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99txt.com.cn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富贵荣华   作者:阿豆   第 1 章   供房,供车,给老婆买衣服鞋子皮包珠宝,给儿子买奶粉,逢年过节给父母泰山送金送礼。表面上看去是干练的精英白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不停奔波的普通人而已。   老婆是个耽美狼,没事就在网上看文,讨论讨论攻受,有时候还和我开玩笑,问我是女王受还是腹黑攻。我也不过是在她后脑勺上拍一记,并不与她计较。   其实她并不知道,我原本就是个双的。从前也曾和各色男女一起荒唐过。到了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才把那些都丢开了,然后结了婚,开始认真的经营我们这个家。   最近老婆爱上了古代妻妾争斗文,天天对着电脑两眼放光。   我带着儿子坐在地毯上玩球,把球抱开,他眼泪汪汪。把球拿近,他立刻喜笑颜开。我的傻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老婆忽然出声问我:“你穿成了古代女子怎么办?”   随口答曰:“适应社会,融入生活。”   老婆再问:“生孩子也能适应?”   我亲了口儿子的粉嫩脸蛋,答曰:“当然,为了活下去怎么都行,别以为就女人适应性强!”   老婆又问:“在大户人家要妻妾共有一夫呢?”   微笑答曰:“答案同上,生理都能忍耐别说心理了,爱上古代种马那是自己找罪受,有富贵享再好不过,不用像这辈子一样作牛作马了。”   老婆大笑,抱住我使劲亲了几下!   没想到第二天就一语成真,睡觉醒来,我变成了一个古代大户人家的三岁女娃。   父母有积蓄和退休金,还有大哥照应。老婆有正当职业,房子车子也刚刚供完,生活应是无忧。况且她仍然年轻貌美,改嫁也容易。就是我的傻儿子呦,真让我心疼又舍不得,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我托身的三岁女娃,双手托腮,忧郁无限……   第 2 章   早上醒来,奶娘帮我净面,漱口,洗手。头上梳两个小包,穿上粉衣,粉裙,粉色的兔头鞋,戴上金子打的吉祥项圈。我带着一溜人,包括奶娘,丫头等,去请安。   开始她们总要抱我,但我想锻炼腿脚,便总是自己慢慢走。让她们一群大人也只得慢慢的跟在我的小短腿后面,画面很有喜感。有地位真好啊,要不我只能迈着小短腿追她们,或者被强迫着抱来抱去。虽然不是男孩,但父亲是他那一辈中唯一的嫡子,我又是他嫡出的女儿,虽然年纪小,也没有人敢慢待我。   三岁是很好适应的年龄,性格未定,会说的话不多,也不是很懂事,见过的人也不多。因此关于她的信息收集起来很容易。尤其是这孩子的母亲是正室,生的几个儿子都大了,分院独居了,所以成日里把我这个幼女带在身边。她又是管家的,在她身边很快这个家里的一切我都了解了。   给祖母请安,然后祖母喂我喝了一碗奶子。我不爱喝牛奶,不过为了以后的身高也就忍了。然后丫头喂我吃了早饭。   辞别祖母,去了母亲身边。母亲在听人汇报家事,把我抱上炕,让翠屏教我打络子。我当成游戏做了。   没有工作和生活的压力,需要不停追赶的计划,职场里或明或暗的竞争和算计,还有永远需要微笑相迎的上司和客户。这样轻松又富贵的生活,我适应的很不错。   等到她的事情安排好了,才让人送了点心果子进来,都是我爱吃的。喂到我嘴边,问道:“囡囡,昨天睡得好吗?打雷有没有害怕?”   我嘴里嚼着东西,眼里盯着络子,先点点头,再摇摇头。   她一笑,又问我几时起的床,早上吃了多少饭,旁边的奶娘一一代答了。络子玩了几个花样,她就放我去院子里玩了。   我让人拎着我的鸟笼,在园子里东摸摸,西看看,抓到肥肥的青虫就喂给我养的小翠鸟。也不让别人帮忙,好容易有点能玩的东西,当然得自己享受这个乐趣。遛鸟,基本是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了。   遛完鸟,去喂鱼。喂完鱼,捉迷藏。跑累了,坐秋千。休息好了,继续跑。三岁多的小女娃能做的事的确不多。但不就是一个玩字?我和我那一岁多的傻儿子都玩得起来,童心永在,何况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处境呢。玩永远是愉快地。   直到母亲身边的翠屏叫我去吃午饭。午饭是和祖母一起吃的,同桌的还有各房的姐姐们,我是这一代中目前年纪最小的一个。而母亲和婶婶们则站在祖母身边伺候她吃饭。   除了第一天因为长辈站着,我坐着吃饭,而有轻微的不适应,我也没表现出来。再说也知道她们就是我以后的生活样本,更是坦然了。   祖母问我:“囡囡,早上都做什么了?”   我掰着手指一一数给她听:“打络子,吃果子,遛鸟,喂鱼,捉迷藏,荡秋千”,基本上每天做的事情都一样,但她每天都要问一遍,乐此不疲。   祖母笑得合不拢嘴,“小囡囡比我和太太们的事情还多啊。”   我点点头,于是众人都笑了。   府里的菜色都很新鲜,每天换着花样的吃。远离了工作餐,老婆做的饭虽然好吃,但种类却不多,不像这里,每顿饭都是享受。   我运动量不小,饭量也大,和比我大五岁的七姐姐差不多。她们每顿都吃的像小鸡一样少,真是浪费了这一桌好菜。   吃完了饭,又听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祖母就让母亲婶婶们吃饭去了,也放我的姐姐们回去了。留下了我,和她翻了一会儿红绳子,又摸了一把牌九,基本上因为我的年龄太小,我们玩牌就是在比大小。但老小孩,老小孩,她陪着我玩似乎也很乐在其中。   然后和祖母一起睡了午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我起码要睡八个时辰。也没人拘了我,要和姐姐们一样早起请安什么的,我一向睡得很充足。   等我醒了,就去找我那些姐姐们。她们上午要读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下午才是休息的时间。到了四姐那里,她是未出嫁的女孩儿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她略略教我认几个字,给我讲几个女则上的故事,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再在棋盘上教我一些简单的围棋规则,比如吃子什么的。然后她绣花,我玩我自己的,一下午就混过去了。   我早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如今愿望达成了,这长假又似乎太长了些。   享乐二字不过是人世间最容易做到的事而已,而一个大家闺秀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并不算难。何况待遇福利如此之好。   至于那些心理上的痛苦寂寞嫉妒挣扎,对我来说并不存在。我一个男人,情场和风月场上的见识经历已不算少。所谓的爱情激情也早让我厌倦了。所以我迷途知返,成家立业,只求安定的生活。   所以男人心底的那些个想法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即使我是个双的,也不可能爱上一个古代的种马男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过去的我,虽然我没有他们那样嚣张,同时有那么多女人。但我既然早已告别了自己那时那样的生活,此时又怎么会看得上现在的他们?   虽然并不是我自愿选择的,但只需要对着一个人逢场作戏,守着自己的位子,然后终身享受这富贵荣华,再没有比这更容易的工作了。   晚上父亲睡在了某个姨娘那里,母亲就抱了我在她房中睡,临睡前还教我数数和加减法。似乎是为了以后管帐册和管家作准备。   这就是我托身的小女娃,一个大家小闺秀的一天。   第 3 章   四岁的生辰后没多久,也许是觉得我开始懂事了,母亲就开始认真的教我认起字来。小小的手握起毛笔来很费力,经常满脸满手都是墨,弄得祖母和母亲忍俊不禁。   五岁时已经会写不少繁体字了,于是我的好日子来了,有许多杂书可以读。字也写得象样了些。   六岁又添了围棋和国画。   七岁的时候换牙,我顶着豁着的门牙,一说话就漏风的嘴巴,开始跟在母亲身边学家事。   八岁的时候开始学女红。   九岁的时候开始学弹琴。   十岁的时候开始学厨艺和大家族里的各种规矩。   自此我所有大家闺秀的教程都开始了。虽说小时候也是七岁上学,但那时候的课程与现在可谓是天壤之别。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厨艺规矩,我一个小女娃每天忙得不得了。   其他的姐姐并没有我这么忙碌,因为我是嫡女,大概将来承担着联姻的责任,所以家里对我的培养也是不遗余力。   我没什么心理障碍,就当是上岗前的职业培养了。况且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东西,完全可以视作娱乐。比我高考前的夜以继日,出国前的托福和GRE,工作前几年的磕磕碰碰,在社会上学到的人情冷暖。竞争升职的时候遇到的是是非非和别人下的绊子,遇到商业间谍的时候的差点翻不了身的大风大浪,还有养家糊口的生活压力,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起码我还有时间看书,遛鸟,喂鱼,采摘鲜花送给祖母和母亲。我从没有心事,虽然家族里人多口杂,难免有些龌龊争执,但那些小事都很容易解决,我也从不放在心上,每天都生活的相当愉快。   营养均衡,饭量很大,加上晨间午间晚间的散步,因此身板儿也不似姐姐们那般柔弱的似乎风吹了就倒,相当的结实,从没有生过病,因此也很幸运一直没有尝过那些苦涩难闻的中药。手上有因为弹琴和握毛笔而产生的薄茧,因为磨墨和写字腕力还不错。   规矩已经凝结到我每日的一举一动当中,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分子,自然要遵守这里的规则。管家和写字是上乘,琴棋画次之,女红厨艺再次。母亲说也罢了,反正女红拿得出手就行,平时也不需要我做。   至于厨艺,更是只要会吃就行。此言深得我心。   和母亲议完了七姐嫁妆的单子,我带着兰芝,兰草,兰蕙,兰萸去园子里散步,她们一个拿着我的鱼竿鱼饵,一个提着一篮子点心和果酒,一个拿着软垫,一个拿着我这几日正在看得书,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的走。   我托身的这个小女娃的容貌属于端庄大方的那一类,按祖母的话说,雍容气度什么都有了。但我选的丫头都是聪明灵秀,貌美如花的。我本来就是个男人,自然愿意眼前都是些养眼的美人。   才走到亭榭那里,发现我那七姐正坐在那里抹泪。她身体娇弱,多愁善感,经常为了某一句诗词,或者家里的哪个下人又碎了什么嘴,就哭上半天,我实在已经习惯了。但她在诗词上造诣很好,很有才华。   “七姐姐,你怎么哭了?”   她见了我,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夏日将尽,许多花都败了。你瞧这流水带着残花,不知道将去往何处。这样想一想,我便为这花哭一场,算是送别。”   她真有意思,我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接过鱼竿鱼饵甩竿出去,“花败了就该结果子了,况且明年还会再开。为什么要哭呢?”   “真是小孩子,就惦记着吃果子”,她在我鼻梁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又微微叹息道:“明年的花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些了。”   我还是不懂她在哭什么,也许是因为即将嫁人了,不知道对方的品貌如何,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心里不安?还是真的只是在为落花而哭?少女的心事很难猜啊。   “七姐姐吃些点心么?我带了很多。”   她扑嗤一声笑了,“我可没有你的好胃口,你自己吃吧。”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就着兰草的手咬了一口点心,又在兰芝手里的杯子里喝了一口果酒,母亲新提拔上来的点心师傅很不错,不仅点心花样繁多,而且做得符合我不爱甜腻的口味。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实际上一直是她在说,我在听。自从六姐也出嫁之后,这个家里她就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她也只好和我这个“小孩子”说了。   园子里养得是自家放进去的观赏用的锦鲤,我又让人放了些普通的鲤鱼进去。每天都有人喂,所以这些鱼傻的很,见钩就咬。我要是认真钓鱼,一顿饭的功夫就能钓上一小桶来。所以我也就是玩玩,若是锦鲤咬钩,或者是不大的小鲤鱼咬钩,我就放任它们吃饵,然后自行离去。我再提竿放饵。只有碰到特别大的鲤鱼,我才会钓起来,给饭桌上添道菜,搏祖母一笑罢了。   “对了,给你新编的玉穗子编好了”,七姐姐从荷包里取出了我的玉。   小时候的吉祥项圈早就不戴了,十岁生辰的时候,祖母从库房里找出了一块她当年陪嫁的暖玉,据说是传承了百年的好玉,给我挂在了脖子上,让我一直戴着。我虽然不爱这些金啊玉啊的,但这玉戴着身体极舒服,尤其冬天天冷的时候。   我伸过头让她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谢谢七姐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   “五哥从江南买回来了十二个泥人,表情生动极了。我们一人六个,我方才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里去了,你瞧见了没有?”   “还没有,想是我刚才来园子里,刚好错开了。”   “还有新买的缎子,娘让裁缝明早过来给我们量身,好做秋天穿的衣裙”,实际上是为了给她做嫁衣,怕她不好意思,所以找了个幌子。   她也是明白的,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吹来,我觉得一阵舒爽,她却咳嗽了几声。   “七姐姐在风口里坐了多久了?快回去吧,要不又该病了。”   她点点头,起了身。   “跟着七姐姐的人呢?”   “我嫌她们聒噪,没让她们跟着。”   “兰蕙你送七姐姐回去。”   “是”,兰蕙忙应道。   “这么一点路,哪里就用送呢?”,话虽如此说,她也没拒绝让兰蕙跟着。我算着看着她从一个八岁的小LOLI长成了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女,她也习惯了我偶尔这种小大人似的照顾。   她走了之后,我刚好钓上了一条大鲤鱼上来,让兰萸送到了大厨房里去。又把剩下的鱼饵全部撒下去喂了鱼。   洗了手,拿过了书,我一边看书吃点心,一边自己执壶喝酒。这酒度数极低,味道和果汁差不多,我也的确是当成饮料喝了。   看书不知不觉就入了迷,直到兰草轻声提醒我,“小姐,该回去写字了。”   我才放下书,又带着人慢悠悠的走回去。   娘见我进门,抬头笑道:“你怎么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一串粽子?”   “什么粽子,明明是美人。”   娘白了我一眼,继续看她的账目,我净了手,自己磨了墨,开始写字。   夜间里,娘和我说话:“你那四个丫头,容貌都是出挑的,也都十六七岁了。将来是个什么章程,你可想好了?”   “嗯,我是小孩子,不好开这个口。娘替我问问她们,愿意配人的就配人,愿意留下的我将来就带走。”   “你个小丫头说嫁人也不害臊”,娘戳戳我的额头。   “跟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笑了起来,“我闺女的性情这样坦然大方,这才是当家管事的样子。不过她们一个个美得跟水葱似的,你不担心将来成了祸害?”   “那有什么。都是跟着我的老人了,她们总比别人好些,也能帮衬我。”   “是这个话。我看着兰芝和兰草是本分老实的,又从小伺候你,将来你带了走再好不过。另两个,还要再看看。”   “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思吧,还要好几年呢,她们若是配了人,就再提拔几个年纪小的,现在培养也还来得及。”   娘点了点头。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我算是掉进了美人窝子里。就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侍妾和丫头里面的美人就比比皆是。平均水准相当高。权势地位是如此厉害,能把好的资源都握在手心里。   第 4 章   照例跟母亲去寺庙里烧香,然后在干净的庵房内吃素斋。还是那么好吃,我每次都有耐心来烧香,除了能出门透气的原因,还因为这里的斋菜实在做得美味。   来这里十来年,除了学了那些闺秀的本领,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养生。在这样世代做官的人家,真是把一个“养”字发挥到了极致。从饭菜,茶点,补品,到作息规律,无一不精。   都说古代人平均寿命不高,若是人人都有这种生活水平,那绝对比现代人要高。在这种保养下,人就会显得要比真实的年龄年轻很多。比如母亲,都是当了奶奶的人了,看着一点儿也不见老。   当然,除了那种自己给自己找别扭的,让自己过得不痛快的人。心情不好,再怎么保养也没用。   我的口味也在这种环境里发生了变化。我原本喜欢吃辣的,咸的,热的,刺激性强的食物,现在则喜欢清淡的,爽口的,温润的。比如家里的饭菜,还有这里的斋菜。   “你不是让兰草把这里做菜的方子记下来了吗?怎么还一付小馋猫样”,母亲含笑看着我。   “当然是原汁原味的最好,娘也多吃一点”,我虽然吃得不少,但规矩一点都没错,细嚼慢咽的,吞下去了才开口说话。   “娘可吃不下了。娘的小闺女幸亏托生在了娘的肚子里,你这饭量要是放在平民百姓家,还不把家里吃穷了”,娘取笑我道。   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幸亏我托身的这小女娃出身不错,要不还真养不起我。或者吃糠咽菜,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才能出头。   娘见我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我这身高据我目测也快到一米七了,我对这个身高很满意。虽然长得娇小些比较容易显得柔弱可爱。可我内心里是个男人,所以还是喜欢高些。再说以我一个男人的视角来看,这个高度穿衣服才挺拔好看,也更容易显得威严雍容有气度。   以我一个男人的视角看,我这是魔鬼身材,尤其是腿长得好看。以这些古人的眼光看,我这是身材丰满,适合生养。再加上一张端庄的脸,据说是旺夫旺子的相,简直是做老婆的最好人选。   让我无比泄气的是这是我的身体。以后也只能等着被攻了。   吃完了饭,庵房里只有我们母女二人,门外又有人守着,母亲便放心的和我说一些私房话,“你祖父和父亲原本是期望你进宫的,他们认为以你的胸怀气度,还有聪明才智很适合在那个吃人的地方生活,不会给家里惹祸,还能让家里与皇上更亲近些。但是朝堂上变幻莫测,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选了范家结亲。范家处境和我们家相同,如今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婚事自然是听祖父和父亲的安排,无论怎么安排,女儿都会遵从”,我淡淡道。   娘点点头,“其实娘从心底里不愿意你进宫,更希望你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咱们娘俩个也能经常见面。只是那范家子虽然是嫡子,上面却还有个嫡亲的哥哥。你进了门上面不仅有公婆,还有长嫂。这管家之事……”   我微微笑道:“到时自然全凭长辈的安排,我年轻才浅,岂敢与长嫂相争。”   娘含笑道:“正是如此。初来乍到,这一动不如一静,不争就是争。”   “那范家兄弟的才具如何?”,我开口问道。   娘簇紧了眉,“这就是娘亲不满这桩婚事的原因了。这范家长子已入朝堂,次子却爱好诗文,虽有才名,却仿佛……不大通实务。喜欢和一些不入流的文人在一起,似乎无意仕途。”   不是纨绔子弟,就是没用的酸腐文人,或者两者兼有。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范家长子会是继承人,而次子不过是个普通的范氏族人罢了。看来朝堂上真的发生了什么,虽然娘和我都无法知道是什么,但让家里宁可拿着精心培养出得我去和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次子联姻,他们是急于和范家结盟了。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也并非无可为之处,只是你需要慢慢调教,好让他上进,且要小心,不能让他因此对你生出厌惧之心……”   “这个自然,他也只有十八岁,将来怎样,还难说的很”,一个还没定型的年轻人,的确可以慢慢调教。   这时候谈什么做官前途还太早,有些人很早就能承担责任,有些却起码要到三十岁以后才能真正成熟。所以的确不用急。   估计这小子现在心里还都是风花雪月呢。等他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再受点挫折,知道了人情冷暖,那时候才能听进去别人的劝告。   所以我会冷眼看着他,看他的性格品行如何,若是个糊涂人,或者根本心思阴暗,那就是不堪造就,还不如在家当一辈子纨绔,省得在官场上惹祸,连累家人。若还使得,总有能借力上进的方法。无论怎样,以我们两人的家世,生活当是一辈子无忧的。   不过这里的世家子弟的确出仕很早,我的哥哥们也都是二十岁左右就开始当差了。   母亲含笑道:“你心里明白就成了。那范家二子,我倒是见过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看着气度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怎么会不求上进。也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单从相貌上看,和你却是良配。”   我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没有答话。   “关于你的嫁妆,除了明面上那些,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庄子,有田地可以收成,有个小园子,有闲的时候,可以去散心。田管事还有三十二个仆役管着那处庄子,他们的身契我也都给你。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做得事,或者想要安置处置什么人,也尽可以让他们去做。也算是给你添一个进项,这两天你先看看那里的账册,也好心里有个数。”   “还是娘疼我”,那田管事是母亲娘家的旧人,做事一向妥帖,而且不显眼,与我也很熟悉。   娘叹了口气:“一转眼你就长大了,你小时候那幅小大人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人,那时候你祖母和我恨不得时时抱着你,你却是个喜欢干自己的事的小姑娘,不喜欢让人抱着。现在你就要出嫁了,娘真舍不得。”   我坐到她身边去,靠着她的肩膀,“娘,我会过得很好的”,不管范家是怎么样的家庭,不管范曾是怎么样的人,我都会过得很好。   就像我托身到那个三岁女娃身上时,所下的决心。即使是作为女人,我也要活下去。既然投身在富贵人家,就享受这悠闲富贵。融入这里,就像我本来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一样。   第 5 章   十七岁生辰没过几天,就是我成亲的日子了。上花轿前,娘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好好的,我保证。”   她紧握一下我的手,就把我塞进了花轿里。行完礼,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等着。   “小姐,吃点东西吧?”,兰草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吃了两块核桃酥,又喝了一点茶水。   等到新郎来了,挑了盖头之后,我也抬起头来,第一次打量这个人的长相。还好不是那种唇红齿白的小奶娃,要不我还真下不去嘴。还算有阳刚之气,模样如母亲所说,的确不错。我微微一笑,微微偏开头睡下了眼帘。   喝过交杯酒,旁人自然退了下去,带好了门。之后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就上了床。虽然换了女人的身体,但该有的享受一样不少,除了最开始的一点疼痛,甚至更加敏感舒服。而且不需要辛苦劳累,躺着就好,只要不时地状似无意的撩拨一下他,曾经是男人的我自然了解男人的需求,他就会如我所愿的满足我的身体需求。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性 生活——完美。   也许是被这样的床第生活迷住了,他连着几个月都待在了我房中。原本伺候他的那两个通房丫头珠儿,钏儿都被他丢在了脑后。   因为频繁的性事,我也很快就怀孕了。这样也好,早生早完事儿。   老爷重视长子,太太则更偏疼幼子,连带着对我这个媳妇儿也要偏宠一些,现在管家大权还握在她手里。大嫂严氏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管了一部分家事,人很外露的精明,也因此有时候显得有些刻薄。   范曾么,心地不坏,也并不笨,书读的不错。就是从小被家里宠着,也没有和哥哥相争攀比的意思,因此不太通实务,人很理想化。总觉得朝廷上都是一些蝇营狗苟的俗人,而他这个清雅人自然是不屑于去做官的。   范曾有几个妹妹,都是庶出,所以我倒没有什么厉害的小姑子。   还有一个姑表妹,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了,从小就在范家长大。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年纪和我一般大,却一直没有议亲。据说她和范曾一直感情很好,但以她的身体和家世却没能嫁给范曾为嫡妻。她虽柔柔弱弱的,对我却有些敌意,而且时常是避而不见的。好在范曾倒没有贾宝玉那么痴,否则我和范曾的感情不好,在府里会很难做。   大夫确定了我怀孕的消息,太太特意来嘱咐了我半天平时需要注意的地方,又让我不必每天去请安伺候了,以保养身体为上。因为严氏到目前只生了个女儿,这一胎若是男孩,就是这一代的第一个嫡孙了。她自然很重视。   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可是从头伺候到尾,连带着进产房陪产的,所以每个月份应该注意什么,会有什么身体反应,吃些什么最好,我是清清楚楚地,心里倒没有什么担心害怕的情绪。   等来探望我的人都走了,我才从床上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不妨碍我平常的生活。而且免了请安和伺候,倒是有近一年的时间可以睡懒觉了,吃饭也可以尽随我的意。   写完了字,我接过瓷碗,喝了一口燕窝,抬头道:“兰芝,兰草,这段时间,晚间就由你们伺候二爷吧”,至于兰芳,兰芷那两个年纪小的,倒不妨再等两年。   她们红了脸,相互看看,轻声的应了一声“是”。   她们的年纪不小了,当初选择跟我陪嫁,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范曾品貌一流,又天天在眼前晃着,她们也很难说不动心。   至于范曾,本来就把我的陪嫁当成了他自己的女人。之前没碰是因为我们还是新婚,而且彼此之间的床 第生活很不错。但我怀孕之后,他也就心安理得了,而且她们的容貌都是极出挑的,他那眼神儿也不是没有乱瞄过。   这样很好,我虽然也喜欢性 生活,但是太频繁了也是会累的。而且她们比其他人更懂规矩,不会在嫡子出生之前就弄出孩子来。将来若有了孩子,再抬举她们做妾。孩子虽是养在嫡母身边,但她们本来就是伺候我的,所以也就等于养在自己身边了。老了也会有个依靠。   晚上范曾虽然和兰芝住在偏方里,早上倒是一起来,就来看望孕妇了。因为无需请安,我也还没有起床。他坐在床边,倒有些脸红的看着我,“南儿~”   我好笑得瞧着他,伸手捏住他的耳朵,让他低下头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还想再睡一下,你去忙你的事吧。”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我没什么事,你睡你的,我就旁边看书。”   我点点头,我的身体现在的确很需要睡眠,所以我很快又睡着了。   下午去散步,顺路就到了太太房里。虽不请安了,感情还是要时不时联络的。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就赶我回房休息了,这阵子倒真是疼我。   我的身体底子好,身体反应不大,每天都作息如常,就是肚子吹起来了。而且这里条件好,捶这儿,揉那儿,忽然想吃什么东西,或者晚上睡得不安稳,都随时有人伺候着。并不觉得艰难。   有时候范曾也会不顾我的大肚子,非要和我一起睡,晚上我要是不舒服,他也会像丫头那样伺候我,给我打扇子。在这个时代的男人里,也算是体贴了。   其实他和别人上床,我倒真是不在乎。我是个男人,不可能把这个小子当成什么丈夫,感觉上更像是当成了情人。而且是那种彼此之间羁绊不深,不太干涉对方私生活的那种情人。   产期就在这几天,弹琴画画这类事情隔着大肚子我已经做不了了,倒是还可以喂喂鸟,散散步。兰草她们几个就跟在我身边做针线,给小孩子做衣服。   “二奶奶,珠儿来了,说是有事禀报”,兰芷走到我身边轻声说。   珠儿和钏儿这两个以前伺候范曾的,虽然现在也在我们的院子里,但是一般不进我们的房里,我安排她们在书房里,伺候范曾读书。她们倒很少到我跟前来。   我扶着她的手坐下,“让她进来吧。”   珠儿进来之后,跪了下来,“二奶奶,奴婢有事请禀报。”   “起来说话吧”,我倒有些好奇她行了大礼,是要说什么了。   她也不起身,跪着开口道:“论理主子们的事奴婢是不该插嘴的。不过有些事,为了二爷和二奶奶,奴婢也不得不说了。近来表小姐时常称病,让人请了二爷去,一去就是半天。以前年纪小还罢了,现在二爷都已经成婚了,这样别说对表小姐的名声不好,恐怕对于二爷也有碍。这是奴婢的一点想法,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若是错了,请二奶奶责罚。”   “好丫头,你起来吧。你一心为主,不论对错,我都不会罚你”,我示意兰草扶她起来,“这事儿二爷倒是与我说过的,表妹最近病的厉害。因为我身子不便,倒一直没有去看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府里上下都是知道的,些许来往应是无碍的。”   又说了几句,我打发她出去了。单手托腮,猜测她来说这番话的心思。想在我生产前来乱我心弦,一个不好弄个早产难产什么的?或者想把我当枪使去对付表妹?据说从前表妹就很敌视范曾这两个通房丫头。还是因为范曾在我的孕期里都留宿在兰草和兰芝那里,把她忘在了脑后,所以着急了来向我投诚示好?或者真是因为忠厚,所以担心范曾的声誉?   这种小事很快丢在了一边,我拿了本杂书看得渐渐入迷了。   忽然手里的书被人抽了去,我诧异的抬眼,原来是范曾回来了。   他却对我笑嘻嘻的道:“南儿,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做看书这么费神的事?”   “不过是本游记,看着玩的,哪里会费神。你从哪儿回来的?”   “从表妹那里。我怕把病气过给你,所以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过来”,他放下书,坐到我身边来。   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扭住他的耳朵笑道:“你最近是不是让珠儿姑娘吃醋了,她方才过来跟我说,说你常去表妹那里,于你们名声不好。我劝了她几句,让她走了。”   “我和表妹从小一起长大,常见面的,哪里就牵扯到什么名声呢?珠儿她不是不知道……”,他脸色有些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不过你也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生气。表妹的身体如何?可见好了吗?”   “还是那样,不好不坏的,一直吃着药”,他缓了脸色,温声对我道。   “要不换个大夫试试?药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谁说不是呢。可是换了几个大夫,开的方子都是一样的。也只能继续吃下去了”,他神情有些怅惘忧郁起来。   其实我倒不介意他纳表妹为妾,那姑娘活不长,也很难生养,脾气虽不算好,却没什么心计。范曾要是真对她有情,她又很难出嫁,我倒愿意成全他们,反正与我无碍。只是她毕竟是亲戚身份,做妾么,好像有些难看。但是平妻什么的,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我身后的林家也不可能同意。   我捏捏他的耳垂,笑道:“我们是夫妻,你也知道我不是爱吃醋的人,所以不用和我耍什么花枪。你若是真对表妹有情,我也不反对你纳她进来,便于你照顾她,也不怕有人说闲话了。只是怕做妾委屈了表妹。”   范曾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南儿……”   我已然明白了,他是愿意的,于是又笑道:“不过既然是亲戚,还要老爷和太太同意才行。”   “谢谢你,南儿。我的确是想照顾她一生的。她身体不好,出去了恐怕会受委屈,我……”   “我明白,唉呦……”,肚子抽疼了一下。   “南儿,你怎么了?”   “可能要生了……”,事到临头,我也有些惊慌,毕竟这里的难产率太高了,“先扶我到产房,然后叫人来……”   三个时辰后,我的儿子出世了。在这里,我也有了一个儿子了。   第 6 章   作为一个男人,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碰到亲戚朋友的孩子,也从来不会想去抱抱亲亲什么的。   但是自己的孩子又不一样。我当初当了爹的时候,看着我的傻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觉得比别人的孩子好。   那时候我抱儿子就比老婆抱得要多,傻儿子对我也比对老婆更亲。给他换尿布,洗小 屁 股也不嫌脏,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有洁癖的人,看见人家的小孩儿尿了什么的,都是躲得远远的,闻到异味都会想吐。   但是放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这些毛病竟然全部不治自愈了。   我喜欢给儿子洗澡,换衣服,陪他玩,哄他睡,半夜被他吵醒也不觉得烦。我从前从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么有耐心的父亲。   现在又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自然也是疼到了骨子里。照顾他也尽量不假手于人。老爷子为他起名为范跞。   我身体好,营养运动也不错,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健康漂亮。没多久儿子就摆脱了刚出生时的皱皮猴子形象,变得白嫩漂亮起来,惹人疼爱的不得了。   我给他养成了好习惯,白天吃玩儿,晚上睡觉,所以半夜不会闹人,白天有人来逗他玩的时候,他也总是精神奕奕的。   喂奶一事让我有些尴尬,但是为了我自己的身体着想,为了孩子的身体健康,我还是喂了。虽然不太合大户人家的规矩,但是婆婆和范曾倒不曾反对,大概也是因为疼爱范跞的缘故。   看着儿子一天一个样子的成长起来,我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养好了,身材也恢复了原状。以前老婆保持身材保持的很辛苦,经常忍着嘴馋不吃饭,那时候我就疑惑,保持身材就那么难么?如今放到我自己身上,我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身材恢复也照样没什么难的。真是奇怪啊,难道是体质问题?   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婆婆来问我:“曾哥儿说你同意他纳孙姑娘为妾?”   我含笑道:“只要老爷,太太不反对,媳妇儿自然是不反对的。只怕委屈了表妹。”   她拍拍我的手,“原本议亲的时候,就听说你有雍容气度。我真没选错媳妇,正是要这样有正室的肚量,才能家和万事兴呢。”   “太太快别夸我了,我也粗心着呢。要不是伺候二爷的那个丫头珠儿,来跟我说二爷经常去探望表妹,又总是独处一室,对他们的名声不好。我也没想到这件事。幸亏她这一提醒,我才和二爷提了这件事。要不,二爷脸皮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和我提呢。”   婆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和我说笑了些别的。没过几天,太太就做主把珠儿配了人,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范曾之前也因为表妹的事,对珠儿有些不满,何况自我嫁进门之后,他们即使原本有感情,现在也淡了。因此即使是从小伺候他的人,他竟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那个珠儿,不管究竟是不是心思深沉,我没那个心思去分辨。她在我快要生产的时候来说这些事,就让我不喜。直接借婆婆的手打发了就好。   范跞三个月大的时候,范曾纳了表妹为妾,对我行了家礼,成了范曾第一个有名分的妾,以后就没有什么表妹,而是孙姨娘了。   因为她身体不好,我准许她不必每日来请安伺候,好好保养身体。倒得了范曾的十分的感激。   其实那表妹倒是个清澈的人,有什么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我也并不讨厌她,也没打算迫害她。而且不让她到我跟前,主要是怕她那病会传染给范跞,毕竟小孩子免疫力可能差一些。   新娶了美妾,范曾自然顾她多一些,兰芝和兰草就心里就有几分不自在了。她们自然不敢也不会想要和我争夺什么,但同为妾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点点她们的额头,“跟了我十来年,我才发现原来是两个醋坛子。担心什么,你们有我呢。以后生下了一儿半女,我就给你们抬了身份,自然和她平起平坐了。”   她们才红了脸,“小姐~”,连在娘家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儿子六个月大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自己的脚,开始试图把自己的脚丫子送进自己的嘴巴里。我每天看他的动作都乐得不行。   “你也好歹理我一理”,范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从身后抱着我的腰,故意可怜兮兮的说。   我笑了起来,“你闹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同房,因为我想保养身体,还有照料宝宝。也因为他才纳了妾的缘故。   也许是第一个孩子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范跞太招人喜欢了,他在我们房里到没有那种“不抱儿子”的习气,不仅时常抱,还每天都来陪儿子玩一会儿,或者来看我给他洗澡。   “南儿~”   “好吧,好吧”,我让兰芝他们抱走了儿子。   才关上门就被范曾用力的抱住了。他怎么像禁欲了很久似的,明明有好几个女人。   我倒是的确有点想了,才被他抱住就有感觉了。虽然以前也曾经撩拨他,但特别热情我想这是第一次,我对他的身体和热情也很是满意。   之后他来过夜的频率渐高,儿子很不满意,我也不想纵欲过度。所以有时候就把儿子当挡板用,使他达成了一个让我觉得适合的频率。   范跞八个月的时候,我给他断了奶。当然因为有奶娘的缘故,他可以继续喝人乳,不过我多加了一道挤到碗里,煮沸消毒,再喂给他吃得工序。除了卫生的原因,还因为我不希望他对父母以外的人,因为食物而产生过度的依赖。   我带他去散步,晒太阳。有了儿子,又没有繁重工作的我,生活的重心完全偏移到了这个小淘气身上。   完全按照养我的傻儿子的规律,让人给他制作一些不算离谱的木质玩具和卡片,不过这个家伙和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容易哄骗的小哥哥不一样,他好像要聪明多了。也好,在这吃人的地方,还是聪明点好。   正抱着范跞看花,东院那边忽然吵闹起来。因为范跞是个男孩儿,而且一向威严的老爷也对他很疼爱,这几个月严氏都有些不自在。可能还有担心继承人的因素,她对我说话也阴阴阳阳的。我听过就算了,也知道她没胆子谋害家里目前唯一的嫡孙。而且她越失态,对我就越有利,虽然我此刻还没有想要争夺什么。但处于有利的位置总是好的。   我眯了眯眼,既然是她那边的事情,我自然要避着些。于是让兰芝吩咐院子里的人都不许去凑热闹,然后带着范跞去了太太那里打发时间了。   过了一会儿,严氏披头散发的来找太太哭诉,我连忙抱着范跞回避了,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范曾的哥哥一直盼着儿子,不过严氏似乎不容易怀孕,前段时间他有个通房丫头怀孕了,然后扶作了妾。今天那个妾从严氏房里出来,就摔了一跤,然后孩子没了,已经能看出是个男胎。   他的大哥因此大发雷霆,虽不知道那个妾摔倒与严氏有没有关系,但之前在严氏房里,她让那个妾跪了很久,因此而造成了腿脚不稳是肯定的。   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也小。我想即使是大哥再想要那个儿子,再宠爱那个小妾,老爷也不大可能因为一个已经没了的庶出的孙子而把明媒正娶回来的儿媳妇怎么样。况且嫡妻让小妾跪一跪,根本算不上什么错误。毕竟没人出来说她推了人。   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或者信任可能就完了。这对严氏是很不利的,公婆即使不说,也会觉得她没有容人之量。丈夫已经疑心她故意害人了,感情变差,以后就很难再有孩子。生不出儿子,让公婆更不满意。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严家的家教实在不怎么高明。哪怕想动什么手脚,明面上就更应该避嫌才是,免得还没做什么,就被嫁祸栽赃了。宠妾灭妻这种事情虽然基本上不可能发生,但是让正妻不被公婆和丈夫待见,纯粹成了家里的一件摆设,那些有心计的宠妾还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这严氏当初在京中的闺秀中还有些才名,莫非是家里宠得太过,所以做起事情来比较蛮横,不喜欢动脑子?那严氏为难那些妾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也就是罚罚跪,或者骂一顿。但总归让人留下了她容不下人的印象。所以今天一出这样的事,范曾的大哥就马上起了疑,像个炮仗一样被点着了。   这样的事大约每个世家里都有,至少我原本在家里见到的就不少。母亲从不会避着我,不让我知道那些腌臜事。正相反,每次出了类似这样的事,她都会反复的为我分析实情,让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得利者,教育我以后该如何行事,甚至让我学习一些手段,以便成为阴谋里的取胜者。   从大家闺秀到大家媳妇儿的过渡是比较惨淡的,待遇没提高,但风险高了许多,而且需要的聪明才智也高了许多。   好在站的稳的情况下,比如我,孝顺公婆,遵守规矩,和丈夫感情和睦,生下了儿子,为丈夫纳妾,而且因为不掌权的缘故,也没有得罪人,反而一直与人为善。那就基本上没有什么能打击到我。生活就会是比较愉快地。   因为无论我的家族,公婆,丈夫,还有舆论,都会是保护我的伞。我作为遵守他们所制定的规则的一分子,一定也是他们会保护的,因为他们要保护这个规则。   当然,这也需要懂得经营。   我不在意范曾有多少女人,也不在意他会有多少庶子,在这个世界里,嫡庶两字就是云泥之别,不是才能或者心计所能填补的。有了庶子,作为正室的我也会好好的养着。   我只要控制着,让庶子的年龄与范跞差距大些,起码在五岁以上,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等他们懂事了,范跞早就成人了。况且只要心胸大些,好好的笼络培养,庶兄弟未必不能是左膀右臂。   因此,我需要用手段的地方很少。只要清除对我和范跞有威胁的人,也就足够了。其他的,只要对我们无害,我就由他们去了。至于如何判别是否有危害么,也只能靠我的脑子和眼睛,以及我的眼睛通过下人在整个范府里的延伸了。   严氏的事儿我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如果我还弹琴作画,好像显得太没心没肺了。兰芝她们陪范跞玩儿,我拿了本棋谱,一边思考棋路,一边慢悠悠的在棋盘上摆棋子。   第 7 章   范小猪到了每天固定的时刻,就自己困了睡着了。我也更了衣,洗漱过,打算掀被子上床。   兰芳却走进来,对我小声禀报道:“二奶奶,二爷还在观荷亭里的喝闷酒呢。”   “嗯?他没有去孙姨娘那边?”   “方才孙姨娘去劝二爷回去休息了,不知说了什么,孙姨娘哭着回去了。”   我想了想,“弄几个下酒小菜,温一壶酒,再在那支个炉子,泡一壶热茶,我马上过去。”   “是。”   换上一件素雅的衣服,晚上了也不再上妆带首饰,再披一件厚披风,手里又给范曾拿了一件,我带了人去找范曾。   “你怎么来了?还没有睡?”   “嗯”,我给他披上披风,“月下独酌,岂不寂寞?我来陪你饮酒如何?”   他抬眼仔细的看我,握住了我的手,点了点头,又道:“南儿,你今天与往常很不一样。”   “那好还是不好?”   “往常也好,此时也好。”   我把他那壶冷酒放在炉子上温着,给他和我自己各倒了一杯热酒,轻轻与他的酒杯一碰,我自己先干为敬。他微笑起来,也端起酒杯饮尽了。我给他碗里挟菜,他也都吃了。没说什么话,就这样一人一杯酒,一口菜的,他眉尖的郁色却消散了大半。   一壶酒喝完,我去拿第二壶的时候,却被他拦了,“你不能再喝了,喝多伤身。”   “也好,那我们改喝茶?”   他点了点头。   于是又用清茶解酒,他轻轻开口道:“我与大哥自幼亲密无间,大哥是嫡长子,我也从未有过相争的念头。只是他不知道听人说了什么,近来竟然防备起我来。我一再退让,表示绝无争夺爵位和家主之位的意思。我大哥表面上和我说是他误会了我,实际上我了解他,他还是不信我。”   我想他就是在烦这件事,但我没想到,他会和我谈这件事。   “世间的事岂能事事都尽如人意?只要无愧于心,就没必要烦恼。因为日久见人心,日后大爷自然会明白你。”   “有时候真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了,再没有俗世纷争,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哪怕不再是锦衣玉食,也是好的。”   “又说傻话了。你伤心,是因为尊重友爱大哥,而他却不明白你。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想抛开一切,不顾更应该孝顺的老爷和太太了。若是他们知道,你因为伤心,就想离他们而去,他们该有多心痛?”   “你说的是,我又说了傻话了。幸好有你提醒我,要不我成全了兄弟之情,却忘了孝顺父母,岂不是大过?”   我微微一笑,“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凡事只要想开些,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点点头,拉着我的手回了房。   范跞两岁的时候,我又怀孕了。太太提议把范跞抱过去她养,让我安心养胎,我也不便拒绝。但已经能跑的范跞天天吃了早饭就往我这里跑,说要看我肚子里的弟弟,晚上睡着了才被抱回去,和以前也差别不大。再说太太管家也并不轻松,所以最后还是恢复了原状。   我正靠在塌上看书,范跞在玩卡片识字游戏,院中忽然传来了琴声,哀婉悲伤至极,吓了我一跳。   “是孙姨娘在房中弹琴”,兰草轻声禀报道。   我点点头,牵了范跞的手,挺着个肚子带着人去了太太那里联络感情。   范曾一直对孙姨娘不错,从来也不曾冷落她。   我也没有亏待她,月钱什么的,也不曾短了她。而且我喜欢身边的女人打扮得漂亮,因此但凡我要做新衣裳,也不会缺了她的。逢年节,生日,还送她一两件首饰。她的日子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不过近来,范曾和他那班朋友在追捧一个青楼的女子,说是有满腹的诗书才华,舞跳得是京城一绝,而且是个不卖身的清倌。   跟着范曾的人回报说范曾并没有碰过那些青楼女子,只是仰慕这个花魁。我也就放了心,只要他不乱来,不染上什么病,我就随他去胡闹了。   他才二十出头,见识过的女人还有限。家里的美貌女子虽然多,但都是良家女子。所以忽然被那种风流不羁的烟花女子吸引也是正常的。大概还因为她是个清倌,而觉得她是青楼女子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满腹的诗书才华可能还因为她有什么让人心酸怜惜的身世。总之,范曾是忽然被迷住了。   府里上下大概都知道的,但是因为我挺着大肚子,没人跟我说,可能怕我知道了会出什么事。我也乐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范家世代的读书人,以那女子的出身,老爷是不可能让她进府的,哪怕是妾或者奴婢也不可能。范曾最多就是置个外宅,给她赎身,然后把她偷偷养在那里。   但那些是需要银子的。   我没有银子。当初的陪嫁,我都投进了庄子里,让田管事继续买地了,如今都换成了地契。钱拿在手里也没有用,我自然是拿出去让钱生钱了。所以每年庄子的进益,我也继续让田管事买地。如今我的庄子里的田地已经多了不少。   我在这里有月钱,吃喝玩乐都有供应,根本无须花钱,手上也不会留什么钱。我想范曾也不会好意思为了这样的事向我伸手。   范曾自己也有些私房银子,原来是珠儿,钏儿管着的,后来珠儿被打发出去之后,钏儿就很知趣的交给了我。范曾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没钱了就从里面拿钱。那银子置个小宅勉强够了,给一个青楼花魁赎身么,那就难说了。   防着他这一点,我拿出了一部分银票,转身就拿去换成了地契,只留了一千两多一点银子,肯定够他平时花用了,却不够他在外面金屋藏娇的。反正范曾平时总觉得谈钱太俗了,也从来弄不清楚钱银数目,好糊弄得很。   得不到想得到的女人,也许他就会明白现实,知道权利和金钱的作用。能一举两得也挺好。   孙姨娘肯定是听到了那些传闻,所以整天抑郁的,悲悲切切的。我也不阻止她,被范曾看到了听到了才好。也正好看看他是个喜新厌旧的,还是个喜新不忘旧的。要是后者,那他还有得救。否则我干脆专心养儿子得了。   到了太太那边,严氏过了一会儿也来了。待了半下午,告辞出来的时候,严氏也起身告辞道:“我送弟妹一程吧。”   然后就在路上添油加醋的和我说了外面的传闻,那语气里的恶意和做作简直和泼妇无意。我有些纳闷的看着她,当初我嫁进门的时候,她明明还很有风采气质,只是偶尔对下人有点刻薄。现在不过是被丈夫冷落了两年,心态的失衡就让她变得如此厉害,简直像个市井泼妇了。   严格来说,我与她目前还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似乎也颇乐意去做。这恶意是因为自己不幸福,所以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多谢嫂子的关心了,等二爷回来,我会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的。二爷的人品我信得过,八成是外面的人乱传的。嫂子岂能当真?”   她一怔,“你爱信不信吧”,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我微微一笑,带着我那一串美人回了院子。琴声已经停了,兰芳过来回禀说,范曾已经回来了,正在孙姨娘房里。我点了点头,径自回房了。   “兰草,今天严氏和我说的那番话,可传出去了?”   “没有小姐的话,奴婢和兰芝自然不会吐露一个字出去。不过那几个跟着的小丫头并没有特意被嘱咐过,恐怕已经传出去了。”   我点点头,那么不久就会传到太太和范曾的耳朵里。   “如果二爷私下问你们,一个字也不要改的告诉他。”   “是”,兰草,兰芝一起轻声应道。   没多久严氏被太太叫去了骂了一顿,然后是范曾被太太叫去说了很久的话。我倒没有被叫去谈话,太太只是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算是补偿?   范曾在问过兰草,严氏究竟和我说了什么之后,才有些惭愧的到了我房中来。我正打算睡了,抬眼瞧见他,笑道:“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在孙姨娘那里。”   “南儿,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事情也不是传言里那样的。”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开口道:“二爷的事情,我却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孙姨娘今天在房里弹琴,尽是哀伤之音,我还纳闷她怎么了。她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反而是我,没有丝毫察觉,实在是我有愧于二爷才是。”   “南儿,你别这么说。那是因为你信我,才不会往歪处想我,也不会留意那些传言。是我有愧于你才对。你有了身子,我才禁止那些下人到你跟前嚼舌头,没想到大嫂却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大嫂今天说的那些话,把你说成了个沉迷酒色的浪荡公子,这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范曾握了我的手,在我身边坐下,慢慢开口道:“这事儿我本来就没打算一直瞒着你,你听我细细的说给你听。那兰婷姑娘虽然身陷青楼中,但我与她并不是在那里结识的。我和你成亲之前,有一次偶然救了个自杀落水的姑娘,就是兰婷。她父亲是个小官员,因为获罪被斩首了,她作为女眷也成了奴籍,因为容貌出众被青楼买了去。她为了保住清白,才跳水自尽的。我救她上来不久,她就被人带走了。之后再见面,她已经成了青楼里的头牌。她私下和我说,宁可那时候直接死了,也不愿意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因此总觉得对她是有责任的……”   这逻辑,被救的不感激,反而故意让对方心里不好受。救人的反而觉得亏欠。这兰婷姑娘,也不是什么好鸟。   第 8 章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给她赎身。她虽然在青楼,但仍是清白之身,我想老爷和太太会答应的。”   天真,幼稚。   但我正希望他能认清楚现实,这件事或许可以当磨刀石使使。   所以我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表妹……孙姨娘近来药又吃得多了,我身子不便,你虽在外面有事,但也顾着她些。”   “是我错了。我一做什么事,就容易把其他事给忘了。所以表妹病了,我也没注意。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我也没有好好的陪陪你。真是不应该。”   我微微一笑,“我想睡了,你也去歇着吧。”   “我今天就留在这里陪你。”   好吧,不过是夜里多个人使唤而已。我任他环抱着我,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闭上眼睛睡了。   很快范曾就碰壁了,老爷和太太自然不同意一个烟花女子进府,无论她是不是清倌。而青楼的老鸨也不愿意放走兰婷,培养出的正值青春的摇钱树哪会随意卖掉。何况对方不过是无官无职的范家二子。   我就在老爷太太对第二个嫡孙的期待当中,在范曾为了兰婷的事的日夜纠结当中,生下了次子,范跃,仍是老爷子起的名字。   范跃满月之后,田管事传来消息,说范曾正在查兰婷的父亲的那件案子,想要给他翻案。我有些惊喜,无论能不能办成,他能另辟蹊径,总算让我对他多了几分期许。这看戏也多了几分乐趣。   那兰婷的父亲是因为贪渎和草菅人命而获罪,兰婷对范曾说她父亲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但范曾查了几个月,连那些平民百姓中的苦主都查遍了,却查到这案子却并非什么冤假错案,兰婷他父亲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官。   于是范曾失落了。他心目中英雄救美的情节没有实现,这美人的确是贪官之女,而这样的官正是他最讨厌的。   失落了几日,这兰婷姑娘不知又用什么言辞笼络住了范曾。然后这兰婷姑娘又给范曾出了个“主意”,只要能想办法改了官府名册上的纪录,把她和另一个原本她家的奴仆换了名字和身份,那她就不再是犯官的直系亲属,也自然可以花钱脱了籍。她说不必担心老鸨不同意,她自然有法子叫她同意。   而这刚好归范曾的大哥管。他大哥自然知道父母的心思,当然不可能帮这个忙,所以我即使知道了这些,也仍然不担心范曾会惹祸。   我只想看看,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和是非观,在遇到了他喜欢的女人和他的私心时,他会怎么选择。   结果他没有去找他大哥,却来找了我。范跃已经6个月了,他的待遇比范跞差了许多,范曾没有动手抱过几次。不过说实话,咱们也不希罕他抱。   “……虽然兰婷她急于脱籍,但是这样的事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我点点头,这小子还没有傻到底。   “你若是办了这样的事,担干系的会是谁?”   “……大哥?”   “兰婷姑娘是青楼的花魁,一举一动都有那么多人看着,身家背景怕是早就被查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给你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相当于让大哥在皇上和御史的眼皮底下渎职,人人都知道兰婷的身世,改了名册又有什么用,只能证明大哥渎职罢了。你当真要为了她,让家里担上这个罪名?”   “当然不,我本来就是反对这么做的。”   “这兰婷姑娘又怎么会知道你能办成这件事?毕竟你并非官员。”   “青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她知道我大哥的职位并不难……”,他忽然皱紧了眉,“……也或者有人利用了她,再利用我,来陷害大哥?”   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有可能她只是碰巧求到了你跟前,不妨查查兰婷姑娘这几年都和谁来往,有没有老爷和大爷的政敌?”   这一查又是几个月,这兰婷姑娘虽是个清倌,但前前后后亲近过得男人数量可真不少。里面还当真有范家的政敌。   于是范曾颓了。心目中冰清玉洁的女子原来应酬过那么多男人,而且早就失了身了,所谓的清倌不过是某种青楼密法罢了。而且她还有可能是被指示来陷害范家的。   范曾觉得感情受到了伤害,整天待在书房里不出门。   “你当初救她的时候,她还未掉入那污泥中。不妨查查她从前的人品行事如何,如果是个好的,你也就算没有白救这个人,没有错给了这份情”,品茶的时候,我向范曾建议道。   于是范曾又去查了,她家以前的丫环,仆役,包括兰婷想要交换名字的那个丫头。结果查到这兰婷从小就性格蛮横,才十岁就活活打死过下人。不过人极聪明,琴棋书画都上手很快。而且有些心计,嫡母不在了,却还是把父亲的小妾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这下范曾不颓了,直接怒了,“真没想到她是这样恶毒的女人,亏我还心心念念的觉得是我害了她,想救她出火坑……”   其实我倒有些佩服范曾了,那么多年的旧事他也能查的清清楚楚地。而且他很有耐心,哪怕寻访几个月找一个人,他也会把真相找出来。倒是个可造之材。专门查案子的可造之材?   “这事儿原本就是你错了”,我捏着他的耳垂,对他笑道。   “我错了?”,他眼睛都瞪大了。   我笑道:“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不该忘了。你救了她的性命,事后也不求回报,这事儿到这就算是两清了。但是后来再见面,就因为她说了一句你不该救她,让她现在身陷苦海。你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岂不可笑?她若真想死,即使被你救了一次,也终归会寻死的。倒是你,再碰上这样救人的事情,难道还要问‘需不需要我救你,你要真想死,那我就不救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救人从来不是错,但你错看了这个人。只是因为她容貌端丽,满腹才华,又曾经想自杀保节,连查都没查,你就相信了她的人品和身世。以貌取人不说,才华和人品本来就没什么关联。史书上那么多奸臣都是才华横溢的人,你真相信一个人写的诗词就能说明他的品行?”   “南儿,你早就知道我错看她了?”,他揽着我的腰,下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哪有那么神通。那时候听你那么一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怎么你明明救了人,是做了善事,却反而欠了别人的。但那时候我正要生跃儿,也没有深想。直到你查出她父亲是个贪官,而且她给你出的主意也不是正道,我才怀疑起她的家教和人品来。才建议二爷你去查查看的。”   “南儿~”,他抱紧了我的腰,“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哪怕我犯了傻,还帮我出主意。”   “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这事儿外面有些传言,虽然对你的名声有些损害,但过段时间应该就过去了。只是老爷和太太这段时间可为你操了不少心,又怕你被人蒙骗了,有怕你为了兰婷姑娘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你好好在家消停一段时间,读读书,孝顺孝顺老爷和太太吧。”   “也好好的陪陪你和儿子……”   我捏住他的两只耳朵,拉过来在嘴上亲了一口,“其实这次你让我刮目相看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都查的出来,真是厉害。”   他脸红了,眼神儿乱飘,“我做事就是这样认真的,只要做了,肯定要寻根究底的。”   范曾幼稚,但做事认真,执著,耐心,仔细,是可造之材。只有为人正直这一项,我拿不准对他将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情感上,范曾是大男子主义者,看见柔弱的就怜惜,想要保护。花心,看见漂亮的就动心。但也长情,他那表妹多少年了,就算是时常吵闹也没有冷落她。喜新不忘旧。差不多是种马的标准性格了。   我其实颇能理解他这种性格,我若是当初托身到男人身上,除非真的有人让我倾心,否则定是也会种马的。百花姹紫嫣红,一种花是一种美,岂不比只对着一种要好得多。况且在这里又是合理合法的。所以作为男人,我觉得这倒并不是什么缺点。   此后范曾倒真是认真闭门读书了,即便出门会友也没有再去那些污浊地方。太太把我叫去夸赞了一番,说我有气度,遇到了事不哭不闹的,没有让人家看了笑话。还说我劝导的好,让丈夫终是回心转意,又回到了我身边。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接了好处,她把陪嫁的一个墨玉的玉镯给了我。虽然算不上什么传家之宝,但是那是她年轻时一直戴的,很能表达她的宠爱之情了。这下严氏大概更恨我了。   范跞抓周的时候拿了官印,当时就让老爷很高兴。范跃这次却拿了毛笔和书,老爷子似乎也不失望,直说做学问也很好。好在不是什么太离了格的东西,我有时候会想,贾宝玉抓周的时候,为什么会摆上胭脂?大户人家抓周,就是取个吉利的意思,摆的都是好东西,怎么会摆上女子用的胭脂?   第 9 章   范跃在外厅里抓周,女眷这边严氏却昏倒了,结果一查,她怀孕了。我觉得有些好笑,刚才她昏倒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假的。而且特意选在这一天让人知道,倒有点争风头的意思。   她要争就给她,我和范跃又不需要这种风头。之后她见了我,都是挺着她那还未曾大起来的肚子,趾高气昂的态度。   太太私下叮嘱我,“她现在怀着孩子,且让着她些吧。”   “太太放心,敬重长嫂本来就是本分,何况她现在还怀了孩子。”   然后平日便避开了她活动,因为已经开始给范跞启蒙了,所以很多时间用来陪着他读书写字,而且范跃也没有范跞那么活泼好动,只是喜欢粘着我和范跞,倒很好带。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了我和儿子们的生活品质。   严氏挺起了大肚子的时候,兰芝也怀孕了。我就把她和兰草一起升成姨娘,“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虽然一个怀了二爷的孩子,一个还没有,但我也不会厚此薄彼。就给你们一起升了位。这段时间兰草就辛苦些,把兰芝的事情也兼了。至于兰芝,就好好的养胎吧。请安那一套都免了,奶娘和丫头你去挑自己合心的。”   “谢谢小姐”,她们一起向我磕了头。   然后我带着她们去给太太磕头,就算全了家礼,她们便成了范曾的两位新姨娘。又说了兰芝怀孕的事。虽然只是妾室怀孕,但这里都讲究多子多福,太太自然也是欢喜的。各有赏赐,才让她们下去了。   “弟妹如此贤良,陪嫁都成了二爷的妾,那弟妹不是没人可以使唤了?”   太太一听,忙又叫我去多挑几个人使唤,我笑着应了。   “我也送个人给弟妹如何,就是春桃,针线做的是一等一的好……”   我有些愣住了,偏头看了看太太,慢慢道:“那春桃不是嫂子的陪嫁丫头吗?”   陪嫁的一般都是自己人,哪有人送给兄弟媳妇的,别人也不敢要啊,万一是个打听家长里短的探子呢。   这个春桃我倒是知道的,陪嫁的时候才十岁,因为手巧,针线做的极好,所以虽然年纪小,也跟着陪嫁了。这几年长大了,容貌长开了,倒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性情爽利,做事风风火火的,也不是个有心计的。虽然不便放在身边培成管事的,但也是个家务针线的好手。严氏愿意给,我自然也是愿意要的。   只是这么个美人胚子,范曾的大哥可舍得吗?她这么急着打发了春桃,莫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端倪?   太太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想了想便对我道:“那个春桃我也知道,是个能干的丫头。既然是你嫂子的心意,老二媳妇你就收下吧。”   既然有太太的话,我就安心收下了,含笑道:“那就谢谢嫂子了,我正缺一个能干的丫头呢。”   等严氏走后,太太对我安抚道:“她就要生了,你且忍上一忍。再说人到了你那里,还不是凭你安排。”   我笑了,“太太说的哪里话,平白给了我一个能干的丫头,是我得了便宜呢。只是担心会得罪了大爷,让他误会我和二爷。”   “哼,这是他媳妇要送的人,他有什么好误会的。你放心,有我呢。”   于是春桃就到了我的院子里给我磕了头。   我让她起来,“我这儿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今天不过是去太太那里说笑,嫂子就忽然说把你给了我。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咬咬唇,又给我跪了下来,“大奶奶是容不下奴婢了,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奴婢从没有想做小的心思。奴婢愿意对天发誓。”   “起来说话吧。从今儿起,你就管我这里的针线活,我听说你在这上面是极出挑的。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进了我的院子,就是我的人了。”   “是,二奶奶”,她磕了个头,起身去了。   她的容貌艳丽,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我盘算着以后都让她穿桃红色的衣服,这么个美人儿,带着多有面子。   晚上和范曾说了这事儿,他倒笑了:“嫂子还是这么爱吃醋,那个春桃定然生的不错。”   我点点头,“的确是艳丽无双。”   他凑过来亲了我一下,“那我倒要远着些,她可能是大哥看中的人。”   我捏他的鼻子和耳朵,“美得你,她今儿一来就和我说了,不愿意做小。人家是想着以后配人的,你当是我带来的人,都是为你预备的呢。”   他抱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看了一段日子,范曾的大哥对于春桃的事似乎没什么反应,应该是严氏疑心过度了。我便征求了春桃的意见,给她配了人,仍旧留她在院子里,管着我的针线活。   顺便把兰芳,兰芷叫来,问她们是愿意给二爷做妾,还是愿意配府里的小厮。   她们互相看看,然后兰芳问道:“小姐,若是配了小厮,我们还能伺候您吗?”   “自然可以的”,我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最信任的也就是你们几个了。就算你们配了人,我也是要留你们用的。”   这四个兰,我都是当女管家培养的,每个都是嘴严又能干的。一嫁了人就不干活了,那我才是亏大了。   兰芳和兰芷都选择了配人。这也是有兰芝和兰草的前车之鉴。范曾平日里留在我这里的时间最多,然后是孙姨娘那里,最后才是她们。   她们虽然容貌出挑,至少比孙姨娘漂亮多了,但范曾似乎是不大看得起她们的出身。   就像珠儿和钏儿,珠儿被太太配了人,钏儿也在范曾和兰婷闹绯闻那阵子来求我放她出去配人,我询问了一下范曾的意见,就放她出去了。   范曾似乎从未对这些通房丫头上心。也可能是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就不上心了?这个时代的男人,太容易把姬妾当成了一件物件。甚至还有互相交换,赠送的。当然,范家的家风不至于如此。   严氏这一胎却是难产,折腾了一天,九死一生才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是时运不济?老爷和大哥都很失望,太太也叹了口气,带着我进去照顾产妇和孩子。严氏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这一次生产真是让她元气大伤。身体怕是要再调养几年,才能生孩子了。   过了半年,兰芝也生了个女儿。太太说是因为严氏生了女儿,才带着兰芝也生了女孩儿。我自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古人的迷信是不讲道理的。   教了范跞很多东西,觉得他可以真正开蒙,请个师傅了。老爷和范曾就考教了一下范跞,结果老爷子满意极了,夸了范跞许多好话。又专门请了个德高望重的西席在家,范跞每天要去上课。   范跞懂事的很早,虽然受到了万般宠爱,可是也小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人情世故和看人的脸色。这些大概是从他大伯,大伯娘身上学的。   还有我怀范跃的那段时间,府里的流言蜚语,还有范曾因为那个青楼女子,几乎把我们忘在了脑后,加上范跃出生之后,范曾都几乎没有抱过他这个弟弟。这些漠视和冷遇都刺激了他的成长。   这些在我这个成人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幼儿来说,本来一直陪伴宠爱自己的父亲忽然对自己不再关心了,那就会是极大的刺激。   小小年纪的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要担起的责任,所以他极听我的话,也极疼爱范跃。我知道他不曾受过什么真正的委屈,而早慧虽然让他过早的失去童年的天真,但他成了一个坚强的小男子汉,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我宠儿子,但绝不会把他们宠成无知又弱小的家雀,我要他们成为能经历风雨和挫折的男人。   范跃也是一样。范曾错过了他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后来见范跃不太亲近他,也没想过要主动弥补。所以范跃的性情虽然温和,但是性格却实是有些冷淡的。除了对着我和范跞,很少露出真性情。   这两个孩子,因为范曾的不成熟和反复不定,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现在乃至将来,他们会更信任和依赖我,胜过那个提供精子的父亲。   范跞开始上学之后,我又怀孕了。难道我这是容易受孕体质?还是性 事太频繁了?   我之前在怀孕生子的那段时间,总是用芹菜给范曾避孕,虽是个土方子,却很有用,而且这里的人根本不懂,这是我和老婆当初用过的方法。算是相当有效,又对身体无害了。在我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年龄与范跞相近的孩子出现,就是明证。   因为范跞开始读书了,我才不再给范曾避孕,也让兰芝她们生个孩子,老了能有个依靠和安慰。终身不曾生育的妾下场往往都不怎么好。   只是我自己又怀孕了,三个孩子已经很够了,再多我怕就会冷落其中的哪一个,所以以后还是继续给范曾避孕吧。   老爷有意锻炼范曾的能力,便派了他去老家,去巡视范家的家族产业。兰芝要养孩子,我便让兰草跟了去照顾他。孙姨娘也说要去,她身体不好,我便让范曾自己拿主意,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   捏着他的耳朵,让他低下头来,我揽着他的脖子,咬了一会儿他的嘴。   “兰草是我身边最稳重的人,我让她去照顾你,也能放心。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你也要保护好她,怎么把她带出去的,也要好好的把人带回来。”   “我知道,她是南儿心里第一得意的人,我怎么敢怠慢”,范曾笑道。   “表妹身体不好,你也要体贴些。好好的把人带回来。”   “你就放心吧,南儿,再亲我一口”,他轻声喃喃道。   我如他所言,揽着他的脖子亲他。热情的让他披着披风出去的时候,脸颊还是红的。   我含着笑意,看他带着两个姨娘,几个粗使丫头和仆人,坐上马车出发了。   第 10 章   范曾走了一个多月,让人送了信回来,原来他们竟然停在了半道上。因为孙姨娘身体不好,他们这一路本来就是走走停停,要不一个月应该到目的地了。   当初我就知道孙姨娘要是去了,八成会拖后腿。这话却不好从我嘴里说出来。而且到底不是什么朝廷的大事,只是家里的家事,拖拉些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认真阻止。孙姨娘哭一哭,闹一闹,范曾一心软也就带她去了。   我只是不大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去不可,也许是受不了和范曾分离太久?还是想出门旅行?如果是第二条原因,那我也是想去的,不过我正室的身份,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让我动弹不得。   信上说才查出孙姨娘有了身孕,应是出门前就有了,但她没有察觉。因为这一个月的颠簸劳累,孩子不太稳当,所以他们一行已经停下了。   我想了想,“兰芳,你去通知孙姨娘的乳母嬷嬷和丫头准备行李,就说孙姨娘有孕了,我让人准备马车,明日一早就送她们过去伺候。”   “是。”   又去了太太那里,把信拿给她看,“媳妇儿已让伺候孙姨娘的人准备了,让她们明日就出发去伺候,还带了补品药材,太太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她叹了一口气,“你做的很好,我也没什么嘱咐的了。只是老爷可能会动怒,只是一件小差事,曾哥儿就因为一个妾这么拖拖拉拉的,怕是会让老爷失望。早先我就觉得不应该带她去,帮不上忙不说,还要别人照顾她,平白拖了后腿。”   我笑笑,“所以二爷才悄悄给我捎信,是想让我向太太讨个主意吧。”   “你们俩个猴儿”,太太笑道,“好吧,老爷那里我会劝说,不过他那里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孙姨娘有了身子,自然不能再颠簸劳累,就让她就地休养吧。等身子稳了,就赶紧回来。让曾哥儿速去把差事办了,也尽快回来交差。”   我点点头,应下了。晚上写了信,只说太太说了什么,一个字没提我自己的意见。然后捎了一张银票,说是用来给孙姨娘买药材和补品。第二天就打发人出发了。   没多久又来了第二封信,孙姨娘的孩子没了,而范曾还在原地。原来收到了信后,范曾也觉得不该再耽搁了。再说伺候孙姨娘的都是她原本家里的旧人,都是稳妥的,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又陪了她几日,他就打算把孙姨娘留在那里安胎,等他办完了事,再回来接她,最多一两个月的功夫。   结果孙姨娘不同意,哭闹起来,孩子就掉了,大夫说是孕妇心绪太激动所致。这下孙姨娘的天都塌了,她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就这么没了。范曾也很生气烦恼,又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回来送信的小厮也捎回了兰草的信,说孙姨娘哭闹时对范曾说,“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也不过是夜夜苦等你的一个。以前的情分你都忘了,眼里只有一个她。这一次我非要跟来,不图别的,就是因为没有她,只有我们俩。所以我才拖着这样的身子,也要跟着你东奔西跑,风餐露宿。现在她才来一封信,你就要把我丢下……”   范曾听她这样说,回道:“南儿她怎么了,你就这么看不过眼。我当初想让你进门,还没有开口提,她就同意了。这些年她从没有让你立规矩,也没有作践你,锦衣玉食的供着你,有了好东西也会想着你。我当初犯了糊涂,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熬着,也没说自己一句委屈,只让我顾着你的身体。这次你非要跟来,她还担心你的身体,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照顾好你。耽搁了家里的差事,她也没说你一句不是,只是差了人来照顾你,还求太太去老爷那里给我求情。我敬着她,爱着她,有什么不对?我原想着,你嘴上虽不说,但受她照顾这么些年,心里也是敬着她的。原来你这么容不下她。”   “我就是容不下!!!小时候你说会娶我,可后来我父亲死了,也不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只是依附于你们范家的一根小草罢了。那时候虽然不能嫁给你当正妻,但我觉得只要我们之间的情分在,比什么都强。也没有人能插在我们之间。可是你变了,早就变了。后来你有了通房丫头,又娶了她,纳了我,又看上了青楼里的放荡女人,连她的陪嫁丫头都成了你的妾,还给你生了孩子。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们以前的情分呢?”   然后一激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掉了。   我看着兰草如现场直播般的信,有些哭笑不得。   在爱情里,期望对方一心一意是正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只是在这里,敢宣之于口的女人几乎没有,连正妻都不行,何况只是一个妾。这个孙姨娘,我倒没有看错她,的确是心口如一的一个人。我同情她,也理解她,若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我会尽力不让她伤心,以至于说出这些话来。因为她对范曾的确是至情至性的。不像我,对范曾根本不是什么爱情。可惜了,范曾不会懂。也可惜了,她在这个时代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叹了口气,烧了兰草的信,然后带着范曾的信匆匆去找太太。   太太看完信就沉下了脸,我开口劝道:“太太心宽些吧,孩子已经没了,还是让孙姨娘保重身体为上。而且二爷怕是没有心思办这个差了,不如让他留在那里,等孙姨娘养好了身子再回来。这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办吧。”   她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老爷对他失望,是难免的了。”   我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拍拍我的手,反而劝了我几句。   从太太那里告辞出来,我才恢复了平淡的神情。其实没什么关系,老爷再失望,也只有这两个儿子,将来总要用上他。何况我们这一房的孙辈实在是出色,已经太过出彩了。   范曾吃点苦头也好,让他以后不会因为心软,而让私事误了公事。等过几天,府里上下知道了这件事,严氏再到我这里来冷嘲热讽一番,那位范家大爷对我们的戒心就能小上一些,也不算是坏事。   回房给范曾写了信,让他留在那里照顾孙姨娘,等都好了再回来。也不必担心差事的事,已经交给别人去办了。云云。连带着银子,范曾平日看得书,还有众人下一季的衣物让人一起送了去。   此后范曾给我来信,说在那边无事,我带去的书正好,他已经开始温书了。还写了些思念妻子的诗词给我。   我勉强安抚下自己根根竖立的汗毛,给他写了回信,说了些家事。没办法像他那么肉麻的写诗,虽然我不是不会写,但也不好不回应他。折衷了一下,画了幅两个儿子游戏时候的画,又让范跞写了封问学问问题的信,让范跃用他那新学的七扭八歪的毛笔字写了封童稚的有不少字让我代写的信,就送了出去。   结果范曾似乎觉得很有趣,写信上了瘾。我们就一来一往的通起信来。   我很羡慕范曾,因为我的信很有趣,总有画配上儿子们的趣事,还有儿子们写的好玩的东西。也很同情我自己,因为范曾的信很肉麻,肉麻到我不想看第二遍,看完赶紧抹平鸡皮疙瘩,把信压到箱底的程度。   孙姨娘的身体一拖又是几个月,回来的时候,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人也瘦弱憔悴不堪。我让她去好好休养,又让人请了大夫来给她看身体。   范曾对她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好似已经冷了心的样子。   倒是兰草怀上了孩子,让我有些高兴,赶忙让她去好好安胎,也如兰芝那时候一样的安排。   家事都安排好了,范曾去见过了老爷和太太,范跞和范跃也给他请过了安,房里就剩了我们二人。我含笑看着他,还未说话,他却拉我坐下来,然后自己躺下来,头放在我的腿上,脸贴着我挺起来肚子,环着我的腰,闭着眼睛像是累了。   我也摸着他的耳廓没有说话,让他安享片刻的宁静。没了个孩子,又是他喜欢的女人怀的孩子,心情恐怕本来就不好。方才在老爷和太太那里定然是挨了骂的,他虽不在乎功名,但却重孝道,让二老失望,只怕心里更难受了。   之后的日子,他都住在了我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房里,说的话虽不多,眼里的眷恋却日见深了。我有些纳闷,我也就是循规蹈矩的过日子,近来也不可能有什么性 生活,他怎么对我的感情就深厚起来了?   第 11 章   因为给范曾写信时画的画,我养成了画儿子的习惯。经常给他们作幅画,标上日期,再注明他们在做什么,说了什么话。等他们长大了再看,一定很有意思。这里没有相机,这样也算是留念了。   范跞和范跃都极喜欢我为他们画的这些画,专门弄了个盒子,每次画完,我们三个人欣赏一番,他们就会小心翼翼的把画收进盒子里锁好,极为珍视。   正画着,范曾皱着眉头走进来,很烦恼的样子。   我停了笔,“怎么了?老爷叫你过去有什么事?”   “父亲想让我去骊园书院游学一年。”   这里未出仕的世家子弟游学的很多,那骊园书院也很有名。有不少名师不说,除了读书,还能交结不少朋友。再说若是在那里有了才名,也对将来出仕有好处。去那里游学倒是件好事。   我走到他身旁,抚平他眉间的皱痕,轻声问他:“这是好事啊,你烦恼什么?”   “可是……你就要生孩子了”,他揽着我的肩膀,“我却不能在你身边,而且这一去就是一年。”   一年的时间,我刚好生孩子,养身体,带孩子。他不在这里添乱,我倒觉得挺好。   我含笑道:“不用担心我。家里有太太照看我,再说还有兰芳她们在我身边,我也会照顾自己。你尽管放心。”   他走到我身后抱着我,脸埋在我脖子里闷闷道:“我也想陪着你啊。”   我呆了一下,他对我何时如此儿女情长了?   拍拍他的手,“还是你的正事重要。再说老爷辛苦为你谋划前程,我们作儿子媳妇的,怎么能让他失望?”   “南儿……你总是什么都为我着想,却不说自己的委屈。”   “我并不委屈啊。老爷那么疼跞儿和跃儿,太太也疼我。你对我也好。我也想好好孝顺老爷太太呢。怎么会觉得委屈?”   “南儿……”   几天后,我就挺着肚子送走了范曾。我本来想让兰芝跟去,他却一个姬妾和丫头也没带。只是带了仆人和小厮。   “我这是去读书,还带什么姬妾”,范曾是这么说的。   我也就随他了,大不了就是他回来的时候又在外面带回来两个妾。兰芝的闺女还小,让她跟去我也的确不大忍心。   “我会好好孝顺老爷太太的,表妹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让大夫每个月都过来给她探脉。既然去了书院,就专心读书,不要担心家里”,我给他系上披风,轻声说道。   “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的时候要给我写信。若是身子不好就算了,千万不要勉强”,他反而按住我的肩膀,对我嘱咐道。   我含笑应了,送了他出门。   兰芝,兰草都跟在我身后,给他行了礼。他又嘱咐她们要照顾好我。   孙姨娘撑着病体也出来送他,幽幽的叫了一声:“表哥~”   我想着他们要说什么情话,侧过身略微回避了。   范曾却只是淡淡对她道:“你保重身体。”   然后又嘱咐了我几句,就出门了。留下了孙姨娘哭得梨花带雨,我连忙让人送她回房去。   送走了他,我就到了太太那里去请安,她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情,才握着我的手道:“论知书达理,没有人比你更强了。这么些年,不仅给范家添了两个好孙子,还从没有和曾哥儿红过脸,使过性子。就算有人不懂事,你那院子也是和和睦睦的,从没有闹过什么纷争。曾哥儿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他的福气。”   我含笑道,“太太说的哪里话,嫁进这样好的人家,有太太这么疼我,待我就像我亲娘一般好,媳妇儿才觉得自己有福气呢。”   这马屁拍的她立刻笑了起来。其实也是因为有了严氏的对比,我们这婆媳关系才显得如此之和睦。   没过多少日子,我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因为严氏和兰芝都生了女儿,他们本来都以为我这一胎是她们带来的,也是个女儿。结果又是个儿子。   儿子好。我倒并不重男轻女。只是我知道怎么养儿子,却不知道怎么养女儿。在娘家的时候,我那几个姐姐就让我弄不懂。若像我自己这么养,我虽不在乎丈夫三妻四妾,但女儿不可能不在乎。想到这个我就觉得脑袋疼。   还是养儿子好,将来去祸害别人。养了女儿,给别人做媳妇的,总是要受委屈的。我这个不管是当爹的,还是当娘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老爷和太太都很是高兴,太太还直拉着我的手说,当初相面的就说我会旺夫旺子,这话果然没说错。老爷为他起名为范蹊。   我不便动笔,便让范跞和范跃给范曾写了信,还附带了宝宝的小手印,小脚印,一并寄了去。当然,我们自己也留了一份,装进了那个盒子里。   从此范跞和范跃对纪录弟弟的生长过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哪一天把拳头塞进嘴巴里了,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脚丫了,什么时候能翻身了,等等,比我还热衷。这两个从小就是小大人的小屁孩给弟弟洗澡的时候,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而范蹊越长越像我的傻儿子,连性情也像。我有些疑惑,莫非是老天弥补我?   范曾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说说他的日常生活,学问上的进益,还有对我和儿子们的思念之情。那小脚丫和小手印似乎让他觉得极为新奇,虽没见面,却也对这个小儿子极为关注。   我写回信就更简单了,先说说老爷和太太身体都好,再说说家里的事,然后是三个儿子的事,也会提提孙姨娘的身体,还有在怀孕的兰草。再画一幅画,有时候是两个儿子给弟弟洗澡的图,有时候分开来画,范跞在摇头晃脑的背书的,范跃在练习毛笔字的,还有范蹊看着哥哥们傻乐的图,再配上插话。有时候画好了,范跞和范跃都舍不得让我寄给范曾,非要收进盒子里。我只好再画一遍。   偶尔带着三个儿子回娘家去,范跞和范跃显然能分辨谁是真疼我的人,所以对他们的外婆亲近的不得了。母亲对他们也喜欢的不行,甚至还超过了对孙子。   因为范曾未曾出仕,因此我需要应酬社交的场合很少。姐姐们因为都是庶出,嫁的人家也都普通,再说与我的年纪相差也大,所以也基本不会来范家探望我,偶尔见面倒都是在娘家里。   不过从我生下范蹊之后,有些女客来,太太经常会让我去作陪。说是她们想沾沾能生儿子的福气,让我哭笑不得。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很得意的。我也就顺势结一些善缘,在官场上多个朋友总是好的。夫人外交,在此地也是有用的。   兰草足月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孩儿,我有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庶女,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严氏很不高兴,因为她又怀孕了。天天嚷嚷着兰草触了她的霉头,指桑骂槐的骂人。   老爷和太太也的确希望她能生个儿子,毕竟范曾是次子,因此太太便劝我忍让些。不过严氏显然不知道什么是度,见太太不说什么,我又一再忍让,越发轻狂起来。后来连太太也不受不了她了,也不想让疼爱的几个孙子因为她受委屈,就带了我们去别院礼佛。我就把兰芝,兰草,两个女儿,还有孙姨娘也带了去。   “你这是搬家呢,带这么多人”,太太笑道。   “让她们一起去,也沾沾佛气,还有太太的福气。”   “你这个猴儿尽拣好听的说”,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我还不知道你那护短的性子。这样才好,能护住自己的人,才是主母的气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把范府留给了严氏,让她继续作吧。这个傻女人,就算这次生了儿子,也落不着好。以后可有她受的。当初初见她时的那种端庄的形象,如今越发的模糊了。   第 12 章   范曾来信说,看到儿子们的画很高兴,可也想看看我的画。我也只好随意画了一幅,又在范跞和范跃的要求下,也给他们画了一幅我的画像,看见他们高高兴兴的放进了珍宝盒里。连带着信让人送去了。   收到回信的时候,范曾却在信里说知道我受了委屈。我有些纳闷儿,问过那个送信的家人,才知道他问了家里的近况,已经知道太太带着我来这里礼佛了。他信中的言辞首次对他的哥哥嫂子表现出了不满,也许是因为这次连太太都出来躲清静的缘故,让他生气了,才改了对一向敬重的大哥的态度。   我忙写信给他,说妇人怀孕的时候心情不稳也是有的,太太也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让他不必担心。又说这里清静,风景也好,儿子们也喜欢这里。每天帮太太抄一些佛经,心里也很平静安宁。连一向娇弱的孙姨娘到了这里,身体似乎也好了些,而且沾了佛气,性情越发平和了。云云。   兄弟不合这种事情虽然很多,但明面上都是好的。以范曾的真性情,我还真怕他把心里的想法带到明面上来。那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再说和他大哥闹翻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总算安抚住了他,再写信给我的时候,没有发他哥哥嫂子的牢骚了。又开始对我情话绵绵起来。   兰草和兰芝生的女儿,老爷自是不会亲自给她们起名字的。她们的父亲又对我说,就由我这个嫡母起好了,也不甚上心。这一辈的女孩儿都有一个思字,我便先后给她们取名为范思瑜,范思瑾,都是美玉的意思,我觉得还行,兰草兰芝两人也很喜欢。如果我再有一个女儿就叫“范思哲”好了。   在山上过了一个多月,从外地办差回来的范家大哥亲自来把我们接回了家,还向太太道了歉,说他没有管教好媳妇儿,让母亲受了委屈。   太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她现在肚子里怀着我们范家的金孙子,自然要娇贵些。”   这一句话就让范家大哥头上出了满头的冷汗。   这次回了家,严氏总算消停下来了。在山上的时候,都是我在教范跞和范跃,也不拘什么琴棋书画,他们当天有兴趣学什么,我就教什么。当初的闺秀教程还是派上了用场。   下了山自然不能再那般随便了,范跞要回去老先生那里上课。倒是范跃真对学问有兴趣,主动跟我说也想要去听课。虽然他年龄小,却是个有主意的,我便求了老爷。老爷考教了他一番,很是惊喜他的聪慧,便让他也跟着先生读书了。   他们上午读书,下午便和我学琴棋书画,或者和弟弟玩,或者哥俩儿对着棋盘下棋。这两个儿子都早熟的不像话,只有范蹊整天傻乐傻乐的,应该是个平常孩子。也许就是因为平常,谁逗了都乐,因此谁都喜欢他。连老爷也最喜欢抱他,大概抱他有那种爷爷逗孙子的成就感?   我每天散步的时候,也带着他们,让他们跑跳活动,别一个个成了病秧子。好在他们遗传了我的饭量和身体,每个都是结实健康的。世家子弟也要略学些马术,弓箭,还有剑术。等过两年,也该给范跞请个武师傅了。   有些时候范曾写来的信也能当成笑话看,比如这封:   “爱妻南儿:   近来可好?#¥%#¥#%……   昨日与友结伴出去游玩,半路遇雨,借宿于一农户家。夜间此家女儿来自荐枕席,惊吓的吾与吾友连夜冒雨离开。你道为何?原来该女面如黑墨,嘴大如碗,一双铜铃眼闪闪放光,直让我们以为房里闯进了山林里才有的黑熊瞎子。吾与友相互扶持着,颤栗惊恐的逃命去了,只听到背后粗如男声的一声‘奴家’,才知道原来是人。这一吓,惊去了吾半条命矣。还好今日收到了娘子的书信,读之如温泉入心,吾才重返人间矣……#¥%¥%—¥……”   他也不是不幽默的,就是太促狭了些,想来农家的女儿,也就是皮肤黑些,直被他形容成了莽张飞了。还嘴大如碗,那还是人吗?这信让我乐了好一阵子。   于是我给他写信时便说:“该女面相奇特,必是奇人。即便二爷不纳,也不妨带回来。摆在房中,可作镇宅之用,吾与院中妇孺们,再不担忧宵小贼寇,可从此安寝矣”,和他逗逗闷子。   他又回信说:“若如此,汝等能安寝,为夫将日日惊恐噩梦,南儿于心何忍?”   这信写来写去,我们虽未见面,关系倒亲密了不少。从信上看,他在书院的生活应该很愉快,写来的信都透露出一些爽朗的味道。和在家里的时候不大一样。   范曾会定期给老爷写些中规中举的请安信,更是时常和我写信说些情话私密话,却连一封信也没有给孙姨娘写过,让我有些纳闷儿。因为我派人给他送东西送衣物的时候,也会捎去孙姨娘写给他的厚厚的信。他却一次也没有回过。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这个程度了吗?   不过这些也不关我的事了,有时候写信会提一下孙姨娘的身体,他回信则会说,有我在他很放心。别的一句也不提。   倒是孙姨娘盼着他的回信,却一直等不到,眼里的光也日渐暗下去了。这两人,一个痴心不改,另一个却已经放下丢开了。感情的事就是这般说不清楚。   我偶尔想起兰草写给我的那封信,想到孙姨娘曾经当面指责范曾迷上了一个青楼的放荡女人。而这件事恰恰是范曾最引以为耻的事情。男人都是重颜面的,尤其面对的是依附于自己的,又是自己喜欢的柔弱女人,就更是如此。父母长辈可以责备他,妻子可以劝导他,但是一个依附于他的小女人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怕是这句话踩到了范曾心中的雷了,所以才冷了心了。   因为当初那件事,他冷落了孙姨娘一阵子,心里并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被当面揭了短,颜面尽失不说,心里肯定会觉得这个女人原来就是这么看我的,这个女人怕是从来都没有真正信过我,我在她心里是不是就是一个迷恋风尘女子的糊涂浪荡子?   那愧疚也就没了,厌烦和恼火倒肯定会有。所以才冷了心了。   这只是我从男人的角度的一点猜测。不管怎么说,孙姨娘也的确不太会说话,不太懂相处之道,也不太了解自己的男人。哪怕再两情相悦,揭短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的确是很伤感情的。   做新衣的时候,我给自己和儿子选了几种料子,然后又从上品里选了嫩绿的给兰草,嫩黄的给兰芝,月白的孙姨娘,粉红的给两个小女娃。   又拿次一品的赏给院子里的丫头和嬷嬷。我这院子里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衣着光鲜的。这些东西收在库房里也是放着,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会拿出去换钱。我自己也穿不了,还不如用来打扮她们。我喜欢看美人,也仍旧保留着到哪儿都带着一串美人的习惯。每次院子里的人都是喜滋滋的,女人嘛,都是喜欢穿新衣的。   连太太也跟有些熟识的女客开玩笑说:“你们要是看到我们府里有那样打扮得水葱似的丫头,肯定是我二儿媳妇跟前伺候的。她啊,把好的都收进了她那院子里,待下人又最是宽厚的。也幸亏我那二儿子是个有定力的。”   然后众人大笑,弄得我哭笑不得。不过宽厚的名声似乎也传了出去,应该算是好事。   第 13 章   范蹊抓周之前,范曾回来了。虽然面有赶路的风尘之色,但是精神面貌却比过去好,想是这一年开阔了眼界,结识了多样的人,增长了见识,眼光就不再像过去那么有局限性了。很好,他总算从一个想当然的理想主义“愤青”,变得懂得了现实,面对事情也有了积极向上的态度。   去给老爷,夫人请了安,回到院子里,姬妾儿子女儿们又给他请了安。他让众人先散了,回头就抱住了我。   “闹什么,先去洗个澡,热水和换洗衣物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一会儿再洗”,他一边亲我,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想死了你了”,边说边把我往床上抱。   我又好气,又好笑,还有被他肉麻出来的鸡皮疙瘩。不过我也想了,身体还是有这个需要的,所以也不认真阻止他。小别胜新婚,果然是一句妙语。   看来他这一年的确积攒了不少情 欲,而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新添的姬妾,这一年真是认真向学了。   晚间的时候,范蹊开始闹了,他一直跟我睡,而且他也是三个儿子中,最粘人的一个。晚上要睡觉的找不着我,立刻眼泪汪汪了。   我只好让人抱他进来,这傻儿子,一看见我那眼泪就收了回去,立刻就笑了。看得范曾一愣一愣的。范蹊也不怕他,被他一逗就乐,一欺负就要哭,让范曾乐此不疲的逗他玩儿,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爹的小心肝宝贝”,“爹的小肉团子”,让范蹊咯咯直笑。   “要不你去孙姨娘那边,或者兰芝兰草那里休息?”   “不了,我就在这儿睡,我还没有和儿子一起睡过呢。”   于是晚间一家三口就这么睡下了,傻儿子睡在中间,连睡着了都挂了甜丝丝的笑意。   这么睡了几天,改变不了范曾的主意,我只好改了范蹊的习惯。要不我晚上总睡不好,总担心范曾的粗胳膊粗腿会压到范蹊,一晚上要醒好多次起来察看。再这样下去会神经衰弱的。   范跞和范跃睡在离我最近的偏房里,虽然有奶娘,我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天天跟着奶娘睡。因为不想让男孩子沾染太多的脂粉气和女气,我们这个院子本来就是阴气太盛了。再说他们也比普通孩子懂事许多。   因为范跃年纪还小,我原本便一直让他们哥俩儿一起睡。现在又添了一个范蹊,他们很高兴我把晚上照顾弟弟的任务交给他们。于是范跞最大,睡外边,范蹊睡中间,范跃睡里面。两个哥哥照顾中间的弟弟。   范蹊虽然不怕生,谁逗都乐,但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只认我和范跞,范跃三个人。让他跟着哥哥们睡,他倒是不会闹了。   特意订制了一张大木床,外边有拦着不让孩子掉下床的围栏,还有缝好的宽松睡袋,不用担心他们会踢被子。奶娘只需要半夜的时候,给范蹊换一次尿布。范跞和范跃都已经不会尿床了。等到十岁的时候,再让他们一个个分房来住。   范蹊抓周的时候闹了笑话,老爷抱着他放到那一堆东西中间,他却摇摇晃晃得站起来,蹒跚的走回了老爷身边,抱住了他的小腿,然后藏到了他的身后。嘴里含着手指从老爷身后探出头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那些来观礼的宾客。   那些宾客哄笑起来,老爷也哭笑不得的把他抱起来又放回去。最后他拿了一个画卷,想是经常看见我画画的缘故。不过最后老爷几乎全程都抱着他,连当初范跞也没有这个待遇。   外边厅里的事情也很快传进了内厅里,那些太太们也笑了起来,这下范蹊算是出名了。   过了几个月,严氏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我和范曾也松了口气。   之前严氏一直以需要静养为名,被范家大哥关在了房里,不许她出门。我们也没有见到她的情形如何。   而府里的气氛也很诡异,范曾的大哥对他的态度表面上倒是和颜悦色的,但实际上越发的疏离起来。   直到这个孩子出世,长房也有了嫡子,才终于摆脱了那样怪异的气氛。老爷给他起名为范踔。   不过这个孩子一出世就被太太抱去养了。说是因为严氏身体不好,要她好好休养,保重身体。而且还有两个嫡女也需要她好好教养。   范曾的大哥倒是高兴的,儿子养在太太身边,就是宠爱和继承权的保障。只是不知道严氏心里怎么想的。这个傻女人,此时为了她自己在怀孕的时候的轻狂举动付出了代价。本来在后院里,太太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当初为了她肚子的孩子隐忍不发,此时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能有她的好日子?   “父亲想让我入仕了,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想干出点什么。有两个位子,一个是从五品的京官,在朝堂里。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但是可以积累人脉,也不会出错,将来可以慢慢升迁。另一个是放到外面去的七品县令,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要苦一些,累一些,但是可以做些实事。我想听听南儿你的意见。”   虽然讶异范曾会和我商量这样的事,不过这样的人生大事,我的确要帮他拿个主意。默想了片刻,我开口道:“二爷性子正直,又是愿意苦干实干的人,外放了或许好些。再说二爷年轻,此时留在京里熬资历未免可惜,不如出去历练,见识世情,也增长些办事手段。”   范曾立刻高兴的抱住了我,“我就知道南儿和我的想法定是一样的,我也的确想要外放到外面,好好的干些实事。不过外面的生活必定比家里清苦许多,南儿你……”   我拉着他坐下来,“我自然是要跟相公一起去的,我不怕辛苦,二爷能吃得了苦,我也能”,我当然要去,不仅因为出去了可以自由的过日子,可以见识别处风光,更因为我不希望儿子们就一直在这样的繁华京城里长大。我希望他们能开阔眼界,过得了好日子,也知道苦日子是怎么样的。   他握紧了我的手,“南儿……”,却又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儿子们……”   “自然也要一起去的,咱们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我含笑道。   “但是他们年纪还小,而且还要读书。”   “还有什么能比在父亲身边,言传身教,更能教会他们做人做事的道理?再说太太年纪也大了,还要照顾年幼的踔儿,恐怕顾不过来。老爷和大爷公事繁忙,要是没人教他们,学坏了怎么办?书在哪里都是可以读的。他们现在学的东西还浅,找先生也并不算难。”   他被我说服了,点点头表示同意,“兰草和兰芝她们要带女儿,孙姨娘身体不好,她们就留下吧。”   我想了想,“我们先去,打理安定下来之后,若还使得,就再派人把她们接去。若实在清苦,也就算了。如何?”   范曾笑了,“母亲和我说你护短,把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护得好好的。是不是怕我们走了有人欺负她们?你放心吧,如今大嫂有了儿子,应当不会了。”   “那是太太笑话我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我捏捏他的耳朵。   他凑过来亲我,“你是怎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哪用太太告诉我。其实兰草她们二人本就利落能干,带着并不妨事,还能帮上你的忙。你是怕孙姨娘身体不好,又怕留下她一人她会多心,才把她们都留下。是也不是?”   其实照我的想法,孙姨娘身体不好,时时吃药,还要一直用补药养着,肯定过不了清苦的生活。而且范曾已经基本不去孙姨娘房中了,她也没有必要跟去。还不如留在府中过舒服日子,好好保养身体。她毕竟原本身份与兰草她们不同,即便是姨娘,府里也不会在物质上怠慢了她。   只是单留下她一个人,老爷太太会怎么想?范曾会怎么想?府里上下会怎么想?毕竟兰草和兰芝都是我的自己人。因为这个,我才此时把她们一起留下,将来再一起接走,省得多事。   我有些讶异得看着他。   他笑了起来,搂住了我,“南儿,我明白你,就如你明白我一般。你总是把什么都为我想到了,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范曾去外面办一些寻师爷之类的事情,我在府里交待兰芝她们,“你们在府里安生的过日子,也做一些准备。等我们在那边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你们。”   兰草道:“既然是清苦之地,那去了必然是辛苦的。我们怎么能让小姐先去为我们准备,还是一起跟去吧,也能帮上忙。”   “原本不必如此麻烦。不过孙姨娘身体不好,的确受不了辛苦。但若单独把她留下,又让人多心,厚此薄彼了。所以干脆把你们都留下,将来再一起接去。再说你们要照顾思瑜和思瑾,留下也好。”   她们互相看看,点了点头。   孙姨娘知道了,却到我跟前哭起来,想要跟着一起走。   “等我们在那里安顿下来,自然派人来接你们,也没有多少日子。”   “话虽这么说,谁知道要多久呢?二奶奶要照看三个儿子,难免顾不上二爷,妾身还是跟去的好。”   “这次出门是公事,到时间一定要到那里任职,路上不能有任何耽搁……”   “妾身知道二奶奶心里责怪我上次误了二爷的事,可妾身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blablablabla……”   “你的身体的确不适合赶路颠簸,旅途劳顿……”   她瞧着我,幽幽道:“都说二奶奶雍容大度,容得下人,可二爷这次从外面回来,竟然只在二奶奶一人房中歇息,妾身和兰芝,兰草都形同摆设。这回二奶奶也是一人跟着二爷走,把我们都撇下,不知道别人会说什么……”   我好笑的瞧着她,这话我怎么说,说范曾已经厌了你,不愿意去你房中?   这些年,因为她的亲戚身份,还有她和范曾之间的感情,我从没有让她立过规矩。她也基本上不出现在我面前。统共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对范曾的感情,让她始终对我充满了敌意。说到底,她仍只是个妾,说这些话已经过分了。我若不是个男人,恐怕也容不下她了。对这个心里只有爱情的女子,我也算是一直包容着。所以此时也只觉得好笑,可叹罢了。   说到底,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范曾有三个妾,还有两个庶女,我还怕别人说什么?她这威胁,当真是没有一点威胁力。   “雪柔!!!”,范曾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想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话,“你一直就是这么跟二奶奶说话的?”   我可不想看他们在我这里吵架,起身道:“你们在这里说话吧,我该去给太太请安了。”   范曾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南儿,你先别走”,又转头对孙姨娘道,“当初南儿不让你立规矩,娇惯的你越发不知分寸了,我看以后还是立规矩的好。该行礼的时候行礼,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表哥?”,孙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范曾,眼泪唰的掉了下来。看得我头都大了。   范曾却不安慰她,“你的身体的确不能赶路,为了不让你多心,南儿还把兰草她们留下来陪你一起等。你为什么还要无理取闹?”   我叹了口气,既然走不了,干脆坐下来看戏。   “什么无理取闹?她就可以赶路?还带着三个儿子?她怎么不留下,等着你来接我们一起去?”   范曾失望的看着她,“我的确需要南儿去帮我打理官府内宅,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你难道就希望我孤身上任,竟一点也不为我着想?”   “那你为我着想了吗?回来几个月,你和我说了几句话?在我房里待不了一会儿就要走。也没什么正事。不是说要看这个儿子的功课,就是说要带那个儿子去玩,其实还不是就在她房里。”   “那陪着你就是正事了?”,范曾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当初她要生孩子的时候,你还不是一陪我就是大半天。那时候你也没说要陪着她。怎么我成了你的女人,反而不如当初了?表哥,你怎么就变了呢?我们的情分,你都忘了吗?”   范曾反而静了下来,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我,“你提起当初,我才记起我原来亏欠南儿那么多。在她要生孩子的时候,还整日的陪着你,怕你受了委屈,想着要纳你进门。她事事都为我着想,而你,真让我失望。这几年的衣食住行,她可曾亏待过你?即便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可曾打罚过你?你怎么不想想大房里的那些妾都是什么情形?你怎么就不能念着她的好处,有一点感恩之心?”   孙姨娘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她抢走了你,你还要我对她感恩?”   我不动如山,始终蹙着眉听他们说话。只是听他们越说越不象话,就起了身,对范曾说:“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去太太那里,看她还有没有什么要嘱咐的。”   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有些歉疚的看着我。我捏了捏他的手,就出门去了。   抱着范蹊,带着我那一串美人到太太那里,陪她说笑。   “不是在收拾要带走的行李吗?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等房中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太太问我。   “媳妇儿不是舍不得您吗?所以来您这儿说说话。”   她笑道:“你这猴儿尽拣好听的说,是不是又有人闹上了?”   “也没什么。孙姨娘想跟着一起走,二爷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正在那儿说呢。”   “你啊,也太纵着她了。虽然是亲戚,但现在毕竟是妾的身份,不能让她忘了本分。”   “孙姨娘身体不好,平日让着她一些,也是应该的。”   “好孩子,难为你了。不过这次的事情可不能松口,朝廷的事不是闹着玩的,拖延不得。”   “媳妇儿明白的。”   “她是老爷那边的亲戚,所以我也不好越过你,直接管教她。不过无论怎么样,规矩还是规矩,我想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   第 14 章   范曾的心路历程?   父亲给我定了亲事,是林家嫡出的小姐。母亲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说她打听过了,那位林家小姐容貌出众,性子极好,而且面相是旺夫旺子的相。   我希望能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就像书中所写的那样,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对新婚妻子,心里也有几分期待。   挑开红盖头的时候,我发现她也在看我。一双眼睛明亮极了,生动的像是会说话。   虽然早就有了两个通房丫头,但我从没有如此尽兴的享受房 事,我想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们才成了夫妻。   她总是含着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心情愉快地样子。让她身边的人也不由得感觉愉快起来。母亲是真的喜欢她,我看得出来,因为她温柔大方,细心体贴,对母亲的孝顺是发自真心,从她的眼睛就看得出来。她与大嫂那种规矩似的请安伺候是不同的。   她每天要散步,弹琴,写字,画画,看书,还要喂一只挺肥的鸟。我想要的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已经实现了。   她带来的侍女都很漂亮,无论干什么,她都带着她们,让人看见就心生愉悦。但是她们都掩盖不住她的光彩风华,不仅是容貌的原因,还因为她的眼睛和笑容,没有人能和她一样神采奕奕。   我像是被她迷住了,几个月一直跟她在一起,然后她就怀孕了。我想起母亲说过她好生养的话,不过忽然要做父亲了,有些不大习惯。   她让她的侍女来伺候我,这种事情也是惯例了。只是早上醒来之后,我却觉得特别想见她,然后就到了她的房里,她仍躺在床上,捏着我的耳朵亲我。她好像很喜欢捏我的耳朵,我也喜欢她这个亲密的动作。   近来表妹病的厉害,我有些愧疚,新婚以来,我几乎把她忘在了脑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身体柔弱多病,我也一直想要照顾她,保护她。我小时候以为我会娶她为妻的,可是父亲为我定了其他的亲事。   只是表妹要嫁给什么人呢?她的身体这么柔弱,能像南儿这样,伺候孝顺公婆吗?她的丈夫会宠爱她吗?她能像南儿一样“好生养”吗?   表妹说出了想与我终身厮守的话,这也不失为一条解决之道。我可以把表妹留在身边,照顾她一辈子,也不用担心她将来会受委屈。还没有对南儿提,她倒主动说了,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勉强,全是成全之意。我很感激,也很惭愧,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容易过度专注,考虑表妹的事的时候,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怀孕的妻子。   南儿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她做了母亲之后,变得更美了,全身都散发出了一种温柔的味道。   我纳了表妹为妾,南儿也因为照顾表妹的身体,而不让她遵守那些做妾的规矩。我感激她的体贴,表妹性子清高,一定适应不了那种卑躬屈膝的生活。和表妹在一起的感觉很平淡,完全没有和南儿的那种激情,但是能照顾她总是好的。我放下了一件心事。   可我更喜欢跟南儿在一起,喜欢晚上的那些房 事,也喜欢只是和她下棋或者看书。我这个做父亲的,竟有些妒嫉自己的儿子,因为她为儿子花了太多的心思。   她第二次怀孕了。新结识友人非要拉我去青楼,原本不想去的,因为我讨厌那种地方,总觉得肮脏污浊,可是还是架不住他们起哄,就一起去了。在那里看到了曾被我救起的女子,兰婷。她说的话,让我对她有了一种负罪感。她满腹才华,气质清雅,不该待在这种地方。我对她从未有过占为己有的念头,但我想把她从那个地方救出来。   我时常去找她,因为那样,她就不需要应付那些脑满肠肥的嫖客。我想要给她赎身,想给她父亲翻案,查她的过去,结果发现不过是一场骗局。   南儿说是我错了。是的,我本不该如此轻易的付出信任,那种负罪感更是莫名其妙。满腹才华并不代表就有好的品性。南儿,我的妻子,她是如此的聪慧灵透。她点醒了我。在她面前认错并不让我尴尬,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她的眼中写满了理解。   然后她带着笑意说,我让她吃惊了,因为我能查到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是的,我做事很专注,有时候还很执拗,蛛丝马迹也会查找下去。我找到了真相,却再次忽视了怀孕的妻子,和已经出生的次子。我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我以后会尽力对南儿好的。   父亲差我出门办事,南儿让兰草跟着我,因为她平素最为稳重,能照顾我。雪柔也想跟去,其实带她去并不合适,她身体不好。但是我对她有些愧疚,因为我的心都放在了南儿那边。说要照顾她,其实一直是南儿在照顾她,而不是我。所以最后我同意了。   但我没有想到会是个那样的结果。表妹怀的孩子没了,而她对我大加指责,甚至对南儿也诸多不满。她对我的指责我无话可说,可是南儿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包容她,她却全然没有感激,只觉得理所当然,让我齿冷。我一直疼爱的,柔弱善良的表妹,竟然是个如此自私又无心的女子。   我也因此对南儿更添歉疚,她背负起这些责任,都是因为我。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所以她不让我有后顾之忧。而被她照顾的人,我给她添的麻烦,却只是在心里怨恨她。   我在心里加倍的敬她,爱她。这样的妻子,我怎么能不爱?我给她写信,她的回信却总是能让我发笑。小小的儿子都能写出歪歪扭扭的字了,她把我们的儿子教得真好。我发现我错过了太多东西,她和儿子本该是我最重视,最关注的人,我之前却总因为其他一些不值得关注的人和事而分了心。   可是,还来得及,因为她是我贤惠的妻子,无论我犯了怎么样的糊涂,她都会在家里等着我,微笑着等着我。   第 15 章   若是范曾从商,我大约还能帮上一些忙。但是官场上的事我不懂,即便是在这个世界里学了很多东西,那也只是一个大家主母或者后宫妃子管家或者笼络男人的手段罢了。终究不会去学外面男人世界里的那些东西。   既然是不懂得东西,自然也不会随便插手,想当然只能给范曾添麻烦。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想老爷和范曾找的师爷,还有家里面派给他的帮手,应该足以帮他面对一个县令必须面对的那些问题了。   再小,县令也是一把手,在一个县里说一不二的角色。而正因为小,即使范曾因为没经验而犯了什么错,我想范家也能帮他摆平。因此,从一个县令干起,对范曾来说,再好不过了。   他可以在一县之地大展拳脚,尽施所想。碰壁,然后改正。得到最宝贵的经验。这比什么都强。   而范曾最弱的一环,大概就是不够圆滑了。但圆滑大都是在现实和挫折中磨练出来的,若是生来就圆滑的人,不是奸徒,就是庸人。都不是干实事的人。所以现在这样的范曾,也好。   我们一行已经在云泽县安顿了下来。说是清苦,其实仍然事事有人服侍,并不需要辛苦劳作。只是饭菜不再那么精益求精,每日在街上买新鲜的鱼菜肉,只让人做些简单的家常菜,有什么吃什么罢了。   县令俸禄不算高,不过来之前家里给了不少银子,我们并不缺钱,但我还是打算用范曾的俸禄银子认真的过日子。   不这样,怎么能教会范跞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如果来到这里,我们仍然依靠背后的范家,过着京城里的那种日子,那么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范曾在这一点上与我不谋而合。   于是我收起了那些大额的银票,那些范曾将来在官场上迎来送往的时候或许用得着,因此我没有拿去买田地。只用着范曾的俸禄,建了收支账册,在银钱不多的情况下,尽量让日子过得舒坦。毕竟至少要在这里住三年,我尽量改善着我们的生活环境。   没有了家里的大园子,我自己重新设计了后院的花园,让人栽种了并不名贵的花朵。   我教会了范跞自己穿衣叠被,自己磨墨洗笔,学习结束后,自己整理书桌。游戏结束后,自己整理玩具。让他学会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   世家的那种悠然的生活当然舒适,但是我希望他学会自立,有些事情可以不想做,但是不能不会做。他学会了,再由他去照顾弟弟们,然后教会弟弟们。   我仍然会弹琴,作画,写字,下棋,但是此时此地,已不再讲究是什么品级的笔墨纸砚。这些外物有了是享受,没了也坦然。若是只能用好纸好墨才能写出好字,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希望我的儿子在这里学会朴素。因为最重要的始终是人本身,他们真正的价值也是他们本身,而不是那些外物。   世家的背景绝对是优势和好处,但我希望他们利用它,而不是依赖它。是的,我想让他们学会的,不过是这个。   我没有带古董花瓶或者名贵家具那样的行李,但是带了很多书,很多很多的书。因为我的儿子们需要,他们正是拼命吸收知识的年龄,在这方面,我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条件。   我们一家人迅速适应了这种生活。   初来的时候,我一一请了那些官眷来做客,很容易就弄清了范曾那些属官的脾性和能力,彼此之间的关系或者矛盾,还有县里的一些街长里短。之后对那些女眷该拉拢的拉拢,光杆司令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范曾虽是一把手,也总要有能用的具体做事的人。爱聊天的女人是最好的消息来源,虽然这种消息往往需要确认和分析。而枕边风,通常是有用的。   让人仔细照料范曾的幕僚的日常生活,也尽量让他们像范曾一样,没有后顾之忧。   帮他整理出一些资料,比如什么样的罪行通常是什么样的处置,哪个月份可能有什么样的自然灾害,又通常需要怎样的处理,比如当地有什么特殊的民情,等等。   我能帮助范曾的地方不多,但是如果有我能做的,我也不会端着世家的架子,不屑于去做。应该说我是向范曾表明了一种支持的态度,我想他作为一个职场新人也许需要这种鼓励。   范曾也给了我良好的回馈,他日渐从容的表情说明他在这个职位上适应的不错。   “南儿……”   “嗯?”,我正在画范蹊那小屁孩儿,他今天摔了一跤,发现没人在,就没哭。转了一大圈找到我之后,才开始哭,原来委屈撒娇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这个小东西。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   “什么?”,我诧异的看他。   “之前你帮我整理出的那些东西。陆陆续续都用上了。别人还都说我能干,其实是你的功劳”,他从我背后搂着我,认真的说。   我好笑的转身,捏捏他的耳朵,“官场上的事,还有那些民生大事,我一个后院妇人哪里懂。只不过希望能帮上你的忙,才看那些宗卷,然后现学现卖罢了。你能用上最好,可别说什么功劳之类的。夫妻本是一体,我只恨自己懂得太少,能帮上你的地方也太少了。你没和别人提我吧,毕竟我一个官眷读那些宗卷,让人知道了不好。”   “没有,你放心。南儿的聪明,我知道就好。”   “什么聪明不聪明的,能让你少辛苦一些,我就知足了。你做事那么认真,我真怕你把身体累坏了。”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tmd,我容易吗?又要能帮上忙,因为我们确实已是一体。他不是范家的继承人,为了儿子的未来,我自然希望他有好前程。   又不能让他觉得我太精明能干,而因此对我心生戒惧。恶心的话都快说了一车了。好在范曾倒不是那种害怕老婆比自己强的自卑猥琐的男人。   “南儿……”,他搂紧了我。然后又转战到了床上去。   他今天似乎兴致特别高,情 事结束之后,还玩着我的手,“南儿,你为什么一直画儿子,从来不画我?”   我笑了起来,“你能想象儿子们长大之后的样子吗?等他们长大之后,和你一样成家立业之后,甚至让我们抱了孙子之后,我们再把这些画拿出来看,该多有意思。”   他也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生活,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南儿也为我画一幅画,好不好?”   “好”,我捏捏他的耳垂,“睡吧”,闭上了眼睛,我是真累了。   他搂紧了我。   离开京城前,孙姨娘引起的那场争执,以她晕倒了为终结。随后她就卧床养病了,自然没法再吵着要跟来。   “兰草来信说孙姨娘身体好些了,我们也来了大半年了,是不是该派人把她们接来了?”,我看兰草的信的时候,范曾也在一目十行的读孙姨娘那厚厚的信。其实我是想让兰草她们过来,在这里生活总比大宅院里松快,而且我也担心我不在,她们在府里会受委屈。至于孙姨娘是无所谓的,只是我不能那样说罢了。   范曾随手放下信,搂着我的腰,“这里的生活并不算好,还是让她们留在京城吧。”   “兰草信中说大夫说孙姨娘忧思过重……”,如果真就那样病死了,以范曾的怜香惜玉程度,说不定又会自责内疚什么的,反而影响了正事。也是一桩麻烦,那还不如放到身边来呢。   “人若不知足,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淡淡道。   “别再生气了”,我捏捏他的耳朵,笑道,“这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好。”   “她说了那样的话,南儿不生气吗?”   我摇摇头,“在你纳她进门前,我就知道她的脾气性格,她心直口快,但没什么坏心。既然早就知道了,如今又怎么会和她计较口舌上的小事。”   “她又哪里只是心直口快”,范曾冷笑了一声,又温声对我道,“来年春天再说吧,马上要忙秋收的事情了,忙完了冬天就到了,那时候天气又太冷,不如等到明年春天。”   我看出他根本不想接人过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觉得有些纳闷儿。不过我也不是非要让她们过来不可,就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第 16 章   兰草来信说,孙姨娘去求太太送她来这里。开始的时候,太太还跟她解释说,范曾的公务是多么多么繁忙,这个县是多么多么穷困,我们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多么的清苦,我在这里操持后院是多么多么辛苦。让她别再来添乱了,好好在家养病。可惜讲不通,之后太太烦了,干脆让人把她扶走,眼不见为净。   孙姨娘又求到了老爷那里,得到了一顿训斥,让她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做妾就要有做妾的本分之类的。   之后孙姨娘又病了。   我怀疑她是有了偏执之类的心理上的问题,要不在明知范曾不待见她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的凑过来,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喜欢自虐?   我挺怕这种一门心思走到黑的人,使劲的钻牛角尖,这已经不是感情,而是变 态了。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些好,因为不能以常理推之,谁知道她疯狂起来会做什么。   因此我也不再提把孙姨娘接到身边的话,只是想着当初那颗有着淡淡光彩的珍珠,什么时候就变成了鱼眼珠了呢?   来年夏天的时候,我以想把两个女儿接到身边教养为名,把兰草和兰芝接了来。庶女不易嫁,而且社交的机会也几乎没有,要知道范府还有严氏所生的两个和思瑜,思瑾年龄相差不大的长房嫡女。因此我就不得不早为她们打算。现在她们还小,恰好范曾外放做官,倒是可以让她们见识一下人际交往,或者交几个小朋友,开阔性情。只要性情养好了,无论将来嫁进什么样的人家,都能随分从时,不至于像严氏和孙姨娘那样自找苦吃。当然,这只是打算,这两个现在还小。   至于孙姨娘我没提接她的话,反正她还在生病。范曾也没有提,实际上他对孙姨娘去求老爷那件事分外恼怒,之后就连她的信也不看了。这人虽还活着,在我们的生活里却已没什么痕迹了。   范跞开始学武了,这倒不是要他文武双全,而是世家子弟的必备技能罢了。将来跟人家一起出门游猎,不会骑马射箭,那不是笑话吗?   开始是很辛苦的,嫩嫩的皮肤磨破了皮,累得站不稳。可我不心疼,儿子就该这么养。我只是陪着他练习,在他觉得辛苦的时候鼓励他,在他找到诀窍的时候称赞他。甚至陪他一起学习射箭,让他知道我也不是什么都是天生就会的。只要有恒心,就可以学好。   在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若是在现代,我工作那么忙,即使再爱儿子,我能教他多少?还不是交给学校,碰到什么样的老师都说不准,也谈不上什么因材施教。   在这里,教书先生可以自己仔细挑选,儿子的性格品行可以一点点去耳濡目染,我陪伴在了他成长中的每一天。看得到他们的每一点挫折,每一点收获。   我不会有一天忽然发现儿子长大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忽然发现我们之间有代沟了,却不知道他的那些古怪观念是受了谁的影响。   在这里我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养育者。   “娘~”   “嗯?”,练习结束了,他也累坏了。我把他抱在了怀里,他一幅小大人的样子,尤其是有了弟弟们之后,我抱他的次数就不多了。   此时他却搂着我的脖子,依恋的抱着我,“我想喝芋头汤了。”   “好,你泡个烫烫的热水澡,我去亲手给你做,你洗完澡就能喝到。”   “嗯。”   三年任期满,我们回了京城。范曾去听了老爷的教诲,九岁,七岁,四岁的三个小萝卜头也被拎到老爷跟前,一一的考教功课。范跞和范跃自不用说,只是范蹊并不像他两个哥哥那样从小就爱读书,该玩就玩,确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我也不会强求他,过两年给他正常开蒙就是了。并非是什么长子,幼子的原因。而是我还没有找出他真正的天分和爱好在哪里。也不会逼他做他不感兴趣的事。   结果范蹊坐在老爷膝上,看着两个哥哥接受考教,老爷子对他们哥俩很满意,可他还是更疼范蹊些,也许就因为他又笨又可爱。   严氏倒是恢复成了骄傲镇定的样子,就如我初见她时差不多。有了儿子,就有了底气吧。   之后回到院子里安顿下来,一家人才打算好好的泡一壶茶喝,孙姨娘却来了。她不是在养病么?我和范曾对视了一眼,就先让儿子们去玩了。她口无遮拦,我不想让儿子们听到什么难听的话。   然后我请她进来。她进来却规规矩矩,娇娇怯怯的向范曾和我行了妾礼。我有些失望的不再看她,若说我以前包容她,是因为她真。那她现在连这一点也没有了。真心知错不是那个样子的,她现在的样子我不知道能不能瞒过范曾,但是瞒不过我。她是带了心机和目的而来的。看似聪明了,其实已经丢掉了她身上最宝贵的品质,她现在和大房里那些互相争斗的妾已经没什么不同了。真让人失望。   “我去看看儿子们,你们说说话吧”,我对范曾道。   范曾却握住了我的手,“好容易才休息一会儿,再多坐一会儿”,又转头对孙姨娘道,“雪柔,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房去吧。”   “不,妾身有事要和二奶奶说”,然后她blablabla了一大通,哭天抹泪的向我道歉,说她以前不知好歹,辜负了我对她的照顾云云。   我单手托腮,静静的凝视她,那些话一点儿也没入我的耳,选择性的过滤掉了。直到她说完了,我仍然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恨意。姑娘,演技还是不过关啊。   我慢慢开口道,“以后就心宽些吧,好好的保养身体。”   “二奶奶可是原谅妾身了?”   “我原本就没有怪过你。”   “那二奶奶也能同意妾身以后也跟着二爷走了?”   我挑挑眉,她的意思是说以前我因为记恨她,才把她留在家里。我真不知道她是变得有心机了,还是变蠢了。   “让你留在家里,是我的意思”,范曾喝了口茶,淡淡开口道。刚才他也安静的听着,只是不知作何感想,“那种日子你过不了,我的俸禄还不够给你买补药的,所以才让你留在家里。”   她睁大了眼睛,满眼不信的样子。她的确是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的,所以不能想象买不起药是什么情形,也很正常,“可是府里有钱,怎么会让你过苦日子?”   范曾懒洋洋的看着她,“府里的钱是你的还是我的?想用就用,想要就要了?我出去做官,用的自然是自己的俸禄。你住在家里,家里自然会给你买药看病。这你还不明白吗?”   其实府里每年还是给了我们不少钱的,不过我们没有用罢了。问过范曾的意见后,我都拿去买良田了。   还有衣料,茶叶,香料,首饰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少了我们的。只不过除了茶叶和香料,其他的我都存进了库房里罢了。在什么样的地方,就过什么样的日子,要不就显得太高高在上了,不利于范曾开展工作。   她苍白了脸,“我可以不吃补药的。”   范曾笑了笑,“你已经吃了二十来年了,说不吃就不吃了?好了,你在家里安生的待着吧,府里上下没有人会亏待你。就像二奶奶说的,好好保养身体。没别的事说就回房吧,我和二奶奶还有事要商量。”   她疑惑的看了范曾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起身退了出去。   我动手开始泡茶,范曾笑嘻嘻的抱着我的腰,笑道:“觉得失望了?”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有点。”   “我就知道,南儿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还能笑得出来才怪呢。   “你不觉得难过?”,那好歹是他喜欢过得女人吧,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他就不觉得别扭难受?   “三年前我就已经失望过了。”   那场吵架的后续内容?我没什么兴趣知道,倒了杯茶给他,又招呼儿子们进来品茶。刚才品茶的清雅氛围早就被打破了,如今只是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气氛罢了。   第 17 章   “南儿……”   “嗯?”   他轻轻抚摸着我光裸的背,“你还记得,大哥有个妾,因为摔了一跤,掉了孩子,还是个男胎的事吗?”   “好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突然提那个?”,我有些犯困的说。   “三年前,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她找上了孙姨娘。”   我清醒了些,“找她做什么?”   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她要报仇,她想害大嫂和踔儿,给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但是她早就失了宠,没钱,也没人可用。所以她找上了孙姨娘,因为她有钱,也有人。她对孙姨娘说她们是同病相怜的,因为孙姨娘的孩子也没了。她还蛊惑孙姨娘说,她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只要你死了,她就能被扶正了……她们找了一个道婆……”   “巫蛊之术?”,我蹙着眉问他。   “嗯”,范曾沉声回答。   “她只是要害我,还是还有儿子们?”   “不知道,因为她还没有下手,那个女人就在偷大嫂的头发和贴身衣物的时候,被发现了。这种事情是大忌,父亲和母亲定是要查清楚地。于是查到了那个道婆,查到了孙姨娘的乳母嬷嬷,然后查到了她的头上。”   我揉揉太阳穴,这事儿没什么可怕的,我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可真够恶心人的。   范曾一边轻抚我的背,一边吻我的额头,“凡是牵连到这件事里的人都打死了。包括那个乳母嬷嬷。母亲还不放心,就把所有伺候孙姨娘的人都卖了,换了新的,日夜看着她,不许她出门,也教她做妾的规矩。本来她做了这样的事,就不能活了。可是她的母亲,是父亲嫡亲的妹妹,父亲念了这最后一点情分。他跟她说,这事儿不会让人知道,但从此以后,也就没有什么亲戚情分了。以后,她就是个普通的妾,再发生什么事,父亲也不会再管。让她好自为之。然后父亲就派人把事情告诉了我。”   “那时候孙姨娘求老爷和太太想到我们那里去……”   “就是同时发生的事,她需要你的头发,最好还能弄到血,所以她必须到我们身边才行。父亲那时候训斥她,其实是为了巫蛊之事。”   “那她今天还能这么坦然的在我们面前出现?”   范曾冷笑了一声,“她根本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当初府里的人也只知道那个妾要害人,那个乳母嬷嬷也说是得了急症死的。当时母亲把府里的下人梳理了一遍,卖掉了不少人,所以她那里换人了也不怎么显眼。因为当时只有父亲出面,她以为这事儿就只有父亲知道,而父亲又说了不会告诉别人。她也不想想,这种事情父亲怎么会瞒着我和母亲。就连大哥和大嫂也是知道的。”   “那也应该会心虚吧”,我纳闷儿道,除非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光了,要不就像有把刀悬在头上一样,怎么可能不心虚。   “那时候我没告诉你,就是不想拿这种腌臜事恶心你。”   “你真了解我,这件事真的恶心到我了”,我撇撇嘴。   范曾笑了起来,又亲了我一下,他今天还亲上瘾了。不过我很累,懒得和他计较了。   “如今回了府,她还不知廉耻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才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和儿子们防备着她些。”   “了解了”,我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好歹也是个读过书的女子,怎么变得这么……”   “其实她早在孩子掉了之后,就变了。养病的那段时间,开始的时候还正常,只是抱怨我变了心。后来又说你勾引了我。越说越不象话,我便让她的人看着她,不让她见人了。再后来她又说你害了她,说你就是为了害她的孩子,才让她跟我出门的。她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是这么回事,根本忘了是她自己求着要去的。”   被害妄想症?   其实我还是弄不懂女人,就像小时候我不懂七姐的心事。   以为这是个真性情的追求真爱的女子,其实她只是个心胸狭隘的,用幻想逃避负罪感和后悔的疯子?把幻想当成现实的被害妄想症患者?   嫉妒当真是滋生罪恶的温床。   我那时候还说范曾看兰婷以貌取人,原来我自己也看走眼了。男人看女人总是容易犯这种错误。不过孙姨娘这种,应该算是受刺激突变了。   困得要命,我渐渐睁不开眼睛了。   “南儿你啊……我就知道这些事是污不了你的心的”,范曾宠溺的说。   谁说的,明天就收拾她,我的儿子就是我的逆鳞。敢碰者死。这是我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天我就叫来了给孙姨娘看病的大夫,直接问一个问题,“孙姨娘的病到底会不会传给别人?”   大夫犹豫半天,摩棱两可,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能会传染”,虽然传染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但大夫不敢说不会啊,万一有贵人被传染了,他能负责吗?   “体弱的小孩子是不是更容易被传染。”   跟健康的成人相比,大夫当然说:“是”   这下好了,全家最体弱的小孩子就是养在太太那里的范踔。   我带着大夫去禀报太太,再加上严氏的推波助澜,孙姨娘当天就被送到了庄子上休养。   她别想再回来了。   因为严氏有了儿子,与我没什么根本矛盾了,也因为是同一件事的受害者,而且严氏更关心范踔的身体健康,我们暂时成了同盟。倒改善了关系。   我一向大方,不涉及根本性的问题,比如我的儿子,我是不会同女人计较的。所以我原本就没对她有敌意。现在就更乐意与她交好了。她是范家未来的主管,交好她只有好处。   我以为范曾会受到惊吓,可能还会和我生分一些,因为我首次表现出了攻击性。   但他只是宠溺的看着我,“原来南儿也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我冲他呲牙,“为了保护孩子,再温柔的母亲也能变成老虎。你想试试?”   他搂住我,伸出了手臂,放到我嘴边,“来试试?”   我从善如流的咬了一口。   “阿米驼佛,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他双手合十,望天作忧郁状,然后搂着我哈哈大笑,我也笑。   “不要后怕了,我会保护你和儿子的”,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的信念传给我。   我的确是后怕了,一个疯子在我儿子们身边生活了那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如果她不是这么蠢,想用什么巫蛊之术,而是直接拿刀子砍人呢?   我安静了下来,抬头看范曾,这小子难道真的越来越了解我了?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背,我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腰,作依赖状。   不过,信他能保护我们,还不如信我自己能保护他和儿子们。知道这件事那么久,孙姨娘还能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没用的小子。   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范跞和范跃,这世上的黑暗不是不听不看就不存在的。从事情的起因,到家里是如何查到的,如何处理的,放过孙姨娘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又是用了什么理由把她赶到了庄子上,太太和严氏为什么会支持我。范曾对此事的态度。等等。全部一点不漏的告诉了他们。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些人,并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不会害你。在你们长大之前,爹和娘会保护你们。等你们长大成人了,到了外面,会认识更多的人,到时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分辨好坏,去保护自己了。娘要你们记住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摸着他们的头,最后总结道。   两个孩子都认真的点了点头,让我想起爸爸当初告诉我这句话的时候。   让他们去练骑马射箭,我抱着范蹊旁观。心思一直围绕在沉重的事情上也不是好事,而运动是很好的发泄情绪的方式。也是能让孩子们从沉重中快乐起来的方法。   第 18 章   我们没多久又离京了,换了个地方,还是县令。之后又三年。地方倒是越换越好,只是职位一直是县令。一直在基层,范曾倒并不在意,他的性情里还是有那种淡泊名利的东西。他是想做事,而不是想做官。所以根本不会计较升迁的快慢。   当了九年县令后,他等到了一个知府的缺,升任知府了。范跞也加了冠礼,算是成年人了。   其实以范家的家世,范曾的升迁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二品大员不敢说,但三四品官却并不难。何况范曾官声极好,政绩也是上等。   这又牵扯到了朝廷里的政治斗争问题。当初林家要和范家联姻,根本原因就是新皇对世家的态度。是人才“征辟制”还是“科举制”之争。   世家实力庞大,不甘退出历史舞台。新皇不想受制于世家,想海纳百川,广泛的吸收人才。就是这么简单。后来达成的结论是两制并用。但实际上,朝堂上两派的官员还是斗的很厉害。   因此范曾的仕途才受了影响,不过我倒觉得在基层干长一点没什么坏处,九年就升任知府,也算挺快了。   而且科举制挺好,否则等范家换了当家人,将来三个儿子和未来的孙子的前途都要仰仗范家大哥。把前途压在别人身上,不如依靠自己的实力去争。何况这是皇帝喜欢和鼓励的,也是大势所趋。   现在很多世家子弟也参加科考,以继续保持家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因此对于我和范曾想让范跞参加科考的决定,老爷是很赞同的。与其等着被征辟,受到皇帝的压制,然后得到一个没什么用的虚职,不如去参加科考。   范跃喜欢读书,但他不喜欢做官,他的理想是著书立说,然后开个书院,教授弟子。   范蹊读书的资质平平,他喜欢书法和绘画。   无论是范跞想掌权做官,还是范跃和范蹊的理想,我都支持他们。没什么比自我,和实现自我更重要了。我不会因为家族,就逼他们去上进,我希望他们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思瑜和思瑾,管家和女红厨艺的事兰芝和兰草就可以教她们,至于琴棋书画,是我亲自教的。和别家女眷来往的时候,我也把她们带在身边,让她们学会大方得体的与其他人交际相处。也为了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的容貌品行,便于将来给她们定亲事。   她们在范府过过顶级世家的生活,也在知县的后院里过过普通官员家眷的生活,我想无论将来嫁给什么人,都应该可以适应,不至于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产生心理上的落差。   这才是世家的庶女容易遇到的问题,即便是不受宠爱的,从小的衣食住行也不会差,毕竟也是府里的主子。也受到了好的教育,这是世家的传统。可她们所嫁的,一般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人家。难免觉得自己不幸。思瑜和思瑾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娘,我弹得对吗?”,思瑜问我。   “这里拨一下,轻轻一转,不必那么用力”,我给她示范。   思瑜和思瑾坐在我身边,她们继承了亲娘的好相貌,两个都是美人胚子。当初她们的娘到我身边的时候,比她们现在还小些。现在女儿都这么大了,真让人感叹。   练习完毕,我起身带着她们和我那一串美人,拎着我那只老翠鸟,带着鱼竿去散步。知府的后院比知县的后院好了不少,我又可以钓鱼了。   “娘,我给你作了幅画,你看看?”,范蹊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他十岁了,仍然是肉肉软软的可爱模样,性格也是老样子。   范跃沉稳的跟在他后面,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范蹊向我献宝。   我把手里的鱼竿交给旁边的思瑜,打开画卷,好一幅美人图。他在绘画上的天分比我强多了。我偏头让人去房里取我今日画的画,“刚好娘今日也为你画了幅画,你也赏评赏评。”   画一拿来,范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那是我今天一时兴起,画了幅q版的范蹊。大头小身子,肉肉的脸,虽然夸张,但一看就知道是他。   范跃他们哈哈大笑,范蹊先是张大嘴,然后噘着嘴扑到我怀里,抱着我的腰扭搭,“娘……,你又欺负我。”   思瑾冲他做鬼脸,“三哥好不害臊,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娘怀里撒娇。”   范蹊从我怀里冲她吐舌头,不过最后他还是乐滋滋的收起来,要放进珍宝箱里,如今我们放画的盒子是越来越大,已经变成箱子了。   范跃静静的靠在我身边,他的话仍是最少的,可他对我的依恋,却是最深的。这个孩子,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看得清楚,以后恐怕也会比谁都辛苦。好在他心志淡薄,一心向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晚间,范曾办完公务,从书房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画范跞和范跃的q版画,兴致上来了,就给他们每人都画上一幅。也挺有意思的。   “这跞儿和跃儿?你怎么每次都漏了我?”,范曾从背后抱着我,有些不满道。   “我怎么敢随意损害朝廷官员的形象?”,我笑眯眯的回道。   事实上,他对我如此“专一”,真让我纳闷。没有再添过妾不说,连我身边的美貌丫头也没有碰过。七年之痒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生。   说实话,一直对着他那张脸这么多年,我都有点痒了。   这个人在古人中也算另类了。人家都是在年少的时候纯情,也容易对一个女人温柔专情。等到美人迟暮了,或者自己见多识广了之后,再广纳美人。他怎么倒过来了?   “你嫌弃我了”,他指控道。   “啊,被你发现了?”,我含笑道,已经习惯和他打一些半真半假的花腔了,他也并不真的在意。   “娘子……”,他学范蹊的语气。   我抖了抖,摸了摸鸡皮疙瘩,几笔画出了一个q版的范曾。于是,他满意了,也不故意恶心我了。   没有什么一往情深,不过是搭伴过日子,一起经营这个家罢了。我没有来得及和老婆做完的事,倒是可以在这里,和范曾一起完成。   等到我将来成了家族里高高在上的老太太,也仍然可以到哪儿都带着一串美人,四处溜达。   《完结》 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99txt.com.cn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