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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镇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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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天使镇魂曲》是一部变身小说,故事从夜深人静、月光皎洁的山间小道开始,描写了红衣少女红依骑乘着罕见的白马“踏雪”,与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并肩策马狂奔的情景。开篇描述了静谧夜色中的细腻景致:流星划破黑暗、竹林沙沙作响,以及马蹄声带来的突兀节奏。故事中,红依与男子之间的对话充满了亲密与调侃,红依表达了“我希望能永远都跟哥在一起”的心愿,也透露出她独特的性格和女孩子的天真情感。

随着情节的发展,叙事转换到了另一处山林,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两团炫目的光球撕破黑暗,在耀眼光芒中,一位白衣少女经历了坠湖和神秘光晕的奇异经历。从湖中落地后,她发现自己受到光幕保护而毫发无伤,但身体却发生了奇妙变化:短发已变成长发,胸前亦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丘。这一系列变化不仅令她大感惊讶,也让旁边的少年同样愕然,两人互相对视,发现原本各自的性别似乎已经发生了颠倒——原本的“他”变成了“她”,而“她”则变成了“他”。

故事进入高潮时,通过对细腻内心独白和幽默自嘲的描写,展现了两位主角在性别转换后的混乱与情感纠葛。林馨音与凌月缘之间因性别的意外互换而引发出层层矛盾与无奈,双方既有对现状的震惊,也有对彼此外貌与心境的复杂情感互动。整个故事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变身过程中超自然的事件、命运的交错以及青春的迷茫,充满了奇幻而浪漫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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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天使镇魂曲.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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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751081 bytes
MD5 e36ec1209ea3d3f5c0fdd6d42ca2c2ed
Archived Date 2025-02-26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龙耀阁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变身小说, 性别转换, 伪娘, 男娘, 跨性别, 身体交换, 奇幻冒险, 情感纠葛, 命运交错, 超自然现象, 月夜, 流星, 山间小路, 奔腾宝马, 奇迹光晕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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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镇魂曲>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一章 初临

夜深,静如水。

皎洁的月光晒在山间小道上,荡起一片淡淡的银白。

这是一条蛇行于青山绿峰缝隙之间的泥泞小路,就算白天也是人迹罕至,如今入夜时分,更是静寂得令人窒息。偶尔几阵轻风拂过,弄得路边几处竹林“沙沙”作响,企图摆脱这份幽静,却有如微风掠过水面,只能圈出层层漪涟,而无法激起水花一样,只是徒劳。

好一会儿过去了,时间在缓慢地流逝着。

忽然,一粒粒石子接连不断地投入了水中,于是,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翻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僻静的夜空,伴着滚滚尾尘,由远及近,随风而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白马,浑身上下并无一根杂毛,银白若雪,奔蹄似飞,势如惊鸿,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好马。若再仔细端详,懂行情的就会发现,这竟是西域特产的数量极为稀少的“踏雪”,乃世上难得一见的宝马。

更引人注目的是马背上的少女。少女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一袭火红的纱衣,灵秀的脸庞,精致的五宫,姣好的身段,随风飘逸的黑亮长发,在月光的披晒下越发显得玲珑不已。

白马,红衣,在暗夜里尤为耀眼。

在少女旁边的,是一骑着棕色骏马的青衣男子。男子体格健壮,目光如电,眉角间英气毕露,前额饱满,应是修为不浅,然而那英俊的脸面看起来却是十分年青,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他胯下的棕马,虽非踏雪之类的神驹,却也是十分珍贵的良马,饶是已经奔波良久,却仍是余力十足。

两人沿着小道策马急奔,越过了重重山峦之后,进入了平原地,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平原的空气似是清新得多。少女挺直了腰肢,扬起头来开始享受这份温柔,深呼吸了一下,眼角不经意间瞥了一下天边,“咦”了一声,接着便勒了勒马缰。

“吁~~”踏雪前脚跃起,又稳稳地着地,原地转了一圈后,停了下来,马前蹄时不时地微踏下土路,扬起了些许轻尘。

“红依,怎么了?”男子见少女忽然停行,也止住了自己的坐骑,问道。

“哥,你看”,红依轻轻应道,双眼仍是紧盯着天边:“流星!”

流星?顺着红依的目光望去,繁星频点的黑色夜空,被流星硬生生地扯开了光亮的痕迹;仔细一看,轨迹却有两道,竟是两颗流星并肩而行,仿佛不为黑暗所溶化的光明一般,从天而降,耀眼得其他繁星的光芒为之失色,黑夜不得不为其让道;最终坠于遥远的地平线上,却仍给夜幕留下两道持久而姣亮的伤痕,任黑夜缓慢而艰难地去融合之。

好耀眼的流星!而且还是两道,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男子心中暗暗叹道:难不成真是天上的精灵下凡到了人间?呵……

转身一望,只见红依额首微低,双目紧闭,十只纤指交叉紧握,置于胸前,红唇轻动,似在咬着些什么文字。

“红依,做什么呢?”男子奇道。

“嘿,我在许愿!”

许愿?男子一怔:这丫头平素在人前人外都冷得跟冰似的,怎也会学平常女儿家那套花前月底流星下许愿的行径?想到这,不由得暗笑,果然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啊……呵呵,其实现在这模样也很不错咧……

“哥,你笑些什么?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红依这时已经睁开了眼,眉角轻皱道。

“咳……没什么……红依,都许了些什么愿啊?”男子微微正色道。

“嗯~~嘿!”红依左手掌扶起了右手肘部,右手拇指轻托着下巴,玉颊向右微倾,点在了纤细的食指指尖上,表情很是认真地回应道:“我希望能永远都跟哥在一起!”

哈……?男子心中先是一惊,接着一乐,忍不住调侃道:“红依啊,你今年十七了吧,再过几年也差不多该嫁人了,到时候还怎么跟哥哥在一起?不如许愿拣到个如意郎君,岂不是更好?”

“哼~!”红依不答,双腿一紧马腰,两手一抖缰绳,踏雪立刻会意,撒开四蹄重新急奔,践起了滚滚黄尘。

风起,随着黑夜中火一般的红衣一起飘舞,风中似乎还夹杂着少女的低声呢喃:“我才不嫁人……”。

男子微笑着,不再言语,驱马追上那缥缈的身影。

“红依,此次关中的事情办完后我要留下来一阵,之后你要代我去南方走一趟。”

“嗯。”

“带上程灵和程轩。那边还有右护法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若情况有什么重大变化,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万事小心,切忌冒险。”

“晓得了。”

……

====================

远方,另一处不知名的山林,还在黑夜的笼罩下沉睡着。

此时已过了寒冬时节,初春的气息正开始萌芽,山中深处却依旧阴冷。

结束了一天劳累的飞禽走兽们,都已进入了梦乡,山里悄无声息,极为僻静。

突然地,两个亮得炫眼的光球,撕破云层,从天而降,落在了山林之中,像点燃了导火线似的,随即引起了一片耀眼的强光,四处蔓延,照得黑夜霎时间成了白昼。刺眼的光芒击破了鸟禽们的迷梦,吓得它们四散奔逃;风起,树动,各种声响在夜空中交织飞扬,原本寂静的山林顿时一片喧哗。

待到光芒逐渐被黑夜所消化,飞鸟们才胆战心惊地重新飘落在树枝上,但仍警惕地注视着,观察着那光晕渐渐散失之后所出现的不速之客。

一原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女,艰难地支起了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头好痛……

依稀记得自己坠入湖中,身子竟像石头一样沉重得浮不上水面,就这样一直往下沉,眉目口鼻间满是水泡,呛得无法呼吸;原以为就要窒息而死,却不料一阵目眩迷离,水汽竟换成了风声,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湖底,之后却见到了云朵,繁星,黑夜,自己竟是从夜空上往下掉,身体还被笼罩在一圈又一圈的炫眼光晕之中,光芒刺得眼睛几乎难以张开,只能依稀分辨出那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山林地,简直不可思议!

这下可好,不被淹死在湖中,从天上掉到地上,只怕也是摔成肉酱一团,就算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山林,顺着树顶往下摔,恐怕也会给刮个血肉模糊,到时不死也残废了;而且也不一定会落在土地上,若给挂在树上晾个十天半月的,迟早也给风干了……

想不到的是,罩住自己的那团光晕,竟像一个刀枪不入的保护罩似的,将挡道的树林统统压倒,然后又不断地减低下降的速度,直到自己安稳地躺在了土地上,这才放心地慢慢解体,消失开来。

毫发无伤!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万幸……

但即使如此,那恶梦般的诡异经历,现在回忆起来仍是心惊肉跳,浑身冷汗,四肢乏力。

想得多了,头又开始痛。少女习惯性地挠了挠头。

一碰到后脑边上的头发,不由得一怔。

那原本远不及肩间的短发,此刻却摸不到底。

怎么回事……?

手在后背,活动很是受限,于是分开一缕头发,挑到胸前细心端详。

此时的月亮已从云层中跳了出来,银白的月光倾晒之下,足以让少女仔细揣摩自己。

长发,是长发。发质极好,少女本握住长发的右手伸展开来,四根手指插入黑发之里,顺发而下,无一丝障碍,转眼已及腰间。

掠过长发的同时,轻触了下自己的胸部,又是一愣。

拨开长发,低头一望,心中一惊。

两团突起,镶在胸前,带着青涩的气息,虽非特别丰满,但也小巧玲珑,别有一番韵味。她们披着月光,骄傲地挺立着,提醒着主人别忽视了她们的存在。

少女颤抖着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胸前的小丘。

软软的。绵绵的。小丘竭力反弹着手指的点触,同时一股奇妙的感觉却悄悄开始扩散。

按一下,弹一下,指尖热了一下,心跳快了一下,脸蛋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

该死……我这是在干什么?

少女甩了甩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右方,那边竟还躺着一个少年。

月光下的他,虽还躺在地上,却已抬起头来,嘴巴大开,眼睛张得老大,很是惊讶地打量着自己。

……刚才我在干些啥,他都看到了……?

少女大羞,两腮通红,就像小时候做了坏事给妈妈抓到了一样,心中闪过一丝慌张。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别过头去,狠狠地瞪着对方,她要寻找答案。

眼前的这个少年十分英俊。秀眉横立,丹眼传神,黑发飘逸,五宫十分端正,脸庞虽然略带稚气,却掩盖不了那直欲冲天入地的灵动之息,直叫人唏嘘不已。

好俊秀的家伙!少女心中大叹:如此千年难见的超级大帅哥,不管往那里一摆,都会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吧?

继续死瞪着人家看,不一会,心中哀叹道:好俊。眨了下眼睛,再看,还是好俊。真是越看越自卑。可是,眼前这个俊少年,却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想到这,少女眼神闪过了一丝迷茫。

眼光往下一低,试探着移到了对方的胸部:平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和少年,就这样互相对望着,你看我,我看你,双方都不发一言。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空气里满是诡异的味道。

良久,忽然一阵风吹过,冻得少女哆嗦了一下,于是,终于鼓起勇气,率先打破沉默。

朱唇一动,两个字欢跳而出。

“小缘……?”

话音一出,少女自己都给吓了一跳。清丽如斯,宛如莺歌燕语一般,撩得人心头动荡不已,引得深林处多了三分春意。

少年一听到那瑶池之音般的女声,嘴巴张得更大了,闪烁的眼光里满是迷惑;呆了一会,稍微镇定下自己的心神,回应了一下眼前少女的询问。

一阵如炎夏烈日般爽朗的男声,脱口而出。

“是小音……么?”

两人同时一呆,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该证实的,已经证实了。

少女现在的心情很乱,双眉紧蹙,脑海里一阵翻腾。

没错,她就是林馨音,毫无疑问的;而他就是凌月缘,也是不可置疑的。

或者说,现在林馨音成了个“她”,而凌月缘却成了个“他”。

换言之,本来的“他”现在是个“她”,而曾经的“她”却变成了个“他”。

“他”现在就在自己眼前,呆呆地望着她。

真是一团乱麻……头脑思考得差点断线,少女一阵头痛,几欲晕倒。

什么跟什么啊……

====================

凌月缘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在自己面前,正坐着一个容貌绝伦的少女,面颊如玉,柳眉飘扬,五宫直如精心镶上去的宝玉般,秀美得难以妙言。此时的她,正用那对黑玉般的眸子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无辜、困惑、惊奇的意味,还时不时眨呀眨的,更平添了一份天真纯朴的涵义。

凌月缘心中却苦得很。心道:你别这样眨呀眨的啊……我自己还郁闷哩……想想自己好歹也是美女一个,现在面对着眼前这个应该还没成年的少女,却有了些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算什么?更离谱的是,眼前这个美少女,应该就是伴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那个男孩-林馨音,没错吧?嗯,一定没错,就是那个猪头三!可是,看看对方现在这副娇滴滴的模样……老天在开玩笑吧……?

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现在变成了个女孩,自己呢……?

其实刚刚听到自己的发声,就有些隐隐惊觉了,但仍有些不死心。

凌月缘悄悄观察了下林馨音的胸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大悲。

以前自己就算不甚丰满,好歹也算攀上了B峰,可是现在,现在……干脆变成飞机场了?

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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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缘……”

看着凌月缘那副比苦瓜还苦的表情,林馨音忍不住轻呼一声。其实自己心情也是乱得一团浆糊,可是对方那模样更让她放心不下,于是,打起精神来,先安慰下对方再说。

嗯嗯,好歹本人也是男生,自己的郁闷待会自个儿消化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月缘的情绪,看对方那样子,差不多要暴走了……想到这,林馨音心中先是一宽,却又一慌。

“小音……”凌月缘哭丧着脸,声音已近颤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们怎会来到这鬼地方?这到底是那里啊?我们还能回家吗?以后怎么办啊……?”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磅重过一磅,直轰得林馨音头大如斗。

冷静,一定要冷静……林馨音努力使自己镇定,右手紧握成拳,轻抿唇边,开始思考起来。这时,眼光一飘,定在了右手小指那枚戒指上。

这戒指看起来很是平淡无奇,中间镶着一粒玉石般的物体,却是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样子。它还有另一枚同款式的姐妹戒,也是戴在凌月缘的右手小指上。

一看到这戒指,回忆的闸门顿时打开。

半个月前,刚放寒假不久,自己还没在家里温暖的被窝里舒服个够,就给凌月缘莫明其妙地拖去逛旧货市场。溜达了快一天的功夫,凌大小姐啥也没买成,却把陪行的林馨音累得两眼发白,心中暗暗叫苦。

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上,凌月缘终于相中了那对普通得不入眼的戒指,左看右看,摸了又摸,竟是喜欢得爱不释手的样子。

不过,喜欢归喜欢,侃起价来可不含糊。

摊主坚持戒指上的玉石是古物,价格不能少一毛,凌月缘却死认那是玻璃珠,最多值十元。双方的侃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几百回合下来,凌月缘几乎把老板砍得血肉模糊,神经错乱,直把原价五百先砍掉一个零,又把五字砍头斩脚后才罢休。最后,凌月缘抢过林馨音的钱包,夹出一张钞票,扔给目瞪口呆的老板,左手抓起战利品,右手拖着已经吓傻了的林馨音,扬长而去,只给旁边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们丢下一个魔鬼般的背影。

林馨音看着脚步轻快,满面红光,兴奋得欲上天入地神游般的凌月缘,心中暗想,恐怕这凌大美女所享受的最大乐趣,在于侃价过程,而非结果罢……

胜利果实有两份。一份凌月缘自己留戴了,另一份当然就给林馨音了。

其实林馨音并不喜欢戴这些玩意儿,总觉得麻烦。不过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凌月缘亲自动手,硬把戒指套在了林馨音的右手小指上,末了还很狡黠地阴笑着,直弄得林馨音如坠云雾,不知何解。

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回去取下就是,可林馨音后来却发现,这戒指一戴上去就弄不下来了,好像成了自己手指的一部分一般,搞得自己苦恼不已。

这是戒指的故事,不过好像不是现在的重点……林馨音摇了摇头,继续沉思。

对了,好像是从自己坠入湖中开始的,当时凌月缘也是一起掉入水中的!

想到这,林馨音赶紧问道:“小缘,那时你也掉到湖里去了吧?没事吧现在?”

“没事才怪啊……”凌月缘一想起那时的事,脸就绿了:“好多水,呛得我好难受啊,更怪的是竟然游不上去……原以为就要沉到湖底去喂鱼虾了,没想到却掉到这个鬼地方。不过……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啦。”

嗯……现在没事就好……想到这里,林馨音稍微宽心了一下。

“喂……我说,我们怎会都掉到湖里去了?”凌月缘伸过头来,瞪着林馨音道。

林馨音怔怔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凌月缘,哭笑不得,心中大寒。

你还好意思说?

“那时还不是你……说什么湖中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还站起来乱蹦乱跳的……结果船就翻了……”林馨音小声嘀咕着。

“这么说,都是我不对啦?!”眼前的凌月缘,剑眉微跳,脸色一沉,好像要打人。

“……不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把船撑稳……”林馨音大惊,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从小到大,都迁就了她无数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而且现在自己变成了女的,她却成了男的,力气肯定不在一个档次。以前是好男不跟女斗,现在更是能有多远避多远。

其实我最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答应你去中山公园那个破湖划船……林馨音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却是话在心中口难开,苦……

“哼~!”凌月缘别过头去,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然后我们就给丢到了这个破地方?而你就变成了女的,我却变成男的?”

“应该就是这样子了……”林馨音呆呆地,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凌月缘:不止样子变了,连衣服都换了,现在两人都套着白纱衣,料子似乎很不错,相当柔滑,还颇具古风。自然的,她身上这件是女式的,而凌月缘那件则是男式的。

又是一轮沉默。凌月缘抬起头来,傻傻地望着天,嘴巴大大的,两眼圆圆的,表情怪怪的,不知在哭还是在笑。

“小缘……”林馨音忍不住又轻呼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直刺得林馨音心头发毛。

凌月缘转过头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小音,我们其实是在做梦吧,是不是?”

林馨音怜悯地望着凌月缘,不知说什么好。

确实,这么诡怪离奇的事,那个人碰到了,都会惊惶失措吧。想想自己一生好像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却遇到这种怪事,难道前世造孽不成……?看来不是老天太不厚道,就是自己发疯了,再不就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林馨音想了想,无奈地轻叹道:“要不要我掐你一下看看……?”

====================

“啊~~!!!”

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痛不痛?”

“好痛好痛……”

“唉……果然不是在做梦,我好惨啊……”

“好缘缘……别再捏了……好痛啊……”

林馨音一阵哀号,望着原本脂玉般的手臂那迅速泛青处,悲哀地发现:身体好像变脆弱了……以前自己还算皮粗肉厚,而现在却……刚刚凌月缘那一下,差点没把她挤出眼泪来。

你惨……那我又招谁惹谁了啊……林馨音郁闷至极。

“小音”,发泄过后的凌月缘终于冷静了下来,望着林馨音,很是认真地说道:“我给月亮烤晕了,现在想睡觉。”

林馨音正在揉着手臂的淤青处,一听这话,脑袋不由得一倾。

环顾下四周,转念一想,也是。经过那一番折腾,自己早已疲倦不堪,而且现在思路稍微理清了一些,先前的恐慌情绪也少了很多;加上现在似是深夜时分,确实也有些困了。

她知道凌月缘天生不是个悲观的人,现在这样子,应是心情已经恢复不少了,说不定明天一睡醒,又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无顾无忌的乐天派了,那样的话,最好。

而且,现在这状况,想破脑袋也没办法了,难道还能腾云驾雾飞回家去不成?只能等明天天亮后,看看情况如何,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现在这环境……林馨音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树林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森,鬼影重重的样子,刚刚还没注意到什么,现在一冷静下来,反而有种透心凉的感觉,仿佛阴风都吹到骨子里去了,也不知是天气还是心理的原因。

林馨音还在自顾自地遐想着,转头一看:却见凌月缘早已经躺倒,就要会周公去也;不由得摇头轻笑。

但凌月缘却不是睡得很安稳:左翻右滚,不一会又搂紧了双臂,眉角蠕动,面颊露出很不好受的神色。

林馨音一见,轻叹一声,凑近了过去。

“小缘,冷吗?”

“嗯……真不舒服……”

林馨音心中暗苦。两人给丢到这里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一身清白,啥也没有,这时候天气又颇冷,虽然两人不至于露宿冰天雪地那么惨,但现在被褥枕头床垫件件无,光是要在这泥土地上入睡,也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于是,林馨音紧挨着凌月缘身边躺下,伸出手来,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右臂环住了他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拉紧了些,轻声问道:“这样……好些了么。”

凌月缘心里闪过了一丝紧张,身子轻抖了一下,耳根立即热了起来。

其实两人到十岁前,同床而睡的次数早海了去,很小的时候,还一起洗过澡呢。后来长大了些,晓得男女有别了,这样的亲密接触才渐渐绝了。今晚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相拥共眠,着实让凌月缘心里荡起了熟悉却异样的感觉。

情不自禁地,凌月缘悄悄往林馨音的怀中靠了靠,却不料拱到了两团柔软。

凌月缘先是一愣,接着一笑,嘴角翘成了新月。

“小音哟……”

“嗯……?”

“现在你可是女孩子呵,这般投怀送抱的,很危险的哦……”

“呃……”

“唉,良辰佳人,姑娘这番美意,本公子岂能辜负?也罢,也罢,将就用了……”

“……”

凌月缘笑着伸出左手,搂住了林馨音的纤腰,右手却仍屈在胸前。

这会轮到林馨音心跳加速了,赶紧闭上眼睛。

良久,对方却再无任何动作。林馨音睁开双眼一看,凌月缘已是一副早已睡熟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惭。

……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啊……?

唉,睡罢睡罢,有啥事明天再说……可是,那些小沙小石,摩得自己的头皮好难受……而自己的左手,却已经牺牲做了凌月缘的枕头。林馨音瞥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那处小草地,不禁暗骂自己笨蛋,刚刚就应该去那边休息才对啊!可是,怀里的凌月缘,睡得那么安详,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他的美梦。

唉。一夜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我忍……林馨音祭起数羊大法,催眠自己快快入睡。

凌月缘那只抱住自己的手臂,感觉比自己现在的这对纤手都厚实多了,些些温暖传来,身子的寒意总算给驱散了不少。其实刚刚自己也冷,不过现在可好多了。

这下子可反了过来,感觉好像是凌月缘在照顾自己了。

一胡思乱想起来,林馨音不由得又感到一阵悲哀。

唉……

也不晓得数到了第几只羊,姗姗来迟的睡意终于缠上了林馨音。

睡咯……

一团乌云飘过,皓月收起了她的光芒,躲进了云里,只留下了点点的繁星点缀夜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活动,唯独时间在流逝着。

四周都静了,静得能隐约听见呼吸声、心跳声夹杂着偶尔响起的风声所奏鸣的安魂曲。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二章 遇险

夜晚过去了,太阳重新主宰了天空。

倾晒而下的阳光,穿越过密林的缝隙,将点点光影镶在了山林地上。

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将林馨音稍稍从迷梦中拉回了现实世界。

天……亮了?

半梦半醒中的林馨音还在迷糊中,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左臂处传了过来,又流淌过全身,弄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睁开蒙蒙胧胧的双眼,看到了一张笑盈盈的俊脸。

“醒了?”凌月缘正微笑着看着她,双手似乎还在动作着。

“嗯……”林馨音迷迷糊糊答道。这时,又一股电流从左臂处袭来,感觉却是舒服极了。

头下的沙石子已经感觉不到,触觉处一片柔软,那来的枕头?

待到神智清醒些,林馨音才发觉,此时的她,正侧卧在凌月缘的大腿上,而对方正在给自己的左臂做按摩呢。

好舒服……再躺一会好了。林馨音心安理得地装傻着。

凌月缘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不像林馨音那样喜欢藏被窝,这时一看到对方那懒洋洋的样子,心中一乐,放下林馨音的左臂,双手悄悄移到她的腰肢上,十指频跳,就像弹钢琴一般恶作剧起来。

“嗯~~嗯……”林馨音扭扭了身子,呢喃到:“别闹……让我再睡会啊……”

“嘿~!”

“哼……”林馨音用鼻子轻应一声,继续迷糊着。

凌月缘笑了笑,停止了骚扰,重抬起林馨音的左臂轻揉起来,看着那白玉般无瑕的手臂逐渐染上了淡淡的玫瑰红,忍不住又调笑起来。

“林妹妹的玉手好娇嫩,枕起来舒服极了,要不是怕把它压成猪蹄,还真舍不得离开。”

林馨音翻了翻白眼:“我可比你还大几个月……”这家伙,从前就是这样,从不承认比自己小,整天小音小音地叫,现在更糟,自己的地位又下降了几级。

“嘻嘻~我就~~~喜欢!”凌月缘阴阴地笑道。

“那也别那样叫我啊……”林馨音愁道。

“不满意啊?那叫什么好捏~”凌月缘双眉紧凑,脑袋一歪,很是认真地问道:“林小姐?林美女?林姑娘?林丫头?林闺女?”

“别闹了……”林馨音双眉拧成了麻花。得,称呼一蟹不如一蟹,还不如直接喊她“喂”就行。

“好啦好啦。好音音,该起床了,太阳都快把你烤熟啦。”凌月缘笑吟吟地看着林馨音,左手突然一转,对着她的臀部拧了一下。

“啊~!”林馨音一个激灵,跳离了歹毒的温柔乡。

摸着被拧痛的部位,林馨音心有余悸地望着凌月缘,对方却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还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野丫头……!不过现在是力气更大的野小子了。想到这,林馨音心中大悲:自己的防御力却大跌,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但是,看到对方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林馨音却是宽慰了很多。

“小缘……现在我们这样子……感觉适应些了么。”林馨音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

凌月缘一听,一愣,顿时收起了笑容,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叹道:“还能怎么样呢?如果不能变回去,就只能接受现实了……要不怎么办呢?”

“嗯……”林馨音也是一时无语,不由也低下头来。

“或者,”凌月缘凑近了过来,表情严肃地说道:“要不我先掐死你,然后再自杀,如果真有转世那回事,说不定就能变回来了。”

林馨音哭笑不得:“谁说转生就一定是人?要是我们投胎成了两只猪,那可怎么办?”

“你咒我是猪!我现在就掐死你!”凌月缘目露凶光,就要扑将过来。

“别别别……”林馨音吓得手脚并用,急急往后退,慌忙与凌月缘拉开一阵距离。

“再胡说……哼!”凌月缘狠狠地瞪着林馨音。

林馨音现在就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只好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

凌月缘白了林馨音一眼,道:“跟你开玩笑的啦!谁会真去死啊。换个身份过人生,想想也挺刺激的,嘿~~!”说完,自顾自地开始幻想起来,还时不时地怪笑几声,直弄得林馨音身心哆嗦。

“小音,”凌月缘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林馨音说道:“我现在的样子,帅吗?”

林馨音怔怔地看着凌月缘的脸,轻轻叹道:“帅啊,非常非常的帅。”这倒没说假了,林馨音甚至想过,要是凌月缘那张俊脸是自己的,该多好……当然前提是自己得先是男的。

“那你现在被我迷住了没有啊?”凌月缘笑眼盈盈道。

“别逗了……”林馨音苦着脸道。

“你刚才是骗我的?!”

“……是是是……小女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甘心一世为奴服侍公子……”

“那还不赶快过来给我捶背~!”凌月缘大喝道。

“哎~奴婢这就来……”林馨音都快哭出来了。

“嘿~!说笑的啦,起来啦,我们去走走。”凌月缘扑哧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

走走?林馨音一愣,随即冷静了下来,正色道:“我们现在身上什么用品食物都没有,最好早点下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救援,要不到时天一黑就麻烦了。这山阴森阴森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凌月缘抬头看了看天,很是乐观地说道:“没事的,现在大清早的,离晚上还好长一段时间,一定下得了山的。”

林馨音却是另一番想法:“这山我们一点都不熟悉,最好早点找到下山路,而且我们也不是下了山就完事了,到时要是天又黑自己又没力气了,可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的~”凌月缘拖起林馨音的手,往前就走:“好啦,我们现在就去找路,行了吧?”

“嗯,好。”林馨音却是一股心绪不佳的样子。

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小音……早上起来脸上粘粘的,好难受啊,要能洗漱一下就好了……”

“呃……我比较希望身边能有些水和食物……”

“说不定林里有些野果子可以吃啊,也许还有泉水。”

“野果……有毒怎么办啊?搞不好泉水里还有寄生虫哩。”

“呸!乌鸦嘴!打你!”

“呜……”

……

====================

林馨音现在,十分郁闷。

抬抬头,透过树枝林叶的空隙处望天,隐约可感到太阳的光芒已在消消地变淡;目光前移,走在自己前面的凌月缘,却是一路轻步,一脸欢愉,哼着小曲,挥舞双手;这边摘摘小花,那边踏踏小草;摸摸树干,吓吓鸟蝶,时而轻叹,忽而大笑,直把探路当成了野游,弄得林馨音揪心不已。

先前的一番探索,林馨音发觉这山并没想象中那么复杂,要下山去并非难事,可告知了凌月缘后,对方却更是心安理得地闲逛起来,还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差点把林馨音气昏过去。

林馨音心想,如果她有一副虎背熊臂的身材,一定会像老鹰抓小鸡般,把凌月缘夹在腰间拎下山去,可惜现在自己却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好陪着凌月缘一起疯。

没想到的是,这一瞎逛,就折腾掉了一个上午。眼看下午也要给糟蹋掉,林馨音心中大愁。她以前就不是很喜欢运动,不像凌月缘那样精力丰沛,现在更是每况愈下。看着凌月缘仍是一副活力无限的样子,自己身体却快累散了架子,林馨音不由得急道:“小缘……我们快下山去吧……早餐午饭都没解决,我现在都快走不动了……”

“嗯……”凌月缘终于停住了脚步,说道:“你一说,还真有点饿哦~晚上吃什么啊?”

……林馨音这时直想找棵大树撞死了算。

“呵……”凌月缘走到了林馨音身边,扶住了正双手按在双膝上,弯着腰喘气的她,笑问道:“累了吧?我扶你下山吧!或者背你?”

“不用了……”林馨音强撑着。

凌月缘笑笑,不语,左手拉过林馨音的手臂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环住了她的腰肢,轻步走了起来。

林馨音想了想,唉,算了,就这样子罢。

两人偎依着,向山下走去。

这时的天边已被晚霞染红。夕阳余晖,树影交错,但两人却是无暇去欣赏这美景了。

因为天色眼看就要沉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后,已到了半山腰,凌月缘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林馨音先是一奇,顺着凌月缘的眼光望去,也是一惊,顿时一股寒意缠绕上了心头。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而眼前的树林处,显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一阵折枝压草的“沙沙”声幽幽传来,如同成千上万只蚂蚁爬到了林馨音的身上,让她浑身寒颤不已。

待到那黑影横在了两人眼前,林馨音和凌月缘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庞然大物竟是一只虎,货真价实的虎,正用凶狠而野性的眼神瞪着它眼前这两个脆弱的猎物。

凌月缘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已。平常所接触的,都是温顺的阿猫阿狗,就算是虎,也是呆在动物园的笼子里供人观赏的木偶,即使是在野生动物园,也有厚实的车门钢窗断绝了自己与野兽的亲密接触,何曾如此近距离地跟这般野性横溢的猛兽面对面过?

凌月缘想走,却发现自己已被那凶兽的目光所撼住,双脚如同灌了铅般,半点也移动不得。这一霎那,他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惊恐地站着,只等着眼前的野兽何时施暴而已。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

林馨音这时的状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凌月缘是等死的羊羔,她则是更弱不禁风的小羊羔。她印象中的山中有老虎的故事,已是爷爷那辈子的故事了。那时候爷爷还年轻,有一天,跟乡里的一群兄弟去山里玩,直疯了半天后,爷爷累了,对着一块石头就是一躺。一开始还觉得那石头出奇地柔软,下一秒就听到那石头低沉地一吼,爷爷才恐慌地发现,那竟是一只虎!吓得爷爷和兄弟们连滚带爬,从山上滚到山下,弄得浑身遍体鳞伤。回到家,却被祖母打了一顿,原因不是爷爷差点把命丢了,而是他把家里值钱的物件-一条毛巾丢在了山里。

那时候的人,很穷,每件家什都是宝贝。

而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

眼前的这只猛虎,精神得很,不是爷爷那时候遇到的那种睡得半梦半醒的迷糊虎!

林馨音慌得头脑一片空白。如果丢件东西就能引开这头怪物的话,让她脱衣服都愿意!可是,可能嘛?装死?别开玩笑了,骗谁啊!

一瞬间,林馨音仿佛已能清晰地看见猛虎那尖利的牙齿,火红的舌头,甚至是那从血口大盆中溢下的唾液!恐怕再过一会,那些锋利的凶器,就会把她撕成碎片,而下一刻,自己就入了虎口!

“吼~~!”野兽大啸一声,身子往后一弯,就像拉满了的弓一般,作势欲扑!

这一声虎啸,惊醒了林馨音。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林馨音转手拖过凌月缘,往身后一推,只说了一个字:“走!”

还在发呆中的凌月缘,被林馨音猛的一推,一个踉跄,往后一退,坐在了地上。

林馨音才一回头,就看到了那猛虎,已经跃起,向自己扑来!

死定了?

就这样,死了?

来到这个还不知道那跟那的地方不到一天,就死了?

也许,死亡是一种解脱,可是,现在自己死掉,凌月缘,怎么办?他处境照样危险!

无比强烈的求生意识,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在脑海中回旋!

不能,绝不能现在死在这里!

突然地,林馨音的双眸,闪过了两道光芒,瞳孔顿时染上了棕色!

同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心眼.捕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馨音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那只本该已把自己捏碎的猛虎,此时,却停在了空中!或者说,它并不是完全停住,仍是在自己扑来,然而,动作却是极为缓慢,如同电影里的超慢镜头般。

林馨音呆立了两秒,理智告诉她,危险仍未解除!可是,现在身边却没有任何武器。怎么办?林馨音咬了咬牙,伸出两只手指,对准猛虎的双眼插去!拨出之后的手指表面,竟无一丝血珠,但她却可清晰地发现,两道血泉,正从猛虎的双眼中,极慢极慢地溢出。

下一步,林馨音跳到了凌月缘身边,拉起还在发呆中的他,说道:“快跑!”转身就逃。

谁知,才跑出不足十步的功夫,忽然一阵头昏目眩,林馨音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脚步一乱,身子就向前倒了过去。耳朵一阵轰鸣,听见了身后的猛兽那贯彻云天的吼叫声,撕心裂肺,不绝于耳;隐约还有凌月缘那慌乱而关切的急呼声。

“小音……”

好累……林馨音只感到身心疲惫,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顿时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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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凉风嗖嗖的,感觉好像自己在飘。

竟然还有感觉,看来自己还没死,好极了。林馨音稍微清醒了些,心中宽慰了很多。

待到意识恢复了不少,林馨音才发觉自己是给人背着走路。那宽厚的后背,让她有依稀回到了孩童时候的幻觉:那时候,自己还很小,最喜欢的,就是给父亲背着,到处溜达。赖在父亲那温暖的后背上,感觉舒畅极了。

“小缘……?”林馨音轻轻问道。

“小音,你醒了?太好了……”凌月缘欣喜地应道,语气中还夹带着些许哭音

“嗯……”林馨音忽然心中一乐:这可是凌月缘第一次背她哩。上了小学之后,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就再没让父亲背过;而跟凌月缘在一起,当对方玩疯得再也走不动了,自己就往往成了背人的苦力,一直到了最近,都是如此。这次反了过来,可要好好享受下。林馨音心里暗笑着。

“小音,对不起。”凌月缘略带哭腔地说道。

“没事了就好。”林馨音轻轻叹道。

左看看,右望望,林馨音发觉视野宽阔了很多。

“我们到山脚下了?”

“嗯,已经离那只疯虎远远的了,现在应该安全了。”凌月缘语音有了些兴奋,但仍颤抖着说:“小音,刚刚那会你可厉害了!那只虎看着就要扑倒你了,谁知你忽然一闪,就飘到了我身边!拉起我就跑,我还反应不过来呢!然后那只虎就光在那里狂啸发飙着,也没追过来,奇怪极了。”

小息一会,凌月缘心有余悸说道:“可是你忽然就晕倒了,都快把我吓死了!幸好那只虎瞎了眼一样乱转,我们才能逃跑哩!”

林馨音听着凌月缘的说法,却是一愣。对她来说,那时候的情景,如同时间变慢了几十倍一般,可在凌月缘看来,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凌月缘甚至没注意到她刺瞎了虎眼的动作!

传说中的相对论?林馨音百思不得其解,跟凌月缘一说,对方更是惊诧至极,但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为何。

但唯一可肯定的,就是那诡异的能力似乎很耗体力,林馨音现在身子空虚得很。

又走了一段路,林馨音隐隐能觉得凌月缘有些脚步不稳的样子。确实,两人一天滴水未进,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捱不住了,何况刚刚经历了那生死劫!

于是,林馨音无不忧虑地说道:“小缘,放我下来吧,我能走路。”

“没事。”凌月缘轻松地抛过来两个字。

“放我下来吧,小心我把你压扁了。”

“开玩笑,现在你跟棉花似的,再来十个我都扛得住。”

“呵。”林馨音轻轻一笑:“你一直都这样,爱逞强。”

“你也是啊。”凌月缘不甘示弱。

“呵呵。”

“哼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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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火!有只马!还有个人!”凌月缘兴奋得语无伦次。

“啥……?”林馨音听得莫明其妙的,抬起头来,靠在凌月缘的肩膀上,向前一望,看到了一簇篝火在燃烧着,旁边还有一匹马,以及一个人,似在小憩。

“人啊!是活人啊!有救了!”凌月缘欣喜若狂,背着林馨音,快步向前冲。

那人察觉了快速向自己奔来的人影,一惊,顺手拿起了身边的武器,一阵大喝:“什么人?!”

汉语!这人会说汉语啊!凌月缘停住了脚步,听到对方的说话后,又是一阵狂喜,看来沟通是没问题了,好极……可一仔细打量对方,却又是一脸诧异。

那是个男子。看样子年纪三十左右,肥头大耳,大鼻阔嘴,一脸麻子,两只鼠眼滑溜溜地转,络腮胡子十分刺眼,体格则是颇为健壮;当然最关键的不是此人面目有多猥琐,问题是他的衣着打扮:一身古式的紧身黑色劲衣,右手还提把大刀,简直跟古代的土匪无异。

凌月缘看得呆呆的,傻傻地问了句:“大叔,你在拍戏么?”

猥琐男听得莫明其妙,奇道:“拍戏?什么意思?”

……凌月缘和林馨音都是一轮沉默。

看来,两人不仅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恐怕这儿连年代都不是21世纪了。

想回家,怕是难、难、难,登天之难。

许久之后,林馨音叹息道:“小缘,先把我放下吧。”

“嗯。”凌月缘轻轻放下了林馨音,眼神有些黯淡。现在的他,真是身心疲惫。

猥琐男这才真切地见到了林馨音的全貌,不由得双眼放光。凌月缘那俊脸,刚刚已经让他惊奇不已,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下凡的天宫仙女,更让他眼前一片惊艳。两人虽然年纪尚轻的样子,但这么并肩一摆,简直就是龙凤般配,光彩横溢。

靠……金童玉女啊!

猥琐男心中一阵烦躁,很是不爽,双眼却仍死死地瞪着林馨音,至于两人是怎么突然从这荒山野岭出现的,他才懒得去理。

凌月缘注意到猥琐男那股混沌的眼神,悄悄将身体往林馨音前面挡了挡,然后才问道:“大叔,有水和食物吗?能给点么?”

“哦,哦,哦……”猥琐男稍稍一回神,回身拿了一个水囊和些干粮,给了两人。

两人坐下来,一顿果腹,总算力气恢复了不少。又过了一会儿,林馨音没来由地又觉得一阵头昏脑胀,顿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那诡异的能力使用过后,似乎有很强的后遗症。

“小音、小音?”凌月缘赶紧扶住差点倒下的林馨音,满脸关切,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的猥琐男一见就来了精神,赶紧说道:“这小姑娘是不是病了?我略懂些医术,不如让我来看看吧?”

凌月缘狐疑地看着猥琐男。这厮还会看病?虽说人不可相貌,可他形象也太次了。

猥琐男急了:“我可是天合门的杜堂主-杜楠,天合功素有强身健体,驱疾防病的神效,你两小娃娃难道还不知道么?”

天合门,天合功是啥玩意,凌月缘还真不知道。不过“肚腩”他知道。他读书的学校,班里就有一个小“肚腩”,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大的。想到这,凌月缘差点大笑。不过,听肚腩吹得牛皮哄哄的,说不定还真有效也说不定。既然现在有求于人,那还是忍住笑意的好。

犹豫再三,凌月缘决定还是让肚腩看看下林馨音的情况。

肚腩装模作样地先观察林馨音的面色,这一看,又是一呆。火光照耀下的林馨音,柳眉微荡,慧眼流波,朱唇皓齿;几缕青丝撇于额前,苍白的玉颊上滚动着几滴汗珠,宛如被雨打过的白芍,娇弱而美丽。

这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确实很能激发正义使者浩然护弱的高尚情操。

但对禽兽来说,激发的只是生理上的欲望。

天合门也算名门正派,但不保证门下都是根正苗红的好种子。

肚腩就是其中一颗颇大的老鼠屎。

长期以来,虽标榜正义人士,但作奸犯科的事也干过不少。这次惊现天人,直把肚腩的心头撩得火热,七魂丢了六魄。

美女如斯,以前玩过的女人全成了七姑八婶,俗不可言。

想到这,顿时邪念骤生。本应给林馨音把脉,肚腩左掌却握住了她的玉手,一阵摩挲,右手竟欲攀上她的双峰。

林馨音一阵恶寒。这丫的想作甚啊!大惊:“你……”

“你干什么?!”凌月缘眼明口快,站了起来,同时大喊道。

一声急呼,惊醒了还在做梦中的肚腩。是了,还有第三者在啊!不过,丑事做到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抬抬头:夜黑风高;看看四周:荒山野岭;眼前两个小娃娃:女的美男的弱。

最佳作案时啊!一时间,上万只苍蝇在肚腩耳边轰鸣:“杀人!劫色!杀人!劫色!”

肚腩顿时恶从胆边生!

“嘻嘻嘻!”肚腩面色变得狰狞不堪,大手一伸,将林馨音扯到了身后,然后又一脚将凌月缘踹到了一旁!

“混蛋……!”凌月缘重重摔在了地上,双目怒视,却见肚腩已经凶相毕露,右手提着大刀,就要向自己劈来!

“小缘……!”林馨音大急,想再使出那神奇的能力,却不料一阵电流袭向脑海,顿时头痛欲裂!

凌月缘气极。山上遇老虎,山下撞色狼,这算什么事儿?还有没有天理了!一股恨意绕上心头,直欲毁天灭地!

突然,凌月缘双眼闪过两道光芒,瞳孔披上了红色!

脑海中炸起了一个声音。

“魔眼.摄魂-!”

“啊~!”肚腩像突然给雷劈到一样,所有动作全部停止,呆呆地站立着。

凌月缘一愣。说道:“把刀放下!”

“是……”肚腩傻傻地照办,面无表情,像给线控的木偶。

凌月缘大奇。稍微理下神智,立即从地上挑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对准肚腩的太阳穴处就是一记!

……肚腩哼也没哼一声,倒了下去。凌月缘仍不死心,冲过去,对准肚腩的后脑勺一阵猛敲,直到确认对方彻底晕菜过去为止,这才放心地轻呼了一口气,跑过去另一边,挽起了林馨音。

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的林馨音已是满脸惊讶:“那家伙怎会这么听话?”

“不知道……”凌月缘也很奇怪:“那一瞬间,他好像给我控制了一样……不管了,乘他醒过来之前,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走路的话……迟早给追上……”林馨音瞥了一眼肚腩旁边的那匹马,说道:“得把他的马弄走。”

凌月缘点点头,扶住林馨音来到了马边,却发现,那马对两人来说,有点高大了。凌月缘搬了好几块大石头做垫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林馨音弄上了马背。

凌月缘刚也要上去,想了想,又走回肚腩身边,拿走了他的随身包裹,大刀有点沉,不要了;末了,看了看那还躺在地上的肚腩,一阵厌恶,对着那身体就是一阵猛踢。

“混蛋、贱人、变态、牲口……”凌月缘骂一声踢一次,仿佛肚腩刚刚非礼的是他。

“小缘,快走。”林馨音在马背上催道。

“嗯,来了。”凌月缘背上了包裹,艰难上马。

上了马,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怎么让马走?

林馨音和凌月缘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嗯,那个,我在电视上看过,好简单的。”凌月缘装模作样地挥舞缰绳:“驾~驾~”

马儿动也不动。

“死马,快跑。”凌月缘拍了拍马屁股。

马儿理也不理。

“我,我咬你……”凌月缘狠命扯了一把马鬃毛。

“吁~~!”马儿一阵吃痛,狂奔起来。

“啊~~”林馨音和凌月缘都是一阵惊呼,差点丢了下来,只能紧紧靠住马身。

马在跑,风在啸,马背上的两人却是一点也不逍遥。

“小缘……你知道怎么让马停下来吗……”

“我,我不知道……”

……

……

“救……命……啊……”

一阵阵哀号,在山间回荡着。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三章 寄宿

苍翠的青山脚下,偎依着一间破旧的小木屋。

小屋旁边不远处,流淌着一条很浅的小河,清澈得可见到颗颗卵石,和悠悠游过的小鱼。

月光倾泻之下的小屋,和周围的景色结合在一起,就像一幅画般,安详而宁静。

“吱呀”一声,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大汉走了出来。

大汉年纪约四十左右,粗眉浓眼,额庭饱满,鬓发沧桑,目光似箭;岁月在他的脸庞上爬满了痕迹,却埋葬不了那虎魄鹰魂般的浩然英气。

清新的轻风轻抚之下,大汉闭上双目,舒畅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虽然他已经归隐多年,晚间练息的习惯却依旧不变。在这样清静的夜晚,他可以抛开所有的过去,尽情吸纳晚风的气息,感受自然的灵气,与天地融为一体。

忽然,一阵“笃笃笃”的马蹄声,敲碎了怡静的夜空,由远而近,灌入耳中。被打扰了沉息中的大汉,缓过神来,往前一望,不由得一惊。

一匹马,疯了一样,向自己奔来。

马背上还有两个人,却是满脸恐慌,好像在喊救命。

难道他们不会骑马?大汉皱了皱眉,冲上前去,跳在了马旁,熊手勒住马缰,虎步稳稳一站;疯马“吁”长呼一声,终于停止了冲势。

大汉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起马背上的乘客,不由得一震。

好一对可人儿!

……

林馨音和凌月缘,都还呆呆地坐在马背上,惊魂不定,满脸苍白,急促地喘息着。那马狂奔了有两个时辰以上,虽然已经停了下来,但两人的魂魄还在刚刚那阵疯狂的腾云驾雾中游荡着,久久不能回神。

待到对上大汉的眼神,凌月缘方才清醒了些,但又是一慌。

眼前这大汉,体魄好撼人!

面目气势虽然比那死肚腩好不少,可是,天晓得这大汉端的是人心还是兽心?

今天的经历,让凌月缘心态有些灰暗:这年头,怕是连猪都会吃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凌月缘心头急急急却没急出半个办法出来,心想刚刚要把那大刀带上防身就好了!可是,自从自己用了那奇怪的能力后,身体也变得很虚弱,虽不至于跟林馨音似的三步倒一次,身体却也像给抽走了五分力气一样,加上长时间的骑马奔波,早已是疲惫不堪。现在的他,就跟纸做的一般,就算身边有把刀,怕也扛不住罢!

凌月缘还在胡思乱想地自己吓自己的时候,小屋那边的木门又一次被推开。

“外面谁呢?”一阵女声飘了过来。

“哦,”大汉回头应到:“来了两个小客人。”

凌月缘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中年妇人,一身粗布麻衣打扮;虽然上了年纪,但眉角目神,面容姿态,语气举止,无不暗示出她那曾经光彩的绝代风华。

凌月缘一对上妇人那祥和的目光,心头终于沉静了不少;稍一回神,忽然又语无伦次起来:“大叔,阿姨,那个,我们……这……”

怎么下马?

凌月缘大恼。应该跟下自行车差不多吧?可是,这地面,离自己,有点高啊!

大汉一愣,但一看到凌月缘那欲下马而不得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几分,哈哈大笑几声,将他扶下了马。

凌月缘终于踏上了久违的黄土地,却是一脸面红耳赤。

给个大叔抱了……

至于林馨音的下马动作,则由那妇人协助完成。

林馨音安全着陆,不过看起来有些虚弱,站不太稳;凌月缘赶紧冲上前去扶住。

妇人一见,说道:“小姑娘有些虚弱呢,进屋休息下吧。”

凌月缘谢了谢,扶着林馨音,跟着妇人进了屋。大汉把马拴好,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设十分简单,简直就是家徒四壁。屋子里弥漫着些朽木的味道,主厅中间摆只木桌子,上面竖着一根蜡烛,桌边两只长板凳子,刚好两人分一只。

人都坐定了,妇人盛了一碗水给林馨音,盈盈笑道:“荒山野岭的,没什么可补身子的东西,将就喝点水歇歇吧。”

“谢谢阿姨。”林馨音接过已经有了几个小缺口的瓷碗,轻轻吮吸起那甜美的甘泉。其实,对她来说,能这样安心地坐下来休息,就是最好的调养。

“嗯,叫我赵姨就好。”妇人瞥了瞥身边的大汉,轻笑道:“至于这家伙,叫他赵叔罢。”

“嗯。谢谢赵姨,赵叔。”林馨音笑着改口。

“呵。”大汉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间,屋子里烛影乱舞,寂静无声,只有林馨音的喝水声在回响,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林馨音和凌月缘。

烛光下的里屋,光线有些暗淡,可眼前这两人,光彩却如此夺目,直照得小屋蓬荜生辉。

仔细一看,这两人年纪都很轻,不过十六岁的样子。两人身上的衣服,虽有些脏破,仍可看出料子十分的好,似是江南一带出产的上好虹绸;两人手指上都戴着同款式的戒指,上镶一颗纯白的玉石,异芒频闪,也是价格不菲的样子。看样子两人似是出身大户人家。少女双手端着瓷碗,样子有些娇弱,脸色些许苍白,人见尤怜;旁边的少年,满脸风尘,神色疲倦,肩上挂着一个包裹,两手置于桌上,正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少女。屋外还有只马……一直联想下去,赵姨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惊醒了屋里的众人。林馨音和凌月缘都望了过来,满脸不解;赵叔则奇道:“笑啥?”

“咳……”赵姨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静了下心,又笑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兄妹。”林馨音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己比凌月缘大,于是不加思索地说道。可话一出口,却又发觉好像有那里不对。

转头一望,看到了正在偷着乐的凌月缘。

……对了,现在自己是女的啊……!林馨音大窘,自贬身份了!

可是,唉,算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了。而且,改称姐弟,更别扭。林馨音懊丧不已:啥叫进退两难?这就是了……

“咦……?”赵姨大奇,眼前这一对璧人,面貌没半丝相像,会是兄妹?转了下念头,又问道:“小姑娘什么名字呢?”

“嗯……”林馨音想了想,说道:“赵姨,叫我小音就好。”

“哦……”赵姨转头问凌月缘:“那……小伙子呢?”

“我叫凌月缘!”凌月缘大大咧咧嚷道:“赵姨,叫我小缘就好啦。”

“嗯……”赵姨笑眯眯道:“那么……小音也是姓凌咯?”

那边林馨音还没开口,这边凌月缘已经接上了话:“才不是哩。我的是凌霄花的凌,她是林馨音,双木林!两个大木头,哈!”

“呵……”赵姨笑了起来。

林馨音大寒。谁才是木头啊!一对上赵姨的目光,就发觉了她那狡谲的眼神;她还冲自己眨了一下眼!

林馨音只好有气无力地接道:“我们是表兄妹……”

“呵,呵……”赵姨笑了两声,又眨了两下眼。

林馨音被彻底打败了……

逗弄完了这两个小家伙后,赵姨收起了玩心,问道:“这夜都挺黑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山里乱跑呢?”

“我们……”林馨音一通支吾,不知怎么解释好。这经历太玄乎了,说出去谁信?

凌月缘也是一阵默然。

赵姨见他们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不再追问,叹气道:“先在这歇息一晚再说吧。屋里还有一间小房,收拾下还能睡人;今晚……小音跟我睡罢,小缘就跟赵叔睡,好么?”

凌月缘立即惊嚷了起来:“别,别,别!我跟小音睡一间就好了!”

赵姨一愣。转念想了想,笑道:“也是,也是,嗯,也好,也好,呵呵。”

凌月缘在想些什么,林馨音当然猜得到。不过,赵姨那番话……她又想到那里去了啊!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收拾下床铺啊。”赵姨笑着站了起来。

林馨音听得冷汗直冒。

这边的凌月缘,忽然小声说道:“赵姨……现在……能洗下澡么?”

赵姨又是一愣。嘿,这小伙子还挺爱干净呢!于是,笑道:“可以啊。”转过头来,对着赵叔说道:“喂,老家伙,快去烧水啦!”

赵叔笑了笑,挠了挠头,站起身来,走到了水缸前,挑起了两大桶水,就往杂房走。

赵姨看了看两人身上的破衣,又笑道:“你们现在有合穿的换洗衣服么?没有的话,先忍一夜,赶明儿赵姨再给你们做几套衣服,好么?不过,可都只是些粗布衣服哦。”

林馨音感激地说道:“没所谓的,有得穿就行。谢谢赵姨。”

凌月缘更无异议了,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洗澡上。

好一会儿之后,杂房处冒出了几股淡烟。赵叔走了出来,说道:“好了。”

凌月缘乐极,像只欢愉的小鸟般,飘进了杂房。

林馨音轻笑。恐怕凌月缘这一洗,要到天亮才算完呢!

出乎意料的,似乎还不到十分钟,凌月缘就飞奔而出,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林馨音大奇:“小缘,怎么了?”眼前的凌月缘,一头短发滴水未干,面颊潮红,神色慌张,连脚步都乱了。

凌月缘只是眼神怪异地看了下林馨音,也不说话,一阵小跑,进了赵姨收拾好了的房间。

林馨音、赵姨、赵叔三人都是莫明其妙。过了一会,赵姨说道:“小音,你也洗洗吧?”

“哦,好。”林馨音应道,转身进了杂房。

劳累了一天,先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上床睡一觉,乃人生一大享受。

林馨音站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前,却是思虑万千。

她明白凌月缘为啥一副尴尬的面色了。

虽然没规定说不能穿着衣服洗澡,可是,那样的话,好像不合常理;而且,也不舒服。

既然要洗澡,就要脱衣服。既然脱了衣服,就要面对自己的身体。

可是,现在这身体,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林馨音一想得多了,两道红霞立马飘上玉颊。

咬咬牙,脱!林馨音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衣裳,钻入了浴桶。

温暖的水雾包围着自己,林馨音却是百感交集。

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心却平静不下来。

忽然一丝悲哀缠绕上心头,顿时竟有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感。

林馨音全身曲成一团,双手环保住小腿,下巴顶在了膝盖上,眼神满是迷茫。

浴桶里的水面轻轻地微荡着,水汽温柔地安慰着自己的身体,却抚平不了那困惑的心情。

过了一会,林馨音抬起头来,闭住了双眼,深呼了一口气。

醒醒吧!以后要适应的地方多着呢!

上厕所……嗯,还有癸水,不得不防……那个,XX……?还有,还有,生、生孩子……?打住!坚决打住!林馨音,你想太多了!

一阵烦躁,林馨音将头浸入了水中,试图冷静下。

良久,给呛得受不了,林馨音又抬起了头,不由得自嘲起来。

傻瓜!干吗自寻烦恼?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美女是别人的!恐龙是社会的!身体是自己的!干吗自己折磨自己啊!

笨蛋笨蛋笨蛋!!!

林馨音双手捧起了一些热水,猛地往自己的脸蛋泼去,心情终于清静了些。

睁开双眼,又瞥到了右手小指上的戒指,一愣。

上面镶着的那颗东西,什么时候变了颜色?记得原来是死气沉沉的灰色,还以为是破石头呢!现在竟变得如此洁白无瑕,流光溢彩;黑夜里的它,如此显眼,上好的白玉,也不过如此罢?

林馨音注视着这戒指,似能感受到一股温馨的灵气流淌过全身,安抚着自己的心灵。

呵……你在安慰我么?

林馨音笑笑,心情平静了不少,于是站起,抹干了身子,穿衣;出了杂房,谢过赵姨赵叔,进了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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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缘静静地坐在床沿,面庞的红霞未竭,表情有点呆滞,看到林馨音进来了,也没开口说话。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互相对看,一时无语。

对视一久,两人的面色都愈来愈红了。

心照不宣……大家都不用说了……理解万岁。

林馨音尴尬地咳了一下。

凌月缘回过神来,看了看林馨音的头发,说道:“小音……这么晚了你还洗头啊!长发可不容易护理呢。”接着,凌月缘匆匆跑出了小房,跟赵姨借来了梳子和毛巾,将林馨音拖到了床边坐下。

“来,我帮你梳理下。”凌月缘轻慢而细心地擦干了林馨音的长发,末了,一手微握住一束青丝,一手拿住梳子温柔地划下,动作轻缓,不厌其烦地,一缕过一缕,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就像那长发是自己的一样。

“多好的发质。”凌月缘轻轻叹道,语音却有些颤抖,“天织月绣似的,其他再好的头发,在她面前都跟草绳没啥区别,哈!”

“小缘。”林馨音注意到凌月缘的异样,轻轻叹道。

凌月缘也曾有过一席乌黑亮丽的长发。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宝贝,谁乱动,她会跟谁急。

“哦,我没事的。”凌月缘镇定地笑道:“只是想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嘿嘿!”

林馨音不再言语,任凭凌月缘慢悠悠地摆弄自己的长发。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沙沙”的梳发声在轻轻回响。

“好啦!”不知过了多久,凌月缘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末了,又将脑袋往林馨音的头发凑近了些,双目一闭,深深一嗅,陶醉地说道:“嗯~~好香哦~嘿嘿!”

好了?林馨音呆了一下,回头一望,却见凌月缘已仰面躺在了床上。

“好累啊~睡不着~”凌月缘在床上嚷嚷,又对林馨音眨了眨眼:“小美女,快来侍候本公子入寐。”

林馨音给凌月缘电得浑身发麻,但转念一想,昨晚不也一起睡了,现在不过多了一张床而已,于是,心安理得地也躺倒,又笑道:“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凌月缘嘟了嘟嘴,轻蔑道:“那也是你吃亏。”

……那倒也是。林馨音大悲:今日不同往昔啊。

两人躺了一会,却都是心思满肚,一点睡意也没有。

忽然,凌月缘一个翻身,抱住了林馨音。

“小缘?”林馨音一惊。真的人品大爆发了?不要啊,偶还没准备好……

“小音。我有点想家了。”凌月缘轻轻说道。

“小缘。”林馨音轻轻叹道。

“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凌月缘语调已有些颤抖。

“能的,一定可以。”林馨音也翻过了身,紧紧搂住了凌月缘。

“真的?你没骗我?”

“嗯。”

“你发誓。”

“我对着明月发誓……”林馨音严肃说道。

“月亮早给乌云吃了。”凌月缘瞥了瞥窗边,叹道。

“那我对神发誓……”林馨音皱了皱眉。

“也许就是神把我们丢这里的,没准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看我们笑话哩。”凌月缘摇了摇头,说道。

“那,那我对着明天的太阳发誓……”林馨音快抓狂了。

“搞不好我们今晚莫明其妙就挂了,看不到明日太阳啦!”凌月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别胡说啊……”林馨音哭丧着脸道。

“嘿嘿!”凌月缘笑了笑几声,又说道:“小音,我睡不着,给我唱支歌。”

嗯……林馨音想了想,自己现在变成了女声,刚好试一首歌。

“Youlie,

Yourtears,

Thewind,

Theloveyounevergave,

Igivetoyou-reallydon‘

butnow,there‘

Andweep,

Here‘salullabytocloseyoureyes,

Idon‘tfeelenoughforyoutocry,(ohmy)

Here‘salullabytocloseyoureyes,

Areyouhidingaway,

Perhapsyou‘

YouwillnothearmesayI‘msorry

WhereisthelightWonderifit‘

Here‘salullabytocloseyoureyes,goodbye

Idon‘tfeelenoughforyoutocry,ohmy

Here‘salullabytocloseyoureyes,goodbyegoodbye”

“这是什么歌?”凌月缘皱了皱眉。

“RoomofAngel。”林馨音笑笑:“好听么?”

“不好听。”凌月缘嘟了嘟嘴:“太悲伤,歌词也惨兮兮的。”

“我却很喜欢,呵呵。”林馨音又笑道。

“啊?你喜欢这种调调的?”凌月缘挺立了身子,爬了起来,道:“心理阴暗啊!不像话,我要治治你!”双手一伸,捏住了林馨音的双颊。

“嗯……你又捏我……”林馨音郁闷道:“都捏了十几年了,还没过瘾够啊……”

“以前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捏你是天经地义!”

“那现在捏我又是为什么啊……?”

“现在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捏你是顺应民意!”

……得,反正你说一就一,说二就是二了……林馨音彻底放弃了抵抗,作死猪状。

“你那什么表情啊!不服是不是?我搔你!”凌月缘双手转移到林馨音腰部,一阵乱挠,直弄得她柳腰摇摆,满床打滚。

“缘……缘缘……别弄了……我,我快受不了了……”林馨音大口大口地喘气,无奈力气不如人,逃不出魔掌。

“服不服?”凌月缘狞笑着。

“呜……你,你是禽兽……”林馨音愁眉苦脸道。

“可恶……!我今晚就让你睡不着!”凌月缘大怒,加大了攻势。

“啊,啊……啊啊……”

“哼,哼……哼哼……”

“不要再来了……死人啦!”

“嘿嘿哈哈……”

声声惨呼,一浪盖过一浪,在小屋里回响。

……

====================

清晨,几缕阳光透过木窗,点亮了屋子。

林馨音摇了摇头,爬起身来,下了床。

昨夜一晚都没睡好,可天已发白,睡不着了。

凌月缘太疯了!直把自己弄到天色微亮才放手,他可好,自个儿睡死过去了,这会儿正赖床呢!可自己,却是半点睡意也没,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失眠了。

扭了下腰,哎哟!好痛……林馨音一阵惊呼。不会给闪到了吧!

好累……

今晚不如跟赵姨睡的好,凌月缘太能折磨人了!

脸上挂着两个黑眼袋的林馨音,右手按住腰肢,一拐一拐出了房门。

“早……”林馨音看到赵叔和赵姨已经站在了屋厅里,于是打了声招呼,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赵叔右肩挂着一张劲弓,左腰别着一把开山刀,脚边还有一只黄毛猎犬,似是要去打猎;一看到林馨音那憔悴的样子,尴尬笑了笑,道了几声:“早,早……”就急急出门去了。

林馨音将目光移到了赵姨。这边的她,有点意思。

赵姨微笑着不语,射向林馨音的眼神,玩味无穷。

林馨音呶了呶嘴,说不出一个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两口昨晚好大的声响啊_

过了一会,赵姨走了过来,拍了拍林馨音的肩膀,笑道:“年轻归年轻,也要注意下身子。”

林馨音尴尬至极,说道:“我……”

赵姨接道:“我明白,我明白,理解,理解。”又是一笑。

大汗。你明白个啥啊!又理解了什么啊!林馨音羞得直想撞墙而死:这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越想越离谱,越解释越复杂,算了。林馨音沉默是金。

“嘿嘿。”赵姨谑笑着。

“呵呵。”林馨音苦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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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居在这山间小屋,转眼已过了些日子。

赵姨直把两人当成了逃难的小夫妻,很是照顾。林馨音转念想了想,也罢,省去解释一大堆东西的功夫。

凌月缘脑袋少条筋,更不会在意。

不过受不了的是,赵姨会时不时拿自己逗乐,让林馨音心力交瘁。

更受不了的是,凌月缘往往会加入同乐,有时还“娘子娘子”地嬉叫,直让林馨音崩溃。

日子安静了下来,可以理清很多东西。

凌月缘首先搜刮下肚腩的包裹。1.铜币几十,银币数枚;估计这世界应该还有金币,不过包裹里没有,主人一定是个穷鬼。问过赵姨这里的物价,省点用的话,应该可以撑上大半个月,前提是露宿街头。2.打火石几个,有点用,留。3.小刀一把,可以防身,留。4.书信一封,写的字跟蝌蚪似的,不知说些啥,算了,折纸飞机玩。5.令牌一块,字不太懂,估计也是那个劳什子天合门的。留下,逗狗玩。6.几件臭烘烘的破衣服,恶心啊!扔了扔了。7.天!还有干粮!闷太久没用,跟石头似的,好像还发霉的样子!呕……

其次是未来怎么办的问题。那当然就是想方设法回家了,不过,好像现阶段没任何可行的办法,所以,先列入长远目标罢。

最后是两人自身那奇怪的能力。林馨音注意了下凌月缘手指上的戒指,上镶的东西,果然也变成了白色,诡异得很。

怎么激活,是个问题,幸好赵叔有条猎犬,可供他们偷偷做实验。

几番实验下来,这能力,似是一种瞳术。使用的时候,瞳孔会变色,退色之后,效果也会消失。

林馨音的瞳术,很难激活,而且一用过后,浑身乏力,要休息很久才行。

凌月缘的好点,不过也很麻烦,很耗体力,基本上一天只能用一次。

于是,每天晚上,赵叔的猎犬都会给凌月缘偷偷弄进屋子去,进行动物实验。

第一夜。

“大黄,来跟我握握手。不准舔我!”

第二夜。

“大黄,快,把那块破令牌叼着跑五圈。是五圈啦!不要停!”

第三夜。

“大黄,自己抱成一团,原地滚一下。唉,要抱得跟个球一样啊!”

第四夜。

“大黄,站起来,来个后空翻。是后空翻啊!你不懂啊!”

第五夜。

“大黄,跳到空中,拍五下掌!哎呀,你只笨狗!”

第六夜。

“大黄,今晚的动作简单些,你倒立着走三圈就好_

第七夜。

“大黄,来……可恶!想跑?魔眼.摄魂-!嗯,对了,小乖乖,过来,做个金鸡独立给我看。啊?这个都做不到?唉,枉你还是条狗啊!”

几天下来,大黄见到凌月缘都逃得远远的。

凌月缘很不满意。他的瞳术,不能让对方准确地做很多动作,太没趣了!

而且,对林馨音居然无效,让他奇怪不已。

也不是对所有的活物都有效,比如他跟着赵叔去山中打猎的时候,想拐只鸟啊、兔子啊、野猪啊什么的回来……都失败。

很想对赵叔或者赵姨使用瞳术试试,好像又不太好。

实在太郁闷了!

……

山间小屋的生活很安详宁静。不过,对凌月缘来说,日子一呆久了,难免就有些烦闷了。

好像过了快大半个月了。

这天晚上,凌月缘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对赵姨说:“赵姨,平时你们都只呆在这山里么?”

赵姨说道:“也不是……有时也要拿些织物等去小镇换钱,顺便采购点用品的,差不多一个月一次吧。”想了想,又说道:“这月底眼看也要到了,小缘要不要跟我去马水镇看看?那里好玩的东西也不少呢。”

“好啊好啊!”凌月缘欣喜若狂。

赵姨笑笑,看了下林馨音,说道:“小音也一起去吧!给你买点集香丸啊什么的,保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嘿嘿!”

此时已是一身粗麻衣打扮的林馨音连忙摆手:“我不用这些东西……”

赵姨又笑道:“那也是,小音天生丽质,这胭脂俗粉一涂上去,反而显得做作了哩。”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馨音暗苦,目光一瞥,看到了旁边正在偷笑着的凌月缘。

“那到时采购几匹好点的布料,给你做几套漂亮点的衣服,可好?”赵姨想了想,说道。

“好……谢谢赵姨了。”林馨音思虑再三,不再拒绝。

“那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这路可挺远呢。”赵姨说道。

“好~!”凌月缘欢呼着,把还在发呆中的林馨音拖入了房里。

赵姨看着这对活泼的年轻的身影,又笑了笑;一会,似乎陷入了沉思,嘴角满是笑意。

……

林馨音看着在床上兴奋翻动着的凌月缘,摇了摇头:这家伙那有半点睡意?一会儿可别来折腾自己……

望了望窗外:天色有些沉了,闷闷的。

小镇么?嗯……有些期待哩。

林馨音轻笑了一下,也上了床,但也是思绪诸多。

只是,心情跟凌月缘的不同,隐约有点躁动不安。

说不出的沉闷……!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四章 觉醒

夜色已有些深了。

本正要入梦里仙境神游的林馨音,被一阵没来由的喧哗声催醒了过来。

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不禁眉头紧蹙。

最近老失眠,睡个觉容易么?这大半夜三更的,谁人在外面吵吵嚷嚷哪?还吼得这么过瘾,开派对啊!

林馨音眼光一瞥到窗边,猛的一醒。

窗外火光一片,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这是在干什么?开篝火夜游活动么?还是在放火烧房子?

林馨音立马翻身下床,跳到窗边,往外一望,大吃一惊。

屋外好多人!林馨音数了数,整整二十个大汉!

刚好凑五桌麻将。不过,对方一个个提刀拿抢的,半数举着火把,人人都是凶神煞气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山贼?林馨音的心直扑通扑通地跳。

“怎么……了?”凌月缘也给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正在窗边惊愕中的林馨音,一阵好奇,下床凑近一看,也是一惊。

“好多人!想干吗?”凌月缘一阵慌张。

“不知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先留……”林馨音还没说完,凌月缘就惊呼了起来:“看!赵叔和赵姨都在外面!我们快出去看看!”

林馨音还没反应过来,凌月缘已经跑了出去。

“小缘……”林馨音没办法,想了想,带上小刀,也跟了出去。

……

小屋外的沙地,在火光的照耀下,宛如一个竞技场,空气里满是火药味。

场上站着两拨人,紧张对峙着。

赵叔双拳紧握,目光如电,傲然而立。他的右后侧紧随着赵姨,一脸沉静。

他们的前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另外十九人紧跟其后。

男子面目精爽,鹰眼紧睁,颌下一绺长须,随风轻动,一派硬气,威严不已。此时的他,正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赵叔。

赵叔紧紧回盯着男子,毫无惧色。

人虽未动,两股目光却早已开始了激烈碰撞,拆招还招,龙争虎斗。

良久,男子的目光飘向了赵姨,却是满眼温柔,又掺杂着几丝悲伤。

“沁!”男子缓缓开口,颤声道:“好久不见了。”

“嗯。”赵姨轻笑道:“快二十年了吧。”

男子看了看赵姨一身山村农妇的打扮,又望了望那破旧的小木屋,眼神满是悲楚,又带上了些许怜悯,说道:“没想到你竟会住在这里。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如你所见。”赵姨笑应道:“活得好好的,还不至于饿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男子轻轻叹息道:“总是喜欢笑。”

“人生短短几十年,老绷着脸活着有什么意思?”赵姨又是一笑,说道:“对么?”

男子一时无语。刚想接话,忽然注意到了从小屋跑出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仔细一看,是一男一女,模样都很年轻,不过十六岁的样子。

男子呆了好一会,无奈地叹道:“孩子都这么大了。”

赵姨一愣。回头一望,看到身后的两人,哑然失笑,却又对着两人俏皮地眨了下眼。

小跑中的林馨音一听那话,差点扑倒在地。对面那大叔,想象力也太好了……

凌月缘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

赵姨赶紧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回头望了下两人,目光有些指责的意味:跑出来干什么?

林馨音有些委屈,眼神很是无辜:不关我事啊……

凌月缘则是满脸不解。赵姨干吗老眨眼睛?

场面忽然一阵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大汉上前,对着男子喊了一声:“顾门主……”

男子缓过神来,回头一个眼色让手下退了回去。

“我找了你很久。”男子又望向赵姨,语气有些酸楚:“几十年了,我至今仍未婚娶,你知道么?”

赵姨则是满脸奇怪的神色,悠悠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会知道?”

男子愣了愣。凄然笑道:“也是,也是!哈哈!”

惨笑几声后,男子望向赵姨的目光,已带上了些许狠意,怆然道:“沁……!我一得知到你的消息,立即从杭州南下,一路马不停蹄,没想到……你!”

“顾桑。”赵姨轻轻叹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放下心来。”

“你让我怎么放得下?!”顾桑双眼恨意渐浓,开始口不择言:“欧阳沁……!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却逃婚约,跟个魔教的妖徒私奔,知不知廉耻??江南欧阳家何等荣耀,却给你辱污了名声!”

“即使如此,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天鹰门顾大门主有何相干?”欧阳沁微色道:“何况,我已被逐出欧阳家门,欧阳家的声名,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欧阳沁对着赵叔深情一望,满眼笑意:“我现在已改了姓,姓赵。”

赵叔轻轻笑着,回望了下欧阳沁,眼神里满是温情。

有一种爱,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便足够。

顾桑双眼圆睁,几欲滴血,怅然道:“欧阳老爷子去年逝世了,他临终前仍念叨着你的名字,你知道么?”

“女儿不孝,唯有下世做牛做马来赎罪。”欧阳沁身子颤了颤,双眼紧闭,仰天叹道,过了一会,悲悯地对顾桑说道:“或者,你把我杀了罢!让我现在就下去给爹爹赔罪。”

“哈!哈!哈!”顾桑凄笑几声,悲愤至极:“好!好!好!”目光杀向赵叔,已是双眼喷火,两拳紧握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说道:“赵百龄……!当年你偷盗走欧阳家的家宝-虹玉,今天你不把它交出来,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百龄全然不惧,一字一顿说道:“我根本没动过虹玉。再说了,我已经归隐山林,要那东西又有何用?”

“当年你拐跑了欧阳沁,虹玉也随之不翼而飞,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顾桑恶狠狠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然你今天非要置我于死地,那就尽管来试试。”赵百龄摆好架势,斗气开始升腾。

“顾大门主话说得好奇怪。”欧阳沁轻轻说道:“既然是欧阳家的家宝,那失踪与否跟外人又有什么关系?今晚站在这里的,可有来自欧阳家的人么?好像来的都是天正盟门下的呢。”

顾桑还没开口,忽然背后有人大嚷道:“欧阳家本来跟天正盟就是同盟关系,而且,虹玉隐含神力,由武林正道-天正盟来保护,总比落在飘云居之流的魔教邪道手中的好!”

顾桑回头一望:一个猥琐男已站了出来,正得意洋洋地感受着众人注焦的视线;不由得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斥责,忽然又一个声音凌空响起。

“死色狼!又是你!”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望去,原来这清脆无比的声音是来自欧阳沁身后一个俊秀的少年。

凌月缘一见到那猥琐男的模样,就立马跟肚腩对上了号,手指着他大声嚷道:“就是你!死变态!那天晚上想侵犯小音的混蛋!对吧,小音!”顺手一拉,把林馨音拖到了众人面前。

“我,我,我……”林馨音大寒,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加上突然给摆到了前台,感觉就像灯光照耀下的窗柜里的展览品一般,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不由得一阵大窘,面孔顿时成了熟透的番茄。

林馨音一出场,没见过她面貌的人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九天仙女下凡间!

稍微一回神,待到理清了凌月缘话里的意思,众人投向肚腩的目光已满是鄙夷:这般清秀可人的小女孩都下得了手?畜生啊!

肚腩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又再次成了众目注焦的对象,但涵义已大不相同,急着辩白道:“我……我那天好心救了他们……他们却把我打昏……还抢了我的马和包裹啊!”

谁信?舆论是站在美女这边的,尤其是娇弱的美少女。

赵百龄大笑道:“天正盟自称武林正道联盟,原来门下也产淫棍邪徒啊!”

欧阳沁则只是冷冷哼了两个字:“无耻。”

天正盟的众人,除了肚腩之外,皆羞之,顿觉脸上无光。

顾桑厌恶地看了看肚腩,心中暗啐一口:败类。但是,不管如何,这颗老鼠屎仍是天正盟的人,也不好过于自贬;于是,对着肚腩沉声说道:“滚下去。”

肚腩怏怏而退,烦闷至极。他在山中潜伏了多日,终于确认了赵百龄的行踪,本想连夜赶回去报功,不想遇上了林馨音和凌月缘;一时起了邪念,谁知不仅没得逞,还给抢了全副家当,结果在山里游荡了好些日子,饥寒交迫,还差点给猛兽咬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回到天合门。想不到的是,在这里又遇上了煞星!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一想到这里,肚腩望向凌月缘和林馨音的目光,满是歹毒的味道。

凌月缘才不理,挑衅般回瞪:死变态!怎么样?过来咬我啊!

顾桑定了定神,重新望回赵百龄,怒道:“赵百龄!你不要转移话题!不交出虹玉,我先把你打死,再自个儿搜屋去!”

赵百龄轻轻笑道:“想打架就明说,我倒想看看这些年你武功进步到了什么程度。”

顾桑狠狠道:“好!好!今晚我就让你后悔为啥你叫赵百龄……!”一个虎步,摆好了架式,聚势待发!

赵百龄收起了笑容,严形对阵。

这个时候,绝容不得半点马虎!稍有不慎,立即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两股斗气,在空气中激烈相撞,缠斗得难解难分!

风起,卷起几粒小沙石,在地上滚动起来。

忽然,顾桑目光一闪,身已动,出击!

赵百龄望着快速逼近的身影,也飞身而起,迎击!

“碰”的一声!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分。

拆招还招,你来我往耍弄几百招,那不过是在做戏。

真正的高手对决,几招即分胜负!一招致命,才是最高境界!

赵百龄似是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跪了下去。

顾桑沉稳地站立着。他看也不看后面的赵百龄。

他只骄傲而深情地望着前面的一个人:欧阳沁。

但是欧阳沁却像没看到他似的。她微笑地望着赵百龄,眼神里满是信任的意味。

赵百龄回望,眉眼尽是笑意。

顾桑忽然身子颤了一下,一个不适,竟呛出一口血。

……受伤了?内伤!怎么可能?顾桑大骇,回头看了一眼赵百龄,满腔忿恨。此时的他,直想冲上去,补上一拳,将赵百龄的头打爆!

然而,伤好重!体内的所受的力道,竟一劲过一劲地折磨起自己的经脉!顾桑又呛了一口鲜血。不行了,必须调息!顾桑无奈至极,只好打坐下来,闭目养神,耐心压制所受的创伤,心头思绪翻腾不已:自己苦练这么多年,竟还打不过飘云居一个已经退隐的魔使?岂有此理!

门主似乎受了重伤,天正盟众人顿时乱了手脚,一阵嘈杂,却不知怎么是好。

“魔教妖孽赵百龄打残了顾门主,大家快上,将他碎尸万段!”一个声音响起。

顾桑一听差点走火入魔。那个死王八羔子在乱喊?老子不过在调息而已!一会儿就好,待会自能料理掉赵百龄,还用得着你们么?!无奈正在运息中,说不出话来。

喊话的正是肚腩。他自领着天合门下五人,扑上前去!

天鹰门的人没门主的命令,迟疑着没有动作。

天合门的五人,开始围攻赵百龄。

肚腩并没加入战团,他站在另外三人面前。

右手提刀,满脸横肉的肚腩,毒蛇一样的双眼紧盯着欧阳沁身后的凌月缘,凶狠说道:“臭小子……!今晚一定要杀了你!”

凌月缘有些慌张,想使用瞳术,一急之下,却无法激活!

林馨音右手紧握住了怀中的小刀,但也是心惊胆战。

欧阳沁只是冷冷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猥琐男。

“滚开!”肚腩横刀一挥,天合刀法三浪斩,扫向欧阳沁!

“啊……!”欧阳沁竟避也不避,硬生生受了三道刀劲,倒在了血泊中!

“赵姨……!”林馨音和凌月缘大惊,急呼。

肚腩一愣。江南欧阳家武功名誉天下,刀拳两绝,尤以身法闻名,可这欧阳沁,竟不会半点武功?他刚刚,只是想逼开欧阳沁而已!

“沁……!”两声悲绝的男声同时响起,贯彻云天!

赵百龄双眼充血,接连两拳,先将离他最近的两人轰成软泥!

一个身影,比风更快,转眼已飞奔到了肚腩眼前。

“混蛋……!”双目欲裂的顾桑,一拳将肚腩击飞!

肚腩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下,身子一阵抽搐之后,便没了动静。

在场的天正盟众人,大惊。同为天正盟下十三门,虽说天鹰门地位比天合门高,但天鹰门门主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同门,直让人惊愕不已!

“沁……!沁!”顾桑浑身发抖,脚步沉重,艰难迈向躺在地上的欧阳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随风飘零。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那个很爱笑的少女;那个笑起来就像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心头漪涟轻荡的少女;那个曾经和自己轻步柳下,泛舟西湖的的少女;那个本该和自己长相厮守的少女,此刻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顾桑只觉全身力气都给抽光,灵魂也离他而去,往前一望,却见到欧阳沁的嘴角,居然挂着一丝笑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真的这么想死么?

顾桑仰天惨笑。早知今天如此,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跟你见面!

“滚开……!”已经将另外三人揍成面团的赵百龄,也飞了过来,一拳打在了顾桑的右胸上。

早已身心俱灰,无半点真气护身的顾桑,顿时半身经脉全被击碎,仰天而倒。

顾桑忽然大笑:“哈!哈!我也要死了!好极!赵百龄!我比你先走一步去陪沁!哈哈!下辈子投胎也比你快,哈哈!”说完,左拳一聚劲,竟自我了结!

赵百龄静静地抱着欧阳沁的身子,双眼已没有了任何神采。此时的他,只是一块有着人形的石头。

天鹰门众人见门主给打死,一个个愤恨满腔。

“杀!为门主报仇!”

十三个人影,急袭向赵百龄。

赵百龄冷冷地看着,阴沉说道:“滚开。”

只是三拳,冲在最前面的三人都给轰碎了胸骨。

天鹰门的人不是孬种。剩下的人,都红了眼睛!

“刀手!”

三个大刀手,急奔上前-他们是送死的。

又是三拳,三个刀手给打得不成人形。

“枪手!”

乘着一瞬间的空隙,三根长枪刺入赵百龄前胸。

赵百龄拳劲一紧,枪柄寸断。

再三拳,三个枪手全被击烂了心脏。

“剑手!”

四把长剑,末入赵百龄的后背,贯胸而出。

“退!”

余下四人,退离了赵百龄,又从地上重拾了死者遗留的兵器。

赵百龄已无法聚劲。身子慢慢软下,呼吸一点点减弱,瞳孔开始张大。

“沁……”

赵百龄将目光徐徐移向欧阳沁,眼神满是甜蜜的笑意。

最后的微笑。

……

林馨音和凌月缘,都已经软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一惨烈的战斗,发生得如此突然,不到半个时辰,刚刚还站得好好的一群大活人,现在有四分之三都成了尸体!

整个现场血腥无比,直如阿鼻地狱!

天鹰门的四个幸存者,都已经杀得性起,同伙凄惨的死状,让他们都丧失了理智。

四人望向林馨音和凌月缘的目光,都带上了杀气!

“杀!跟赵百龄有关的人,全部杀!”

四人持刀,慢慢逼近!

林馨音拿着小刀,尽量让自己镇静,但死神的逼近,让她恐惧不已,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无法握住小刀!

凌月缘的目光十分阴暗。

为什么?为什么?赵姨和赵叔都是好人,为什么会死?

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赵姨和赵叔!

想到这里,凌月缘愤然瞪着逼近着的四人,双目满是恨意。仇恨几乎压过了恐惧!

转眼之间,四人已站在了林馨音和凌月缘之前。

一人慢慢举起了刀。

忽然,一条黄色的身影,飞跑过来,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大腿上,是大黄!

“哎哟!”那人吃痛,反手一刀将大黄劈成两段,大骂道:“死狗!”

“大黄!”凌月缘大声疾呼。

砰的一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炸成了碎片。

凌月缘双瞳,染成了红色。血红血红的双眸,似是要吃人!

“魔眼.摄魂—!”

“你们去死。你们去死。你们去死……”凌月缘双眼圆睁,嘴唇不断念叨着。

“你们都去死啊!!!!!”凌月缘大吼一声!

“啊~!”天鹰门的四人,满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身子,竟然不受自己控制!每人都手拿着武器,向自己的喉咙慢慢逼近!

一秒,二秒……七秒;其中两人,终于用剑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另外两人,定力似乎好些,但那刀锋,已几乎快抹到自己脖子上!

“啊!”凌月缘突然头痛欲裂,一股莫明其妙的压力袭来,一瞬间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光,喉头一甜,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残余的两天鹰门众,在生死一线间挣扎着,心有余悸,满眼恐惧!

“妖孽!魔教的妖孽!杀了他!”

一人举起了大刀,向凌月缘劈去!

“小缘……!”林馨音大呼。

不能死!小缘不能死!

林馨音双瞳披上了棕色!

“心眼.捕息-!”

又进入了这奇怪的空间!林馨音眼中的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林馨音拿着小刀,一时却不知所措。

时间非常宝贵,自己的瞳术,只能维持五秒!

做决定吧!刺瞎他们?那等于废了他们一生!不如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杀!一了百了!

恶魔在耳边细语着。

三秒了!林馨音一咬牙,小刀一挥!

……

天鹰门残存的两人,都是双手捂住喉咙,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眼前那明明娇弱无比的少女,忽然跟鬼魅一般,飘闪过来,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自己还没任何反应,喉咙就给硬物凉凉抹过,接着,鲜血直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双眼都带着惧色,接连后退几步,不一会,轰然而倒!

死了,都死了。

林馨音右手握着未粘过一滴血的小刀,浑身颤抖。

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那两人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个鬼似的。

哈哈,我杀人了……!

林馨音惨笑几声,忽然,头脑给雷劈到似的,顿时一片空白。

好累……

林馨音身子缓缓软倒。

屋外的空地上,再没任何站着的人。

风吹过,带走的都是血腥的气味。

……

====================

又是一个清晨,却了无生气。

已经醒了过来的林馨音,满脸呆滞,跟个木头似的。

昨晚的事,是做梦么?

如果是梦,该多好?

可是,既然是梦,眼前这些尸体,都是什么?

对了啊,赵姨说今天早晨要带我们去那个什么马水镇玩呢。

可是,赵姨为什么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还有赵叔呢?为什么也躺着,身上还插着那么多铁条一样的东西?

林馨音转了转了头,望了望四周,忽然发现了也醒了过来的凌月缘。

凌月缘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丢了魂魄的木偶。

一看到凌月缘,林馨音终于有了些理智。

林馨音颤抖着抬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醒过来!林馨音!这是现实!现实!你想做梦做到什么时候?

林馨音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下自己的心态,走到了凌月缘身边,轻呼一声。

“小缘。”

凌月缘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林馨音,幽幽说道:“小音?我们还活着么?”

“是的,我们还活着呢。”林馨音语气里带着些许悲楚。

“小音,昨晚,我杀人了?”凌月缘颤抖着说道。

“没有,你没有。他们是自杀的。”林馨音哽咽着说道。

“可是,是我命令他们做的,是不是?我让他们去死,然后,他们就真的去死了?哈哈……”凌月缘凄凉笑道:“原来,我的瞳术,是杀人用的啊,哈哈……”

“小缘!小缘!”林馨音紧紧抱住了凌月缘,凄然道:“至少你没有动手杀他们,是不是?我亲自杀了两人呢!我的罪孽,可比你重多了!真有地狱的话,我也会比你先下去的!”

“小音……?”凌月缘稍微回神过来,也轻轻搂住了林馨音。

“我的瞳术,何尝不是杀人用的?”林馨音颤声道:“小缘,我们还要回家去,是不是?既然要回家,我们就先要生存!既然要生存,别人要杀我们,难道我们就洗白了脖子等宰么?!”

“小音……”凌月缘终于沉静了些,紧紧回抱着林馨音。

良久,两人紧紧拥抱着,相对无语。

好一会,林馨音松开了两手,轻轻放开了凌月缘,站了起来。

“你去那里?”凌月缘一惊,紧抓住了林馨音的衣角。

“挖个坑,把赵姨和赵叔合葬了,人死了,要入土为安。”林馨音轻轻叹道:“你先去屋里休息吧。”

凌月缘表情又呆滞了下来,仍坐着不动。

林馨音轻叹了一声,先进屋找了点可用的工具,挑了一块地方,开始行动。

刨一下土,心跟着颤一下。

昨夜明明还坐在一起好好聊天的人,怎么过了一晚就阴阳相隔了?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心好痛。

现在的心情就像风雨中摇摆的一叶孤舟,却没一个港口可停靠。

一会,林馨音的双眼满噙泪水,几欲滴下。

别哭。林馨音,别哭。坚强些!

林馨音又深呼了一口气,将泪水往肚子里吞。

人小力弱,挖了好久,只刨出一个浅坑。林馨音抬起右手擦了擦汗,无意中瞥了一眼小指上的戒指,又是一愣。

上镶的玉石又变色了,现在是黄色的,金灿灿的。

林馨音呆呆地注视着戒指,满脸不解。

忽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一看,是凌月缘,还拿了把铲子。

凌月缘轻轻叹道:“我帮你。”

“嗯。”林馨音轻应道,注意了下凌月缘的戒指,果然也变成了黄色。

两人一起挖,果然速度快很多,不一会,一个大坑大功告成。

两人先将赵姨抬进去。

接着是赵叔。林馨音先咬牙把凶器一根根拔出,之后再抬入坑里。

盖上土后,凌月缘已经泣不成声。

林馨音轻轻搂住了凌月缘的肩膀。

本想给立块木碑,但林馨音想了想,赵叔似乎有不少仇家,还是不要的好。

于是凌月缘编了个花圈,放在了土堆上。

林馨音想了想,和凌月缘又挖了个小坑,把大黄埋了。

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怎么办?

大多数都死得很惨。林馨音一注视久了,一阵作呕。

都是坏蛋,不理了!林馨音狠了狠心。

然后呢?以后怎么办?

林馨音考虑了下,也只能离开了,这里有点危险。

进屋收拾了点有用的东西,和些许盘缠,开拔!

从肚腩那里拐来的那匹马还在,现在它有自己的名字了,叫小黄,因为它脖子上有一簇黄鬃毛。

两人上马,开始上路。

“小缘,你会骑马了?”

“嗯,我这大半个月可不是白混的。”

“嘿,那最好。”

“小音,我们去那里呢?”

“顺着路走吧。走到头总该有城镇,没准就是那个马水镇。”

“好。”

……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日头高挂。

一匹骏马,沿着山路奔跑着,伴随着滚滚风尘。

马背上的少年少女,神色宛然,夹杂着几丝悲伤,迷茫,也有着对未来的期盼。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五章 霉运

夕阳余晖下的小镇,怡静而平和,又带着些许懒散,像是小憩中的小猫咪。

小镇很小,外来的人也很少。偶尔的过客,也多是前往春城,只因路途遥远,而在小镇寄宿一夜的匆匆旅人。

往来的人流太少,所以全镇只有一间客栈,名曰马水客栈。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

无精打采的王掌柜,正软绵绵地趴在客栈大厅的前台柜上,双眼空虚地瞥着窗外的夕阳又一次将天边染红。

多美的夕阳西下景啊!可惜的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早让燕窝鱼翅都变成了白开水。太阳落山的景色,对王掌柜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提醒他差不多该吃晚饭了,然后再没事做的话,就只好睡觉了。

百无聊赖的王掌柜,右手挥舞着苍蝇拍,驱赶着这些乱飞乱鸣的讨厌鬼,试图找点乐子。

嘿!这死家伙,个头还不小!这会不把你打扁,我就把姓倒过来念!

王掌柜终于来了点精神,轻笑一声,拍子慢慢逼向正在台面上停留的猎物。

厅中还零零散散摆着几张桌子和凳子,供人吃饭用。

不过这时候,大厅里却只有几个闲汉,居然还无聊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点几个菜照顾下人家生意。

就在王掌柜正在跟苍蝇战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有住客了?王掌柜精神一震,神经立即活跃起来,紧盯着门外,又对着旁边正在打盹的小二喊道:“小陈,快出去给客人引马。”

“哎。”小陈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慢悠悠走了出去。

王掌柜看得直摇头:这小子,越来越懒。

好一会儿后,小陈重新进屋,却是满脸惊奇的神色,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还一步三回头的,不时回望着门外。

“客客……客人,里面请……请请。”连话都说不顺了,成了大结巴。

王掌柜皱了皱眉,大叹:这小子,懒也罢了,居然还傻了?

店里那几个闲汉,被马蹄声踢飞了迷梦,睡眼醺醺地,好奇地瞪着门外。

两个人影迈进了客栈。

哗!众人眼前一亮!

一灵丽少女,偎傍着一俊秀少年,冉冉轻步中。

少年的眼色有点疲倦,还夹杂着几丝迷茫,似乎还隐藏着些许悲伤。

少女的眼睛清澈如水,神色似乎显得很镇定,但却掩盖不了悄悄溢出的一丝紧张感。

两人各背着一个颇破旧的包裹;身上的衣着,也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粗布麻衣;但饶是如此,两人那如梦如幻的优雅气质和灵动气息,却是半点也掩盖不了。

虽说人靠衣装,但石头再装饰还是石头,明珠再污藏依旧是明珠。

这两人就是一对异彩夺人的明珠,在这黑夜般的荒村僻镇光芒横溢,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是星星,他是月亮。星月相映衬,穹窿不再暗。

众人皆叹之,好一对羡煞人的俏鸳鸯!

王掌柜大叹观止。平时所接触的,女的不是黄脸婆就是黑面女;男的则多是粗汉野夫;这次惊现一对只应天上有的璧人,实在是大大开了眼界。

客栈大厅里原本呆着的就都是一大群大男人,于是,目光很快都聚焦到了少女身上。

少女脸面上未有半分胭脂粉霜点饰,一头如缎子般柔滑的黑亮长发也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细绳扎着,披于脑后;但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朴素无华,直如天山雪顶上不粘半点人间凡尘的雪莲花一般,让人艳羡不已。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灼热的目光,眼中的紧张神色更甚,走路也变得有些犹豫,脚步细碎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带着几分羞意盈盈而行;两道红晕抹上玉颊,一时仿佛天边的晚霞偷偷钻到了她的俏脸上。

一旁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逐渐升温的空气,秀目紧睁,四处扫射,怒视驱狼。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众人一撞到那逼人的目光,顿时清醒了几分,于是扭头看夕阳的有之;继续装睡的有之;数苍蝇的有之;都不再死瞪着少女看,但却又时不时偷偷溜上一眼。

没有了聚焦的压力,少女轻呼一口气,和少年徐徐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开一间房要多少钱?”少女踌躇了一阵,有点怯生生地开口道。

少女的声音如此温和柔然,直教人如沐春风。王掌柜居然有些醉了。

“老板?”见王掌柜没有反应,少女又喊了声。

“哦,哦……”王掌柜终于梦醒过来,答道:“一个银币一晚。”

少女一听,似是怔了一下,接着,柳眉深锁,碎玉般的皓齿紧咬着朱红的樱唇,那犹豫的样子让人好些见怜。

良久,少女用蚊子般的声音轻轻细语道:“有没有便宜点的……小房间就好。”

王掌柜一愣。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够便宜了,想了想,说道:“有的。有间小房,只要半个银币一晚。”

其实马水客栈的房间都一样的。

少女听罢,呼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那就给开一间小房吧,谢谢了。”说完,左手掏出钱袋,右手纤指仔细数了五十个铜币,轻轻摆在了台面上。

王掌柜笑着接过铜币,数也不数,就扔入了钱柜。

少女那温馨的笑音一荡一荡地飘过来,王掌柜一时仿佛觉得心灵受到了熏陶,舒畅无比,不禁暗想道:这样的小姑娘,就该笑起来,那才好看呢……

顿了一下,少女又问道:“老板,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

王掌柜拿过一张菜单,递了过去。

少女浏览了一下菜单,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好几遍,又是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会后,说道:“要一碗叉烧面……和一碗素面,待会送到房间来吧,谢谢了。”

付了面钱后,少女轻挽着少年,缓缓上了客栈二楼,进了开好的房间。

王掌柜望着这两个俊俏的年轻身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不知是那家的神仙伴侣,竟落难至此。

……

====================

客栈的房间,装饰十分简单。

乡村小店嘛。

林馨音和凌月缘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旧得掉渣的小桌子。

林馨音静静地看着正在吃着叉烧面的凌月缘,满脸微笑。

不过她心里却有点愁:再不想法捞点钱,就要财政危机了……

“小音。”凌月缘忽然抬头,轻轻笑道:“闭上眼睛。”

“干吗?”林馨音一愣。

“闭上眼睛啦。”凌月缘眼中的笑意更甚。

“嗯……”林馨音依言行之,心里却直嘀咕: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

“张大嘴巴。”

“啊……嗯……呃”林馨音刚张开了双唇,忽然就被塞了一块软物,牙齿下意识一咬,原来是叉烧。

“好不好吃?”

林馨音睁开双眼,看到了正在阴笑着的凌月缘,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好吃,比我们家附近那家靓面轩做的还好。”林馨音一边细嚼,一边回味道。

“是么?那再来几块。”凌月缘又笑着举起了筷子。

哇!好大一团叉烧。

林馨音脑袋往后漂移几分,微皱眉说道:“你想撑死我啊。”

“嘿!撑死活该。”凌月缘将叉烧夹到了林馨音的碗里,轻笑道:“干吗不叫两碗叉烧,素面多难吃。”

“能省则省么……”林馨音轻摇了下头,说道:“别光夹给我,你也吃啊。”

“不要,我在减肥。”凌月缘笑眯眯说道。

“哈?”林馨音忍不住嘲弄说:“我记得每次去靓面轩,你都抢我肉吃哩。”

“哼!”凌月缘反击道:“你不一样也是食肉动物,什么时候改行吃素了?”

“呵呵,从现在开始。”林馨音轻笑着回应道。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我见你吃肉一次就抢一次。”凌月缘发狠道,筷子一动,果然抢起肉来。

林馨音只是轻笑着不语。

自己碗里还留有几块肉呢。凌月缘却不动作了。

两人一阵奋战,终于,两碗见底。

“这儿也不供应点纸巾的。”凌月缘舔了下油腻的嘴唇,不满道。

“恐怕这东西还没发明出来哩,呵。”林馨音笑着转身,伸手从包裹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凌月缘。

凌月缘一阵猛擦,雪白的手帕转眼成了油抹布。

这可不好洗啊……林馨音有点愁,寻思着:如果有时空穿梭机,该多好?回家背一箱子日用品过来。

不过真有那东西,直接回家算啦!笨蛋!

凌月缘看着林馨音一会皱眉一会笑,奇道:“傻了?”

“嗯,呃。”林馨音终于从幻想世界返回了现实,看着凌月缘说道:“小缘,待会我们出去走走?”

“嗯,好啊。”凌月缘来了精神。

出去溜达溜达,见识下新奇事物,放松下心情,才好。

林馨音先起身收拾下行李,又将钱包紧藏在怀里。

心肝宝贝,可不能出差错,要丢了就只好去要饭了。

好了,万事具备,出发!压马路去。不过,这小镇可只有土路。

……

====================

傍晚下的小镇集市,有些萧条,人影寥寥。

而现在的集市,比往常还要再静上几分。

每个人都驻足不前,紧紧盯着那轻缓移动着的亮丽风景线。

……

林馨音有点烦,愁眉苦脸的。

出来逛街是她提议的,舒缓下心情也是她想的,只不过……

林馨音转头看了看旁边:已满脸笑意的凌月缘,欢愉得跟只小猴子似的,蹦蹦跳跳的;看来目的已达到了,好极。但是……

四周瞪过来的目光好热,刺得自己浑身发麻。

按凌月缘的说法,当他们是萝卜菜头就行,一概不理之,尽管昂首挺胸走路。

可是,那里有这么放热射线的萝卜菜头的?都快把人烤焦了!

林馨音直想掉头跑人。

……

集市寂静了一阵后,又喧哗起来,商贩们开始努力拉拢生意。

“那边那位姑娘,过来买点脂粉吧!春城芳香居出品,保证品质!”

“小妹妹,过来看看这缎子吧!多柔滑!”

“那位仙子!来这看看!这可是南海吕明珠!绝对真货!只要两个金币!”

林馨音直摇头:有钱我还不如多买几个馒头。而且金币长啥样我还没看过哩。

“喂!那位小伙子!过来给你家小可人买束鲜花吧!”

林馨音一听差点跌倒,羞脸顿时漂红。

凌月缘听得“咯咯”大笑,又向林馨音抛了个媚眼。

林馨音实在受不了,拉着凌月缘想走人,谁知凌月缘已被勾起了购物瘾,理也不理。

寒,忘了凌月缘是个逛街狂。

出乎凌月缘意料之外的是,这集市的人居然不讲价!一分就是一分,少一点都不行,直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迂腐!凌月缘大恼:看我长这么帅,他们却不给面子!过分!

林馨音却是另一番想法:你再帅,有钱帅?当然,只是在心里想而已,不可言传……

凌月缘一怒,顿时没了理智,开始拿林馨音的钱包出气。

一通乱买:瓷娃娃,雨伞,扇子……

林馨音大寒,这天还没变热,买扇子装风雅啊!

眼看小金库就要给掏空,林馨音急忙连拖带拉,将凌月缘拐离集市。

……

林馨音带着还在愤愤不平中的凌月缘,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有点心绪不宁,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林馨音回头偷望一下,发现背后似乎跟着两个人影。

“小缘,后边有人跟踪我们。”林馨音摸了摸怀里,小刀还在。

“嗯?”凌月缘往后一看,果然有两个人影,正在偷偷逼近。

凌月缘皱了眉,却又忽然一笑,说道:“小音,我们是不是缺钱花?”

“啊?”林馨音一愣。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了。”凌月缘拉着林馨音站住。

两个人影近了,是两个男的,这时也停了下来。

四人八眼相对,一时竟无语。

林馨音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小刀。

过了一会,其中一男站上前来,似要开口说话。

凌月缘先声夺人,抢先喊了出来!

“臭流氓!”

啥?!在场另外三人,全呆了呆。

那站出来的男子愣了半响,说道:“我……”

“变态!色狼!鬼鬼祟祟的,跟踪人家女孩子,想干吗!”凌月缘根本不给对方机会,一阵狠骂。

“你……”那男子急了,刚想争辩,却见凌月缘的瞳孔突然变了色。

“魔眼.摄魂-!”

“啊!”凌月缘忽然使出瞳术,两男子毫无防备,立即中招。

凌月缘笑眯眯说道:“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是……”两个被控的木偶开始给凌月缘掏东西。

凌月缘微笑着一一接过。

林馨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抢劫?抢劫!可是、唉……杀人都做过,抢劫算什么?而且对方那看起来就一副坏人的样子,抢就抢啦!权当补贴家用罢。

-钱包。凌月缘喜滋滋地接过:太好了,最缺的就是这个,嘿嘿!

-火石。凌月缘皱了皱眉,这……也罢,应该会有用,勉强要了。

-烟草。凌月缘大恼,这东西,给我干吗啊!我又不会抽!

-纸笔。凌月缘怒了,这也算值钱物?还才两张!干脆写个猪字在上面,贴你们俩脑门!

-腰带。凌月缘愣了愣,怔了怔。啥……?

腰带?腰带?!

凌月缘困惑地抬头向前看了看,大惊。

变态啊!两个大男人,当街耍起了脱衣秀!

“你们!你们!停!停!”凌月缘慌了,俊脸开始变红:流氓!这两人绝对是流氓!于是赶忙改变命令:“你们!转过身子去!面向墙壁!每人拿头往墙上撞五十次!一,二,三,开始!”

凌月缘带着林馨音快速离开,背后一阵“咚咚咚”的人肉敲墙机工作声,渐渐远了。

跑了一段路,凌月缘发现居然还抓着两条破腰带,于是顺手把它们丢进了阴沟里。

林馨音在路上思考了一会,终于想通:那个,衣服,确实也算值钱的东西吧?

还有些问题。林馨音想了想,开口问道。

“小缘,你现在的瞳术很容易激活么?”

“对啊,简直就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啊!”

“那……使用后呢?身子有什么不适么?”

“有一点,不过没以前那么激烈。”

“嗯,那最好……”

……

两人闪进了客栈的房间,掩上房门,紧张地开始检查赃物。

凌月缘颤抖着手,将抢来的钱包打开,口朝下开始倒钱。

叮咚,叮咚……

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铜币。

……

再数一次,七,六,五,四,三,二,一。还是七个铜币。

……

摸了摸钱币,看了又看,又咬了咬,应该是铜的。

……

不死心,掏出自己的铜币对照下。没错,就是铜的!

晕!凌月缘和林馨音大失所望。

劫了两个穷鬼!

……

====================

在马水镇,转眼已经呆到了第三天。

那两个男人,再没出现过,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否则,这么小的镇,应该会碰上。

虽然危险的气息似乎已远去,林馨音依旧觉得心思不安,想了想,还是离开马水镇好。

春城!对,去春城。春城是个中城市,去那里找点工作做也好,刷盘子也行。

钱包越来越扁了……

打定了主意后,林馨音说服了凌月缘,决定吃完早餐就出发。

春城离马水镇挺远的,骑马也要八个时辰。

……

早点滩上,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碗豆浆和两个鸡蛋,只用三个铜币。

林馨音和凌月缘慢慢吃着,有点郁闷。

主要是因为旁边的七姑八婶在扯八卦,叽叽喳喳的特别烦人。

“王二家的母猪生崽了。”

“牛三家的鸡昨晚忽然就死光了。”

“赵四家的牛前天滚到山沟里去了。”

“前天晚上,丁五家妹子一个人走小巷子的时候,撞到两个没穿衣服的流氓躺在地上,给吓傻了!”

“哈哈,大新闻啊!春城那个卢大富豪珍藏的夜明珠给人偷了!”

“昨晚宋六家两口子打架了,闹得鸡飞狗跳的,哈哈!”

“哟,看人家万七家两口子,日子过得多甜蜜,有滋有味的,整天大鱼大肉的,哈哈!”

听得凌月缘很是火滚,直想过去掀翻她们的桌子。

然而,耳边的麻雀们依旧没完没了。

“你知道么,今天早上,乐叔见到一个牵着马的女娃子在走路,当场就给惊呆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女娃,生得好漂亮!跟天仙子似的!”

“哟?有多漂亮?跟我们对面那桌坐着那个小姑娘比,怎样?”

“嗯嗯,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啊!啧啧啧……”

林馨音听得实在受不了,拉起凌月缘就走。

两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下楼结帐,就出了门,直奔马厩。

一到马厩,两人都傻了。

小黄,不见了!

九成九给人偷了。

……

====================

林馨音和凌月缘,呆呆地走在街上,满脸郁闷。

郁闷啊。那个郁闷啊。是相当的郁闷啊!

客栈的老板给自己赔了好些次对不起,弄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没了马,走路到春城,怕是一天都走不到。如何是好?林馨音眉头紧皱,烦……

凌月缘心情非常不好,一肚子气。

倒霉!倒霉透顶了。瞧这破运气!怕是走路都会踩到狗屎!

凌月缘气鼓鼓地走了好几步路,忽然发觉右脚鞋下一软。

低头一看,狂怒。

真的踩到了狗屎?!

这,这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凌月缘简直气疯了,右手脱下右鞋,拎着向前猛跑几步,向着天边的太阳狠狠扔了过去,又大吼了一声。

“太阳!你是个大笨蛋!!!”

右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落在了一人家的宅子里。

“砰”的一声,不知砸碎了什么东西。

凌月缘气呼呼地,走到了路边,坐了下来,双手盘膝,就不动了。

呆了一会,林馨音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将凌月缘扶了起来。

“干吗啦。”凌月缘还没消气。

“去买双鞋子。”林馨音轻轻答道。

唉……又一笔不知所谓的现金流出……

“嗯……”凌月缘低下了头,静静跟着。

走了一会,凌月缘觉得单脚着鞋走路很不舒服,于是连左鞋也脱了下来,随便看准了某个地方,就狠狠地扔了出去。

左鞋沿着抛物线给甩到了另一人家的院子里。

“哎呀!”一声惨呼。

林馨音一见不好,拖着凌月缘急速逃离现场。

要再支出一笔医药费,林馨音可就只好去卖身了。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六章 妖女

小镇就一家鞋店,生意清淡得苍蝇比顾客还多。

店里的货品也不多,都是大路货,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款式。

愣是如此,凌月缘却一点也不马虎,一会儿仔细端详,一会儿驻足深思;又是捏捏掐掐布料,又是拿起两双鞋子来回对比;简直跟挑金择银似的。

这一折腾,就没了两个时辰。急得林馨音在身后直跺脚。

“小音,这双鞋好看么?”凌月缘似乎确定了目标。

“嗯,好……就买这双?”林馨音开始掏钱包。

“可是,我又觉得另一双比较好。”凌月缘皱了皱眉,眼光移向别处。

“哪……哪就买那一双好了?”林馨音有点冒汗了。

“但是,我又觉得两双都不错。”凌月缘拿起了两双鞋,来回看了又看。

“这个……哪干脆两双都买算了……?”林馨音开始翻白眼。

“不过……又觉得这两双都不好看,再挑一下。”凌月缘又把鞋放下,继续寻寻觅觅。

“……”旁边的鞋店老板陪着林馨音一起翻白眼。

转眼已是中午。疲倦的林馨音和兴奋的凌月缘终于走出了鞋店。

新鞋耶!新鞋耶!凌月缘兴高采烈的,一路轻跳。

林馨音在旁看着,苦笑不语。

……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忽然都停了下来,眼睛紧盯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集市里的某个小摊子,旁边停着的那匹马,看起来好眼熟,应该就是小黄!

小黄左边,有个身影正埋头在摊子里挑选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那人转过身来,虽然背对着林馨音和凌月缘,看不到面庞;但对方身材曼妙,身着一袭紫衣纱裙,看来应该是一青春少女无疑。

走了几步后,少女翻身上马,驱马缓行。

这下可更引人注目了,周围的行人都停了下来,双目紧瞪着这丽影。看来这少女还是一个美女。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少女似乎更得意了,居然开始摇头晃耳起来,像是哼起了小调,潇洒无比。

凌月缘看着这渐远的身影,气得脸都绿了。

“这……这恬不知耻的偷马贼!拐了人家的马,居然还这么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林馨音也有点恼了,但一听凌月缘的话,却又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妥。

好像有那里不对劲……算了,不想了。

…………

……这两人,好像忘了小黄是怎么来的了……_

……

转眼间,少女骑着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凌月缘一看,计上心来,阴笑着对林馨音说:“走!跟上去,去教训下这个偷马贼!”

林馨音想了想,也罢,对小偷坚决不能手软!

两人急奔进了小巷子。

离那少女愈来愈近了,凌月缘站定,大吼一声!

“站住!小偷!”

那少女居然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慢悠悠地驱马前行。

“你!站住!前面那个女的!”凌月缘怒了,和林馨音一起急追上前。

“哦?喊我么?”马背上的少女终于停马,转过头来,回眸一笑。

哗!

果然是个美女。年纪十八左右,垂鬓浅黛,笑靥如花;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身段姣丽,灵气横溢。那从眉眼处飞溢出的神彩中,清秀中带着妖媚,天真中夹着狡谲,像是天上的妖精降临到了人间。少女的玉颈围着一条银线,似是吊坠,从衣领开口处隐约可见到那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玉石的一角。

林馨音看得呆了。她从没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外貌,但心中自有一个美女的标准,那就是以前的凌月缘形象。可现在眼前这女子,却不知比那曾经的大美女要超出多少倍。

极品啊!林馨音心中大为赞叹。

可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一想到这,林馨音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凌月缘也呆了呆。但他的免疫力明显要比林馨音好得多,很快就回过神来,再一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烦躁起来。

林馨音变得比以前的自己还美得多,也罢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一个更离谱的!岂有此理!这女人居然还是个偷马贼!

凌月缘立即火起,祭出瞳术。

“魔眼.摄魂-!”

眼前的少女,身子震了一下。

“下马!”凌月缘恶狠狠地命令道。

少女似是愣了一下,但仍翻身下马。

“把你肩上的包裹交给我……!”凌月缘狼眼放光,不过这次的命令明确得多,看来开窍了。

少女依言行之,解下包裹,递了过去。

“现在……你走到集市那里去,大喊三声‘我是贼!’快去!”凌月缘终于笑了。

少女呆了会,挺身向巷口走去。

“好了,小音,我们走吧!现在可以去春城了。”

凌月缘正要拖林馨音上马,却发现她居然瞪着人家的背影发呆。

凌月缘一恼,狠掐了林馨音一下,说道:“看什么看?那女贼再美,也没现在的你美!”

这下子可真把林馨音推入了万丈深渊,不过也让她摔醒了过来。

两人上马,向另一处巷口奔去。

出了马水镇,策马飞奔,风声作响,凌月缘现在的心情真是舒畅无比。

有马骑就是爽啊!想到这里,凌月缘忽然又对小黄捏了一下。

“死马!不像话!看人家是美女,就跟人跑了?知不知道三从四德!”

“吁~~!”小黄好像有点委屈。

沉思了一会,林馨音缓缓说道:“小缘,刚刚那个女的……”

“干吗?看那女贼长得漂亮,想人家啦?!”林馨音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月缘打断。

“不是……”林馨音愁眉道:“她跟我擦肩而过那一霎那,我好像看到她在笑!”

“你神经过敏了吧?”凌月缘皱眉道。

“呃……”林馨音无语。

不过,一提到这女贼,凌月缘就想起了她的包裹,一时好奇得很。

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宝贝?可别又是七个铜币!

于是,凌月缘再也忍不住,跟林馨音说道:“小音,我们停下来检查下她的包裹。”

“不要了吧……”林馨音有点心绪不安。

“没关系,没关系。”凌月缘找了处地方,一夹马腹,停了下来,然后和林馨音下马,将小黄拴好。

末了,凌月缘又拍了下小黄,嘿嘿笑道:“小黄,再跟人跑,我把你做成马肉丸吃掉!”

小黄低着头,静立着不动,似在反省。

凌月缘拉着林馨音,匆匆进了路边一处小林地。

看了下四周,似乎没人。好!开始检查女贼的包裹,看看有没有硫酸管制刀具等违禁品。

……

====================

深呼一口气,祈祷上天赐好运。

凌月缘兴奋地翻开了包裹,低下头开始搜刮战利品。

“哇!东西还真不少哦!”凌月缘大喜。

“小,小缘……!”

……

“什么东西?”凌月缘拿出一个小瓷瓶。

“芳香居招牌的软香玉。据说擦一擦,十年少!要敢骗我,一把火烧了它老屋!”

“哇!这个包包里好多钱币!黄灿灿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币!”凌月缘搜到了钱包,一拉开袋口,欣喜若狂道。

“是啊!整整五十个啊!哈哈!想不到啊!那个姓卢的傻瓜那颗破珠居然能卖这么多钱!哈哈!”

“咦?这又是什么东西?”凌月缘掏出了一个小布团,捏了捏,软软的;又嗅了嗅,香香的。

“呀呀啊……!你怎么连女儿家的东西都乱动啊!讨厌……!不害噪啦!”

……

……

“小,小音……?”这对话的内容太可怕了,凌月缘开始觉得胆战心惊。

抬头一看,林馨音呆坐在眼前,眼珠乱转,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小音?”凌月缘颤抖着碰了下林馨音。

林馨音居然一推就倒,仰面卧在了沙地上,眼睛还在拼命地眨呀眨的。

寒意!无比强烈的寒意,自身后袭来!

凌月缘艰难地回头望了望,大骇。

女贼!那个该死的俏女贼,居然就蹲在自己身后,膝盖顶着肘部,双手托着下巴,脸蛋半倾,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凌月缘大惊,想喊出来,发现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已无法动弹;想使用瞳术,但是,如果不能开口的话,又有什么用?还有,那女贼,说话的语音怎么跟林馨音一摸一样的?

女贼见到凌月缘那惊愕的表情,狡谲一笑,又伸出纤指轻轻推了一下凌月缘,把他也放倒到地上,慢慢开口说话,却已换了另一副声音:“小鬼,姐姐的风语术好不好玩?”

凌月缘大急,却也只能眨眨眼睛,毫无办法。

惨!走夜路撞到鬼了!

女贼站立了身,双手背于身后,笑微微地来回打量着林馨音和凌月缘,幽幽说道:“两个小鬼生得一副好模样,竟然光天化日下抢劫姐姐?没家教啊!真不像话!”

凌月缘听罢大怒:你有资格说我们么?无奈吼不出来。

女贼又走到了林馨音身边,蹲了下来,右手贴近林馨音的脸蛋一阵摩挲,笑眯眯道:“小姑娘长得好标致,皮肤又水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馨音听得心慌得要命,却啥也做不了。

“小丫头,是不是有话说?”女贼看到林馨音的恐慌样,笑问道。

林馨音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直眨眼。

“也好~有点声音才好玩。”女贼笑笑,右手食指一动,林馨音依稀看到了一条银丝从自己身上给抽了出去。

能说话了?林馨音一喜,急忙张口,却发现只能“啊啊啊”地叫。

“哈哈哈!”女贼居然双手抱肚,大笑起来!

给玩了!林馨音火起,怒目紧视。

“嘿,嘿,小丫头,别那么火大,来,姐姐让你放松下。”女贼轻笑一声,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先点在林馨音的大腿上,一路蛇行,绕过腰肢,越过小腹,行至前胸,攀上小丘,最后在峰尖上轻跳一下,乘风而去。

“~~啊……!”林馨音忍不住呼了一声。

……

在场三人,连同林馨音在内,皆呆。

好销魂的娇哼声,直荡起春意无限。

凌月缘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可惜他转不过头来,只能望天。

林馨音羞得无地自容: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在干吗?我在干吗?!

女贼喘息声渐重,问道:“小丫头,你在勾引我吗?”

林馨音急得一阵乱叫:“啊……啊啊……啊啊啊!”

女贼大笑:“我还没动手,你就这么兴奋了?”

林馨音连忙闭口,直眨眼睛。

女贼开始逼近:“哈,开始抛眉眼了?真不像话!”

林馨音急忙连眼睛都闭上。

女贼双手已攀上了林馨音的柳腰:“怎么?认命了?嘿嘿,放心吧,姐姐会让你快活得死去活来的……”

林馨音全身发颤,又睁开了眼睛。

“好啦!不玩你啦!”女贼收回了双手,说道:“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想说是,就眨一下眼睛,想说否,就眨两下,明白了不?如果不回答,小心我惩罚你哦!”

呼~林馨音暗幸脱离了魔掌,连忙眨了一下眼睛。

“第一个问题。”女贼清了清嗓子,一副严肃的样子。

接着,女贼满脸笑意,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

林馨音大汗,这种问题,怎么用是或否来回答啊!顿时一阵沉默。

“不回答?不像话,我要惩罚你!”女贼双手猛的扑向了林馨音。

“啊啊……啊啊啊!”林馨音一阵惨呼。

故意的!这女贼绝对是故意的!

“第二个问题。”女贼继续笑吟吟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

林馨音眨了十六下眼。

“乱眨眼!到底是还是否!不像话!代表上天惩罚你!”

“啊啊啊啊……!”

……

“第七个问题,你家在那里?”

……

“啊……啊……啊…………”

不知第几轮问答下来,林馨音已经给弄得浑身乏力,气若游丝,双眼空洞,那样子就像给暴风雨蹂躏过后的小白菜。

女贼满足地站了起来,挥手抹飞额头的香汗,大叹道:“痛快……!好久没这么大汗淋漓了,真是舒畅啊!”

转头一瞥,看到了正在旁边躺着,已经双眼喷火的凌月缘,女贼又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小鬼,你想说什么?”女贼挥了下右手,顿时有两丝银线从凌月缘身上脱离,慢慢缠绕到了女贼的食指和尾指上。

凌月缘一重获说话权,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霹雳啪啦一阵狂吼。

“小偷变态神经猪头混蛋禽兽同性恋……”

还没吼够,凌月缘发现又给封住,不过现在脑袋倒是能动了。

“真是的,一能说话就乱骂人。”女贼笑道。

凌月缘有了主意,于是满眼诚恳地望着女贼。

“怎么?还想骂人么?”女贼问道。

凌月缘摇了摇头。

“你保证?”

凌月缘点了点头。

“好,信你一次。”

解封了,机不可失!凌月缘使出瞳术!现在的他,一天用两次也没问题!而且对方只有一人!

“魔眼.摄魂-!”

女贼身子震了一下。

凌月缘呼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妖怪!”

女贼幽幽说道:“小女子姓叶名悠悠,苏州人氏,绝世无双的大美女,不慎坠落凡尘的天使是也。”

恶……凌月缘心里一阵作呕:这女贼!脸皮这么厚!还天使!我还是上帝哩!

不过,现在可不是问人家底细的时候,凌月缘赶紧说道:“快!让我和小音恢复自由!然后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

“是……”叶悠悠僵尸一样伸出了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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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缘呆呆地看着他眼前的叶悠悠,满脸的不敢置信。

叶悠悠双手捏着凌月缘的脸颊,一脸坏笑。

“小鬼,敢对姐姐使用瞳术?看我把你的脸拉得跟你腰一样宽!”

凌月缘惊呆了。魔眼,居然失灵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比以前更厉害了才对啊!

叶悠悠扯了好一阵凌月缘的脸蛋,很无趣地说道:“傻啦?真是!都不好玩了。”

凌月缘继续愣着。

叶悠悠摇了摇凌月缘,问道:“小鬼,叫什么名字?”

凌月缘终于回过神来,白了一眼叶悠悠,说道:“倪石竹。”

叶悠悠又笑盈盈地伸过手来。

“啊啊啊……啊啊……!”

“小鬼,老实点没有?叫什么名字?”

“凌……凌月缘!啊啊……!”

“那边那个小丫头呢?”叶悠悠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副给强暴过样子的林馨音。

“林……林馨音!啊……!住手啦!”

“哼!”叶悠悠收回了手,说道:“以后再不老实点,有你苦头吃!”

凌月缘郁闷至极,敢怒不敢言。

“好了,我现在要再回春城一趟,你们两个,以后跟着我!”叶悠悠笑眯眯道:“我正好缺两个苦力。”

凌月缘盯了叶悠悠一眼:“凭什么啊!”

叶悠悠又笑道:“姐姐的东西,抢过就算啦?要付出代价的!”

白痴-!凌月缘心里暗道:一有机会咱就逃跑,谁怕谁啊!

忽然,叶悠悠站了起来,居然搜起了凌月缘和林馨音的包裹。

“你干什么?”凌月缘大惊。

一会,叶悠悠搜出了林馨音的钱包,打开一看,大笑:“哈哈!这么寒酸!你们怎么过日子的啊!好可怜哦!”

凌月缘低着头,又羞又怒。

叶悠悠又扬着钱包说道:“这个我没收了!你们不跟着我,就干脆去春城要饭吧!哈!”末了,又是狡谲一笑。

魔鬼……!凌月缘心中暗骂道。

“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一只马不够骑了。”叶悠悠思索了一会,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再去弄只马来。”

弄只马?又去偷!凌月缘忽然说道:“你不是跑得挺快么?还要马干什么啊?”他忽然想起,叶悠悠几乎是徒步追上了骑着小黄的他们的!

叶悠悠白了凌月缘一眼,说道:“姐姐的风行术,不耗力么?我也要休息的!”

一阵风过后,叶悠悠转眼已消失在视线外。

凌月缘望着地上的林馨音,一时无语。

唉……这以后的日子,会变怎样啊……

……

叶悠悠再出现的时候,多了一匹黑马。

黑马肌体强健,毛色纯净,神采比小黄要强不少,看来是一匹良驹。

解开了林馨音和凌月缘的束缚后,叶悠悠翻身上马,骑在黑马趾高气扬地说道:“两个小鬼,快上马,我们要出发了!”

凌月缘扶着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林馨音,骑上了小黄,开始赶路。

三人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后,叶悠悠又哼起了小调。

听得凌月缘直皱眉:好难听……破嗓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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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后,忽然背后一阵尘土飞扬,一波马蹄声由远至近飘进了耳朵。

“前面的人,站住!”

怎么回事?凌月缘勒住了小黄,回头一看,一惊。

一个大汉,怒气冲冲的,好像还拿着家伙,策马急奔,向他们三人逼近过来。

叶悠悠也勒住了黑马,回望。

双方都停了下来。这时,大汉走上前来,大叫了一声。

“偷马贼!把我的马还来!”

叶悠悠望了望四周,一脸茫然的样子,问道:“说谁呢?”

汉子怒道:“就是你!偷马贼!”

“我怎么成偷马贼了?偷谁了?”叶悠悠满脸无辜。

汉子大怒,喊道:“你!你偷了我的黑风!就是你现在骑着那匹!”

叶悠悠双手紧抓马缰绳,大笑道:“你的?你那只眼看出是你的了?左眼还是右眼?还是第三只眼?”

汉子怒极,大吼道:“那马全身毛色皆黑,但脖子的鬃毛上有一簇白毛!你自己看看!”

“哦?”叶悠悠大奇,检查了下马脖子,果然有一簇白毛,于是左手抓住了那束毛发,右手指着,问道:“就是这一簇么?”

“没错!”大汉有点得意,说道:“这就叫乌云盖月!一等一的名驹标志!”

“呵呵。”叶悠悠笑了笑,右手摸了模颈上的吊坠,忽然食指一弹,银丝一闪,就把那束白毛刮了下来!接着,左手潇洒地向后一甩,那束毛发顿时随风飘散。

“现在,那里还有白毛?所以这马不是你的。”叶悠悠笑眯眯地看着大汉道。

“哇哇啊!我砍死你!”大汉气疯了,举起大刀,驱马冲了过来。

“你们看。”叶悠悠回头望了望凌月缘和林馨音,满脸无奈道:“我都没惹他,他却要杀我,简直岂有此理。”

凌月缘只是一个劲地汗:这女妖怪!变态的!

林馨音还没回过神来,傻乎乎的。

眼看那大汉越来越近了,叶悠悠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出招!

“纤风.蛛丝缚-!”

五根银索,扑向大汉!

还在马上挥舞着大刀的大汉,突然觉得全身被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然后就从马上翻了下来,像粽子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身子才停了下来。

大汉躺在地上,双眼望天,话也说不出,满脸惊恐,不知所措。

叶悠悠下马,走了过去,蹲在大汉身边,像看一个玩具一样打量着对方。

“喂!大叔!”叶悠悠瞥到了大汉左眉角处有一大团肿起,几乎将左眼盖住,似是只有几个时辰的新伤;于是右手收回了两条银丝,笑问道:“你眼睛上面那个包包好可爱哦,给猪拱的?”

大汉气急。他本来好好地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不知从那里飞来了一只鞋子,一下就砸在他的眉角处,幸好他当时闭着眼,但也受伤不轻;后来中午想出门办事,却发现爱马给偷!一时火气大盛,跟人家借了一匹马,找到些线索,就追了上来,没想到却给这个女贼困住!今天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想到这里,大汉真是差点气吐血,于是大骂道:“妖女!”

“嘿嘿,别这样说嘛。”叶悠悠笑道:“见面就是缘嘛,大家既然这么有缘,大叔!接济下小女子吧!姑娘我穷得都没钱吃鲍鱼了!”

说完,叶悠悠居然开始搜起大汉的衣服来。

大汉简直抓狂了,又骂道:“妖女!死妖女!”

“哇!还挺沉哦!”叶悠悠掏出了一个钱包,喜滋滋说道:“原来你是专门来送钱给我的啊!既然如此,你那匹马我也要了哦!不客气啦!”

叶悠悠站起身来,又收起了两条银丝,说道:“大叔!纤风索五个时辰后会自解,到时你自己走回家哦~不送了!”说完,又向大汉抛了个媚眼。

大汉一扭头,昏死过去。

……

叶悠悠牵过大汉的棕马,回到已经目瞪口呆的凌月缘和林馨音身边,说道:“现在我们有三匹马了,刚好一人一匹,小缘,来骑这匹。”

凌月缘回过神来,说道:“小音还不会骑……”

“没关系,我教她。”叶悠悠阴笑着看着林馨音,说道:“保证把她调教到会为止,嘿!”

林馨音听得浑身寒颤。

“好了,快出发。”叶悠悠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说道:“这太阳都快沉了,今天就算能赶到春城去也太晚了,我们先去前面的客栈歇一晚。”

“这路上还有客栈?”凌月缘奇道。

“有,中途客栈。路远嘛。”

“哦……”

……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太阳开始西下。

夕阳光辉笼罩了大地,一丝光芒照在了土路边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大汉。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七章 偶遇

南方多丘陵。即使是主交通要道,也多是依山而行,最后汇集于各枢纽城市。

入夜的深林山地,蚊虫肆虐,偶有猛兽出没;对于长途奔波的旅人来说,露宿野外是件痛苦且危险的事。

因此,那些星星点点分布于各山路边的旅馆,是疲惫的旅人们最为温暖的栖息之地;那些在暗夜里舞动着的影影烛光,是夜行的旅人们得以驱散心中孤独和无助的心灵的港湾。

这不,春城之西,五百里之外,青山脚下,绿林影里,有间客栈。

客栈很小,小得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一块破旧的招牌,草草上书“客栈”二字,便斜斜地挂在了大门之上,权当告知众人本店的身份。

此时已过了申时,屋里有些微暗。

厅中一偏角处,五个大汉围着一张桌子,正在窃窃私语。

“我说,王博。”一黑衣男子皱眉道:“就跟踪监视两个小鬼而已,需要出动我们五个大男人么?”

“你不知道。”王博摇了摇头,说道:“那个小子,似会控人心智,那天晚上,我和王智一个不小心就中了招。”

“魔教的控魂术?”黑衣男奇道:“一个小鬼而已,竟会这种邪术?”

“不清楚,好像还不太一样。”一旁的王智插话道:“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他瞳孔变了色,诡异得很。而且,他一次就能控制我们两人,也不知他的邪术练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姑娘。”王博说道:“虽然没出手,但不知她会什么手段,是否普通人也不清楚。总之,我们这次多几个人,小心点的好。”

“不过……你确定他们跟赵百龄有关系么?”一短须男说道。

“那当然。”王博自信说道:“那天晚上杜楠领着五个兄弟跟天鹰门的人一起出发,却一夜未归。天亮之后我和王智跑去赵百龄隐居那个地方一看,却看到满地尸体!”

“满地尸体?!整整二十人啊!全部死了?”短须男惊呼。

“对!其中十六人是给拳劲所杀,四人是被利刃所杀。但是!”王博双眼发出幽光,语气开始有点沉重,说道:“其中两人,是自杀的!我们看到他们仰躺在地上,双手还握住剑柄,剑刃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自杀?怎么可能!”旁边一马脸男,大惊道,满脸的不敢置信。

“赵百龄是用拳的,这点情报不会错。”王博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给某人控制了心神,才自杀的!”

顿时,五人一时无语,都感到有股寒风吹过一般。

“所以说,我们还是谨慎点好。”王博叹了口气。

黑衣男呆了一会,问道:“那赵百龄呢?”

“死了。”王博顿了顿,说道“我们找到一个土堆,上面还放着花圈,特别显眼,挖开一看,里面就是赵百龄,旁边还有个女的,应该就是欧阳沁。”

“但是。”王博困惑说道:“我搜了赵百龄全身,虹玉并不在他身上,后来又把他的小木屋翻了个遍,也没有。”

话刚说完,王博忽然发现黑衣男、短须男两人都瞪着他看,眼神里满是询问、好奇;还略带点鄙夷的味道;马脸男的眼光更复杂了,竟有些淫亵的意味。

王博脸一红,说道:“我,我绝对没搜欧阳沁的身子!既然赵百龄身上没有,她当然也没有!我才不会那么没品!”

其实王博还是有点小后悔:万一虹玉真在欧阳沁身上,不就丢宝了?唉,做大事应该不忌小节啊!

一旁的王智轻声说道:“我作证……他确实没有做。”

王博感激地瞥过了一个眼神。好兄弟!不愧是同家姓的!

忽然王智又幽幽说道:“至于他有没有想,我就不知道了。”

话一说完,除了王博之外,四人皆大笑。

王博的脸一时涨成了猪肝色。

欧阳沁二十年前是江湖上闻名的绝代美少女,芳龄十五,正值豆蔻年华;性情又活泼可爱,妄想她的人多得可以填满整个西湖,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依然丰韵尚存吧?

王博生气了,恼道:“人都死了,别亵渎人家了,说正事吧!”

“哦,哦。”马脸男思索一会,忽然问道:“对了啊!赵百龄怎会给埋起来的?难道他知道自己会死,先给他和欧阳沁挖了个坑?可是……还是不对啊……都死了还怎么自己埋自己?诈尸?!”

白痴-!另外四人皆鄙视之。都说了这么多,还不明白?!

王博没好气地说:“明显就是给别人埋的。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已是下午,看不到活人了,他们溜得可快哩。”

“不过。”王博思索一会,又说道:“其实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路上就瞥过那俩小鬼骑马前行,那时却没注意,还以为是普通旅人;但是,看到那个土堆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可能就跟赵百龄有关系!而且,那个男的还会使用邪术,这就更八九不离十了!”

“说不定。”王博有些兴奋地说道:“虹玉就在他们身上!”

“呼~”其他四人,开始深思起来。

良久,黑衣男抬头说道:“话说回来,王博啊……你和王智不是号称天合门轻功双王么,马水镇到春城,你们怎会赶了快一天半才回来?弄得我们今天这么晚才出发!到时要到了马水镇,他们又飞了,那可怎么办?”

王博和王智相视一下,脸顿时涨红,低下了头。

说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

王博和王智,轻功确实高超。前天早上,他们开始出发,为求隐蔽,也没骑马,不走大路,沿着山林一路急奔;路上遇到过骑马经过的林馨音和凌月缘,但对方并没发现他们;到了赵百龄隐居的地方后,发现已只有死人,于是返回马水镇。

到了马水镇,已是傍晚。在小巷子撞到林馨音和凌月缘后,两人不小心中了魔眼,糊里糊涂地也不知做了什么事,反正一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倒霉的是,两人清醒过来后,发现都给人扒得精光,也不知是那个兔崽子趁火打劫。没法子,两人只好去别人家院子偷了几件晾晒的衣物遮羞。

但更衰的是,两人连腰带都丢了!钱包给人抢了,真正的小金库又都放在原来衣服里的夹层里,两人身无分文,只好提着裤子步行回春城;又没钱住旅社,只能露天睡山林里,结果给蚊子咬得满头包。那个滋味,简直苦不堪言。

想到这,王博真是火冒三丈,不禁抬头白了黑衣男一眼。

双手提着裤子赶路,能跑多快?我就不信你敢裸奔!

可是,这事太羞人了,实在说不出口。王博只好把火气压进了肚子里,直烧得五肝六脏翻腾不已。

静了一会,五人继续交头接耳着,商量着到了马水镇后的具体事宜。

……

====================

“吁吁吁……!”三声马嘶叫,自客栈门外响起。

谁来了?王博抬起了头,警惕地紧盯着门口。

一匹白马身影,从门外闪过。

呼!好马!王博大叹:浑身似雪,寸尘不沾!

难道就是那珍贵异常的宝马-踏雪?王博寻思道:看来这马的主人身份不凡。

过了一阵,三个年轻的人影,闪进了客栈。

在场的人,全静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红衣少女。月眉樱唇,明眸玉颊;白肤若雪,黑发似瀑,盈盈而行,楚楚动人;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丽。只是,跟少女身上那袭火一般的纱衣不甚相衬的,是她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仿佛全身笼罩于寒风之中。

远望是美玉,近观竟寒气逼人,直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红衣少女身后,紧随着一清丽的绿衣少女和一俊秀的青衣少年,面色同样冷漠。

一时众人竟有种幻觉:一座大冰山拖着两团小冰块在漂移。

店老板呆了一会,反应过来,又开始寻思起来。

客人?有生意做,当然最好,不过,店里却只有七间房间,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今年初就该把小店扩建了……

店老板还在打着小算盘,红衣少女三人已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开口说道:“老板,有什么吃的东西?”

冷冰冰的九个冰雹甩了过来,当场把店老板敲醒。

立即地,店老板对着旁边的小二说道:“去,把菜单拿给客人看。”顿了一会,又嘱咐道:“顺便去把大门关上。”

虽然已入了初春,但天气也没转暖。只是,刚刚怎么觉得更冷了?凉风嗖嗖的!

店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那边厢,王博等五人也清醒了过来。马脸男首先呼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红衣少女的位置离他们不远。此时的她,左手置于桌面上,右手挺立,托住下巴,扭着头望着窗外发呆。虽然隔壁的叫嚷声声入耳,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脸男有点不爽:这算什么?看不起人么?于是语气开始带上了酸味:“切!长得美有什么用?冷冰冰的,俏人偶一个!”

王博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别惹事。”

马脸男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红衣少女依然没什么反应,跟没听到似的,连个正面都不甩给马脸男;她身边的两人也是静静悄悄的,似是把马脸男当成了空气。

马脸男见被这般无视,恼火了,说道:“哈!脸色跟吊丧似的,刚死了情哥哥吗?!”

红衣少女身子颤了下,松开了右手,终于将头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马脸男。

眼神好冷。极冷。奇冷刺骨。

寒气一股一股地扑来,直让人有重回寒冬腊月的幻觉。马脸男顿时有给丢到了冰窟的感觉,身子竟有些颤抖。

只是如此,还不足为奇。问题是,寒气中,夹杂着杀气!

一浪接一浪的杀气,愈演愈烈,似要将人吞没!

王博等五人,都有了察觉,开始按住兵器,异常警惕起来!

马脸男紧张地握住了刀柄,眼神紧盯着红衣少女,额头处,一滴汗珠,开始渗出!

屋里的气氛,极度紧张,几欲爆炸!

狂澜般的斗气,甚至卷住了屋里的店老板和小二两个普通人,令他们也开始颤抖起来!

厮杀,似乎已无法避免,只是何时开始而已!

……

忽然,出乎人意料的事出现了。

红衣少女并没动手,只是动了嘴角,红唇轻启,皓齿明人,竟是嫣然一笑。

哇!

王博等五人,石化了!

这红衣少女,笑起来的样子,好美!

忽如一夜春风来,映得寒舍满屋辉!

只是一笑,堪比花满人间,春暖大地!一瞬间,寒意冷气皆散尽!

宛如王博这样的冷静男子,也不得不惊叹一声!

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

马脸男看得呆了,眼睛张得比嘴巴还大。这少女的笑容,如此的绝丽,笑靥如花也不足以形容!花算什么?再美的花,在这样的笑容面前也要失色三分!

马脸男看得傻傻的,按住刀柄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

更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银光一闪。

那银光的速度极快,快得难于发现,尤其是还在陶醉中的五人。

“蝶影.轻风逝-”

……

马脸男嘴巴张得很大,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双手颤抖,低头看着前胸。

心脏部位,插着一根三寸银针,已末入了二寸。

更可怕的是,那根银针,似是疯了一样地吸取自己的血液!

不到一会,银针的末端,已被染红。浑身血红的银针,闪烁着别样的妖艳!

马脸男面色惨白,头一歪,倒了下去!桌子也给压翻了!

王博等四人,大惊!

红蝶!是红蝶!魔教飘云居至毒至凶的夺命魔针-红蝶!

撞大祸了!

这世上,会用银针做武器的女子,不止一人;会有宝马踏雪的女子,也不止一人;喜欢穿红衣服的女子,更是多了去,但是-

红蝶,踏雪,红衣。

能将这三者结为一体的女子,只有一人。

魔教飘云居,居主李雨烟之妹。

飘云居的人称她为月仙子,但江湖上她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号。

那就是,毒仙子,曲红依!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没错,就是她!怎会从中原跑到了南方?!

对方先动手杀人,事已至此,不必多说,持刀,动手!天合刀法,也不是吃素的!

王智和黑衣男、短须男三人,拔出大刀,就要出击!

……

曲红依又笑了。

然而,这一笑,再没有任何暖意,有的只是冰寒彻骨的阴冷!

比不笑时的冰冷还要再剧烈的阴寒冷气,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直把刚刚还在飘荡的春风暖意,统统驱赶到了九霄天外!

三道银光,瞬间闪过。

“蝶影.三叶飘-”

……

王智三人,还未站起,咽喉处已各被殖入了一只红蝶。

只是一击!见血封喉!

王智、黑衣男、短须男,满脸恐惧,向后退了几步,仰天而倒!

地上,四具新尸,八只眼睛,张得老大!死不瞑目!

“乒”的一声,一只凳子给踢飞!

一个人影,转眼已在客栈门外二十米处,是王博!

对方实力太可怕,根本打不过!立刻逃!必须立即回天合门报信:飘云居的曲红依,已到春城地界!

……

曲红依冷笑一声。

那是死神的微笑,地狱的呼唤!

又是一道银光,比前四道更快,更凶,更狠,撕裂着空气,呼啸而去!

“蝶影.追云月-”

……

王博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

逃!只要再跑出百米,谁都抓不到他!就算是身边的风,天上的云!

忽然,身子一震,力气竟被慢慢抽空。

王博低头一看,大骇。

一根银针,竟穿胸而出!那针头已经染红,闪烁着诡异的血光,狞笑着看着自己!

以银针为圆心,一股力劲,迅捷地向全身扩散,所经之处,经脉寸断!

流云诀!王博顿时醒悟:能驾奴红蝶的,除了飘云居的流云诀,还能有那种内功?这次真走眼了!

一个踉跄,王博向前扑倒,就地滚了几下后,身子再也不能动弹。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他,双眼圆睁,满脸的不甘心。

第五只红蝶,破蛹而出,翩翩起舞。

……

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只是三招,五条灵魂顿时烟消云散。

曲红依抬头,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她,面色有些泛红,呼吸也有点急促。

饶是流云诀已练上了第五层,要使出那劲毒无比的三式蝶舞,也是相当耗力。

“轩。”顿了一会,曲红依睁开了眼睛,对着身边的少年幽幽开口道:“处理一下。”

程轩默默起身,将客栈里的四具尸体慢慢地一具一具拖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程轩重新入屋,说道:“他们是天合门的。”

曲红依皱了下眉。说道:“不好好呆在春城,跑来这里干吗?”

“没准他们是去找青龙使的。”程轩答道。

曲红依思索了一下,对着旁边的少女说道:“明天一早我们立刻就出发。灵,你和轩先去休息。我也要稍调息一下。”

程灵轻应一声:“是。”

曲红依转头又对店老板说道:“老板,开三间房,待会送点吃的到房里来。”

店小二拿着菜单,呆在半路,还在发抖。

店老板战栗着躲在柜台后,小鸡啄米般地一个劲点头:“是是是……”

房间问题居然就这么解决了。这下还多出四间房出来。

……

====================

酉时过了。

客栈大厅里燃起了火烛,风一吹,烛影乱舞,跟鬼在飘似的。

店老板还在颤抖着,考虑是不是关门大吉算了。

五条人命啊!都死在这里,搞不好以后店里要闹鬼了。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三声马蹄声。

又有人来了?店老板一阵寒颤。

姑爷爷,姑奶奶,可别再干架死人了!

……

叶悠悠、林馨音和凌月缘,三人进了客栈。

叶悠悠一进门,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店里有股血腥气。很淡,明显给人处理过,但还是能察觉到。

难道这是家黑店?叶悠悠瞥了一眼躲在柜台后抖个不停的店老板,看来不像是作奸犯科的,那样子倒像反给人作奸犯科过。

难道这里发生过谋财害命案件。叶悠悠思索了一会,有点恼火。

可恶!不等我!

叶悠悠拖着林馨音和凌月缘来到了前台,猛拍了一下台面。

“喂!老板!开间房要多少钱?”

“一……一个银币一晚。”老板给猛的一响敲飞了好几条魂魄,现在的他还剩下一丝游魂,支撑着他勉强站着。

“你家店这么破烂还要这么多钱?不小心塌了压死我怎么办?”叶悠悠双手顶在桌面上,托住下巴,凑近了脑袋,笑眯眯说道:“老板~!看我这么可爱,打个美女折,十个铜币一晚好不好?”

“好……”老板牙关还在打架,身子还没回魂,迷迷糊糊说道。

叶悠悠一愣。这么顺利?早知如此,就说一个铜币一晚!不对!应该让他倒贴!

冷静下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叶悠悠思索了一下,对着林馨音和凌月缘笑道:“小音,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小缘,你就帮我们守门吧?我们省一点,开一间房就好。”

一句话把林馨音闹成了红脸,把凌月缘恼成了白脸。

林馨音连忙摆手,急道:“不,不要……”

“怕什么?”叶悠悠笑盈盈道:“今晚姐姐和你探讨下人生的奥秘,多美。”

林馨音慌了,连忙说道:“我,我跟小缘住一间吧。”

叶悠悠望了望林馨音,又看了看凌月缘,问道:“你们成亲过了?”

“没有……没有……”林馨音和凌月缘皆羞,同时低声说道。

“呀呀啊!真不像话!”叶悠悠把林馨音拖到了她身边,双手猛捏林馨音的玉颊,嚷道:“还没成亲,就随便跟男人睡?知不知羞?要不要脸?背没背过女儿经?有没有吃亏?不行!你今晚就跟姐姐睡!我要好好检查下你!”

“呜……吾”林馨音给捏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乱挥双手。

凌月缘在旁边低着头,脸红得直冒热气。

叶悠悠对着老板喊了声:“老板,开两间房!”又对着凌月缘白了一眼,道:“以为自己长得俊,就随便睡人家姑娘啦?今晚自个儿反省去!”

凌月缘听得好郁闷,又委屈。

一阵儿之后,叶悠悠拖着还在挣扎着的林馨音,上了二楼客房。

“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隐约有声音飘了出来。

“小音音?脱衣服吧?”

“不,不要……”

“不会脱?那姐姐帮你哦……姐姐是为了你好……”

“不要……啊啊……!”

“哈哈……”

……

====================

已经过了亥时,林馨音还在失眠中。

旁边的叶悠悠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双手双脚缠着林馨音,直把她当成了抱枕。

刚才那一番作弄,简直让她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唉,睡不着啊。林馨音拨开缠人的四条章鱼腿,起身披衣,决定下楼待待。

……

客栈厅里还点着火烛,不过老板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厅里很暗,窗边那角落处,一张桌子旁,还有一个人。

林馨音仔细看了下,是个红衣少女。

那少女长得很美,然而表情却很冷,不会笑似的。

少女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壶酒,一个小杯子。不过现在的她,正瞪着窗外发呆。

在看月亮么?林馨音寻思道:好美的女子!却一个人深夜在一间破客栈里独自喝酒?玩小资情调么?

怪人。林馨音给眼前这个美少女下了定义。

似是注意到了有人下楼的声响,少女回过神来,看到了林馨音后,又愣了一下。

瞪着林馨音好一会后,少女收回了眼光,开始饮起酒来。

一杯又一杯。

林馨音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一个女孩子,深夜里这么喝酒,不太好吧。”

“乒”的一声。

少女手里的杯子,居然给握碎了。

碎片刮裂了手掌,鲜血沿着伤痕坠落在桌面上。

一滴又一滴。

少女张着手,怔怔地看着血滴,竟呆了一样。

林馨音叹了一口气,掏出随身的一条本给凌月缘准备的手帕,走了过去。

……

曲红依怔怔地看着给她包扎手掌伤口的林馨音,一脸不解。

她在干什么?知道我是谁么?

若你不是个女的,敢接近我三步之内,早把你心脏刺穿一万遍!

好一会儿,林馨音终于松手,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现在没有可消毒的药水,将就这样罢。”

曲红依呆呆地看着缠着她手掌的手帕。

那手帕雪白雪白的,乍一看,好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停在了手上。

曲红依觉得有点好笑,只是,笑不出。

血还在渗出。不一会,那雪白的手帕给染成了半只红蝶。

曲红依摇了摇头,起身,只对林馨音哼了一声,就自顾自上了二楼。

连个谢谢也没抛给人家。

林馨音静静地看着曲红依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眼光一转,那桌子上遗留着的血珠,已开始凝固。

朱红朱红的血。月光下的她,闪着异样的光芒,就像一块红玉。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八章 蝶舞

夜已深。

透过窗口望天,那夜空好黑,黑得似是要沉下来把大地吞没一般。

幸好,还有点点繁星和一眉弯月在天上高高挂着,算是赐给恐慌的大地一丝光明的希望。

林馨音仰望着星空,竟也有点呆了。

现代的城市夜空,污秽不堪;灰蒙蒙的毒雾与黑夜狼狈为奸,早已将曾经亮丽的星星尽数吞没;只剩下月亮还在孤独而坚强地昂立于万里暗夜之中。只是,不知何时,连明月也会被埋葬?

遥望着那远天的皓洁明月,林馨音忽然有种错觉。

她在笑?那月眉儿,翘起嘴角,在笑呢!

她在笑什么?笑谁呢?林馨音一时有点恼了:笑我么?还是在笑世间凡人多烦恼?可是,你这样高高地飘逸于天顶,不食人间烟火,低首俯视苍生,自是灵逸潇洒无比,却那知人间疾苦呢!

顿时,一股愁绪,毒蛇一样,慢慢地攀上了心头。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林馨音不禁打了个寒颤。

墙上的那副窗户,与其说是个窗,不是说是个洞。腰宽身矮的洞被两根粗木条划成了三份,洞外也没套上纱网之类,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蚊虫乘着冷风肆虐进屋。

入夜的客栈厅里,还挺冷的。

实在受不了,林馨音决定走人。

回头一望,明月还在笑。

冷风的吹袭,让林馨音稍微清醒了些后,又不禁自嘲起来:刚刚又自寻烦恼了,不是?皓月的存在,只要让人们的心灵有一丝丝寄托,不就行了?难道还指望她下凡拯救苍生么?

所以啊,给明月取笑了,活该!

林馨音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转身上楼。

……

站在了房间门口,林馨音却踌躇不前了。

房里,睡着的是叶悠悠,刚刚还把自己作弄得死去活来,玩得不亦乐呼的一个美女。

一想到那一幕幕肌肤相触的情景,林馨音面色开始潮红。

怎样?推门进去,然后心安理得地上床睡吧?反正现在自己是女生。

可是……

思虑了一会,林馨音低着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前面,里面睡着的是凌月缘。

现在凌月缘是男生了,应该没关系吧?而且,以前那段日子,不也都睡在一起么?

可是,大深夜的,忽然推门进去,对方会怎么想?尽管他现在是男儿身。

一想多了,林馨音又脸红了。

林馨音左看看,右看看,想了又想,却打不定注意。

两间房间,长得一摸一样的,怎会这么难选?虽然里面住着的人不同。

良久,林馨音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找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离窗远点,免得给风吹傻了;然后,趴下睡觉吧!

林馨音先手互抱住肘部,将脑袋埋进了臂弯,开始放松脑细胞。

嘿嘿,感觉就像以前在教室里听课听得受不了,偷偷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一样,好怀念。

只是,现在这屋子,却不像学校里那个教室那般明亮温暖;那个老喜欢扔粉笔头砸飞自己美梦的更年期妇女,已成了过去;那帮会随后偷偷暗笑的猪兄狗弟们,也不在了身边;唯独那个坐在自己身后,偶尔会偷偷用她的长发尖轻刺自己脖子,嘻嘻笑笑的调皮鬼,还陪伴着自己在这世界里游荡;与自己呼吸着这同一屋子里的空气。

所以,自己还是很幸福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一丝微笑悄悄攀上了林馨音的脸庞。

有点冷。林馨音紧了紧臂弯。

嗡嗡嗡……耳边的蚊子闹个不停,好烦。

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全吞了!

林馨音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

====================

迷迷糊糊中,林馨音感觉好像自己在飘。

好久违的感觉。难道是乘风而去?嗯,也好,去看看传说中的琼楼玉宇。

忽然,一个不慎,林馨音感觉似是从云端坠落到了地面。

只是,这大地怎会这么温软的?林馨音顺势一个翻滚,又抓住了一件东西,触感更是柔和无比,于是忍不住往自己怀里拉扯了好几下。

好温暖的感觉。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林馨音终于看清了那物件:原来是一领被子。

稍一回神,原来自己已躺在了床上。林馨音转了下身,发现床头处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仔细辨认一下,原来是凌月缘。

“你背我上来的?”林馨音心里也笑了:第二次了吧?嘿嘿。

“不是,拖你上来的。”凌月缘双手在空中夸张地划了个圆,笑着说道:“喏,就跟拖只死猪一样,好重呢。”

“呵呵,那可真不好意思啊。”林馨音笑笑,瞥了一眼窗边:外面的天才开始微白,看来还很早。

“这么早就起床?跑步么?”林馨音笑问道。

“我想啊,可是没条件啊。”凌月缘看了看脚上的布鞋,一脸无奈地说道:“不过习惯却改不了,每天早晨一到六点左右,就会睡不着。”

“不过,小音。”顿了一会,凌月缘又说道:“你怎会跑到楼下睡桌子去了?是那个妖女赶你下去的么?还是……”凌月缘皱了皱眉,幽幽说道:“该不会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我哪有啊。”林馨音苦着脸说道:“没给她玩死就算我走运了……”

“玩?玩什么?”

“玩……不是……反正……那个……”

“你怎么脸红了?”

“没,没有啊……?”

“还,还没有!连耳根都红透了!”

“呜……最近天气热啊……”

“还热!那你别盖被子了!”凌月缘一恼,扑将过去,将林馨音身上的被子掀开。

林馨音赶紧几个翻身,滚到了床角边,面壁思过,不敢再看凌月缘。

凌月缘叹了一口气,掏出了一张手帕,对着林馨音发烫的耳根一阵扇风,说道:“这是你的手帕吧?就放在你睡着的那张桌子上面。”

手帕?林馨音一愣,转过头来,接过手帕,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条白色手帕。

跟以前一样的雪白。看来是给洗过了,不过手帕正中央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朱红痕迹。

凌月缘看着双手拿着手帕发呆中的林馨音,又说道:“今早我下楼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站在客栈门口,好像在望着你。不过,她一看到我下来,转身就走了。”

“女的?是不是穿着红纱衣?”林馨音脱口而出。

凌月缘愣了一下,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厄……”林馨音一时无语,低声道:“我,我猜的……”

凌月缘笑吟吟地靠近了林馨音,说道:“小音,你在开玩笑吗?”

“不,不是……”林馨音连忙摆手。

凌月缘抢过林馨音手中的手帕,仔细浏览了一下,指着手帕中间那点淡红,凶巴巴地问道:“这是什么?”

“血,血啊……”林馨音大苦,总不能说是红墨水吧!

“什么血?”

“鼻,鼻血?”

“还没到夏天,你就这么快上火流鼻血啦?!谁的血?你的?她的?”

“呜……不是……,昨晚那女的手受伤了,我拿手帕给她包扎下而已……”

凌月缘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林馨音,又看了看手帕,嘀咕道:“量你也没胆做坏事。”

林馨音哭笑不得:岂止没胆?根本就是无能为力啊!

呆了一会,凌月缘又说道:“后来,我还跑出门外看了一眼,那女的还带着两个人,不过,那三人走的方向跟我们的相反,不是去春城,是朝马水镇那边走的。”

马水镇?林馨音有点困惑。现代的人在城市呆得无聊了,就流行到山村农家里去过几天苦日子玩玩,难道这几人也有这等雅好?

不过,既然那个女的喜欢在深夜里玩小资,想来会去荒村小镇度假,也不足为奇吧?林馨音心中暗暗点了头:嗯,一定就是这样!她还带着两个人,难道是朋友?还是保镖?仆人?厄……天晓得。

过了一会,林馨音又开始犯困,毕竟昨晚没睡好。

实在睁不开眼睛了,林馨音拉过被子重新盖上,迷迷糊糊中呢喃了一声:“小缘……借你的床躺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

====================

凌月缘静静地看着林馨音,渐渐地竟有点发呆。

床上那人,屈身侧卧,青丝低垂,睫毛轻荡;美目紧闭,朱唇微启;吐气如兰,音落若珠;活脱脱的一副睡美人形象,那里还有以前那文静少年的半分影子?

凌月缘使劲地揉了揉双目,瞪大了眼睛看去,那少女姣丽的脸庞上,似乎依稀还残留着一二分林馨音以前的样子;可是,那面颊曲线如此的圆润优美,五宫如此的精致灵丽,稍一不留神,脑海中那人的幻影就会立刻飘散湮没。

双眼给揉得多了,眼眶有点发红。凌月缘颤抖着伸出右手,可当手指一接触到林馨音的发丝的时候,却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好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嗯……这样子可不行!来,开心些,笑一下吧!镜子,镜子呢?凌月缘转身下床,四下顾盼,发现了正摆在床边桌子上的一面青铜镜。

快!拖过来角落边的那破椅子,急匆匆坐在桌子前,双手轻撩下额前的几缕短发,准备照镜子咯!

那镜面有点脏。而且人像映在上面也很模糊,看不太清楚。

嗯,不过,模糊点,也好。眯着眼睛看去,好像照出了一个美女哦!凌月缘先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下心态。

好~!来,两手食指按住脸蛋双靥,嘴角翘一翘,笑一个!

嘻~~~

……

厄……好难看……比哭还难看一百倍。

……

凌月缘摇了摇头:不行,再来!好,换个姿势!来,双手合掌,左手压着右手,脸蛋右倾,轻靠在左手背上,露出小门牙,再笑一个!

嘿~~~!

……

恶……好,好傻!跟笨蛋似的!

……

凌月缘有点恼火。可,可恶!再来一下!嗯,双手十指紧握,轻顶下颌,作圣女祈祷状,颤动声带,嗲一声!

讨~~~厌!

……

……

好,好恶心!神经病!大清早的,照镜子自己吓自己啊!

凌月缘火起了,拿起镜子就想向窗外扔去,不过,冷静一下想想,好像,这东西还是公物吧!现在自己和林馨音都身无分文,随便摔坏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

凌月缘又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林馨音,有点恼。

可恶!真想把她捏醒!

啊啊!好想摔东西!好想吼一下!凌月缘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忽然停了下来,思索一下,跑出门去。

……

店老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语中。

只见一个俊秀的少年,轻轻地推开房门,“咚咚咚”地急跑下楼,找了一张桌子,脱下自己的鞋子,对着桌面一边猛敲,嘴里还一边在嘀咕着什么;接着又跑出门外,对着山那边大吼了一声,然后又跑进客栈,“咚咚咚”一阵急奔上楼,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又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冷风吹,心渐寒。老板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

昨晚那个美少女,居然是个杀人狂;现在眼前这个俊少年,却是个疯子?

老天!鬼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发起狂来,把所有人都砍了,再一把火将客栈给烧了?

店老板一阵后怕,身子又开始发抖。

这地方要不是风水太差,就是自己实在没经商的运气,接连撞怪人。

干脆,回马水镇,做农夫,饮山泉,有点田,够活了。

想到这里,店老板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弃商回乡务农算了。

……

====================

凌月缘进了房,重新坐在了桌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太阳将天边慢慢漂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阳光越来越强,天空也越来越亮了,看样子怕是要近中午了。

凌月缘扭头望了望床那边:林馨音还在睡;不由得轻笑一声:这家伙,就喜欢赖床。

干脆,把她弄醒吧?嘿嘿!

凌月缘玩心大起,起身来到了床边,笑嘻嘻地伸出了双手,看准了目标,就要行动。

林馨音还在床上抓扯着被子睡大觉,嘴里还在嘀咕着不知什么跟什么的梦话,丝毫不知即将来临的危险。

忽然,“轰”的一声,房门给人一脚踹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凌月缘一惊,回头一望,不禁惊喊了一声。

“哇!女鬼!”

来人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凶神恶煞;好像还青面獠牙的样子!

只见那女鬼一个箭步,瞬间就飘到了凌月缘的身边,双手对准凌月缘的脸蛋就是一阵猛捏,接着又恶狠狠地说道:“说谁是女鬼哪,呃?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鬼吗,呃?连姐姐我都不认得了,呃?我捏醒你!”

原来是叶悠悠。她睡到太阳高挂的时候才醒了过来,却发现不见了林馨音;一惊,四下寻找,最后在凌月缘的房间里找到了林馨音的倩影;谁知,一进了房门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凌月缘正站在床边,伸出双爪,似是要对床上人做出什么坏事的样子。

想到这里,叶悠悠一怒,捏脸变成了掐脖子。叶悠悠一边卡住凌月缘的脖子摇晃一边吼道:“是你对不对?竟敢把人家姑娘偷偷拐到床上来!我现在就为民除害!”

“咳……不……呃……是……咳”凌月缘给掐得两眼发白,舌头吐出,连话都说不清楚。

“好啊,既然你都承认是了,那你就下地狱去吧!”叶悠悠发狠道。

这时,林馨音也给吵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迷糊说道:“怎么了……什么事……?”

叶悠悠一见,扔开了凌月缘,双手抓住林馨音的肩头开始摇起来,问道:“都给人弄到床上来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呃……不是……我自己睡……这里的。”林馨音给摇得脑袋波浪摇摆,不过好歹还能把话说完整。

叶悠悠愣了一下,扑了上去,眼睛发出狠光道:“这……这么不自爱!我连你也一起掐死算了!”

“啊……!”林馨音一阵惨呼。

……

声声惨叫,男的女的都有,一波压一波,飘出门外,游到楼下,钻入了店老板的耳朵里。

不过,店老板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早已经麻木了……

……

====================

出了客栈,三人开始上路。

叶悠悠倒也不急着赶路,就那么悠闲地一边骑马慢跑,一边摇头摆耳地哼着小调;后边还跟着已经憔悴不堪的林馨音和凌月缘。

等三人进了春城之后,太阳已下了山。

春城自有着破败的小镇所无法比拟的独特魅力,直引得马背上林馨音和凌月缘四下转动着脑袋,来回观望,直觉得新奇无比,精神也开始振奋起来。

三人所下榻的是来春楼,是一家百年老店。

店里装饰古色古香,气派非常,韵味无穷;凌月缘看得眼睛不够用了,干脆动起手来,敲敲柱子,摸摸桌椅;抬头望屋穹,低头踩地砖;惹得旁人怪奇不已。

叶悠悠这次开了三间房,每人一间,让林馨音很是惊讶:这妖女,这次居然会这么慷慨?

不过,一吃完晚饭,叶悠悠就把林馨音和凌月缘都拉到了客房门外,笑盈盈地说道:“早点休息,知道不?不要乱串门哦!姐姐今晚要出去办点事,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里哦!”

凌月缘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又出去偷东西。”

叶悠悠一恼,猛敲了一下凌月缘的头,说道:“胡说!姐姐我是去赚钱!”

凌月缘双手抱着脑袋,不满道:“别打我头啦……给你敲傻了怎么办!”

林馨音在旁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悠悠恶狠狠地瞪了林馨音一眼,沉声说道:“笑什么笑?再笑把你打八折卖给那些龟老头们!”

林馨音赶紧闭口。

接着,叶悠悠连拖带踢将两人都赶进了房里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

关上了房门后,叶悠悠来到一只古木桌子之前,拖过来一只椅子,坐了下来。

接着,叶悠悠摘下了颈上的吊坠,双臂顶立在桌面上,双手紧握,十指交叉,额头靠在了两大拇指指甲上,睁着双眼,瞪着那套在右手中指上,从交叉的指缝中低垂下来的吊坠。

吊坠上环住的玉石,轻缓地来回转着圈圈。

天色渐渐变黑了,但房里没有点烛;黑暗中的玉石,浑身披绿,异芒横溢。

慢慢地,叶悠悠闭上了双眼,开始小憩。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夜色越来越深。

……

子时,到了。

叶悠悠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来到了窗边,往外一看:街道上已没半个行人;四周静寂如水,几乎可听到自己的心跳。

叶悠悠将吊坠盘绕于中指,转身从包裹里掏出了一件夜行衣穿上,再蒙上自己的脸,只留下两只眼睛,然后深呼了一口吸。

运息!风行术,启动!

叶悠悠打开窗门,直接就往外跳了出去,如一阵风般,飞墙走壁起来。

转眼之间,叶悠悠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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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悠悠一路飞奔,不久就到达了一红木大门前;抬头一望,门顶上高挂一石牌,上刻“天合门”三字。

目的地已到。天合门大门紧锁,围墙也颇高;但叶悠悠一个燕跃,便翻进了院子里。

四周静悄悄的,人都睡了?这倒有点奇怪,按道理是该有夜巡的。

叶悠悠继续在天合门内探索翻跃着,跳进了另一个院子里后,忽然,眼光一闪!

有人!好几个!

不过,这几个人,却全部躺在地上,看来只是死人。

叶悠悠近身,蹲下一一观察。

地上躺着五人。其中两人,咽喉处都有四道裂伤,看来是被爪劲所杀。

另外三人,心窝处都凹了进去,看来是给拳劲所害。

很厉害,全部一招致命。叶悠悠不禁皱了皱眉:谁人先来了?出招好狠!

仔细再观察被爪劲所杀的两人,伤痕处的鲜血似刚凝固不久。

看来,那些凶手刚来不久,没准,就还在这天合门内!

叶悠悠立即站立起来,继续往里探索。

越往里走,死尸越多,横七竖八的,全部死因一样,不是给抓死,就是给打死。

前方就是议事厅,灯火通明,似乎里面还有人影。叶悠悠立即运起了风息术,压低自己的气息,静悄悄地靠近了过去;偷偷往里一望,果然还有站着的人。

厅里站着四人。

一个绿衣女子;脚下躺着五具尸体;一个青衣男子,脚下卧着七条死尸。

在这两人的前面,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在她前方的地板上,躺着三个死人。

更可怖的是,以她所站的位置为圆心,周围的地板上,还仰躺着九条尸体,全部双脚朝向她;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她是花蕊,那九条死尸,则是九片花瓣;这恐怖的景象,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美。

最前方那站着的,右手持刀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天合门门主秦雷无疑。

他们在说些什么?叶悠悠运起了风音术,开始仔细倾听。

声声话音,随风飘进了叶悠悠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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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右手紧握刀柄,撕声大喝,音调却有点颤抖。

“好一个毒仙子曲红依!下手果然够狠!你今晚屠尽天合门,是想挑起天正盟和飘云居的公开对决么?!”

曲红依轻轻应道:“从你们杀青龙使,抢夺虹玉那一刻开始,飘云居和天正盟就再无任何默契可言。”

“哈哈!”秦雷大笑道:“你们不是把赵百龄当叛徒对待么?什么时候这么看重他了?说到底,也是为了虹玉吧!”

“飘云居的家事,不需外人操心。”曲红依冷冷说道:“总之,事端是你们先挑起的,你们就要付出代价。”

秦雷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问道:“我前后派两批兄弟出去,第一批人和天鹰门的兄弟已经全部死于非命,第二批至今无消无息,生死不明,你说到底是谁挑起事端在先?!”

“我们在青龙使的隐居地,确实发现了天合门门众和天鹰门门主及属下的尸体,至于他们怎么死的,我一概不知。”曲红依冷漠地回道:“至于你所说的第二批人,我昨晚确实杀了五个天合门的人。那是他们无礼在先,只是一招要了他们的命,算他们走运。”

秦雷气极,怒道:“好!好!正反都是你说了算,干脆你连我也一起杀了!看看天正盟罢不罢休!”

“杀你,跟踩死只蚂蚁一样。”曲红依冷冷看了秦雷一看,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现在虹玉的消息。”

秦雷怒笑道:“哈,哈,哈!我怎会知道?就算知道,我会告诉你么?!”

“所以,你确实没有活下去的价值。”曲红依轻轻一笑。

杀气!秦雷猛地一觉,右手持刀,运气,就要使出三浪斩!

可惜,对方更快。快得连眨下眼睛都嫌慢。一瞬间,曲红依已出招。

“蝶影.追云月-”

……

秦雷满眼恐惧,惊怒,不甘,却除了像烂泥一般慢慢软倒之外,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动作,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张开的嘴巴也无法合上,就倒在了地上。

曲红依冷冷地看着地上那生气渐失的秦雷,就像在看一块木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灵,轩。”过了一阵,曲红依转过身来,对着程灵和程轩说道:“青龙使已死,虹玉线索已断;天正盟连折天鹰门、天合门两个门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想明天就回关中去。”

程轩顿了一会,走上前来,说道:“有情报说,岚玉已经出现,就在花都,是否……?”

“那边的事,不需我们插手……”忽然,曲红依挥手,让程轩静了下来。

有股微弱的气息,在游荡。这里,还有活着的外人!

曲红依双眼开始扫视四周,双耳倾听四处动静;终于,目光一紧,瞪住了一处地方。

哼,原来还有只老鼠躲在那边。曲红依冷笑一声,突然出招。

“蝶影.轻风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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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玉!叶悠悠一听到岚玉已经现世,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差点就喊了出来;但一激动,气息立刻动荡,不料就这样暴露了行踪。

一股劲风,夹杂着凄厉的凶气,向自己扑来!

但叶悠悠更快,一个飞跃,已经闪过,红蝶顿时扑了个空。

走!已获取了重要情报,无谓与对方绞缠!叶悠悠打定注意,立刻准备跑路。

……

红蝶,落空?曲红依大奇,看来对方还是个高手!

一个飞奔,曲红依已出了议事厅门口,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身影。

对方蒙面了,但从身段看来,应该是个女子。

不管是谁,不留活口!曲红依立刻准备再使出杀招。

……

叶悠悠看到曲红依已经追上来,一惊,立刻右手一挥,出招!困住她再说。

“纤风.蛛丝缚-!”

五根银丝,缠向曲红依!

谁知,曲红依的身法也相当了得,飘云步一使出,纤风索只缠住了柱子。

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叶悠悠一皱眉,再次出招,风影术!

……

曲红依,大惊!对方竟化身成九人,围成一个圆圈,包围住了自己,就要出击的样子!

一等一的高手!那个身影是真的?!曲红依一咬牙,不敢怠慢,准备全力应对!

运息!流云诀第五层,催谷!

曲红依就着原地一个转身,犹如月下仙子般飘舞起来,双手展翼,十指挥弹,出招!

“蝶影.月痕舞-!”

九只红蝶,气势汹汹地杀向各自的目标,“碰”的一声,却只扑碎了九个泡沫。

都是残影,给骗了!曲红依迅捷地扫视四周:真身,到底在那里?

右前方,一个黑影在急奔,找到了!

想逃?往那里逃!曲红依冷哼一声,再次出招!

“蝶影.追云月-”

索命的红蝶,急袭而去,誓把对方送下九泉!

……

良久,竟无任何回响。

那红蝶,居然像遁入黑暗一般,没了踪迹。

曲红依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浑身发抖。

追云月和月痕舞都是极耗内力的招式,今晚却各用了两次,现在自己有点脱力。

但,原因还不全是这样。而是,失手了!

自己居然失手……!想到这里,曲红依玉齿紧锁朱唇,口中一咸,竟咬出血来。

可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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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悠悠回到来春楼自己的房间后,脸色也有点苍白。

虽然勉强躲过了曲红依的致命一击,但左手臂仍给气劲刮伤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的。

更糟的是,有一丝流云诀的劲道,在自己的手臂内乱闯,加剧了伤势。

叶悠悠脱掉了夜行衣,包扎了下伤口,坐在床上,开始压制那股凶狠的内劲。

飘云居月仙子曲红依……果然名不虚传!四式蝶舞,一招比一招狠辣,一式比一式致命。叶悠悠不禁打了个寒颤,恐怕,她连第五式,都练会了!那样的话,近距离跟她格斗,怕是挡不过她几招!除非,跟她同归于尽……!

过了好一阵子后,叶悠悠终于化解了流云诀那桀骜不驯的内劲,但也精疲力尽;眼前一黑,躺在了床上。

好累,休息一会……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九章 游城

又是一个早晨。

俏皮的阳光偷偷地从窗外溜进了房间里,恶作剧般地逗弄起床上的凌月缘来,直挠得他左右翻滚,碾转难眠。

天亮了,睡不着。凌月缘一个翻身,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又习惯性地望了望四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对了,小音在隔壁的房间睡觉呢。凌月缘醒悟过来,下了床,一站立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瞥了一眼窗外:天才微亮。

凌月缘愣了一下。天还早着哩。算了,让那懒猪再睡会,不骚扰她了。

干脆,出去外面跑一圈?可是,没装备啊。而且这里洗澡也麻烦得很。

想了想,没事干。凌月缘嘟着嘴,双手交叉紧握,又坐在了床上。

好无聊。

嗯,找点乐子。好!试试看,从床头滚到床尾,要多久?

于是,凌月缘重新躺在了床上,放松身体,拟态成筒子状,开始滚起来。

滚啊滚啊滚,来回滚了大概有一百遍,终于把自己给滚累了,气喘吁吁的。

呼呼呼……好累,休息一会。

……

休息好了,又无聊了。

嗯,再换个玩法?呃……床前那块地板面积还挺大嘛,不知能划多大的圈圈?

于是,凌月缘又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笔筒放在了地板上,权当它是圆心,自己是圆规的一脚,开始转起圈来。

转啊转啊转,来回转了大概有一百圈,终于把自己给转晕了,头昏目眩的。

脚步不稳的凌月缘,又坐回了床头,双手开始给脑袋按摩起来。

……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受不了!凌月缘估算了一下,这会过了也快两个小时了吧?不管了,找隔壁那猪头去!

凌月缘急匆匆地跳下了床,洗漱了一下,就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兴冲冲地来到了林馨音的房间前,一推门,却一愣。

门给内锁了,推不开。

凌月缘无奈地一边屈起食指敲门一边恼闷:我自己都忘了锁,你锁什么锁!

咚咚咚……

“小音?”

……

房里一点回应都没有。

继续。凌月缘开始用手掌拍门。

啪啪啪……

“小音!快开门!”

……

还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没关系,继续。凌月缘改成用拳头锤门。

轰轰轰……

“开门!查房了!”

……

居然还没反应!这懒虫!赖床鬼!凌月缘火了:如果有房间电话,多好?骚扰死她!

不过,坚持就是胜利。被凌月缘如是锤了快半个时辰后,房门在快被锤翻之前,终于“吱呀”一声给打开了。

“嗯……”林馨音睡眼惺松地站在了门前,梦游未归的样子。

凌月缘刚想说话,忽然注意到了林馨音那一头蓬乱松散的长发。

糟蹋啊!原本黑玉丝缎般的长发,现在成了鸡窝边疯长的杂草。

凌月缘皱了皱眉,闪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将还在迷糊中的林馨音拖到了床边坐好,又找了把梳子帮她整理起头发来。

“看看,才几天没帮你梳理,就把头发搞得跟破布似的。”凌月缘不满地说道。

“嗯……”还没睡醒的林馨音波浪般地来回摆着头。

“别乱动啦。”凌月缘双手按住了林馨音的脑袋。好,固定了。

“呃……”这次林馨音的脑袋却变成了打地鼠机,频繁地上下点着头。

“哼……”凌月缘干脆一手抓住林馨音的下颌,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两手一拉一推,让林馨音保持低头姿势。好,终于不动了,继续工作。

“多娇嫩的美发。人家跟了你,却老过苦日子,容易吗?以后你多抽点时间关心下她嘛,真是的。”凌月缘一边轻抚着林馨音的长发,一边皱着眉说道。

“Zzzzz……”

……

凌月缘伸过头一看:林馨音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晕,就这样坐着还能睡过去。凌月缘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好。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弄林馨音的秀发了。

于是,凌月缘笑着一会将长发分出四条细辫;一会又拆成燕尾;一会在长发左侧抓出一个小发髻;一会又在长发右侧扎出一段小马尾;一会将前额刘海绕上发顶,一会又将后马尾盘旋上翘。

哈,哈,好好玩!凌月缘开心极了:简直就像在给真人芭比娃娃扮装似的!

可惜,身边道具不够丰富。否则,什么回旋式、顶卷式、扇贝式、月牙式、蝴蝶结发式、伊丽莎白发辫式通通都玩一遍,该多好?凌月缘嘟了嘟嘴:真是美中不足。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恨啊!

……

晕睡了快两个时辰后,林馨音终于清醒过来,下意识摸了模头发:哦,好柔滑,不愧是给专家梳理过;转头一望:凌月缘正笑吟吟地坐在床边。

“弄好了?”林馨音问道。

“嗯。”凌月缘满脸微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嗯……”林馨音转头望了望窗外:天边日头正盛,午时都快过了吧?

隔壁的叶悠悠居然没过来骚扰?也睡过头了?林馨音想罢,站了起来,对凌月缘说道:“走,去叫醒那妖女。”

“叫她干吗?”凌月缘皱起了眉角。

“呃……”林馨音挠了下头。该怎么说?这个……身无分文,寸步难移啊!

没办法。要有点钱的话,早跑路了。

两人来到了叶悠悠的房间前,林馨音敲了敲门。

好一会,没回音。林馨音大奇:这妖女赖床比自己还厉害?继续敲……

良久,门终于打开了。

叶悠悠只露出了右半身,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有点白。

林馨音愣了一下:这妖女怎么了?

凌月缘却是另一番想法:这妖女也会来那个?哈!

一会后,叶悠悠轻轻开口道:“小音。今天我想休息一下,你们自己活动吧,小心点。喏,给你们点钱用。”接着,右手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了林馨音。

钱?凌月缘忽然灵光一动,嘴角不自觉地一翘。

叶悠悠瞥了凌月缘一眼,又幽幽说道:“外面很乱,坏人也多,小心点好。不过没关系,姐姐在你们身上种了点东西,要找你们也不难,所以你们给人拐跑了也不用怕,放心吧~”说完,一个飞吻抛向了凌月缘。

一下就把凌月缘的幻想吻飞了。

叶悠悠轻笑着掩上了房门。

凌月缘一肚郁闷,心里暗骂一声:死妖女!

林馨音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凌月缘下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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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春城,生机盎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林馨音和凌月缘肩并肩行于市,无疑是一道移动着的亮丽风景线;不过春城的人见识颇广,虽偶有驻足注视者,却也不会就此给变呆傻了。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热烈的目光劲射而来,林馨音总算可以放松下心情,优哉乐哉地逛下街。

不过,有喜也有愁。喜的是阔别多日的小钱袋终于回归了;愁的是钱包比以前更苗条了,现在里面只装了五十个铜币,而刚刚一顿普普通通的午饭,便花去了二十。城市的物价,果然不同凡响啊……

想到这,忽然又想起了面色不佳的叶悠悠。于是,林馨音不禁嘀咕道:“那妖女看起来面色似乎不太好,不会有什么事吧……”

凌月缘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该不会是昨晚行窃不成反给人逮住,打了一餐吧!”不过,话是这么说,凌月缘心里想的却是:最好给那个折磨得久一点,嘿嘿!

呃……没准呢?不过,还有人能打得了她么?林馨音摇了摇头。

……

两人溜达了一段路,忽然被路旁的一家店面吸引住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此店占地不大,门面装饰也不算富丽,甚至有些破旧的味道,但大气沉稳,却又隐隐地流荡着几丝妖媚之气,加之从店里飘出的些些幽香气息,直惹得人心头漪涟轻荡。

总之,她就是其貌不扬,却偏偏有法子让你驻足长赏。

抬头一望,屋檐下一古木牌子,上书“芳香居”三字。

“进去看看?”凌月缘笑着看了看林馨音。记得这里好像是卖化妆品的。

“不用了吧……”林馨音皱了皱眉。

“没关系,没关系,看看。”凌月缘拖着林馨音进了店里。

一进屋,一个半老徐娘就迎了上来,看来应该是老板娘。

老板娘一见到来客,虽然衣着不怎的,容貌却是举世无双;不禁啧啧称赞道:“哟,好一对玉塑的俏璧人!公子是来给你家可人儿挑些胭脂粉霜的么?那可真来对地方了!本店可是万里闻名的百年老店呢!”

“看看,就看看。”林馨音有些尴尬。

凌月缘微笑着不语,开始浏览起店里的货品来。

店内装潢似乎还要更老旧些,整一个老屋的样子,果然有年代久远的味道。不过里面的货品却是琳琅满目,直看得凌月缘两眼放光。

“这是什么?”凌月缘拿起了一个小木盒子。

“樱红膏。沾一点于朱唇,保证唇色殷红亮丽,晶莹碧透,赛过四月初熟的蜀中黑珍珠!只要一个银币一盒就行了哦!”

“嗯~那这个呢……”凌月缘又拿起了一个塞着青木塞的小瓷瓶,嗅了嗅,呼,好香。

“百花露。洒几滴于身上,让人有如百花环绕,出街一行,百步飘香!绝对引人瞩目!公子要这个么?只要五个银币一瓶!”

“呃,嗯,那,那这个呢?”凌月缘转过身又挑起了一个戴着红木塞的小瓷瓶。

“哇,哇!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正是本芳香居招牌的软香玉!擦一擦,十年少!要敢骗你,你就一把火烧了我这老屋!如何?只要十个银币一瓶!我现在就给你家佳人打包吧!”

乘着老板娘转身离开那会,林馨音一把将凌月缘拖出了店外,一溜烟跑得老远。

……

两人一阵小跑,穿过几条小巷,忽然眼前一亮。

咦,前面一道场的大门前,围着好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是在干吗?林馨音很是好奇:派发平安米么?于是,拉着凌月缘凑上前去看看。

人太多。虽然凑近了人群,但自己身高不够,踮起了脚尖也望不出个大概;林馨音不禁皱了皱眉。不过,旁人的议论,倒是声声入耳。

“堂堂一个天合门,一夜之间竟给灭门了?”

“是啊,连门主都给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手的人相当狠辣啊!”

“天合门可是天正盟下十三门之一,不知谁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拔这老虎须?”

“唉,谁知道?内幕深如海,又岂是外人所能探清的?”

“话说回来,发生了这么大件的屠门血案,官府难道理也不理?就只管收尸么?”

“切!现在北方形势严峻得很,蛮骑连年南下犯边,官府应付那个都够焦头烂额了,那还有心思理这等江湖厮杀?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也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了!”

“那也是。唉,只求不影响到咱小老百姓的小日子,也就罢了……”

……

天合门,给灭门?林馨音一惊。

一想起天合门这三个字,许多本该沉淀的回忆,又涌了上来。

尤其是在那个血腥的夜晚所发生的事,至今还不到一周的时间……!

林馨音,你都忘了吗?

想到这里,林馨音心头一阵寒颤。

虽然自己对天合门无任何好感,甚至有些憎恶的感觉,但没想到的是,它竟会被灭门?

再联想到那晚所听到的一些对话内容:虹玉;魔教;妖孽……

这时,林馨音直觉得自己似乎给卷入了一场无影无形的巨大漩涡之中,那波涛骇浪般的巨大恐惧、无助和危机感,就要将自己吞没!

一时间,林馨音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

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一场轻风就可让自己坠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好可怕的感觉!

……

忽然,一股暖流流淌过全身,使得精神已有些恍惚的林馨音稍微回过神来。

林馨音低头一望,右手尾指上的戒指,那黄橙橙的玉石正闪烁着灿烂的光芒;一瞬间,自己似乎能感受到那流溢出的温暖灵气。

心灵终于沉静了不少。林馨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转头,看到了旁边还站着的,脸色却已有些发白的凌月缘。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林馨音二话不说,拉起凌月缘转身就走。

“小缘,走吧,别想太多。”林馨音边走边说道。

“小音……那妖女昨晚说过要出去办点事,该不会是去杀人吧……?”凌月缘颤声道。

林馨音一愣:这事确实有点凑巧。不过……这妖女虽然偷抢拐骗样样干,但还不至于去杀人越货吧?而且那可是灭门的惨事!再说了,真要干大案,留自己和凌月缘在身边干吗?两个外人兼累赘啊!

于是,林馨音赶紧说道:“不会的,她昨晚要真的去杀人,干吗还笑着跟我们说要出去办事?而且为何还留我们在身边?干脆连我们也杀了算了!”

“嗯……”凌月缘低下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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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地散着步,却是满腹心事,一时无语;就这样悠悠地龟行了一阵子后,来到了一处僻静地,突然,两人又停下了脚步。

四周空无旁人,不过,前方那不起眼的墙角下,蹲坐着一个人,年纪看上去颇老。

两人稍顿了一会,继续前行,经过那老者身边的时候,忽然,一阵干爽的声音响起。

“两个小娃娃,有兴趣陪我这老头子玩下骰子么?”

“嗯……?”两人再次驻足。林馨音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下这老者。

此老人面容古雅,皱纹横生,银须飘逸,身材干瘦,目神如电,前额饱满;不过身上衣着十分老久,看样子色料应原为纯白,可现在黄灰黑这一团那一块的,显得邋遢无比。

乞丐么?气质又不太像。林馨音蹙起了眉头。

“怎么玩?”凌月缘很是好奇。

“喏,简单,就是猜大小。”老人掏出了三颗骰子,笑道:“九以下为小,以上为大,猜对了就有钱拿,赌率一比一,如何?”

哦。赌钱啊!林馨音枉然大悟。转念一想:该不会……想骗钱吧……?

“好,玩玩,玩玩。”凌月缘兴冲冲地抢过林馨音的钱包,掏出十个铜币押了上去。

“小缘……”林馨音暗苦。

“没关系,没关系,就玩一把。”凌月缘笑着瞥了林馨音一眼。

林馨音在旁边苦笑着摇头。

老人又掏出了一个黑筒子,将三颗骰子装入其中,右手猛摇起筒子来,好一会后,将筒子重重地往地上一压,笑问道:“大,还是小?”

“嗯……”凌月缘左手扶住右手肘部,右手拇指轻托着下巴,食指顶着右倾的脸蛋,紧合双唇,鼓起双靥,两眼望天,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好!小!”

“呵,开了哦?”老人笑着拿开了筒子。

一,二,三,四,五,六,六点。小。

“哇!小耶!小耶!赢了!”凌月缘雀跃着一手拉住林馨音的手臂,一手指着骰子,兴高采烈地吼道。

“呵呵……”林馨音在旁轻轻陪笑着。

“呵呵,小伙子运气不错啊,来,给你十个铜币。”老人递给凌月缘一把铜币后,又说道:“再来一场?”

“好!”凌月缘情绪高涨,激情开始燃烧,又押上了十个铜币,再吼一声:“还是小!”

林馨音差点扑倒:人家还没甩骰子啊!

老人笑笑,摆弄了一番后,打开了筒子。三个脑袋凑近一看:哟。

一,二,三,四,五。还是小。

“嘿嘿!”凌月缘接手过老人再次递给的十个铜币,开心至极,激情万丈地又押上了二十个铜币,大嚷道:“小小小!”

咚咚咚。筒子给滚了一阵后,停了下来,又给掀翻开来。

三人一看:哇。

一,二,三,四。越来越小。

“哇哈哈!”钱袋里现在整整有一百个铜币,沉甸甸的,凌月缘简直兴奋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林馨音悄悄拉了拉凌月缘的衣袖,让他见好就收。

无奈,现在的凌月缘那情绪就像是剧烈喷发中的大火山,就算是倾尽东海之水也熄灭不了。欣喜若狂的凌月缘又押上了四十个铜币,大叫道:“再来!小!”

一会,筒子开了,凌月缘兴冲冲地凑近了一看:咦。

一,二,三……十二。大。

……

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十二点,大!

输了!凌月缘身子凉了半截,只能看着老人笑嘻嘻将四十个铜币夹离钱袋。

“再来!”凌月缘不服,又押上了三十个铜币,说道:“还是小!”

一会,筒子又开了。凌月缘瞪大了眼睛再看:晕!

一,二,三……十四,越来越大!

又输了!

凌月缘大怒,再押上二十个铜币,吼道:“再来!”转念想了想,等老人甩好筒子并按下后,才说道:“这次,大!”

老人笑着揭开了筒子。

凌月缘双手紧握成拳,急忙上前一看:倒!

一,二,三,三点!小得不能再小了!

……

骗……骗子!凌月缘和林馨音皆心中大呼:给套牢了!

钱袋只剩十个铜币了!林馨音急了,这样赌下去,怕连衣服都要给赔光了!

凌月缘双眼喷火。老混蛋啊!连穷得叮咚响的未成年人的零花钱都骗!

不行,得教训他!

再来一局!凌月缘连最后的十个铜币都押上,急得林馨音差点跳起来。

凌月缘递了一个眼色过去,让林馨音一愣。

过了一会,筒子摇好了,摆在了地上,只等人猜大小了。

“这次,小。”凌月缘笑着说。

就在老人低头刚要打开筒子的时候,凌月缘忽然对着老人说道:“喂,老头,看我眼睛。”

老人不明所以,抬头一望。

凌月缘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猛地,双眼一睁,瞳孔剧变成红色!

“魔眼.摄魂-!”

老人身子一震。

“现在,你给我将骰子变出三点来!”凌月缘笑嘻嘻地说道。

“嗯……”老人呆呆地摸了模筒子,不知动了什么手脚。

过了一会,凌月缘的瞳孔恢复原色了,老人似乎也清醒了过来。

老人打开了筒子,凌月缘凑近了一看:呵。

一,二,三,三点。这老家伙果然能控制骰子!凌月缘真是心花怒放。

老人一呆,不过还是掏出十个铜币给了凌月缘。

……

继续。第二轮,凌月缘押上了二十个铜币。

旧技重演,还是小。很快地,二十个铜币变成了四十个。

凌月缘得意地笑。

老人眉头紧蹙。

……

第三轮。凌月缘押上四十个铜币。

哈哈!屡试不爽!小小小!四十个铜币变成了八十个!

凌月缘笑得花枝招展,不过,头有点昏了。

老人额头开始冒汗。

……

“小音,换你来。”凌月缘低声对林馨音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下。”

“我?”林馨音一愣。

“嗯。上啦。”凌月缘催了催,又退到一旁。

林馨音挠了挠头,也罢,上就上!让这老骗子知道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人一怔:嘿?这次换了个小丫头?

没关系,游戏继续。老人耍弄了一番筒子,将之压在地上,问道:“押多少?大还是小?”

林馨音押上了八十个铜币,说道:“小。”

老人刚想开筒,忽然,林馨音歪了下头,眼光朝老人身后一望,说道:“咦?那是啥?”

“什么?”老人转过了头。

机会!林馨音双眸急变成棕色!

“心眼.捕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馨音迅速地打开筒子,一看:哟,十三点。这老东西!

没关系,把它改成三点,嘿嘿。

……

过了一会,老人重新转过头来,只看到了正蹲在地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林馨音。

老人打开筒子一看,大骇。望了望林馨音,又看了看骰子,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老人无奈地递上了八十个铜币。

……

游戏继续。林馨音第二局又押上了一百六十个铜币,还是猜小。

星移斗转之后,老人打开筒子一看,冷汗直冒。

又是三点!第五次了!疯了!

老人指着林馨音和凌月缘颤声道:“你们,你们!作弊!”

“去!你还不一样作弊!”凌月缘冲过来说道,接着,瞳孔再次披红!

“魔眼.摄魂-!”

“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睡觉去,睡到明天才醒!”凌月缘笑着说。

老人缓缓躺倒。

凌月缘站了起来,想了想,又蹲到老人身边,掏出他的钱包,数出了一百六十个铜币。

虽然是作弊,不过终究是劳动所得,不能浪费了瞳术。

哈哈,现在钱袋好鼓,要裂开似的!

凌月缘扶起了林馨音,边走边问道:“还好吧?”

“不太好。”林馨音摇了摇头,说道:“连用两次,头昏得厉害。”

“嗯,我现在也挺难受。”凌月缘按了按下脑袋,又笑着说:“现在有钱了,走,去改善下伙食,嘿嘿!”

两人慢慢地相扶着,绕过在地上躺着的老人,向闹市走去。

……

====================

一路上,林馨音嫌钱包有点过沉,于是挑出三百个铜币进钱庄兑换成了三个银币,这才继续前行。

到了饮食一条街,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呼,店铺还真不少!

挑了一家“云碧庄”,两人大步踏入。

一入座,凌月缘很是大气地说道:“嘿,老板!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来介绍一下?”

店老板笑着拿过来一张菜单,说道:“客官要不要试试小店的走地鸡?肉嫩味浓,色香味俱全,可是春城一绝呢!”

“嗯,好……”凌月缘翻了翻菜单,忽然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问道:“这是什么?”

“嗯……”店老板凑近一看,说道:“嘿,这正是本店的招牌名酒-琼玉浆;乃由马水镇酿酒世家的王老师傅所亲手打造、每年只出一尊、全春城也只有本店才有的绝顶好酒!”

“哦,哦?”凌月缘好奇心顿起,于是说道:“来一点点试试?”

林馨音在旁皱眉道:“我们现在就喝酒?不太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凌月缘仰起头来,扬了下剑眉,神色傲然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大人了。”

“呵呵……”林馨音轻笑。

“不过,真是不好意思啊,两位客官……”店老板在旁抱歉地说道:“这琼玉浆,早在大前天就都售完了,现在没存货了。”

“呃?这么巧?那你们不进货的么?”凌月缘嘟了嘟嘴说道。

“嗯……本来应是由王家前天供应今年份的琼玉浆的,但却出了点意外。所以,怕是今年一整年,春城都见不到这绝顶酒品了。”店老板扼腕叹息道。

“哦……那可真可惜了哩……”凌月缘有些遗憾地说道。

林馨音却是暗自庆幸。

店老板心里有苦说不出。前天早上,王家的人把装着琼玉浆的瓷尊搬到院子里后,刚进屋办点事,忽然就不知从那里飞过来一只鞋子,一下就打烂了尊盖,掉进了酒里。更糟的是,这只鞋子,居然还粘着秽物!结果,耗尽一年心血的琼玉浆,就这样给毁了。

可是,这种事却说不出口。否则,外人会怎么想?名酒琼玉浆,居然混进了秽物!

想到这里,店老板就直摇头,纳闷不已。

……

两人回到来春楼的时候,已过了酉时;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大厅里悠步着的叶悠悠。

现在的叶悠悠,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也精神了很多。

叶悠悠一见到两人,就笑着迎了上来,说道:“这么晚才回来?正要去找你们呢!都那里玩去了?”

“呃……”林馨音挠了下头。几乎游了半个春城了吧?

忽然,叶悠悠凑近了林馨音,嗅了嗅她的衣着。

林馨音一愣,一个后退,心里一奇:干吗?

“嘿嘿。”叶悠悠笑道:“我好像闻到了银币的气味。你们生钱去了?孺子可教也!”

林馨音赶紧双手捂住了怀里的钱袋。

“去,小气~”叶悠悠撇了撇嘴,又说道:“今晚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出发去花都。”

“花都?”林馨音和凌月缘都是一愣。

“嗯,离这里很远的,濒临东海的一个小城。骑马也要跑好几天路哩。”叶悠悠说道。

“去那里干吗?”凌月缘皱起了眉头,不解道。

“呵呵。”叶悠悠笑着说道:“去看大海,陶冶情操。”

晕……林馨音和凌月缘皆无语。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十章 江畔

花都座落于春城之东,东海之滨;乃一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雅致小城。

连绵蜿蜒的珠江,穿越花都而过,将之割分为南北两部;再往东蛇行十数里,欢腾跃入东海。

珠江江面颇宽。因此,南北岸的来往交通,多依仗渡船来进行。

林馨音、凌月缘、叶悠悠三人到达花都南城的时候,已是太阳西下时。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宿,安顿下来后,三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满面疲色的模样。

毕竟,从春城赶到花都,整整花了四天时间。虽然路上也有中途客栈可供停靠,但更多的是在马背上的长时间折腾;而且风餐露宿,日晒雨淋也是在所难免。南方多雨;特别是昨晚的一场急雨,让林馨音有些许受寒,现在甚至有点咳嗽。

第一次骑马跑长途,让林馨音和凌月缘皆觉疲倦不堪。

叶悠悠状况则好得多,在客栈二楼的房间小憩一阵之后,又是一副活力无限的样子;接着,唤出了林馨音和凌月缘,拖着两人就往楼下跑。

“走,吃晚饭去。”叶悠悠兴冲冲说道。

“嗯……”林馨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现在的她只想多躺会。

凌月缘的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虽然还略带倦色,但已无大碍。

来到了客栈大厅,叶悠悠先是呆立了一会,又拖着两人往外面跑去。

“嗯?不在客栈里吃么?”林馨音奇道。这客栈也供应饮食的,干吗不就近解决?

“嘿。咱们去外面吃顿好的,姐姐请客。”叶悠悠狡谲一笑。

林馨音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太累了,只想随便吃点晚饭,然后早点休息去。

凌月缘倒无所谓,反正不用自己掏腰包。

叶悠悠拉着两人走了一段路,直接来到了江边,挥手就招过来了一只小渡船。

林馨音大愁,埋怨道:“还要过江啊……?”

叶悠悠笑笑,说道:“北城那边的馆子好得多。”

林馨音撇了撇嘴。

……

三人上船,开始向北岸进发。

夕阳倾晒、清风轻抚下的珠江江面,微波荡漾,星点闪亮,像是给披上了一层镶着碎玉的金黄薄纱;小家碧玉般的她,清秀怡静,温柔平和,直让人沉醉不已。

如画的江景,清新的空气,让林馨音顿觉舒畅无比,精神总算清爽了不少。

此时的凌月缘,正偎依在船舷边,双眼瞪着水面,一手按住船板,一手划入水中,来回泼弄,直溅起水花无数。

一会,几丝微笑挂上了凌月缘的脸庞。

轻手一撩珠江水,荡起心事万万千。

“小音。”凌月缘轻笑着说道:“这边的珠江,可比我们那儿的清澈得多了。”

“嗯,那是。”林馨音笑着回应道:“比那些过滤了几万遍的什么水还要清纯。”

“不知能不能喝?”凌月缘双手捧起了一把江水,脑袋凑近了些,双眼紧闭,深深地嗅了一会,又说道:“好像还有股清香哩。”

“哈……咳。”林馨音轻咳一下,又笑道:“那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凌月缘真的舔了一下。一会后,又深有感触地说道:“味道不错,嘿嘿!小音也来点?”

“别了别了……”林馨音赶紧摆手。

“哈哈。”叶悠悠在旁笑道:“既然这么好喝,你干脆就在这里喝水饱算了,待会到了北城的饭馆,正好可减少一个人口。”

“哼,那可不行。”凌月缘撇嘴说道:“某人说要请客哩,一定要吃穷她!”

“嘿嘿!”叶悠悠又是狡谲一笑。

林馨音忽然有鼓不好的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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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后,小船终于靠岸,三人轻跳着下船。

北城是商铺食肆的主要集中地,确实比南城要繁荣得多。此时天色已经微暗,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火烛,门外灯笼一亮,烛光灯火,星影闪烁;街上行人,你来我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三人一阵溜达之后,左挑右选之后,终于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熙和轩,店面颇大,装潢也甚气派;好,就这家了。叶悠悠拉着两人踏步而入。

店里的食客还真不少,三三两两聚于一桌,觥筹交错,嬉戏喧哗;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可是,当叶悠悠、林馨音和凌月缘三人步入熙和轩的时候,店里那热烈得跟翻腾着的热粥一般的气氛,顿时都冷静了下来,成了静寂的止水。

两个风情各异的绝色少女,一个俊秀的英伟少年,结伴缓缓地穿行于店内,引得人啧啧称奇不已,不由得都凝聚了注意力仔细观赏。

众人热烈的眼光随着丽影的轻步而移动,一时内,店内的气温又有所上升。

叶悠悠直将这鼓灼热的气氛当成了脚下的薄云,傲然挺胸,踏云而行,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

林馨音却受不了这种煎熬,脸蛋开始发红,双手也不知该摆在那里才好,低首慢行,紧随在叶悠悠的身后,直将她当成了盾牌,只是可惜依旧挡不住左右射来的火热视线。

凌月缘跟在林馨音的背后,照例将旁人当成了青菜萝卜;此时的他更关心的是熙和轩店内的各种装饰;左看看,右望望,顿觉新奇不已。

三人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接着,叶悠悠唤来了老板。

“老板!”叶悠悠拍了一下桌子,笑嘻嘻地说道:“把你们菜单上最贵的十个菜端上来。”

店老板一听,一愣,又仔细观察了下来客:嗯,面容绝丽;身着一袭纱衣,布料不错,看来价格不菲;旁边那两人衣着稍差点,年纪轻些;但也是一等一的俊俏模样。

嗯,嗯。看来,想必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带着两个俊下人出游来的吧。店老板立即披上一副笑脸,说道:“好,好,客官稍等会。”

店老板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豪客啊!来十个宰十个!

林馨音和凌月缘都听呆了,一会,凌月缘不解地问道:“你今天发飙啊?”

“嘿嘿。”叶悠悠笑着回应到:“姐姐我今天在路上拣到钱了。”

“呃……”凌月缘满脸狐疑。

林馨音在旁,皱着眉头,一时无语。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不吃白不吃。

……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老板将这三人当成了贵客,服务很是周到。

桌面并不大,一下子就给十道名菜撑得直剩下丝丝指缝;一时间,仿佛十朵形态、姿色各异的名花盛开在瑶池之中,香味扑鼻,光彩夺目。

这下子可真是更引人注目了,众人投向这一桌的目光又添上了惊奇的味道。

叶悠悠理也不理,旁若无人,大快朵颐。

林馨音直给刺得坐立不安,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她,现在更是半点胃口都无。

凌月缘稍微愣了一会,慢慢动筷。

……

过了一阵后,凝聚的目光慢慢消散,欢语声再次响起,店内又开始喧闹起来。

林馨音无心吃饭,挥着脑袋四处观望;这时,一阵声音飘进了耳朵。

“红枫山庄,已经完了?”

“嗯,听说今早过后,庄里的人已全被屠戮殆尽,再无半个活口。”

灭门?又是灭门!林馨音心里一颤,顺着来声望去。

对面一桌子,正中央坐着一个长须中年男子,他的身旁还围坐着五个大汉;这几人正在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声音又颇响亮,直引得旁边几桌子的人都扭过头来倾听。

“不过红枫山庄也够厉害的啊,居然能挺过八天之久。”

“那可不。对手可是行事狠辣的魔教,飘云居!这八天里的厮杀相当惨烈哩,庄里整整遗留了几百条尸体,两方的人都有。”

“红枫山庄不是作风低调么,一直都窝在花都远郊自得其乐,怎会去招惹了飘云居这样的煞星?”

“嘿,据说是红枫山庄庄主不小心杀了飘云居的人,结果对方找上门来;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于是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梁子就越结越大了!”

“啧啧,那红枫山庄难道就这么自信,居然独力挑战飘云居?”

“那也不是,也有往外求过救兵,可是,救兵还没到,山庄的人倒全死光了。”

“哈哈!”长须男说到这里,大笑了几声,说道:“红枫山庄平素在花都一带自作清高,自以为高雅,不理外事,结果招惹了飞来横祸,却弄得要向万里之外的人求救,所以啊,这次给灭门,也是活该!哈哈!”

“就是!”身边一大汉接话说道:“那鸟庄里的人,对外人都爱理不理的,一个一个又酸又臭,这次全部死光光,飘云居倒是为民除害了!”

“哈哈哈!”长须男,连同旁边的另外四个大汉,都大笑了起来。

林馨音在旁听得直摇头。这帮人,真是没良心。

忽然,一阵翠生生的莺鸣,骤然响起。

“你们这帮人,真是没良心!要死的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想?!”

嗯?众人循声望去,长须男对面的那桌子边,一个黄衣少女已站了起来;少女身边还坐着一个蓝衣少女和一个白衣少年。

那黄衣少女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但面容相当秀美;玉颊娇靥、眉角眼神、朱唇皓齿,无不可人;少女前额的秀发向左右两分,额中处两小束青丝凌空探出,随着少女的说话而一颤一颤地轻抖不停,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蝴蝶头顶的两根细须一般,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她身边那坐着的蓝衣少女,则显得沉稳得多,模样也是十分俊秀,眉眼一眨间,温柔尽显,大方得体,看起来要比那黄衣少女成熟不少。

那白衣少年,年纪也是不大,但面庞清秀,英气毕露;此时的他,神色谈然,右手轻拈一杯子,悠然品茶中。

“小零……”蓝衣少女轻蹙眉头,缓缓开口道。

“姐。”黄衣少女弹了一下蝶须,撇嘴说道:“是他们不对在先!”

长须男稍打量了下对面这三人,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那来的黄毛丫头?大人正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谁是黄毛丫头?!”黄衣少女嚷道:“你这老头子!”

长须男收起了笑容,绷紧了脸,沉声说道:“丫头!说话可要小心些,你知道我是谁么?”

黄衣少女轻抬下颌,说道:“那你又知道我是谁么?”

长须男皱了皱眉,说道:“你又是那根葱啊?”

“哼,你给我听好了!”黄衣少女挺胸说道:“我,就是江南欧阳世家的欧阳小零!”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两人,说道:“这是我姐姐,欧阳小芯!那边那个,就是我堂弟,欧阳小逸!我们三人,乃欧阳家新生代最杰出的三个年青高手,人称零芯逸是也!”

“明白了没有?”欧阳小零得意地抖了抖蝶须,嘴角轻翘,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态。

旁边的欧阳小芯面色开始泛红,慢慢低下了额首,双手紧捏衣角。

欧阳小逸脸色有些发青,手中的茶杯也在轻颤,一下将几滴茶水洒在了桌面上。

……

冷。

好冷。

全场皆静,鸦雀无声。

好,好白痴!林馨音在旁听得忍俊不禁:这算啥?爱与正义的L.X.Y三人组么?

叶悠悠依旧判若无人地埋头吃菜,仿佛啥也没听到。

“哈哈哈哈!”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一下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欧阳小零一愣,寻声望去,那边厢,一个英俊的少年正在抱肚大笑。

“笑什么笑!”欧阳小零恶狠狠地瞪过去,抖了下蝶须。

“看什么看?”凌月缘不甘示弱地回瞪,扬了下剑眉。

“小毛猴!”欧阳小零开骂。

“小乳猪!”凌月缘回骂。

“你,你,你!”欧阳小零“你”了三声,蝶须抖三抖。

“哼,哼,哼?”凌月缘“哼”了三声,剑眉扬三扬。

两人都紧瞪着对方,两股眼神已开始在空气中对决。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哈哈!原来是欧阳家的三个小字辈!怎么,欧阳家又肯放后辈出来溜江湖了么?”

欧阳小零一呆,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长须男。

一时,欧阳小零、欧阳小芯、欧阳小逸三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欧阳家素有传统,不论男女,一旦过了十五岁,都要出去江湖走一趟,磨炼身心。

但是,自从二十年前发生了欧阳沁事件后,这个传统一度被禁止。

直到最近,才又稍稍解禁,但是,出门磨练的年青一代,都要先经由家族内部选拔,以三人为一组出外活动,而且期限只有一年。

虽然只有一年,但对于像欧阳小零这样活泼好动的人来说,比起闷在欧阳世家内百无聊赖来说,不知要舒服了多少倍。

只是,欧阳沁始终是欧阳家的心中之痛,现在被外人暗示,简直就像在伤口上洒盐。

这时,欧阳小零投向长须男的眼光,已带上了怒意。

欧阳小芯脸上的红晕已经尽卸,眼神变得严峻起来。

欧阳小逸右手紧握着茶杯,冷冷地看着长须男等六人,来回打量着。

长须男等也紧握了拳头,回望着对面这三人。

店内的气氛又开始变热。只是,味道有点不对,看来要发生打架事件。

林馨音和凌月缘都感受到了剧变中的气温,不由得紧张起来。

叶悠悠忽然抬起头来,打了个响嗝,看来是吃饱了。

……

又是一声莺鸣响起,却带着几丝娇羞的意味。

“啊……~!”

众人皆呆了一呆。

喊声的正是欧阳小零,面色羞红,但更多的是惊怒的神色;玉齿紧咬着朱唇,低首一望:衣领开口处,一颗花生米正在摩擦着玉颈;此时的她,双手发抖,却又不能当众掏领取物;更糟的是,身子一颤,那颗花生米竟贼溜溜地滑入了纱衣内。

如此当众出丑,还不小心喊了一声,欧阳小零现在真是又气又急又尴尬,眼光一扫,四周的桌子上,只有那长须男的桌子上有几碟花生米,于是怒骂道:“老不修!胡子留得老长了,竟然这么无耻!”

长须男愣一愣,当场也急了,怒道:“你说谁哩!”

“哼!”欧阳小零不再多言,双手往腰间一摸,掏出了两柄小刀。

呼,众人都眼前一亮。好刀!刀柄镶钻,星光闪烁;刀身银亮,几可映像;刀刃锋芒,流光异闪;正是名刃:小蝶翼双刀。

一个闪影,欧阳小零已飞跃而出,左手往后一刮,右手向前一挥,两股刀风,扫向长须男的下颌。

长须男还没来得及反应,留了多年的长须,顿时随风成了尘埃;自己则成了无须男。

“嘿!”欧阳小零笑骂道:“老头子,行为不检,只刮了你胡子,算你走运!”

“哇哇啊……”无须男举手摸了摸下颌,大怒,起身吼道:“给我上!让这臭丫头知道我们岭南帮也不是好惹的!”

“哦!”五个大汉,猛扑向欧阳小零。

“哼……”欧阳小零沉着应对,行水步一使出,身影如风飘逸,饶是五个大汉的围攻,也抓不着她的半点衣角。

只是,时间一长,却有些不妙。欧阳小零虽想教训下这几个人,却无杀人之心,如此一来,小蝶翼双刀顿时无用武之地,自己处境也不太好。

这时,一个大汉已经操起了一只椅子,就要向欧阳小零砸过来!

“碰”的一声,一个茶杯给重重地压在了桌上,接着,一个身影急飞而出。

“寸劲.截脉-!”

欧阳小逸出手了,一拳击中了那大汉的胸中,将他连同椅子一起打飞。

那大汉给打得撞翻了好几只桌子,最后压塌了一只桌子,终于止住了冲势,却给那些汤汤汁汁淋了一身;接着,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手中的椅子,在空中做了几个翻滚后,砸烂了另一只桌子,溅起了一堆瓷碎片、肉汁等。

剩下的四个大汉,顿时停下了动作。

好几桌的食客,赶紧离席。

“小逸……出手别太重。”欧阳小芯也站了起来,说道。

“没事,只用了两成刚劲,最多让他昏过去。”欧阳小逸轻应道,接着,又对欧阳小零说道:“退下,我来。”

“去!”欧阳小零撇了撇嘴,说道:“谁要你帮忙了?”

欧阳小逸只哼了一声,动身挡在了欧阳小零的前面。

无须男大怒,吼道:“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今晚跟他们没完!欧阳家又怎样?在这里,我们说了算!”

“嗯!”一个大汉急奔出了熙和轩。

不一会,几十人冲了进来。

“无关人等,全部出去!”无须男大吼道。

店内的客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大门挤出去。

熙和轩现在是半点都不熙和,整一个要爆炸的火药库。

老板在旁看得欲哭无泪。大爷大姐们啊,你们要打架去外面打行不?

叶悠悠擦了擦嘴,缓缓起身,说道:“小音,小缘,吃饱了没?我们该走了。”

林馨音一愣。喂,大姐,你吃完饭好像还没给钱吧?

“快走。”叶悠悠静悄悄地说道:“我忘了带钱包出来,身上只有渡船的零钱。”接着,右手食指一挥,收回了一条银丝,又拖起林馨音和凌月缘两人,向着门外走去。

哈……?林馨音真是服了,没带钱还点人家十个最贵的菜?莫非一开始就盘算着吃霸王餐啊!

三人走到了门外的时候,欧阳小零一转头,看到了凌月缘,又狠狠地嚷道:“臭猴子,你给我记住!”

接着,欧阳小零向凌月缘抛过去一个白眼,抖了下蝶须,挥了下粉拳。

于是,凌月缘向欧阳小零甩过来一个媚眼,扬了下剑眉,吐了下舌头。

气得欧阳小零浑身发抖。

凌月缘得意地笑了笑,大步出门。

……

一路上,林馨音想了想,对着叶悠悠问道:“刚刚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叶悠悠装傻道:“啥?我不明白。”

林馨音皱了皱眉,又说道:“你该不会还在南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带钱包吧……”

“嘿嘿。”叶悠悠狡谲地笑了笑,说道:“下楼到客栈大厅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我太累了,不想再跑上去拿钱包。”

晕!林馨音踉跄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刚刚在熙和轩没发生那打架事件,我们怎么离开啊?”

“嗯……”叶悠悠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们就比看谁跑得快,给店家抓到的人就留下来给老板刷盘子还钱。”

倒!林馨音和凌月缘心中皆大呼一声:禽兽啊!

……

====================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

熙和轩在静寂了一会儿后,终于爆发开来。

喊杀声、斗殴声、惨叫声、桌椅瓷具被砸烂声;各种声响愈闹愈剧,飘扬出熙和轩外,游荡于商业街上,回响在夜空之中,久久不休。

一些好事之人,纷纷集聚在店外观赏,不过也不敢过于接近,免得给殃及池鱼。

一些胆小的周边店铺人家,纷纷关门避祸。

虽然已赶了一段路,但打杀声仍然远远地传来,不绝于耳。林馨音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透过那已经渐离渐远的熙和轩大门,似乎还能看到许多身影在飘闪,隐约间似是还有些人体在空中飞过,“碰碰碰”几声碎响,却又不知砸烂了什么东西。

林馨音不禁摇了摇头。唉,那店老板今晚可真蚀惨了。

看了看左边:叶悠悠摇头摆耳地又哼起了小调,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看了看右边:凌月缘轻翘着嘴角,满脸得意,一副跟人吵架大胜了的样子。

林馨音苦笑一声,无语中。

……

三人乘着一叶扁舟,轻荡着飘过了珠江,回到了南岸。

月光下的珠江,银光点烁,浪朵微跃,像是换上了一袭银色晚装的大家闺秀,别有一番风情。

夜色幽幽,沿江而行,一朵朵浪花轻拍着岸边,一阵阵夜风微拂过身边;林馨音顿感心情大好,忍不住闭上眼睛,伸展双手,做了一个深呼吸。

忽然,一股急风袭来,林馨音鼻子一凉,打了个喷嚏。

“小音?”凌月缘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呵,没事。”林馨音抬起右手揉了揉鼻子,笑着说道:“感冒嘛。几天就好。”

“那还是早点回客栈吧,免得再受凉。”凌月缘关切地说道

“嗯。”林馨音轻应一声。

……

沿着珠江江畔走了一段路,林馨音真是感触良多。

这儿的珠江,清澈怡净得如同身处世外桃源的仙子一般纯洁美丽;那像流淌过自己家乡的那条珠江,已给污染得污秽不堪,有一段时间内竟成了臭水的同义词。

现在的治江自是使得江水恢复了不少青春,不过江里垃圾杂物仍是多如牛毛,最烂的,就是一些无良人士,将大堆大堆的垃圾往江里扔。结果,那些大型垃圾成群结队地给冲上江岸之后,那种场景,别提有多恶心了!

喏,就像前方百步之外那么大的一陀黑色不明物,就这样给摆在了海岸边,简直就是影响市容!岂有此理!

……

呃……?

林馨音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双眼再望过去:嗯?

不对,那不是大型垃圾。仔细再看看,那不明物似乎更像是个人。

“人!有个人躺在前边!”凌月缘视力好,先行喊了出来。

三人跑近了一看:果然是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身着黑衣的少女。

给江水冲上岸边的?林馨音皱了皱眉,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模少女的鼻边:嗯,还有一丝游息,看来还活着。

不过,情况不太妙。看样子,少女给呛了不少水,神智不省;看来,得先给她做下人工呼吸,再给心脏部位做按摩,对吧!

林馨音弯下身子刚要动作,一注视到少女的脸庞,蓦然一呆。

这少女,长得好美。年纪看来怕是比自己还要小,脸蛋也略带一丝稚嫩之气;但面容姣丽若云,五宫精美如霞;此时的她,月眉轻跳,睫毛微飘;双眸深隐,樱唇喃语;几滴水珠在她的粉颊上流淌而过,犹如珍珠滚落于玉盘,更似雨露倾洒于夜莲;纤柔而俊美,弱约但挺秀。

好美。林馨音心中暗叹一声:这少女年纪不大,容貌却已属绝代佳丽之列。想到这里,凌月缘那以前的美女形象,在自己心中的排行又给挤下了一位。没办法啊。啧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林馨音摇了摇头,赶紧将自己脑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驱散,清静了心思,深呼一口气,对准少女就要吻下去……不对,是就要做人工呼吸……

不知不觉中,林馨音的脸颊已经开始飘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来!”

“哎呀!”林馨音给人一把推开,转头一望,那人正是凌月缘。

凌月缘白了林馨音一眼,眼神里满是“我就知道你在想啥”的味道。

林馨音脸更红了,低下了头;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有那里不妥……

凌月缘可没想那么多,凑近了自己的嘴巴对着少女的朱唇就是一通输气,然后双手按住少女的胸脯又是一阵猛压。

就在凌月缘热火朝天地忙着救人的时候,忽然感到后背一痛,接着就给人踹到了旁边。

“干什么……”凌月缘怒了,刚爬起身来,却又给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小色狼!”掐人的正是叶悠悠,怒目圆睁地说道:“以为天黑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么?我掐死你!”

“咳……不是……我……是在……救人……”凌月缘给掐得面色都发青了。

“救你个大头鬼!”叶悠悠掐得更恨了,怒道:“骗谁啊!”

林馨音在旁看得也很无语:嗯,那个,这个,确实是很不好解释啊……

转过身来,再探了下少女的气息,似乎已好了不少,于是,林馨音赶紧喊道:“快过来,她看起来好多了!”

总算解了凌月缘的燃眉之急。叶悠悠终于放开了手中的人,跑过来少女的身边。

凌月缘给掐得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一阵咳嗽,满脸郁闷。

叶悠悠仔细观察了下少女,皱眉道:“她恐怕还受了内伤。把她带回客栈吧。”

接着,叶悠悠起身,背起了少女,向客栈方向走去,又顺便白了凌月缘一眼。

林馨音轻叹一声,走过去扶起了凌月缘。

凌月缘投向林馨音的眼神,都是委屈的意味。

唉。林馨音无奈地挠了挠头。

……

叶悠悠将少女背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她轻放在床上。

看了下少女几眼后,叶悠悠转过头来,对着站在门外的林馨音说道:“她全身都湿透了。小音,我们帮她擦干下身子吧。”

“这,这,这……”林馨音一听,面色顿时潮红。

旁边的凌月缘一听就急了,想也不想就说道:“我来帮忙就好了!”

……

叶悠悠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凌月缘好一会;接着,一个起身,二话不说,三拳四脚将凌月缘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掏出五条纤风索将房门从外面缠住,将凌月缘反锁在房间里。

“今晚,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里。”叶悠悠说罢,转身离开。

很快地,身后传来了一阵拍门锤窗的闹嚷声:“死妖女!放我出去……”

“哼。”叶悠悠理也不理,走回了自己房间,对着还在脸红的林馨音说道:“小音,去打盆热水过来。”

“哦,哦,哦……”林馨音机械般地转身离开。

不一会,就端来了一盆热水回房,不过,林馨音的脸蛋似乎给热气烘得更红了。

“小音,把门关好。”叶悠悠扔过来一条毛巾给林馨音,又说道:“我给她脱衣服,你帮她擦身吧。”

“我,我,我……”林馨音脸蛋温度更高了,脚步也开始不稳,不过好在还能顺利把热水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怎么?”叶悠悠奇道:“要不,你帮她脱衣服,我帮她擦身?”

“呃,呃,呃……”林馨音简直给烧迷糊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发烧了么?”叶悠悠皱眉道:“脸这么红!对了,我记得你还受寒着吧?”

“是,是啊!”林馨音总算清醒了些,赶忙说道:“我现在很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

一说完,林馨音先将毛巾沉入热水盆中,然后赶紧落荒而逃;不过虽是匆忙之下,却也没忘了将房门关好。

叶悠悠摇了摇头,自己动手帮少女脱起衣服来。

解开了少女衣领上的盘扣,叶悠悠忽然一愣。

少女的玉颈上,围着一条银线。

吊坠?叶悠悠又解开了少女衣上的第二颗盘扣,一看:果然是吊坠。

吊坠勾着一枚玉石,浑身深紫,流光溢彩,异芒闪烁。

叶悠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仔细再看。

没错,紫色的。

……

第一部 月影沉音 第十一章 暗夜

清晨。天色还有些朦胧,蔚蓝的天边,几片白云若隐若现,缥缈不定。

几阵清脆的鸟鸣声一荡一荡地飘响过来,不知又惊醒了多少迷梦。

花都南城,一客栈的房间里,床上的少女,正在渐渐地恢复知觉。

痛。几阵痛感涌入脑海,刺得神经骤然紧张起来,但也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居然还能感觉到头痛。我,还活着么?

少女才稍稍将眼睑睁开了一丝缝隙,就有几道白光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顿时刺眼无比。

阳光?天亮了?少女抬起了右手,轻置于双眼之上,眼光一移,忽然,又是一愣。

袖子是白色的。可是,记得自己是穿着黑色劲衣的吧?而且,这袖子也有点过长了。

少女将手放下,睁大了双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屋穹,而不是天空;双手往周围一探:所经之处一片柔软;倾头一望: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

这是那里?少女一个激灵,立即坐立了身子,脑袋四处转动,眼光四射观望。

突然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少女赶紧摸了模颈上:吊坠还在;接着又往怀里搜索一番,探到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精美小巧的荷包。少女双手握住荷包,紧抚在胸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都还在,太好了。少女的心情终于沉静了些。

静默了一会后,少女的脸庞蓦地飘过了几道红霞。

谁给我换的衣服?少女低首左右看了看,蹙起了眉头。这衣服不太合身,穿起来松松垮垮的。

忽然,房门给“吱呀”一声打开了。

谁?是谁?少女急忙将荷包重新塞回怀里,又紧张地望向房门那边。

两个人影迈进了房间。少女定眼一看:是两个女的。

那两人面容都相当俊丽,年纪看来也比自己大些;一人身着紫衣,个子高些,满脸阳光般的笑容,精神气爽,气色大好;她旁边那身穿白衣的少女,脸色却有些憔悴,无精打采,似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小姑娘,睡醒了?”那紫衣女子,看到自己之后,笑着说了几声;接着就向自己走了过来,又一下子坐到了床边。

少女心头闪过一丝慌张,不自觉地往床的内边靠了靠。

“嘿嘿,你紧张什么?姐姐又不是坏人……”紫衣女子一边说着又一边朝少女身边挤近了些,轻笑着说道:“姐姐我叫叶悠悠,那边站着的那个,叫林馨音,昨晚可是我们把你从江畔救回来的呢……”

是……她们救了我的?少女又向内里缩了缩;接着,别过头来,看了一眼还在房门那边站着的林馨音。

“呵呵。你好。”林馨音向少女点了点头,又浅笑一声。

音色润丽,直让人心头温暖无比,不过这时的笑音,却似是还有些苦涩的味道。

少女愣了愣。她怎么了?

“今年多大了?”叶悠悠吟笑着说道,又向少女接近几分,这次连双手都按在了床面上。

“十,十四……”少女再往后退。

“哈,果然比我们都小得多。来,叫声姐姐来听听。”叶悠悠笑道;双腿开始屈到床上。

“悠悠姐……”少女满脸无奈,身子继续后移,被子也滑落到一边去。

顿了一会,少女又朝着叶悠悠背后的林馨音轻喊一声:“音姐姐,你好。”

林馨音闻言,身子轻颤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呢?”叶悠悠干脆全身上床,四肢并用,缓缓向少女逼近。

“若,若云……”少女眉头紧蹙,面现苦色,身子往后再退,脑袋向后一仰,却碰到了墙壁。

惨,已经无可再退。

床上的被褥给摩挲得皱皱巴巴的,波纹此起彼伏,弯弯曲曲地尽是两人爬行过的痕迹。

房间里有阵奇怪的气氛在弥漫着。

脑袋撞了一下墙,少女忽然醒悟过来,但是,话已出口。

“哪?就个名字么?姓什么呢?”叶悠悠笑眯眯地凑近了脑袋。

少女皱了皱眉,低下了头,玉齿轻咬着朱唇。

呆了一会,少女抬起头来,又望了林馨音一眼。

少女瞪着林馨音的双眸观察了一阵,不一会,心中叹道:好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

透过这对光亮如境的眸子,几可探视到此人的心灵。

可以信任的人……对吧?

少女沉默一会后,下定了决心,又抬起了头,说道:“我姓苏,苏若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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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馨音静静地呆立在一旁,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状况?叶悠悠居然爬到了床上,手脚并用,步步紧趋,笑呤呤地将那少女逼到了床角。

这妖女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啊!林馨音一阵冷颤。昨晚叶悠悠突然闯入自己房间,意气焕发,神气爽然;二话不说就跳到了自己的床上,非要同睡不可。要说呢,一起睡也就一起睡罢?偏偏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而且自己越抗拒,她却耍弄得越兴奋!直把自己整得翻来覆去,无从入眠;搞得现在自己一副脸色黯然,疲惫不堪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林馨音投向少女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对了,那少女姓苏,名若云,比自己还小了两岁。

她刚刚,还叫了自己一声姐姐。

林馨音心头直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居然有人主动承认比自己小,感觉真好;遗憾的是那人不是凌月缘。

-但是……姐姐?姐姐!好陌生的称呼。可是……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么?

-也许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姐姐,所以感觉很别扭,对吧……?

-也许,也许,再过多一阵子,自己就会慢慢适应了,接受了,对吧?

-可是……

-唉,烦……

林馨音胡思乱想了一阵,稍回过神来,发现苏若云还在看着她。

于是,林馨音理顺了下情绪,挤出了一个笑容,又冲苏若云再点了下头。

苏若云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神,赶紧低下了头;稍微静寂了一会,仰起了下颚,却又看到了不过咫尺之间的叶悠悠,不禁又蹙紧了眉头。

……

叶悠悠一听到苏若云的全名,沉思一阵,顿悟了过来;仔细再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少女,却又觉得有趣无比。

此时的苏若云,双腿屈于胸前,两手围抱着双膝,身子靠墙;睛若点漆,俊眼流波;她现在穿着的,是叶悠悠自己的一袭白衣;过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袖子长得让十只指尖都若隐若现;一副可爱动人、谧尔宛然却又羞涩苦怯的模样,直让叶悠悠玩心大起,愈加想要耍逗一下眼前这可人的小女孩。

不过,呃,那个,还有第三者在这儿呢。嗯,所以,收敛一下罢。于是,叶悠悠收起了玩心,清了下嗓子,笑着说道:“若云,你现在身上这件衣服不太合身,姐姐带你上街去挑几件合穿的,好么?”

上街?苏若云心里一震,低头咬牙思忖了一阵,轻声说道:“不要了吧……”

“那怎么行?你就原来的那么一件黑衣,以后出门多不方便啊……而且……”叶悠悠笑呤呤地伸出右手,轻扯了一下苏若云的衣领,说道:“你看你现在穿的这件,多宽松……”

“啊……”苏若云一阵低嘤,赶紧缩向一旁。

哈!好有趣!跟逗弄只小猫似的!叶悠悠觉得好玩极了,恶趣味又开始爆发,直想现在就先将这羞怯的小女孩推倒再说。

在旁的林馨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轻咳了一声,说道:“若云,要不,还是上街去看看吧。”

“好,好……”苏若云不再拒绝,慌乱地绕过叶悠悠,匆忙下床;现在的她,只想离眼前这妖女越远越好。

谁知,苏若云心思一乱,几下急步,脚尖踩到了过长的裤脚,一个踉跄,“啊”了一声,向前扑倒过去。

林馨音见状,赶忙上前扶住苏若云,顿时,一个温热香软的身子扑到了自己怀里,一阵芬芳馥郁的女儿气息直涌而来;直让林馨音情不自禁地心中一荡。

一会后,林馨音面红耳赤地将苏若云扶正,又暗暗地怪责起自己来。

刚刚在想些什么呢!真是!

苏若云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退离了林馨音一些,下颌微低,脸颊燃起了两片红云,有些手足无措地轻语咬字说道:“对不起,音姐姐……”

“没关系,没关系,呵呵……”林馨音也有点尴尬,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好傻笑。

“啧,啧,啧。”叶悠悠噘嘴“啧”了几声,也下了床,走到还在脸红中的两人身边,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嗯,小音,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换了,实在太难看了。”

“我?”林馨音愣了一愣,看了看身上的一着粗布麻衣:这个把月来,也就这么几件衣服来回换着穿,风吹雨洒的日子一多了,确也有些老旧,不过自己倒是没怎么留意过。

于是,林馨音挠了下头,说道:“我无所谓的,能穿就行了。”

“咦……啊?”叶悠悠很是惊讶地打量了下林馨音,正色说道:“知道你够勤俭的了,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吧?打扮得跟个村姑似的,真是浪费了你这容貌身段!”

林馨音呶了呶嘴,不置可否。

“走啦,走啦。”叶悠悠拉起林馨音和苏若云的手,向门外走去,又说道:“姐姐出钱给你们都各挑几件合适的衣服就是了。”

出了客栈,林馨音忽然想起,凌月缘还给锁在房里哩!于是,转过头来,对叶悠悠说道:“那个,小缘他……”

“不理他,不理他。”叶悠悠头也不回地说道:“回来后再放他出来。”

林馨音皱了下眉,但也无计可施。

苏若云在旁看了看两人,不说她们所说的是何人。

走了一段路,林馨音想了想,又对叶悠悠说道:“你今天……没忘记带钱包出来吧……?”

“去!什么话!”叶悠悠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有了,我记性有那么差么?”

林馨音不再言语,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能确定一下最好了;而且,钱包里有没有钱,还难说哩?

……

====================

南城主要以民居建筑为主,与喧哗热闹的北城相比,要显得怡静平和得多;而且这会儿天边已经大亮,居民多已渡江前往北城营业谋生;此时的南城街上,人流渐少,越发添加了几分冷清的气息。

街上行人稀少,商铺也只是寥寥几家;三人走了一段路后,挑了一家“彩衣坊”,踏步而入。

虽然从客栈到“彩衣坊”只是不长的一段路,但一路上,苏若云夹在两人中间,低头匆步,还时不时地左观右望,探看四周,似是在担心惊怕着些什么。

林馨音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叶悠悠这次怎么不去北城逛街了?不过转念一想,苏若云现在的衣着太不合身,要到了人潮汹涌的北城,可就太引人瞩目了;而且,再说了,叶悠悠还在北城欠了人家一顿不菲的餐费哩?

也罢,不用过江,倒也省了一些麻烦。

进了店里,林馨音先四处张望,观摩一番。

或许是南城商铺较少的原因,彩衣坊店面占地倒是挺大;但是,绸衣纱裙等衣物主要还是以定做为主;不过好在店内衣饰样品还算不少,所以仔细挑选的话还是能挑到几件合身的。

挑了好一会儿,叶悠悠对店内现摆着的衣服不太满意,于是顺手拖过身旁的苏若云,问店老板道:“老板,这样的女孩子,定做一整套衣裙,要多久时间?”

店老板稍稍打量了一下苏若云,赞叹道:“好水灵的小姑娘!嗯,一整套的话,大概需要五天左右吧。”

“五天?”叶悠悠皱了皱眉,问道:“要是加快呢?需要多久?”

“再快也要三天啊。”店老板无奈说道:“我这儿可是花都裁衣最快的了,保质保速,不信你去其他店问问看;要还能再快的话,那做出来的衣服可就不怎么像样的了。”

“嗯……”叶悠悠思索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却发觉林馨音不在身边;挥头四望,看到了林馨音正站在另一边挂着的衣装前,于是笑喊道:“小音!你站在那边看什么呢?那些都是男装啊!”

“啊?哦,嗯……”林馨音定了定神,回头应道:“我想给小缘也挑几件新衣服。”

“哟,哟,哟。”叶悠悠嬉笑着说道:“你知道他的喜好和尺寸么?”

“嗯,知道啊。”林馨音脱口而出。记得凌月缘是喜欢白色的;而且,这个把月来的相处,对凌月缘的身段,多少也有些了解;帮他挑衣服的话,尺码应该不会错得太离谱。

“嘻,嘻,嘻。”叶悠悠继续打趣道:“先说好喔?我可不帮他出衣服的钱哦?”

“没关系,我出就好。”林馨音摸了模怀中的小金库,回应道。心中暗想:既然自己换了新衣,那就也应该给凌月缘挑几件新的;以前的凌月缘,可是很重视服饰的呢。

“咦~~耶。说笑的啦。”叶悠悠嘟了嘟嘴,说道:“那就给他也选几件吧,姐姐我一起付钱就是了,就算是补偿他给关了一晚的损失好了。”

稍顿了一会,叶悠悠又说道:“这儿定做衣服要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就先将就下,挑几件现成能穿的就好了。”

林馨音倒是无所谓;对她来说,反正身上的衣服还能穿,就算不买新衣也没关系。

苏若云更没意见了,这时的她,似乎更不想在外面呆得太久。

……

良久之后,三人走出了彩衣坊,满载而归。

一路上,林馨音心情还算不错。替凌月缘挑了几件新衣,想必他会很开心吧?

可惜凌月缘没有跟着来,要不然,不知他又会兴奋成什么样子?呵呵。

想到这里,林馨音的脸庞闪过一丝浅笑。

走着走着,忽然,有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林馨音心中不禁一颤。

沉闷,压抑,似乎还夹杂着些危险的气息,怎么回事?

林馨音转着脑袋往四周望了望,但是,现在这小街上,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在走路啊。

可是,这感觉,时而清晰透澈,时而芴芒不定,就像,嗯,对了,就像当初在马水镇,给人跟踪时所感觉到的一样。一想到这里,林馨音蹙紧了眉头,更加警惕地注视四周。

“怎么了?”叶悠悠注意到了林馨音的异状,开口问道。

“感觉不太好……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林馨音也不知怎么解释清楚。

“呵呵。很敏感啊。”叶悠悠笑了一声,继续赶路。

又走了一段路,叶悠悠拐进了另一个路口。

林馨音一愣,说道:“怎么?不先回客栈么?”

“暂时不。”叶悠悠应道:“我们先去采购点旅途用品,库存不足了。”

“嗯?”林馨音看了看旁边的苏若云,又说道:“若云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哩?是不是先让她回客栈……?”

“别了。若云和我们一起行动。”叶悠悠笑着将苏若云拉近了些,说道:“就再多走几步路而已,不会很久的。”

“啊……”苏若云被叶悠悠突然拉了一下,心头一惊,轻呼了一声。

一下子又激发了叶悠悠的逗弄欲。不过,呃,办正事要紧先,以后有的是时间,嘿嘿。

……

话虽说是不会很久,可等三人回到客栈后,太阳都下山了。

到了叶悠悠房间的门前,叶悠悠对苏若云说道:“若云,你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嗯。”苏若云轻应一声,抱着一包衣服,进了房里。

叶悠悠在门外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换啊?”

“别了,别了……”苏若云一听脸就苦了,慌忙推辞。

“有什么关系?”叶悠悠笑道:“我都帮你换过一次了。”

苏若云羞红了脸,低头急忙将房门掩上,“咔嚓”一声,又从内里将门锁住。

“嘿嘿。”过了一会,叶悠悠转身对林馨音说道:“不如,等下子我们把门踹翻,冲进去看看,怎么样?”

“不要吧……”林馨音简直无语了。这妖女怎么这么喜欢作弄人啊!

“呦~没意思。”叶悠悠撇了撇嘴。

过了好一会,苏若云才缓缓开门走了出来。

叶悠悠的那套白衣,给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

苏若云现在身上的这件衣衫,虽然样式不是很出众,但穿起来倒是很合身;这样一来,愈发衬托出她娇小婀娜的身材;水灵灵的双眸四下打转,顿时波光荡漾,顾盼生姿。

“哟,哟,小美女哦。”叶悠悠啧啧称赞几声,就要迎上去。

苏若云赶紧一个闪身,躲到了林馨音后边。

林馨音却有点无奈。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啊……

叶悠悠嘟了嘟嘴,很是不满,一会后,又说道:“走吧,该把小缘放出来了,都快把他忘了。”

……

三人走到了凌月缘的房门前,接着,叶悠悠收回了纤风索,退下一步对林馨音说道:“小音,开门吧。”

“嗯,嗯。”林馨音赶忙上前推开了房门,又喊了一声:“小缘……”

谁知,房门刚被打开,一个枕头就飞了过来,一下砸在林馨音的脸上。

一阵怒吼声接踵而至。

“死妖女死妖女死妖女死妖女……”

“小缘,是我啊……”林馨音愁眉说道,心中暗幸还好只是个枕头,要不可就脸开花了。

“小音?”凌月缘本正怒气冲冲地坐在床上,一见打错了人,赶紧起身。

这时,叶悠悠笑嘻嘻地从林馨音背后钻了出来,说道:“小缘哟,气消了些没?”

“你!死妖女!”凌月缘一见到叶悠悠,火气又开始暴涨,要不是魔眼对她没用,早就有千千万万个法子来折磨她了,真气煞人也!

“嘿,别那么火大嘛。你看,小音给你挑了些新衣服哦,不试试看?”叶悠悠笑道。

“哦!”凌月缘睁眼看去,火气总算消了一些。

“嗯,还有苏若云,就是昨晚救过来的那个女孩子,来认识下。”叶悠悠将苏若云拉了过来,又指着凌月缘说道:“喏,他就叫凌月缘,比你大一些,不过,你可别离他太近哦,这家伙色得很。”

“你,你才色哩!”凌月缘简直气昏了,火气再次燃旺。

苏若云观察了凌月缘一阵,细声说道:“缘哥哥,你好。”

凌月缘一听,一愣。昨晚没空细看,现在再仔细打量了苏若云一番,不禁暗叹:呼,此女年纪轻轻,模样却如此绝丽;面似玉琢,貌若水塑;双眸深邃,灵神横溢;身段娇柔,玲珑有致,真是一绝代佳人!

再一联想,想起了林馨音,又想到了叶悠悠,凌月缘心中一阵烦躁。怎么又冒出了一个美女?这一个年纪还这么小!简直越来越离谱了!

苏若云给凌月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描了一番,脸色又开始发红,低下了头去。

“哎哟!”忽然,凌月缘脑袋给叶悠悠敲了一下,惊喊了一声。

“小色狼!有你这样看人家女孩子的么?”叶悠悠收回了拳头,说道。

“哼!”凌月缘不服,将头撇向一边,心中暗骂:你才是女色狼哩!

“咳,咳。介绍到此结束。”叶悠悠望了望窗外,说道:“这会天也黑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今晚再在这儿休息一晚,然后明天我们就离开花都了。”

“离开?那明天去那呢?”林馨音奇道。最好不要再跑长途了,要命啊。

“嗯,嗯,到时再看看。”叶悠悠转过头对苏若云说道:“若云,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我?”苏若云低头沉思一番,却是一时无语。

“算了,明天再做打算好了。”叶悠悠又望了一眼窗外,幽幽说道:“今晚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哦……”林馨音低应一声。

凌月缘在旁站着没说话,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心中的火气还没完全消化哩。

……

====================

夜幕深沉,月下南城,街巷幽寂,静谧无声。

亥时已过,街上再无半个人影。

偶尔几声犬吠响起,不知是那家养的狗又在发春;一时敲碎了静寂的夜空,但又很快地消逝而去,仿佛被黑暗所吞没了一般。

几阵风吹过,卷起了些许飞絮沙石,凌空飘舞。

忽然,从深邃的黑幕中,闯出了几个人影,沿着街道,急奔而行。

整整十人,身材高大,皆身着黑衣;他们虽都是在街上飞奔,但弄出的声响却很小,看来轻功功底不错。

奔跑一阵后,到了一街口处,这十人都停了下来,或站或蹲,不再动作。

前方两百步之外,是一家客栈,一楼还点着灯烛,通宵营业;二楼的客房部,则是一片黑暗,看来里面的客人已经全部入眠。

这十人都默默注视着前方的客栈,俟机而动。

其中一黑衣人,仰头一望。这时,天边飘过了一片乌云,顿时吞没了明月。

留下两人继续蹲点,余下八人,向客栈冲去。

两人立于某处窗外,六人冲入客栈。

客栈大门,被一下推开。趴在柜台上的店老板被惊醒,刚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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