背她的那个虽然逊色一些,也很让校警们咽上几口唾沫:双十年纪才初当得上“女人”这两个字啊。 而且除去美,他们还发现了特别鲜明引人的对比。校警们左看看,右看看,见惯大学里那些个时髦女生的眼都有点傻了。 一个坚强,一个柔弱;一个面上冻成一片,一个面上烧成一团;一个胆怯,一个无谓,甚至带点读得出的轻蔑。 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女子,立在一起,叠在一块,看入眼中如同给视觉上做着冰火,凭空将人的精神都给提起来。 “喂,看够了吧!” 沈岚皱眉看着眼前这堆警痞,彻底无语了。 个个素质比起起初那个小警察还不如,看到女人就流哈喇子,也不知是如何能混上警务人员这一差事的。而且现在正是工作时间还有空走神,精神完全不集中,和以前杀手生涯中那些特警武警根本不能比,就离起初把她追得鸡飞狗跳的民警,都差上一大截。 要都是这种货色的话,那就一点都不麻烦了。 她直接找上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头那拔枪的小警察。 “有何贵干?”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带上一股不喜的寒气,听得众人全打个冷战。 “额”校警队长听到沈岚竟反问起他,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旁边的校警用肘子撞他几天才想起他之前的正事,立即板起一张脸,站直了身子,威严地先故意轻咳一声:“恩,我们是T大的校警队,专门负责这片区域治安。小女孩,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的队员似乎听到了呼救声,是谁喊的?” “她喊的。”沈岚不假思索伸出一指青葱指指背后的叶寒 叶寒没想到美人姐姐这么快就把自己供了出来,一时慌了神:“是,是我但但……”她看一队身穿警服体态彪悍的人凑近似要来兴师问罪,本就不利索的嘴更结巴了,脸色白得如覆银纸。 “别说话。”沈岚红唇不启,自喉部轻震出密得仅咫尺的叶寒能闻的三字。 听到沈岚的声音,叶寒停自己的吱吱唔唔,顺从不再言语。听得出来,这姐姐不像是想害她。 等叶寒一停下,沈岚立马接口解释:“这孩子她惊吓过度,说不好话,还是我来说吧。”她先顿一顿,面上强挤出两缕厌恶之色:“刚才呢,这里有个猥琐的大叔企图非礼我朋友,万般无奈之下,她才向周围呼救,把你们给引来,不小心打扰到各位。” “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逻辑吻合,警D得意向同事们炫耀。 “先闭嘴!”队长把他的自吹自擂打断,走到沈岚身前,非常急迫的问:“那个人呢?那个人哪去了?” “那个人啊,”沈岚随手指出一个方向:“往那边跑了,还没跑多呢,现在去追肯定抓得到!” “那里,那里的话”校警队长望着沈岚指的方向有些犹豫。 “快去吧,犹豫什么。”沈岚装出很恼火的模样:“刚才要不是我来得及时,那个混蛋说不定就把我朋友给糟蹋了看看,看看!她才十五六岁啊!这样的禽兽,一定要抓住他!”她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怒意爆发出来根本不用伪装,再模仿平日看到那些目标头目面前煽风点火的狗腿子们的神态,那一举一动惟妙惟肖。 众人听她语气,已信上七八分,再顺她话集中去看背上的女孩,登时把剩下的二三分也给补上了。 “这个王八蛋!”队长骂出众校警的心声,牙关切错,似恨不得把那个沈岚口中的猥琐大叔碎尸万断。 要知道,此时叶寒的脸上羞怯的绯红退去后,比较沈岚的死人脸还要烂上几分。她先是受过了一天精神上的打击,再是为追上沈岚体能透支,又被这群警察一惊一乍吓个半死,似奄奄一息的模样落入众校警眼里,理所当然只当是被人给活活折磨成了这样。 “找到那人后拉到南门顶上去点天灯!” “没收作案工具!” “这样可爱的小丫头也下得了手,丢男人的脸!报个强奸未遂判上三五年!” “…………” 校警们群情激愤,个个揽起袖子抽出电棍杀气腾腾便要往沈岚指那方向冲。 “等等!先停下。”还是那个校警队长比较理智,他先喝止住他们,不急着跑,而是转身回问沈岚:“你还记得那个人什么外貌特征吗?最好也有着装方面的,方便我们的抓捕。” “哦,这个……”沈岚暗自好笑,还真信了?她随便从脑海里抽出个人物形象:“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左右,长络腮胡,戴墨镜看不清脸,大约三十多岁,鸡窝头,口里还嚼槟榔”(这个形象是谁看过前文的人应该知道) “停停,OK。基本这样就这样够了。问清楚情况才好办事。”沈岚话音到此,校警队长冲她点点头示意停止。他转看一队只知道瞎起哄的下属,用同沈岚说话时十倍的嗓音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听清楚了还不快去追!想回去当保安么?!” “是,张队!”校警们一咕噜跑出去,虽然对队长拿他们开刀以凸显自己男儿风范的行为非常不满,但还是很快便没影了。 “让你见笑了。”见他们都跑远,校警队长冲沈岚露出个自以为魅力十足的微笑:“嗯,你们两个不要乱跑,先留在这里,等下我们还要找你们去做调查,三更半夜两个女孩在街上走动非常危险的,好好呆着,知道不。好了,我先去堵人了。”说完他步腿一弓,也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沈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姐他们,他们好像有点傻啊?”背上的叶寒把深埋她发间的头抬起来弱弱的问道。 “不是有点,是非常。”沈岚说着将她再次托好,向与那群校警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留在这里,除非她是傻子。 虽然脚步很慢,但沈岚一点也不担心那些人重新找上来。 一个双细胞生物带着一队单细胞生物,实在想不出有啥可怕的。 早知道T市的警察都是这种素质,我就不该浪费这五年了,直接去抢银行多好。 她无比唏嘘的想到。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三章 我也算好人? 以沈岚现在的脚程,不花很多时间就回到了T大南门前的十字路口。把大致方向弄清楚后,她踢踏两下腿,打算加几把速度快点回到平阳路段。 “姐姐,等等!”刚从南门前穿过去,背上的叶寒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背,请求她停下来。 “又怎么了?”沈岚前冲的趋势一顿,止住脚步,很不耐烦的回头看她。 这小丫头只要一张口,就要引出一堆一堆的麻烦,听她话语里哀求的语气,肯定又是什么事情有求于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够多了,沈岚的耐心已经被磨到了底线,但出于一些外界因素的影响,比如说那600块钱,以后的生活,等等等等,她还是耐着性子强迫自己把话听完。 “那个”叶寒伸长手臂指指南门旁边她们初识时那间公共厕所:“那个,姐姐,我的行李还在那间厕所里,您,您能帮我拿出来一下么?” 果然,就知道会这样。沈岚的头不可避免再次疼起来。老早看她手上行李不见,就有不祥的预感,原来是塞厕所里了。 不过,出于大局考虑,她还是不打算拒绝叶寒的请求。比划一下厕所与自己现在站位置的距离,目测距离大约两百多米,再粗略分析自己的体力,确定即使加上这么一段路程,要直接把叶寒负回去也不是太大问题后,她还是调转了方向,花上不短时间重新进了那个厕所。在叶寒的指示下将塞在水池下一个黑色编织尼龙袋拖出来。 但拖着那只黑色的尼龙袋,沈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起先前还要更难看。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行李?”她扯着在巨大拉力作用下绷得笔直的黑色尼龙袋带子,问坐在水池边沿上一脸无辜的叶寒。 “是的,”叶寒很不好意思:“可能有点重,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不是有点重,是重得过头了!”沈岚说着放开袋子,将手掌翻过来摊开给她看,与拉带接触的一道紫青色勒痕在洁白的手掌,十分扎眼,把她给看得愣住了。 “你行李可不可以扔一点?”虽然承认自己气力不济似乎是件非常丢面子的事情,但沈岚还是直接说了出来。这么一大袋子,初提时她一只手都提不起来,可见份量相当不轻。要提着一起上路,真是有点压力。 “那个…………”叶寒见她面色不善,一时也不敢回答,不过,刚才还优柔寡断的她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小脑袋前后晃动点头点得格外坚定,肯定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那…………算了。”见她态度强硬,沈岚也不再多说,累点就累点吧,只当恢复从前还是沈风时的训练量。将她再次从水池上背起来,同时手上使出吃奶的力,她也不敢再提,把黑色尼龙袋抱到了怀里。好不容易再次把平衡掌握好,慢慢从厕所里走出来。等到沈岚晃晃悠悠前跨出一步,叶寒可能才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带着哭腔一个劲给沈岚道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要不你先把我放在这里,把东西拿过去回来再找我?” 沈岚假装轻松瞟她一眼:“说什么傻话,我还懒得来回跑两次呢。”说完继续缓慢地向平阳区方向移动。 但背个七八十斤的女孩,怀里还抱个二三十斤的袋子,加起来足足一百多斤,对目前身体素质也不很好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超载。行不得几十米,沈岚便累得迫不得已停下步来,檀口长长吐出几口浊气,胸口激烈上下起伏。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 沈岚再次深刻体会到这身体柔弱的无奈。要说从前的沈风,单手抡起好几十斤的物件,不说跟玩似的,也能算是毫不费力。现在沈岚这身板,虽然在女人中算得上非常不错,比起沈风那差距便不是一个半个了。她分析下形式,照目前踏步走两段路便气乱的情况,要达成节约车费撑到家里初衷那完全是痴人说梦,这笨脑子又想不出任何其他办法,那么……最终还是只有她起初所逃避的租车这么一条路可走。 哎,又要浪费十几块钱。沈岚接受了现实,决定先到公路边上打辆夜的回去。为了叶寒这小丫头,她可是连苦力都做了,十几块钱,只当是投资吧。 看看离着不近的公路边子,还有好几十米,标准稳健地梅桩步势大力沉又踏出去。重量的改变,使得她每一步踏下,都从脚底板传来轻微地麻木感,加上脚掌触地时还要放缓落速以达到消声的效果,以免把吓了一晚上的叶寒再给弄成惊弓之鸟,力量一收一放,即使沈岚技艺炉火纯青,做到如此效果,还是累得要死,毛孔间渗出星星点点汗珠。 “姐姐,你歇一歇,这么重的东西我看着都累得慌呢,你先随便找个地把我放下来吧,我不赶时间,歇一歇吧。”叶寒实在是看不下去,俯在沈岚耳边轻声说道。 她是眼看着美人姐姐的后颈上一圈淡淡的水痕从无到有附在上面的。汗水浸过,脖间粉嫩肌肤更显水润,美得她一时还沉醉于那晶莹色泽中。及至一阵清寞幽兰的汗香嗅过鼻尖,才注意到沈岚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心中愧疚横起。 “不用,我还就不信了!”沈岚正和自己这身体较劲,口上虽喘,脚步不见停顿的趋势,她咬紧牙关:“再有十几米到了公路口我再给你放开,直接打车回去就行。多大点事呢,没…没什么大碍。”说话间她将面上淌颊而过的汗珠甩落,脚上本慢下的频率不仅没弱下,反又快上几步。 等到离得更近些,她又带上笑意:“这不就到了么?小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就听你的停下来,人的身体从紧绷状态放松便会产生脱力感,肌肉陷入短时间的松驰,想再使上力气更麻烦。等下到了路口安安逸逸边等边休息,有车来直接上就行,不是方便很多?”这轻松完全是她刻意装出来,其实她现在眼前一片黑色,连路都看不好了。 “姐姐,你懂得真多!”帮不上忙的叶寒为沈岚拭去面颊的汗水,同时把玩她几缕沾湿贴在肌肤上的蓝发,感叹由衷而发。绝美的容颜,坚毅的心灵,博学而多识,上天能赐予一个女人的,似乎都给了这位美人姐姐,完美的形象和让叶寒憧憬的一切甚至把问人姓名如此重要的事给挤到一边。 “好了!”沈岚不知自己在叶眼中赫然成了一位近于完美的女子,拼起最后几口力气到了地方,身子后退两步,将叶寒平平稳稳放在公路旁的花坛上,再把行李丢到一边,身上轻松下来,才大口大口喘起粗气。 要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可真不少,一会给民警追,一会又被不知哪来的小丫头追,追来追去,到最后吃亏吃力的还是自己,回头想想,真觉得有点划不来。沈岚靠路灯杆子蹲下,心情很郁闷。 “丫头。”休息过半晌,她忽然冲花坛上低头不知想什么的叶寒一声。 “啊,姐姐!恩,那个,什么事?”叶寒本在琢磨沈岚一言一行,分析她是个什么人,一喊之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应答。 这丫头真有点傻气。沈岚侧过头目光落到对面的公路,淡淡问一句:“实话说,你信我么?真不怕我是骗子?” “不怕。”叶寒回答得干净利落:“姐姐长得特别漂亮,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怕您逗我玩,不租房。” “女人长得越漂亮,其实也越会骗人,红粉骷髅蛇蝎心肠这社会比比皆是,你这么想,太蠢了。”沈岚难得的深沉了一把,这丫头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这社会可实在不是她应该去接触的,也不知哪家的父母,把不谙人世的小姑娘放出来养,雏鸟未长出足丰的羽翼,擅入天空是会被摔死的。 “不,这些话我爸妈早就同我说过。”叶寒的回答出沈岚意料:“只是,看姐姐你,一种直觉吧,我相信姐姐不是骗子,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我觉得姐姐一定是好人,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指指圆溜滚亮的大眼珠,和沈岚的对话,头一次不结巴了。 直觉?好人?曾经以杀人为生的人会是好人?沈岚对叶寒的回答哧之以鼻。但…不可否认,这番话,还是让她有点感触。 我这屠夫,放下了刀,也会被人看做是好人么?她默然很长一段时间,黑色长袍立起来,走到叶寒面前,身躯遮掩住路灯的光亮。 “丫头,以后注意点,”半帘皓齿沾点笑意,沈岚带痞气的女中音在这暗夜中却像是抚过心灵的暖风:“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哦”叶寒迷迷糊糊的回答,她好像看到一个微微翘起的完美弧度,带着让人目炫光彩,在一张半掩的芙蓉嘴角下勾勒起天空弦月的轨迹。 冰山不知觉中化去了一角,但一角的美,却足以叶寒看得又痴了。 这外表冷漠的姐姐,居然,也会笑的。 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四章 沈岚的窝 花15块钱打了辆夜的,历经一夜周折的沈岚拐着个新房客,重新回到平阳路小区的大门。 “师傅,再加五块给我把东西抬上去,怎么样?”一下车沈岚掏出20块零票,将早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她住在5楼,提着百多斤东西上一层那都有点悬乎,在车上想过一阵后,打算按1块钱一层的超低价格,把开车的的哥套过来当苦力。 “唉要得,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上嘛,五块就五块。”的哥倒没不乐意,关上车门,乐呵呵接过钱,就过来抗她背上的叶寒。 “不是她。”沈岚迅速将叶寒转了个向,自己正对着这的哥,把起初用身子掩住的几十斤重的行李露出来,往他手里一送:“我说的是这个。” “啊?”对方的脸色顿时苦下来:“原来是行李啊?”他还以为可以温香软玉抱个小姑娘吃点水豆腐,闹了半天丢过来的,却是一包几十斤重的行李。 “你以为呢?”沈岚剜他一眼,背着叶寒往小区里走。那的哥讪讪的提起一袋行李,跟在她后面,心里直骂自己色迷了心窍,钱都收了,也不好再些说什么。 “住几楼啊。” “很近,快到了。” “姑娘,还没到?” “很近,快到了。” ………… 等到同沈岚一起大汗淋漓上五楼,的哥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大当。一层楼一块钱,还是三更半夜,你就是请个农民工,人家都不愿意干。 “姑娘,你真有种!”他撂下一句狠话,将行李往沈岚门口一丢,怒气腾腾冲楼下跑了。 “谢谢啊。”沈岚冲楼道喊一声,表达下自己的歉意。人在社会上,身不由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背着叶寒在门口歇歇晃晃过好几分钟,把气给顺下来。 “姐姐,就是这里?”叶寒眼前是一扇老旧的保险门,门前地面上被灰尘铺了个大概,上面印着只有几个稀稀疏疏的脚印,看起来颇为冷清,也很有些年代了,不像是常住过人。 “恩,是。”沈岚有气无力的应一声,作出肯定的答复。今天一天可把她折腾得够呛,骨头架子都散了,现在除了叶寒的600块,世界上再没什么能让她提神的。她空出一只手,像古人一样探到开叉的衣襟内一阵摸索。 叶寒看她的动作,心里有点小激动。把钥匙拿出来开了门之后,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呈现在自己面前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美女住的房子肯定也特别的 “姐!姐姐!” 但等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叶寒的遐想像被掐了闸的灯泡炸飞了。出乎她的想象,沈岚掏出来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根细长的铁丝!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看到诡异的一幕,一句救命冲上她的喉咙眼,谁心里能不怕?!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扯开嗓子喊出来! “嗯别误会。”注意到叶寒误会的神态,沈岚翻出个白眼,将铁丝快速收起来。玉手到怀里摸索上一阵,很快再掏出一把钥匙。 “咔碴”,钥匙扭上锁眼,大门呻吟着向外拉开一条缝隙。她将钥匙向后一抛,砸在叶寒头上:“钥匙你拿着。”然后伸手慢慢推开沉重的大门。 “呼,吓死我了,“叶寒怕怕的拍拍胸口:“我还以为姐姐打算用那根铁丝橇门呢。”她拿起落在额头上的钥匙,想起自己神经兮兮的模样,不由得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天真的小姑娘哪知道,这个她眼中的美女姐姐,其实就是打算拿铁丝橇门的,而且曾经十数年如一日…… 门开过一半,沈岚先问身后的小丫头:“看看吧,满不满意。”在她的招呼声中,叶寒被背进了房门。房间里灯还未开,什么都看不清楚。沈岚按下靠墙的开关,瞬间亮得刺眼的灯光让叶寒下意识闭上眼,待眼睑感受不到刺激,才慢慢睁开。 “看看,满不满意。”沈岚一直眯着眼睛,倒不觉得如何,继续催问背上的叶寒。房间,给房客的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我,我看看。”叶寒的眼睛还是很不适应,先是一片夺目的白,接着十来秒景象才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门?!”她脑海第一个念头不经过思考直接从惊讶得大张的小嘴里蹦了出来。 天啊,这,这个客厅,是叫客厅吧?好像,好像比我们家房子院子叠一块儿还大! 她记得T市的房价很贵的,便宜到几千,贵到几万块一个平,这么大,得多少钱? 等特别大这样一个第一概念过去后,更让叶寒腿软的视觉感观带来的冲击接锺而至。 小乡小镇女孩简直要被面前的景象给看傻了。 那几面墙壁都用上好油漆漆成雪白色,光滑明亮的墙面见不到半分褶皱,再无其他物品妆点,单调,却带有不加修饰的纯粹。天花板上浮云花色连成一片,目视如有万千风云在壁上涌动,精致细腻的黄杨雕工深入其上每一寸角落,一笔一划,比之墙壁的单调,又是截然不同华丽的古典气息。这两者单独来看自有引人风味,但过于单调与过于华丽,难免引不出人深入欣赏的眼光,过犹不及导致失去太多颜色。而这里一繁一简,均匀分散在上下天花共四壁这一室的主架上,却有大华至简,大巧不工此种超然物质层面的大气。整体装潢倒算不上特别别致,但整洁干净,纤尘不染,不难看出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生活环境意识很强的人。看似随意凌乱的布局,内道与外围却径谓分明,将大厅于不声不色间分割成两片不同风格的区域,而两种情调却水乳相融,深究之下难分彼此,看似分明,其实亦不明。 而除去这些,物质层面的东西更让叶寒咂舌。 一顶带围栏老式浮纹镂空的华丽超大吊灯此时正以刺眼夺目光华普耀各个角落,将房间的一切清晰转入人眼。不用怀疑,它就是刚才谋杀叶寒视觉的凶手。随沈岚手在墙上开关再敲下,那围栏里撑开半卷白绸,房间顿时又变为被明亮柔和的光彩笼罩,如梦似幻的变化让叶寒不由联想起简直一模一样这蓝发美人的倾城之变,不真实的美感充斥各个角落。视线稍微清晰,接下来叶寒的目光,又被在她眼中看来是超级奢侈品的物件给摄去了。细绒毛直铺垫上的高档沙发,看见便会有软倒上面的打几个滚的冲动,人造打磨加滑的玻璃茶几,像是水晶化工艺品,上面摆一些独具生活气息的小家什,也很有格调。还有那个电视,怎么都有五十好几寸,大个看在眼里颇具压迫力,旁边还有音响等一些杂杂碎碎的配置,叶寒完全不认识。这些摆在一起,表现出不奢华却高层次的生活水准。 客厅里东西不多,除去那么些,整个大厅只剩下一张靠阳台放置的沉香木枣红色八仙桌。阳台处开口红色雕龙折窗(古代用一根单脚架支起的窗户,是很有代表性命民间实用且流传很广的中国古代窗子类型)窗栏与老桌一色,很容易想到这房间年代有多么久远,古色古香很浓郁的中国风味,和大厅其他现代化的配件摆在一起,给人一种仿佛传越时空,往落历史中苍茫而深沉的感觉。 谁能想道这普普通通的小区居民楼房室中也别有一番洞天?登门仙界,跃身福地,叶寒此时就是这样一种仙意飘然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痛!再掐一下————还是痛! 不是做梦! “姐,姐姐,我们不是,不是走错房门了吧?” 这里的一切都太精美了,美得让叶寒感到害怕,一切都太假,事实又告诉她,这些所谓的太假,又都是真真切切存在于她周围。 龙耀阁 www.luny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