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师落难 岚柞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么希里古怪的名字现代人应该鲜少使用了,而且“岚柞”音同“难做”,现在做人已经够困难的了,还老让人把“难做”叫来叫去的,不是没事找别扭么?! 所以,“岚柞”本就不是合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人名,且她当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那为什么有人会知道这个叫“岚柞”的女人捏? 一个月前…… 白瑞韬! 厚!一报出这个人的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白瑞韬在时尚界是响当当而了不起的人物——首屈一指的大师级造型师!有多少现在家喻户晓的超级巨星都是经由他的一双巧手得以脱胎换骨,星途坦荡!更别说其它请他包装,打造过形象的各路模特,歌手,演员…只怕就如天上的繁星数都数不过来吧! 但是俗话说得好啊,山不转水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之,先不管俗话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反正如今“白瑞韬”这块金子招牌——倒了! 白瑞韬从口袋里掏一张折得方正的纸条,先是犹豫了一阵,然后仿似壮士断腕般打开来,睇着纸上显示的地址,再三确认墙上的门牌,带着点迟疑按响了钉在门牌下一个貌似“门铃”的玩意儿——带喇叭的小方盒上的橘色按纽…… “来者何人?” 看起来门内的人比门外的人更心急,因为他都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门铃声,喇叭里就已经传来了询问。 “呃,我是之前给你发过邮件的。”白瑞韬皱皱眉,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古怪! “回答我三个问题先!” 毛病!白瑞韬差点想掉头就走,但是当街上传来尖锐又连续的警笛声时,他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 “你问。”他深吸了口气。 “什么动物总是贴在墙上?”门内的人好象早料到他会老实回答问题般,不急不徐的发问,但张口第一个问题让白瑞韬好一通悔恨不已! “壁虎。” “错!”门内人很是得意的吃吃笑着,“是海豹,‘海报’也!” 门外一阵狂汗…… “第二个问题听好了!”门内人清了清喉咙,“水姓什么?” 白瑞韬捏紧了拳头,他硬直嗓子:“水就姓‘水’还能姓什么?!” “错!水姓‘杨’,因为‘水性杨花’嘛!”门内人笑的更大声了些! 白瑞韬把额头顶在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要听仔细了。”门内人状似慎重的顿了顿才道:“在中国的百家姓里,哪个姓氏的故事最多?” “?”白瑞韬愣了愣,心想,故事多的不会是什么复姓吧?欧阳?公孙?诸葛?轩辕?司马?“呃,令狐?!” “哈哈哈,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门内人这次很不给面子的高声爆笑起来,一会儿传来他饱含笑意的歌声:“小城(陈)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陈)来,收获特别多……” 这下白瑞韬彻底抓狂了,他用脚大力踹门,边叫嚣着:“X你到底开不开门?日!” “哎,哎,哎,冷静,冷静,冷静一点!”门内人局促的喊道,因为他的力道真的很大,不一会儿功夫,可怜的门板看起来都有点摇摇欲坠了…… “你才是电影看多了!”白瑞韬累得直喘,象条狗似的! “哎呀,开了,就开了!”急吼吼的大门应声洞开。 白瑞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手锤砸到门上,震的门贴着墙呻吟着,墙上顿时抖落一层石灰,但也呛到了正在大喘的白瑞韬,他狼狈的猛咳:“日!这是人住的地儿么?鬼屋啊?!” “哎,哎,哎,切莫出口伤人哟!”呱噪的声音持续传来。 日,爱罗嗦又有超级模仿癖的衰仔!!!白瑞韬瞠大眼就瞪过去,结果发现还得把视线向下移动20公分才看到“本尊”……汗! “你就是那个网名叫‘飞舟小白脸’的二百五?!”白瑞韬情难自禁,无比轻蔑的问。 “掐掉后头极不雅和极不正确的字眼,没错!区区在下不才正是你要找的‘飞舟小白脸’啦!”自称“飞舟小白脸”的是身高不足五尺的30岁上下的男人,干巴得象四根火柴棍粘在一根吹火棍上,除了骨头就剩层皮了,简直瘦的没个人样!活象在这儿等人扶贫帮困,始终嬉笑着的脸倒勉强算是张“白脸”…… 白瑞韬按着泛疼的脑门,低声呻吟:“我靠……” “哎,哎,哎,人人都说白瑞韬,白大师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的今天难得一见,见面就出口成‘脏’捏?!” “你认识我?!”白瑞韬一惊,吓得手都松开了额头。 “虽然白大师你现在故做一身颓废打扮,但难以掩饰身为‘年度风尚风云人物’迷人风采呀!”啧啧有声的“飞舟小白脸”上三路下三路的扫视着,得意洋洋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表扬多还是损人多? 白瑞韬最后一滴滴耐心终告用磬,只见他大手一伸,将“吹火棍”似的“飞舟小白脸”直接拎到眼面前:“给你个忠告,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再试图探出我容忍的底限,那样后果将会很严重,你将会很不好受!” “飞舟小白脸”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出现的不是惧怕,反而是经过掩饰的狡黠和算计,他表现出收敛的样子,乖乖的点头顺从得很。 在他们身后,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示着“全国通缉令”,无巧不成书的是“白瑞韬”三个字就在其中,而硕大的大头照正虎视眈眈的瞪着所有瞪着它的人! 这次真是给女人害惨了!白瑞韬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飞舟小白脸”偷瞄他一眼,用右手食指点点掐在脖子上的手掌:“可以放开了吧?” “既然知道我是通缉犯,为什么还答应帮助我?你有什么目的?”白瑞韬眯着眼,没有爽快的撤回“攻击”。 “光荣呗!”“飞舟小白脸”笑的贱贱地:“现在全世界的警察挖地三尺都想要找的人,居然主动出现在不才我的面前,还有求于我,难道不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吗?” 白瑞韬闻言不齿他的恶型恶状,稍稍放松的手掌再次收紧,威胁道:“你就不怕我连你一块给‘做掉’?要知道我可是因为谋杀罪被通缉的,所谓有一就有二,反正杀了人到头来横竖要吃子弹,多杀一个就赚到一个了!” 因为呼吸困难而脸色更苍白的“飞舟小白脸”溢出一朵邪笑:“如果你真要‘灭口’,我想后悔现在也晚了不是吗?所以在我搭上这条小命之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第一名模会死在你的工作室里行吗?” 白瑞韬有一瞬间的呆怔,心里叹道,这家伙真是古怪透了! “你没看报吗?上面不都写得很清楚了?!” “报上写的和‘狗仔队’写的不一样嘛,有矛盾的地方就有疑点,而我这人就最受不了事情不明不白的,不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觉都睡不好呢!”他说的万千无辜,好象给了他多大的委屈受似的! 切! 白瑞韬象推开肮脏的垃圾一样推开他,看神经病般看着他:“问清楚了又怎么样?你能帮我伸冤还是能还我清白?” “飞舟小白脸”一边轻声咳着顺顺气,一边诡笑着:“我既不可能帮你伸冤更不可能还你清白,但是我至少能完成一件目前你最想去做的事!” “什么事?”白瑞韬的表情是明显看不起他,这些日子的流亡生活早就将他从天堂拉到了地狱,往日那些“大师”前“大师”后殷切唤着他的人,莫不是弃他如蔽屣,恨不能从来就没与他有过瓜葛,在媒体面前表现得“痛心疾首”,直呼他为“披着羊皮的狼”、“败类”、“时尚界的污点”、“早就有所觉察,只是碍于过去的声望不敢直言”云云……就凭他?!一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敢透露的“网络怪客”,真是大言不惭得厉害! “四个字!”“飞舟小白脸”比出四指,在白瑞韬满眼的鄙视下缓缓的道:“人、间、蒸、发!” “咦?!”白瑞韬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毫无防备的心脏“突”的跳了一下:“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别再说这种冷到不能再冷的笑话了。” “那好,咱们尽管‘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飞舟小白脸”耸耸肩:“别的不说,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走出这个门,你下一个将要跨进的就是监狱的大门,那可不是你白大师能想象得到的地界,这个时代没什么人甘愿扶人一把,可打压一个人倒是从不缺人手!” 他这句话到是说到白瑞韬心窝窝里去了! “那你说怎么个‘人间蒸发’?!” “飞舟小白脸”不急不徐的走到电脑桌前,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往上看着白瑞韬棱角分明的脸:“很简单啊,我不说了吗?你只要告诉我‘真相’,我就会帮你。” “真相?!”白瑞韬皱起浓黑的眉:“什么是真相?什么又是假相?说实话,我也是被‘真相’排除在外的人……” 话说事发的当天,正好结束了“全国超模选拔赛”,荣膺“超模”冠军的田盛妤和白瑞韬一起在赛后的庆功会上畅饮言欢,那般景象可不是“春风得意,羡煞旁人”?!田、白二位均样貌气质出众又佐“殊荣”在手,“才子佳人”的组合不知道“谋杀”了多少摄影记者手中的胶片! 酒过三巡,微醺的田盛妤去了一趟盥洗室,出来告诉他人有点不舒服,因为二人在同一间经纪公司,平时也是熟识的,所以白瑞韬想都没想就答应送佳人回府休息,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离开。结果在回家的路上田盛妤提议到他的工作室拿第二天出镜的资料,没想到一到了白瑞韬工作室,被酒精控制的田盛妤突然发起疯来,不停的哭泣起来,大声的咒骂她的情人对自己不忠,斥责“第三者”横刀夺爱。完全没了T台上的文静优雅,扰得白瑞韬后悔充当了一把“好好先生”,买了瓶“解酒水”给她后,就留下已是半昏迷状态的田盛妤独自在工作室中就回家了。未曾想,隔天一早,他的助理就发现田盛妤死在了工作室里面! 警方在现场勘察到田盛妤生前曾与人打斗过,而满屋子都是白瑞韬的指纹,当晚参加“庆功会”的人都证实两人是一同离开的,所有证据通通指向白瑞韬!当然也有解释不了的疑点——工作室的门是被反锁的,且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也没找到凶器——显然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不论是死者还是犯罪嫌疑人都是相当热门的公众人物,于是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报道如雪片般漫天飞舞,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臆测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离谱!加上白瑞韬由一开始的“沉默似金”到“保外就医”再到“弃保潜逃”,更是给本来就扑烁迷离的案情罩上了层层迷雾…… “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杀了她!”白瑞韬又懊又恼地说,“但谁会相信呢?谁能替我证明呢?上帝吗?” “所以你就逃了,而且还给全国通缉,身败名裂,走投无路……真是轰轰烈烈!”“飞舟小白脸”讪笑着接嘴道。 “你说完了没有?!”白瑞韬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他以为他在表演“数来宝”不成?! 日! “哎,哎,哎,冷静,冷静…” “我有不冷静么?” “飞舟小白脸”自知讨了个没趣,也没太在意,反正急得象蚂蚁的又不是自己! “好了,你要的‘真相’我都说了,你就说说你的‘人间蒸发’好了!”越想越气不过,越想越窝囊的白瑞韬完全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之前佯装不冷不热的态度当下再也掩饰不了,也不想再费力去掩饰了!说到底他就是冲着在网络上看到“飞舟小白脸”个人网站里提及的某些类似“怪力乱神”的东西,才冒险找上门来的。想说既然事情都走到这步了,什么方法对他来说都可以成为“救命稻草”!死并不可怕,只是他实在不想蒙受“不白之冤”,死后不能瞑目、不能轮回投胎,成为世间一屡漂泊无依的怨气深深的孤魂……真是给女人害死了! “你相信人类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吗?” 白瑞韬突然觉得自己给人耍了,但还不能去怪任何人,因为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自己找的!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就是乘坐‘时空机器’之类的东西回到过去某个设定好的年代…”“飞舟小白脸”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没听懂,所以有更具体的形容了一翻,却在白瑞韬凶恨目光的瞪视下自动消音。 “我真蠢!”白瑞韬抓抓头发,状似懊悔莫及,他低喃:“我太不切实际了,面对审判的恐惧盖过了理智和降低了我的IQ……我真怀疑我走到今天到底是出于什么意义!?难道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是个男人呀!” “飞舟小白脸”拉下嘴角,对他的反应很不悦:“你什么意思?我都还没说完,你先泄气了……你是男人不是?!” 瑞韬抽了口冷气,一个眼刀劈将过去:“听你X的废话!‘回到过去’?‘时空机器’?你中电影的毒还不是普通的深?!你怎么不说你是‘ET’?曾经和哈里?波特一起跟着甘道夫去销毁‘魔戒’?!” 说着说着他走向大门,站在门口又回过头来讽道:“以你的长相到相当神似小怪物‘咕鲁’!” 就在白瑞韬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小白脸”凉凉的说道:“你以为我所谓的‘人间蒸发’是让你搭‘时空机器’回到‘过去’?那你真是蠢!而且有神经病!” “难道不是?!那你干吗一口一个‘穿越时空’、‘时空机器’的?!如果我会相信我能回到过去改变我这该死的命运,那我才是得了神经病!!”白瑞韬高声喝道,状态有些失控了! “哎,哎,哎,我的白大师,我从一开始就要求你冷静,冷静,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飞舟小白脸”很是无奈的摇着头:“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急不可待的自行下了注解,你对我的不信任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不久的将来我们之间的合作,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要走要留请君自便。” 听他这么一说白瑞韬反而真不知道要不要开门离开了,看起来他似乎真的有办法?!那么……姑且相信他一回?! “那好,我先不急着走,你把话说完!”厚!过去“叱吒风云”的白瑞韬怎么也没想到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居然不顾颜面一再向人低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你求人办事的态度真是大师级别的……”看到又走回房间里的白瑞韬“飞舟小白脸”暗损道。 没办法,气势上输人一大截,即使明明是自己占尽上风,可画面里呈现出来的反是自己如摇尾乞怜的宠物…… 哎,哎,哎,冷静,冷静,冷静…… “其实说出来你也别不信,美国和俄国人的确曾研制过‘时空穿梭机’,通过机器的高速运转将人送回过去,只是没电影里演得那么夸张,时间只倒退了十几分钟罢了。” “你怎么知道?”白瑞韬一楞,这家伙别不记取教训,又跑来“呼悠”。 “飞舟小白脸”指着电脑:“上网查的。” 切!白瑞韬朝他一甩手,嗤之以鼻。 “飞舟小白脸”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只是接着说:“如果人类能产生这种‘时空’存在的想法,那么有没有‘空间’存在的可能呢?” “?” “世界由时间,空间,人组成,简单的说就是时间、地点、人物。时间不可改变,即使想改变现在也办不到,所以时间是永恒的;可以改变的就是人和地点了——能改变人的惟有死亡;剩下的地点,当然我说的地点不是说搭个飞机去北京或是地球上的任何个地方,而是指空间。” “改变空间?”白瑞韬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扬高眉,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 “谁都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真是作者杜撰的吗?完全没有事实根据吗?我看不一定。”“飞舟小白脸”的双眼闪动着某种狂热,“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只是苦无证据证明,人们宁可相信那是‘真实的谎言’。地球上大自然的一切运动都受到其他星球的影响,众所周知的潮汐就是月球的引力造成的,而地球的由来也是因为星系大爆炸,在重力、引力以及各种能造就生命的元素共同作用才有了这个我们得以生存的空间,那么可以大胆的推测在形成空间时出现了两个呢?就象双胞胎,在同一个永恒的时间里,存在着两不同的空间,象两条平行线按照一个时间运行却互不知晓对方存在。” 白瑞韬大为震惊,他连忙问:“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应该也听过很多传说,象是什么仙道,魔道,人间道之类的……” “我还无间道捏!”白瑞韬大笑着打断他的话,这该死的电影迷,才打算相信他一把,结果又来了…… “飞舟小白脸”翻了个白眼:“姓白的还有叫白痴的!” “你说什么?!”他差点翻脸! “我在说明你要的‘证据’!”“飞舟小白脸”更想发火,眼前的白姓混蛋简直顽固得象粪坑里的石头!“我也不相信什么仙道,魔道,人间道,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些说法呢?当然是为了解释一些人类解释不了的现象!既然出现了解释不了的现象,那就有这些现象的得来!我之前就说了,有矛盾有疑点的事情不问个明白,搞个清楚我是绝不罢休的,虽然看起来有点无聊、多余,可没法子,我就好这个!” 关于这点白瑞韬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可惜他惟一的一次合作并没有得到“飞舟小白脸”掌声鼓励,只见到他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柜子前,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才抱出了个黑铁盒子。 “老实告诉你,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要求‘人间蒸发’的人,我也不是胡乱就答应人家帮忙的人。”“飞舟小白脸”小心翼翼的捧出盒子里的一块忽而闪出一丝绿光的石头,说:“因为要一个人非死亡的‘消失’绝对要比正常‘消失’来得困难,不但要我们彼此有缘,还要看来人的磁场是否对盘,按以往我的个性,对于你这种嚣张的人种,只有一句话——管你去死!但是我感应到了你,它也是!” “你少在哪里妖言惑众了!”白瑞韬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当然是非自愿的,而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把他整个人活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这是一块‘结界石’,是通往另一个空间惟一的钥匙。”“飞舟小白脸”无比严肃的说。 “?” “在那个未知的空间里生活着另一群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有灵魂,当‘那边’有受体和你的磁场相同,你的灵魂就可以通过‘结界石’去到‘那边’,进入受体复活,也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 日!“听你说得热闹,就这块破烂石头?!”白瑞韬嘴很硬,可心里却开始害怕了,阵阵阴冷邪门的气流围在身体周着形成团不断的打着转,象是个“金钟罩”将他整个的罩住,他后颈上的寒毛都一根根的立了起来!乖乖,这石头真的邪门得很! 心知白瑞韬目前状况的“小白脸”讥讽他:“即使我拿出的是干净崭新的石头,白大师就不挑剔了吗?所以我才说非正常‘消失’是相当的困难……哎,哎,哎,没办法,脑容量问题啊!” 白瑞韬眼看“飞舟小白脸”手中的石头发出的绿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大喊:“快把它拿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你怕?!” “别废话!拿开、拿开、拿开!!” “飞舟小白脸”怪笑起来:“看来‘那边’的受体已经准备好要接收你了,这证明你的磁场与之相当对应,说实话如此强烈的感应还是我头一回看到哦,白大师果然非同凡响,不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啊!” “什…什么?!”冷汗如雨注,白瑞韬动弹不得的瞠大双眼,心想:完了,完了……自己的莽撞和盲目到底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呀?!当初怎么会想到通过这些根本没有科学依据的“旁门左道”、“江湖宿术”来替自己脱罪?还天真的妄想以此“遁世”呢?看吧,老天有眼,报应不爽啊!! “飞舟小白脸”才不管此时此刻白瑞韬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他抓紧时间问:“现在该谈谈费用的问题了。” “?” “别摆出那么吃惊的样子嘛,你总不会以为这趟我全免、白给吧?”“飞舟小白脸”掀了掀嘴皮,举了举手里的铁盒子:“我可是当买卖来做的哟,养家糊口,振兴经济,奔小康全靠它了!” “日!你耍点小把戏把我定在地上就想收钱?你的钱未免太好赚了吧?!”白瑞韬突然想到电视上常说的“假神功、真魔术”,这家伙难说不是来诓他,诈钱来的! “白大师,事到如今了,你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你想太多了吗?我不怕告诉你我收取费用后的支出明细,其中40%是用来做你的丧葬费的!” “丧…丧葬……费!?”这一瞬白瑞韬的心“嗖”的凉了半截:“你的意思是我会……” “拜托,就是死!翘辫子!驾鹤西归!蒙主宠召!”“飞舟小白脸”很不耐烦的解释着:“你的灵魂出壳后到了‘那边’,你的肉身当然就死了,那我就要给你‘送终’,那就得花钱啊!你的明白?!” “嘶——”白瑞韬咬着牙吸了口气:“你少开玩笑!” “老大,这里没人跟你开玩笑,OK!?”“飞舟小白脸”端详着盒子里的石头骤然的起的变化,马上催促:“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当我好人做到底好了,算你便宜一点,就你兜里有的给!” 白瑞韬怒视他:“如果我真象你说的那样马上就要非正常‘消失’了,那我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你何必非要问我拿钱?!” “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你就快‘消失’了没错,可是你甘心拿钱给我,和我从你尸体上自己找出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求只求个心安理得!” 白瑞韬忽然觉得“飞舟小白脸”有点意思!想来他做这“买卖”不能见光,怕故去的“兄弟”常来找他,所以他也有他坚持的部分!也罢,俗话说:杀人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不就是些“身外之物”么?给他了又何妨?! “在我兜里有现金,还有你可以在我‘死’后打电话给我的律师,他应该会协助你给我‘送终’……当然要是你‘送’不走我,我可是会回头来找你,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飞舟小白脸”的白脸上惊喜交杂着,他裂着嘴笑得很快慰,直冲他比着“V”,还送飞吻,道“掰掰”的,而白瑞韬亦发现自己居然在缓缓升高,身体轻飘飘的象灌满了氢气,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飞舟小白脸”头发稀疏的顶部,哎,说实话这家伙真的象极了“咕鲁”,连心肠都是一样的……下一秒,一束白得刺瞎人眼的光芒夺去了白瑞韬所有的意识!他来不及喊出声就被铁盒里的石头以极大的力量吸了进去…… 第二回 大师别闹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迫使白瑞韬悠悠转醒的?他不情不愿的动了动,试图找出答案。天晓得自己有多久没象现在这样连一个梦都没有,好命的睡得如此沉,如此安稳了!自然醒?!切!真是奢侈呀!过去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日夜颠倒的忙碌着,往往才瞌上眼就被人叫起来,没有睡眠又谈什么品质!?然后就是因为被通缉的缘故,虽然被人诬陷得很不甘心,但一想到要在监狱里等待昭雪的一天,那种失去自由任人宰割的日子……打死他都做不到!逃亡的每一天,其实也不好过,担心被抓又担心被出卖,他不得不东躲西藏,患得患失,一闭上眼就是一副冰凉的镣铐递过来,吓得他根本不敢睡,真是好不佩服那些在逃的犯人,心理素质太好了! 那……现在是什么道理?得睡上个三天三夜都捞不回老本的他干嘛要醒!? 哦……是安静!对!太安静了! 空气中没有一丝声音的安静!没有轰隆的高架火车声、没有汽车声、没有电钻声、没有警笛声、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没有手机铃声、连电流声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风声雨声鸟叫虫鸣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感觉就算有人在一百公里外放了个屁都象打雷! 哦,等等!我不会是死了,在阴曹地府吧!?白瑞韬急喘了一下,不!再等等,脑袋需要倒个带,在这之前他在什么地方来着!? 日!他想起来了!那个见鬼的“飞舟小白脸”!!满口胡诌,说什么能让他“人间蒸发”,能让他的灵魂转到另一个时空去!这家伙该不是为了增加“戏剧效果”把他的“目的地”改成“阴间”了吧!? “呀!醒来了!终于醒来了!!”一个尖锐得如同铁锥划过玻璃的女声在他的耳边炸响!紧接着象是地动山摇般的,那女人如火车一样跑开了! 老天爷!就算是死人也被吵醒了好不好?!白瑞韬挣扎着撑开灌了铅的眼皮,一束白光刺得他的头好阵子晕眩不已。 日!他低咒着,一边拼命让自己适应,然后他睁开眼,然后他看到了本不该存在又存在得理所当然、不容质疑更不可忽略的——胸部! 对,没错,那两陀打他胸口凸出的肉球,人称“咪咪”,体积大的叫“波霸”,小的叫“飞机场”,学名叫“乳房”!OK,现在不是名词解释时候,现在是……我日你,飞舟小白脸!! 什么时空?!什么磁场?!什么人间蒸发?!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杀千刀的居然把他——白瑞韬堂堂的七尺男儿,七拐八拐、东转西转、乱七八糟的给换到一个女人身上来了!!! 就在白瑞韬万分震惊的捧着自己胸前那两颗非常真实的“乳房”痛苦飙泪的时候,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摇一晃的朝他靠近,其中一个也就是刚刚放声尖叫的女人兴奋的嚷着:“看吧,人都活生生坐起来了!” “感谢星星,岚,你醒来就太好了!”走在前面的女人哽咽着,怯怯的伸出手象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轻拂着白瑞韬披散着的头发。 男?这个样子还是男人吗?!白瑞韬又悲又愤的抬起头来,结果看到了两张——大饼脸!厚,还有什么打击能击倒他?! “把你的猪蹄从我的身上拿开!”他森森的开口,然瞠目结舌成三人,白瑞韬捂着嘴,天!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连他的声音也成了女人的声音了!! “岚柞,你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跟公主这样说话!?”“高音喇叭”立刻跳出来维护皇室权威。 “公猪”?!切!分明是“母猪”!白瑞韬瞪着“发言人”却死也不敢再尝试说话了,坦白点就是今天所受的打击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屏,岚才醒过来,别吓着她。”公…不,怎么看都是“母猪”的她柔柔的说道。 “是。”吨位不输给“母猪”的“高音喇叭”不服气的别了白瑞韬一眼。 “母猪”很和善,他看出来了,她几乎是没脾气的,迎着他满是敌意的眼神,仍旧温柔的微笑着,甜美的声音缓缓道来:“你昏睡了好久,星星升起又落下,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住星神来把你带走,还好现在没事了。” “住星神”是个什么东东?!耶稣的徒弟还是玉帝爷的手下?提到“昏睡”,他就有感觉了,就因为“她”为了某种原因“昏睡”,他才能到这里来!日!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没有呀?!为什么偏偏是“她”而不是“他”捏?!天上的诸神啊,你们也太贪玩了吧!? 才想到这里,白瑞韬捂着隐隐作痛的脖子,蜷缩在床榻上,好痛!搞什么东西呀!? “怎么了,岚?还很痛吗?”被他吓到的“母猪”马上倾身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边吩咐:“快把汤药拿来。” “是!”“高音喇叭”摇晃着肥肉堆堆的身体离去。 “别怕呀,鸡骨头都挑出来了,被划伤的地方也不再出血,医官说过几天就好了,放心。”一下接一下拂在白瑞韬背上的是“猪蹄”温暖的安慰,但眼泪还是打他眼角流了出来……流泪不为别的只为了,原来“她”之所以“昏睡”是因为吃鸡被骨头卡到了! 555555555555……飞舟小白脸,我比刚刚更想掐死你了!! 白瑞韬蜷缩在床塌的一角,裹着棉被的他活象颗“大虾饺”……这是他“恢复意识”的当天晚上,本想做个逃避现实的鸵鸟蒙头大睡的,可是抵不过生理需要,半夜因尿急转醒,结果——睁大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连忙指挥双手在眼前晃来晃去,却仍旧什么也看不见!!在他能预想得到的状况里并不包括“失明”这一项啊!说不出来目前是什么心情,想喊都喊不出来的恐怖如同锁喉的枯爪,让他生生的打了个寒战!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四周静得和坟墓似的,除了黑还是黑,无边无际的黑一古脑的似怪兽般压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忽然,眼角象是感受到了一丝光亮,他顾不上自尊,男性的尊严早没影儿了,顺应心中强烈的渴望,猛的朝着那丝光明扑了过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别怕啊……”温暖而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上传来,散发着馨香的软软怀抱紧贴着他,给他满满的安全感,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给一头叫公主的“猪”拯救了! “原来我没瞎啊!”咋一听到自己充满女性柔嫩的嗓音,没差点呕出来,下一秒他别扭得把脸撇到一边,压在两团庞大“肉弹”里着实有点…呼吸困难……做男人时他就没有喜好“波霸”的瘾,何况如今!? “过去你休息时一向都要熄灯的,怎么有点反常?”顺着灯光的映照另一个“大肥脸”冒了出来——是那个“大嗓门”,她疑惑不解的说。 好心的“猪”仍旧很好心的帮他想到“怕黑”的理由:“不过,听医官说人一旦经历过死亡,性格上会有点转变,会很脆弱,需要更多的关心、呵护,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安心养病吧。” “哎……”老天啊,连叹气的声音都是令人听起来会掉鸡皮疙瘩的“娃娃音”呢!让我死了吧!白瑞韬羞愤得直想咬舌自尽算了…… 掀起眼皮环顾一圈,这里是一个大白天能静得把人从梦里吓醒,夜里黑得能把个大男人吓得尿床,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鬼地方……哎,怎么办?!他好怀念那个无时不刻被噪音包围着,“狗仔”无孔不入监视着,不分昼夜光害严重且臭氧层穿孔变成个“大温室”的时空哦! 日!贱骨头! “呃,我想上个厕所……”被逼急了,他吞了吞口水试着接受自己的“新声音”。 两头猪愣愣的看着他,他则挑高了眉毛:“洗手间?卫生间?茅房?茅厕?” 两猪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无言的看着他,然后他指指下身:“嘘嘘,尿尿……我这里想放水出来?日!别告诉我,你们都不拉屎撒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火大的样子吓到了,其中一头猪才呐呐的说:“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连便所都忘记怎么说了!” “只要功能一样,你管我怎么说啊!?”真是奇了怪了,他瞪了出声的“猪大嗓”一眼! 突然称作“公主”的肥猪捧起他的脸,不言不语的用眼睛仔细的端详着,说:“一点点印象都没了吗?” “什么?”他疑惑的问。 “关于你自己,我和屏,还有净桦馆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么?”她努力表现得平静,小心翼翼似乎是不想吓到他,可惜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但这又不是他的错!而且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不是吗?他忽略掉她的感受,径自点了点头。 公主猪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会这样……医官说得很乐观,我几乎也是…岚,今后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不论是哪里!” 看她如此的认真,说不感动就太无情无意了,他不晓得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居然存在着象她这样毫无保留倾注所有关心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这样的无私——在成名之前,没人会在一个无名之辈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他成名之后,他一个关注的眼神可能引发的就是“花边新闻”,或是被抨击为“特权主义”,因此他绝不会同时刻意去遗忘自己还有“付出关心的能力”……想来这个“鬼地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有点小感动:“你叫什么名字?” 她温柔一笑:“不记得吗?我是思蜜公主啊!” 被她象摸小狗一样左一下右一下的摸着头发,他眯起眼睛,这猪头当他是宠物在哄吗? “思蜜?!”切,名字还挺崇洋的嘛,就是长得寒碜了点——大饼脸上一副“便密样”!但就冲着她这好个性,他愿意用“乖顺”来回报她:“现在我可以知道我叫什么了吗?” “哦,你叫岚柞。” “耶?!难做?!”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好不容易开始有点“接受现实”的勇气了,结果听听看这是什么狗屎名字啊?!难做?!日!老子还难搞捏!“你确定这的确、肯定、绝对是我的名字?!” “岚,你也太放肆了吧?!怎么可以质疑公主的话?!你别仗着自己生病不舒服就可以没大没小的哟!”“猪大嗓”不满的把肥油油的猪脸凑上前来。 白瑞韬满腹的郁卒无处发泄,他一掌推开“有碍观瞻”的猪脸:“在我还没习惯你的脸以前请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谢谢。” “喂!”他傲慢的态度看了真叫人狠得牙痒痒的!“猪大嗓”就是嗓门大,她长啸一声就要扑过去欲讨个“公道”…… “屏,赶快带岚去便所吧。”思蜜公主挥手轻轻一拨就挡开了“猪大嗓”的攻击,白瑞韬暗自打量着她具有“神奇力量”的双手,百分之百确定只要她想她可以徒手劈柴来烧……呜,恐怖份子! 所谓的“便所”居然是依山而建的,紧挨着突出的山石铺了几条木板,留着缝的地方不消说就是供人方便用的,只是怎么会有冰冰的山风打那里窜出来?!白瑞韬咬着牙关,现在先解决生理需要最重要,走遍大江南北的他又不是没遇见过比这更离谱的事情! 但…… “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从便所出来他忙不迭的追问在外面等待的“猪大嗓”。 “什么?”看起来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在记恨的“猪大嗓”不爽的回他一句。 “我们是不是住在山上啊?” “哟,连你都看出来了啊?”她学着他的语气。 “那我再请问,这边出去是个悬崖吧?” 这下“猪大嗓”激动起来了:“你记得了?!” 白瑞韬不语,故做神秘的转身离去,倒是沉不住气的“猪大嗓”从他后面超过去,庞大的身躯差点撞歪了他,一步一个尖叫着:“公主!岚记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日!那么大分量的“嘘嘘”下去,连一滴滴回响都没有——他又不是猪,怎么猜不到?!忽然他感觉眼前一黑……唉“岚,你真的都记起来了吗?” “你能不能先告诉那两块木板的最大载重量是多少?” “屏说你记起我们住在山上了,太好了!” “看,其实问题很简单,没人愿意在光屁股的时候‘翘辫子’,那样会显得很蠢,对吗?” “岚,你是怎么了?快告诉公主你都记起了什么呀!” “如果我的问题会刺伤你们的‘自尊’的话,我很抱歉,但是请原谅我还不能太适应现在的发音,所以……那两块木板多久更换一次?”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程度!?” “屏!” 一阵混乱后,空气中充满着压抑、强制安静的窒息感。白瑞韬,噢,现在应该叫“岚柞”了,她看着眼前一颗显得很担忧,一颗显得很气愤的肥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呼出来:“晚了,熄灯休息……” “……” 也许只要一小会儿,也许是过了很久,总的一句话:太阳终归是会升起来的! 天已经大亮了,但四周依然安静得令不习惯的某人霍然惊醒,说实话这种感觉很糟!因为会让人深刻的体会到某种“改变”的真实,而且会很长久,久到从此到死那刻都会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 天空很蓝且晴朗、透彻,阳光很纯粹也很温暖,空气中甚至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微风拂面吹来带着些许的湿意,咸咸的——岚柞猜测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海岛的半山上,类似靠山面海的渡假别墅里,排开别的不想,还挺罗曼蒂克的。 她收回往窗外打量的目光,决定下床走走,如果别墅的主人选择这里建造房子一定不会遗漏弄个可供观景的地方,于是她向阳光照进来的方向探索前进……果然,正如所想,只转了个弯就出现了一大片爬满鲜花和绿叶藤蔓的露台,而远处蔚蓝的大海象一颗镶嵌在天空下的宝石,正散发着惊人的诱惑力! 呵呵,刚刚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想那个所谓的“公主”会不会是某某公墓的主人?!但现在她不再“以貌取人”了,目测靠这边最近房子的距离得知,住得起海岛半山腰拥有180度无敌海景别墅的女人就算不是“公主”也该是富婆了! “岚,你怎么跑出来吹风呢?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小心点。” 说曹操,曹操到。 好吧,好吧,做人就该知足点,住豪华的别墅,主人又是个温柔待人的“波霸”——即使她肥又丑得“不忍目睹”;即使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爱鸡猫子鬼吼鬼叫的死胖子;即使厕所里的两块扳子存在太多的安全隐患……OK,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早就了解如何做鱼和熊掌的选择题,学乖点吧,再大的难题都曾经面对过了,既然在做男人的时候都那么成功了,做女人?!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胜任,反正最坏的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哇啊啊啊……” “咚、咚、咚!”一阵地动山摇的奔跑声伴着警报似的尖吼:“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 屏一冲进来首先看到愣住的思蜜公主又惊又疑的瞪着岚柞,而后者则是指着前面镜子发抖!这是什么情况?!她张大着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不要告诉我这个长得和肥猪一样的女人是…我?!”岚柞用绝望的声音说出心里的恐惧!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不!!正确的是她死也不接受自己长得比那两头猪更丑!!!日! 这是“三只小猪”的故事吗?!那么猪圈里最可悲的那只猪就是不知道自己是猪还去嘲笑别的猪的自己!! 听着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屏看着坐在厅前石椅上的公主,叹了口气:“她又在抱怨了,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给她点时间吧,也多点耐心,这也不是她愿意的。”思蜜宽宏大量的说。 “公主,也不是我想说,这的确太离谱了,不过是被鸡骨头刺伤了,又不是伤到脑子,她是不是疯了?我看干脆把她送回去好了,继续留在这里我怕有一天她会伤害到您啊!” 思蜜闻言立刻正色道:“你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抛弃伙伴的话呢?!和一个正在病中的同伴计较太有失气度了些,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可是,公主,我之所以这样说确是为了您着想啊,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您也是知道的,我们的处境的确是很难再分出太多的心力来顾全她了,请您三思。” 静默了片刻,思蜜说:“你的顾虑我都理解,但我不会放弃岚的,不管她是不是变得更糟,而且我相信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战胜病痛,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们不是说过了,|Qī-shū-ωǎng|我们三个永远都不分开的吗?所以这只是一时的,我相信她!” 她说她相信自己!又来了,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啊?!躲在门后的岚柞扪心自问。这三天来,她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但凡有一点不爽就冲着她们象狗一样乱吠,某些时候连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但现在呢?听听看她说是怎么说的——“我相信她!”这是正常的吗?她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耐心和包容心啊?! 微叹一口气,举目望向一片漆黑的四周,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任何一丁点含带着“现代文明”气息的世界,说它是个“活死人墓”也不为过,却有一个如此温柔而坚定的公主,若形容成“上帝是公平的”——应该可以这样理解吧?! 第三回 公主的使命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城堡里住着三只小猪,一只叫思蜜,但看起来更象是“便秘”;一只叫屏茨,但感觉更象是“次品”;还有一只叫岚柞,但个性更象是“难搞”。 每天,她们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对社会毫无助益,却有着皇室身份,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们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 “这样简直是太蠢了!”岚柞拍掉屏手上的鸡腿,“你们都不照镜子的吗?看着镜子都不觉得郁闷吗?” “你又怎么了?虽然现在你不再整天的哇哇乱叫唤了,但是脾气真的是怪得可以,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腿,记得吗?不会连这个也忘得一干净吧?!”屏瞪着掉在桌上油光光的肥鸡腿,双眼流露出无限的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天打雷劈! “你就当我失去记忆好了!”岚柞干脆拉着公主离开饭桌,对她说:“现在的重点来了,虽然我根本不关心为什么我们成天在这里混吃等死,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会腻的,所以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思蜜听见她这么说,双眼发出了光芒:“你终于想问了吗?” “OK,我承认这段日子以来我过得很…很糟,你知道,当一个人到一个新的环境里总是需要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看到公主一头的雾水,她不耐的挥挥手:“哎,这段跳过,把我应该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了,比如,你是哪里的公主?我是干什么的?这里为什么都没什么人来往?你老爸老妈呢?等等。” 思蜜公主忍下满腹的不解,和呆住的屏交换了个复杂的眼色然后说:“我是吉纳国的公主,你和屏是我的贴身女官,我们现在在柘邑国避难。” “避难!?为什么?” “因为嵌坦之战,我们打了败仗,目前吉纳国除了一些小的港口还在外,其他的国土都被唐克捷占领了。” 原来是落难公主?! 但,身为一个流亡的破国皇族,她的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些……肥得象头猪一样,哪有半点落魄样啊?! “那个‘唐克捷’是什么东西?”故事好象应该更复杂点才对吧,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忧郁,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有苦说不出来的样子,真可怜! “唐克捷是一个新兴起来的国家,虽然版图不大但野心十足,为了能趁霸天下,它开始四处侵略别的国家,妄想着有一天把有最强国之名的柘邑吞并掉……” 吉纳是与柘邑隔海相望的小小岛国,人口稀少但物产丰富,是那种坏人眼里可以一口吃掉的大肥肉,更重要的是拿下它就等于和柘邑隔海叫板了!唐克捷的国王软禁了了吉纳的皇帝和皇后,死里逃生的思蜜公主逃到了柘邑寻求庇护,也许是因为柘邑的强大让唐克捷有些忌惮,或是害怕柘邑这时候出兵干预,所以除了和仅余的吉纳国守军有些小规模的战斗外,唐克捷并没有把战火直接烧到柘邑来。 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陷入了胶着的状态,但两个强国间定是暗潮汹涌,互别苗头了,而处在这种境地的思蜜公主当然是希望能和柘邑缔结盟约,只有柘邑答应出兵才有可能收复河山,从此世界和平! 问题是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和一个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能保全的懦弱皇室结盟?!答案是:政策联姻——吉纳免费奉送一个肥得流油的猪公主,柘邑多一个丑得天下无敌的猪王妃! “哈、哈、哈!”岚柞怪笑三声:“这真是本世纪最冷的笑话。” 现在她完全能理解这里为什么总是没人来往了,很明显的,不是吗?! “岚,你不要忘了在前线还有你的家人在做战,他们正在流血。”屏难得没有放声大叫,而是很冷静的说。 岚柞敛笑道:“两位让我来告诉你们现实是什么?就是哪怕是个1+1等于几都算不出的白痴也不愿意和咱们的公主结婚。” 安静无声坐在一旁的思蜜垂下脸,屏见状既不满也不服气的高嚷:“才不是,都是柴穗从中作祟,她故意扰乱王和王后的视线,就因为她也想做第一王妃!” “才碎”又是个什么东东?!这个地方的人起名字怎么都那么另类啊!? “屏,没有证据不要乱评论。”思蜜喝道。 “要什么证据呀?她所作所为难道还不明显吗?本来是要嫁到我们国家来做妃子的,现在一见苗头不对就跑到柘邑来献媚!”要不是对方是自己敬重的主子,只怕当下她已经拍案而起了! “那个‘才碎’是竞争者?!”岚柞一叹:“单独零售都已经很困难了,何况还有人来抢?!现在连跳楼大甩卖都行不通了,可以预见倒贴人家也要等到别人全体瞎了眼。” “你在说些什么呀?可是就算完全听不懂也知道不是好话!”屏气得直哼哼。 思蜜不赞同的摇摇头:“屏,你先不要生气,生气也于事无补,岚说的难听却也都是大实话……现在是什么状况咱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这时岚恍然一声长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果不其然呀!”无视两只小猪忽然愣住的大饼脸,自顾自的低喃:“也许一开始就很不对劲兼莫名其妙,但是事到如今真相逐一浮出了水面,看来上天是派我来拯救你们的!一定是这样!” “发疯了,又在发疯了!”屏大摇其头,“汤药,对该喝汤药了!” 岚懒得理她,抓紧思蜜的手:“你相信命运吗?上天把我派到你的身边就是命运!因为我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能帮助你达成愿望。” 思蜜疑惑的看着她,木讷的跟着说:“你能帮助我达成愿望。” 闻言岚难掩兴奋的说:“没错!相信我,有我出马,别说什么‘才碎’了,就算是‘杂碎’、‘瓦碎’通通滚边凉快去!”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起来好象很不错的样子!”屏第一次觉得她的疯言疯语很动听。 结果,隔天—— “脸上肥肉成堆,眼睛几乎都看不到了,活象在肉包上拉了两条逢,失败!皮肤油脂分泌过剩,毛孔粗大,失败!头发杂草丛生,发尾都是可怕的分叉,失败!腰上是个超级恐怖的‘游泳圈’,臀线严重下垂,再加上‘萝卜腿’,失败、失败、失败!你简直就是上帝最失败的作品!” 面对岚柞恶劣的批评,思蜜完全没有概念的任她评头论足,屏则是瞠大了眼跟着打量,然后再对着岚所说的部位捏捏这、捏捏那…… “很糟吗?”思蜜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岚看起来好沮丧。 岚抓了抓头发:“只能说你本身就是‘漂亮’的反义词最佳诠释!” “真的吗?”思蜜马上变成了黑白色,黯然欲泣。 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不是很有力的反驳道:“其实过去公主也是很美的,至少我就听王上说过公主长得象仙女下凡似的。” “没错,你说得对,公主她的确是仙女下凡,只不过脸先着地。”岚插起腰一脸威严。 听她这样一说原来还很肯定的屏未免有点气短,思蜜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僵成了石膏像…… “可,可你先前不是很有把握的说什么上天、天什么的……总之很有办法的样子!”屏撇撇唇,仿佛在控诉她说一套做一套,光打雷不见下雨。 “耶?!你那是什么态度!?”岚挑起眉毛:“我现在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你们把困难估计不足。” “这么说你是有办法咯?!” “永远不要怀疑大师的话!”岚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 屏还是保留原来的态度,将信将疑的睨着她。 看她这副德行,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当初多少明星大腕请“他”出马谁不是腆着脸陪着好?现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罢了罢了,不跟这小人一般见识! “女人想要变漂亮虽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岚权威的说:“俗话都说了,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所以从今天起戒掉一切坏习惯,开始减肥!” “减肥!?”两只小猪又犯晕了?啥是减肥呀?! “减肥就是把咱们身上一层叠一层的肥肉减掉!” “不行!这绝对不行!”没想到岚一句话才说完,屏就激动的跳了起来:“你不知道公主的身体是何其珍贵的玉体吗?!怎能随意轻践!?” 岚皱起眉:“玉体?!要是再朝这现在的方向发展下去就快变成‘立方体’了!到时候不用那个叫‘杂碎’的从中作梗,直接可以和王妃宝座说拜拜了,小姐清醒点吧!想想在前方做战流血的将士,‘轻践’一下公主的‘玉体’为的可是世界和平!” 屏张了张嘴想把她的话驳回去,但又出不了声,倒是一直很沉默的思蜜公主开口道:“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公主!?”屏惊叫。 “我相信岚,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而且现在你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 “公主英明!”岚躬身作揖。 思蜜温文的笑笑:“你接着前面的话说下去吧。” “OK!”果然是做人家领导的人,就是有远见,不象某人,有勇无谋!岚打鼻孔里哼了口鸟气出来,看得屏好一阵懊恼! 在男人的眼里面,全天下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见了就想据为己有的女人;另一种就是见了还不如没见到的女人,所以女人一定要漂亮,最好是‘祸国殃民’、‘丧尽天良’的漂亮!要是先天不足,后天就得玩命的努力不可了!岚柞清楚的知道就思蜜公主而言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玩命、二是玩命、三还是玩命! 天清、云稀、山高、海阔;风沁、花香、草软、人猿泰山两个——人长得丑不是罪过,但是破坏了这么美好的画面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从岚柞高喊减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了,除了“突然”开始非常讨厌甜食而又坚持节食兼运动的她体重直线下降外,两头小猪的吨位已有直逼“泰山”之势了! 岚柞不停的在检讨自己的“办事不力”!想在“白大师”的世界里,只要是女人但凡察觉到自己的身材稍稍走样,莫不是立即加入“减肥大军”当中,片刻喘息的机会不留!减肥餐、减肥操、减肥茶、减肥药、减肥鞋、减肥裤、减肥香皂、减肥精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能减肥的用品,甭管有的没的都下了狠心般的实施到自己身上,别说不信,只要说是能“瘦”就有人会去试! 但看看眼面前的这两位,居然可耻到需要人从旁鞭策!哎…… 思蜜还好说,怕是偶尔抵不过食物的诱惑——因为人家好歹是金枝玉叶,大鱼大肉惯了,一时半会儿要她戒吃这个戒吃那个当然不容易,勉强还可以原谅;最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屏茨了,她完全跟岚柞对着干,越是要她别吃她越是吃得更多! 有一次她当着岚的面把一盆肉排以秋风扫落叶,NO,是以海啸过境般的速度倒进嘴里,更过分的是——下一刻她把光秃秃的骨头从嘴里一根一根吐出来,用挑衅的眼神告诉岚:我赢了! 好吧,I服了U! 俗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运动。 看岚做做运动好象也消瘦了不少,对控制不了自己食欲的思蜜来说,跟着她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便成了她认为可以补偿岚的最好方法了,尽管屏是万分的不愿,但还是不能弃自己的主子不顾,于是三个各怀鬼胎的女人常常在黄昏前夕出门“游荡”…… “如果现在的一切可以称为‘一锅美味的粥’的话,那么你就是坏了这锅粥的老鼠屎!”岚伸手打掉屏手里的糕点,“说过多少次了,这玩意儿不能再当点心,而是当心点!它们是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就在你的肚子里,轰的,炸开了!” “岚柞!”屏气得在原地跳脚。 岚伸手掏掏耳朵,表情闲闲的说:“干嘛?你也不看看这么宽的一条路你们都不能并排走了,还说什么要保护公主的安全,真要是有什么危险的话,以你的身体状况只能是‘船上打死了儿子,岸上干着急’!” 仿佛一千次一万次用力的锤打都没有这一次状似戏言的一句话带给屏的冲击大,她忽然就沉默了起来,坚如磐石的心理防护墙出现了一丝小小的裂纹。 “好了,岚你也不要急,我看只是屏还不太习惯,等她逐渐适应了就好了。” 看看思蜜才走了几步就有点气喘的样子,岚是既无奈又有点郁闷,但伸手不打笑面人,她也只好忍了,但还是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说什么前方的将士在流血,你这个在大后方的人怎么就好意思成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捏?!说那话不怕闪到舌头吗?!” 思蜜见屏的脸色一白,她连忙拉住岚说:“今天兴致好,我们就再走远点看看好了!” 已经清减了不少的岚一下就被拽到了前面,还差点跌坐到地上,岚又忍不住一阵狂汗…… “公主!” 听到屏担心的低唤,岚心里一阵不满,有没有搞错?快要跌倒的是她好不好?! “柴穗过来了。”屏趋前低声报告,思蜜回望一眼,两人默契的陷入沉默,空气中立刻呈现出紧绷感,好象在玩123木头人! 才碎?! 那个有着怪怪名字的竞争对手?! 岚连忙站稳身子,也伸长了脖子朝令两只近似“泰山”的肥猪同时变成木头人的来客方向张望。 虽然早就知道思蜜的行情之低已经到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地步,但是她却万万没想到对手的行情之高居然到了“云与泥之分”的地步! 柴穗是男人心目中那种一见就想据为己有的典型——面若芙蓉,肤若凝脂,眼眉含春艳若桃李,细致纤腰不盈一握,三千青丝若泼墨般挽成云鬓,一身杏色的曳地长纱裙[奇+书+网],衬得她象是希腊神化里的月亮女神,将周围暮色沉沉的单一色块酝染出由弱到强的鲜亮色彩,而伴随她的靠近阵阵暗香似有若无的袭来,手里一柄羽扇更是画龙点睛之笔,青葱玉手缓缓一摇,扇页上的羽毛幻化成蝶,直拨弄着人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浅浅的痒痒的,既性感又妩媚。她,无不精致;她,无不撩人!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蜂腰款摆,柳絮飞扬的行至思蜜跟前,柴穗蠕动着嫩红的唇瓣:“思蜜,好久不见。” 忽然之间感觉一阵闷雷在平地响起,所有伴随着柴大美女出现的光芒,如同被“急急如令令”的灵符封印的魔咒,迅速的象电影倒带般,呈放射状的光线“嗖嗖”的缩回了原点,然后硝烟散尽天和地又恢复到从前的昏沉色泽…… 好嗲的声音哟!柔得象水,软得象糖——同时也象非要贴在扭伤部位才起效的黑药膏,等要扯下来时,那生生的一使劲,怎个痛字了得!? 岚激凌凌的打了个寒战,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肃然起敬”,这女人——好假,假得好做作!做作得把她给人美得冒泡的印象彻底粉碎殆尽!岚终于明白什么叫“幻灭就是成长的代价”了…… “是啊,咱们好久都没见了。”思蜜一笑,五官在肿肿的脸上全折在了一起。 岚看在眼里,为她不免感到有点气短,人家这个“仙女”下凡的时候是脚先落地的! “见过公主。”这时一直立在柴穗身后,留着一头白发的男子向思蜜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不懂是什么原因让他未老先衰白了少年头?但也达到了“醒目”的效果!而且他偏爱白色,穿着和发色一样的银白丝袍,沉冷之气笼罩全身,给人一股无形的疏离感,象是放在玻璃樽里的偶人,尽管俊美无俦,但也只可远观。他算是岚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异性”,酷酷的,欣赏价值颇高。就在岚还在一边偷偷评头论足的时候,“白发帅哥”仅对她和屏分别下了下眉,当做打招呼。 这家伙是什么态度?!染了一头白毛就以为自己很屌吗?!臭屁个什么劲?!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日! 仿佛是受到了他的提示,柴穗才注意到根本很难让人忽略的屏以及一脸不以为然的岚。 “左侍宫,你康复了?” 左侍宫?!这是什么东东?!岚木然的瞪着一脸笑意,眼神却冰凉的柴穗。 屏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个小动作很快被“白头翁”细细瞧了个明白,他高深莫测的收纳着他所需要的信息,仍旧不显山不露水的站着。 “好多了。”状况很诡异嘛,岚敏锐的接受到了细微的被刻意隐藏的刺探,跟我玩“谍中谍”是不是?!哼、哼、哼! 屏虎步一迈,一下就挡在了岚前头,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曲膝低头,还好声好气的道:“右侍宫屏茨给穗公主请安,因为左侍宫大病初愈,尚未恢复,还请原谅她的无理。” “原来如此。”柴穗展开描画得完美的眉:“左侍宫向来以重礼仪、恪守规范著称,若是连这基本的荣誉都不能维系,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值得敬侍在思蜜公主身边的了。” 这翻话讲来在岚听来很是不顺耳,就算她刚刚再失仪,那她好歹也是别的公主手下的人,她凭哪点在人家主子面前批评来批评去的?如果说“白头翁”臭屁也是直接的,她的臭屁经过修饰更熏人,还欠扁。 “穗儿姐姐说的对,我看岚身子一恢复就会严加管教,请放心。”思蜜温文的讨好着,打圆场,给足了面子和里子。 切!烂好人一个!哦,上帝说敌人打了你的右脸,那么连左脸一起给敌人打吧,阿门! 看到自己的“提点”收到了满意的效果,柴穗才扬了扬下巴,居傲的说:“你也不要事事都由着下人们胡来,没个主子的样子,还有啊,你也稍微注意下自己的身体,瞧瞧你现在跑出来做什么呢?静静养着才对嘛,不要让你父王母后担心!”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最血腥的是杀人不见血呀!连聋子都听得出来她要思蜜最好不要出来吓人;最好吃到肥死!潜台词便是:给我离王妃宝座远点,哪边凉快哪边去! 等这两位高贵的娇客一前一后,搞夏季时装秀似的“光芒四射”的离开时,岚直想冲上去拦腰把她折断,刨坑埋了! “哼!异人!”屏冷嗤一声。 “艺人?!”岚扬高眉:“他们是艺人?做哪个行当的?” 屏觉得荒诞的回望她:“歧异人,他们是歧异人!” “奇异人?!”一会是“艺人”一会是“奇异人”,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岚迷茫的反问。 “好了,屏,不可以这样侮辱堂堂一国公主。”思蜜纠正道。 “那哪是侮辱?天底下谁不知道他们上叙异都是歧异人!”屏赶紧鸣冤不已。 “他们是有些生活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但不能因为上叙异有些异士,就以偏盖全,对他们来说就太不公道了。” “那他们对我们就公道吗?明明说好了要娶公主的却服了白丹,明明说好了要嫁来的公主却在这里招摇过市!”说到激动之处,屏都有点哽咽了;思蜜见状无奈之余也只能摇头频叹…… “麻烦先等等,请你们稍微照顾一下我的理解能力好吗?我完全跟不上你们跳跃的思维。”岚快急得跳脚了,听得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全是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逼得她森冷的插上一句嘴。 “你倒真是忘得干净!”带着迁怒嫌疑屏恶狠狠的告诉她,刚刚那只拉风得不得了的“花孔雀”是上叙异国的公主,而“白头翁”是她的近身幕祭,单一字唤冉。在唐克捷来犯前,柴穗曾经要嫁到吉纳来做王子妃的,而思蜜也差点许给了冉。后来冉为了表忠心服下了白丹——这也是他为何“少年白”的原因——在上叙异服白丹的意思就表示终其一生只为主人尽忠,致死方休且不娶! 当然,在岚看来他到底是为了要向柴穗尽忠,还是抵死不娶思蜜才服白丹的,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叙异人之所以被称做“歧异人”,也可由“服白丹”事件觑出些端倪,在这个世界里繁衍后代还是颇为重要的,为了尽忠而自断“香火”不能不说太过严厉了些! “屏,你不要一口一个歧异人、歧异人的说,岚会误会的。”思蜜频频阻断岚好奇的探问,替“敌人”遮掩不光彩的地方,宅心仁厚亦可见一斑,虽然看起来很傻! “哎哟,你放心好了,怪人怪事我又不是没见过,管他什么鸟人,总之他们再歧再异也不会把大活人当风筝一样往天上放。” …… 第四回 浴火重生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并不表示岚柞耳聋眼瞎、无知无觉,那天看到屏对柴穗公主卑躬屈膝的样子就马上了解到,这个世界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做臣子的或是做下属的人是没有直接与上级对话的权利的。上头的人问你话,你必须用回话的形式恭敬的回答问题,而不是象那天那样随口就答了,这将视为大不敬,重则可以治罪! 柴穗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并不表示她虚怀若谷,她的出现是“碰巧路过”?还是有意刺探?见仁见智的问题。岚可不敢说堂堂一个公主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别国的小小左侍宫,特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来探她的虚实?要不然就是她有爱到处乱显摆的癖好,三不五时跳出来向思蜜示威一翻?!按理说她应该根本不会把思蜜放在眼里才对,对手实在是太弱了嘛,何足为惧?!但“白头翁”看她的眼神又让她犯嘀咕,好象他在意她更多过思蜜,原因不明,说是对她一见钟情?!简直放屁!他基本和阉人无异,就算还有能力偷腥,身边不有个现成的“尤物”了,有必要来觊觎一个吨位直逼200的猪小妹? 哎,果然是歧异人,做出的事情真是让人猜不透! 不过说起来还是有点收获的,至少她知道自己居然有个正式的官名——左侍宫! 原来在吉纳国的皇室养了一票人马,这票人里面男的一组叫敬卫宫;女的一组叫敬侍宫。顾名思义敬卫宫就是类似“中南海保镖”的皇家卫队,而敬侍宫就是打点皇室成员吃喝拉撒睡的女仆。 虽说是仆人也分有等级的,最下等的称宫人,做些跑腿打杂的粗重工作;高级一点的称中宫人,是管跑腿打杂的人,有时候还是要跑腿打杂;再来就是上宫人了,做到上宫以上职位的女人几乎都是世袭的,因为吉纳皇室比较喜欢用亲近点的人,特别是可以近身侍奉的仆人,求的就是背景单纯;在上宫人之上,位于整个敬侍宫金字塔尖的就是左、右侍宫——她们几乎和王子公主一样出生在皇宫,与主子一同生活长大,父母不是卫队长就是上一代的左、右侍宫;吃的是和王子公主一样的皇粮;用的是和王子公主一样的金银珠宝;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呀! 大概就是有了这层关系,思蜜对待她们更象是姐妹不象主仆,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和柴穗那样拿着架子压人。 又是一天天高云朗,岚柞领着两只小猪来到距离净桦馆不远处的淡水池边,这里是平日各馆仆役汲水的地方,所以没有任何象她们这般身份的人物出没过,她们的到来引来了不少正在工作的人的注意,根据礼节人们纷纷向她们行礼,虽然很好奇她们的来意,但都本分的沉默着。 “你什么意思啊?”屏小声的问。 岚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池边停着的小舟:“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曹冲称象》的故事,现在上船。” “曹冲称象?”思蜜和屏满脸的问号,齐刷刷的钉在原地,谁都没有挪一步。 “干什么那么惊讶?”岚翻了翻白眼,越过她们走到小木舟旁:“这里太落后了没有磅称,所以我想了一宿,终于给我想到了这个方法,所以说中国是文明古国,真不是盖的,老祖先就是有智慧!” “磅称?做什么东西的呀?”思蜜很难得的在屏发问前先问了出来。 “测量体重的东西。”岚提高裙摆首先跳到船上,然后在屏倒抽一口冷气大喊“不可以”的嗓音中,她在齐水面的船舷处画了一横,然后她上岸,微笑着对围观上来的仆役说:“麻烦你们往船上放石头可以吗?” 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的仆役们,一个接一个的照她的指示把石头放到船上,岚则蹲在一边看,等水漫到横线处,她喊道:“好了,可以停止了,谢谢大家这么支持我,现在请你们再帮我把石头拿到岸上好吗?” 陷入迷惘中的仆役们又一个接一个的把石头放在按她指定的地方,接着她恭敬的请思蜜上船,屏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而思蜜完全就是一副等着揭开秘密的雀跃心情,配合度是十二万分的高涨。 就这样快被她的举动搞得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个来自异国的女官给耍了的仆役们,敢怒不敢言的来来回回往船上和岸上不停的放石头,终于在最后一块石头落地之后,听见她说:“好了,今天所有出了力的朋友,晚上到净桦馆来,我请你们吃饭。” 尽管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终归付出的劳力得到了补偿,仆役们曲膝回礼答谢,然后散去。 憋了一肚子问题的屏忍无可忍的拉了岚一把:“你在搞什么?” 岚甩开她,径自来到一堆石头前面,她一边整理堆砌一边说:“今天物件有限,没有那么大的称可以把这些石头称出重量,但至少可以通过这些实质的物体可以知道自己的到底有多重。” 一下工夫散乱的石头被岚柞垒成了一个圆锥体:“公主你也堆堆看,堆完了就知道自己的体重有多大了!” 思蜜两眼发出赞叹的光芒,她二话不说就开始耙弄属于自己的那堆石头,屏见了哇哇叫:“公主,你怎么可以做这种粗重的活呢?!” “屏,你的石头在那边,快去整理你自己的吧!”没想到思蜜居然这样说。 岚笑嘻嘻的退到一边,她暗忖:纸上谈兵对这两个顽固分子已经是没有用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一次“震撼教育”,让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她们残酷的现实是什么! 等思蜜和屏把石头学着岚的样子堆好后,第二波为了晚饭前来汲水的仆役围了过来,他们看着三座小山似的的石头赫然出现在水池边上,面面相觎,不知道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而思蜜和屏则认真的听着岚的解说,船身上的横线表示的水吃重的深浅,也就是我们本身的重量了,把石头放到船上直到水与代表我们重量的横线持平,那么这些石头不就和我们的体重一样了吗? “所以我居然和这些石头一样重吗?我搬动它们的时候觉得好重,手现在都好酸!”思蜜捶着手臂又是兴奋又是懊恼的轻叫。 “这个方法是谁告诉你了啊?”屏仅看了一眼比她们两个都要大得多的“石山”,就嫌恶的转开了头,真的太难看了!我真有那么,呃,庞大吗? “一开始不就告诉过你了吗?曹冲啊!” “曹冲是谁?” “这个不是重点,OK?重点是如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不闷的话,那看着这堆石头,你有没有闷一点?”岚捏着她肥油的下巴硬将她的视线转过来。 “好,明天开始我要节食,我要减肥了!”思蜜痛下决心,对着快到半腰高的代表自己有多少肥肉的石头,她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收到,放心交给我处理。”岚把注意力放到最后一个死硬派身上:“怎么样死胖子,要知道让你减肥不是害你,而是要你拯救世界和平,你少吃一碗饭,前方打仗的将士就可以少流一滴血,少死一个人!你不是总认为自己比我要更效忠公主的吗?现在公主最想要的就是复国,表表忠心吧!” 屏伸出肥猪手打掉岚的手:“听你的总行了吧!很痛的!” “嘿嘿……”岚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梦里面空气开始冒烟朦胧中完美的脸慢慢的出现再见丑小鸭再见我要洗心革面人力可以胜天梦想就在眼前今天新鲜改变再见美丽极限爱漂亮没有终点追求完美的境界人不爱美天诛地灭别气馁旧观念抛到一边现在就开始改变麻雀也能飞上青天蔡依林《七十二变》没有一条通往实现理想的道路是坦途!所以减肥无崖苦做舟;漂亮是山勤为径。 经过“曹冲称象”一役后,思蜜和屏茨终于被拉入征途了,但是岚柞并没有就此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要知道猪拉到北京还是猪! 某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岚柞面色铁青的从屏手里一把抓起烤得黄灿灿、油滋滋的鸡腿:“这是什么?” “垃圾。”难堪的屏不甘的答道。 岚柞从思蜜手里一把抢过散发着甜腻芳香的糕点:“这是什么?” “毒药。”羞愧的公主无地自容道。 “完全正确加十分。”她朝卧房努努嘴,两只顽皮的小猪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着脑袋,你推我搡的磨蹭着离去。 岚咬牙忍下仰天长啸的冲动,利落的将手里的“垃圾”和“毒药”扔出窗外,不意外的听见了细微的低呼声,她暗自冷笑:“明天咱们爬山。” “哇…” “哎哟…” “代价高昂,哈!”看你们还敢不敢给我偷吃消夜,哼!哼!哼! 所以减肥无崖苦做舟;漂亮是山勤为径。 这个世界没有减肥药,没有抽脂手术,当然也没有整容出来的“人造美女”,所以考验的就是自然美。 但,自然美的前提是天生就美否则说再多也是个屁! 岚看着远处围着刚刚重新“称象”过后堆砌出来的石头塔,两只笑得有点傻呼呼的“小猪”,哦,现在不能再叫她们为“猪”了,光看围着她们见证过她们从胖墩到苗条的仆役们都止不住的啧啧称奇,这算是聊胜于无的小小安慰奖吗? 要知道从来没有错失过任何大奖的“白大师”,已经郁闷到想扯着头发撞墙了! 如果叹气可以化解一滴滴苦闷的话,那么岚想自己恐怕要把一辈子气都在这一刻全叹完了吧,哎…… 净桦馆。 岚斜靠着窗台,看着一副不知所措端坐在凳子上,极力掩藏着兴奋却故意配合她表现出平静样子的思蜜,心里又叹了口气,就不过甩掉了一点点肥肉就高兴成这样,会不会天真了?!哎,算了,她根本不该奢望的! “岚!”屏大着嗓门走了进来。 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用平缓的语气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原地跳三下。” 屏象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白了脸,思蜜茫然的看看她又转过头去看看仍旧双手抱胸的岚,后者抬了抬下巴示意屏赶快照办。 于是,屏暗自咬了咬牙,象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跳了起来,才一下,一个用白布裹成团的小包包就掉了出来,砸在地上散出了几块甜糕…… 思蜜倒抽了一口气,而屏则一脸爆红,岚用“我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手”的眼神睨着她。 “你是如何知道的?”思蜜有点佩服的直追问着。 岚撇撇唇:“这种技巧只能欺骗有心放水的人,俗称‘低级错误’,念你用如此稀的脑水还能想出此招并且初犯就算了。” 屏一听居然没事,开始还没敢相信,然后就露出白痴一样的傻笑,让打算放她一马的岚顿感后悔! “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吧。”事到如今,岚早就学会了和一个无知又无觉的人计较,太没气质同时显得比白痴更蠢。 “你要鸡蛋做什么?”屏三步并两步的趋上前来,谄媚的嫌疑很重。 岚接过来便单手打蛋,然后沥出蛋青,动作又快有流畅,直把两个小笨蛋看傻了,她将之前准备好的一碗绿绿的汁液倒进蛋青里,迅速的搅拌,然后才道:“好在还能采到些芦荟,实在没法子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啥?”越和岚呆久了越发的摸头不知脑,她说的都是她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东西,那个记忆中的岚仿佛已经是上一世所认识的人了。 “快别发傻了,躺好点,我要开始敷脸了。”岚瞪眼。 “敷脸?!”诧异的尖叫响彻屋顶! 不久之后,净桦馆。 岚递给思蜜和屏两件衣服,两人狐疑的接过看起来奇型怪状的布料,岚赶在她们发问前好心的解释道:“这是塑身马夹,我特地托人做的,穿上来看看合不合。” “塑身马夹?!”诧异的尖叫再次响彻屋顶! 往后的日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惊奇中,思蜜和屏接收到由岚制造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稀罕玩意,比如:魔力衬裙;风采领巾;蝴蝶发髻。 这天,思蜜穿上魔力衬裙,塑身马夹,套上岚刚刚叫人缝制好的长裙,再乖乖的任岚在脖子上系上绣着云朵图案的风采领巾,头发也梳成了最近不断被人好奇打听的蝴蝶发髻。 岚调整好裙摆的褶皱,一边端详一边往后退,问:“看起来怎么样?” 目瞪口呆的屏微张着嘴,小手颤颤的指着眼前的公主:“好漂亮!” “就三个字?”岚不知足的扭头看她。 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着快要点断掉的头,岚翻翻眼:“尽管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可是,我说公主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减肥呀?感觉就要涨爆了!” “啊?!”思蜜才发出了个单音节就在岚“关爱”的注视下,惭愧的自动消音。 “雕塑身材比甩掉肥肉不知困难几百倍,象你这样的‘泰山’身材想要出现玲珑有致的效果,只能说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岚扔掉针线,甩甩酸掉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 “可是,我觉得很美了呀?!”屏看到思蜜黯然憔悴的脸蛋,万分不忍。 “你的观点无须采纳。”斩钉截铁,狠! “你总是这样,不觉得话说得太难听了吗?”屏气不打一处来,郁结了多日的不爽,突然向天借了胆似的一吐为快!这是自“曹冲称象”过后,她第一次反抗她! 岚颇感意外的看了看她,被她这一眼看得有点胆怯的屏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就在岚想要说什么之前,向来沉默温柔的思蜜插话:“别怪她!岚别怪屏好吗?她只是为了我好,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不要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又生哪门子的气?!心里象只狮子在怒吼,但岚却一瞬间哑了声音,她垂下头,原来啊,原来在她们的眼中自己已经是个动不动就乱发火,口不择言伤害别人,浑身是刺的刺猬了?! “岚……”预想到的唾骂没有如期而至,有点心虚加心慌的思蜜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何须如此啊?你是公主不是吗?在法度上连正面表达的权利都没有的下人,你何必在乎若甚?!岚有点哀伤的想,难道是因为最近自己太躁进吓到她们了吗? 恐怕是!坐在肩膀上的小天使如是说。 但自己也是恨铁不是钢啊!坐在另一边的小恶魔诡辩道。 不管怎样人家是个女孩子更是个金枝玉叶,对你已经是很宽容的了,和柴穗比比看,到她那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呢!小天使中肯的告诫。 如果不严厉点,那个毫无自制力的公主和贪吃的笨奴,只怕现在肥得都不能下地了!小恶魔不甘示弱的反驳。 可是…… 怎样?! “我出去走走,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把衣服先脱了。”天使和恶魔在脑袋里都快打起口水仗了,岚决定在崩溃前跑出去透口气! 呼,呼,呼…… 以前做男人的时候,都觉得女人又烦又无聊——衣柜里仿佛总是少件衣服;化妆品怎么抹都嫌不美;怎么看都是人家的老公好;喜欢攀比喜欢八卦喜欢吁吁叨叨的自说自话;动不动就说崩溃、崩溃…… 是报应吗?惩罚自己过去轻视女性吗?哦!好痛!真他X的痛!她从来都不知道“大姨妈”来探亲会这么痛!报应啊,都是报应!! 岚柞捂着肚子趴伏在小树林边的石栏杆上,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今天早上当她发现“亲戚”来了,又惊又沮丧又生气,诅咒老天为什么老是要找她玩这种哭笑不得的游戏,在她逐渐接受自己变成女人的时候,在她打算好好重新做人,努力生活的时候——其实,不管她怎么做心理建设,还是会忽略掉做女人后理所应当面临的状况,毕竟她也是刚刚做女人没多久呀!切,真是个了不起的理由……所以心情变得特别的浮躁,也特别的敏感,简直是女人生理期标准反应,看思蜜和屏的样子就知道,在她们的眼里自己一定成了怪物了,她也不想这样的啊,全都是造化弄人!怪不得女人都说做女人难——确实一点都不夸张!一点都不假! 日! 翻山倒海的痛,象一个带勾的钉耙一下一下的耙过腹部,拉扯着神经,抓着血肉往下沉,哑巴吃黄连似的说不出口的难受,真让人有点想歇斯底里的发狂了! 头好重脚好轻,背脊一片冰凉,额际却滑下颗颗汗珠子,这是什么道理?!别问,她也不知道,因为这是她的“亲戚探亲之初体验”…… 哎,现在也不知道该诅咒谁了! 拐了个弯,岚恍惚间看到了便所,好吧,便所,出现的也是时候,她想看看自己到底快死了没有! 这间便所比净桦馆的明显要精致些,至少没有两块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木板,搭在风吹进来还嘶叫着怪声的坑洞上! 有人了哦! 还站着! 站着也能尿哦! “咦?” 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她顺着往下看,他也顺着看了下来—— “嘶—” 岚第一时间转身往外闪,眼前亮晃晃的,白芒芒的,头皮瞬间麻掉了,她站在便所外看着墙上的字迹,原谅她不认识这里的字,但她却明确的让屏教会自己认识写在便所墙上的文字,为的就是以防有不幸的一天发生! 死了,在一堆OOXX里面的确有个点,不容忽视的点!区别男厕和女厕最为要紧也最为关键的点! 伟大的“点”啊! 居然没看见!? 日! 岚柞总觉得就这么跑走了实在失礼,而且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于是她又走进去对那个尿到一半的男人表达歉意。 “呃…”她竖起大拇指,“你是男人的骄傲!” 没想到她又再出现的男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瞪着她,费力的想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墙角、窗下结成的蛛网在树叶切割过的阳光下,漾出斑驳的丝光,网中央的蜘蛛缓缓的踏出了一小步,男人青筋一爆:“喂!!” 啊!?即刻傻眼! 哎哟——应该是和那两个白痴混太久了,连带的自己的智商也跟着退化了!不然怎么会想到再跑来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岚边逃命似的疯跑边大声叫唤:“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好了!” “站住!不要跑!喂!!”男人赋有穿透力的喊声,象及了雨天天边滚过的闷雷。 “站住!不许动!” 切,地球人都知道听到类似的话就应该有多远闪多远,有多快闪多快!她是因为“大姨妈”来了导致有点神智不清,又不是真的变白痴了! 都说人在危机关头潜能就会爆发出来,因此电光火石般一个念头闪过——以前看枪战片的时候,英雄落难给坏蛋追着跑的时候,前方总会适时出现一座桥,而聪明的英雄都会顺势躲到桥下避难吗? 好吧,既然命运安排一座石头桥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抱歉打扰了! 岚柞躬腰蜷缩到桥拱下,还来不及喘口气,桥面上就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好险!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岚盯着漫过双脚的溪水,思索着刚刚被她亵渎“尿姿”的家伙难不成是个王子?! 在净桦馆附近居住的多半是其他国家出使柘邑的使节、皇室成员,王子公主一抓一大把,实在不用为这种好运气鼓掌喝彩! 见鬼! 岚连忙伸手捂住嘴,生怕由于太过惊讶而弄出声音来,就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偷看王子尿尿会不会被砍头啊!? “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 “女的?” “长什么样子?” “眼睛圆圆的,皮肤白白的,梳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发辫。” 大哥,才匆匆看了两眼而已,没必要记得那么清楚吧!?岚柞咬牙切齿的想。 “没有看到。” “是吗?” “不过如果是梳了您所说的辫子的话,应该是异国公馆那边的人了。” “哦?” “因为,那边的女人们好象都在梳一种叫‘蝴蝶髻’的头发。” 该死! 岚耙了耙头发,真没想到这辫子居然有自己的粉丝了?!不过这个答话的人好象也挺八卦的,明明大男人一个却那么关心女人的玩意! 而桥上的人边说边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岚才象冬眠醒来的松鼠般探出了脑袋。 长时间佝偻着背梁身体变得僵硬,被沁凉的溪水浸泡的双腿差点没了知觉,这让腹痛加剧尖锐,岚觉得自己象又死了一次似的!她虚脱的滑坐到岸边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碧蓝如洗,浮云如丝,灿烂的阳光将她的剪影刻画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影子述说着可怜兮兮的遭遇,惹来好一阵的感伤……天啊,下辈子坚决不做女人了! 时光飞逝,等岚柞从惊人的腹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火红的大球体正延着亘古不变的路线一径下沉,看来人不能随随便便的悲春悯秋,毕竟一寸光阴一寸金呀! 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不敢停下来欣赏晚霞的绚丽,连忙寻路而遁,只是好象又遭报应了,她转悠了几大圈,发现自己又转回了石桥边! 不是吧?! 她忍不住大叹,人倒霉的时候连烧水都会巴锅! 老天爷,拜托你别再玩我了,真的会死人的! 天老爷显然没有听见她的祈祷,而是越来越黑,黑到星辰渐渐显露出来,布满了整个黑天鹅绒般柔软的天空。 又累又饿又忍着生理痛的岚狼狈的走在漆黑的树林里,不断的希望在下一秒看到一个举着火把的女妖,即使她想把她吃掉,但也勉强是个结局,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无休无止的,路怎么走也走不完的走着!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呃,下句是什么?”岚低喃着,“好饿,肚子好饿…(唱)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陌生的城市何处有我的期盼;挥别了家乡的伙伴;现在的我更觉得孤单……” 岚伸手拍了拍脸颊,提醒自己:“不行,我要振作,要振作,换歌!(唱)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睛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哎哟…!” 脚下一绊,岚身子一斜,整个人落空再快速往下坠,还来不及喊“救命”,几个天旋地转的翻滚后,屁股象是摔在了坚硬的石头上,这下真是想喊都喊不出声来了! 真衰!日! 岚就如同一锤钉在地上的图钉,一动不动,也不敢动,虽然没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但至少知道在不知道是否受伤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说不清是冷汗多还是热汗多,反正她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咬紧牙关深吸口气她缓缓的动了动头,还好,没摔断脖子;手脚也还行……“咦!?”岚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摔晕了导致眼花,然后象是触电般翻身而起,天呀!同志我可找到你了! 仿佛喜从天降般她大大的裂开嘴“呵呵”傻笑着,灌木丛的前面照射过来的火光简直就是生命之光,世间福音!岚心想,今天顺利脱困后,她发誓将效忠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风动树摇,就在岚信誓旦旦的时候,一个人影晃进了她的视野里,直叫她瞠目结舌,死死的愣住了! “漂亮”二字用在他身上侮辱了男人自尊的话,那么除了“完美的极品”外她真找不出任何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飞扬入鬓的眉毛下是一双魔魅才能拥有的狭长眼眸,在一开一阖间隐约折射出比黑夜更深远更空灵的波光;鬼斧神工雕琢出来的鼻梁比例完美的悬在轻薄的唇上;微微圈曲的长发却丝毫不显凌乱,狂野的披泄在他宽阔的肩背之后;没有束腰的月白长袍将伟岸的身材衬托得有点道骨仙风的感觉——这男人从头到脚都是艺术嘛! 哦麦噶!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常被人称羡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白大师”和他比起来,好比拿思蜜跟柴穗比较一样——根本没得比! 才刚想到这,那个阴魂不散的柴穗便出现了! 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忽然,柴穗扑进“极品”怀里的动作,差点让岚失声狂吠起来!那杂碎想干嘛!?她不是拼了老命在抢王妃宝座的吗?居然趁着风高月黑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劈腿! ——敢问世上谁人不劈腿?谁又不被人劈捏!? 天呀,地呀,没想到啊!不管到了哪个时空、哪个世界,“劈腿”俨然成了无国界蔓延的世纪绝症了!想当初若不是田盛妤惨遭情人“劈腿”,醉毙在“白大师”的工作室,今天她也不必屈居这副女人皮相里,凄凄惨惨戚戚,苦苦忍受“大姨妈”非人折磨了!哪怕两人交颈相偎的画面比任何偶像剧都惟美,都抵不过包裹在诱人糖衣里的丑恶! 看来看去,还是咱们的思蜜公主最好、最纯洁、最温柔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梨窝!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个性好才是最完美的!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这句话真是太他X的对极了! 岚柞顿悟而悔之,起身迈向回馆之路的步伐充满了力量与坚定——过去的自己有多傻啊,想着不管自己如何取笑,如何贬损,如何苛刻对待都一笑抿恩仇的思蜜公主;不光是嘴上说说而是用最实际的行动证明对她无限信任的思蜜公主;身材看起来仍旧肿得象肉包的思蜜公主……哎,原谅我这迟来的歉意吧,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陪着你,替你达成所有的梦想,终我一生亦不惜! “穗……” 碎什么碎?!岚才对耳畔响起的呼唤发出条件反射,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掳获了,随着惯性她被扯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带着悠淡麝香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接着她的唇被另一双凉凉的却出奇湿润的唇片占领了! 哦麦噶!? 被雷劈中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僵硬得象化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直到感觉一条火热的舌头触到大门牙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同时瞪大的眼睛才找到焦距——刚刚被她发掘的“极品”男人正无耻的吃着她唇上的胭脂。 说时迟那时快,岚曲起右腿往上一顶,只听那登徒子惨叫一声,象受惊的含羞草似的缩成一团趴在了地上! “呕……”同时岚把脸侧到一边吐了出来——太恶心了! “你、你、你是谁?!”死命咬牙使得他脖子上的青筋爆凸,诧异和尴尬混合成潮红爬得满脸,舌头不受控制的上下打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女妖精了吗?! 空空的胃袋无法提供更多的存货让岚吐,她连黄胆水都呕干了还止不住的干呕着。 “啊……”地上的男人还在惨叫——当然会惨叫,她少说也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不死也得让他褪层皮! “该死的,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他抱怨的怒吼! 正在抹着嘴的岚一听,就如一滴水溅到滚烫的油锅里一样瞬间炸响,她跳坐到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身上,使得原本还在哀哀叫的家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啊呀!” 岚抡起拳头朝他的头上砸去,一边娇喝道:“你才是色鬼呢!变态!居然还想舌吻老子!?呸!呸!呸!”亏她刚刚还觉得他帅到不行,还拿他跟“白大师”比较,这人根本是个白眼狼! “啊!好痛!住手!” 太恶心了,给男人亲太恶心了!岚越想越气,越气越窝火,拳头更是毫不留情的招呼过去:“现在我头痛、手痛、脚痛、肚子痛、屁股痛、全身都痛,所以心情很不好,后果很严重!” “住手!好痛……我命令你住手!我的头快要打歪了!”先被这女人踢到“那里”,接着又被她骑在头上撒野,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就是要你痛!我不打得你脑袋开花,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岚对他的哀号置若罔闻,悲愤之余紧握双拳,仰天长啸:“老天爷!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你到底是谁?”听她的话让人疑惑——莫非她是在逃的犯人?!这么充满暴力性,可能很高!但是,犯人怎么会跑向内城而不是取道水路往海上逃,这样不是更轻易脱离危险吗?! “辛迪克劳馥克劳蒂娅希弗凯莉米洛内奥米坎贝尔艾丽麦菲逊对牛弹琴亵渎名模风采我是你妈!” 天啊,好喘!岚捂着左胸拼命呼吸,头因为刚刚海扁变态晕得更厉害了。 “没人的名字会这样长的!” “老子我喜欢我爱我高兴我愿意去死吧,变态!” 最后一拳直接送他去见周公,岚拍拍手站起来,差点因为眩晕而又倒下去,她连忙抓住旁边的树枝,气不过又补了两个“无影腿”给他当消夜! 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她苦笑着,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从她离馆出走到现在,她因为偷窥差点失风被抓,然后迷路害得自己中餐晚餐没吃,接着又惨遭色狼蹂躏——怪不得人人都说家是最温暖的,有家的孩子最幸福! 旷野中传来女子深情的呼唤:“我要回家——!!” 其音久久不散…… 第五回 超级粉丝 她,曾经笑过,曾经哭过,也曾经感动过,但再多的欢笑泪水感动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次看到思蜜和屏在灯光中臃肿的身影给她的感觉强烈! “岚啊!” 思蜜的声音才窜出口,岚一个飞身扑进了她怀里,死死的抱住她,生怕她象个泡影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不要问泪水为何无声而落?不要问心为何而温暖无限?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不要哭了,回来就好了……”思蜜哑然道,两行清泪应声滑下。 “岚,你到哪里去了?”象落单的雏鸟般,屏包含委屈的在她们身边问得小心翼翼。 岚二话不说,伸出长手一把将她抓过来,于是三个人哭成了一团! 唉,此时此刻语言明显是多余的——拥抱吧,就象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感动吧,就象送走黑死病迎来第一屡阳光一样! 当晚,历劫归来的岚和思蜜还有屏首次敞开了心怀,三人一块挤在床塌上,就着月光把酒言欢,弄得象是常青藤同学会一样,丢弃嫌隙,心贴着心。 看着思蜜紧握着自己的手,触感软软的嫩嫩的,让岚柞想起了这样一个形容:如同左手牵着右手一样的纯洁。打她在她怀里哭过后,她就一直握着她的手,走到哪儿都一直握着,让岚感觉特别的塌实特别的有安全感! “公主。” “怎么了?” 岚挪挪被屏当枕头着使的腿,有点麻,这丫头,两杯黄汤下肚就没种的歇了。 “我看起来难道还不奇怪吗?我是说我的行为啊,又常常说些你们都听不懂的话,做些应该算是很离谱的事情,你都没想过我突然转变的原因?!你对我难道从来就没怀疑过吗?一滴滴都没有吗?” 思蜜回视她一眼,浅浅一笑后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让人改变的原因很多,一个一个去猜的话那不是要累死自己吗?” “可我的改变不是普通的奇怪,你就不好奇?”她这么说更加让人难以信服。 “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原来的岚去了哪里?但是现在的岚之所以来到我身边一定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幸福。”思蜜的脸首次出现了充满玄机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岚眼里,让她觉得过去自己真是“看走了眼”,居然误将“深藏不露”当做“白痴加三级”!俗话是怎么形容这种人物的了?!啊,对,白眼狼…… “看您的样子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我一直忽略了的事情。”岚正经八百的说。 思蜜微醺的迷离双眼闪过一丝诡光,她挪了挪身子,佯咳了一声,这时她的样子象极了肚子里揣了点内幕就楞充博士生的文盲。 “好了,真人面前不说瞎话,事到如今你就实话实说得了,我也不是什么经不起打击的人。”岚特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她拉紧岚想挣开的手,说:“就我们临离开吉纳的时候,你父亲曾对我说了个预言。” 预言?感情岚老爹还是个哲学家?岚给挑起兴致了,她扯扯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催道:“说下去。” “他说,岚儿有异变,事吉也。然后叮嘱我只需旁观而以诚相待。”思蜜眨眨眼,等着岚的反应。 岚哑然,半晌才道:“我老头是做什么的?” “敬卫宫最高掌宫。” “一个武官能说出这话?”这分明是翰林院大学士都琢磨不出来的天机,岚更不信什么“知女莫若父”的鬼话。 思蜜就怕她这样子,连忙把她的家底给交代了—— 原来岚的老爹从小就是吉纳国储君身边的护卫——当时的储君就是思蜜的老爹,和未来国君一同长大的好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顺便还可以狐假虎威的翻手为云覆手是雨,弄得自己跟第二王子似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很多人对他极其反感,但是碍于王储的宠爱,敢怒不敢言。 到了岚老爹男大当婚的时候,与他订有亲事的岚的老妈那边很不大乐意把女儿嫁过去。因为岚老妈是一个特别杰出的女子,生得和花一样娇艳,早早就给王后收在身边养大,饱读诗书,精通多国语言,常陪国王夫妇出使异邦,要不是身份有别只怕让她当未来王后也不是问题。 就这么一个仙女一样的好闺女却好死不死的和那小霸王订了娃娃亲,也难怪人家爹妈不甘心。 岚的外公打算悔婚的事情在家庭内部闹得挺大的,消息当然也传到岚老爹那边,小霸王家当然不依,两家虽然表面上平安无事,但暗地里放出风声说,只要悔婚就要闹到王殿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岚老妈从王宫里传了一小条给自己老爹,条上说,没必要为了婚事和亲如兄弟的家族翻脸,影响皇室的安宁,若引来皇室震怒祸及两家子孙后代的话,不就是小女子一人的罪过? 岚老妈大义凛然,决定牺牲个人幸福换来世界和平!真是个惠质兰心的好女人!一触即发的争端就她一张小条给摆平了。 没多久,也不知道岚老爹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了鬼,一案犯在国王手上,把他远调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守城墙去,任思蜜的老爹怎么求情国王依旧维持原判,并且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听到这个消息的岚老妈家可欢腾坏了,就想抓着这把柄要求退婚,还没来得及等他们打报告呢,岚老爹却因为抓反贼快因公殉职了! 得了这光荣,还剩半口气的岚老爹立马给调了回去,思蜜的老爹还亲自出城接他,兄弟感情之好不言而喻;那些退婚理由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所以人家常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之前闹得要死要活的,结果两人还是兜在了一块。不过奇怪的是,打岚老爹那次死而复生之后,就象换了个人似的,仿佛过去那个人见人恨得牙痒痒的小霸王已经死了。和岚老妈结婚后,夫妻两天天腻在一起钻研学问,隔年就钻研出了岚柞,然后就撰书立说,跟高产作家一样,虽然官职还是一个武臣,但不再舞刀动棒,还常常说出些惊世之道,让后来成为国王的思蜜的老爹大为重用。 听完思蜜的转述,岚的表情活象吞了只苍蝇,岚老爹的症状让她感觉后脊梁凉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事吧?很冷吗?”思蜜不解,明明喝了酒,身子热得难受,怎么岚还会冷得直哆嗦呢?! “没事,我很好。”岚也不懂该怎么跟她解释,总之她是相信了,何谓天命;何谓认命了! 天空依然是蔚蓝的;阳光依然是灿烂的;空气依然是清新的;海浪依然清洗着白色沙滩……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岚替坐在桌前的思蜜仔细的梳理着长发,灵巧的双手利落的上下翻动,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发髻已然完成。 “看明白了吗?”岚看看一旁的屏说,“另一边你来试试。” “哦,好。”屏略显紧张的搓搓手,从岚手里接过木梳。 退至一边的岚指着她的手:“往下抓紧,注意要领,控制好力气。” “做对了吗?” “可以,别太松了,短点的头发会掉下来。” 看着在自己身后忙活的两人,思蜜对着镜子笑得甜甜的。 这时,门外有人向里面微微探了探头,岚转过头去招呼:“有事进来说话。” 来人走来分别向她们作了揖,然后双眼赞叹的看着思蜜的新发型,说:“臣下是礼侍监的牙司,今日特别来拜会公主殿下及两位侍宫。” 礼侍监——处理所有异国公馆日常生活所需,调度人手侍奉住在公馆的使者和王公亲贵们的总管部门,简单点就是类似“金钥匙管家”总部。 而牙司是地位仅次于礼侍监最高长官礼司的第二把手。在柘邑不若吉纳将男女如楚河汉界般分工细致,在专司侍侯皇族的群体中有男有女,而地位高低的阶梯以越接近王城越崇高。这个岛上除了一山之隔的王城外,就是包括岚所在的“使馆区”在内,各个军政职能部门所在地,以及王公大臣、大祭司的处所,大宗庙、大祭坛等设施的内城;而在外城居住的是主要是职位较低的官员、小祭司、平民和分散及广的小宗庙,还有就是护卫军队扎营地了;外城的民众没有特许不能顺意进出内城,但并不表示在内城工作的人不能在外城安家。 这个礼侍监牙司,典型海岛民族的长相,黝黑,精壮,也许人家大小也是个干部,虽然不直接在外交部门任职,却专管“国际友人”的伙食问题,因此官腔一开张口就是外交辞令——先是向公主表示慰问,然后就是检讨平时多有失职之处,希望公主体谅宽待云云……态度特别的不卑不亢,搞得原来有点散漫的气氛逐渐正经了起来。 思蜜朝屏微点了下头,屏领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亭里听侍的女孩端上了茶水,并正式的给牙司看坐,而岚跟着屏尽责的一左一右的站到了公主身后,没办法,人家都那么有礼数了,自己也不能怠慢,皇家的规矩就得这样维持才不丢了体面,累。 不过话说回来,打岚呆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也就头一次见到柘邑的人到思蜜这儿“拜码头”,虽是个管饭的。 看到这阵仗,那老头好象越发的不自在了起来,他有点把事情做复杂了又来不及纠正的忐忑样,直端着茶往嘴里送,思蜜完全感觉不到,拿着一国公主的架子接待外宾一样,特单纯的表达着感谢之情。 岚本来还想和旁边的屏交换个眼神,但那家伙简直到了目不斜视的地步,抬头、挺胸、收腹、夹臀,一副顶着“右侍宫”光环的“神猪”样,端庄得不行。 难道就自己一人在状态之外?岚暗地里思讨。 “公主殿下的训示,臣下全都明白了,今后还望殿下及二位侍宫多多指点。” 岚心想该说到重点了吧? 果不其然,牙司将目光一转落到岚身上:“其实今天臣下来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阁下请讲。”思蜜优雅的拿起茶碗轻啜一口。 牙司尽管觉得接下来的话题牵扯到私事,但仍旧很官方的口吻说:“臣下早就听闻公主殿下的左侍宫,心灵手巧,才气颇高,将公主殿下的内务侍奉周全,而且任劳任怨深得各馆侍臣的敬仰。” 哦?!有吗!?岚挑高眉,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己什么时候“心灵手巧,才气颇高,任劳任怨”过了?!还“深得各馆侍臣的敬仰”!这件事怎么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来颁奖的吗? 思蜜和屏把卡在脸上的“礼貌的微笑”转过来展示给她看,两双四眼齐刷刷的,岚抿唇,家属答礼:“牙司您过奖了,小女担待不起。” 牙司直摇头:“哪里,哪里,左侍宫不必谦虚,臣下句句说的都是实话,您若不信,大可以到礼侍监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无人不对您赞不绝口的!” 戴高帽子?!哼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都是承蒙各位抬爱,小女在公主的英明领导之下才有今天这点小小的成绩。”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岚此话一出听的三个人心里甭提多舒畅了,个个笑得跟弥勒佛似的,那牙司就象找到了方向,接着道:“臣下有一小女,眼下就要出嫁。” “牙司要做丈人了,真是大喜事呀,怎不早说呢?恭喜恭喜!”思蜜连忙道贺。 牙司也赶紧回礼,等他们一来一往摆谱的时候,岚也把事情猜了个七八分,噙着了然于心的笑意,等他往后怎么掰。 “臣下一家住在外城,公务繁忙时常不能回去,而老妻体衰无暇顾及,因此婚事都由小女一人自己做主,可惜小女从小娇纵顽劣,皆因臣下教导疏失,如今婚礼的筹备进展缓慢,让臣下一筹莫展啊。” 听他左一句“臣下”,右一句“臣下”的,他说的人不累,听的人都替他累了,定是他那“从小娇纵顽劣”女儿看见不少人梳“蝴蝶髻”,知道净桦馆的左侍宫很能梳妆打扮人,就要她老爹利用职权之便请岚出马,只为能在婚礼上风光一把呗! 切,简单事情复杂化!求人还不忘端架子,心眼那么多,犯得着吗?岚站得腿都有点酸了,直骂老头迂腐! 真未曾想区区一个“蝴蝶髻”居然给岚揽来这么多“粉丝”,前几天在桥下避难的时候也听人提过,看来“白大师”果然厉害,到了这个世界随手一个雕虫小技便“火”起来了!不愧为“大师级”,人物! “所以臣下就想拜托左侍宫,能不能屈驾帮小女出出主意,其实实在是不情之请,居然要劳烦左侍宫,不便之处还请公主殿下,二位侍宫不要怪罪才好。” “好啊。”岚出人意料之外的干脆。把以为要费一翻口舌的牙司堵在那儿,半晌找不到话茬,只能干瞪着眼看着笑得一脸春风的岚。 站在岚身边的屏偷偷的横了她一眼,而端坐着的思蜜仍旧一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模样。 终于缓过神的牙司展眉而笑,起身朝岚边鞠躬边道:“非常感谢左侍宫,提出这无礼要求实在是臣下逼得没辙了,本来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真没想到左侍宫为人这般亲切,臣下在这儿代表小女万分感激左侍宫的成全。” 岚等他“感激的一拜”一拜完,就说:“下午我跟阁下出城见见准新娘,看看还要做什么准备。” 牙司又一拜:“左侍宫如此盛意拳拳,有机会臣下他日定会犬马以报!” “阁下乃小女长辈,说什么报答的话,不是折煞小女子了吗?”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的,岚扶他起身时心想你就别再这边蘑菇了,老子为了配合你绞尽脑汁,连腿都站瘸了,到时有你老头赔的! 好不容易才送走牙司,已经憋得满肚子话的屏迫不及待的拉住她:“你真的答应他要去呀?!” “不然捏?”岚伸手直嚷:“快给水润润,厚,老子那点压箱底的文学功底都拿出来了,够我高中老师感动得哭三天的!” 也得谢谢“白大师”以前接过不少清宫戏的活儿,听演员在镜头前拽文言文时间长了,倒也记下了不少,否则今天够呛! 屏等她灌下几大碗茶水,才道:“你一个人去外城,行吗?” “为什么不行?我是去帮忙人家结婚又不是去帮忙抢银行。”岚锤着酸掉的大腿。 “我的意思是和那牙司又不是很熟,你一口就答应下来,太草率了点。”屏心想以岚的脾气,让她一个人去了,张口就是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把人家给惹火了可就不妥了,往后公主和自己的伙食还靠人家照应不是?! “那老头象拜观音一样的一直拜我,比唐僧还罗嗦,不答应他我都快要‘音容宛在,浩气长存’了。” 虽然听不明白岚的话里说的那些人是谁,意思倒是弄懂了,思蜜轻拍她一下:“是草率了点,怎么可以因为不耐烦就随便做出城的决定呢?” “哟,你还怕他吃了我不成,就他对我的崇拜程度,估计也是我的粉丝。”岚很风情的甩了甩头发,亮了一个英雄出场的相。 “粉丝?!你想吃了他啊!?” 猪!就知道吃! 汗…… 第六回 锋芒初露 说起来话长,时间却过得飞快,转眼和牙司约定的时间就到了,牙司赶来的马车停在净桦馆外,人则侯在馆门跟前等着岚柞的大驾。 这是岚第二次离开净桦馆单独行动,原来还有点犹豫的思蜜和本来就很担心她惹事生非的屏,见到箭在弦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个劲儿的叮嘱她说话当心点,收敛点,这回去的地方是别个国家官员的地盘,而她代表的是吉纳国的体面,谨慎为上! “哎,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刚刚宁愿听那唐僧唠叨也不答应去了!”岚掏掏耳朵无奈的怨叹。 “怎么才提醒就又忘了,别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记住了!”屏差点失控当着牙司的面拧她的耳朵。 岚见牙司迎了过来,吞回就要叹出的一口气,连忙装淑女,直着腰板落落大方的向思蜜道别。 牙司赞许有加,满意得不得了的看着岚,随即也向思蜜告辞,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岚象首长阅兵一样朝台阶上的主仆二人挥挥手,要不是牙司在场,她肯定会喊:同志们,辛苦了! 准把屏那丫头气得七窍生烟! “驾!” 车夫一声高喝,马匹拉着车朝目的地方向前进,岚这时才恍然想起,到这个世界来后,还是第一次乘坐交通工具,虽然只是去一趟外城,也不妨当做是“海岛一日游”好了。 “牙司阁下。”她说,“来到贵国后,因为小女身体欠佳,又怕累及公主玉体,所以一直不曾踏出净桦馆半步,今日仰仗阁下得已出来见识见识贵国的风光,小女深表感激。” 牙司一听很高兴,笑得象春风里的花儿似的,忙接着说:“那里的话,左侍宫答应帮忙婚事,真是让臣下倍感荣幸,要是左侍宫想看风景的话,臣下让人先到各处转转,然后再到寒舍去。” 听完他的话轮到岚笑得象花儿了…… 出了内城后,马车驰骋在前往外城的官道上。与依山而建的内城不同,越往前走地势越开阔,延着蜿蜒的山路拐了一个弯后,便可以看到半山腰上隐约冒出树林的诸多华丽建筑的橙黄色圆顶,象上帝洒在人间的金豆子,修建在悬崖陡壁上巍峨的内城城墙,墙根笔直的延伸到蔚蓝的海水里,银白的浪花在上面拍出千万个珠点,辉映着城墙上士兵手持的刀刃在阳光下闪耀出的森冷光芒。 隐藏在山峦另一边的王城,也因为角度的改变显现出了“庐山”一角——险峻的白色城墙和插入云霄的宗庙尖塔……除此之外秘密仍旧还是秘密,真实的外面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隔离着一波又一波的妄想窥探的力量。王城的一切显得如此神秘;如此庄严肃穆;距离现实是那么的遥远;让人忍不住好奇在王城里的人们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随着窗外景物飞速的倒退,马车很快进入人口稠密的外城,路的一边是一棵挨一棵颀长的椰子树,从其间渗透过来暖暖的咸咸的海洋气息,远处象覆盖着白雪一样的海滩,柔软如丝绒般蔓延开来,直到与一望无际的蓝接壤,形成最接近天堂的景致,令人神往! 路的另一边则是鳞次栉比的房屋,透着典型的海岛风情,淡黄或雪白的建筑和内城的样式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比较质朴一点,简陋一点,不过值得赞许的是装饰在墙面上的贝壳——有的排列成海浪的形状;有的排列成鱼的形状;更多的是排列成星星的形状,在强烈的日照下闪闪发光! 这个世界的人们崇拜星星,并给各种各样的星星一个神位——“白大师”刚来的时候思蜜提到的“住星神”就是掌管死亡的神。和“白大师”那个世界的人一样,在解释不了满天呈现的天文的时候,聪明的先祖把它们神话,认为悬挂于浩瀚苍穹上的星星无所不能,拥有无限伟大的力量,其功力等同耶稣、如来。神仙也要粉丝,所以就有了神父、修女、和尚、尼姑、小祭司、大祭司、甚至大权在握的超级大祭司——柘邑是个皇权与神权并重的国家,在做重大决策的时候,先是由议事阁的大臣们讨论,提出决议后上表给仲裁省,经过地位如同罗马教皇的“雾吹祭”认可后,国王才可以拍板。 所以在柘邑从王城到内城再到外城,从山顶到山腰再到海岸,不论什么地方,只要有人出没就有宗庙的存在。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或以黄金为顶,或以乌瓦为顶,庙宇四周五座朝天耸立的雪白尖塔,远远望去象插在圣诞树上的白蜡烛,人们虔诚的膜拜为的是换来往生时灵魂可以延着尖塔直达天庭! “白大师”是无神论者,但不蔑视有信仰的人。岚柞也是,尽管常常被迫陪思蜜她们到宗庙去,伪装成善男信女的样子,其实完全听不懂主持礼拜的祭司们嘴里在叨念着什么,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人死后灵魂会到哪里去,不需要别人来指引! 马车继续前行,道路开始东西贯穿,南北纵横起来,逐渐出现林立的商铺、酒楼;还有直接在地上摆摊的小贩也不少,高声吆喝着买卖;男男女女穿行其间,身上的服装多为白色,下摆长长的拖到地上,只在腰间系条缎带,有的女人头上披着遮阳的薄纱,轻轻的随风飞扬,给人一种闲适、浪漫的感受;一队吹着羊角号的骑兵忽然从后面越上,威风凛凛、军容整齐,然后鱼贯的消失在路的尽头;不时与岚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的其他马车,载着它的主人奔往他们的方向——这里俨然是个繁华的大都会的样子,非常讨岚的喜欢,有人味儿,次序严谨的内城活象囚禁基督山伯爵的依夫岛遗世孤立,活死人墓! “那是什么?”岚早就忘了该把“阁下”的尊称挂在嘴上,一路上不停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而打出了内城后,牙司仿佛把身份地位留在了内城,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导游的角色。 “桥班。” “为什么叫桥班?” 岚瞪着窗外一个草台戏班正在演大戏,传来的乐曲声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黑白无声的。 “你看他们的台子象不象一座桥?”牙司指着台面下的圆拱说。 “哦,原来是这样。”岚恍然大悟的直点头,“看起来他们的生意不太好的样子,观众很少。” “没办法,一个故事演得大家都会背了,谁还愿意去看啊?”牙司转过头去。 “那到是,一个好的编剧是票房成功的一半。” “编剧?票房?”牙司将头扭回去看她。 岚差点扇自己耳光,她用特别规范的国际礼仪迎着牙司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说:“在我们吉纳国,帮桥班编故事的人叫编剧,桥班的收入叫票房。” “原来如此。”牙司反复推敲着两个词的含义,然后盛赞道:“精辟。” 切,还用你说! “过奖。”虚晃一招,顺利过关。 真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啊…… 岚坐的马车穿街过市,把外城逛了大半,最后终于来到了牙司的住处。虽说牙司的官职不大,但在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做官的和普通的平民还是有分别的,政府给在外城安家的官员特别划分了区域,所以在进入牙司的宅邸之前,他们的马车被守卫的士兵拦了下来例行检查。 在等待的当口岚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宗庙的祭台前围满了民众,她好奇的张望着,一会儿应付完盘查的牙司对她解释道:“是丹衣祭在授道学。” “哦。” “丹衣”是只在外城才有的地位最低下的小祭司,一般在内城出现的是“月见”和“伏云”,专门组织贵族大臣们到庙里礼拜的中级祭司,而“千目”和“雾吹”拥有独立宗庙的高级祭司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王城,岚至今无缘得以相见,而相见的那一天就在猴年马月,哎…… 牙司家的宅院不大,两层面海的小楼修葺得如童话般可爱,每扇窗户下围着一排争奇斗艳的花卉,温馨的感觉很难和张口就来“外交辞令”的牙司联系在一起! 岚斜睨了他一眼,暗自嗤鼻,切,人格分裂! 牙司不愧是惯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她的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便问道:“左侍宫怎么了?” 岚放开揉着屁股的手:“没什么,马车要是按个弹簧就好了,坐久了真不舒服。” “弹簧!?” 岚把头发往指间绕了绕:“就是象这样的装置,按在轿箱下面,可以起到避震的作用,路再颠簸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原来如此,左侍宫真是博学多闻,臣下佩服。”虽然听得很茫然,但老道的牙司仍是满口称赞。 “过奖。”岚扯扯嘴角,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再露马脚了! 牙司推开家门:“左侍宫,请。” “请。” 岚好奇的四下打量,越往屋里走岚越想问他,你不觉得自己象是入侵童话世界的大恶魔吗?! 泛着粉蓝色泽的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用贝壳制成的饰品,白色的纱帘点缀在饰品与饰品之间,原木的家具上摆着擦拭得铮亮的铜制器皿,地上铺着图案繁复的长毛地毯,大束大束的海芋放置在各个角落。 依岚看来和这里最不搭调的就是户主了! 这时,仆人无声无息的窜出来,沉默的接过牙司手上提着的木盒,岚猜应该是他的公事包,然后没说半句话又如同他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了。 岚有点纳闷,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瞄了一下身边的牙司,他神情自若的拂了拂衣上的皱褶,说:“左侍宫大驾光临,请随意,千万不要拘谨,我已经吩咐仆人好好款待。” 是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该不是会千里传音吧?还是用念力吩咐的? 岚疑惑的习惯性的扬高了眉,等着他怎么掰下去?正想着呢,一个中年妇女穿堂而过,在看到他们时稍稍停下来行了个礼,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脚步毫不迟疑的踏上了通向二楼的木梯。 岚把目光从那妇女的身上移到牙司脸上,他平静的表情开始有些微的龟裂,啊哦,气氛尴尬起来了!察觉他要跟自己说话,岚连忙转开头,装成认真研究桌上的陶瓷花瓶的样子。 “左侍宫,请稍等片刻。” “阁下,请便。” 目送急巴巴登上楼梯的牙司,岚在心里冷笑,原来喜欢在外人面前摆谱,小样,回到家里跟孙子似的,失败! 缥缈危亭,笑谈独在千峰上。与谁共赏,万里横烟浪。老去情怀,犹做天涯想。空惆怅?少年豪放,莫学衰翁样。 “哇啊啊啊……” ? 岚正诗性大发,对着窗外远处的蔚蓝大海左右晃着脑袋时,楼上突然传来发生命案般的尖叫声,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女子风似的卷了出来,她从二楼的木栏探出头,两人的视线一对接上,她兴奋的喊道:“左侍宫,真是你?!” 难不成我还是你妈不成?!“我是。” “呀!太好了!” 女子欢天喜地的扯着裙摆,“咚、咚、咚”的从楼梯上冲下来,在她身后的一票娘子军不是跟着她跑,就是站在楼上看猴子似的对着岚指指点点,一时之间原本静谧的房间,刹那沸腾了起来,完全炸了锅了! 岚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好家伙,搞什么东东啊!? 待那女子一到岚面前,行礼敷衍而过,岚的双手立刻就给她握住了,嘴里啧啧有声,拉着岚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的头发好好看,衣服好好看,都是你自己做的吗?真好看!” “谢…谢谢……”岚眼皮直跳,真是狂热的粉丝啊! “阿爸告诉我把你请来了,我真不敢相信!”有着巧克力肤色的女子一点不象她老爹那么“有派”,却热情得让人消化不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岚技巧的挣脱她的手。 谁知一下又给她抓住了,还特纯情的一边摇一边撒娇道:“才不是呢,你能来我做梦都没敢想!” “呵呵,真的吗?我能来帮上你一点小忙也很高兴。” “左侍宫,你人漂亮、聪明、手也巧,和我阿爸说得一模一样,真是个大好人!”为了取信于人她转过头去,围观的群众连成一气的猛点头,然后她用“看吧,地球人都知道”的表情看着岚。 切,那老小子,把她当成垫脚石,抬高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奸佞小人一个! “别这么说,太客气了,以后就叫我岚吧,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絮絮!” 嘘嘘? “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没了。” 那感情好,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冒出个“便便”来?! 接下来,为了扮演好父亲送给女儿结婚的“惊喜礼物”角色,岚替絮絮梳了几种发髻,为她订妆,选首饰和负责制衣的女人讨论嫁衣的修改,直到天色染黑才告辞,打道回府。 回到净桦馆的时候,担心着急的思蜜和屏都站在门外好一段时间了,看到岚平安的走下马车,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怎样?还好吧?” 累得粘床就睡的岚只来得及朝问话的屏挥了挥手,搞得没得到任何答案的两丫头面面相觑,见她不象是开玩笑,是真的累惨了,心里疼惜得紧。 屏轻手轻脚的替她把鞋脱了,思蜜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一前一后离去,本已睡死的岚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其实,之所以那么累人,主要是因为一次要应付那么多热情的粉丝——连打杂的在内牙司家里几乎聚集了二十几个女人,还不算问讯赶来看热闹的街坊,为了一睹“偶像风采”,一票粉丝象潮水似的前赴后继簇拥着岚,不断的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解说,演示形成流行风潮的“蝴蝶髻”的梳理方法。加上一来一回舟车劳顿,所以一回到净桦馆,神经一放松她就再也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和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隔天,阳光普照大地,沁凉的海风送爽,净桦馆和所有内城的其他馆舍一起从沉睡中苏醒,时间按照昨日的轨迹重复,密密丛丛的参天树木下,一条条通往各处的小道上,辛勤的仆役一如既往的留下成串的脚印,而白云深处的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城。 岚悠闲的躺在阳台的藤椅上,呼吸着森林里的芬多精,阖着双目享受日光浴。 思蜜刚刚慢跑回来,她一边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对岚说:“今天不少人主动来向我行礼,还打听你,怎么了?” “这是明星效应,我的公主。”岚闭着眼说。 思蜜摇摇头,听不懂也学会了不要非懂不可,然后问:“昨天怎样?” “OK了,就累点。” 屏端来果汁,她伸腿踢了她一脚:“跟公主好好说话!” 岚睁眼坐起来,接过屏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我知道你们好奇死了,我这就从实招来!” 岚先给她们描述了一下外城繁华的风景,让两只井底之蛙羡慕得直流口水;然后关于牙司不受家人礼遇的形容让她们大呼上当,接着叫“嘘嘘”的牙司之女又叫她们捧腹大笑…… “你们是没看到,天呀,我当时差点就要脱口指着她的胸部大叫,你不是从小练胸口碎大石到大的吧?平坦得简直就是条飞机跑道,我的妈,那婚纱穿到她身上跟挂在旗杆上似的,为了这个我叫裁缝给她多做了十个垫子往塑身马夹里塞,毕竟是要嫁给生猛成性的军人,不能太丢军嫂的脸。” “军嫂?!” “对,光荣的职业。” “……” “那你今天还去吗?”思蜜问。 “去啊,总得验收一下成果,明天就要行婚礼了。”岚想想就头痛,突的,她一拍大腿:“啊!差点给忘了!” “怎么了?”屏忙问。 “我答应给做个新娘头冠的,居然忘得干干净净!”岚失声大叫。 “那还不赶紧做!” 于是三个女人连忙奔回房里,七手八脚的忙活开了。 婚礼的当天。 为了让思蜜和屏出来见见世面,岚大方的利用牙司对自己的感激,让他想办法把公主她们一起给弄出了内城,这让从小循规蹈矩的思蜜感到特别刺激和兴奋,一路上都把脸贴在马车窗上,活象第一参加交游的小学生,岚看在眼里,心却酸酸的…… 到了牙司家,牙司约定过不能透露公主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向妻女仆人介绍说是岚的助手。 在特别喜庆的日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根本引起不了人们的注意,倒是让思蜜和屏狠狠见识到了什么叫“明星效应”! 岚的粉丝们亲热的哗啦一下将她们围成一团,嘘寒问暖拉家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离散亲属大聚会呢!岚丢给她们两个挺无奈的眼神,惹得思蜜和屏直笑。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新娘子絮絮穿着经过改良的银白婚纱显得特别的标致漂亮,引得在场的人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岚注意到牙司居然偷偷红了双眼,哎,天下父母心啊! 岚很郑重的将费了一天一夜心思才做成的头冠戴到絮絮的头上,她说:“我知道你偏爱贝壳,所以特地找了好久才弄来了这些粉贝壳,而这十一颗珍珠是我们公主送的,代表一心一意,她虽然不能亲自来祝贺你,但她要我转告你,希望你婚姻美满幸福。”说完刻意看了看躲在人群里的思蜜,她笑容可掬的微微点点头。 “谢谢!”絮絮看着镜子里,头上那顶用粉贝壳和润白珍珠做成的美丽又别致的头冠,诚恳的说:“岚,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公主殿下。” “当然了。” “你们都是好人!”絮絮吸吸酸涩的鼻子,笑得娇艳无比。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絮絮的热情打下一定的感情基础,岚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絮絮,居然就要嫁人了,心里难免有点舍不得,默默无语的垂首站在她的身后,和众人一起等待迎亲的新郎。 很快的院子外面有了动静,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喧闹,牙司和夫人已经迎了出去,有人高喊着:“新郎到了!新郎到了!” 此时,絮絮一个激情的转身,裙花飞扬中一把将岚抱了满怀,让毫无防备的她撞了个眼冒金星——乖乖,那可是十个货真价实的棉垫呀! 哦,我的妈妈咪!岚张嘴吐舌,感到自己快要休克了! 絮絮在她耳边哽咽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报答你的!” 下一瞬絮絮象振翅而去的蝴蝶,翩然飞出了岚的视线,让岚一度以为留在颈侧的热度是幻觉…… “我们也走吧。”思蜜走过来拉了拉陷入冥想的岚。 “哦,好。”岚笑了笑,仓皇的掩去满是水雾的眼睛,装做招呼屏的样子。 絮絮的丈夫是王城守备营的副官,没有在外城置地安家,所以婚礼就在不远处的宗庙里举行,因为双方都是官宦之家,因此特别请了“伏云”大祭司来主持婚礼上的祭典,这在外城是很难一见的场面,围观的人潮相当众多。 “伏云”大祭司是个一看就很“道骨仙风”,长长的头发,长长的白袍,庄严得仿佛不是来主持婚礼的,脸上半点喜悦都没有,僵硬得象是刚打了肉毒杆菌。 所幸需要祈神祝福的过程并不漫长,很快狂欢庆典就要爆发开了——从宗庙里一出来,参加婚礼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新人在夹道欢呼中一路向海滩进发,女人们载歌载舞,漫天飞花,新郎的朋友们甚至将他们高举过肩,欢呼声震天阶响,俨然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位于海滩的露天宴会场所,被布置得繁花景簇,张灯结彩,美仑美焕;食物丰盛,人影如织;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人人都洋溢的兴高采烈的表情!把在内城里闷坏了的岚柞她们感染得异常兴奋,她们喝酒,舞蹈,与陌生人互相道贺,抛弃所谓的繁文缛节之后,难得轻松的谈天说地,到高兴处乐得前伏后仰的,因为在这里没人会跳出了来指着你的鼻头说你没有仪态! “左侍宫,来唱个歌吧!”一呼百应,所有的人都吆喝起来。 岚抓着酒碗,视线一时找不到谁是始作俑者,但她肯定这次——死定了! “是啊,趁今天机会难得,左侍宫来自特别能歌善舞的吉纳不是吗?就给咱们露一手吧!” 从吉纳来就一定能歌善舞吗?谁说的?!同样是鸡,黑鸡能下白蛋,白鸡还下不了黑蛋呢! “就唱一个吧!” “唱吧!” 人们左一声唱一个吧,右一声来一个吧,逼上梁山的岚不得不放下酒碗站起来,正想推迟结果却先得到了满堂喝彩的掌声! OK,死就死吧,想当年“白大师”驰骋时尚圈的时候,还没人敢和他一起去“K歌房”,今天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马王爷有几只眼!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saolamisao,lasaomidaoruai……” 正在喝酒的停下了;正在谈笑的停下了;正在窃窃情话的停下了;正在……忘了正在干什么的也停下了! 思蜜和屏悄悄的把脸埋进膝盖里,想借着微弱的灯光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看吧,人家不想唱你们非要人家唱,现在又做这种反应!哎,真是没义气! “刚刚那首歌是献给我们的新郎的——伟大的军人,人民的子弟兵,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没有你们日以继夜、舍生忘死、保家卫国,哪有我们今天幸福的生活呢?!”岚幽雅的一转身把手指向新娘道:“但是咱们也不能忘了站在英雄身后的女人,要知道军功章里也有她们的一半!所以我决定再唱一首歌献给同样伟大的军嫂!” 说完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到桌前抓过一大碗酒,浩气干云的倒进了嘴里,然后往桌上一跃:“好了,不说了,请大家把手给我!举起来!” 开玩笑,当初人家“白大师”成名前还兼职做过夜总会的DJ,想把现场气氛炒起来根本就不在话下!在时尚界“白大师”是主持最好的;在主持界是歌唱得最好的;在歌唱界是造型做得最好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白大师”就是一大师级的人物! 岚导引着众人打拍子,还指着几个不在状况内的人喊:“快,跟着节拍动起来!” 站在她脚下的思蜜脸都僵白了,完全无法反应,与屏对看一眼后,两人机械的跟着岚拍手…… 鼓声隆隆掌声雷动热热烈烈划破长空只因你我心灵早相通永不言倦士气如虹我的灵魂在笑血在烧热的不得了只因你我之间有渴望无限量炫耀动起来为新的力量喝采!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岚觉得自己的身段特别的柔软,芭蕾民族现代迪士高街舞,什么动作都能来上几下,末了还拉上新郎新娘全窜到桌子上,一个劲的要他们有样学样,又唱又跳,感到新奇的人们也借着酒力加入进来,顿时如同群魔乱舞般,海滩上的人都疯了! 动起来每一秒都期待动起来为新的纪录喝采动起来就拥有精采未来掌声哄哄心情悸动每个欢呼无法形容每一滴汗滴下都有用活学活用与众不同动起来gogogogoforlt动起来心花会为你开动起来这世界充满期待动起来做最精采的一代! 第七回 一步之遥 “做头发我很谨慎,名气是大家给的,要对大家负责,这么些天来我一直在努力,仔细的分解出了几条‘蝴蝶髻’的梳理步骤,希望得到各位的认可,今天机会实在难得,也就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下面我就开始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屏收回向阳台打量的目光,朝正在房间里喝茶的思蜜低声抱怨:“听听听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跑来找她。” 思蜜淡淡的笑了笑:“好热闹哦!” “亏您还笑得出来?!星星保佑啊,只要一想到婚礼那天岚带头发疯的事情,我就觉得没脸去见人了!”屏气呼呼的坐下来,“公主,你倒是去跟岚说说呀,再胡闹下去咱们也别想在这里呆了!” “你放心,依我看情况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岚处理得很好,净桦馆再也不象过去那样冷清了,人们对我们也友善多了,岚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挺好的。” “真的吗?” “我相信她!” 又是这一句,看来公主也中了岚的毒了! 其实,中了毒的人真不算少数,现在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效仿,有条件的更是直接上门来找岚学梳“蝴蝶髻”……在岚的推动下搭配塑身马夹;魔力衬裙;风采领巾正成为风靡整个海岛的流行趋势!只要提到其中任何一项就会提到它们的发明人——净桦馆的左侍宫!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没预料到,岚的总结是:人人都有一颗爱美的心。 这一天—— 外亭的女侍将一张请帖送进来后,思蜜和岚等着屏把帖子的内容通报出来,只见屏一看完就在低喃:“星星保佑,星星保佑……” 和文盲没什么两样的岚瞪了她一眼:“说,都写了什么?”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废话那么多,挤兑谁呀?! “是议事阁的阁老夫人请咱们明天到她宅邸叙会。” “哦?”岚接过帖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OOXX,天书似的,立马犯晕了,往思蜜手里一塞,道:“好啊!” “好什么好啊?你又想去做乱了!?”屏就担心这个,对方好歹是内城里最高官阶的大臣,岂能跟小小的牙司一般比较?得罪了人家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完帖子的思蜜没说话,她的沉默助长了屏的气势,她断然道:“明天你托病不恪出席,由我和公主前去应付就得了。” 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做罢,要争论也要选对象,力气要用在刀尖上,她的道行太浅,犯不着浪费! “都去。”良久,思蜜答道。 屏一听就急了,嚷嚷着:“公主!?你没忘了上次岚在婚礼上闹的笑话吧?!听说现在在外城桥班的人都编成故事,天天演来供人取乐呢!” “耶!?真的?!”岚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收版税啊!?” “闭嘴!”屏忍住踹她一脚的冲动,接着对公主劝道:“想要进王城面见国王商议结盟的事,还要仰仗议事阁阁老的帮忙,此人万万不可开罪!” 切!当我是流氓还是土匪啊?岚哼了声,说得热闹,也不想想人家送这张帖来分明是冲着她的声望来的,能不去吗?不去才是“开罪”好不好?!猪脑! “你怎么想的,怕是又有什么打算了吧?”思蜜望向岚,见她悠闲的扇着扇子,忍着笑意推了推她:“都说来听听,别闹别扭,尽折腾人玩!” 岚闭闭眼,然后掀起眼皮轻蔑的睨了屏一下,然后很是无奈的道:“傻大姐,坐下来吧,老站着害我脖子酸。” 屏先看看公主再看看岚,顿生疑窦,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悻悻的摸摸鼻子坐下来,心想,姑且看看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柘邑有几个正值适婚年龄的王子?”岚问。 “一个,当今国王的长子——昼王子。”屏老实巴拉的答。 “除了柴穗外还有几位前来许婚的公主?”岚又问。 “大概还有五六位吧。”屏皱了皱眉,对手真不少呢! “迄今为止都接见了几位?”岚再问。 “就柴穗那歧异人一个!”提起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柴穗就因为这个特别的“狗眼看人低”! 岚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你总不会以为,咱们规规矩矩一直呆这儿,王妃的位置就从天上掉下来吧?” “那让你瞎胡闹就能把王子给闹来不成!?”屏也不是软柿子尽给人捏的。 “非也。”岚见招拆招,“我是有计划的闹,可没瞎!” 这什么话?!屏气得血压都上来了! “别激动,我这就给你分析解释我的计划。”岚收起玩笑的心思,知道这丫头心直不拐弯,于是正色道:“之前我们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见王城里有什么动静,别说晋见国王了,连城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放眼柘邑一没关系二没后盾,完全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老是坐着空等也不是个事啊……” 也不知道当初公主来的时候,柘邑给的是什么态度?放牛吃草也不能白养活你一辈子吧?!就亲妈生的还图你给送终呢?是不是?算不准哪天人家变了脸,一脚把你踢出柘邑,到时候上哪儿喊冤去?!星星神仙可没该你思蜜公主一个驾着七彩云朵而来的王子! 本来是很犯难的,结果没曾想一个“蝴蝶髻”倒把僵局给打破了!上回在絮絮的婚礼上闹了一把,说实话隔天酒醒以后,岚自责得直想撞豆腐死了得了……还没等她做好“自我了断”的准备,陆续找上门来,指着向她手艺的人络绎不绝,什么礼侍监的、什么前政院的、什么通运省的…各色人等都有,连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都悄悄派了自己贴身侍者来,其中还有个别侍奉跟王城有密切联系的权倾贵胄的内侍! 突然之间,岚觉得思路清晰了起来!这些人虽然都是仆人,侍者,甚至是跑腿、看门的,可是老一辈革命家曾经教导过——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目前摆在思蜜眼面前的形势是:内部要形成统一战线,外部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由农村包围城市,由外城包围内城,再由内城向王城突围,为了夺取王妃的宝座进行一场持久的攻坚战!只有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才有资本收复吉纳的壮美山河,还百姓以幸福家园,还世界以和平……! 事情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屏抓抓头发,顿了顿:“就凭你教些仆人做头发,真能有那么大的效果?” 岚扬扬刚刚送过来的帖子:“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不也说了,议事阁阁老是进入王城的敲门砖?只要我们打通这条路线,走进王城也就一步之遥了!” 瞧岚说得煞有介事,思蜜振了振精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看来你做的事情的确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听闻这位阁老夫人曾是王后的密友,生性比较多疑,很难与人亲近,平素和我们并无往来,她突然请我们去叙餐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岚扬眉哼哼的笑:“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翌日。 岚将思蜜特别的打扮了一番,从头发到服饰,均出自她精心的设计,直把在一旁持候的屏看得眼花缭乱。 “怎么样?” “好、好看……”她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看直了!这是当初痴肥的公主吗?! 经过两个月突击减肥的思蜜现在拥有修长苗条的身段,一庞华丽的公主蓬蓬裙穿在身上,随着她的走动层层叠叠的裙纱翻飞如同绚烂盛开的花朵,刹是好看。 岚自豪的冷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擦擦口水吧,让你减肥还犟,看,嫉妒了吧!” 给她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思蜜,紧张的搓搓手,头上顶着岚花了很长时间才弄好的,看似简单工序却繁复的发髻,担心自己动作过大而散乱了,小心翼翼的问:“头发还好吧?衣服有没有很怪?” 岚不爽的说:“你在怀疑我的水准吗?告诉你,就算直接去参加选美都没问题!” “呵呵。” 思蜜只有傻笑的份,谁让她素来只有接受打击的勇气,却没有接受赞美的自信呢?! 岚朝她大步走去,握着她的双臂,表情严肃的说:“记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公主,你的温柔和善良,你的纯真和可爱是那些庸脂俗粉根本比不上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思蜜怔怔的望进她的眼里,觉得这次和往常很不同,看来岚是动了真格的了,虽然得到了她强力的支持,但还是难免有点心虚,毕竟这事关重大,关系着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进入王城,得到国王、王后还有王子的青睐,从而缔结鸳盟;如果没成功呢?还在战火中煎熬的父王母后该怎么办?深受唐克捷铁蹄践踏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不要想那么多!”岚有力的摇晃着她,“什么都不要想,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是出于正义的没有失败的战争!” 好吧!来到柘邑苟且偷生了这么久的时间,就当是向星星借来的一段美好的回忆,现在也该到了靠自己为祖国出力,努力奋斗的时候了! “岚!屏!我们出发吧!”思蜜娇喝道。 议事阁是内城当中最高的行政部门,可以很贴切的形容为与高高在上的王城仅一墙之隔。“阁老”是对执掌议事阁最高长官的尊称,权倾一方,地位相当显赫,毫不夸张的说,他跺一跺脚整个内城都要地动山摇,王城也要晃一晃! 所以在还没到阁老的宅邸前,岚曾经幻想过他的住处应该何其的壮观,定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方能彰显他崇高的身份!等马车夫提醒她们目的地到了,等她亲眼看到一处坐落在一个深邃辽阔的美丽树林边上的庄园时,她还是同乡下人进城一样,完全傻眼! 一幢奶白色的房子,非常漂亮的象件艺术品似的屹立在小冈上,左边枕着浩瀚的林海,右边是一泓澄净的湖水,几只鸟儿滑水而过,俨然是一副精致的风景明信片! 思蜜转过头去对惊愕的她说:“很美丽吧,听说国王非常喜欢这里,闲暇时常来做客。” 岚闭上微张的嘴,点点头。 屏先下了马车,然后向公主伸出手,思蜜搭着她走了下来,岚低着头紧随其后,闻风迎上来的仆役站成两排,规矩到位的行礼,其中一个妇人首先上来,恭敬道:“欢迎公主殿下莅临,夫人久候多时,请随小的来。” 思蜜微笑着轻点臻首,跟着妇人走上了台阶,岚和屏一左一右走在后面,而训练有素的仆役象仪仗队一样从两边鱼贯的包抄到她们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岚回头打量他们,发现这些人只管埋头跟着,不离不弃的,感情一阁老家耍派头场面都如此宏大吗?这么多人都快组成过江侦察小分队了! 感到袖子遭到外力的拉扯,岚侧头看看屏,屏压低声音耳语:“别东张西望的……” “哦。”岚只好低头数着单调的大理石台阶。 天啊,大概有一百来阶吧,有钱人真不是普通的奢侈,就这材料该多少钱一坪啊? 正想着呢,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突然停下来的思蜜的后背,屏眼疾手快的抓牢她倾斜的身子,咬牙叱道:“老低着头也不看路,你到底在搞什么?!” “没有啊,我看他们都低着头,想说地上也许有钱捡。” 屏快要崩溃了,本来都已经紧张得要命了,结果这个满口叫嚣着什么农村包围城市的家伙居然完全不在状态内?!有没有搞错啊!? “思蜜公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思蜜停下脚步的原因是见到等在台阶最上方的阁老夫人了,她笑容可掬的看着夫人向自己行礼,然后婉约道:“能接到夫人盛情的邀请,实在荣幸,早就听闻阁老的庄园景致迷人,今天得以亲临其境,真是不虚此行啊。” “公主殿下过奖了,里面请。” 思蜜仪态万千的走进了足有两层楼高的圆形拱门,在她身后的岚这才看到敬立在门边的阁老夫人——年纪不超过四十岁,穿着净白长裙的她,露出颀长的脖子,幽雅端庄,目光安详,一点不象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孤傲怪僻。 在岚打量她的同时,阁老夫人也不动声色的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她早从随身女侍的暗示下知道她就是最近非常出名的左侍宫了。 和思蜜公主一样穿得怪怪的裙子,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慧黠的眼睛,由内至外散发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气质。 在屏的提示下,岚和她双双曲膝行礼,阁老夫人不吝笑容的回了礼,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一干人等才进了屋,岚诧异的发现身后的“仪仗队”居然凭空消失了,那么大票人连丁点烟尘都没卷起……实在佩服! 屋内的陈设再次让岚忘情的瞠圆了眼睛,广阔而舒适的大厅处处布置得高雅、考究;华丽又不呆板;映衬着周围的自然风光没有半点的庸俗趣味!可见屋子的主人是品位极高的人。 截止到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给这位阁老夫人加分,就不知道往下发展下去会怎么样了?岚持保留态度和屏一起在公主身后排排站。 阁老夫人和思蜜各居一方落坐,仆人动作麻利的上了茶,不一会儿,大厅之上再没一个闲杂人等了,夫人和善的对公主说道:“距离上次同殿下相见过了不少时候,看起来殿下变化甚大,让愚妇一时都认不出来了。” 思蜜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怯,腼腆道:“夫人不要见笑。” “哪里,殿下越发的漂亮迷人了呢。”她利眸轻扫,别有用意的看了看她身后的岚。 屏头皮发麻的抖了抖,岚用膝盖顶了顶她,小样,人家才说了一句话你就怕了不成?! “据说殿下的侍宫们,各个心灵手巧也别出心裁,您做这身打扮也是她们出的主意吗?”话是对着思蜜说的,却直直看着岚。 思蜜伸手紧紧的扭着裙摆的一角,很想回头看却又不敢,她面上平静无波的说:“夫人觉得不好看吗?吉纳的人除了能歌善舞外,在缝纫刺绣方面也是很有才能的,就拿您墙上挂的锦画来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出自吉纳吧?” 众人一致朝阁老夫人旁边的墙上望去,上面那副绣得亦真亦幻的风景画,巧夺天工,绣功可见一斑。阁老夫人有点汗颜同时对思蜜的才思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激赏之意深埋在眼里。 岚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皇粮看来也不是白吃的,公主说起场面话来倒是有模有样,这和她自小出生的环境,和正统王室培养分不开的! “吉纳倒是有这方面的长才不假,而且现在也被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了不是吗?对吧,左侍宫?”阁老夫人话锋一转直接找到了打击对象。 屏有点沉不住气的咳了一下,被点到名的岚神色一整,道:“不知夫人所指为何?” “左侍宫不要谦虚,阁下的事迹已经宣于尘嚣之上了,连深居王城的王后陛下都有所耳闻了呢。” 岚扬起眉:“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平素拿来取悦公主和联络各方感情用的,难登大雅之堂。” “我看不然吧,今天公主的头发就梳妆得别具一格,愚妇看了都忍不住好奇了起来,左侍宫的手真的很灵巧呢!” 这番话阁老夫人是将她前一句“难登大雅之堂”,明明是平时拿来玩闹的,却还给公主梳了头,难不成暗损她家不是“大雅之堂”吗? 好个牙尖嘴利的欧巴桑,岚在心里哼了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是个刁钻的女人,传言一点没夸张! “有点心得吧,毕竟给那么些人追捧着,不自觉的就认真了起来。”岚不理会屏拼命眨眼打来的暗号,接着说:“侍侯公主是本职工作,扮美人间是我的人生理想,若是吸引了更多的爱美人士加入进来,亦不乏人生一大幸事!” 阁老夫人一听拿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点讶异的望着她:“呵,左侍宫谴词用句好独特。” “谢谢夸奖,很多人都这么说。”岚不卑不亢的态度,仿佛受之无愧。 这倒是新鲜了,阁老夫人今日又有一惊喜,怎么总是说吉纳的公主为人唯唯诺诺?身边的人汲汲营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过几天,王后在王城攀星殿设宴,想请些女孩子去热闹热闹,毕竟打从老雾吹辞世后,王城里好久没有宴请各国的贵宾了,恐有怠慢之过,再加上王子昼日前刚刚返回王城,当做替殿下洗尘一并办了,公主也在受邀之列,届时还请公主移驾。” 王城要开始选妃了!听了这个消息,思蜜三人深深的对望了一眼,看来今天是初试第一关,王后找来亲信筛选王妃的后选人,竞争上岗!? 在阁老夫人殷殷笑颜中,三人拾阶而下,还来不及发表激昂的情绪,迎面遇上了柴穗和冉两人! 五个人顿时一僵,即刻成了五尊石膏像,互别苗头后各自浩浩荡荡的行礼来行礼去的,柴穗眼中那特别不解特别不服的神色,让岚特别的爽!这厮的消息挺灵通的,定是早就知道今天来这里见阁老夫人为了哪庄,所以才气不打一处来吧!? 哼、哼、哼! 天底下的事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胜利也没有永远的失败! 今天就算给你个教训吧! 冉再度用令人费解的目光看着岚,打探的意味已经很浓厚了,但岚当做是给她颁发了“特别重视奖”,如果他看也不看她一眼,那才是玩完咯! “思蜜,夫人找你来,跟你说了什么呀?”柴穗假惺惺的问。 “没什么,就是叙叙旧,顺便通知我过几天到王城去赴宴。”思蜜以胜利者的姿态告诉她。 柴穗的脸明显绿了些,冉还算气定神闲,她道:“真的?我也是刚刚听说昼他回来了,应该是给他办的洗尘宴吧。” 昼?!呕……故意套近乎,真那么亲密了夫人还叫你跑这趟干嘛?帖子应该直接送到手上才对吧?!虚伪!劈腿女! “那么也会邀请你吧,到时候见了!”思蜜也不多言,潦草的告了别,携岚和屏风风光光的扬长而去,把柴穗和冉撂在原地继续当石膏像! 第八回 恐怖的尿尿小童 远走柘邑建奇功,胜算全操在掌中。 豺狼军心如落叶,公主士气胜秋风。 独裁侵略沉云黑,解放旌旗满地红。 锦绣河山收拾好,万民尽作主人翁! “哇哈哈哈……!” 岚端着酒杯,想到白天在阁老府前见到柴穗那脸便秘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哈哈哈哈!” “疯了,又疯了!”屏摇着头,“克制着点吧你,这大半夜叽哇乱叫的,不把巡逻的卫兵招来也要把狼给引了来!” 思蜜拉着屏的袖子:“别管她,难得她这么开心。” “那怎么成?闹了一夜,她不累还怕影响公主您的休息呢!”反正也听不懂她在咕隆什么?尽骗酒喝! “我不累,看岚这么高兴我也高兴!”思蜜和岚碰了碰杯,两人笑呵呵的一饮而尽。 “哎哟,我的好公主,不要喝那么急呀!”屏赶紧伸手帮思蜜拭去嘴角滑下的酒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呃,这是什么酒?”岚瞪着一双醉眼问。 “不知道,牙司给送来的!”屏不耐烦的推开她挤过来的脸,熏人难受的浓浓酒气让她真想飞出一脚! 岚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残液,巴喳巴喳几下,然后严肃认真的对思蜜说:“XO,对,就XO一个味儿,何以解忧?惟有XO……呵呵!” “XO?!”思蜜也有样学样的舔了舔:“对,和XO一个味儿……” 屏差点扑倒在地:“星星保佑,星星保佑。” “岚,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呀?”思蜜觉着岚嘴里吟的诗好听得紧,好奇的问。 “曹操的《短歌行》。” “曹操是谁啊?” “就曹冲他老爸!” “……” 一夜酒来一夜诗,宿醉过后日高照,芙蓉帐中躺两傻帽! “我的亲妈呀,里面有一百头大象‘呆呆呆’的踩过去……”岚揉着发胀的头呻吟不已。 端着热汤的屏重重的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你见着酒就疯啊?自己疯不要紧,还拉着公主陪你一起疯!” 思蜜笑呵呵的接过热汤秀秀气气的喝了一小口,然后递到岚手里:“岚,喝点吧,喝了头就不痛了。” “3Q。”岚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把汤喝了个干干净净,一边抹嘴一边说:“天底下就公主对我最好了!” “哼,就我不好,一大早起来帮你们熬汤!”屏气咻咻的一把夺过空碗,转身就往外走去。 岚跳起来,一个箭步从后面抱住她:“哎哟,谁惹咱们美少女生气了?我头一个不饶他!” “去!恶心不恶心啊!?全身都是酒味,臭死了!”屏忍着笑,故做挣扎。 岚低头闻了闻,果然够呛人的,她拉起屏再拉起思蜜:“走,咱们洗澡去!” 等三人洗得香喷喷的走到阳台上时,已是过晌午时分了,岚望着白云缠绕山头,感慨着:“真没想到啊,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揭开王城的神秘面纱了,真和做梦似的!” 思蜜和屏闻言亦举目远眺,心情也是很不平静的,特别是思蜜,除了激动外还多了些忧虑,她低喃:“不知道到时候还有什么样的困难等着我们呢?” “孙中山也是革命了十次才成功的,所以不要气馁,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放心,我会罩着你的。”岚大义凛然的说。 “孙中山?!” “革命!?” 晕了…… “先别打听这个了,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王子昼,长得是圆是扁?帅不帅?” 切!谁想打听啊?!管好自己那张嘴先! 思蜜想了想,说:“小的时候见过他一回,年纪太小了没什么印象;上次虽然是王子昼把我们接进城的,但当时心太乱了,也没来得及把他看清楚,好象个子很高大。” 屏补充道:“说话和打雷似的,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别胡说!”思蜜轻叱。 “哪有胡说?我老听见他在骂人,动不动就说,滚!闭嘴!”屏委屈的皱皱鼻子,“王子昼打仗很厉害,所以柘邑的兵权由他掌管着,常年领兵镇守边城,听说只要他一上战场就喜欢把敌人撕成两半,然后乐得哈哈大笑,这样的人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简直是暴虐成性!他当自己是武松还是李逵啊!?”岚不敢苟同的摇摇头,复而叹道:“哎,甭管他是黑猫白猫,能逮耗子的就是好猫,收复吉纳还得全仰仗他鼎力支持,公主您就银牙一咬,两眼一闭嫁过去,权当为了革命献身吧!” “……” 决定命运的一天终于在三日后来临了! 岚柞盯着走在前方的思蜜,她的脑袋上梳着一个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里非常经典的公主头,乌黑的发丝上还戴着由32颗旺仔小馒头大小的珍珠嵌成的头冠——浪漫又纯洁、典雅又俏皮。 她毫不谦虚的认为,这个发型将掀起另一波风潮! 哼、哼、哼! 今天是她们到柘邑之后,首次受到王室之邀进入王城,光是为了应付即将上场的“选妃大战”,岚没少费心思,充分利用有限的时间,把思蜜从头发养护;到脸部清洁、去角质;到修甲、美甲;再到全身美白……可以负责任的说,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她没做到的!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王子昼的选择了! “你又在想什么呀?还不快跟上!”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提着裙摆钻到了马车里。 马车是内城专门派来接所有参加宴会的各国佳丽的,四匹毛色雪白的骏马身姿矫健,车身玄白溜着金边,门上还有繁星图腾,显示着皇家的气派不凡! 岚上车时在想,战役这回是真的打响了! 豪华的马车遁路上山,绕着山麓转出内城与王城衔接的城墙,远远的往白云深深处前进,岚悄悄的捂着胸口,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来路,内城的城门缓缓的合上了,发出沉闷的轰鸣,而身下的车轮则继续转动着,此时她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 以前常听人说,刘姥姥进大观园,刘姥姥进大观园,今天总算搞明白什么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岚瞠目结舌的看着在眼前出现的宏伟建筑——整个王城建在一个山坳里,三面环山,地势陡峭、险峻,王宫就依山而建,高低起伏,层层叠叠,云雾缭绕,似仙境,天上人间! 登上无数的台阶,回身往下看,脚下一片绿绿重重的森林,远处碧海蓝天尽收眼底,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正是万人之上帝王的气势么?! 呼—— 这般夺天工而造的建筑,搁到“白大师”的世界岂不是又一人类历史的奇迹了!? 岚停停走走,看不尽的美景,叹不尽的惊奇,乖乖,强国就是强国,真是富得流油啊,黄金人家不是论“克”而是论樽的,那一大排立在宫殿廊下的神像全是一樽樽的黄金! 啧啧啧,黄金保值,“美联储”里不都是这玩意吗? “岚柞,左侍宫阁下,请问你在做什么?!”屏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吓了一跳的岚抬起头噌道:“没看见我在模仿程‘咬金’吗?!”言罢她依依不舍的来回抚摸手下金光闪闪的神像,“真是个宝贝啊……” “程咬金是谁啊?”带路的女侍莫名其妙的问。 思蜜和屏对望一眼,然后由屏开口解释:“我们吉纳的一个祭司。” “哦。”女侍一笑,对岚说:“看来左侍宫很崇拜赤雪星神,过几天赤雪星神庙的‘千目’要祭天,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岚一听连连偷笑:“那敢问姐姐赤雪星神庙在什么地方?” 女侍朝东边一指:“在那儿。” 可不是吗?在云雾中有座巍峨的宗庙耸立在悬崖边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岚问:“王城也不是主题乐园,买了票就让进,到了那天我来得了吗?” “咳、咳!”屏佯咳了声,警告她注意不要乱说话。 女侍很疑惑,一时间说不出话望着岚,岚心想这个不好!连忙说:“我的意思是说没有国王的邀请,赤雪星神庙的祭天恐怕去不了吧!” 尽管有说不出的古怪,但毕竟已在宫里当差多年,大风大浪不是没见过,于是女侍笑道:“内城有条山路可以直通赤雪星神庙,沿途的风景很美丽,镜湖和观星台都值得去看看。” “真的?!漂亮姐姐说好看的地方一定是好地方,我非要去走走不可了!”岚摩拳擦掌道。 女侍掩嘴呵呵直笑:“真没想到左侍宫是个这么爽朗的人,好可爱!” “哪有,我才想问姐姐呢,王城里的姐姐是不是都这么漂亮啊?一个一个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岚笑得甜,嘴更甜,一番话说得女侍心花怒放的。 思蜜无奈的摇摇头,而屏都快跳起来给她一个巨灵掌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要紧的时刻,居然在大殿之外和人侃起大山来了! 女侍灵敏的感到身边的两人神色不对,现在开小差也太混了,马上恭敬道:“公主请稍候。” 一等她走进宫殿,屏迫不及待的骂岚:“左侍宫阁下,你没喝酒吧?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停了,你还在这里嬉皮笑脸的,真是…真是……” “脑子进水了!”岚接道。 屏先是一怔然后捂着头:“哎哟,头好痛!” 思蜜赶忙扶住她,柔声问:“没事吧?” “还不是给岚气的!”屏抖着唇瓣,一手指着罪魁祸首。 岚无辜的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大家都那么严肃,想把气氛搞得活跃点,咱们是来选妃的又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两人一听,仔细一想,的确,给她这么一闹腾好象真没刚刚那么紧张了,思蜜温柔的一笑扶屏站好后,对岚说:“谢谢,今天我一定好好表现才不辜负你如此费心。” 闻言岚感慨道:“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记住,你是最棒的,加油!” 尽管不懂,但屏和思蜜还是跟着她举起右手握拳,齐声道:“加油!” 随后,带路的女侍走出来对思蜜说道:“公主殿下,国王陛下、王后陛下有请。” 岚快步上前替思蜜整了整头发,再给了她一记鼓励的眼神,思蜜微微一笑,裙摆一提踏上了通往王城最高殿阁——攀星殿的台阶。 女侍羡慕的看着由岚一手打造出来的思蜜由衷的说:“殿下真的好漂亮,左侍宫不用担心了,请到偏殿休息吧。” “谢谢姐姐。”岚和屏躬身向女侍行完礼,便朝专供随行官员休整的偏殿走去。 一进偏殿,眼尖的屏就看见了冉,她拉拉岚的衣袖,并朝他努了努下巴,一脸鄙夷的表情。 岚自然也看到了立在偏殿一隅,顶着一头非常醒目白发的男子,今天看上去冉仍旧一副提线偶人的死样,即不与人扎堆聊天,也不吃吃喝喝,独自一人远离人群装酷。 切!模仿007邦德咩?!谁鸟你! 岚说:“别管他,我们吃东西去!” “好啊。”这个提议屏特别赞成。 王城的伙食绝对是五星级以上的水准,岚端详着手里那盘不知道用什么食材做成的点心,闻起来有股淡雅的花香,入口及化,甜而不腻,咽下去之后还泛出甘甜味,让人不禁啧啧称奇。 “见过左侍宫,右侍宫。” 岚寻声望去,居然是冉?哼,真是水不就山,山却跑了来就水!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冉幕祭阁下。”岚放下食物,没什么诚意的回了礼,而屏连头都懒得抬,接着品尝美食。 冉退回一步站好,好象岚身上有什么不可言语的病毒似的,这让岚一阵恼火,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阁下真是有心了,放眼若大个偏殿就你跟我们姐妹俩打招呼,实在让人铭感五内,面上有光啊!” 冉不语不笑,场面顿时很冷,岚无趣的撇撇嘴,刚想转身去吃东西,这时冉才道:“左侍宫这段时间辛苦了,听闻了不少您的事迹,公主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得到您悉心的照顾,您的功绩甚伟啊。” 岚感到可笑,她望着他:“好象这些话不大适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吧?我们很熟吗?我们是朋友吗?你是我的上级还是领导?我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用得着你来表彰吗?告诉你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得了,别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记住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岚的一席话说得冉心悸,胸闷,还喘不上气来,憋得整张脸都红了,他有口无言的愣在原地,把在一旁看戏的屏逗的噶噶笑个不停。 “左侍宫,您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他艰难的吐出一句,未曾想才出口就被岚打断了。 岚道:“说误会那多严重啊?别和我套近乎了,瞧您多银妆素裹的帅哥呀,多忠心耿耿,多前赴后继,多鞠躬尽瘁,多死而后已,犯得着对我低三下四吗?咱们一个在井里一个在河里好好呆着就行了!” 语闭她好心的递他一盘点心:“慢用,拜了。” 然后拽起笑得直不起腰的屏另觅美食去也! 屏一边喘气一边说:“高,实在是高!” 岚刹住脚,惊问:“这么经典的对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 岚叹口气:“算了,是我不对,跟你的IQ无关。” 屏撅起嘴有点不爽,随后又笑开了:“你看那歧异人的脸,呵呵,拉得和马脸一样长,笑死人了!” 岚回首望向冉,后者已经缩到更角落的地方独自舔伤口去了,看来叙异国的人不大受欢迎嘛,见他被欺负也没人站出来挺他,这就叫:天做孽犹可赎,自做孽不可活呀! 该! 正在这时候,一群人围了上来,原来全是慕岚柞的美名而来,大家针对思蜜今天的新发型延伸出了不少问题,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请教起岚来。 刚刚舌战冉的岚有点不胜其扰,她将屏往前一推,打发她搞好国际关系,自己偷了个空溜出了偏殿。 其实,早在来的时候她就给那四匹白马惹谗了眼,在“白大师”还呆在“青年公社”那会儿——所谓的“青年公社”就是租给怀才不遇、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住的破烂村落。别看那些艺术家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心气却比天高,甭管给多少钱,只要觉着庸俗的活儿从来不接!“白大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人生中最苦难的日子的,反正印象最深的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在太阳底下抓身上的虱子玩! 在“青年公社”的旁边有个跑马场,“白大师”在没虱子可抓的时候常常翻墙去跑马场里看马,日子久了和一看马厩的农民工熟悉了起来,时不时的趁着生意淡老板又不在的机会让他骑马跑上几圈。 后来“白大师”饿得实在没法了,为了五斗米折了腰,揽了许多特庸俗的活儿来做,还歪打正着的火了起来!再到跑马场的时候已经是“白大师”前“白大师”后的给人敬仰了,一次他与那个农民工遇到了,生怕人家当着人前叫他,居然冷酷的别过脸就走,哎,所以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一点都不假啊!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也挺遗憾的……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从来的机会,她一定会对那个农民工说三个字:对不起! 收回思绪,岚仰起头望了望天,已是无法挽回的事情想再多也是枉然,那个世界的人忘性大,“白大师”恐怕早成历史人物了,只有偶尔给人当成反面教材提提罢了! 岚到四下里走了走,也不知道找人打听马厩在哪儿会不会太突兀?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一呼百应的主儿! 正踌躇着要不要回偏殿去找屏,突然有个人影闪出来,岚回身过去打量,这一打量没差点把心脏打停了! “你?!” “你?!” “我的妈呀!” “站住!别跑!” 听你废话!岚调头撒腿狂奔,此时不溜难道等你请吃满汉全席啊?!X他大爷的,真倒霉,怎么会遇到这个煞神捏?! 555555555……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硬闯来呀! 奇怪,这家伙怎么没追上来啊?! 岚正疑惑着呢,就听见他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前面是悬崖。” 耶?!岚险险的刹住身子,往前一探头——可不是怎的?离自己不到半米就万是丈深渊……日!没得皇历翻就是这个世界最要命的弊端! “嘿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微笑是世界的通行证,岚笑笑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花开富贵,笑得花红柳绿,笑得花残月缺……哎哟,看他黑硬的脸,她怎么觉得哭比笑好啊! “大哥。”岚故做风扶弱柳状低低的唤了一声,再硬的汉子也不好太为难弱女子不是? 来人正是被她窥去了“尿姿”的苦主,只见他闷不吭声,摆着好不威严的架势,双目一眨不眨的等着看她怎么混过去! 天杀的,这家伙真是铁石心肠啊……岚暗暗咬牙,使劲掐了大腿一把,拼命营造出“热泪盈眶”的效果,然后呜咽道:“大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自那日匆匆一别,小女子心怀歉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呀,已是人比黄花瘦……” “……” “您看起来倒是不错,一定是牙好胃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吧……” “……” 岚偷眼瞧去,噢哟,不得了,这犟驴仍旧是铁打的汉子地不动山不摇啊!怎么办?!干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算了!”岚潇洒的甩了甩头发,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人生自古谁无死?倒下我一个,站起无数人! “你也真是的,软硬不吃到底想怎样?!不就是不小心打扰了你尿尿的雅兴,芝麻点大的事至于追着我不放吗?”见他浓眉一挤,岚语气一转:“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道歉还不行吗?” “你是谁?”铁汉终于开口说话了。 岚左右转了转眼珠:“我是谁?” “没错,你是谁?”他又问。 “我是谁很重要吗?” 他冷冷的点点头,岚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口时才缓缓的问:“你想知道我是谁做什么?不是想去告我那么无聊吧?!” 对方一脸“你说呢”的表情,岚哀叹一声道:“男人那地方我看了快三十年了,早就审美疲劳了。” “审美疲劳?”他一怔。 “呃…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即没拍照也没录影,之后更没有到处宣传,丑化您的形象对不对?是人都会犯错,你敢对天发誓从来都不犯错吗?做人要厚道,要以德服人!”岚苦口婆心的劝他。 这招显然不太奏效,他连腰都插上了,青黑着脸:“你的名字!” 泰戈尔在他的《飞鸟集》中写道:海水呀,你说的是什么?是永恒的疑问。天空呀,你的回答的是什么?是永恒的沉默。 岚忽然冲天怒视,双拳紧握垂于身侧,一脸的悲愤,看她这般模样他跟着好奇起来,扭头看去,什么也没……糟! 刚意识到自己上当的他飞快的回头一看,哪还有岚的踪影?! “该死的!” 平地一声怒吼,他拔腿就追! 其实,岚根本就没跑远,就着地势一个大马趴扑到了灌木丛里,抱着头龟缩成一团,在这危急关头,她不断的祈祷:上帝、耶和华、观音、如来、齐天大圣,各路神仙,只要你们保佑我过了这个关卡,别说是上赤雪星神庙祭天了,就是要她做登陆火星第一人也成啊! 第九回 智取遭遇战 岚柞维持一个姿势趴在灌木丛中,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瘫痪了才闷声侧倒,手脚基本都伸展不开了,她阖着双眼叹息,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之所为也,但做到苟活于世也真他X的不容易…… 等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又过了许久,瞄瞄永恒沉默的天空,她惆怅的垂首低喃:草丛借卧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那瘟神怎么也跑来王城了?莫非也是受到王室的邀请而来的?还是他也有姐妹觊觎王妃的宝座?以上两个答案都不太妙啊!第一,如果他今天也是攀星殿的坐上宾,那么很有可能和他还有碰面的机会,那岂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吗?第二,如果他真有姐妹来争夺王妃之位,想扳倒思蜜简直易如反掌,只要他指着她的脸说:吉纳国的左侍宫是偷窥狂!那么她们就直接土豆搬家——滚吧!最最最最坏的还有一点,就是他和王子昼是哥们儿……嘶,那不就Gameover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就要前功尽弃,连累公主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岚止不住浑身打冷颤! 我的妈妈咪呀…… “岚!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屏又急又气又得顾及体统压着音量,因此声音听起来想是被人捏着脖子说话似的。 岚茫然的望着她,差点就要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了,这回祸真是闯大了啦! 屏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吓得忘了责备,连忙握着她的肩低声问:“你怎么了?怎么搞得那么狼狈?你的头发,还有衣服都那么脏乱,有人欺负你吗?” “屏……”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她真的,真的要哭给你看了!岚紧抿着唇,胡乱的摇着头。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殿上传话下来,王后要召见你呀!”屏急得快跳起来了,她看着一反常态默不作声的岚也要哭了:“星星呀,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王后要召见我?!”这一消息震得岚呆了半秒,她口吃道:“为…为什么……要…要见我……啊?” “我哪里晓得?反正话传下来有一阵子了,好多人都出动去找你了!”屏摇着她,一边摇一边埋怨:“没事你到处瞎逛什么呀?当初说什么要罩着公主的是谁呀?!你这样子怎么上殿去见王后呀!?” 岚费劲的伸手阻止她的摇晃,我的妈,再摇下去人都散了,那就真的不用去见王后了! “停!停!停!”三个“停”字一个接一个的蹦出嘴,岚头昏脑胀的对屏说:“我的姑奶奶,饶了我吧,要是我还能活着回净桦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OK?!” 屏松开手绷着脸说:“我才没想把你怎么着呢,得罪了王后才是要紧的官司吧!” 啧,还用你说!大伙的脖子都是肉长的好不好?一刀下去都是见血的!哎…… “脱衣服。” “干什么!?”屏双手护胸警戒的瞪着她。 岚无语的抹了抹脸:“不要想得太多,我只是想和你换件衣服穿。” 屏依然瞪着她,直到岚扯着脏兮兮的裙摆给她看,她才恍然大悟七手八脚的开始脱衣服。 岚长叹一声并迅速的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梳理好,心眼也没歇着一圈一圈的运转着,这要是一进去,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冤家?!各路众仙啊,虽然我老是临时抱你们的脚,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庇佑,只要今天我顺利过关了,比火星再远点的地儿我也愿意去! 岚柞恭顺的哈着腰、低着头,尾随一个女侍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恢弘的攀星殿。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没有铺着美金、黄金,没便宜可捞!岚还是低着头走路,广阔的地面反射着星光般璀璨斑点,刺得她快睁不开眼了,耳边传来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杯盘轻碰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而且声声振耳,超越一切,这可不是好兆头! “陛下,左侍宫到。” 一声通报后,岚知道——时候到了!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吧叽一声跪到地上高呼。 刹那间整个攀星殿静寂无声,仿佛全世界只剩跪在地上的岚一人似的,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抬头来看,心想难道是自己行礼问安的方法不对?!但自己都五体投地了,连亲妈都没受过这待遇捏! “呵呵,真的跟传闻个一样,左侍宫有趣得紧!”一个女人的笑语穿过凝滞的空间传到岚的耳里,让岚憋得有点生疼的肺部得已喘息,她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 “快起来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告诉她。 岚忙说:“谢陛下。” 站起身的岚缓缓的抬起头,由十二根纯白大理石柱子撑起的攀星殿,淡蓝色和银白色相间的墙壁上布满了细细雕刻的星星花纹,天花板上数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似繁星如织的夜空,和地板上倒影出的光影一起使人如同身临浩瀚的银河!真是名副其实的攀星呀! 大殿尽头中央有一个铺着深蓝色地毯滚着银色流苏的高台,左右分别立着纯金和纯银打造的星神像,华丽天蓬下两张用珍珠钻石装点极尽奢华的御座,一男一女端坐其上,在高台的周围坐满了各色人等,不少手捧美酒佳肴的宫侍穿梭其中…… 岚吞了吞口水,悄悄举目本想看看思蜜在什么地方的,结果却让她看到了令她死难瞑目的一个人——尿尿小童成人版! 孙悟空果然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啊! 狂汗……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公主啊,公主……岚的气数将尽亦! “怎么了?左侍宫,见到我让你这么惊讶吗?”刚刚解她之围的女声满含笑意的问道。 岚转动眼珠看看一张御座上的妇人,不屑说她定是柘邑的王后了,另一张御座上笑得慈眉善目的长者便是柘邑的国王,那冤家——居然坐在国王旁边?!能将人烧穿个洞的视线死死的落在她身上,紧抿着的嘴唇冷凛得让人联想到北极千年不化的冰川!虽然换上了一身象征尊贵身份的银色锦袍,但还是难掩戾气,屠夫就是屠夫,戴了王冠还是屠夫! 他是谁?!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岚脚都软了!千万不要啊!!! “咦?怎的你都不说话?”王后又道,语气开始有点干硬了。 “呃……”岚努力当那人是空气,顿顿萎靡不振的声势,她拉开个称之为“灿烂”的笑容,道:“不是惊讶而是惊奇,王后陛下!” “哦?”王后感兴趣的趋首问。 “微臣很早之前就听人们常常提起王后,说王后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今有幸一睹陛下芳容,才知道那些形容是多么的潦草和不负责任,王后陛下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更有沉鱼落雁之姿,笑起来倾国倾城,不笑亦若海棠临风,而且陛下肤如凝脂,粉着兰胸雪压梅,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简直是令整个银河系为之崩溃的迷人呀!”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这个王后的确风姿绰约,颇有几分钟丽缇的味道,只是美人迟暮,徐娘半老而已。 大殿之上因为岚的一番话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中,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御座上的王后,连国王都擦亮了双眼盯着自己老婆不放,这使王后顿感骄傲,身子不由自主的挺了挺,容光焕发,眉目含春,爽啊! 唇未启声先笑,王后说:“思蜜公主啊,你平时都是怎么调教左侍宫的?尽爱逗人乐!” 这时岚才看到坐在阁老夫人身边的公主,而她则是一脸的羞怯,起身道:“陛下,我与两位侍宫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甘苦与共,哪来的调教?左侍宫讨人喜欢的就是诚实。” “呵呵,这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王后这个“真的”指的是思蜜前一句“情同姐妹,甘苦与共”是真的?还是指后一句“左侍宫讨人喜欢的就是诚实”是真的?反正岚的“马屁”拍对了地方,正中下怀! 岚为思蜜机智的回答暗自幸喜,这丫头虽然笨笨傻傻的,但到了关键时刻倒是表现得令人意外的优秀,光看阁老夫人一个劲的朝她点头微笑就知道了! 忽然一道冷箭似的目光让岚的脸都麻了半边,糟糕!高兴得太早都忘了那家伙的存在了!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坐如钟的男人,此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真是吓得岚上三路下三路抖了一遍,我的亲妈,他可千万别是吉纳的救世主,呕心沥血非要网罗到手的猎物——王子昼吧!? “诚实?”闷雷似的声音倏尔窜出,成功的将岚全副心神扯到他身上,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瞪着她,手指慢悠悠的划着杯延,锋利的薄唇是无情刀上下开阂:“我倒看不大出来。” “昼!” 王后一声柔美而醉酥人心的叫声彻底的将岚最后的奢望打破,要不是还顾及到满殿的人和脆弱的思蜜,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岚?” “左侍宫?” 这些人在乱叫什么?! “啊!来人呀!左侍宫昏倒了!” 耶?!我真的晕了?这是岚最后的意识,在倒地的那一刻她的瞳眸里印着王子昼超冷的诡笑,和叫她等着瞧的眼神! 满室都是如兰的沁香,身下柔软舒适的被褥让人有种飘在云端的感受,岚皱皱眉头幽幽转醒,她瞪着迷茫的双眼眨了眨,同时耳边传来屏放心的叹息声,她开口道:“醒了。” 裙摆划过地面发出唏嗉声,思蜜担忧的脸凑了过来,她问:“感觉怎么样?” 岚坐起来,室内华丽的陈设不象是净桦馆,便问:“这是哪里?” “王城里的掖星宫,因为你突然在攀星殿昏倒了,王后特地让你在这里休息。”屏将汤药递过来,说:“今天你真是怪得很,先是跑得不见踪影又一身邋遢的回来,然后居然在大殿上当众昏倒,你是存心不让我们日子好过是不是!?” 思蜜噌怪的推推屏:“你就少说两句吧,岚也不是故意的,她比起我们担心的事更多,受到惊吓也是正常的。” “对啊,跟别人是正常的,在她身上这能叫正常吗?”屏骂是骂,手上喂药的动作却温柔得很。 岚一口一口的喝着汤药,知道是自己心里有鬼,也怪不了屏,又很不甘愿的为自己辩驳道:“我又不是真的吃了雷公的胆——天不怕地不怕的,攀星殿的阵仗那么大,我吓得昏倒当然是正常的!” “少来,以前在吉纳的时候,宫里头比今天大的场面见得还少吗?只怕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交代吧?”屏难得一针见血的说。 岚呼吸一窒,这下完了,她的异常明显得连白痴都看出来了,如果把她得罪王子昼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啊?! “哎,被你看出了?”岚掩着脸,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该想个什么办法混过去捏?她戚戚唉唉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太紧张没吃饭呗,而且是从昨晚就开始断粮了……” 思蜜大惊,痛惜道:“再怎么紧张也不能不吃饭啊!难怪会昏倒,这么折腾身体当然会受不了!” 屏也没料到会是这么回事,她赶紧把汤药放下说:“亏你还老要我们别紧张别紧张,怎么自己却紧张得饭都没吃,我这就叫人送吃的来!” 屏急巴巴的一走,思蜜走过来坐到床边,拉起岚的手说:“岚,为了让我能当上王妃,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如愿与柘邑结盟,收复吉纳失地后,我定要奏请父王封你为女侯!” “别,别,别,千万别这么说!”岚差点要羞愧死,提到结盟就等于点中她的死穴!王子昼那么小鼻子小眼睛,肯定跟自己没完,到时候东窗事发,事情的真相一旦被公主知道……厚,她简直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悲惨的下场! 入夜,思蜜和屏都沉沉睡去了,看着她们安详的睡颜,岚有满腹说不出口的苦涩,自觉辜负了她们给她的无比信赖,郁闷得很……了无睡意的她轻声踱出宫门。 信步晃荡到花园,象水洗过的玄黑夜空,星辰闪烁,她却无半点闲情逸致来观赏,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她大声叹气,想她之前步步为营却一个行差踏错造成这样无可挽救的局面,真是时不于我,天要亡我啊!? “这么晚了左侍宫不睡觉,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了吗?”平地炸响一闷雷,惊得岚蹦得半天高,只见三丈开外王子昼斜倚在一颗树上,手里拿着个苹果吭了一口,白牙在星光下发出森森冷意! 不是这么有缘吧?还是他专门来堵她的!? “小人给殿下请安。”此一时彼一时,岚忙不迭的叩头问安,这家伙可不得了啊,只要他挥挥衣袖足以叫她灰飞湮灭! 王子昼把苹果当成岚的头狠狠的咬了下去,他对她勾了勾手让她走近说话,岚抖着如秋风中落叶般身子挨上前去,他见状不爽的浓眉一聚:“当我是鬼啊?怕什么?!” “那哪能啊,我对殿下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跟个黑罗刹似的,能不怕你吗?三更半夜也不睡觉吃什么苹果?小心蛀牙! “是吗?”不信! “哦也!”(^O^)V谄媚! “那…黄河在什么地方?” “呃……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叫黄河!” 王子昼瞪她:“鬼话连篇,我到过那么多地方从来就没听人说过!” “殿下,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也没人知道有美洲大陆呀!”这么丁点智慧将来怎么做国王?怎么振兴经济,带领人民群众奔小康啊?! “哥伦布是谁?” “伟大的航海家!” “美洲大陆在哪里?” “在海的那一头。” 王子昼扔掉果核顺手将岚提溜了起来,当她是小狗一样提到面前,岚吓得挥舞着双手,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嚷:“殿下!快放手啊殿下,有话您好好说,小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保证绝不再犯! 王子昼冷笑一声伸出手,巨大的手掌跟个蒲扇似的,亲妈呀,要是挨他一记铁砂掌,绝对血溅五步,一命呜呼! “哇啊啊啊啊……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偷看您嘘嘘的,真的是纯属意外啊,小人已经严厉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过了,进行了深刻彻底的反省,殿下您英明神武、高大威猛、气宇轩昂、顶天立地,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啊!”岚吓得紧闭双眼看不见王子昼到底想干嘛,反正为了保命只管乱喊,指不定哪句话顺了他的心,饶过她了也难讲! “呵呵……”王子昼突兀的笑起来,大手捏起岚的下巴推到树荫遮蔽外,就着明亮星光微眯着虎眼端详,热热的呼吸喷到岚的脸上,害得岚讶异得瞠直了眼! 他是什么意思?! 近距离的面对面,让岚不可避免的发现王子昼其实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桀骜不驯的浓眉下一双利眸幽深难测,挺直的鼻梁说明他有刚正不阿的品性,宽且薄的唇片很男性很阳刚,更属于不易妥协之辈! 这种人最难搞,辣椒水、老虎凳伺候着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下,与他为友,肯定义气;与他为敌……不敢想象! “常常说些惊世之语,令人费解,仔细瞧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有人说你之前胖得象石墩,结果跟猴子也没两样。”说完还把岚提起来晃了两晃。 岚生怕栽到地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叫:“放过我吧,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象我这样的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初来乍到的还不小心碰上您微服出巡,成天过得提心吊胆的,求您发发慈悲给条生路吧!” 王子昼轻哼一声:“我看你挺有才的,前些日子有人到铸造司说要做弹簧,这件事你知道吗?” 耶!?岚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挂在脸上呢,听王子昼一说人都愣住了。 “还有那个‘曹冲称象’,听说前不久解决了一场贸易纷争,有人说那个办法也是你想出来的。” “那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曹冲!”岚下意识的说。 王子昼眉一挑,把她揪到眼前来,鼻子对鼻子,眼对眼:“别想愚弄我,要不是看你还有点能耐,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听说只要他一上战场就喜欢把敌人撕成两半,然后乐得哈哈大笑……”忽然屏说过的话此刻在岚的脑袋里无限放大,循环播放着,让她立马没了声音,憋屈的直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失当,她的唇一个不留神就印到了他的薄唇上,电光火石间着了定身咒的两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的死瞪着对方…… 哦买噶!又接吻了,又是和一男的!真是,叫亲妈都没用了!岚首先从魔咒中争脱出来,她用手背掩住嘴,喝道:“还不放开我!?”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王子昼把手一松,岚象一袋面粉似的掉在了地上,好死不死的屁股压到石子,顿时眼泪狂飙,喊痛都无声了! 勉强收起震惊的王子昼弯下身想扶她一把,岚毫不留情的打开他的手:“离我远点!现在咱们谁也不欠谁,两清!” 哎哟,亲妈呀,尾龙骨都折了吧?!岚艰难的站起来,泪眼汪汪惨兮兮的,脸上都能掐出比胆汁还苦的水来,招谁惹谁了呀这是!? “你……”王子昼本想问她“还好吗?”但看她倔强的表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做罢,而且唇上还有她留下鲜活的触感,骨子里很生分的情感汹涌着,混沌的脑子迟疑的分析不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耽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往黑暗里隐去,风里残留着她眼泪的味道…… 第十回 才下眉头怯上心头 “呯——嘭!” “哎哟……我的亲妈呀,嘶……痛!”岚趴在地上揉着屁股,两眼含泪的大叫着:“来人呀,快来人呀!?” “咚、咚、咚!”屏提着裙摆冲了进来,看到跌下床的岚,先是一愣然后取笑道:“星星保佑,你多大的人了,睡觉还连带打滚啊?” 岚把脸贴在地上闷声咕哝:“笑够了就来搭把手,感激不尽。” 屏笑弯着嘴把她扶起来,岚刚一挨到床上,臀部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一阵嘶牙咧嘴:“刚刚轰隆隆的,哪里在放炮?美帝国主义的魔掌伸到这里了吗?” 屏差点扑倒:“是王城的卫队在放炮报平安!” 原来如此,岚点点头:“哎,自从911过后,世道就没太平过,听到爆炸声我的神经就衰弱,好在这个世界还没发明飞机,否则王城砌那么高的山上特别容易把飞机招来。” 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大清早的,没睡醒还是跌下来摔糊涂了?尽在胡说八道!” 岚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算了,那都是前世的记忆了,跟她说不清楚,只是一宿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又给炮声吓醒,真是说不出的郁卒,撑着沉重的眼皮,她问:“公主捏?” “在外面用餐。”屏看看她问:“你怎么了?眼圈黑黑的?” 岚揉着眼窝:“天啊,都有熊猫眼了,快拿点热水来我敷一下。” “熊猫眼?” “……” 经过紧急热敷,岚的熊猫眼稍微有点消退,但还是很明显,如果不是接到王后召见的旨意,她真是不想踏出宫门半步。 清晨的山上,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洒下一地金黄色的光束,尚未散尽袅袅的白雾在光束中行走,忽明忽暗、时隐时显形成凡高似的抽象画,淑女们随风摆动的裙花让画面生动起来,点缀着深宫之中日复一日的恬淡生活。 看到即紧张又兴奋的思蜜和屏活象出笼的小鸟似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跟在领路的女侍后面,岚拖着伤残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着,还真有点羡慕她们单纯的小快乐,她拉拉衣领抵御有点低的气温,昨夜那意外的吻造成的阴影,滞留在心里象这不肯离去的晨雾笼罩着她…… 想过去“白大师”也是在情海里翻滚的浪里白条,与他相好过的女人不敢称为“森林”也快有一条“绿化带”那么多了,调个情、打个啵那是情人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年少轻狂时甚至偶尔还玩玩“一夜情”,只不过太多时候对方总想转换成“夜夜情”,践踏了他的道德底线,所以近两年来他慎重了很多,也挑剔了很多,觉得找个可靠的人把自己的自由身终结了,能省不少麻烦,名声大了选择有限嘛! 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白大师”的“桃花命”似乎也跟了过来,给岚柞招来的都是些要命的“桃花”!虽然身是女儿身,但骨子里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跟女人玩亲亲,人家打死她;跟男人……恶,她会打死人家!哎,亲妈呀,简直还不如变性人捏! 四个字——造化弄人! 就在岚又是对天叫苦不迭,对地叹气不已的时候,前面一票人马都齐刷刷的矮了半身,仔细一瞧——厚,这个世界的“曹操”怎么就那么多啊!? 笑得春风化雨的柴穗狐媚、娇羞的挽着王子昼状似亲昵的打对面过来,后头跟着浩浩荡荡的随侍,见到思蜜也整齐化一的曲膝行礼,一时间卷起的气流直往上冲,石板路上顿时人影憧憧。 柴穗今天的打扮——上身的衣服也刚刚好遮住了东西半球,这是在山上又如此清冷的早晨,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坚持做夏威夷女郎的?真是让旁观的岚全身上下不依不饶的狠狠打了三个冷颤! 女人啊,为悦己者而容的傻劲是没有空间时代之分的!反观一脸寒霜的王子昼,穿着干练又简洁的锦袍,军人硬朗的气势在人高马大的他身上一览无余,活象一只正在休憩的大猫。 “妹妹这么早上哪里去?”柴穗傲慢的问。 思蜜看着挂在王子昼手臂上的她,有点伤心,刚才的雀跃已不复存在,小脸黯然失色,强颜欢笑道:“受王后陛下召见,正要到落星殿去问安。” 思蜜此话一出,柴穗的脸都变色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曾经一个毫不起眼的对手,居然能得到王后的亲自召见这样的礼遇! 她的眼睛一个跳跃就落到了站在大后方的岚身上,话锋一转:“左侍宫,昨天见你在攀星殿昏倒了,身体恢复了没有?” 人群打两边一退,把岚直接送到了虎口边,她吸口冷息恭敬道:“谢公主关心,微臣好多了。” 柴穗责怪的一瞥:“瞧瞧你憔悴的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做为一个专门伺候别人的人,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的话,怎么照顾到你家公主的周全呢?” 岚没敢抬头,她说得不假,自己的确是失职了,于是道:“公主教训得是,微臣今后会更加注意的。” 见岚态度谦卑又认错诚恳,柴穗一时之间挑不到她的刺头,正想着怎么继续为难她,王子昼开口了:“山上的气候说变就变,不要太大意,好生伺候公主。” “是。” 岚抬眼看了看他,就见他如炬的目光盯了她一会儿,转而又落到思蜜身上,然后连个笑都啬于给予,酷酷的点了下头就招呼人马走了,猜不出他说那句话是什么用意?是在关心她的健康还是在提醒她照顾好公主的健康?屏倒是喜不自胜的猛扯岚的衣袖,而思蜜象是被注入了色彩的黑白老照片,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怀春少女般捧着润红的脸蛋独自傻笑。 说实在的,柴穗的出现让岚联想起惨遭与她劈腿的奸夫强吻的画面——人生的污点,挥之不去的梦魇!而王子昼临别前深邃的一眼,则是加深了昨天晚上失误一吻的记忆,虽然只是嘴皮碰嘴皮不到一秒种,但严重的是他是王子昼——她处心积虑要思蜜嫁的王子昼!和公主未来的老公有一腿也算是劈腿的一种吧?!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还是造化弄人啊! 落星殿——王后陛下的寝宫。 柘邑奉行一夫一妻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东宫为首的体制,但和所有王室一样,王后和国王都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这是必要排场,是体面。 反正老子穷得就还剩钱了,所以当看到由二十根昂贵的玉石立柱支起落星殿,岚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正殿上竖立着一樽三层楼高的纯金女神像,伸展着的掌中有一颗光芒四射的夜明珠,岚也只是随意吞咽了一口口水——哎,习惯真是个坏东西! 通往内殿的雕有星星图腾的镶金大门与神像肩同高,人站在门外渺小得象误闯巨人国的哈比人,此刻等在那里的哈比人正是有两面之缘的阁老夫人。 行过礼,夫人显然被岚脸上国宝级黑眼圈吓到了,她忙问:“左侍宫你还好吧?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岚心想,现在啊,我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缺铁缺钙又缺锌还缺维生素ABCDEFG,王城里黄金再多也整不出个黄金X档来补补!她拉住夫人的手,抿唇摇头,哎,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滴,心如刀割啊! 夫人和一旁的众人满头雾水,不知道她一脸悲屈所为何故? 不久,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纤细的女侍闪了出来,她行过礼后,低声请公主、夫人和侍宫们晋见。 进入内殿,其陈设的豪华程度虽不及正殿,但也着实够气派的了,关于星神传说的壁画相当精美,覆盖了所有内殿的墙壁,纯银的家具和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深蓝色帷幔,分隔出一个又一个渐次向内延伸的空间,象玫瑰的花瓣拨开一片呈现一番风貌,拨开一片又是另一番景致,一路走下来象是没有尽头一般,岚倒有点后怕了,这内宫深深处住的不会是一黑山老妖吧!? 突然传来了一阵轻扬的琴声,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悦耳,走过最后一道帷幔,香风拂面而过,一团温暖的阳光里,一群坐在地板上的女娃象众星拱月般围着半躺在一张贵妃椅上的王后,有的在刺绣,有的在看书,有的几个做着小游戏,气氛非常和谐温馨,而一个女子站在窗前抚琴,王后半眯着眼,一边听一边微微点着头。 拜托,走了这么久的路还以为王后在里面策划什么军国大事?!要是失火了,从外面跑进来通报,等她们跑出深长的甬道,这些家伙全得成巴西烤肉不可! 切! 等琴声停下来,公主和阁老夫人才上前请安,岚偷偷揉揉隐隐做痛的小屁屁,蹒跚的跟上去和屏一起弯下身。 “善儿,好听吗?”王后把手里的羊皮卷递给旁边的女侍。 见阁老夫人向王后走去,才知道原来善儿是她的名字,她坐到一个软塌上,笑容可掬的说:“城主来过了?” 王后轻嗯了声,然后对思蜜招了招手:“公主过来坐。” 思蜜柔顺的坐到她膝侧,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赞许道:“今天公主的头发梳得还是那么好看。” “谢谢陛下夸奖。”思蜜甜甜一笑,两腮微红。 “这个发式叫什么呀?”王后问着公主,视线却找到了岚。 思蜜也向岚看过来,岚咬牙又弯腰作揖道:“陛下,这个叫罗马假日。” “罗马假日?!”王后感兴趣的反问。 岚忍受着从屁股传来的阵阵抽痛,脸冲着地解释道:“有一个故事叫《罗马假日》,微臣看了……呃,是受到启发然后替公主梳了这样的发式。” 王后更好奇了忙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耶?! 岚翻翻白眼,亲妈呀,还要说故事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她的父亲是个商人……”岚死瞪着王后屁股下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椅子,就当望梅止渴吧,她想,要不是你这欧巴桑的儿子干的好事,现在她至于如此吗? “……女孩终于对野兽说,我爱你,野兽的咒语被解除了,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王子,从此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了。” 王后首先拍手,接着所有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夸张的是王后、思蜜、阁老夫人还有屏都听得热泪盈眶的,岂止她们不少人也是一边擦眼睛一边拍手,岚一怔,一个张冠李戴的《美女和野兽》有这么感人吗? 王后吸吸鼻子对岚说:“真是个好故事,左侍宫是从哪里听来的?” 岚说:“看电影啊。” “电影?!” “呃,电影是一本书,是我父亲写的,还没来得及出版吉纳就被唐克捷侵略了,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岚仰起悲戚的脸,泫然欲泣。 一番话说得思蜜和屏都难过的垂下了头,顿时满室荡漾着怜惜与同情,几个脆弱点的女娃靠在一起流泪,阁老夫人亦摸出手绢按着眼窝。 王后感叹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快过来。” 得到召唤岚连忙走过去,王后拍着她的手:“看看你的小脸哟,都快折腾得没个样子了,昨天昏倒后可有好好休息?” “有的,陛下。”岚乖巧的答。 王后给一旁的女侍使了一个眼色,那名女侍连忙转身离去,然后王后一手拂着岚的头一手拉过思蜜:“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太担心了,好好的在王城里住下,先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是。” “遵命。” 这时,女侍献上了三块金牌,王后指着说:“这是星行令,你们拿着,以后在王城走动方便些,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善儿,她会替你们解决的。” “谢陛下!!” q(^o^)p抓着星行令,岚一边搓着酸痛的屁股一边咧嘴乐——谢谢CCTV、MTV颁这个奖给我,还有谢谢我的经纪公司,谢谢我的粉丝,我只能说这个奖是公平的! 屏伸手拐她一下:“擦擦口水吧,都流到地上了!” “呵呵!”吃她一拐岚也不动气,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屏!” “干嘛?” “拿酒来!” “你又想对酒当歌啦?” “哎,天下知我者屏也!” “哇哈哈哈哈哈……” 思蜜和屏见她高兴得这样也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从内城的净桦馆搬到王城的掖星宫,别看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步,却是岚人生里的一大步啊!是她运筹帷幄、韬光养晦,历尽艰辛才得到的胜利啊!这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是说得字字泣血,她现在深深的体会到了! 不过还有一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住进掖星宫之后,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请思蜜出席各种各样的party,连刚刚学会怎么梳“蝴蝶髻”的屏也常被女侍们拉去教学。 眼下两人都被人邀了出去,而王后陛下也传来召见岚的旨意,不消说定是要她演示如何梳理“罗马假日”,因为昨天夜里阁老夫人就来提示过了,要她好好伺候不要出错,最后再准备几个动听点的故事,王后除了喜欢她设计的发式还迷上了她说的故事了! 可怜“白大师”文学能力实在是罄竹难书,害得岚琢磨了整宿只捣鼓出几个格林童话,也不见安徒生托梦给她,哎哟,亲妈啊,看来只有瞎掰了! 午后的王城,阳光明媚,气候宜人,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山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迎风眺望远处的大海蔚蓝如一块宝石,岚伸伸懒腰,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真是快乐似神仙啊! 通往落星殿的去路是条绿树成荫,花影扶疏的宽阔石板路,一边往下看是蜿蜒的城墙,一边临山,昂起头能看到赤雪星神庙,五座尖顶的神塔透白透白的,显着一股灵气。当初刚刚进王城的时候一个女侍还曾戏言邀她去参加“千目”祭天,谁料想得到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她便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大大方方的上去便成了! “咦?!” “你……” “啊,死变态,怎么是你!” 是冤家就会路窄!岚吹胡子瞪眼,手指着打面前出现的男人,海风吹得他衣衿翩然,出现在白日下的他更为俊美,跟周围的景色融在一起象副画似的! “呔”的一声从旁跳出个灰衣小厮,他大喝一声:“闭嘴!好个大胆无理的女子!” 岚定睛一看差点滑倒,跟他身后那张令人崩溃的皮相比起来,这厮的长相简直可以用“车祸现场”来形容! “你是哪个单位的?有暂住证没有?”岚把他呛回去。 “暂…暂住证?!”灰衣小厮张着血盆大口,傻眼。 变态男闻言看了岚一眼,瞥到她系在腰间的星行令,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轻轻拍拍小厮,小厮即刻躬身退至一侧,他的黑发如瀑布般流泻在脑后,修长的身型儒雅的上前一步,对岚说:“左侍宫,久仰了。” 哦买噶?!这变态是神还是鬼啊?!他才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谁了?!太厉害了吧?! “你,你怎么……”岚咋舌。 “左侍宫,我可有叫错?”他坏笑着,即使是捉弄人的表情,却仍是蒹葭倚玉树,朗朗日月入心怀的感觉。 哎,真是祸国殃民的帅啊,要是身在“白大师”的世界,她一定把他捧成超级巨星! 撇开邪念岚皱起眉:“老子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吉纳国左侍宫岚柞是也,你是何妨神圣?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涑。” “树?!”这什么怪名字?还花花草草捏!切! 看不下去的灰衣小厮又跳出来:“涑大人乃是赤雪星神庙的‘千目’大祭司!” 靠!?不是吧!? 这个和柴穗劈腿又强吻过她的变态,居然是位高权重的“千目”?! 虽然在这个世界岚是个“法盲”,但她至少知道凡是祭司都要守身,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身为“千目”的他不会不知道吧?那他就是犯了色戒咯,哼、哼、哼!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第十一回 桃花命中定 岚颇赋深意的笑笑,对涑说:“原来是千目大人,失敬失敬,不知大人现在身体可恢复了?” 涑镇定得面不改色的,他道:“多谢关心,早就没事了,倒是左侍宫,前日在攀星殿昏倒,身体无恙吧?” 揭疮疤是吧?好啊,WHO怕WHO? “我面色红润,就象睡饱了美容觉,你猜猜我几岁?” 涑略微迟疑了一下:“左侍宫确实很漂亮。” 呵呵,给一个天字一号大帅哥称赞,感觉就是好! “哎哟,就算说的是大实话,可是也不要那么直白嘛,总要顾虑一下人家女孩子的面子,你看把场面搞得多尴尬啊!” 岚说得一旁的灰衣小厮就要吐血身亡了,他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真是辛苦他了…… 岚懒得理会又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呀?” 涑指着岔道说:“落星殿,王后召见。” “是吗?真是凑巧,我也是要到落星殿去呢。”岚后知后觉的摸摸腰间的星行令,她的身份肯定是从王后那里听来的,死小子,还害得她把他当神了! “那就一起去吧。” 涑比了个“请”,岚耸耸肩率先踱了出去。 落星殿。 岚敏锐的发现不少在殿内行走的女侍不时寻找机会在一旁暗送秋波,对象当然是面如冠玉的涑,只要他凝神望去,小女儿们立马象中箭的小鸟直线坠落,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鸟毛…… 切! 跟个AV男优似的,逮谁冲谁笑,幼稚! 走过“九重门”来到内殿,他们同时出现让王后有点意外,她道:“看来不用替你们介绍了,应该都互相认识了吧?” 涑点下头:“曾在内城有幸见过左侍宫,因为当时太匆忙没来得及得知左侍宫大名,今天巧遇一问才知道。” 那时候被她海扁成了猪头,当然来不及问了!岚翻了个白眼。 王后掩嘴笑道:“那你们真是有缘,要不是为了修改曲子也不找你来,你就见不到岚了,她可是个相当有趣的人呢。” 王后直接呼她的名了呢,真是让岚受宠若惊!说实在的她挺不乐意“岚柞”这个名字的,喊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哪象金庸笔下的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陆遥,多屌啊?!跟左侍宫岚柞和右侍宫屏茨一比,哎,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嗯,昨天从您这儿听来的那个《罗马假日》的故事的确很有意思。”涑转过脸对岚说:“不知道今天左侍宫又带了什么好听的故事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岚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呃,微臣才疏学浅,说的都是打发时间的小段子,能得到陛下的错爱实在让微臣惶恐。” “呵呵,你就不要推辞了。”王后大笑,“你父亲的才华有目共睹,他写的故事一定非常精彩,快说说看今天的故事是什么呀?” 赶鸭子上架的岚用眼角瞥了涑一眼,憋着满腔的怨气说:“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叫做《玻璃鞋》。” “玻璃是什么呀?”涑问出所有在场人的疑惑。 岚在心里想象手起刀落的畅快,对他循循善诱道:“玻璃是一种透明的东西,是我父亲幻想出来的,他的用意是想突出故事中那双起到关键作用的鞋子。” 一票人用羡慕又崇拜的眼神对她行注目礼,岚壮了壮胆接着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长得非常的美丽,但是她的后母对她很不好,大家都叫她灰姑娘……所有的女孩都没有办法穿上玻璃鞋,正在大臣失望的时候,灰姑娘走了出来,她说她来试试,只见她轻轻的把脚伸到玻璃鞋里,奇迹发生了,玻璃鞋象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样,刚好合适的套在灰姑娘的脚上……” 王后拍了一下手:“太好了!然后呢?” “然后,王子就把灰姑娘接到了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以后,王子和灰姑娘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真精彩!”王后意犹未尽的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以往年年过生日年年宴请群臣,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一点新意都没什么,我也想在攀星殿办一个和王子一样的舞会!” 岚吓了一跳,连忙说:“陛下,您要过生日啊?怎么不早说呢?微臣好替您准备礼物啊!”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王后满心想望的说:“听你说的王子的舞会多热闹啊,就不知道该怎么筹备? 涑一听就笑了,“就让左侍宫帮忙好了,她应该知道该怎么筹备。” 耶?!又陷害她?!这下梁子可结大了! “舞会嘛,这个……”岚摸摸额上的细汗,看到王后逐渐蹙起的柳叶眉,她硬生生的把话一转:“当然没问题,容微臣回去仔细规规划划,明天再来奏请陛下,好吗?” “就这么说定了!” 哎,亲妈呀,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活该遭这罪来受?! 一回到掖星宫,岚整个人往床上一瘫,呜呼哀哉,愁云惨雾一片……筹备舞会又不是筹备武林大会,广发英雄帖,七大门八大派的人马一来,大家排排坐,分果果;花拳秀腿喜刷刷来几下赚点掌声;几大掌门凑在一起回忆回忆昨天,议论议论今天,展望展望明天;然后收队、走人! 重点是人家都知道该干嘛干嘛,而这伙人谁谁知道舞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啊?!闭着眼睛瞎嚷嚷给筹备一个,到时候发现还不如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玩,王后陛下一个不爽,把她直接拖出去砍了还指不定能解气捏?! “厚!草鞋、布鞋、皮鞋、铁鞋那么多不选,我杀千刀的干嘛没事整个《玻璃鞋》来说啊?”岚捶着床板叫苦连天,“这简直就是一双玻璃鞋引发的惨案嘛!” 稍后返回掖星宫的思蜜和屏听说王后要岚筹备舞会的事情,觉得大事不妙,三个人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你哟,就知道你不能让人省心,以前住在净桦馆还好些,现在住到王城里,我是早也求星星保佑,晚也求星星保佑,谁知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现在你看该怎么办吧?”屏气红了眼,狠狠的数落完独自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岚搭拉着脑袋靠在床头,思蜜坐在她身边也无话可说,一个劲儿的冲屏看两眼,有调过头来看岚两眼。 岚无力的说:“拜托您就别看来看去的了,眼睛睁再大也不会蹦出个劲舞团来……” “你心里有打算了吗?”思蜜怯怯的问:“你的主意不是很多的吗?” “江郎也会才尽的。” “那明天你怎么跟王后陛下说呢?” 岚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中‘木马’,死机了!” “……” 第二天。 岚一夜没合眼,结果又被国宝熊猫上身,气得她差点把镜子捏碎!如果被厉鬼上身还好些,那她什么都不怕了!或者一觉醒来突然中个风,半身不遂什么的也行,至少不会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啦吧唧一脸菜色…… 屏还在跟她冷战中,思蜜则远远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钻回屋里去了,害她连口凉粥都没捞着,精神恍惚的奔落星殿而去。 今天的落星殿异常冷清,平时在大殿里走动的女侍们居然没了踪影,让岚连退了几步,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饿糊涂了走错了门?当觑见宫门外两个门神似的卫兵,他们手中闪亮锋利的刀刃让她脖子一凉,嘿,单凭这感觉这里肯定是王后的寝宫! 看到坐在通往内殿的高耸的大门外的灰衣小厮,满腹的疑惑立刻向东去的江水入海流!谁说不是呢,那些花痴见自己的偶像来了还不跑得万人空巷啊?还有这小厮的面相……别提了,让她这只早起没虫吃的小鸟的胃撑了个贼饱,解饿呀!要是下回有哪个地方闹饥荒,把他送去赈灾一准错不了! 已经知道岚身份的小厮起身行了个礼,她回过礼临了还友善的握住他的手说:“您真是生得伟大活得憋屈呀,把您找来当绿叶的大红花太可恶了,严重缺乏环保意识和人道主义精神!” 小厮哑着嗓子,目送她闪进门里,说得是什么怪话?叫人猜不透啊! 走在落星殿瑰丽的长廊里,她心里想着宁死不屈的刘胡兰;堵枪眼的黄继光;举炸药包的董存瑞……向我开炮吧!又不是没死过?砍头也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此时,从深处传了熟悉的琴声,好象每回来王后都在听,这曲子也不象是国歌啊?岚低声嘀咕:“莫非这就是送我西去的离歌?” 轻轻挪动脚步走过去,她悄悄勾起帷幔望里看,只见在洒满阳光的窗前,涑修长且洁白的手指拨弄着一具木琴,他双眼微阂,双唇微弯,在淡金色的光线里他英气逼人的侧脸更显透明,背光的部分立体如刀削般,俨然是一副蕴含着油画特色的素描画——如果不是早跟他有过结,岚极有可能撇下不男不女的尴尬为他献上灵魂了,帅啊,直至泯灭人性! 这首曲子由涑演绎起来比那个女孩弹的更优美,更赋有情感,深沉而有力度,动听的音符敲击着耳膜,触动着心灵,让人联想到在碧海蓝天里,驾着小船乘风破浪,海鸟在头上盘旋,海豚从海中飞跃而出,激起串串白色的浪花,惬意得使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愁自由翱翔! 没想到这“绣花枕头”还通音律?已经帅得冒泡了还有才艺,叫那些平凡的男人怎么混下去啊?!啧,没人性,真是没人性! 一曲弹罢,如痴如醉的人们,过了几秒才鼓掌称好,涑转过头来看着王后:“改得可好?” “改得好,好听极了,要是舞会那天由你来演奏更好了。”王后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涑讪讪的站起来,“您知道我不会出席那种场合的。” 王后低下头轻叹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千言万语只能揉入愁肠,独自成伤,过了一会儿,她有点沉痛的说:“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连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群臣面前这等小事都做不到,当这个王后有什么用?太无能了。” “陛下!”涑劝道:“我不在乎,他们不想看到我当然有他们的道理,只要他们是忠于国家的,又有什么关系?您无需自责也不要难过,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您要开心一点。” 哦买噶!皇室丑闻?!岚瞠圆了眼睛,怪怪隆地咚!这家伙还真是“桃花”满天飞呀,先是和觊觎王妃宝座的柴穗玩劈腿,现在又让国王有绿云罩顶之忧,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看看王后凝视他的眼神,再看看他平淡表情中潜藏的浓浓无奈——拜托,他的年纪都快做人家的儿子了,难道这就是超诡异的“恋母情节”?厚!也许从中得到的满足感、成就感和刺激感能抹煞掉所有随之而来的凶险吧! “没有你的生日舞会,再热闹也是遗憾的。”王后还在坚持着,特幽怨的叹息着,看来她对涑一往情深,不顾大臣的反对也要维护他们之间的“奸情”,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女侍的面和“小情人”暧昧不明的说话,也不怕隔墙有耳传到国王那里,到时候惹得国王一怒将她打入冷宫去! “即使我无法常常陪伴在您左右,但是不论我身在何地您一直在我心里,我都无时无刻思念着您,关心着您,看到您幸福的生活着,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王后,就不枉费我们做的牺牲,没有一丝的遗憾了!” 哎,问苍天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一个有情一个有义,只恨罗妇有夫,老天不成全……被逼上梁山、以为就要魂归故里的岚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谁说危机不能化为转机的?!嘿嘿,别怪她诡计多端,助长了“不伦之恋”的歪风邪气,实在是王后陛下自己招来的,她只不过完成了她的梦想还顺便小小回报一下涑! 趁着涑招手让上次那个会抚琴的女孩过来练习的空挡,翩然显身,彬彬有礼的向王后问安,王后见到她脸上的忧愁象是给大风吹走了一样,愉快的说:“岚,你来了啊!舞会的事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啧,还真是开门见山,要不是她成竹在胸,还不泰山崩顶,火星撞地球,蒙主宠召去了?! “王后陛下,微臣经过一夜冥思苦想、肝脑涂地、颠沛流离、磨刀霍霍、穿心蚀骨、醉生梦死、群魔乱舞,直到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呀……”岚滔滔不绝的大吐苦水,含着两泡热泪想博取些同情。 王后坐直了身子,心急的问:“你到底想出来了没呀?” “通过微臣精密的横向分析和纵向比较,再加上严谨的统筹规划,终于想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好点子!” “太好了,快说来听听!”王后大喜过望,不住的催促道。 岚假咳了一声,然后隆重推出——当当当当“化妆舞会。” “化妆舞会?!”王后飞快的和同样摸头不知脑的涑对视一眼,再同时望着岚问。 “所谓的化妆舞会就是让所有参加的人化妆成另一个面貌,谁也认不出谁,有趣吧!” 听岚一解释,王后顿时兴奋得象个孩子:“当然有趣,有趣极了!换个面貌啊?那涑不也能来了吗?” 涑愕然的瞪着岚,找不出话说,岚接道:“陛下还可以下旨让受邀的宾客每人来点才艺表演,会唱歌的唱歌,会跳舞的跳舞,会演奏乐器的演奏乐器,走钢丝、吞剑、跳火圈的也行,当然能整个相声小品什么的可以更加丰富节目类型,众口难调嘛要做到雅俗共赏,组织这种大型的晚会活动的经验我还是有的,央视的‘春晚’我也参加过几回。” “才艺表演?!”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的王后,呵呵笑个不停。 “到时候,微臣一定给陛下您设计个最眩最酷的造型,保证让您成为当天艳压群芳的舞会皇后!” “好!就照你说的办,现在我就去找国王说去!”王后甩下震惊的涑和窃笑不已的岚夺门而出,一票随侍大惊失色的连忙跟上去,顷刻间,重重宫闱之中就肃清得小猫都不见一只了! “你在搞什么鬼?”好不容易找到说话能力的涑问。 岚眯着眼贼笑:“你倒先说说看为什么有很多人不想见到你?” 他一怔,控诉道:“你偷听!”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哦!”岚警告他:“是你们说话不看场合,我是刚好赶上了,怪得了谁啊!?”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他恍然大悟。 废话!他不是不想出席舞会吗?她就想个方法偏要他去!谁要他没事向王后举荐她筹备舞会的?害得她原来嫩扑扑的小脸蛋哟,才一宿就熬成风干老橘皮了!不过,话说回来还真要谢谢他跟王后的这段“奸情”,否则她也想不到这么妙的办法…… “你有什么目的?!”他有点动气了,严厉的瞪着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跟王子昼不说话干瞪人的时候真象! 吓得岚心有点虚,她退开半步:“哪来的目的?就看你……不爽呗。” “真的!?”他拧眉。 “哎哟,你担心什么?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才说完岚就后悔了,嘴太贱,惹急了狗还能翻墙捏,何况他一大活人!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看来他是有容人的雅量的。 “OK,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要回去准备化妆舞会的事情去了,拜!”见好就收吧,岚打算拍拍屁股闪人! “等一下!”涑急忙伸手抓住她。 岚吓得大叫:“你放手!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你不是想再尝一次‘鸡飞蛋打’的滋味吧!?” 涑谨慎的躲过她的飞踢,扯着她的手一转,从身后将她钳制在怀里,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凶悍的女人,如此下流的招数是谁教你的?!” “女子防狼自卫课上学来的!”人家“白大师”曾经是“反对性骚扰运动”发起人,对付的就是他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 “女子防狼自卫课?!”涑蹙眉,这女人的话怎么都这么难解啊!? “没错,而且很不巧的我还学到了一招!”岚道。 “什么招?” 岚一咬牙抬起脚往他脚上狠狠的一踩,在他痛呼出声松手的一瞬间,弯起肘部往他腹部一顶—— “啊呀……” 岚灵巧的一跃跳离他三米远,插腰看他跪在地上抱着肚子哀鸿遍野,得意的笑道:“色痞,知道老子我的厉害了吧?!下回见到我手脚规矩点,人先自重而人重之!你的明白?” 涑指着她:“你,你……” “别我我你你的啦,老子先闪了,咱们舞会上见!”岚对他做了个鬼脸,才转身离去。 涑看着一下没了踪影的岚,干脆捂着肚子躺到地上,真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每回见她都要负伤累累? 倏的,他笑了起来,从小声轻笑到高声狂笑,不可抑止,空气里回荡着的都是他爽朗的笑声…… (^_^) 第十二回 浅尝男样风情 “化妆舞会!?” 思蜜跟屏两人尖着嗓子冲着坐在凳子上悠闲的喝着茶的岚大叫。 岚掏掏耳朵:“各位,我的听觉很正常,谢谢。” 屏第一个拔腿冲过来,她一把抢下岚手里的茶杯:“你疯了,谁知道化妆舞会是什么破玩意啊?你就不能让我们消停一次啊?!” 六神无主的思蜜虽然不忍苛责她但已是满脸的不认同,岚叹了口气:“没有金刚钻,我不会揽那瓷器活,放心吧,我会搞定的,而且还会让公主在舞会上大放异彩,到时候绝对令王子昼刮目相看!” “真的?”只要是对公主好的事,屏的犟脾气马上能化成绕指柔。 思蜜眨巴着大眼睛,今天早上还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怎么现在她却牛气冲天的,忍不住好奇她在王后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问:“你又有新招数了?” 岚闲闲的伸出手,屏连忙把茶杯放回到她手上,她满意的点点头,啜了一口才道:“知道CarlosGardel吗?” 思蜜和屏同时摇摇头,屏还特意加上注解:“别说知道了,连你说的是不是人话都没听懂!” “就是卡洛斯?伽达尔!”岚陷入如梦如幻的痴迷当中,“他是我最最最最崇拜的歌手,在人们疯狂追捧猫王的时候,我就独独中意他的音乐,他是伟大的阿根廷探戈无冕之王,可惜他英年早逝,哎……不过没关系,为了他我苦练了多年的探戈,现在终于到了回报大师的时候了!” “探…探戈?!”一下子化妆舞会,一下子探戈,星星呀,什么时候还她们一片清明的天空啊! 岚一拍桌子:“现在就由我代表大师,将精湛绝伦的探戈艺术传播到这个声色平乏的世界!” 屏对思蜜说:“她是疯了没错吧?” “……” 赤雪星神庙。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捏?! 原因就是——岚惟一知道懂音律的人就是涑这家伙,想思蜜在王后的化妆舞会上表演探戈,没有音乐是不行的,不然她才不会找涑那色痞,死变态! 长得鬼神看了都敬而远之的小厮一看到她就气咻咻的走过来,直接省下行礼的力气,没好气的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定了定神的岚微笑道:“找你家千目大人啊。” “大人不在!”他答得倒很干脆。 岚习惯性的挑高眉:“这样啊,我只是有点事想找他,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跟几天后王后的生日舞会有关,本来不想惊动王后的,看来还是要让王后来请他,他应该就在了吧。” 小厮急了,他叫住佯装要走的岚:“你等等!” “怎么了?千目大人到底在不在啊?”她狡黠的笑问。 想跟我斗?!你的道行太低了! 小厮指了指神庙的后面:“大人在小树林里。” “谢了。”岚轻快的跃过他朝树林走去。 说是树林其实不过就是跟森林接壤的经过人工整理出来的院子,有白色的篱笆、有爬满植物的藤架,在平坦的草地上还摆上了桌椅,那痞子倒挺会享受生活的嘛,哼! 院子外围的茂密森林如同一个天然屏障,阻挡住从海面上吹过来的强风,参天的高木随着起伏的山脉由高至低向下蔓延,深深浅浅的绿色就象翻滚的波浪,偶尔显现出的一朵屋顶就是畅游在波浪里的小船,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篱笆旁边可以一览内城的全部风貌,甚至是更远处的大海! 此刻,涑就站在篱笆边上,静静的凝望着脚下大片恬静宜人的景色,顽皮的微风扬起他的黑发,轻扫着他宽阔的后背,不知道他想什么想得入神,完全感受不到岚的靠近,直到岚两手抱胸,打鼻腔里哼了一声,他才受到惊吓转过脸。 “你怎么来了?” 岚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朝他刚刚发愣的地方望了望,才道:“你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呀?” 他浅浅一哂:“看一切能看见的,想一切想明白的。” “哟,不亏是大祭司,说话真是有哲理呀!”岚耸耸肩。 “有事?”他旋身迈步走开篱笆边问道。 “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岚跟在他后面走到桌子旁,未请自来的坐到椅子上,“你不是给王后陛下写了首曲子吗?” 涑闻言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岚嘿嘿一笑:“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沟通起来特省力气。” “然后呢?” “既然大家工作学习都很紧张,我就不浪费时间直接挑明了说,请你帮忙写个曲子。” 涑的笑容不减反增:“你昨天才打了我,今天就跑来求我帮忙,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还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早就料到他会刁难自己,所以岚事先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就是用她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断对他进行疲劳轰炸,直到他举手投降为止! “哎哟,我的千目大人,人不能总是沉迷在过去回忆里,凡事要向前看人类才有进步嘛,对不对?”岚不给他插嘴说话的机会接着说:“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以您现在的身份地位更应该慈悲为怀,以德报怨嘛,对不对?” 涑望着她抿唇笑个不停,见她的唾沫星子喷得满桌都是,还好心的给她斟茶补充水分,岚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继续说:“做人还要经常的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昨天的事难道全部都是我的错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物距离,对不对?当感受到侵犯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实施一定的正当防卫,不管站在法律的角度还是人情世故的角度都是必要的,当然了,我也必须承认自己的行为有点失当,但是我绝对是对事不对人,你要理解并支持嘛,对不对?” 涑支起下巴朝她递去一个“说啊”的鼓励眼神,却不见他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岚觉得自己“洗脑”的方向是不是有偏差啊?于是很快的调整步调,既然道理说不通就得使出“杀手锏”——拍马屁! “您乃是一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惊天地泣鬼神天字第一号大帅哥,奥兰多?布鲁姆见了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精灵王子’,裴勇俊和李俊基见了您都要哭三天……” “等一下。”涑突然出声。 岚急忙吞下滚到嘴边的奉承话,傻傻的瞪着他。 “奥兰多?布鲁姆?裴勇俊?李俊基?是人吗?” “是人!而且个个都是绝色,他们所到之处都能刮起20级以上的超强旋风;他们轻轻一敛眉全世界都为之心碎;他们轻轻叹口气全世界都为之落泪;他们轻轻一笑全世界都为之灿烂;他们轻轻一回眸全世界都为之沉醉!”岚严肃的说:“但他们都不及你一分一毫!” 这药下得猛了吧?! “他们不是人!” 她倒! “照你的描述,他们该是星星,只有星星才有这般神力。”涑皱起眉,“你不应该拿我跟星星比较,这是大不敬!” 她再倒! “大哥,你不要软硬都不吃,好不好?”岚快哭了,“不就是帮写个小曲儿吗?只要你肯点头,之前我打你多少拳你就往上乘以2打回来,我要是敢哼一声,我就是你孙子!” 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费解的问:“是什么曲子?有这么重要吗?” “我说过要罩着公主的,如果不能让她在这次的舞会上大放异彩的话,我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岚狂叹一声。 “为什么非要让公主出这风头不可?” “当然是为了王妃之位了!”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坦言:“现在吉纳国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复国的希望都寄托在公主身上,只有她和王子昼联姻结为夫妻,才有可能说服柘邑出兵。” 涑怔然,他好一会都没说话,岚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良久后,他才点点头:“曲子我可以帮你写,但是不保证因此公主就能在舞会上有什么收获。” 可以理解,也不指望,要人家包结婚难道还要包生儿子不成?!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她早就做好过五关斩六将的准备了!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感激不尽!”岚差点跪下来亲吻他的脚丫子,费劲呀,但总算是大团圆结局,哎! (→︹←)=33越临近王后的生日舞会,岚越发的忙碌起来,先别说要教会思蜜跳探戈了,光是应付各个王公大臣、亲贵们前来讨要化妆舞会的“面具”和帮他们设计服装都去了她半条命! 作孽呀,真是作孽!亏他们每个人都身份显赫,却都是“舞会白痴”,区区一个“机器猫”的面具都不会做,整天一大票裁缝画师追在她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简直一“十万个为什么”! “左侍宫,你看看小天使的‘翅膀’缝对了没?” “左侍宫,你说这个‘蜘蛛侠’的面具这样画对了没有?” “左侍宫,‘七个小矮人’已经都等在宫外了,你要看看吗?” “左侍宫……” “左侍宫……” “厚!我要崩溃啦!” “左侍宫,你别急着走‘杰克’的裤子你还没看呀……” “左侍宫……” “左侍宫……” 王后的生日当天,岚一早就去了落星殿,因为她承诺过王后要替她做个最眩最酷的造型,所以她把准备好的面具跟裙子拿出来,献给陛下审核,只要她一拍板,一切就算万事大吉了! 王后先拿起面具,兴奋的对这镜子比来比去,考虑到柘邑人尚白色,所以岚特地用雪白的羽毛和白珍珠做了这个相当华丽的面具,对称王后的身份以及她本来就艳丽的外貌,可谓恰倒好处,用心良苦啊! “真漂亮!都是岚你亲手做的吗?” “是的,承蒙陛下错爱,微臣惶恐。”岚一边梳理王后的秀发一边偷打一个哈欠。 “裙子也好漂亮!”王后望着挂在架子上的银白长裙,轻慢的裙纱象绽开的白牡丹,垂缀其间的宝石闪动着夺目的光彩,她迫不及待的想穿到身上试试! “有陛下的夸奖,微臣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就值得了!”这句是大实话,要是没讨到王后的欢心,她白忙一场事小,连累公主就事大了! 等王后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一亮相,随侍们莫不发出阵阵赞叹,高贵且华美的打扮果真兑现了岚之前说过的“艳压群芳”,把王后给美的,笑得合不拢嘴! “对了,岚要做什么打扮呢?”王后摇着羽扇,好奇的问。 岚卖了一个关子,只是笑笑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噢?!可不要让我认不出来哟!” “保准你一猜就中!”岚作了个揖:“时间不早了,请容微臣先行告退。” “好啦,去吧,去吧,我期待你的表现,别让我失望了!”王后大笑着挥退她。 群魔乱舞——今天的攀星殿基本可用这四个字来概括! 蜘蛛侠和机器猫,三只小猪和七个小矮人,杰克和罗丝,小飞侠和小天使,还有杨贵妃呀,关羽呀,铁扇公主呀,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家伙满满当当的都聚在了一起! #奇#乐师、舞娘们先热了场,然后打扮成海盗的国王跟打扮成白雪公主的王后一到,气氛立马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书#这时挽着岚的思蜜站在殿外,经不住诱惑垫着脚尖一个劲往里瞧,岚还在做最后一次的确认,她嘱咐着打扮成牧羊女的屏:“都记住了吗?曲子一响起就熄灯!” #网#“知道了,你都说了一百遍了!”屏不耐烦的说。 “那好,你先去准备吧。” 屏一蹦一跳的往落星殿走去,思蜜见岚还没有移动脚步,不解的问:“你在等谁啊?” 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的岚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稍安勿噪。” 话音刚落,岚便看到一个白布遮面装扮得跟个阿拉伯酋长似的男人走过来,她莞尔一笑:“大人做这身打扮甚好!” 来人正是涑,他在白布内叹了叹:“你这一身又有何典故?” 黑眼罩蒙面的岚把嘴一咧:“好说,在下左罗是也!” 涑打量着她飒爽的男人装扮,不由得道:“女扮男装,只怕惟有你左侍宫才想得出来吧!” “谢谢夸奖!”感到袖子被人拉了拉,岚才顿悟道:“公主,这位就是替咱们写曲子的千目大人。” 披着件破烂斗篷的思蜜,隔着薄薄的面纱向涑点了点头,涑则行了个礼:“见过公主殿下。” “多谢大人的帮忙,您的曲子写真很好。”思蜜恭维道。 “全是左侍宫哼唱出来的,我只是代笔而已。”想到那调子奇怪的曲子,他实在好奇她们要怎么表演?! 殿内的曲子响起又落下几次了,岚算算时间快到了,连忙说:“好了,我们这就进去吧,大人不要忘了,我一挥手你就起音乐。” “一切听你的号令。”涑扯好掩面的白布,再向思蜜欠欠身后飞快的闪进了大殿。 岚挺了挺腰板,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OK,GO!” 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一身精简利落打扮的岚跟衣衫破旧的思蜜一进落星殿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今天令人惊奇的事情过多,人们光顾着交流自己或是别人身上着装的来历去了! 就在大家伙最不经意的时候,突然乐曲声响起,全场的灯光骤然熄灭,一道追光“唰”的打到岚和思蜜身上,站在二楼用三面大镜子将光线反射出去的屏使劲的咬紧牙关,她的手心都冒汗了! 星星保佑!星星保佑! “啊,是王子和灰姑娘!”头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坐在御座上的王后,她双手合拾激动的大叫一声! 岚潇洒的抽出花瓶里的红玫瑰,扫过思蜜的脸颊然后往嘴里一送,银牙一咬,跟着音乐划出一大步,再将思蜜轻轻往怀里一带,在众人的惊喘当中迈着他们从来就没见过的高雅舞步,与公主轻巧而不失力度的翩飞入大殿的正中央,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 人们又惊讶又羡慕的注视着她们颇赋感染力的舞蹈,每个人莫不是睁大了双眼,生怕一个不小心遗漏了半拍而抱憾,当她们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灯光也随之亮起,这时思蜜如同受惊的雀儿转身就要离去,岚一把抓住她,取下口中的玫瑰,深情无比的唱道: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在那里象征着爱情的玫瑰递到了娇羞的思蜜面前,她怯怯的接过来,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着又是令人大跌眼睛的一个动作,她一把扯掉了思蜜肩上的斗篷,人们“啊”的一声,一庞淡粉色、别致的公主裙显现了出来! 岚牵着思蜜的手落落大方的走到国王和王后的御座前,齐声道:“祝王后陛下生日快乐!” PS:这两回是最让我呕心沥血的了,为了写稿我用了两个晚上和一个白天来修改,未曾想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病毒却让整个文档崩盘瓦解,前后不用1秒钟……我不禁仰天长啸:我的亲妈呀! 在客厅看新闻的老妈,朝我射来一枚冷眼:“死小孩,吵什么吵!?电脑坏了也好,省电!” 瞧瞧人家这句台词说得多精辟?!指导思想多深刻?!才一听完我就昏死过去了……为了等着连载的看倌们,我不惜冒着毁容的危险,连熬了两晚终于赶完了(我有份糊口的工作要做),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继续支持!3Q!(^o^) 第十三回 意料之外的风波 王后陛下又惊又喜的站起来,用力的为她们鼓掌,大加赞赏道:“精彩!太精彩了!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表演了!” 爱屋及乌的国王也跟着起立鼓掌,既而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后感慨道:“没想到《玻璃鞋》的故事经过你们的演绎,显得更浪漫更感人了,岚你真的没让我失望,我太意外太高兴了!” “多谢陛下。”思蜜和岚朗声道,岚还悄悄朝角落里的涑眨了一下眼,看不清楚裹在白布里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也是开心的。 这时国王也说道:“曲子很特别,从来就没听多这么动人心弦的音乐,还有左侍宫唱的那首歌,歌词表达出的意境非常惟美,令人折服爱情的伟大!” 岚再次曲膝:“能得到国王陛下的称赞,微臣惶恐。” 这老小子果然识货,《一步之遥》是卡洛斯?伽达尔的传世之作,曾被《闻香识女人》、《辛德勒名单》等多部电影选来做插曲,最让人影象深刻的就是阿诺哥在《真实谎言》结尾时跳的探戈了,今天不少动作还是模仿自他的表演,嘿嘿,效果一流! “陛下说得对极了,岚舞跳得好歌也唱得很棒,公主扮的‘灰姑娘’也是惟妙惟肖,真是辛苦你们了!”王后笑盈盈的,赞不绝口。 思蜜听到王后这样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被自己踩烂的鞋子,还堆在掖星宫的角落里呻吟呢,她下意识的看看岚的双脚,被自己踩得天天痛叫,为了这几分钟的表演,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所以当两位陛下对岚赞赏有加时,她一点没有心理不平衡,反而与有荣焉,这一切都是岚她应得的! 岚捏捏她的手,默默的给她鼓励,随后说:“两位尊敬的陛下,还要感谢幕后的工作人员,没有他们默默的付出也没有公主和微臣如此出色的表现。” 她向已经回到现场的屏致敬,又朝帮她熄灯又点灯的女侍们送去几个飞吻,惹得小姑娘们个个面红耳赤的,最后她将视线落到涑身上,缓缓道来:“更要感谢为我们伴奏的乐师,他是整个演出的灵魂人物!接下来他还要为王后陛下献上他倾心创作的曲子,并恭祝王后陛下永远幸福,青春永驻!” 涑没想到她神来的一笔,不知所措的愣住了,见所有人都朝自己注视过来,只好重新坐回木琴前,调整好呼吸两手抚琴,奏起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子…… 音乐响起,王后飞快的用手捂住了嘴,下一秒两行清泪从面具里滑下——是涑!是她的涑!他果真来了!感谢星星! 紧紧抓住身畔的丈夫,难掩轻颤的王后倚靠着他,国王也浑身僵硬,目不转睛的瞪着涑,夫妻俩笼罩在一股难以言语的感怀气氛中,直把岚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王后紧张兴奋还情有可原,国王跟着感动个什么劲啊? 她正莫名其妙着,一个拉扯将她拽到了落地帘子后,还来不及尖叫,王子昼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里,她连忙闭上因惊吓而微张的嘴巴,本能的挣扎着遭他钳制的手腕。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把涑给带来了!”他压低嗓音。 岚望着他,这个家伙应该是今天最屌的人了,他仍旧一身惯常穿着的白袍,把王后送来的面具随意的挂在手臂上,面具还是王后特意叫她准备的,为了这个公主不知道多高兴!缝来缝去的折腾了好久,她怕她伤心在夜里偷偷帮她把缝得胡乱不堪的面具重新整理了一遍,哎,想也知道性格暴烈的王子昼怎么会搀合到如此幼稚的游戏里来呢?!要他戴着面具到处晃荡还不如当头给他一刀! “他又没有非典,为什么不能来?”难道说涑跟王后的“奸情”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王子昼一把将她拉到面前:“你最好少捣乱!” 岚害怕得撑直手抵挡住他的靠近:“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说的是什么话?”他蹙眉瞪眼,浑厚的男性气息吹拂到她脸上,顷刻间染红了双颊,好在角落光线昏暗,他没注意到,继续咬着牙根训斥:“你的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把王城里的人搅和得乌烟瘴气的,如果挑起是非看你怎么收场?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岚被他说得也来气了,她把他瞪去:“你以为今天这一切是我愿意的吗?要不是涑他自作聪明鼓动王后搞什么捞什子舞会,我才懒得费这狗屁劲捏!?” “没有你从中穿针引线,涑他也不至于此!”不管她怎么说,反正他一口咬定万恶的源头就是她! 消化过他话里的意思后觉得他似乎在保护涑,她忽然觉得这家人的反应都挺诡异的,看来事情很不简单,涑跟整个皇室的关系透着古怪,隐隐散发着耐人寻味气息。 王子昼投给她警告的一瞥,悻悻的放开了她,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嫌恶的说:“不男不女的,哗众取宠!” 耶!?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啊?”岚仰头嗤鼻:“天底下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我正是第一个穿裤子的女人!” 王子昼摇摇头:“女人贤德为重,瞧你已经野性难驯了,还如此任意妄为,迟早被自己的小聪明给害死!” 切!真是个大沙猪!不但观念八股,而且毫无创新精神,明明年纪不大却那么守旧,她为将来被他统治的柘邑提前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泪…… “你看不惯拉倒,反正我也不稀罕!”岚掀掀眉,听到曲子快要弹罢,她朝他摆摆手,快步闪出帘子,找失散的思蜜去了。 没有任何意外,涑的演奏博得了全场的喝彩,他垂着首悄然退离至人群外围,在看到冲他傻笑的岚,闷哼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向她靠拢。 “恭喜演出大获成功!”岚扮可爱状,不正经的绕着他的脸把手拍来拍去。 涑保护着遮面的白布,想生气又不好发作,只能弯下腰附耳道:“这就是你说的‘以德报怨’吗?” “阁下要这么想也未尝不可。”岚乐滋滋的。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向我索要签名!”岚伸手拍拍他的肩:“小朋友,不要太崇拜我,要以修行为重,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吗?” 涑隔着白布长叹一声,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样捏?!此人脸皮之厚,可比城墙加烧砖,跟她耍嘴皮子,非得再投一次胎了…… “我不能久留,先行一步了。”看到舞会过半,不少人不再聚集在大殿中央,开始向四周散开,他尽量隐身到暗处,不敢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继续跟她抬杠。 今天岚也闹够了,她可不喜欢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所以很爽快的往旁边一撤,说:“大人,请。” 涑头大的看着她朝自己抱拳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也学她抱了抱拳,迅速的消失在人潮当中。 岚掸了掸衣摆,正打算去找公主,没想到才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柴穗以及冉。 经过特意打扮的柴穗,穿着叙异国经典的黑金色长裙,为了映景还在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面具,看起来格外神秘性感,雕有蛇型图腾的金制臂圈在灯光的反射下散发着邪媚的光芒,深“V”的领口完美的勾勒出傲人的胸线,一柄黑色羽扇在她手中舞弄绝艳风情,今晚她鹤立鸡群般抢眼。 岚认为她是天生的“舞会尤物”,深具当“交际花”的素质,可以玩转上海滩、十里洋场那种手段高明的女人! 她朱唇轻挑,别有意味的视线象网子穿过面具的遮掩直直的撒在岚的身上,让岚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刚刚跟涑说的话她不会都听去了吧?距离这么近,也不无可能! 她心里在打鼓,当然不是怕她揭穿涑的身份,因为他还是她劈腿的对象,把真相爆出来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是担心她以为自己的“饭后甜点”遭他人染指,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哎,女人一嫉妒起来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整,卯起来跟她玩阴招儿的话肯定会祸及思蜜——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曾经战败在岚毒舌之下的冉身披一件巨大的黑色披风,与之相连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盖住了他银白的头发也同时挡去了他的眼睛,但是岚还是可以察觉到他那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目光也同他的主人一样锁定着她,敌意如此强烈想忽视都难啊! 依照他们的个性,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表示出不友善的态度,说明心里已经有了打击敌人的把握,这使岚更不安了! 在岚还在琢磨他们的动机的时候,柴穗婀娜多姿的移到了她身边,装作没认出她的样子,两人一正一反的齐肩并立着,她晃动羽扇扫来的香风差点让岚打了个喷嚏,岚赶紧捂住鼻子免得自己出糗,耳边传来了柴穗阴恻恻的声音:“煽动王后办这个舞会的目的是为了让王子昼注意到思蜜吧,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拜托,这句话应该由她问才对!岚诧异的放下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哪个牌子的口服液啊?! 柴穗又道:“别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难道要我相信一块鸡骨头就把你改变了?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你休想撇得一干二净。” 哎哟,大姐!你还真别不相信“一块鸡骨头”的威力,她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铁证!越听越狐疑的岚,开始猜想之前那个“岚”和她之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才惹得她说出这番话来……若是事实,那她为了王妃的位子手可伸得够长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妥当,甚至连当初根本就是对手的对手身边也埋下了卧底! 岚抖了抖,狐狸精!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真是讨厌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快滚一边狐狸精狐狸精我就是看不顺眼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我最讨厌发觉岚似乎被自己震慑到了,柴穗满意的笑了笑,刚想招手让身后的冉再给她点“提示”,突然大殿外一片喧哗,有人向王子昼通报献给王后陛下的礼物已经送到了,他找出人群中的岚,朝她大步流星的走来,惊得冉连忙挺身护主,两人很快的藏到立柱后面去了,而不知所措的岚呆楞的看着他靠近,然后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肘部,丢下一句:“跟我来。” 靠!他以为他是王力宏在卖矿泉水啊?! 被他拉着走的岚有点措手不及,慌乱的张望着周围,果然看到有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即使没有参与其中的人眼里也有明显的不认同!最让她担忧的是思蜜看到了该怎么办?!她不会误会她吧?! “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岚钉住脚步,不是把她逼急了她也不会脱口说出不仅荒谬还有可能笑掉她大牙的话来! 王子昼回头瞪她:“什么瘦瘦不亲?是胖是瘦有怎么讲究吗?” 岚趁他分神拔出自己的手:“跟你这种人有理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拽麻袋似的拽我出来啊?!” 看来她的形容挺令他高兴的,只见他难得的露齿一笑:“到外面看了不就知道了!” 切!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她一点都不好奇,OK?! 清亮的马叫声引得岚忘了要损他的话,自顾自的走出了大殿,看到台阶下停着一辆簇新的雪白马车,拉车的四匹白马比上回运她们进王城的那四匹帅了何止百倍!通体透白的毛色,油亮油亮的,长长的尾巴如万屡银丝垂落在地上,耳朵精神的立着,眼睛灵动有神,矫健、修长的四肢蹬地,威风凛凛的,好马!拉车简直是屈就它们了嘛,它们活该是驰骋在辽阔草原上的神物! 如果不是在落星殿外,她真的会象个朝圣者一样上前去抚摸,亲身感受一下这些充满灵性的动物…… “这是送给我的吗?”随后到来的王后陛下问。 “是的,陛下。”王子昼伸出臂膀让王后搭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将王后带领到马车旁边,然后详细的介绍道:“这是一辆安装了弹簧的马车,为了让车身不压跨弹簧,铸造司的工匠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潜心研究出强度大有韧性的冶炼方法,终于赶在您生日这天完工了。” “弹簧是什么?”王后不解的问。 “您看到安装在底部的这个螺旋型的装置了吗?”王子昼指着弹簧问王后。 王后低下头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又问:“装它有什么用吗?” “有了弹簧在乘坐马车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路面不平坦而颠簸得厉害,增加了乘坐者的舒适度,今后您要去什么地方就不会因为路途遥远而取消计划了。”王子昼耐心的解释着。 “真的?!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跟着国王去狩猎了,免得我总因为怕路太颠不能前往,错过不少有趣的事情。” 听到王后这样说,国王也好奇的走了下来,他站到王后身畔仔细端详着弹簧,然后赞许道:“没想到一个如此简单的小东西便能解决一个大难题,的确非常的聪明,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这个构想是由左侍宫最先提出来的,而我只是让铸造司做出来。”王子昼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岚。 “岚提出来的?”王后惊喜的望着岚。 岚回过神来,看到大伙都满是敬畏的眼神对自己行注目礼,连忙打哈哈道:“不是我啦,其实最早有这个想法的是…我父亲!” “哦?他又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呢?”王后打破沙锅问到底。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敢于大胆的去设想!在童话里南瓜都可以变成马车了,对吧?所以人类不能失去联想,有很多东西都是从最初的异想天开到最后的变成现实,最害怕的就是没有想象力,跟井底之蛙一样。” “井底之蛙?”这回换王子昼问了。 岚翻了个白眼:“这是一个寓言故事,说的是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以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形容它目光狭隘,目光短浅。” “嗯…井底之蛙,不错,很有巧思。”王后听后频频点头,她转过身对国王说:“陛下,我们可不能做只井底之蛙呀!” 国王宠溺的望着自己的爱妻,豪爽的承诺道:“那明天我们就去狩猎,坐这辆装着弹簧的新车一起去!” 眉开眼笑的王后拉着丈夫的手:“谢谢陛下,您对我真好。” 国王哄到老婆开心自己也很得意,他对王子昼说:“你做得很好,还有铸造司的人都辛苦了,我要大大的嘉奖他们。” 王子昼欠身道:“多谢陛下,嘉奖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好。”心满意足的国王刚想携妻返回大殿,王后却对他说:“不要忘了奖励岚呀!” 才想偷溜的岚听到自己又被点名,真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给自己好跑得快点! “左侍宫你想要什么奖励呀?”国王笑咪咪的看着她。 岚摸摸眼罩,一时半会儿的也答不上来,突然看到站在台阶上的思蜜,马上说:“就让思蜜公主同陛下一起去狩猎好了。” 听到她提出的奖励居然是这个,国王和王后还有思蜜都很意外,他们看了看彼此,最后由王后发问:“就这样?” 岚肯定的点下头:“对,就是这样!” “那好吧。” “多谢陛下!” 岚呼了一口气,虽然让公主去狩猎是临时起意,但细想下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有近距离的频繁接触才有机会培养感情,如果一下子得不到王子昼的亲睐,那么改走“伯父伯母”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所以一回到掖星宫,岚就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公主好好的沟通一下,她一边扯下眼罩一边迫不及待的说:“公主,你去狩猎的时候要抓住尽量多的机会跟王后相处,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可聊的话题很多,美容啊,饮食啊,女红啊,音乐啊,你就给她绕,绕来绕去就把王妃的事情绕进去……” 看到思蜜平静的坐着,而屏板着脸帮她拆卸头上的饰品,两人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怎么了?”岚觉得奇怪,难道对狩猎这件事公主不乐意?! 屏梳着思蜜的头发,连眼都没抬的说:“公主,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说着两人就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岚大喝一声:“等一下!” 思蜜顿了顿脚步,而屏固执的牵着公主往里走,看不下去的岚两步并做一步拦到她们的前面,挑高眉说:“有事说事,别跟我搞阴阳怪气这一套。” 不善与人正面交锋的思蜜欲言又止,屏则忍不住气的狠瞪了她一眼:“现在你了不起了,公主要休息还得经过你同意是不是?!” “你说什么屁话啊你!”岚也来气了,她一把挥开她抓着公主的手,将思蜜揽到自己身边。 给她杀了个不备,不服气的屏拗起来想把公主拽回来,岚说什么也不肯,见她伸右手她给拍下来,伸左手也给拍下来,不得要领的屏急红了眼,抬起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掴去! “住手!”思蜜喝止道,插到中间将两人分别推开一臂的距离。 “你真要跟我动手啊?”岚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要打自己耳光! 屏也受惊的愣住了,举在半空的手动也不动,好一会儿才垂下来,紧抿着唇不说话。 向来柔顺的思蜜也被逼出了脾气,她数落道:“屏,你太冲动了!” 屏委屈得直嚷:“谁叫她先惹我的?以为自己得了国王、王后的宠就了不起了!” “你胡咧咧什么?!”岚跳起来。 “本来就是,说什么要公主在舞会上大放异彩,其实还不是自己想出风头!?王后一口一个岚的叫个不停,提到你就笑嘻嘻的!” “知道悟空是怎么死的吗?就是给你这八戒活活给气死的!”岚跺着脚仰天长叹:“你当我愿意啊?我费尽心思捣鼓这些花花玩意儿为了什么?你以为在王后面前讨个好就那么容易?我成天把脑袋别在腰上,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一天人家一个不爽把我象捏蚂蚁一样报销了,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万一连累了公主,死一百次也还不上啊!” “岚……”思蜜震惊的看着她。 她摆摆手:“我也累了,玩不起后宫争宠,勾心斗角的游戏,我没当大长今的本事,你们爱谁谁,我不管了,也管不了,明天的狩猎随你们去不去。” “别推得干净,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屏不放过她,跟她死掐。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死以谢天下吗?”岚反问。 “哼!说得好听,你都起了做王妃的邪念了,肯去死吗?” “闭嘴!”思蜜一敛眉,严厉的责骂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兴口胡言!” “刚刚在落星殿谁没看到王子昼拉着她的手到处走?她哪是想公主当王妃啊?怕是自己想当得要命吧!”想到当时的情形屏就恼火。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就为了这点破事跟她翻脸?简直比岳飞还冤!外头柴穗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捏,没想到自家的后院倒先起火了! 岚怒极反笑,她沉冷的讽笑道:“如果我有半点那种心思,我就是这个!” 思蜜和屏呆看她比出的手势,岚补充道:“王八蛋!” PS:以前很喜欢看留言,现在根本就不敢看了……(>_<)自从上次电脑中毒连赶了一个通宵的稿后,连续两天被国宝上身,因为同事请假又连上了三天的班,精神恍惚脑袋空白,不是撞到人家的电脑,就是踢翻取暖器,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差点把人家的便当扫飞……更离谱的是,因为内急冲到厕所,居然看到两个大叔站在楼梯上,惊声尖叫过后才发现公司全体员工除我之外都知道厕所坏了,大冬天的狂汗不已……回家粘床就睡死过去!结果落下进度……我也不愿意啊!还请诸位看倌多多体谅,3Q了! 第十四回 围城之困 昨晚入睡前的争执造成的后遗症便是屏当她是透明人,新一轮的冷战又拉开战幕了…… 哎,柏林围墙早就倒了;苏联瓦解了;香港澳门也回归祖国好多年了……一代枭雄老萨被小布什逮了,还剩个登叔那一小撮亡命之徒仍然继续危害世界和平外,谁还会玩“冷战”这过时的东东啊?!切!幼稚!有本事就来点高科技的,整个葵花点穴手,排山倒海什么的使使啊!? “岚。”思蜜轻唤一声。 岚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撑直身子问:“什么事?”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狩猎啊?”换好外出服的思蜜看着躺在后花园里晒太阳的岚问。 “不去了,你自己玩得开心点。”岚重新躺好道:“我不知道王子昼会不会也跟着去,要是他去的话你正好有机会跟他多相处相处,万一他不去就多粘着点王后,她对你的印象极好,必要时先跟她提提联姻的事,看看她的反应,主动出击比守株待兔更好!” “我的脑筋没你行,你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思蜜光去想就有点胆怯,刚刚向王后通报岚不能共同前往狩猎,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还要跟她提联姻,怎么说得出口啊?! “你行的,我相信你!”岚用她的话说服她,其实经过上次在阁老夫人府和第一次上落星殿时,她就感觉到思蜜其实很有才智的,平时她太依赖她了,反而遮去了她的光芒。 思蜜还想说什么,这时屏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提醒道:“公主,再不出发就要迟了。” “公主快走吧,不要让王后久等了。”岚最后说了一句,把头一偏不理她了。 思蜜踌躇再三的望着她决绝的侧脸,微叹一口,终于拂袖而去。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耳边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岚才张开眼睛,她望着透蓝的天空,长时间的沉默着…… “哼哼,嘿嘿,哈哈哈哈……”岚突兀的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为了公主顺利与柘邑王室缔结鸳盟出兵复国的宏伟目标,她倾尽毕生所学改造公主,使她从无人问津到拥有与强敌对抗的本钱;也是她倡导建立统一战线,才得以挺进王城打下一片天地;她们三人一体无论经历多少荆棘坎坷,都风雨同舟,推心置腹,肝胆相照;她从不居功自傲,持宠而骄,付出的都是自己的真心和血泪,此志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半点都不搀假,绝对经得起《每周质量报告》最苛刻的审查,而且要是有质量问题,凭有关部门检测单,七天包退,十五天包换,一年包修! 好不容易完成了从无到有一个质的飞跃,却乐往必悲生,泰来犹否极……哎,没想到啊,打死她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被自己的姐妹猜忌和挤兑!可叹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心寒啊……悲苦啊……呜呼哀哉?! 这让她想到了“白大师”不幸蒙冤落难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受他照顾却坐壁上观甚至打落水狗的势力小人,难道她的命运本该如此多桀?历史又将在另一个世界重演吗?! 两股伤感的情绪如春蚕吐的丝将她层层缚住,就算灿烂的阳光能将泪水晒干,却载不动那许多的恨与怨怼……岚翻身站起来,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决定到处走走,散散心。 因为国王和王后都出去狩猎了,偌大的王城忽然显得非常的冷清,只有无法移动的瑰丽风景象一副接一副依次排列的油画,张扬着属于大自然的蓬勃朝气。 岚看着面对海岸线高高耸立着的每日用来报平安的炮台,纯银的炮口死寂得仿佛由它发出的轰隆声是个谎言般,两旁的卫兵刚刚换过岗,笔直的站姿和明晃晃的尖刀捍卫着王室的尊严。可惜的是对她而言,它的功用等同叫她起床的闹钟,据说皇家海军的舰船远航或是王室有重大典礼银炮才会连响,也就是说除非有战争、要死人倒灶了它才响,肩负着报喜又报丧的使命——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妖怪! 王城的最高峰上是雾吹祭司的圣地,尖塔最多也最高大的正月星神庙,上一任的“雾吹”辞世多时,各方宗亲贵胄都有推举竞争掌握致高神权的人选,然候选人太多的弱点就是权力分散,导致大家势均力敌,平分秋色,按照柘邑的习俗,在继任者出现前老雾吹的遗体不可下葬,所以挂着白绫的正月星神庙目前还是布满地雷的禁区,派以重兵把守,杜绝任何人擅自入内打扰远行者的宁静。 逛完了大半个王城能去的地方很有限,不能去的地方很无限,岚只能站得远远的瞄两眼,想看第三眼还得问问人家手上的兵器答不答应先!于是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钱钟书老先生说得对——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出去…… 手头上也没有“王城旅游指南”翻一下,熟悉的地方除了攀星殿、落星殿、掖星宫就还剩涑的赤雪星神庙了。打上次跟涑分道扬镳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样?不如找他唠唠嗑,联联络络感情吧! 边想着岚的脚下也没停,迅速的穿过绿荫下的石板路,不带喘气的爬上山坡,当她看到赤雪神庙的墙角时,居然冒出了快要见到亲人般的巨大喜悦来! 今天“鬼见愁”小厮并没有为难她,直接指着后山说:“大人在观星台。” “观星台?”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岚换了口气,擦了把汗后才问:“有多远?” “不远,你顺着山路走,天黑前就可以赶到了。” “我靠,这还不叫远啊?”岚责难的瞪了小厮一眼。 感觉已经尽职的小厮缓缓的转身进庙,临了他闲闲的丢下一句:“还有条捷径。” “哦?快说!”算他还有点良心! “就是现在骑马出王城到内城,再从内城骑马到观星台,傍晚就可以到了。” 她倒! “这叫什么捷径啊?傍晚和天黑以前有区别吗?” “当然有。”小厮扭过头来说:“马跑得快些,所以还能看到太阳,而用脚走慢些,到那儿看不到太阳只有晚霞余辉了。” “您的时间观念真严谨。”她恭维道。 小厮不再理会她径自进了庙,岚翻翻白眼,天啊,现在要她上哪儿借马去?算了,还是靠自己最实在了,走吧,走吧,红军不都是用自己的双脚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吗?就当缅怀革命先驱从走长征路好了!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岚瘫坐在路边的草丛上,用力的揉着脚板,疼痛使她额上滴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前往观星台的路说实话不难走,路面已经被踩踏得很硬实了,原因是她穿的鞋子是平时在宫殿里行走尖头硬底的窄鞋,不利于走山路,才爬了两个山头脚上就打满了水泡,被鞋子硌破皮后疼得她都不能沾地了! 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抽嘛!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观星台又不长脚,还能跑了不成?!明天借了马再去也不会搞到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卡在这荒山野岭里动弹不得了…… 岚索性把鞋子一脱,把身上的缎面小坎肩撕裂后缠到脚上,再把风采领巾当绷带绕在腿脖子上,人家红军过雪山穿的是草鞋,她条件好多了,穿的是价格昂贵的缎底鞋——虽然是临时现做的。 头上的太阳微微西斜了,她连忙抓紧时间赶路,开玩笑,她可没忘记上次在树林里迷路所遭受到的恐怖经历!那回是她命大,从坡上滚下来没摔断胳膊、摔折腿,这里的山势险峻多了,要是失足的话真是千古遗恨了…… 又翻过了两个山梁,隐约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周围的空气开始潮湿起来,岚没想到在这密林间居然有瀑布?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一到达苍翠的森林尽头,眼前霍然开朗,一条深邃的峡谷横在了眼前,三十米开外的瀑布从峡谷的高处垂直倾泄而下,承接它的是尖刀般嶙峋的山石,因为瀑布经年累月的冲刷坚硬的岩体已被切割得锋利,流水在落差甚大的岩石间奔走,激起千层破碎的浪花滔滔,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鸣响,一座木头吊桥越过峡谷上空连接着对面的峭壁,桥身在风中闷声的颤动着,嘎吱嘎吱的…… 我的亲妈呀!难道她真要体验一把“大渡桥横铁索寒”吗?!她回头看看来时路,日薄西山已使身后的山路逐渐光线灰暗,黄昏升腾而起的浓雾弥漫,就算她现在打道回府也肯定要迷失在入夜后黑深的丛林里,想到这她就打了个寒战! 算了,她咬咬牙,退一步是万劫不复,进一步也许就是海阔天空了捏?!于是壮了壮胆,屏息轻轻的迈出了一步,先试了试吊桥的坚固程度,没什么问题,然后她把另一只脚也踩到了桥上,吊桥只是微颤了一下,她伸出手死死的抓紧绳索,猫着腰不敢再动——山涧依然潺潺有声,风中的桥面依然嘎吱嘎吱做响,呼……她吐了口气,迟疑片刻才再迈了一小步,两小步,三小步……估摸着给她硬挪软挪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挪到了对面,此时太阳就真的还剩一小半在山头了! 岚雀跃的在桥头跳来跳去,感受着脚踏实地的欣慰,如果给她一个从来一次的机会她不见得还胆量再走一回,这种惊心动魄的经历尝一回足矣!涑躺在软茸茸的草地上,头枕着双臂,无比悠闲的看着天边映成蓝紫的云彩,第一颗星子已经露了出来,发出微弱的光点,倏的两只女鞋从天而降,吓得他翻身而起,脸侧一道劲风刮过,一个人就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他惊讶得瞪着来人,张开嘴愣了半晌才吞吐道:“你…你,你怎么来的?” 岚一动也不想动的掀掀嘴皮:“长脚走来的。” 现在想想那小厮真是料事如神,说她在天黑前才能到,她还真是在天黑前摸上了观星台,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刚刚好! 这里之所以叫观星台那是因为它的位置正处在一座死火山的圆形喷发口上,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地势平坦。由于死火山处在内城与王城衔接的山谷之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左右都再无比之更高的峰峦阻挡,视野非常开阔,直接面对着的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和朗朗苍穹,乃是观赏星星绝佳的地点,不过,她现在实在缺乏“观星”的闲情逸致…… “走?你从哪里走来?”他看着她被磨得破破烂烂的双脚,松垮的衣裙象是刚刚被土匪打劫过似的,不对,她的作风一向大胆、泼辣,应该是她去打劫土匪! “从赤雪星神庙走来的。”岚动了动,结果全身酸痛导致呻吟不已。 涑更惊讶了,他挪到她身边接着问:“你不是应该狩猎去了吗?走这么远的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吗?” “当然没事找你,纯粹自己犯贱!哎,要是早知道这么远鬼才来捏!”岚捶着大腿麻到已经没有知觉的肌肉,只恨自己一时冲动。 看到她临时用坎肩包裹的脚底微微渗出血丝,涑皱起了眉,他道:“有鞋不穿,你光着脚就不怕山上石头硌呀?” “大哥,鞋太夹脚了,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的好不好?!所以我才说自己贱嘛!”岚呲牙咧嘴的说。 他无奈的叹口气:“聪明人做起傻事来,真是傻得彻底啊!”  岚欣然同意他的观点,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句话总结得好,莎翁曾经说过,聪明人变成了痴愚,是一条最容易上钩的游鱼;因为他凭恃才高学广,看不见自己的狂妄。愚人的蠢事算不得稀奇,聪明人的蠢事才叫人笑痛肚皮;因为他用全副的本领,证明他自己愚笨。不枉费你修行多年,看来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莎翁是谁?”涑困惑的看着她。 岚想了想:“我爸的笔名。” “是哦,你父亲果然博学多闻,不但会写内容精彩的故事,还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来,要是有机会希望能见他一面。”涑感叹道。 “别说你了,我更想见见他老人家捏!”说着说着岚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腹鸣,她连忙捂着肚子,嘿嘿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得祭祭五脏庙先,我已经两顿没着没落的了。” 见她象个孩子似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于是蹲到她前面:“上来吧。” “做什么?”岚瞅着他的背呆呆的问。 他叹息一声:“当然是背你下山,你不是饿了吗?” 岚四处望了望:“敢情这里没有落脚的地儿啊?” “这明摆着的,不是吗?”他转过头来催促道:“还不快点?!” 她犹豫着,觉得自己难道要堕落到给个男人背么?“拜托,你真要背我啊?我可以自己……” “嘶……”他火大的打断她,大有再不上来他就甩下她不管的狠劲。 岚连忙趴到他背上,嘴里警告道:“我很重的,别说我没事先通知你。” 懒得理她的罗嗦,涑很快的站起来,轻松的样子仿佛背上背的是只呱噪的小鸟。 “你要去哪里啊?”岚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生怕他把她晃下来。 “镜湖小筑。”他稳健的顺着山路往下走。 “镜湖小筑?” “对,是我在内城的居所。” 岚这时才记起攀星殿的女侍曾告诉过她,观星台和镜湖是通往赤雪星神庙路上的名胜,没想到这家伙在镜湖有个渡假别墅! 天已经漆黑了,虽然有繁星点点,但在茂盛的森林里,这点亮光根本无法将路面照亮,岚担心的问:“这么黑你看得见吗?” “你放心,这段路我很熟,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平安的走下山。”他自信满满的说。 “那就好。”岚嘴上这么说,手却越抓越紧。 感受到她的不安,涑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平时动不动就敢跟男人打架的凶悍劲儿去哪儿了?”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岚松开爪子,硬挺着脖子哼了哼:“人总有软肋嘛,再说我哪有动不动就和你打架啊?是你自己太欠扁了。” 他笑了出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左侍宫。” 岚挑高眉毛,在黑暗中瞪着他的头颅,要不是给他背着她又要开扁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看偶像剧的时候,常常出现男主角背着女主角走的场景,拍出来的效果浪漫又温馨,博取了不少粉丝的推崇,“白大师”即使纵情情海多年却从来没背过女人,他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善良——俗话说,人善才被人“骑”嘛。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被迫变了女儿身也体验了一把“浪漫”,老实交个底,感觉蛮爽的! 如果爱不满分你就让我伤神,我想我是真的爱错你的人,只是付出了真却换回伤的深,我祈求下辈子我不要做男人;如果说爱你却给你带去伤痕,我想我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只是女人的心猜不透的灵魂,我祈求下辈子我不要做男人“你在唱什么呀?”涑哈哈大笑,“怎么会有这样的歌啊?你的歌都怪怪的,别告诉我是你父亲教你的。” 岚翻了个白眼:“废话,我老头特长再多也不至于什么都含盖进去吧?你想称赞我就直接说,我会很谦虚的,照单全收的,呵呵……” “你哟。”不自觉的他用宠溺口吻说道。 突来的亲昵感让岚不自在的动了动,他迅速的反应道:“怎么了?” 她润了润嗓子:“没,没什么,就是老是维持一个姿势有点僵硬了。” “这样啊,那你忍耐一下,差不多快到了。”说着他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趴在他肩头的她这时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天字一号大帅哥背着,天呀!他那如丝缎般的头发就离鼻尖不到半寸的距离,她稍稍侧过头就可以借着星光看到他完美而立体的俊脸,光滑的额上细布着薄汗,勾起的唇角带着愉悦的笑意……他的爹妈肯定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血统纯正,否则怎么会生出他这样零缺点的美男子来捏?! 岚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和他关系透着诡异的“第一家庭”,他和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复杂关系?如果从她先前的推测——他与王后关系暧昧,好象又不太说得过去,因为按王子昼的脾气绝对在第一时间把他剁成肉泥,哪还会留着这个祸害满世界溜达啊!? 他,到底是谁?! 第十五回 观星台结义 涑背着岚绕着山路逐渐走到山下,头顶上的遮天的枝叶越来越高、越来越稀疏,弯弯的月芽儿显露了出来,照亮了通往镜湖小筑的石子路面,岚已经困得眼皮都撑不开了,抛开彼此间所有忌讳整个脑袋都枕在了他的肩上,可以清晰的听到他轻喘的声音,鼻尖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草气息。 “涑。” “嗯?” “如果我说我快累死了,你会不会想说我不识好歹?”岚打了个哈欠。 他闷笑了一下:“不要抱怨,应该快到了。” “哎哟,你个大骗子!在一个小时前你就说快到了,结果捏?”她翻个白眼,“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舍不得糟践,我早就一口咬下去填肚子了。” “这次是真的了,你难道没闻到湖水的气味吗?” 岚揪着他的头发鞭打他的脸:“除了食物的味道老子我什么都闻不到,也没那个力气去闻!” 涑笑得更大声了,胸口传来愉悦的震动:“别这样,好痒!” “活该!”放开他的发,岚摊在他背上,可怜兮兮的说:“大哥,等到了镜湖小筑,我都饿成肉干了。” “这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这样轻率的在山里瞎逛没!”涑悄悄的加快了速度。 岚抬起头不吭声的看了看不断往后掠过的树影,她纳闷的自语道:“这里好熟悉啊,好象来过似的。” “你忘了,我们第一见面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涑提醒道。 “啊!”岚支起上身,瞠目结舌的指着依稀遥射过来的灯光:“原来上回我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还看到你和柴穗玩劈腿!” 涑猛的刹住脚步:“你看到什么?!” 岚飞快的捂住嘴,懊恼自己口没遮拦,涑不放过她做势要把她放下来,惊得她忙不迭的抓紧他,边低喊:“天太黑也没瞧的仔细,而且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嘛,对不对?好汉千万不要冲动,我的口风严得很,打死都不会说的。” 涑不动,也不说话,似乎在考虑她的“忠诚度”,良久后才重新移动脚步,气氛是一触即发的紧绷,岚冷汗直冒,乖乖隆地冬……祸从口出啊! 还好,这回涑真的没有欺骗她,穿过一片底矮的灌木丛后,一座临湖而建的小木屋出现在了眼前,他走到门廊下将她放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屋里,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老妪,她看着一身狼狈的岚,同情的将她扶了进去。 小屋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得连基本的桌椅都没有,一眼就看到涑坐在壁炉前,搅拌着锅里的食物,看也不看她直接吩咐老妪道:“去准备些热水。” 老妪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点头领命退下,顿时显得孤单的岚吸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指着张软垫问:“我可以坐下吧?” 他抬起头看了她半晌,而她也倔强的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跳跃的火光下交错盘结,谁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端倪……“再不起锅就要糊了。” 涑错愕的瞠圆了眼睛,岚管不了那么多,抄过他手里的木瓢往碗里舀了两大勺,一屁股坐到垫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涑仍在持续愕然中,瞪着她迅速的解决了一碗又舀了第二碗,鲸吞完了再舀了第三碗,不待喘气的直接全部消灭干净……他惊见她瘪瘪的肚皮都凸了起来,然而丝毫没有放弃意思的她向锅里第四度伸出了贪婪的爪子,涑急忙拦住了她:“住手!再吃就要把肚子撑破了!” 一锅食物都快见底了,天呀!她真的是饿疯了,整整的一锅啊,足够他吃三天的! 吃累的她出了一身的大汗,打了两个超响的嗝,眼睛还死瞅着那口锅不放,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随即又挫败又好笑的哈哈笑出声来,这古怪到极点的女人居然就这样简单的消弭了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他夺过木勺说:“行行好,给我留点吧。” 岚舔走嘴角的残渣,节俭的放回嘴里咀嚼咽下肚,哀怨的看了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了垫子上,低声咕噜道:“小气吧啦……呃。” 拜托,他这叫小气吗?! “你饿太久了,突然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呆会儿肚子会痛的。”涑捞来捞去也捞不出什么可吃的东西,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吧,他干脆放弃的丢下木勺,替她倒了杯热茶,她似乎噎到了一直在打隔。 “3Q…呃……”她边道谢边接过茶水。 还没弄懂何谓“3Q”,老妪前来禀告热水烧好了,他转过头对她说:“走了一天的路,一定很脏了,你快去洗洗吧。” “哦,好!”岚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跟着老妪走了。 涑盯着杯子苦笑,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聪明又带点狡黠;爽朗又带点庸懒;总是自信过了头,还不怎么厚道,好在没什么害人之心……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岚跛着脚走回房间里,转了个圈没看见涑,她抓了抓披散的头发,正在收拾锅碗的老妪指了指外面,她道了谢便一路小跳的寻人去了。 涑坐在门廊上,旁边摆着酒,院落两边分别顺溜插着火把,跳跃着的火光将他的影子长长的映在木屋的墙上,入夜后的山风沁凉如水,含着花草的芬芳与湖水的潮湿气息,岚满满的吸了一口,再重重的把白日里冲到体内的奥热暑气吐了出来,她象猫似的伸了个懒腰,才缓缓挪到他身边,学他一样席地而坐,涑看了她一眼,握着酒杯的手朝她点了点:“这是柯柯借你的衣服?” “柯柯是谁?” “我的奶娘。”他笑:“你把柯柯做的饭都吃光了,也没问问人家的名字?” 原来那个老妪是他的奶娘啊!岚恍然大悟,连忙冲着屋里叫唤道:“谢啦,饭好吃极了!” 老妪笑咪咪的脸出现在门口,她慈祥的对岚点了点头,然后又缩了进去,岚拿起一个杯子向涑要酒喝,涑哼了哼帮她斟满,她仰头一干为净。 涑握着酒瓶的手还停在半空,他抱怨道:“喝慢一点,这可是礼侍监才送来的,高山融雪特制的佳酿,每个祭司就一瓶,你这种喝法太糟蹋好东西了。” “好啦,好啦,真是罗嗦!”岚抹抹唇,果然是好酒,她顿时眉开眼笑的。 涑没好气的望着她迟迟不肯给她满上,惹得她掀眉毛瞪眼,使劲朝空杯里努嘴巴,催促他快点倒酒。 好半天他才一边倒酒一边问:“你把柯柯的衣服怎么了?” 岚低头看了看经过临时改装的罩衫,不以为意的道:“就用‘结绳法’随便系了系。” “结绳法?”涑往后一移好让自己看清楚,柯柯的衫子宽大曳地,如今被她的巧手一改,不但收腰贴身,领子和肘部扎紧的袖子如荷叶般向外洒开,看起来俨然是她量身订做的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俏丽。 “权威点的超模大赛里都有‘机智变装’的环节,一连几百场下来,我都看会了。”做为一个优秀的模特,不但要脸蛋美、身材棒、气质佳,还要有智慧——对时装有领悟力、创造力和对时尚有敏锐的观察力。为了考察模特们的能力,常常给一件大T恤或是一块布,有时甚至连针线都没有,就几跟别针,在规定的时间里要求参赛者替自己做身风格特异的服装,说起来简单,区分“花瓶”就看有没有点慧根了。 “超模大赛?!”涑几乎被刚入喉的酒呛到,长这么大他听都没听说过,是吃的还是玩的啊!? “嗯…就十来个美人儿,往台上一字排开,给人们挑,谁最漂亮谁就赢!”岚简洁又含糊的解释着。 “怎么听起来象是给军队选马犊子似的?”涑眨了眨眼。 “虽不中也相去不远啦……”岚打哈哈。 他疑惑的想了一会儿,接着问:“吉纳有这样的比赛?” “哎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岚啜口酒润润嗓子,“虽然我进王城务工不久,但这里的规矩可知道的不老少,放眼整个柘邑同你一个级别的大祭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能跟你一样带着奶娘到处跑的只怕数不出第二个。” 涑暗惊她犀利的洞察力,须臾后才掩饰好情绪,不接茬儿放下空掉的杯子,往里面斟酒,岚看在眼里也不戳破,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灌酒,任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心情不好啊?”蓦然间他冷声问道。 岚飞似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跳下门廊,忍着脚痛走到院子里,有一会儿涑以为她不会回答他了,她才幽幽的道:“很明显?” 他的视线跟着她移动的身影亦步亦趋着,“应该是吧,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放弃跟两位陛下一起去狩猎这样的机会?!” 她自嘲的笑笑:“我为什么不能放弃?” “你那么希望思蜜公主有朝一日能当上王妃,讲得难听点,你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何况这次狩猎行动也是你一手触成的,不善加利用的话恐怕不是你的作风吧!”涑拿起酒下了门廊,走到她身边,扶住她。 岚立刻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稳住就要摔倒的势头,并仰起脸对他感激的一笑,说:“真没想到天下知我者居然惟使君也……” 浩淼的夜空一如水洗,晴朗得仿佛整个银河系都秀了出来,一湾平如镜面的湖水镶嵌在墨黑的山谷间,倒影着天上似钩的上玄月,钻石般璀璨的星光萦绕在两个月亮之间,拼凑出令人窒息的良辰美景!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一回啊!”岚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动了天使们的魔法圣宴。 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到搭在湖水上的木排上落坐,见她一脸叹为观止的惊艳表情,不觉得放柔了眼神,轻笑道:“只要你常来,此景人间天天见一回。” 她闻言嗔怪的哼了他一声,转开头继续惊艳的,见自己讨了个没趣,他识相的闭上嘴,坐到她旁边倒酒独饮。 过了好久,岚终于感到这一成不变的景色有点腻味了,于是玩心一起,趴到木排边,伸手点了一点,顿时平静的湖面惊起了一片涟漪,月儿、众星跟着跃动起来,人间天界就此而分。 岚端起酒杯,突然想到了李白的《将进酒》,其中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正对当下的心境么?她爽气的干掉杯中物,带着小人得志的心态瞅着痛惜美酒灌了无底洞的涑,恶作剧似的嘿嘿直乐,涑无言下眉替她满上杯,再抬起眼来炯炯的注视着她。 岚微怔,讪笑道:“你在同情我吗?” “你需要我的同情吗?”他灵敏的反问。 “如果弱者才需要同情的话,我宁愿你是在安慰我。”她别开眼,《将进酒》还有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对照前一句她更相信于此,古人的圣贤剖析透彻叫人一叹,自己何其渺小,领悟太晚亦未晚啊! 她倏的展眉开怀:“镜湖之美在它能映下天上奇景,却经不起一跟手指的侵扰,因为那都是复制来的,并不属于自己本身,可是只要用心维护,片刻之后天上人间又再度融为一体了。” 涑收回对她的打量,放眼镜湖的瑰丽,不得不佩服她看事物具有的独特视角,继而说道:“我天天看着这片山水,从来没有想过其中蕴涵着如此奥妙。” “境界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岚喝口酒,“我也是刚刚才体悟到的,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我才徒步旅行了一天,连内城都没走出去,就将满腔的委屈和怨怼浇熄了,真神奇。” “委屈和怨怼?”他好奇的问:“和你不去狩猎有关吗?” 岚点了点头,问他:“你有没有被人怀疑过?” 涑被她一问,鼻嗤一声:“我本身就是个怀疑。” “咦?” “怀疑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的人的目的;怀疑我生存的目的;怀疑我一举一动的目的;更怀疑我将来的目的,总之我的周围布满了怀疑……”他冷笑着,突然愤世嫉俗起来。 虽然岚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一想到他和第一家庭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种种古怪因为牵扯着王室而不敢轻易打探充满神秘色彩,真相似乎是那么遥远,带着正解的他却就在眼前,这一远一近挠得她的心痒痒的! “因为这些怀疑,所以你连出席王后陛下的生日舞会都无法正大光明吗?”她忍不住好奇,借着酒胆问他。 他斜睨她一眼,用沉默默认了她的猜测,她趁机问出心底埋藏已久的疑惑:“为什么?” 这下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惹得她有些心虚还有更多的心慌,害怕王子昼一语中的,自己搬弄是非导致不可收拾的后果来! “OK,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举起酒杯:“来,咱们来碰杯!” “碰杯?” “对,就是我们的杯子碰一碰,然后说点祝福的话,比如呼唤世界和平,保护大熊猫,抵抗家暴性骚扰,建设四化奔小康什么的。”岚碰了碰他的杯子,说:“祝咱们今日忧愁今日毕,明天会更好!” 涑感兴趣的见她把喝干的杯子反转顶在头上,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头上转过杯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表示我干杯了啊!”她嘿嘿的笑,“来,轮到你了,想说点什么?” 他盯着酒杯想了想:“祝所有关心我和我关心的人都健康吧。” “好!就祝大家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干!” 涑发现这个小游戏很有意思,而大口喝酒的确比小口品尝带劲儿多了,于是唤柯柯多送点酒来,兴起了不醉不归的兴致,此举正中岚下怀,她可是无酒不欢的主儿啊!以前几次跟思蜜几个女孩子喝酒都不太过瘾,最近忙着应酬王后肚子里的酒虫早就饿疯了,今天不捞个够本哪对得起自己?! 于是在满天的繁星下,两个志同道合的人一杯又一杯的把酒畅饮,象已经隐退江湖的侠客,不再被凡尘俗事所扰,可以挥挥衣袖而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是好不惬意,好不爽快啊! 隔天,日上三竿,宿醉的两人坐在廊前,柯柯分别给他们倒上一杯醒酒茶,看着他们脸上呆滞的表情,她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握握他们端茶的手让他们快点喝。 “啊…呸!”岚吐掉嘴里的茶,哇哇大叫:“好苦!” 涑反应迟钝的望着她,慢半拍才说:“茶不都是这样的吗?” “错,茶才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们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茶!”岚瞪着浑浊的茶汤,别说什么冻顶、龙井、毛尖了,他们所谓的“茶”也就是某些植物晒干后的茎叶,用开水泡出点颜色意思意思就喝了,跟中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简直没法比! 他细细的品了品口中的液体,然后笑了:“当然没有酒来得好喝。” 岚懒得跟他废话,夺过他的杯子往地上一洒,对柯柯说:“有牛奶没?” 柯柯点点头,她幸喜的吩咐道:“去弄点来,好吗?” 涑奇怪的问:“要牛奶干吗?” “做奶茶来喝。” “奶茶?!” “没错,因为茶水太涩,不好入口,加牛奶一起喝不但祛除了茶的苦味还使得口感绵密顺滑,而且牛奶健胃又美容还补钙,印度人最早发明了奶茶,后来给台湾人借鉴、创新,发明了珍珠奶茶,成了全国皆知的秘密。”岚接过柯柯递来的牛奶,迅速的调了一杯奶茶,她放到涑手里:“快,喝喝看,保证你会喜欢上它的。” 涑将信将疑的小小啜了一口,双眼一亮,二话不说仰头全灌到了肚里,兴奋的跟柯柯说:“你也试试,真的很好喝!” 柯柯也连忙尝了一杯,立刻朝岚竖起了大拇指,直夸她厉害! 岚得意的说:“要是哪天吉纳复国成功了,公主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去开家奶茶店,做大后搞成星巴克似的全球连锁店,成为一代下岗女工成功再就业的楷模!” “……” 白天的镜湖依然美得不似在人间,碧绿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成群的飞鸟掠湖而过,羽翅触及湖面泛起涟漪,象仙女眨了眨眼睛,不久又恢复到天上人间的景致当中。 再上观星台,成片成片的黄色和白色的野花满坑满谷全是,风咋起荡起层层黄白色的花浪,壮观又绚丽,引得岚立马疯跑了起来,难怪整夜都能闻到花香,昨天因为天太黑没来得及看见,也算是留给今天的惊喜吧!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她掐下一支小花冲涑晃了晃,接着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当当啦当当,有采白不采呀,采了也白采~” 涑被她逗笑了:“那来的歌?真好笑。” “你别笑,虽然我老爸是最后一批返城知青,还有点小资情调,我就是听着邓丽君的歌长大的。”岚把摘来的野花编成了环往头上一戴,乐呵呵的说。 “什么是知青?你父亲不是侍卫长吗?”涑不解的问。 “啊……做侍卫长之前的官职就叫知青。”妈呀,又说漏嘴了! “是吗?有这个官职吗?”他显然不相信,就算没在吉纳呆过,可但凡在宫里当差各种官职的叫法也相去不远,“知青”?!没听说过! 知道拗不过去了,她连忙转他的移注意力,突发奇想的提议道:“我们结拜怎么样?” “结拜?!” “你看,我们曾经在王后的舞会上一起合作过,昨天又一起共患难,一起花天酒地,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彼此敞开心扉分享心事;一起展望未来;算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了吧,那就应该结拜成姐弟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罩着我,缺钱了你给我钱花,闷了你陪我说说话,想喝酒了找你喝喝酒,多好啊!” “我怎么觉得都是我在吃亏你在享福啊?”涑皱起好看的眉,“再说为什么是姐弟,不是兄妹?” 岚大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关于这点就没有必要再争执了,不论从身理年龄上,还是从心智年龄上来讲,我称姐绝对是实质名归的,OK,就这么订了。” 她四下里看了看:“择地不如撞地,就这里好了。” 话音刚落,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看着仍旧站在一旁不动的涑,很不耐烦的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快跪下来啊!” 涑抿了抿唇,还是不想动,岚拉下花环砸到他身上,威胁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穿几码的鞋子啊?” “什么意思?”他不解。 岚森森一笑,站起来走到他屁股后面,毫无预警的抬腿就是一脚,涑身子一歪单腿落地,疼得他又是撕牙又是裂嘴的! “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我穿几码的鞋子’了吧?!”岚得逞的拍拍手,转到他身边跪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你的名字叫犯贱!” 涑扭头瞪她:“你通常都是这样来解决问题的吗?” “完全正确,加十分!”岚冲他挤眉弄眼,做鬼脸,随后一个借力使力成功瓦解他想起身的蠢动,严肃的说:“现在开始结拜,认真点!” “结拜为什么要跪着?”他不服气的跟她呛声。 “废什么话?你看哪家人结拜不是跪着的?” “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结拜这种说法!” “那恭喜你,今天又长了新知识,有为青年前途无量,继续努力!”岚恶狠狠的提醒道:“下面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否则…嘿嘿,你应该不会想知道什么叫‘如来神掌’吧?” 涑看她把手搓来搓去的,咽了咽口水:“好了,好了,快开始吧,跪久了关节痛。” 岚大有贼喊捉贼之感,她翻个白眼,咳了咳:“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岚柞……” 涑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奇怪的望她一眼,却见她一脸忍耐的盯着自己,他说:“干嘛?” “你还敢问?跟着我念啊!”简直被他打败了,长的人模人样的,大脑发育怎么就这么跟不上形式啊?! 涑见她攥紧了拳头,连忙念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岚柞……” “我什么?!”岚的拳头转眼就挥到了他的眼前。 “噢,我涑!” “今天结为姐弟……” “今天结为兄妹……” “哎哟,你干嘛拧我?很痛的!” “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I服了U……从此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妞同泡!” “从此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妞同泡……呃,抱歉打扰一下,什么叫有妞同泡!?” “这个嘛……好象我现在不太方便了,改为有妞帮你泡吧。”岚想想自己也真是吃亏大了……哎,谁叫她变成了女人了捏?! 第十六回 弟弟的福利 天上掉下个涑弟弟,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骼清奇非俗流;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斜眼偷瞄刚刚结拜成姐弟的涑,不论是疑似银河落九天的镜湖边,还是晴空下满山花海簇拥着的观星台,只要有了他的存在,就象给一副华丽的画作添上点睛一笔似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哎,男人的公敌;女人的公害啊! 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局促的摸摸自己的脸,纳闷的问:“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并没有。”岚咽下贪婪的口水,癞蛤蟆看天鹅,越看越对胃口了,这么优秀的基因,偏偏要做个见鬼的祭司,真是暴殄天物啊!跟王后搞暧昧,和柴穗玩劈腿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在这世上只怕没有他想泡而泡不到的女人吧!?真他X的好命!羡慕、嫉妒死人了啦!! 但一想到自己歪打正着拐了他做了弟弟,面子里子都给她赚到了!岚马上意气风发的嘿嘿笑得合不拢嘴,直笑到涑心里发毛,他伸手放到她额头上:“你没事吧?” “少三八了。”她打掉他的手,“既然我们已姐弟相称,做姐姐的总要送弟弟一点见面礼,谈钱未免太俗气,咱别的没有就是有气质,站在柏拉图的精神层面上玩点高雅的,就传授你一套《泡妞秘籍》吧。” “《泡妞秘籍》?!”涑彻底傻眼。 “姐姐不是对天发过誓,有妞帮你泡吗?”岚拉他坐下,捋了捋随手捻来的青草叼在嘴里,对他晓以大义:“不是姐姐看不起你,以你上欺潘安下踩宋玉的条件,早就该有‘掷果盈车’的效应,而不该搞到现在‘养在深山无人识’那么落魄,泡妞都泡得偷鸡摸狗的,太丢我的脸了!” 懵懂不明的涑扬起两条迷人的眉毛,露出一脸鸭子听雷的表情,岚神气活现的说:“刚刚我不是对天发过誓,有妞帮你泡吗?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今后有了我这个‘爱情顾问’帮你支招,保管你指哪儿打哪儿,所有女人都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西、装、裤?”涑低下头看了看,吉纳人把衬里裤叫“西装裤”么?不对啊?长袍罩得好好的,没有任何走光的嫌疑,敢情她能透视不成?他象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悄悄把手往膝盖一圈,谨慎的防备着她。 “OK,言归正传,《泡妞秘籍》乃是一本博大精深、错综复杂、完整严密、前后呼应、彼此关联、环环紧扣、层层推进,男人必读的百科全书!”岚歇口气又道:“由于内容太过繁杂,所以我就把最精髓的部分教给你,一定要仔细聆听,认真体会,知道吗?” 涑被唬得一楞一楞的,象个听话的好学生,定气凝神的看着她,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你要谨记一条原则,那就是泡妞需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其实女人每个都是千里马,单看你是不是个有慧眼的伯乐,秉持宁可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的指导方针,严格执行广泛的撒网,发掘一片巩固一片,逐个筛选重点培养的政策,只有保存充足的后备力量,才等于扣开了成功的大门。接下来开始单挑撕杀,要领便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心底要一片雪亮。我给你分析两种女人,一种是清纯天真型,对付这种女人就是搞浪漫,越浪漫越好!” “浪漫?” “没错!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老是想着有一天王子骑白马把自己接走,幻想得多但缺乏实战经验,你时不常的找个理由给她点小小的惊喜,比如什么相识纪念日,生日,耶诞,过年,她大姨妈来的时候,送上一朵玫瑰,写张卡片或者一起放个烟火,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体贴她;不失时机、随时随地的制造浪漫,让她觉得你此生有她一人余愿足矣,不是我吹,保证她对你是百依百顺,死心塌地,别说是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了,就是直接跑到本垒都没问题啊!” “本垒?” “嗯呐,不过注意要提倡安全性爱,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劳民伤财。” “……?” “另外一种女人就是成熟理智型,这类女人比较棘手,但赋有挑战性,要领就是‘欲擒故纵’,跟她玩酷,看似有意又似无意,把她的胃口吊得高高的,手段要极其的残忍和极其的毒辣。比如告诉她跟你死去的初恋情人很象,爱上她的理由是那么的让你心碎,却又抵不过波涛汹涌的欲望,一次次将你推向她,狠狠的给她一耳光再给块糖吃,说她的美她的好早就超过了初恋,使你着魔似的对她无法自拔,然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也可以选在一个晨曦破晓的山谷……”岚说着站起来,把手放在嘴上圈成个“O”大声喊道:“你好吗?” 两边的山脉间立刻传来了回声——“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很好~你呢~” “你好吗?” “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很好~你呢~” “你好吗?我很好~你呢~” “你好吗?我很好~你呢~” 岚插着腰扬扬得意的看着他,骄傲的说:“听到了没?这就是你跟死去的情人在天地间互问平安,她知道你是如此的长情又念旧,肯定感动得立马投降,与你深情相拥,嘿嘿……到时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涑怔怔的望着她,听着山间还未消散的余音,啧啧称奇:“你是怎么知道这招的?” “电影里教的。”岚直率的说。 “哦,原来是你父亲写的《电影》啊,好厉害……” “嘿嘿……”岚偷吐了下舌头,转身边走边说:“今天就告诉你这么多,够你去捣鼓的了,不过千万记得不要过于死板,泡妞的花样要不断的翻新,我这是抛砖引玉,希望你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涑跟着她,问:“要是都不灵呢?” “那就点击三打不溜刀蒙你是头猪刀康,我常年在线替你解决所有疑难杂症,或拨打情感热线12345上山打老虎,分析女友类型请按一;个案评断请按二;热点推荐请按三;资料查询请按四;转人工服务请直接到掖星宫,OVER!” (⊙﹏⊙) 因为赤雪星神庙即将举办“酬天祭”,所以涑和岚一回到王城,还没来得及把她送回掖星殿就被等得头发快白了的小厮拉走了,岚只好摸摸鼻子自走自路了…… 她左手拿着观星台上摘来的一大束野花,右手拿着柯柯亲自烤来送给她的麦饼,背上还背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活象个回娘家的小媳妇般满载而归,哎,要是有辆多拉快跑的SUV就好了……欺负她个头小,脚程慢,真是苦命的娃啊! 正当岚晃晃悠悠走着的时候,“唰”的一声一气围上了八个彪型大汉,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她蹦老高,大嚷道:“好汉饶命!小女子我除了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外什么都没有了!杀了我只能是留取丹心照汗青,没什么意义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平地一惊雷,炸得岚两手的东西落了一地,只见八个大汉往旁边一让,王子昼虎虎生风的出现在眼面前,他扬手随性的一挥,大汉们乖巧如小狗般撤走了。 “你,你……王子殿下,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啊?!”岚惊魂未定,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她弯下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十分可惜弄脏了的麦饼。 “你去了哪里?”王子昼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厉声问道。 “两天一夜王城自助旅行。”岚气闷道。 王子昼拧眉:“自助旅行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知会一声就离开?为了找你我快把王城都翻过来了!” “不知殿下找我有何贵干?”岚话音刚落,突的全身一振,抓住他的衣领焦急的问:“难道公主出事了?她是不是出车祸了?!” 不知道车祸是指什么东西,他也懒得问她了,伸手拉开她的手说:“公主没事,她已经和父王他们平安到达狩猎地点了,我来是请你一起去铸造司。” 听到公主没出什么意外,岚长舒了口气,松开手挥挥脑门上的薄汗,随即疑惑的问:“去铸造司?为什么?” “你忘了父王要嘉奖他们的事了吗?”王子昼觉得她生动的表情和可爱的小动作很有趣,嘴角噙着笑道:“铸造司的工匠们特地设宴庆贺一番,也请你一起去参加。”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也没正经出过力,哪好意思去吃人家的庆功酒啊?”岚推却道。 “力是出得够小的,但架子却摆得挺大。”不高兴她的拒绝,王子昼凉凉的说:“当然啦,左侍宫连王后陛下的邀请都可以不去了,区区一个铸造司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激将法?!切!少来!岚不屑的别他一眼,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继而又咬着下唇思索,未来思蜜有可能成为王子妃,然后是王后、国母,打下一个良好的群众基础也是必不可少的,反正是去蹭饭又不是去要饭,何况乱掰唧一个“弹簧”就能白蒙人顿饭吃也是自己的本事,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捏?!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很好,现在就动身吧。”王子昼喜笑颜开,雷厉风行的转身就要走。 岚喊住他:“等一下,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总要给我点时间打扮一下吧!” 王子昼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点点头:“动作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是,小的遵命!”岚哼了声,真是的,急什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哎,倒霉!这两天马不停蹄的连续做战下来,把她累得够呛,早知道抵死跟着去狩猎了!不过,这家伙居然也没去狩猎,那思蜜公主岂不是没有跟他相处的机会了?!切!这倒霉孩子! 过了不久,岚换好衣服匆匆忙忙的跑去跟王子昼回合,没什么耐性的他已经等得有点恼火了,他闷不吭声的掉头就走,她也只好快步跟上,对着他的背影猛做鬼脸。 “骑马还是乘车?”他突兀的问。 岚愣了一下:“殿下安排,小的没有意见。” 王子昼回头看她:“我问你,你只管说。” 什么态度?!惹不起又躲不起,伴君如伴虎啊! “那……殿下捏?” “你选你的问我干什么?”王子昼黑着脸想开扁了。 当然要问了,她才不想和他坐在一辆车里,距离那么近,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把自己掐死了! “您地位尊贵,当然要优先考虑您的意愿。”岚谄媚道。 听她这样说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更生气了,他瞪她:“再罗嗦,信不信我……” “骑马!我要骑马!”没等他把话说完,岚连声大喊打断他,哎,屈服威武实在窝囊,却也不得不低头啊,谁叫他是未来的驸马人选捏?! 王子昼的脸阴转多云,领着她往马厩走去,岚苦哈哈的尾随而至,皇家饭不好混啊! 马厩外已经有人牵出了两匹白色骏马,王子昼一来侍从行过便礼退到了一边,他亲热的拍拍两匹马的头,看起来都是他的爱马,通人性的马匹们也开心的打鼻子里直喷气。 岚是爱马之人,一看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马,就把对王子昼的忌惮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趋身上前伸手抚摸着马身上油亮的皮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匹马就是王后生日那天曾经出现过的那四匹马中的两匹,能再见到它们真是说不出的兴奋啊!简直太漂亮了,王子昼不会是让她骑这马吧?那怎么好意思捏?!嘿嘿! “上回你一瞧见它们,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懂马?”王子昼见她兴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笑的问。 “懂一点点而已。”她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恨不得马上骑上去试试。 “懂马的女人不多,既然你喜欢今天这马就给你骑。”他爽快的将缰绳递给她。 岚忙不迭的接过来,问:“它叫什么名字?” “马就是马,哪来的名字?”他觉得她的问题问得太奇怪了。 岚叹口气,下意识的数落他:“马也是有尊严的,怎么可以没有名字捏?没有名字又怎么好好跟它沟通捏?怎么互相培养默契和增进感情捏?” 王子昼狐疑的看看马眼,马也费解的看着他,然后他转向她:“有这么严重吗?” “不然你平时怎么叫它们的?” “这马,那马,喂,嘿。” 岚无奈的摇摇头:“差劲!” “差劲!?”他蹙眉。 她轻拍马头,柔声道:“乖宝宝,现在我帮你取个名字,咱们做个朋友,呆会我骑上去的时候,要合作点哦,知道吗?” 旁边一人一马瞪她看,她埋头想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的欣喜:“有了,就叫你蓝宝坚尼!” “蓝宝坚尼?!” “没错,你瞧瞧它流线的造型,狂野又赋激情,充满了智慧令人折服,简直是贵族中的贵族,极品中的极品,只有它才配用蓝宝坚尼这个名字!” 听她一说,王子昼也来了兴致:“那我这匹呢?你会帮它取个什么名字?” 岚歪头想了想,说:“法拉利。” “法拉利?!为什么?” “比起跑车我更喜欢法拉利的F1赛车,而且我是舒马赫的粉丝,所以就叫它法拉利。” 王子昼完全被她希奇古怪的语言搅迷糊了,什么F1赛车?什么舒马赫?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岚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翻身上马,缰绳一拉,双腿一夹,“哟嗬”一声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王子昼也不敢怠慢,连忙策马狂追,转眼间王城里只见腾起两道烟尘,人马早就没影了…… 出了王城,又出了内城,到了不甚熟悉又人口密集的外城,岚收敛了速度,与王子昼并排骑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同上次和牙司坐马车看到的风景不一样,现在的视野更为开阔,可以远眺到延伸到天边的蔚蓝海岸线,或深蓝或浅绿的山脉,以及建在上面星星点点的屋子。 沐浴在和煦阳光下,湿润的海风刮起她的长发,心情愉快的她笑容可掬的看着在街上忙碌的人们;在酒肆里闲聊的人们;在阳台上晾晒衣物的人们……第一次可以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们,虽然无法同他们交谈,但一切都是那么亲切,与井然有序、规矩多多的王城截然不同,普通百姓的生活真实得令人向往! “铸造司在城外的守备营,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要是你想逛的话,就等下回好了,我再陪你好好玩玩。”她的兴趣盎然被王子昼一眼看穿,他不觉得也跟着开心起来,非常自然的提议道。 岚拉着缰绳侧头看他,不是她不识抬举,而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他们的关系好象还远远未及可以同行出游的地步吧?连这此出城也是在他半威胁的状况下被迫跟来的,他凭什么轻率的许下承诺? “怎么了?不高兴啊?”他问。 “没什么,不是说还很远吗?那就快走吧。”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反正今天他的态度很不正常,如果换成别人她会当他是说说客套话,但是对象是王子昼,一个说一不二的王子昼呀!动不动就要对人开扁的王子昼呀!他,干嘛突然对她那么好!? 第十七回 王子回头金不换 铸造司——为了铸造武器而设立的隶属军队编制的部门。 所以它的驻地就在皇家守备队的军营里,军营在整个皇家独岛的最外围,与另一个岛屿隔海相望。 能亲眼看到其他的陆地,岚心里是很激动的,她开始还以为自己流落在海洋的中心,周围除了海还是海,总是有种被遗忘的孤独感,虽然那片岛屿小得只是皇家独岛卫星岛,但终归有人烟,排遣掉了些许的寂寞…… 身处军营腹地,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营帐整齐的排列着,黄色细纱铺洒而成的路面被踩出无数个脚印窝坑,深深浅浅贯通整个营地。一票人马正在一块空地上操练,传来整齐洪亮的喊“杀”声,偶尔一队骑兵或是巡逻队错身来去,两座木结构的了望塔上分别有士兵在站岗,兵器和盔甲铮亮光寒,军队特有的利落简洁、正规肃穆立刻让她感到有别于王城的奢华和外城平民百姓的闲散。 挂在主帐营里的一副皇家独岛的地图吸引了岚的目光,原来皇家独岛是一个狭长的岛屿,跟卫星岛连在一起很象个惊叹号,纵横的山脉将独岛隔成东西两块,王城、内城和外城在岛的东面,而占据三分之二面积的西面则是有广袤的丘陵和平原的皇家猎区,负责独岛防务的共有两支地面部队和两支舰船部队,分别驻扎在岛的四围。 据说柘邑全境共有上千个岛屿,分布很广,其中面积最大的有十五座,建有三十二个城池,以皇家独岛为界分为上十六城和下十六城,其余的岛屿因为太小,分别按区域划分给上下十六城的城主管理。 因为柘邑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他们海上交通非常发达,造船技术也相当先进,不少贵族都拥有庞大的船队,其中也有大商贾的运输队伍和普通渔民的船只,岛与岛之间、城与城之间都依靠这些船队来沟通联系和进行商业贸易,当然除了来自临国的威胁外,最大的敌人就是常在海上出没的海盗了,遇到海盗猖獗的时候,为了减少损失军队会出动舰船护航,在活命和金钱的驱使下海战都会进行得很惨烈,牺牲的人很多,在富庶的柘邑,不把自然灾害算在内的话,主要死亡因素就是同海盗的斗争了,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人是死在海盗的刀口下的,因此提到海盗人人都恨得牙痒痒的! 那些被俘海盗的下场可以想象是多么的悲惨,严刑鞭打致死后尸体通常被当做战利品高高悬挂在面海的木桩上,衣衫被风化得班驳如屡,森森白骨从撕裂的皮肉里刺露出来,食腐的海鸟将他们的头颅啃啄得千创百孔,形容狰狞……想到刚才在外城看到的一片祥和景象和这凄凉的一幕,两者间巨大的反差让岚打脚底升起一股酷寒,全身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不管到了哪个时空,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就没有停息过!哎……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此事古来有之。 骁勇善战的王子昼是海盗们闻风丧胆的头号天敌,战无不胜,功勋彪炳,深受军民的拥戴,所以他握有柘邑的绝对兵权。他的部队多数驻扎在下十六城与邻国接壤的边境,靠着边境的九个城池自然成了他的领地,不管有无战事他都常年呆在那里很少回王城,最近因为“雾吹之争”国王才将他召回,赢得独岛以及附近海域全体国民的热烈欢迎! 王子昼拍拍岚的肩,唤回她的注意力,他看着烈日曝晒下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说:“不要害怕,一具白骨代表一次战役的胜利,这是军人的骄傲。” “抱歉,我不懂你所谓的骄傲,我不是害怕而是怜悯,怜悯那些陷落在杀戮中不断循环着恩怨的灵魂。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另一片不知名的海滩上同样吊挂着一排尸首,他们可能是曾经与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凯旋,但是他们到死都无法得到安息,必须忍受风雨无情的摧残……”岚哀叹着,这是一条条人命,又不是光荣榜上的小红花,她真的自豪不起来! 须臾,一吐为快的岚才为时已晚的想到,自己的言论肯定会触怒脾气乖张的王子昼,当下心里直叫那个糟糕!瑟缩着脖子,偷偷觑了他一眼,果不其然,王子昼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冷凝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看得岚心惊肉跳,后脊梁的寒毛管都竖了起来! “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过话,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仿佛是凿开厚重冰层的钢锥般坚硬,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着她的耳膜,她就象瞬间龟裂的冰块,噼里啪啦的碎成了千万片……55555555,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都是这张贱嘴惹的祸! “不过,挺有道理的。” 噢,买噶的!岚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直到亲眼看到他多云转晴的脸,悬在半空的心才徐徐落了地…… “你…不生气?”她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他敛起眉鄙夷她一眼,“生什么气?生一个敢于说实话人的气吗?我没那么无聊!” 那意思就是她无聊咯?!这死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骂人了?但看在他还能接受不同的观点,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专横跋扈,单这点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军营里向来是阳气过剩,鲜少有年轻女性走动,所以当岚漫步到铸造司的时候,春心荡漾的男人们激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双双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的管辖范围了! 岚憋着笑,想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此番情景的形容词——母猪赛貂禅…… 铸造司的执事官是个长得跟个四喜丸子似的中年汉子,王子昼刚把他的名字报出来,就害岚左脚别右脚差点就地扑倒。 “巴比。” “……” 王子昼不解的看着她一脸古怪的表情,他转过去和同样莫名其妙的巴比对望了一眼,然后他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岚摆摆手,拼命咽下满腔的笑意:“我…我,没事……没事……” 王子昼显然早就习惯了她怪诞的性格,所以也不去深究,对巴比说:“听说你已经把运到下十六城这一季的武器都预备好了?” “是的,殿下。”巴比毕恭毕敬的答道。 “什么时候启程?” “过几天吧,等陛下们狩猎归来后,才调派得出人手护航。”为了国王和王后在狩猎期间的安全,舰船部队全员都出动护驾,现在整个军港除了必须的守卫外几乎都没人了,武器装备对边关海防非常重要,当然也是海盗们重点的觊觎对象,但凡听闻有新装备上路,亡命之徒们都会不计血本前来抢夺,因为运输武器的船又大又沉,所以很容易在海上被拦截,双方开火交战伤亡都很大,有时为了不让武器落入海盗的手里,常常得忍痛将船炸沉,这是铸造司永不结痂的老伤口,一到这时候就血流不止。 岚说道:“咱就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先悄悄的把运输武器的船队伪装成普通的商船,按照一般船队的路线航行,然后再大张旗鼓的放出武器起运的消息,派出大型的舰队跟着放空的运输船出发,做出以往护航的姿态,海盗肯定集中兵力优先选择打劫武器这票大宗买卖,而放弃商船这种蝇头小利,等海盗们前来抢劫的时候,一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二可以保证武器都能全数抵达目的地。” 听岚一说王子昼诧异的瞪着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个女人家居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点子,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巴比则是猛的一拍大腿,惊道:“左侍宫这招好厉害啊!来抢武器的海盗一定少不了,恐怕连几个最阴险最歹毒的大海盗头子都会来,到时候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海上又能平静好几年了!” “你……你是怎么想到的?”发过愣之后,王子昼难掩欣喜的问她。 嘿嘿,没想到吧?左侍宫大人不只是会玩点叮叮当当、鸡毛蒜皮的,高难度的也能来两手的! “听易中天说《三国》的时候学的呗,其实也没什么,比起诸葛亮唱空城计差远了,见笑见笑。”岚谦虚的说。 “易中天?三国?”王子昼问。 “诸葛亮唱空城计?!”巴比接着问。 岚转了转眼珠,说:“哦,他们两位跟我父亲是同窗好友,没事的时候一起做做学问,讨论时世政治,我顺便跟着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时间久了在旁边听也听会了。” “原来如此。”巴比恍然大悟道,“久仰岚大人博学多材,今天得以见识,真是名不虚传啊!” 切!要是这三个人能凑到一块,那才真叫见鬼了捏! 王子昼摸着光滑的下巴,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岚,心思在刚刚她说的那个主意上打转——方法好是好,只是也很冒险,万一海盗弃大就小,怎么办?没有火炮装备的商船在海盗的眼里无疑是块肥得流油的大肥肉,而且打劫武器毕竟是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因为他回归王城的关系,临近海域的海盗已经有好久没出来活动了,应该会先解决吃饭问题吧? “海盗不上当怎么办?” 风吹两边倒的巴比马上露出赞同的表情,一副“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嘴脸,朝岚发问:“对啊,对啊。” 岚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那就看你们前期的炒作有没有到位咯。” “炒作又是什么?!”王子昼发现这女人的话奥妙得很,搅得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似的,老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炒作就是把黑说成白,颠倒是非。”岚耐着性子教导他,“为了把海盗的注意力转移到空运输船上,你们可以放点假消息,比如运武器是虚运财宝是真,在搬运的过程中故意打翻个满是金银珠宝的箱子,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让他们误以为干了这一票,不但能抢到武器还有他们最想得到的钱财,那么小小的商船就根本入不了眼了。” “对呀,这个办法好啊!”巴比立刻又倒了过来。 “为了增加炒作的力度,还可以造成刚刚狩猎归来人困马乏,无心接连应战的假象,你不是向来就是残暴不仁的吗?你拉出一两个装做因为玩忽职守的人,海扁一顿再游街示众,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搞得怨声载道,官逼民反,这样海盗就会轻敌,不怕他们不来!”岚洋洋得意的睨着王子昼。 “对,对,对,太对了!”应声虫不负重望的连连拍手称好。 “对什么对?!”王子昼没好气的哼道:“你说谁向来残暴不仁?” 岚吐了吐舌头,“哎哟,办大事的人不要太计较个人得失了嘛,群众的心都是雪亮的,殿下您英明神武,战功赫赫,地球人都知道!” “哼,废话!” 讨了个没趣,岚摸摸鼻子闭上嘴,巴比也识相的没接茬儿,眼睛却不老实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说得是挺热闹的,现在时间这么紧迫,要是消息没有及时的传出去怎么办?” 岚问巴比:“你们这里什么地方聚在一起的人最多?” “酒馆,公众浴池。” “叫人在这些地方放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出不了几天就变成全国皆知的秘密了。” “不妥,谁都知道我的部队军纪最严,没人敢随便把消息泄露出去的。”王子昼反对道。 巴比象是想了什么,献宝似的大声说道:“殿下您忘了,上次有人喝醉了不是把给商船护航的兵力给说漏了嘴,结果海盗半路杀出来把船队洗劫一空了吗?” 此言一出王子昼的脸都黑了一大半,巴比悔悟已晚的咬着发白的唇,圆滚滚的身子顿时缩成了个超级大丸子! 岚掩着唇大笑,凉凉的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殿下。” 王子昼郁闷得有脾气也不好发作,仍然硬拗:“但也不能保证这些办法都行得通啊!” “你没去试过,又怎能知道行不通捏?!” “……” (-︵-) 夕阳西下,宴席已经摆好,得到封赏的工匠们簇拥着王子昼和岚一同落坐,欢欢喜喜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情绪高涨,气氛活络,夹在一票热血男儿中间,岚首次可以毫无顾及的敞开了肚皮吃喝,快乐得不得了! 熊熊的柴火上烤着香喷喷的羊肉,一个工匠操刀把烤熟的大块带骨的羊大腿切下来,“呯”的一声放到岚的面前,豪爽的招呼道:“左侍宫,多吃一点!” 呵,这兄弟真爱开玩笑,这么大块要她从何下嘴啊!?正瞪着羊腿犯愁呢,王子昼掏出腰间的小刀,将羊腿肉一小片一小片的剔下来,放到岚的碗里,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喝他的酒,岚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直到他不耐烦的斥道:“吃你的东西,看什么看?!” “噢。”她才发出个单音节,旁边的人就已经传来了心照不宣的讪笑声,王子昼尴尬的别过眼去,脸上出现了令人怀疑的暗红……搞什么东东啊?!岚叼块肉含在嘴里,小心的扫了扫四周,发现取笑的人都是冲着她和他来的,有病吧这是! 酒过三巡,酒劲上窜的工匠们开始闹腾起来,几个热情点的居然敲起鼓拉开嗓子唱上了,荒腔走板的惹得大伙哄堂大笑,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干脆扯开上衣光着膀子跳出来伴舞,当着王子昼的面完全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岚突然明了,在普通士兵的眼里,王子昼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而是一起共生死的伙伴,这是经过无数的战役培养出来的革命感情,这样的感情是最难能可贵,也是千金难求的!那么早些时候在海滩上对他说的那番话,给他的打击一定不小,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吧,但他却没有对她生气……也许他能得到广大群众的支持不是单纯的因为他是王子,更多的是来自他个人的魅力! “左侍宫,听说你很会跳舞,也给咱们跳一个吧!”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家伙凑过来嚷道,他这一嗓子撂下来,整个宴会立马达到了高潮,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帐顶都给掀反了! 岚向王子昼发出求救信号,而他则是冷眼瞧着,嘴角露出坏坏的笑意,不帮忙还落井下石道:“去呀,你不最擅长这个的吗?” 收回!收回!把刚刚对他冒出的一滴滴好感全部收回!啧,牛啊拉到北京还是牛! “跳一个!跳一个!”也不知道是谁先吆喝的,结果全体工匠们都喊了起来。 岚怒瞪着王子昼,潇洒的甩了甩头,哼哼,想整人是不是?!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她站起来伸出手示意大伙安静,鼓噪的人们果然静了下来,她说:“我非常荣幸能为各位伟大的工匠师傅们跳个舞,不过我……” 她扬起狡黠的笑,转向王子昼,后者觉得背脊一凉,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岚接下来说:“需要殿下的配合。”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朝王子昼望去——“该死!”王子昼逃无可逃的僵在原地,就象案板上待宰的小鸡似的,动弹不得…… 现场陷入了一片宁静当中,没有人敢设想王子昼会怎么回应岚,所以都屏住呼吸暗暗观察着,不过,等着看好戏的居多! 岚微微眯起眼,既然大家都等着他演这一出,那就做戏做全套,她走到他的跟前,象绅士邀请淑女般,弯下身子背起左手,将右手伸给他,戏谑道:“不知今天是否有这个荣幸与您共舞捏?” “别想耍花招!”王子昼克制的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警告道。 “OH,ON!”她扬起眉,“小女子向来对殿下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绝无半点异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 他不动,她亦不动,其他人更没胆动……三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王子昼看到岚露出了得逞的怪笑,仿佛在嘲弄他的怯懦,于是他把心一横,霍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她的手攥到手心里:“想玩是吧?我奉陪到底!” 岚见激将成功,马上打蛇上棍,鼓动围观的人来点掌声,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工匠们立刻热烈激昂的鼓起掌来,两人走到场中央,面对面站定,岚盯着他轻蹙的浓眉,扬声说道:“呆会我歌声一起,请大家配合我打个拍子,1、2、3,1、2、3,好吗?” “好!”大家齐声应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子昼全身肌肉奋张,把衣服都绷得紧紧的。 岚媚笑一声,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然后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和他交握,说:“放心,我会给你信号。” “什么信号?”他手心开始冒汗了,真后悔刚刚一时冲动! 岚笑得更娇媚了,毫无预警的在他肩上死命一掐,唱道:“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噢……”王子昼吃痛的哼了一声,不过很快被工匠们响起的掌声掩盖掉,惟一听见的只有近在眼前的岚。 “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么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噢!”他闷哼,该死,她踩到他的大脚趾了,这是什么见鬼的舞啊!? “华尔兹,又叫慢三。”等到她回答他,才知道他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这让他更为恼火。 “1、2、3,1、2、3……跟着节拍啊!”岚低声哼着,“真笨死了,先前进再后退,猪!” 王子昼眉毛倒竖,搁在她腰上的大手一收,将她压到胸膛上,“嘶……!”她大惊,急忙撑开些许距离,慌张道:“放开我!” “你不觉得你的歌声停下得太久了吗?这要让我怎么跟着跳?!”拿会主控权的他坏笑着提醒她!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么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第十八回 魔女的条件 铸造司的庆功宴结束后,岚骑着“蓝宝坚尼”与骑着“法拉利”的王子昼一起披星戴月的赶回了王城。刚进城门,一队看起来整装待发的士兵象是得到大赦般,庆幸的纷纷从马上跳下来,满怀关切的将王子昼围成了圈,为首的一个军官连忙趋上前来问安,王子昼酷酷的点了点头,把“法拉利”交给旁边的侍从,岚这才明白过来,贵为王子的他,没有军务在身的情况下,不带侍卫单枪匹马的出城,又夜不归营是件相当严重的事情,要是他们再晚一点,这票人马就要杀出去找人了! 她怜爱的拍拍“蓝宝坚尼”的头,依依不舍的交出缰绳,已经打发了下属的王子昼转过头来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我认得路。”岚瞅了瞅站在不远处,担心了一夜的士兵们,她不想让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故意纠缠王子殿下,担待不起“红颜祸水”的名头! 王子昼想都不想的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往前走,惹得岚大骇,剧烈的挣扎着,他忍无可忍的冲她低嚷道:“老实点,我说什么你只管从命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咦!?拜托,她是人又不是他养的狗,犯得着什么都听他的吗?有没有搞错!? 回过神来的岚,一边用力甩着手一边说:“殿下,如果你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闹笑话的话,请你现在就放开我!” 王子昼朝着那票侍卫一瞪眼,常年追随他的侍卫们训练有素的集体转过身去,迈着整齐的正步收队了,看得岚彻底傻眼,唏嘘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拉民女却熟视无睹,简直丧尽天良、助昼为虐,什么世道啊!” 王子昼懒得提醒她目前离“光天化日”尚有一夜的时间,拽着她继续前进,真的跟拉着只不听话的小狗一样,明知没那个必要,却还是跟她较上了劲,谁让她老是跟自己划清界限,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惹得他胃都痛了!这妮子就是欠管教,不如其他女人,一点都不温顺,一会儿怕他怕得要死;一会儿又把他气得蹦老高,她就不能好好的在他身边呆着,少闹腾点吗?! “哎哟!” 岚脚下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猛的往前扎去,王子昼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捞起,焦急出口:“没事吧?” 因为他有力过度,岚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胸口上,立刻眼冒金星,痛得就差口吐白沫了,觉得委屈又冤枉的她,掰开他的手大呼小叫:“看到我出糗,你满意了吧?!” 不过就是刚刚在铸造司不小心陷害了他一下,在跳舞的时候把他踩得印堂发黑而已,结果他不但吃了她的“豆腐”,现在还拖死狗一样对付她,这个该死的登徒子,心胸狭窄那么爱记仇!要不是他长得孔武有力,块头大,自己绝非是他的对手,她早就伺候他一顿降龙十八掌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伸出蒲扇似的的大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温柔的揉着,“有没有很痛?要不要去找医官?” 岚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他……刚才是跟她道歉对吧?说了“对不起”对吧?哦麦噶的!他是堂堂一国的王子捏,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跟她说“对不起”?!他……没发烧吧?! 王子昼疑惑的握住岚在他眼前挥来挥去的手,问:“你在干嘛?” “你还好吧?意识清楚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岚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一个劲儿的问。 “发什么疯?这些话应该是问你的才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才轻轻撞了一下,她不会就撞出什么毛病来了吧?她……有那么脆弱吗?王子昼一脸担忧的来回审视着她,后来干脆捧起她的头左看右看,还好啊?既没肿胞更没出血,瞧她双眼清亮,唇色红润,吐气如兰……诶?这丫头脾气怪是怪了点,但是她身上的气味真的还蛮好闻的;掌下的肌肤软软的、嫩嫩的,象婴儿一样;变得安静的她有种吸引人去探究的特质,忍不住想要了解她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装在她这颗小脑袋里的到底还有些什么?! 眼见王子昼的脸越凑越近,他的薄唇就近在咫尺,吓得岚差点灵魂出壳,她也不多想抓住他的头往自己头上用力一磕,趁着他痛呼倒地的时候“噌”的窜起来,提着裙摆慌不择路的扭身就跑,直到跑出了小段距离才感觉到额头火辣辣的疼……亲妈呀!她开始怀疑王子昼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看他对她的态度——哪回逮到她不是横眉冷对的?讲话用的都是命令句,吆五喝六的,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说他喜欢她?!嘶~~~真是个超级冷的大笑话!看来在铸造司喝的酒后劲还挺强的,害她无原无故胡思乱想起来了! 啊!她想到了,看来刚刚王子昼也是因为酒后乱性才对她那样的!对!没错!错不了!切!那色胚,抓到机会就想动手动脚,大淫虫!败类!流氓……! 虽然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但是岚还是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而宁愿相信是喝了酒的原故。 跟在她身后默默将她送回掖星宫的王子昼也不约而同的往酒身上推卸责任,他不相信自己心底刚刚涌起的暖流是因为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对她有好感……他马上象染了羊颠风似的,狠狠的抽了抽! 让星星做主!他才不要喜欢上那个女魔头捏! 赤雪星神庙的“酬天祭”终于开始了,岚不难理解涑他为什么选择王城里的人都去关注国王和王后狩猎的事情时举行,因为即使等到狩猎结束,陛下们也不见得会来,那些连王后生日都不容他参加的大臣们同样会阻止国王夫妇出席“酬天祭”,与其弄得王后又为了这件事伤心难过,不如趁着她不在就把“酬天祭”办了。 虽然她还是不认同涑和王后之间的暧昧关系,但是一想到这份隐晦的感情建立在如此艰难和曲折之上,他们还那么坚定的彼此努力着,她也不得不为他们真心的付出感化了,甚至愿意在某一天能帮上他们的忙! 谁叫涑是她的弟弟捏?做姐姐的不挺他,挺谁!? 才把一只脚踏进赤雪星神庙,她在下一秒缩了回来,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在确定自己没走错门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起涑无远拂届的魅力来! 这哪是“酬天祭”呀?简直一粉丝见面会!神庙里黑压压的坐着一水的女人,个个盛装打扮,花枝招展的,胭脂香粉的味浓得呛死个人,让她联想到某个牌子的蚊香,蚊子臭虫杀光光,在坐的各位够格成为一代“除四害”的榜样!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襟危坐在祭坛上的涑——今天的他头戴一顶千目大祭司的银亮法冠,对襟长衫用纯银流苏系着,外披一件银色白纱,右手持一柄银制法仗,左手轻巧的搭放在盘起的腿上。在他面前是一张象牙方桌,而他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桌面上的法典,嘴里抑扬顿挫的朗读着经文,显得那么的专注和虔诚,一层圣洁的光辉笼罩着他,仿佛在他周身有一群白鸽扑扇着翅膀满载着期望和祝愿飞向遥远的天国…… “哎,这家伙不管在什么时候看都美得象副画……”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粉丝对他如痴如醉的迷恋了! I服了U&I输了U,岚摇了摇头,错身插进一个角落的位置,放下前几天从铸造司摸来的酒,瞄了一眼祭坛下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礼物,都是金光闪闪、价值连城的宝贝,看来这酒还是拿回去自己喝了吧,寒碜啊!(--’) 因为听不懂涑在叨咕些什么,很快的岚就开始觉得无聊了,他低沉赋有磁性的男中音,既悦耳又有催眠功效,昏昏欲睡的她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视线左右溜达,突然她发现柴穗也潜伏在众花痴中间,显然她比她更早看到自己,隔着一海票香脂玉粉,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不由得岚想起了她在攀星殿时同她说起的那番话,期间发生太多意想不到波折,居然没时间好好的琢磨琢磨,导致现在菊花残满地伤,她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北风乱夜未央,她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呀!”沉浸在无限唏嘘中的岚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拉力从角落里扯起来,太过意外让她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就生生的被拽走了! 等她晃过神来才看清楚眼面前虎背熊腰,遮盖光线的怪力使者居然是:王子昼?! 吓得魂不附体的岚在心里直嚷嚷:亲妈呀!干嘛他每次出现都要这样又拉又拽的?!啧,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钱没还?不对,他象个逼良为娼的恶霸,盯上她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无所不用其极的加以百般迫害! “殿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她害怕惊动满场的娘子军,引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所以憋到神庙外才开口求道。 没想到他也算好说话,爽快的讲她的手放开了,岚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敢怒不敢言的等待领导下达指示。 “跟我走一趟吧。”他看着她吃痛的表情,心里有点歉疚,即而放软语气道。 岚掀起眉,快人快语:“我可以拒绝吗?” 这下轮到他掀眉毛瞪眼了,刚想说什么,她忙不迭插嘴:“请带路。” 王子昼哼了一声,转过头就走,岚哀怨的望了望苍天,无奈的跟了上去。真是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偷练了“火眼金睛”?神庙里那么多人,她又窝在隐秘的角落里,他居然能毫不费力气的把她揪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王子昼一路将岚带到了自己位于王城侧翼的寝宫——辅星殿。 相较与其他的殿阁,他住的地方要简约、朴素得多,当然辅星殿的建筑水准还是秉承皇家规格,走的是“高耸的立柱+宏伟的神像+101层的台阶”路线,实施的是统一男性化管理,没有半个莺莺燕燕的女侍,往来走动的全是身材魁梧的侍从和比神像活份不了多少的哨兵…… “我和属下研究了你提出的计策,还有些细节想和你商议一下。”王子昼停在一扇门前对她说道,等领路的侍从打开门恭请他们入内。 咦?莫非他真的要采纳她的意见?看来海盗年年劫持武器的行为已经让他伤透脑筋了,如果这个祸患不除,睡觉都不塌实吧! 门内的房间俨然是个会议室,明亮的窗前摆着一个偌大的沙盘,上面是微缩的海洋、岛屿、山川、城池,做得惟妙惟肖的,小小的船队和糖块似的城堡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另一边整面墙都是地图,标注出详细的地理位置,军事要塞和紧要地点染成一个一个红点;一张长长的桌子放满了卷宗、羊皮文件、军事书籍,几个军人模样的男子围在桌子边或是低声讨论,或是旁若无人的振笔疾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挂在另外的墙上,敛着一份森寒的昭示着曾经辉煌的战斗史! 对于岚的到来大家的反应相当冷淡,除了必要的行礼外各自继续埋头手头上的工作,不知道那恶霸坚持把自己带来是什么意思?! 王子昼拍了她一下,拉回她的注意力,指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向她介绍:“我的副将,凯维。” “左侍宫。”凯维是个相貌堂堂,颇赋军人气质的汉子,一身戎装,态度严谨,他简洁的的打了个招呼,满含试探意味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岚身上。 岚谦和的回了他一个礼,也不多言落落大方的站在原地,坦坦荡荡的任他看个够,在他们中间的王子昼不动声色,做壁上观。 须臾,凯维收回视线,对王子昼说:“殿下,路线图已经绘制好了,请您看一下。” “哦,是吗?”王子昼走到桌前,摊开一张羊皮卷仔细研究了起来。 岚内心一片雪亮,知道接下来他定有话跟她说,果不其然凯维说道:“属下听殿下说了关于左侍宫提到了那个计策,几个负责这次运送武器的官员们针对其可行性做了不少的探讨,可以说赞成的人很多,反对的声音也不算少数,毕竟对我们来说这是很冒险的行动,今天务必请您具体的详细的说说您的想法。” “当然,当然。”岚客客气气的答道,“小人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他言语间透露出的讯系,不难听出他对她有一滴滴再加一滴滴的不信任,但也怪不得他,放眼阳刚味十足的辅星殿,飞只母蚊子出来都象见到恐龙一样稀罕,要人凭空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随口蹦出的一个不象计策的计策……负责任的说,换成是她,她也会有顾虑,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件呀,又不是玩CS,GAMEOVER了可以再来一次。 她配合的态度和低调的姿态意外的顺凯维的意,眼神中的抗拒瓦解了一小块,反到是一直低着头看路线图的王子昼扭过头来,象看怪物一样看了她一眼。 “那我可以开始提问了吗?”凯维问。 岚点点头,说:“大人请。” “吉纳是一个岛国,左侍宫对海青天应该不陌生吧?”他问。 对“海青天”很陌生,对“包青天”却熟悉得很!靠,这家伙一上来就想害她露马脚啊?!定定神,岚犹豫的伸手点了点眉心:“他这……”有个星星?! “看来是很熟悉啊。”凯维抽出一卷羊皮卷轴展开来,一个眉心有个刀疤的男人画像出现在上面。 不是吧?!今天她是走什么狗屎运?这样都给她蒙对了?!嘿嘿……有时候人不得不迷信一点,神庙偶尔去拜一拜,转运啊! 凯维将海青天的画像重重的放到桌上,接着道:“每次一到往下十六城运送武器的时候,都是先由海青天召集各方的大小海盗,在他的指挥下前来抢劫,虽然我们多次与他交锋,但是他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管如何部署围剿总是逮不住他,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这么厉害?!难道是传说中的“杰克船长”!?岚走到桌前端详着画像,画像上的海青天旺盛的毛发全长在一张特蹉跎的脸上,连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巴都分不出来,幸亏没有獠牙,否则活象个给人砍了一刀的野猪脑袋,多有创意的长相呀。 看来王子昼强将手下无弱兵,居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对他说:“有没有怀疑过海青天派了卧底在我们这边?” “什么是卧底?” “就是打入我军内部替海青天收集情报的探子。” 凯维跟王子昼对视了一眼,王子昼沉吟了一下,说:“我从来不去猜疑自己的兄弟。” “拜托,这是战争啊,所谓兵不厌诈,你不但要谨防对手耍的种种手段,更要派出自己的心腹到对手那里卧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切,他们真应该看看《无间道》,有勇无谋再会打仗也没用! 被她说得有点没面子的王子昼神色变得僵硬起来,护主心切的凯维扬声道:“我听说过左侍宫的父亲是个本事很大的人,这次您提出的计策据说也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奇+书+网]一位常年在王室做侍卫官的人,没有一点出海做战的经验,您能保证他的方法就会奏效吗?” 岚突然粲然一笑,对他说道:“那我就来给你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好了,其实具有最大争议的是你们持不准海青天到底选择劫武器还是劫商船?首先不妨做个换位思考,站在海青天的立场来想,劫商船可以说是他们的老本行,毕竟他们也老实了不少日子,做海盗的连饭都吃不上谁还鸟他是海青天,还是海蓝天啊?解决温饱固然是要紧的,杀人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这是人之常情,但是错过了这次的武器运送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没有武器他们要怎么去抢劫?难道回去种地吗?做为一个有远见的海盗头子,他想的肯定是更远的将来,有了精良的武器还怕今后没饭吃吗?少吃一顿饱饭换来顿顿大鱼大肉的机会,怎么算都值得。” 本来散落在其他地方的几个人,听到岚说的这番话,都自动自发的靠拢了过来,得到鼓励的她又道:“其次,运输船是伪装成商船,又不是真的商船没有战斗力,即使真的碰上了海盗大可以同他们火拼,为防止武器落到海盗的手里还可以预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把船上布满火药,来个自杀式爆炸,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见岚停了下来,意犹未尽的王子昼催促道:“接着说下去。”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引蛇出洞,逮住海青天才是最有价值的,刚刚我也说过了要把卧底揪出来,因为我不相信,在没有得到准确情报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每次都能成功脱逃捏?他是人又不是神,从来都是正义战胜邪恶,没有邪恶战胜正义的,否则世界岂不是颠倒过来了吗?那些牺牲的人们血不就白流了,我们又拿什么去告慰他们的英灵?” 大家听得个个义愤填膺,纷纷点头称是,当初还很不服气的凯维忍不住说道:“左侍宫说得对,我这就着手去调查,非把那些害群之马一个一个抓出来不可!” “且慢!”岚叫住他,“查卧底的事情要秘密的进行,揪出来后不要打草惊蛇,留着他们还有很大的用处。” “什么用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山人自有妙计!” 第十九回 星星知我心 同王子昼的幕僚们开了一天的会,等岚走出辅星殿的时候已是繁星满苍穹的时辰了。 因为采纳了她的意见,现在王子昼全副精神都扑在了制定作战方案上,所以没有坚持送她回掖星宫,倒也让她松了口气,偷得浮生半日闲,散漫的溜达在回程的路上。 远远的岚看见涑坐在掖星宫外的水池边,她捉暇的一笑,刻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刚刚伸出手,就听见涑淡然的声音传来:“星星把你的影子印在地上了,所以省省力气吧。” 切,扫兴! 她跳到他旁边,气呼呼的坐下来,涑笑着把手伸到她面前:“拿来吧。” “什么?” “你要送我的礼物啊?我在祭坛上可看清楚了,别想赖帐。” 我靠!亏她把他想象得多么神圣,这厮装模做样的工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把她都给蒙蔽了!岚摸出藏在袖子里的酒瓶递给他:“你都收到那么多高档货了,还不忘惦记我这破玩意儿,你是不是太贪得无厌了点?” “独缺了你这份,再好的东西我也不稀罕。”拔出木塞他凑过来嗅了嗅,“你和昼真是有默契,送的都是一样的酒。” “谁跟他有默契?是他小气好不好?!我是没钱所以A人家的来借花献佛,他是王子居然也来这一手!”岚比了个“鄙视他”的手势,不屑的皱了皱鼻子。 涑朗笑一声,就着瓶口喝了口酒:“今天他拉你去了哪里?” “他的狗窝。”岚拍他一下,“给我留点。” 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把王子殿下的寝宫说成是“狗窝”,要是给昼知道非治她的罪不可!涑把酒瓶递给她,岚想了一下,擦了擦瓶口后才喝了起来,看在眼里的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找我什么事?”岚边用袖子往嘴上一抹,边把酒瓶还给他。 “没什么事,你和昼什么时候这么要好的?” 岚抖了抖,撮撮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拜托你,千万不要用‘要好’来形容我跟他的关系,OK?!” 闻言涑呵呵直笑:“你干嘛那么排斥他?” “没有到排斥那么严重,而是我没有爬断背山的嗜好,此恨不关风与月。”因为她正身是个男人,没事两个大男人之间要好个屁啊?! “断背山在哪里呀?” “呃……在那菊花盛开的地方。” “岂不是很美丽?” (>_<) “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啊?”她建议道。 “好啊,你想说什么?” 岚不怀好意的摸摸下巴,说:“今天自动送上门的‘点心’那么多,有没有迷花你的眼啊?” “什么‘点心’?”涑望着她一脸的坏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呀?今天我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不晓得王城里居然藏着个‘女人海洋’,你的人气够旺的哈!” 终于弄明白她意指为何,涑无奈的笑笑:“女性信徒向来就比较多一点,每个大祭司开坛祭天都这样,值得你这么惊讶吗?” “是哦,是哦,说话要摸着良心!”岚斜睨着他,“那些春情汹涌的女人瞧见你跟苍蝇见着大便一样,都快疯了,那个狠啊,恨不能用眼睛把你的衣服扒了!” “噗~”涑把酒喷了出来,他挫败道:“你讲话就不能含蓄点吗?真粗鲁!” “切!象我这么实诚的人上哪儿找去?你又没瞎,我就不信你感觉不出来!”她拐了他一肘,夺过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非要把话讲得那么白吗?涑失笑道:“你呀,平时挺机灵的,难道没想过这样口没遮拦的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吗?” “所谓真人面前不说瞎话,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这些话我只对你讲。”败坏他人名誉的事她才不会去做,又不是傻子,这个都不懂还怎么出来混啊!? 听她这么说涑显得很高兴,他伸出手帮她把唇边的酒渍抹去,宠腻道:“你最厉害,我说不过你。” 岚拍拍胸膛:“那是当然,怎么说我都是你姐,吃的盐比你过的桥都多!” “这是什么形容啊?”他笑,“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得意的刚要张嘴吹嘘,没想到涑先她一步说:“不用讲了,肯定又是你父亲教的,每次你都这么说。” “OHON,这话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党和人民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说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了,嘿嘿,不要太崇拜我哦,不然我会骄傲的!”岚哈哈大笑。 看她这么开心,涑也跟着开心,衷心的说:“有你在身边什么烦恼的事情都可以忘记,总是那么快乐,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岚挨过去亲密的攀着他的肩,说:“小老弟,永远有多远啊?咱们是活在当下的人,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后的事留到往后再去想吧!” “我们还有往后吗?”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条神经,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 她捏捏他的肩,嗤道:“四肢健全又没有AIDS,大把的小妞排着队等着你泡,为什么没有往后?!你是不是有童年阴影啊?开着大奔要饭的样子很欠扁的,知不知道?” 他看着她,“你呢?往后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 “那还用问?当然是帮助咱们公主当上王妃啦!” “然后呢?你自己就没有打算?” 诶?这她倒还没想过?要是思蜜真的如愿做了王妃,柘邑派兵帮吉纳复了国,那时候她该何去何从?留在思蜜身边继续伺候她吗?一想到还要每天面对王子昼,她就打退堂鼓了,就现在和他的相处模式,把他剁成人肉叉烧包是迟早的事,弑君是死罪一条,她才不要象那些海盗一样,被鞭打致死也不能入土为安,跟挂腊肉似的挂在海边捏! 摸着脖子,岚哼了哼:“你忘了,我不是说过要去卖奶茶的吗?” 涑认真的说:“别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 “卸甲归田吧,我又不会种地;环游世界吧,我又不会航海;落草为寇吧,我又不会武功……”想来想去还真的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最后岚掀了掀眉:“干脆出家得了,跟你一样做个假正经的祭司,酒肉穿肠过,虚度余生。” 涑差点扑倒在地,他说:“你就没想过嫁人?” “嫁人?!”他才是开玩笑吧?!她这个“假女人,真男人”怎么嫁人啊?放着那么一海票的小妞能看不能碰,呕死也就认了,反过来还要给男人泡,她是不是太惨了点?! “对啊,女人都是要嫁人的,找个对你好的男人,把自己托付给他,让他照顾你一辈子不是挺好的归宿吗?” “拉倒吧,别在我身上勾画‘婚姻幸福、生儿育女’的美好蓝图,实话跟你讲——明显不能够!”她翻了个超级大白眼给他。 “为什么不能够?婚姻幸福、生儿育女有什么不好?”他不解,“也许你还没遇到你喜欢的人,等以后你遇到了,就想跟他厮守在一起了。” “兄弟……”岚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跟魔鬼做交易的时候,已经把这项幸福的权利出卖了,你眼里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你生活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是一个谎言,是一场虚无,为了这个谎言的存在,孤单一辈子就是我的宿命。” “……”感觉云山雾罩的涑哑口无言,甚至很震惊的瞪着她,没想到一向乐观开朗的她居然隐含着如此灰色的心事!? 她抓起酒瓶仰头狂饮,人生呀,就象是剥洋葱,一瓣一瓣的剥下去,总会有令你流泪的时候……她怎么忘了打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那刻起,就丧失了追求幸福的可能了!?哎,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她的人生方向在哪里?坦白讲——她也不知道! “太悲情的角色实在不适合我,不提也罢,说说你吧,今天我看到你的小情人也来了,怎么样?两人接上头了吗?”打了个酒嗝,岚把话题转移到涑的身上。 涑不明所以的问:“什么小情人?” “少来了,对我你还隐瞒什么?”她把胳膊支在他肩上,流里流气的讪笑一声:“其实我也早就料到今天她会来,这么重大的日子能不来吗?” “你到底在说谁啊?” “死小子,还装!就是叙异的公主柴穗呗。” 恍然大悟的涑把肩膀一抽,害得毫无防备的岚一歪,整个人差点趴到地上,她弹起身呵斥:“喂,你搞什么鬼啊?!” “你还说你当初没看清楚!”他气愤的指责道。 “拜托,当时你一边穗、穗的叫,一边蹂躏了清纯无暇的我!”岚比他更生气,用食指点着嘴唇,咬牙切齿的控诉:“我又不是白痴,能不知道吗?!” 他大呼上当:“你骗了我!” “不骗你,好让你把我摔下山吗?” 涑火冒三丈的站起来,岚也不甘示弱的跟着站起来,两人象斗牛一样蓄势待发,就等着找到对方的软肋好把锋利的犄角顶过去! 互不相让的两人对峙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觉得这样耗着很蠢的岚首先开口:“开扁还是谈判?要不然扁了再谈?是条汉子就选一个吧!” 打架和说话都不如她,这女人有时候还真的跟个男人似的,涑没好气的嗤了嗤鼻子:“没见过做了亏心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你是第一个!” “子曾经曰过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好意思,这两样我都挨边,怎样选好了没?”摆了个“黄飞鸿”的架势,岚抬抬下巴盛气凌人的问道。 涑叹了口气,把手刚举起来,岚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借力使力狠狠的给他一个过肩摔,一阵天旋地转涑啪的一声象死鱼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岚一气呵成单腿压着他的肚子,抡起拳头对准他的脸就要砸下去,他连忙大喊:“住手!我没说要打呀!” “那你动什么手?”她问。 “星星呀,我是挥手要说话,你什么眼神啊!?”恐怖!暴力!粘在一起这是恐怖的暴力! “是吗?看来我刚刚太紧张了。”岚悻悻然的收回拳头。 “我全身痛得都麻痹了!”涑呻吟着,“你还不起来?!我的肚子都快给你戳出个洞了!” 后知后觉的岚才站了起来,有点心虚的问:“你没事吧?” “你给我摔一下试试看就知道有事没事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涑哭丧着脸抱怨。 “哎哟,对不起啦,谁叫你摆出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样子,我总要自我防卫的嘛。”岚自知理亏的扶起他。 “哪次你打我的时候不是标榜着‘自我防卫’?需要自我防卫的应该是我才对!”涑啮齿道。 “不是姐姐我小看你,出来混连女人都打不过,太失败了吧你!”岚忍不住开始损他。 “那是因为我之前遇到的人都是讲道理的人,哪象你这么不讲理?!”他在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坐到了水池边。 “你是不是还想再被我撂倒一回啊?”她掐他一下,痛得他哇哇大叫。 “殴打祭司要被刑囚终身的!”他挡开她的魔爪,提醒道。 她点点头:“既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刨坑把你埋了,再去报失踪人口,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逍遥法外了?” 涑佩服的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左侍宫,此计堪称绝妙,够歹毒啊!” “谢谢夸奖。”她拍掉他的手,问:“还痛不痛?” “当然痛了!”涑可怜兮兮的揉着屁股,眼角直喷泪花。 岚见状,把手按在他背上给他按摩:“放松点,你的肌肉太僵硬了。” “哎哟,你轻点!”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大少爷。” 经过岚有章法的穴位按压,越来越舒服的涑终于松了口气,“穗,她不是我的情人,她也不想做我的情人……” “她想做王妃,当然不想做你的情人。”用膝盖想也知道,跟王妃的地位比起来,做祭司的秘密情人怎能满足她的野心捏?! 闻言涑转过头看岚:“你要理解,她有她的难处,身为皇室的一员,不能和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 “大道理谁都懂。”岚冷笑。 涑回过头,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看她的,但往往看到的不一定都是事实。” “对此我深表同情和遗憾。”岚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柴穗这女人是个角色,陷入她温柔陷阱里的他当然是看不清的。 “我和她在一起长大,我了解她。”他接着道。 岚蹙着眉:“你等会儿,你个柘邑人为什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挨得到一块儿吗?” “我来王城之前一直住在上十六城与叙异交界的吐曲城,那里跟叙异的都城很近,柯柯就是叙异人,她的妹妹是穗的奶娘,所以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哦,原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捏!”敢情柯柯还是出自奶娘世家啊?!挺有来头的。 “有叫青梅竹的马吗?两小无猜又是什么?”涑疑惑的问。 “先别管这些,接着说下去!”岚坐到他身边,催促他。 “你也知道叙异是个小国家,因为某种原因不是很受欢迎,是个被孤立的国度,所以历代都是通过皇室通婚来缔结与强国的联盟,以确保国家不受侵略和仇视。”涑说,“跟你们想把思蜜公主嫁给昼的原因几乎是一样的,为的都是自己的国家。” 喝碗豆花还得掏钱捏,生活在皇宫大内,享受了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当然要做出牺牲,这是最简单的等价交换,是人都懂。 “不过,我不喜欢她的为人,太不厚道了,想当王妃我没意见,但起码是建立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在背地里玩阴的,我看不起她!”这才是让人反感她的问题之根本! “过度的渴望一样东西,很容易让人变得盲目,分不清孰是孰非。”摇摇已经见底的酒瓶,他落寞的扔到地上,盯着自己的鞋尖,又道:“我羡慕她有我所没有的勇敢,不管有多坎坷都努力不懈的去达成目标,但她的勇往直前看在眼里却觉得她很可怜,因为她可怜,又痛恨起她的盲目……我是不是很矛盾?” 岚嗟叹一声:“常言道,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最耗损人的意志。” “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涑重复着她的话,心有戚戚焉。 “小样儿,瞅你萎靡不振的,怕是在她那里吃了排头了吧?”岚睨着他一脸“万恶的旧社会”,就晓得今晚他不是单纯来找她喝酒侃大山的,看在他对她还算不错的份上,他不痛快她也呆不住,就让她好好的传道授业解惑一番吧。 “喜欢她就哄哄她。” “我不骗人!”他深恶痛绝的说。 “切,你长的是鸡肠子,小鼻子小眼的!”她知道他又在挤兑自己了,这娃儿忒记仇了,一点都不可爱!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诚实怎么取信于人?!”他严正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省省吧你就,我都还没找你算轻薄我的帐,你还猪八戒倒打一耙,我看你是想做皮卡丘的弟弟了!”岚挽起袖子在他俊脸面前挥舞拳头。 “皮卡丘的弟弟?!” “皮在痒啊!” 他倒! “好了,别废话了!”岚清清嗓子,“我说的哄不是叫你去骗人,当然有时候温柔的谎言也是上佳的感情润滑剂,敢问谁人不喜欢听好话?只要没有害人之心,又何乐而不为捏?!” 涑受教的同意了她的观点,问道:“那要怎么个哄法?” “非常简单,记住三条原则就好了。”岚比出三根手指,“第一,要树立她永远都是正确的思想;第二,即使她是错的也要坚定她是正确的信念;第三,如有意外严格按照上两条执行。” 涑哑然的看着她,支吾着:“就、就这样……?” “嗯呐,这可是历代为爱捐躯的先烈们总结出来的‘吉祥三宝’啊,不信你整个搜索网站瞅瞅,上面都这样教的!”最后她温馨提示一句,“有时候事情就这么简单,别看广告,看疗效。” 第二十回 侬本善良 送走为情所困的涑,天上已是月斜星疏了,毫无睡意的岚倚着窗棂向外眺望一片朦朦夜色,寻思着单纯的涑根本不是柴穗的对手!虽然自己涉猎这个世界不深,充其量也就是冰山的一角,但却是意料之中的险恶——在弱肉强食的食物链里循环着优胜劣汰的法则。为了满足权利的欲望,说得冠冕堂皇一点,为了国家好了,柴穗的狼子野心,已是路人皆知了,惟有涑当局者迷! 哎,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弟弟? 转念一想,如果给她一不小心触成了他俩的好事的话,不就替思蜜扫清一个障碍了吗?也帮涑从同王后的感情旋涡里解救出来,岂不是一举多得、一石三鸟!? 果然是天生我材难自弃,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哇哈哈哈……岚捧着自己的脸,低喃:“宝贝儿,这都给你想得到,是不是过分聪明了点?!” 烦恼少一桩,周公就来报到了,岚往床上一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zZ清晨“平安炮”一响,直接把岚从梦境轰回了现实,滚下床跌了个大马趴,这该死的哪是报平安呀?简直是黑白无常来摧命! 就在她咧着嘴疼得热泪盈眶,脑袋混沌不清的时候,瞥到一个黑影,吓得她看也没看清楚来者何人就破口大骂:“你是哪条道上的小鬼?走路脚不沾地啊?!” 王子昼瞪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凄凄楚楚、我见犹怜的,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浑话——星星都能掉下两颗来! 终于看清“走路脚不沾地的小鬼”居然是王子昼,岚慌忙抓起袖子将眼泪一抹,无比惊讶的问:“王子殿下,你怎么跑来啦?” 外头的人都给炸飞了不成?怎么没人来通报一声!? “为什么哭?”他不答反问。 “这里风大,眼睛进沙子了。”总不能老实交代自己从床上摔下来惹的吧? “胡说。” “真是不解风情!当人家这样说的时候就代表他不想说,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常看电视嘛,哪个连续剧里的女主角不是这样说的?!”大块头不是有大智慧的吗?她遇到的这个大块头蠢得就只剩大块头了!切! “电视?连续剧?”王子昼一脸茫然。 “呃,就是桥班大戏。”她瞎掰道:“在我们吉纳就叫电视连续剧。” 王子昼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她为何大白天跪在床边哭红了双眼。 “不对啊?”岚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为时已晚的嚷道:“这里是女眷的卧房,你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堂而皇之的杵在这儿捏?” 王子昼捡了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地儿坐下,还翘起二郎腿,爱搭理不搭理的说:“在王城没有本王子不能去的地方。” 就是说让她爱咋咋地,素不素?!HOHO,她真的快疯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恶霸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别坏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他没皮没脸的敢来看,她也就敢癞蛤蟆跳天鹅湖——行为艺术VS高雅艺术,恶心不死你! “脱掉、脱掉、都脱掉……”她哼着歌,一把脱去身上泛着隔夜酒骚味儿的衣服,“外衣脱掉,裙子脱掉,内裤、臭袜子统统都脱掉!” 她大胆的行为果不其然让王子昼潮红了黑脸,忙不迭的掉转身子,嘴里硬邦邦的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明显吗?换衣服啊?看我多爱干净,天天洗澡,蚊子臭虫不来咬,拜托你抽个空搞搞全国爱卫运动,别成天呆在王城里不识民间疾苦,凡事都要从甚微之处抓起,以身作责不随地吐痰,维护好环境卫生,才能有效的杜绝爆发非典、流感等烈性传染疾病,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在耍我是不是?”听她一通调侃,王子昼眼神阴沉的转过头去,没想到刚好看到岚仅着薄衫露出着一大片嫩白雪肤,透明的布料里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完美的勾勒出令男人想入非非的春色,他立刻闻到了鼻子里的血腥味,身体属于男性的部位开始萌动起来,害他窘迫的猛的窜起来,也不管翻倒的椅子,捂着鼻子火车头似的冲了出去!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嘿嘿,跟我斗?!断了奶再来吧!”岚做了个鬼脸。 好不容易平息了鼓噪的身体,王子昼郁郁寡欢的徘徊在掖星宫的花园里,面对神清气爽、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岚,有种说不出的英雄气短,他尽量不去看她的脸,但看着她的身子又联想到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气血不争气的翻涌起来,最后他自暴自弃的背过身,命令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去哪儿?”恶整了他一回,岚快乐得不得了,迈着欢快的步子,象小鸟似的飞在他身边。 “辅星殿,有正事跟你说。”王子昼见她小人得志,也只好忍气吞声。 玩上瘾的岚没有见好就收的雅量,她皮皮的伸手一下接一下的戳他的后腰,问:“你不象拽牲口一样拽我啦?拽啊,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拽,拽啊,我等着捏,快点,手酸!” 他真想象平常那样,手起刀落……哎,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尊敬的殿下,恕小的直言,你还是处男吧?”她怪笑道,“说到男女的身理构造,我可是达到了生物教授的级别了,繁花如过眼云烟,是坐怀不乱啊,没有三两三就别没事逞能硬往人家闺房里杵,搞得自己精虫冲脑,找不自在,何苦捏?!” 士可忍孰不可忍,忍字头上一把刀,被激得丧失理智的王子昼,旋身一把将她推到路边的树林里,狠狠的压在树干上,俯下头用力的吮住她鬼话连篇的小嘴,钳紧她凶恶扑打的双手往她腰后一箍,托高她的身子和自己密不透风的贴合着,噙着胜利的笑容放纵的舔吻着他早就想好好品尝的甜蜜花瓣…… “呜…呜……” 岚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挣不开他的蛮横,不管她怎么扭开头,他的唇就象吸铁石似的粘着她,这个下流东西!不要脸的恶霸!乌龟王八蛋!X他的!上回被他亲一次就恶心了大半年,刚缓过劲来又被亲第二次,太惨绝人寰了吧?!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残忍!神啊,怜悯怜悯你苦难深重的子民吧! 过了一会儿,飨足的王子昼终于松开了手,岚一得到自由,立刻展开绝地大反攻,膝盖往上一顶,立竿见影的王子昼闷哼一声弹出了丈八开外,套路虽然老掉牙,管用就行!这可是对付象他这种色胆包天的采花大盗,压箱底的绝招啊! 心灵和肉体受到双重折磨的岚是怒不可遏,气愤填膺!誓为遭受凌辱的妇女讨说法,哇呀呀一声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无影腿”,把没来得及站稳的王子昼踹翻在地;再来一个“浑元霹雳掌”,打得他山无棱、天地合;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补他个少林绝学“达摩神掌”,让他永远记得一逞兽欲的男人背后总有个武功高强的女人伺候着! “够了,住手!”没料到她会些拳脚的他意外之余,只有招架的份。 “男人说够了,其实再多也不够!”岚杀红了眼,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适合做武器的树枝,柳条之类的,她豁出去了,非把他揍得四肢不健全,生活不能自理! 赶在她就要抓起一跟拳头粗的树枝前,王子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扑过去将她摁到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还真跟我玩命呀?!” “废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中间只能有一个人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我皱一下眉头就你孙子!” 王子昼突兀的大笑起来,他翻身仰躺在她身侧,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太有意思了,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有病吧你?!”岚坐起来瞪他。 他横出一条膀子轻松的把她压回去:“歇会儿吧,不累吗?” “放开我!” 他要她休息,她偏不,使劲扳开他的手要起来,王子昼干脆把腿也搭到她身上,象包饺子似的裹住她,恬不知耻的他还故意把脸凑到她的颈边,用鼻子慢慢的磨蹭着她滑腻的肌肤,惹得她半颗脑袋都僵麻了,银牙一咬,手脚并用推搡他奋力的自救着,谁知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把她往怀里掖,炽烈的男性气息排山倒海的笼罩过来,害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她真蠢!怎么忘了他是什么人物啊?!统领三军驰骋沙场的家伙,岂她几招花拳秀腿对付得了的?刚刚是正好逮着他措手不及的机会才侥幸得手,但也打得他不痛不痒的,跟看猴戏一样闹她玩,他在心里恐怕早就笑得内伤了吧…… 呼~~难怪不得都说女人在力量上天生不如男人,是弱势群体,X他的对极了!要是自己的身板跟泰山似的,压也把他压瘪了,哪会沦落到如此下场啊!? 王子昼等到岚逐渐安静下来,才轻轻的在她耳边问:“认输了?” “强迫女人,你不是男人!”她挑衅的把头一歪,躲开他如调情般的碰触。 他一把将她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邪恶的说:“想试试看我是不是男人吗?” 我靠!他还想强暴她啊!?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现无数抛头颅、洒热血、宁死不屈、贞洁烈女的光辉形象,岚把心一横,咬着舌尖道:“你要是敢乱来,我死给你看!” 王子昼愣了一下,随即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轰隆隆的爆笑起来,闷哑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出来:“看来我是挖到宝了……呵呵,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在我身边呢?” “你精神分裂啦?!”岚吹胡子瞪眼的抓起他的头发把他揪起来,而他光顾着笑了,连反都不反抗任她对自己胡作非为,她突然发现老是板着脸的他,笑起来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两只眼睛弯弯的,好象漫画里搞怪的樱木花道,近距离观察才知道他的睫毛好长哟,比女人的都长,还很翘,眉宇间跟涑倒有三分相象……啧,给他气糊涂了,产生乱视了都! 终于笑够也闹够了,王子昼站起来,向岚伸出手,她盯着他厚实的手掌,撇着嘴往后一挪,从地上骨碌爬起来,刚站直腰下巴就被他捏住了,警告道:“下回再这样绝不放过你!” “甭等下回了,您老这回就把我结果了吧,因为我铁了心要抗战到底了!”今天他可以轻易的对自己下手,保不齐明天他会做出什么更不道德的事来,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砍头也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把她扯到怀里,眼对眼鼻对鼻的瞪着她,好久才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认输的。” “好啊,走着瞧!”她毫不示弱的顶回去。 生人回避的冷硬表情重新控制了他的颜面神经,他留给她一个秋风扫落叶般的眼神,酷酷的拂袖而去,直到走出一段路,才轻淡道:“还不跟上来?” 岚压下打脚底泛起的凉意,抖抖裙上的草屑,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辅星殿,已经等候多时的凯维见到他们,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狐疑的上三路下三路的把他们打量了个遍,要是身上有什么违禁物品的话,估计都给他扫描出来了,这人材咋不到机场做安检啊?浪费! “开始吧。”王子昼潇洒的越过他,走到会议室的大桌前坐下,几个人偷偷的想向岚递出友善的微笑,结果全给他用锐利的眼刀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不晓得他吃了哪门子炸药的人们,赶忙噤声,猫着腰找到自己的座位老实坐好,凯维拉开一张椅子道:“左侍宫,请。” “谢谢。”岚朝他笑笑,才一落坐就感到王子昼把将她烧穿的目光射了过来,她低下头假装认真研读摆在桌上鬼画符似的羊皮卷。 凯维咳了咳,尽量忽略围绕在岚和王子昼之间的低气压,说道:“我们调查了所有曾经参加过护送武器的士兵,遗憾的是被左侍宫不幸言中,一共有五个人跟海盗有瓜葛,大家请看这些人的名单。” 一干人等拿着羊皮卷,瓮声瓮气的交头接耳起来,王子昼把手里的羊皮卷往桌上一丢,脸更黑了,他把薄唇抿得死紧,没想到一直忠心耿耿追随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会背叛自己!那这些年来的推心置腹的对待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吗?他疲惫的闭上眼,颓丧的问:“都监视起来了?” “对,按照左侍宫的嘱咐,把他们都秘密的监控起来了。”凯维看王子昼如此难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愁眉深锁着。 会议室里弥漫着如丧考妣般的气氛,愁云惨雾连成一片,坐在其中的岚见状,觉得自己一大早被叫到这里来(撇开树林里那档子事不提),饭没吃也就算了,水都喝不上一口,还要坐着看脸色,顿感心不畅、气不顺,于是她对王子昼说道:“别坐在这里怨天尤人了,看开点,人活一世,难免有踩到狗屎的时候。” 正在喝茶的某君听到她如此粗鄙的形容,一口茶都忘了咽下去,鼓着腮帮子瞪着她,坐在她旁边的凯维也瞠大了眼睛,岚视而不见,自动自发的把杯子递过去要水喝。 谁家的娃啊?尽顾着发呆,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切! 王子昼的眼里浮出了些许笑意,不过他掩藏得好好的不想给别人发现,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岚身上,他挥了挥手,站在门边候旨的侍从立即走了过来,他低语了几句后,侍从轻巧的退了出去。 连灌了两大杯苦涩的茶水,无限怀念奶茶的岚露出饥渴的表情,她说:“既然把卧底都揪出来了,就按A计划进行吧,完毕。” 见她要起身离开,王子昼说道:“等一下,你还没看过草拟的戏文呢,总有要修正的地方吧。” 凯维打开一卷羊皮卷放到她面前,说:“基本上是按照左侍宫您的意思写的,请过目。” 拜托,谁看得懂这满篇的XXOO啊?简直比吐火罗文还难理解,她天生没有语言天赋,以前“白大师”那会儿,A到Z二十六个字母单着看全认识,组合起来就是它们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了……所以,没挤进大学的窄门都是外语给闹的,最后“白大师”总结经验教训:自己有颗炽热的爱国心,太过排外造成求学期间没能跟国际接轨。 “怎么啦?”因为岚猛揉太阳穴,引起王子昼的高度关心。 “没什么,有点晕。”她趁机把羊皮卷推给凯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有点恍惚,请大人您给念念吧,我还能听。” 凯维看看王子昼,后者点点头,眼睛半刻都没离开过她,如果没那么多人,他肯定就杀过来了,现在只有干着急的份。 凯维领命后,拿起羊皮卷念道:“海风那个吹,浪花那个飘,浪花那个飘飘,远征又要来到……” “我看词没问题了,只要抓紧点找俩苦大愁深的,告诉他们得狠狠的往惨里整,越惨越好,最好达到刚死了老公又死了儿子的那种效果,才能感染群众,把群众感染了就算成功了。”不愧是红色经典,改了词还是听得催人泪下。 “我们这儿还从来没有人给戏文上过谱子,要怎么唱出来呀?”凯维犯了难。 “这我熟,我能把曲子哼出来,逮个会记谱的就行。”七0年代出生的人谁不会《北风吹》?都熟烂在肚子里了,张嘴就来! 所有人皆敬佩不已的向她行注目礼,王子昼也悄悄的露出了与有荣焉的微笑,虚荣心膨胀的岚当即唱了起来,直到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吸引,她还来不及准备,打雷似的腹鸣老实不客气的传了出来,王子昼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尴尬得她脸红得象个番茄! 这死小子,巴不得她出糗!笑那么大声,牙齿白啊!? “大家都饿了吧?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心情大好的王子昼招呼道。 于是乎,早会成了早餐会,严肃的会议室首次一派祥和,上下级在一起融洽的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岚火力全开,埋头渴劲儿造,就差没踩到桌子上了,有吃白不吃,反正已经糗大发了,过分客气就是虚伪,她从不虚伪,丢不起那人! 第二十一回 艳客累芳心 猛的扎到盘子里,立马门清,除了印在唇上的一圈汤渍,贼饱的岚砸砸嘴,吊起眼尾扫了一眼受到她的震慑而不自觉加快进食速度的几个人,心在冷笑——小样儿,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此时此刻她殷切怀念屏活吞鸡腿剔肉吐骨神功!没有她的英明教导,也许至今无法体会大啖肉块的舒畅感觉,吃草挤奶应该属于培养道德素质的范畴,不该规划到生理需求里,有悖常理的扼杀了身为人类的天性! 王子昼把斟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说:“按计划明天父王他们就要回来了,武器启运的日子订在五天后,时间很紧迫,前期的准备工作要抓紧落实,有需要你的地方,希望你随传随到。”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江湖规矩她懂,所以她连眉都没皱就点头答应了,王子昼见她的精神好了很多,放下了心,刚想说话,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门内的侍从很快走过来把消息耳语给了他听,他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再把计划商量商量。” 等他消失在门外,围桌的几个人停止了用餐,凯维对岚说:“今天晚上武器就要全部装船了,除了我们在坐的几个知情外,随船护航的人都以为是一般的商运,顺利的话五天之后基本上就可以走出海青天的势力范围了。” 岚恭维道:“挺有效率的嘛,不愧是办大事的人。” “心里还是不塌实啊,毕竟这是第一回这么做,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几个怕是永远都回不了王城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最担心的是怕连累了殿下。”凯维一说完,得到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共鸣,看来他们在王子昼的熏陶下,个顶个根正苗红的娃。 岚沉默了下,她倒是从来没想过后果会怎么样?一个错误的决定,损失的不但是十几条船的武器,还有几百条鲜活的生命!追究起来,她这个始作俑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想把思蜜往王妃的位子上推,岂不是象登陆火星一样难了?!想到这里她也是当仁不让忠心耿耿的主呀,别看表面上总是对思蜜指手画脚的,说白了真正的领导者其实是公主,甭管她怎么折腾一切都是为了她!就象小鸡仔把见到的第一个活物认做亲妈一样,始终记得自己来这个世界吃的第一口饭是她给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这高尚的情操不比在坐的各位低! 深刻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过后,回到现实中的岚琢磨今儿这事有点悬乎,往大里寻思是不是又走上了刀口上舔血的道啦?呜呼唉哉……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想挽回是来不及了,只有死摁着老虎头玩命槌了!她赶紧问:“昨天才让你们去查卧底,今儿就有消息了,准确吗?” 受到质疑,凯维有点不是滋味的说:“当然准确!您不是说主要的稽查对象设定在中层干部身上吗?一能接触机密的军事情报,二有一定的指挥权,所以翻开战败记录,那五个符合标准的人一下就被找了出来。” “殿下虽然治军严谨,但对部下非常宽厚,从来都不去怀疑他们,也因为这样他们才没有什么防备,没让我们费多大工夫。”另一个人补充道。 “没经过白区恐怖的统治,没有形成一套成熟的机制,就跳出来叛变革命,遇到这帮孙子算我们走狗屎运了!”岚搓搓手,笑得老奸巨滑。 凯维和其他几个人都为她言语里再度提到不雅的词汇,嫌恶的皱起了眉,这是磨合期里常见的现象,等习惯了感觉会变得麻木的。 “轻敌是兵家大忌,趁着大好形势,咱们好好跟他们玩一把!”岚眨眨眼,宣布道:“Showtime。” (⊙⊙) 王城里的山上有多处的泉眼,主要供应日常的用水,聪明的建造者们将一些泉水引导到殿阁的花园里或是前厅,用石砖砌成了一个个造型别致的池子,不但可以美化环境,还可以在发生火灾时用于消防。 掖星宫前就一个这样的池子,不大却深,天好的时候见不着底,天坏的话就更见不着底了,不过生活在里面的鱼群挺满意的,既没有房贷压身,又没有交通问题,时不常蹦出来透口气,在阳光下显摆显摆闪闪鳞片,小日子滋润得很! 王子昼决定到港口监督武器装船,让岚和凯维他们再把A计划整合一遍,然后各司其责开始实施,她不是军中人,计划又那么机密,也不好跟着瞎参和,所以就溜回来了。 刚刚看到一条肥美的鱼跃出水面,捞起袖子打算逮来消夜,却看到水面上倒影出柴穗花枝招展的样子,岚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请了个安,心想绿色和平组织的来找茬儿,改天再来解决伙食问题吧。 拉好袖子她说道:“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虽然今天柴穗穿了一身的白,也不可能突然变成天使,还有那个冉把自己捣持得跟条白蟒蛇似的,这俩人怎么看都是披着光明的外衣,干着黑暗的勾当,啧,社会的毒瘤! 柴穗看着池子里受惊的鱼群,说:“左侍宫兴致真好,不管到哪里都玩得那么开心。” “殿下过奖了,我就是想利用有限资源化解一点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生产之间的矛盾。”瞧她多能耐呀,把政治术语运用自如,唬得他们一愣愣的。 “几日不见,左侍宫真的换了个人一样。”柴穗象是终于认清了事实,惊讶过后露出征服者的面孔绕着池子向岚靠近,“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转变的,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能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下官答应过殿下什么呀?”岚敲敲脑门,“殿下您也知道,我生了场大病,现在就和重装了系统的电脑一样,过去的文档资料都删了一干净,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 她的话听在耳里,脑神经反复过滤都分析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于是柴穗望了冉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吸了口气:“你答应过要帮我好好看着思蜜。” “厚,拜托,公主殿下,我哪时候没有好好看着她了?我把我家公主当成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差没每天早午晚三柱香供起来!” “少装傻!”柴穗拉下脸,“你心知肚明我指的是什么!?” “恕小的愚昧,觉悟不高,没有及时领会精神,请问您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捏?”岚一脸谦逊的请教。 “左侍宫!”一向少言寡语的冉也忍不住了,他道:“当初订下契约的时候,你向星星保证过要忠于公主,如今你不但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还处处与公主作对,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耻吗?” 我靠!拿刀去砍人,还嫌刀不快?!还有没有天理了?!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这位大哥,我感觉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当然人难免都有会点小缺点,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你呲着牙跟我较真的地步吧?”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岚打起了太极。 受不了迂回战术的柴穗就象个要吃小红帽的狼外婆步步进逼,盯着猎物般盯着岚:“真没想到啊,过去我一直看走了眼,怎么就没把你的野心算进来呢?!” “我的野心?!我能有什么野心?”什么叫含血喷人?这就叫含血喷人!切!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没事就往辅星殿跑,妄想诱惑昼,告诉你昼不是王后,他的欢心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我诱惑他?!”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躲他都来不及了,还诱惑捏!真亏她掰得出来,岚憋着一肚子苦涩没地儿发泄,委屈的说:“殿下,您再说下去就要六月飘雪了……冤枉啊!” “冤枉?”柴穗仰头冷笑,“如果不是我今天亲眼看见你从辅星殿里出来,也许我还会相信你是冤枉的!以前那个害怕回国去过苦日子的岚柞,曾经跟条狗似的跪着苦苦哀求我把你留在身边,谁想得到刚在王城里享了几天清福,居然就敢大着胆子跑来挣王妃的位子?!你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了!” 太不靠谱了吧?!翻开历史新篇章前的岚真的那么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唯唯喏喏?里通外国?卖身投靠?认贼作父?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卓尔不群?非同凡响?呸!什么人呐这是?果然黎明前是最黑暗的……! “您都说那是以前的事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岚退了半步,这个世界的男人女人都让她犯怵。 “过去?!”岚退一步柴穗便进一步,“呵呵,左侍宫好大的口气啊!难道你不怕我把你那点丑事说给思蜜听?你猜,到时候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在王城还有立足之地吗?” “你,威胁我,我,不怕!”岚与柴穗面对面,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跟你有牵扯的是丑事,同理可证你做的岂不都是丑事,要暴光的话您也不光彩,您说我说得对吗?” 柴穗闻言快气岔了,扬起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冉大步流星的冲过来拦住她:“殿下,这里是王城,动不得她!” “为什么动不得?今天我就要动动看!”越劝越上火的柴穗咬着牙,跟冉较劲。 条件反射缩着脑袋的岚,等了半天巴掌还没落下来,睁着一只眼偷瞄,见他们你来我回的比画,顿时劣根性泛滥:“要不要扁?快给一准信,别让等着的人受累!” “你说什么!?” 怒火中烧的柴穗一掌拍过去,冉忙不迭的伸手去搪,未曾想弯起的手臂反将看好戏的岚一挤,站在池边的她往后一倒,扑通一声栽了进去。 水花四溅中,吸饱水的衣服拖着岚的身子直直的往池底沉去,受惊过度的她瞠大了眼睛和池里的鱼儿两两相望,无语问苍天何来的飞来横祸? 谢天谢地,鱼进化得太好没长出拳头来,否则现在不是正好可以跟她秋后算帐吗?报应啊报应!谁叫她刚刚还觊觎人家丰满的身材来着?自作孽不可活……哎,幸好“白大师”考过潜水执照,这种程度还难不倒她,就是怕上去之后,柴穗再补一拳,那才麻烦捏! 就在她继续跟鱼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上面的柴穗和冉阵脚大乱,守在池边等到水花都平了,却连个气泡都没窜上来一个。 “莫非她溺死了?!”柴穗心惊胆寒的想着这个可能性,后怕的往冉怀里缩。 冉看着深不见底的池水,安慰道:“不会的,吉纳人没有不会水性的。” “那她为什么还不上来?” “……” “现在该怎么办?!”她扯着他的衣服焦急的问。 冉四处看了看,拉起她的手:“趁现在没人,马上离开这里,快走!” 两人一点下水打捞的意向都没有,战战兢兢、慌慌张张的逃离了现场! 憋到嗓子眼冒烟,肺部生疼的岚才冲出水面,抓着池边的石片大喘特喘起来! 靠,这山泉水还真不是盖的,真X他的凉! 岚嘟嘟啷啷的低咒着,一边把在水里脱下的衣服甩到岸上,束身内衣太费事,差点害她游不上来! “啊嚏!啊嚏!啊嚏!” 不是吧?星星呀,我…我……感冒了啦! 隔天。 一返回掖星宫,思蜜就听说了岚重病在床的消息,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到了她的房间,看到把自己的头包得象卷心菜似的岚,吓得她眼一酸,两行热泪刹那间淌了下来。 “岚……” “嗡嗡……” ??? 岚掀开嘴上的布说:“公主,你回来啦?路上顺利吗?” “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在担心我?”思蜜坐到床边趋身要摸岚的卷菜头。 岚一把拦住:“别动,我在发烧包着湿布帮助降温。” “那你捂着嘴巴又是怎么回事?” “我老打喷嚏,怕传染人家嘛,戴个口罩。” 思蜜见她精神还不错,总算是放下了心,她转过头去说道:“那么担心岚还不赶快进来看看?” 岚伸出头去打量,躲在门外的屏磨磨唧唧的挪了进来,她笑道:“怎么几天不见长能耐啦?都不会正经走路了,没事跳什么华尔兹啊?!” 屏咚咚咚的冲过来,红着眼睛捶了她几拳:“不好好照顾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存心让人难过!” “姑娘请手下留情,我正生着病呀!”其实她这几拳跟按摩似的,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痛,岚故意哇哇大叫着。 屏赶紧收回手,象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小心翼翼的问:“打痛你了?” “没有,就逗你玩!”岚恶作剧得逞的咯咯笑。 “你找死啊?”屏哗啦啦的一阵挠痒痒似的乱捶。 思蜜见她们冰释前嫌,乐得做个愉快的旁观者,岚没让她清闲多久,戏谑道:“瞧公主您眉带俏,眼含春的,怎么样这趟狩猎下来,肉体还是心灵得到了陶冶啊?” 思蜜摸摸自己的脸,娇羞的低语:“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哟、哟、哟,小娘子分明是暗爽在心头。”岚微眯着眼,“看来和王后处得不错,我的‘伯母政策’很奏效吧?” “那是,国王陛下打猎的时候都跟咱们公主腻在一块,别提多喜欢了,王后陛下说回来就跟王子昼商议联姻的事!”屏欢天喜地的报告喜讯! “哎哟妈呀,这是真的吗?!”岚一拍大腿,振奋的拉住思蜜的手问。 思蜜甜甜的点了下头,小脸蛋红扑扑的,蜂鸣似的说:“不过陛下说还要看王子昼的意思,她说他的心盲,女人都看不到眼里,婚事老拖着犟着,有一定的难度……” “哎,当妈的都爱这样说,虚晃你一招而已,再说上哪儿找比咱公主更好的人?!朝那厮边上一杵简直一才子佳人的组合,保管他乐不颠的扛着你直往洞房奔!”心想婚事总算是有点眉目了,也不枉费她日也盼夜也盼,脖子都盼得进化成长颈鹿了! “说什么呢!”思蜜爱娇的轻拍她一下。 正在此时,门口一阵骚乱,王子昼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都没站稳就冲着岚大喊:“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出那么大的事都不说一声,你是傻了还是哑了?!” 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思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而屏仿佛中了定身咒般钉在地上,两眼死死的瞪着他! “抽哪门子羊风?王子殿下,我的心脏病都给你吓出来了!”岚叩着左胸大嚷道。 “我的人昨天都看到了,是柴穗把你推到水里的,你再晚半步没起来他就要给你收尸了!”王子昼激动的吼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王子昼一咋呼,本来以为岚只是平常伤个风而已的思蜜,差点没厥过去,大惊失色的屏连忙扶住她,急切的望着展开口水战的两人。 “我们是在闹着玩……” 王子昼打断她:“见鬼!他们在你落水后,连救你的意思都没有就逃了,这是闹着玩吗?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胡言乱语!” “不管怎样,我说是闹着玩就是闹着玩!” “该死的女人!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捏!” 王子昼气的脸色发青,鼻翼一扇一扇的,指着她:“好!你有种!” 狠话一撂完,他决绝的旋身离去,一刻都不耽误,正眼都没瞧思蜜一下! “岚,王子昼说的都是真的吗?”半晌思蜜才问。 “当然……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啦!”岚笑着装傻。 “你骗人,如果不是这样殿下会找上门来?!”屏反驳道。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柴穗她居然敢这么对你,她太过分了!”思蜜软绵绵的声音连骂人都痛快不起来。 岚叹了口气:“你放心,我是那种吃了亏不反击的人吗?” 这倒是,她不见得什么都吃,但亏是绝对不会吃的,可是王子昼那么怒火冲天的,不象是假的呀?!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岚隐瞒真相不说呢!? 第二十二回 星星照着去战斗 王子昼火星撞地球般的来,又如龙卷风般的去,挥挥衣袖带走了所有云彩,整个房间泛滥着劫后余生似的反思和静默。 平时傻乎乎,但第六感特敏感的屏终于发现了蹊跷,她说:“你生病为什么王子昼看起来那么紧张啊?” “这……我哪里知道啊?也许他爱民如子呗。”岚打哈哈。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岚一度有点气虚,想到了和他在树林里的纠缠,如果说他是个风流成性,没事喜欢粘个花捻个草的公子哥,大不了就是给他性骚扰了一把,问题是他不是西门庆,反倒自己给人看成了小金莲,厚!拜托,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的确发生了点事情。”岚见屏瞪圆了眼睛,连忙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于是她把自己建议用计围剿海青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得思蜜和屏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良久思蜜才吐了口气,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重要的是王子昼怎么会答应照你的意思去做!”屏更犀利的点出来。 “我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这次的行动成功后,跟王室谈联姻的时候公主就有了更多筹码。”岚耸耸肩:“也许是王子昼太想把海青天给灭了,所以他才会采纳我的意见。” “真象你说的那么简单吗?”屏一脸的不信任,他们之间那不寻常的气氛,很难不让她不联想起之前自己所怀疑的种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岚了然的望着屏,是无奈又是无辜的说:“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同你产生分歧,等五天一过,海青天落网之日就是公主顺理成章登上王妃大位之时,就可以给你一个交代,还我一个清白!” 将信将疑的屏盯着她的眼睛研究着,她道:“你凭什么那么自信,万一你的计策不奏效,海青天没被逮到该怎么办?” 说老实话,这也是困扰着岚的症结所在,她到现在还没琢磨出对策,好比端着一把双刃剑,如果不能杀出一条血路直接将思蜜推向胜利,就是在往脖子上一抹彻底了却残生……哎哟,烦死人了啦! “小样,以为晒黑了就楞充黑猫警长啊?”岚恼羞成怒的骂:“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干嘛不去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呀?吵得我头都痛了!” “我吵你、烦你,为的是什么?!”屏气愤的说:“你总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公主好,为了公主着想,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是拿公主在冒险啊?现在就算不参与海青天的事,公主也有把握完成联姻,只要你少去招惹王子昼,少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可以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我对不对!?”岚激动的跳坐起来。 “我能不怀疑吗?就他对你的态度,瞎子都看的出来很不一般……” “X你的,我……” “王子昼他对你很特别。”沉默是金的思蜜突然蹦出一句来,把两个快要死掐的人惊得都忘了刚刚要干什么了! 岚吞吞口水,问:“老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刚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全副精力都放在你身上,还记得王后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王子昼从不把女人看在眼里,惟独对你,他……”思蜜说着说着就落寞的哽住了声音。 “……”岚哑口无言,今天的破绽太多,蒙不了长眼的人,要她怎么去证明明镜亦非台,何处惹尘埃? 有了公主的认同,屏更加壮了声势,她说:“没话好说了吧?” “你们不用瞎猜,我早就有了别的念想了!”岚下了决心,虽然开始的时候是随口乱叨叨的,但现在想来却是惟一行得通的出路。 “什么?什么念想?”屏追问道。 “就是……” 这次打断岚的是门外传来的惊喘声,下一秒一身曳地白长袍的涑走了进来,他飘逸的长发、俊美无俦的脸蛋,象清新剂一样瞬间净化了空气,使周围衍生出无数个心型的泡泡,屏红着脸两眼都直了……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他首先向思蜜问了安。 听到熟悉的声音,思蜜才想起他就是替她们写过舞曲,并在攀星殿给她们伴奏过的大祭司涑! 没想到面纱下的他长得如此英俊,气质如此脱俗,她偷偷的看了看岚,心情平复了下来,原来岚说的有了念想,莫非指的就是他!? “祭司大人是来看岚的吗?”她问。 “是的,听说岚生病了。”他转过头看着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非常感谢您来探望。”思蜜微笑着说。 涑回以一个迷倒众生的笑颜:“公主太客气了,请恕我冒昧,我能跟岚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思蜜悄然吸了口气,递给岚一个复杂的眼神,然后说:“当然可以。” 说完她拉拉发呆的屏,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岚撇了撇唇,知道她们又要误会了……哎! 涑坐到她身边,睇着她,说:“怎么搞成了这副德行?” 岚扯下包在头上的布巾,自嘲着:“看来我的新造型不太受人待见。” 涑垂下眼帘:“穗把事情的经过都跟我讲了……” “哦?然后?” “这次是她不对!” 岚对他说:“没有谁对谁错,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涑深深望入她的眼里,须臾才道:“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不相信她告诉你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贱婢?还是不相信我原来是那么的卑鄙无耻,貌似忠良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东西?!”她辛辣的解读着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才对她的所作所为一声不吭,独自承受心灵的鞭靼吗?” 没想到他是这么的了解自己,岚意外之余心里充满了感动,她说:“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我希望跟她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他叹了口气,怜惜的说:“你这样又是何苦?记得你说过人不能总是沉迷在过去回忆里,凡事要向前看人类才有进步,轮到自己怎么就看不开呢?” 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这家伙给她调教得快成精了,不知该感到欣慰捏?还是该觉得马失前蹄? “那总要为这篇罪恶的文章划上个句号吧?”她问他。 “傻瓜,她不见得会感谢你这么做。”涑突然伸出手拂到岚的额上。 吓到的她惊问:“干嘛?” 他拉住她:“别动!” 接着他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再捧起她的头摸摸下巴,吩咐道:“张开嘴!” 岚抵开他的胸膛:“我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可意淫不可亵玩也!被扁得满地找牙的时候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又好气又好笑的涑一手捏着她一边脸皮,说:“真是败给你了,我是帮你看病!” “看病?你懂医术?” “大病不敢说,象你这样的伤风感冒还略知一二。”他谦虚的说。 岚咧嘴笑道:“呵呵,看来我是傻人有傻福,空手套一白狼,有你这个弟弟算是赚到了!” 涑跟着她笑起来,由衷的说:“我喜欢乐观的你,象星星能给人力量。” “真的?”岚学着他拉拉他的脸皮:“看来偶尔闹个小病也不是坏事,起码能听到天字一号大帅哥对我说的甜言蜜语。” “我真的那么帅啊?”他天真的问。 “当然了,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锥心刺骨,永垂不朽,一塌糊涂的帅呆了!” “那你喜欢我吗?” “废话!我又没瞎了眼,当然喜欢了!” 哈哈哈哈……捡到宝一样涑灿烂的笑开了,笑得岚乱箭攒心般莫名发汗! 端着按照涑临走时开的药方煎好的药汤,思蜜和屏一前一后走到岚的房里,今天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男宾,将掖星宫上上下下搅得异常混乱,探究的目光一致的落在了岚身上,让岚感到就算再生出一百张嘴来也难掩悠悠众口,索性什么都不说,看谁先憋死! 泡在热气蒸腾的浴缸里,岚舒服的闭目养神,思蜜走到她的面前轻声唤道:“岚,起来喝药了。” “噢!”她庸懒的爬起来,裹上厚厚的浴巾躺到床上。 屏把吹凉的药汤送到她嘴边,岚喝了一口:“怎么跟中药似的,好苦!” 思蜜一边替她擦干头发,一边说:“药当然是苦的呀。” 屏闻了闻传说中很“苦”的药汤,皱着眉说:“闻着我的牙都酸了。” “对吧,真苦,涑这家伙不会是个蒙古大夫吧?”岚别开头拒绝再喝。 “什么是蒙古大夫?” “就是指他不懂装懂,用假药谋取暴利!” 成了涑忠实粉丝的屏为偶像平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的医术很精湛的!” “嗯,你又知道了?”岚故意奚落她。 “我当然知道了,刚刚在厨房里人人都是这样夸他的!”屏不可一世的说。 “道听途说的你也信啊?世界上就是有你这种人存在,那些假医假药才如此猖獗,屡禁不止!悲哀啊……”岚晃着脑袋大叹不息。 思蜜拿过药碗,对她说:“你别想就这么混过去,快喝了,等放凉了更难入口!” 哎呀,公主英明! 岚大口喝完药,脸已经皱得象饭馆里的抹布似的,酸甜苦辣都有!瞧得思蜜和屏掩嘴直笑。 思蜜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再扯好被子:“千目大人说要注意保暖,千万不可以再受寒,喝了药如果出一身汗,那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好象治感冒都这样,看来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岚放心的舒了口气,思蜜探了探她的额,说:“还有点热。” “又不是仙丹哪有那么见效啊?”岚笑道。 思蜜也笑了笑,脱了鞋上了塌:“岚,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千目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终于憋不住要展开三堂会审了不是?啊,不对,是走怀柔路线,摆出秉烛夜谈的架势,通过心理战套出她的话来! 屏也钻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把岚夹在了中间,两具温热、柔软的女性胴体紧紧的贴靠着……哼哼,想用糖衣炮弹来腐蚀她?不妨告诉你们一声,本大爷不做男人已经很多年了!双手高举柳下惠坐怀不乱的伟大旗帜,勤劳勇敢的左侍宫与时俱进,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 “革命同志关系。”多实诚的表白啊! “那你说的念想呢?”屏没有轻易的饶过她。 “我说的念想是等咱们完成了复国大业之后,我就准备退隐江湖,跟着涑在庙里欢度晚年。”岚倾诉着她的未来是多么豪迈! “原来你是来真的了!”思蜜抱住她的手臂,“为什么要选他呢?” 断章取义,她只是选他的庙而已! 岚支着额:“我就认识他一个祭司呀?” “既然知道他是个祭司就更不应该选他了!”思蜜说,“你我都知道一旦做了祭司是不能婚配的,除非他为了你放弃现有的地位和神权。” “千目祭司有多大的权利你晓得吗?”屏说,“只要通过议事院的推举或是雾吹的直接授权,他马上就可以摄政。” 问题是根本不会有人来提拔和推举涑,听到这个消息岚并不感到快乐,反而沉默了,在心里哀悼涑的可悲境遇。 以为岚认清了事实,思蜜再接再厉道:“不管现在他对你多好,和他在一起是没有将来的,万一被议事院和其他祭司知道了,他会被罢免神职,而你会被驱逐流放,所以趁早放弃吧!”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语言勾通上的障碍,你们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要借他的庙归隐,不是想嫁给他!” “归隐?什么是归隐?”屏不解的问。 “归隐就是退休,就是我不出来混了,觅个清净点的地儿,没事喝喝奶茶,找周公下下棋,偶尔无聊的时候开个party,特滋润特小资的生活。”岚憧憬着,仿佛身临其境般。 “那我们呢?”思蜜觉出了哪里不大对劲,连忙问。 “当然是做你的王妃啊,等王子昼继承了大统你就是一国的王后,到时候再给他添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然后找屏做奶妈,女人的胸部是星星的得意之作,既安慰男人干枯的心灵又有实用价值。”岚盯着屏的波涛汹涌,啧啧有声的感慨。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啰?”思蜜总算听出哪里不对劲来了,她讶然的问。 “亲爱的公主,我的历史使命就是帮你坐上王妃宝座,接着完成复国弘愿。” “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思蜜激动的抱紧她,撒起娇来。 “我不是离开你,而是我有理想要去追寻,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还是会为了你上刀山下油锅再所不惜的!”岚拍拍她的背,劝说道。 “难道涑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他你宁可放弃我?!”再可爱的女人也有不可爱的时候。 “这是两码事,OK?!我没说要放弃你,更不是为了涑……哎,怎么说你才懂捏?!”她犯了难,把求救眼光移到了屏的身上。 屏什么也没说,她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被思蜜纠缠了一宿,天快亮了岚才倦极了睡去,不久照例被“平安炮”炸醒,不过也许是生病的原故,她萎靡得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接着昏睡了过去,直到傍晚给屏拉起来灌了碗稀粥和汤药,人影在眼前晃荡而过,她几乎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倒回床上继续做春秋大梦去了…… 就这样又一个清晨的“平安炮”炸响她才慢慢的转醒,感到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下床满世界找水喝。 喝完一大茶缸的水,屏走了进来,说:“星星呀,你可醒来了!” “那么吵吵能不醒吗?”我还月亮捏! “你糊涂了,昨天你昏睡了一天,怎么都叫不起你,后来公主急的把千目大人找来给你看病,他说你劳累过度需要休息,又怕你出什么意外,守着你直到天亮才走的。”屏摇着头,边走边说:“我这就通知公主去,她也担心得觉都没睡!” 岚拍拍神志未明的脸,靠!原来她的感冒这么严重啊!? 得到岚终于康复的消息,思蜜又惊又喜的拉着她的手,跟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成天为她张罗吃的,陪着她东拉西扯的聊天,形影不离,岚知道自己又把她给吓坏了,不管是那晚说的话还是她的病,看着如此依赖自己的思蜜,岚止不住一阵阵心酸泛滥成灾…… 第二天早上,刚响过炮,凯维突然造访,从来没接待过那么多男客人的掖星宫也逐渐习惯了,他很快被带到了岚面前。 “嗨!”岚愉快的打了声招呼。 凯维行了个礼,对她说:“您的身体好点了吗?” “OK啦,前段油水太足,长了不少赘肉,趁此机会通通消灭干净了!”岚摆了个“芙蓉姐姐”的S型,得意的笑道。 凯维含着笑意点点头:“那太好了,殿下很担心您的身体状况,看到您平安无事,我想他大可以放心了。” 岚瞟了思蜜一眼,思蜜没什么反应,倒是屏给了她一记别有深意的眼神。 “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凯维开门见山的说:“今天要实施A计划您还记得吗?” “啊!”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岚懊恼的拍拍脑门,“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凯维如实的报告,“您说过要亲自前去验收成果的,不知道您今天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没有我这个助燃物,现场怎么火爆起来!?”岚扭头对思蜜说:“公主,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要出城一趟,不介意的话……” “什么事那么要紧非要在病刚好的时候出城?”屏抢在思蜜开口之前问道。 凯维猜到她的身份,立刻恭敬的说道:“右侍宫,事关重大不是一句两句可以交代清楚的,等事成之后再由左侍宫向公主殿下解释可以吗?” 岚投给他赞许的一瞥,而他也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屏继续阻止道:“岚的身体还不适合到处乱走,万一又病倒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凯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也答不上来,愣住了,岚翻了翻眼想跟屏说理,思蜜伸出手拦住她,说:“既然已经开始了的事情,总不好半途而费,岚你去吧。” “公主!?”屏惊叫一声。 岚喜出望外的连声道谢:“多谢,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凯维也躬身向思蜜致谢,然后说:“左侍宫,那就请您即刻动身吧,时间不多了!” “好!”岚披上外衣就要走出去,思蜜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的叹了叹,最后挥了挥手让她快走! 岚咬了咬唇片:“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说完她飞快的旋身离去,屏埋怨道:“公主,你怎么就那么傻呀!?” “……” 第二十三回 全民公敌 伸长脖子张望的王子昼,不耐的脸上阴森寒冽,来回踱步仿似要把大理石地面硬踩出条沟来不可,监守在自己岗位上的哨兵转动着眼珠追逐着他,活象猫头鹰挂钟一样就差没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来了! 这便是岚跟着凯维兴冲冲的来到辅星殿看到的情景,觉得有趣的她噙着笑意,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终于盼到她的王子昼,隐藏好兴奋之情,隔着台阶居高临下的问:“这么慢?!” “殿下,上吊也要喘口气不是?您要怪就怪俺爹俺娘怎么没多生俩脚给俺。”才不管身边的凯维对她的态度多么感冒,顶撞的话说来就来。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他蹙起眉。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女子昨儿凤体欠安,今日稍有气色就屁颠颠的赶来给您卖命了!” 啧,不懂欣赏!听听,多优美的女中音?多性感?多有磁性?充满了引人遐想的诱惑力,她现在的音质最适合做主持午夜节目的电台DJ了……呵呵! 没想到他的浓眉更纠结了,把手一背撂下一句:“少废话,快进来!” 不是宰相肚里撑不了船,这厮肯定还在记恨那天自己把他呛走的事儿!别指望虚怀若谷、宽以待人的品质在他身上体现,好比母猪上树——那不能够! 走进辅星殿,人还没站稳,一样不明物体兜头罩住了视线,岚七手八脚的扯下来一看,居然是一件薄如蝉翼,款式“凉快”的纱裙……她疑惑的瞪向他:“干嘛?” “穿上。”他简洁有力的答道。 这根本就遮不了多少肉的东东——能穿吗?!严重怀疑他企图的岚双手护胸,谨慎的说:“请说明用意,否则恕难从命。” 王子昼用挑衅的语气说:“你不是想向外宣传我是个暴虐无道,专横跋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如果我成天都窝在王城,光靠这些口耳相传的谣言,海青天派来的卧底就算全是白痴也不会轻易相信,所以……” “所以?” “反正都是演戏,不妨多演几出。”他斜着头睥睨她,“今天的戏码是风流王子携伴畅游外城。” 不消说那个“伴”就是她咯?!还是个风骚得千里之外都闻得到狐搔味儿的妖精……岚抖抖手里号称是件衣服的“道具”,心想这小子根本是以公谋私,嘴上吹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变着方借机揩油! “你的意图本人已经基本了解了。”她顿了顿,“但是动机好象不是很纯良,鉴于您以往的不良记录,这件事还有待商榷,OK,那么咱们现在看看《海风吹》彩排的状况先。” “什么不良记录?”凯维问。 岚和王子昼对望一眼,王子昼沉着脸说:“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从不反悔,不要挑战我忍耐的限度,乖乖的把衣服换上吧。” 仍做垂死挣扎的岚不自觉的耍赖:“王城的女人那么多,只要您登高一呼,愿意为您效劳的怕是从这儿一直能排到海里,为什么偏是我?” 王子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打鼻孔里哼了声:“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写封信给海青天,通知他去劫武器好了。” 对哦!这是绝密任务,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可是要她穿着暴露跟他腻在一起,岂不是把绵羊往狼嘴里送吗?太为难人了吧?!总该有个折中的法子……她把贼溜溜的眼睛转到凯维身上,让后者激凛凛打了个寒战,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冒冷汗。 “殿下,既然你都愿意博命演出了,不如整个最彻底阴邪、最让人咬牙切齿的,然否?” “你说,我听着。”王子昼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能出什么馊点子? “让凯维出演你的伴侣怎样?你们一个高大威武、气宇轩昂,一个温文儒雅、玉树临风,这组合一露脸保证劲爆到不行,集淫贱和放荡不羁于一体,彻头彻尾的反自然反宗教反社会,多后现代的行为!绝对震撼朝野,万民唾骂,脊梁骨都能给戳成个马蜂窝……” 就在岚舌粲莲花,不亦乐乎之时,王子昼一个箭步冲过来,手一抬把她的一个衣袖撕了稀烂,他寒着脸说:“换衣服,不然我帮你换!” 咋整的,这是……?她呆楞的看着光裸的手臂,再睇睇满脸苍白快要哭出来的凯维,嘴一瘪连忙闪进离自己最近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王子昼愤愤不平的将手里的破布扔到地上,对凯维说:“去忙你的吧。” 此时门内的岚也气得提起裙摆踹了房间里的大床一脚,结果恶有恶报的踢痛了脚丫子,她呲牙咧嘴的坐到床上,忍不住骂道:“流氓!色胚!混帐!长嘴摆着看的啊?!不爽不可以说啊?干嘛动手动脚的?呸,野蛮人!” 岚胡乱的套上衣服,啧,真是“清凉”得不象话,跟个妓女似的,伤风败俗! 她左看看由瞅瞅,发现铺了张兽皮的椅子,显然是狩猎时的战利品,动物的皮毛如活物般有光泽,手感如婴儿皮肤般细腻柔滑想必很昂贵,她嘿嘿笑了笑,抓起桌上的小刀,眼中精光一闪:“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等岚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门外正和王子昼低声说话的侍从瞬间直了眼,王子昼见状奇怪的扭过头去,马上成了第二个木头人,他眼都不眨的道:“你先下去。” 侍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还差点撞翻一个花瓶,王子昼用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时才有的目光饥渴的盯着岚,最后落在她光洁雪白的胸口上,他的喉结明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说:“你围了个什么?” 岚妩媚的摸了摸她临时起意,就地取材搭配的皮草坎肩,得意洋洋的说:“今年最流行的时尚元素——皮草,既突显了女性高雅的气质,焕发性感神秘的光彩,又可以抵挡一点某人居心叵测对我肉体的觊觎,怎样够屌吧?!” 王子昼抚摩着下巴,低喃:“怎么看起来好眼熟啊?” 岚皱了皱鼻子,插起腰:“大少爷,我牺牲色相到这个地步,您最好适可而止点!” 他学她掀起眉,走到她身边,似乎挺可惜被坎肩挡掉不少的秀色,岚歪着头瞪他,说:“再看下去胃溃疡和十二指肠都给你看出来了!” 王子昼抿着唇不理她,转到她的背后,突然她感到脖子一冰,低下头一串晶莹璀璨的蓝宝石项链映入眼帘,光华夺目、华丽非凡,让见惯大世面的岚都止不住屏住了呼吸,她张大嘴先是舒了口气,才嗫嚅道:“真…美……” 王子昼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做我的女人至少要达到这个程度,才能取信于人。” 厚~拽什么拽?猪哦! 两人相携走到殿外,岚扭着腰想挣开他的手,“还没到外城,你不用这么猴急吧?” 他充耳未闻,扶着她的小腰上了马车,岚推开他趴在窗上看拉车的蓝宝坚尼和法拉力,不满的嘟囔着:“麒麟岂是池中物,糟蹋了,真是糟蹋了……” 王子昼坐在位置上瞄了她一眼,敲敲车顶,马车应声启动,也因此岚滑坐到地上,引得他爆笑不已。 岚鼓着腮帮子坐回到位置上,翻了个白眼——死小子,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来到外城,马车直接开进一个广场,已经围满人的广场中央搭了个木台,两名手戴枷锁的犯人被押在木台前,正午的艳阳烘烤着所有人的意志力,为了等待某个重要人物隆重出场,纷纷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耐性。 马车刚停稳,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看到王子昼踏出马车,几个靠前点的人伸出了手臂想要欢呼,结果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都傻了眼,只见王子昼优雅的一转身,从车里牵下一个风情万种、姿色撩人的女人,人们立刻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呼——“那个女人是谁?”疑问的耳语象病毒一样在整个广场蔓延开来…… 岚微眯着眼适应强烈的日照,先进入状态的王子昼已经伸出狼爪把她紧紧的扣在身侧,当下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抽气声,他快意的勾起了嘴角并邪恶的提醒道:“别乱动,很多人在看呐。” “你抱得我都喘不过气了!”岚咬着牙。 “笑!” 笑你妈的头!靠,早就料到他想趁机揩油,呸,鄙视你! 扬起一抹让男人心脏狂跳,血压升高的媚笑,岚小鸟依人般偎进他怀里,按着他的家谱挨个慰问…… 王子昼坐到木台上的椅子上,再用力将岚扯到自己大腿上,猿臂一箍,软玉温香抱满怀,脸上就笑得更花开富贵了,不得不配合演出的岚打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这个令人不齿的恶霸,便宜也占得太彻底了吧?!要不是上辈子她砍死了他,就是下辈子要把他砍死,反正今天他冲着她讨债来了! “殿下,这两名逃兵您将如何惩治?”台下一个军官躬身问道。 王子昼懒洋洋的打量了逃兵一眼,“我每个月给你的军饷全拿去喂狗啦?这种事还来问我?” 厚!这家伙不拿奥斯卡最佳男猪脚真是埋没了人材,他简直把一个昏庸无道又残暴不仁的君主演得入目三分!瞅瞅台下的那位,脸白得都赛过“白无常”了,而围观的民众都露出了鄙夷和愤懑的情绪。 “可以小人之见,他们二人情有可愿,并不是存心违犯军规的,罪不至死,还请殿下开恩,从轻发落。”这个“白无常”还算厚道,冒死也要给自己兄弟讨个说法。 王子昼将岚喂到嘴里的葡萄吐到“白无常”的脸上,“你舍不得啊?那你就陪他们一起死咯!” 哗~广场上又起骚动,声浪一波卷一波的盖过来,坐在他腿上的岚皮笑肉不笑的低语:“别玩得太过火哈,不然咱们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他敛起眼眉,突兀的高声说道:“我的美人儿好象有话要说!” 放你妈的狗臭屁!她哪有话要说啊?! 所有人的视线如千万只利箭,同仇敌忾的射向岚,差点让她跌到地上去!盯着他闪动着恶魔光芒的眼睛,她又气又急的恨不得招呼他一个“长白扇”!正港痞子,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呵呵……”岚一笑倾城的钻出他的怀抱,娇嗲的说:“人家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了,血淋淋的好恶心哟,干脆这样吧,把他们关到猪笼里游街再扔到海里喂鱼,不但可以遏止军队里的黑暗势力又可以促进海洋养殖业发展,多好啊,对不对,亲爱的?” 恶~叫完“亲爱的”她起码绷断了几亿根情感神经;灭绝了上兆个脑细胞!那才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有一瞬间王子昼快要憋不住笑出来了,瞧她眼底挣扎得多厉害呀,悄悄掐在他胸口上的指尖都要戳破皮肉了,表面上还拼命卖弄风情——他可以预见呆会没人的时候她会怎么修理他!内容一定很……呃,用她的话来说很劲爆! 岚的话音一落,全场先是一愣接着一片哗然!好些人都忿忿的离去了,周围原本挤在窗台上看热闹的人都用力的关上了窗户,她低下头甩给王子昼一记“你满意了吗”的眼神,他站起来拥着她对“白无常”说:“就照美人说的办!” 岚忽然想到历史上有个商纣王同样昏庸暴虐,性好鱼色,刚愎自用,虽然此纣非彼昼,不过一联系起来还真有点重复历史的感觉,如果他是纣王,那她岂不是那个蛊惑君王从此不早朝,荒淫误国的妖妃——苏妲己?! 噢,买噶的!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许多影视剧结尾时打在屏幕上的字幕: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幸好王子昼不是亡国之君,她也不是千年狐精,一切都是为了引海青天那只老鳖入瓮演的一出闹剧!看来她入戏太深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偶像派跟演技派的区别?! 王子昼亲昵的揽着岚准备登上马车离开,没想到一个被他们的演技彻底征服的男子,出人意外的朝岚脸上吐了口唾沫,骇得岚僵在当场没了反应|Qī-shū-ωǎng|,电光火石的下一秒,一个暴风般的拳头砸歪了男子的鼻子,他口喷鲜血颓然倒地,惊得人群以他为原点倒退出一个包围圈,难以置信的瞪着始作俑者——王子昼! 他森冷的说:“我的女人也敢动?拉他一起去喂鱼!” 卫兵迅速冲了过来,隔开涌动的人潮将两人护送上了马车,王子昼掏出手绢仔细的帮岚擦掉了秽物,关心的看着她,低声问:“没事吧?”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岚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就当给咱颁了个影后好了,谁叫我演得那么传神捏?!” 他叹了口气:“过去我不是说过有机会的话,带你好好逛逛外城的吗?今天我们就去,现在你一定饿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岚睨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体制特抗饥饿,跟你挨太近了完全没有食欲。” 王子昼撇着唇没说什么,望着窗外的风景,好一会儿才说:“刚刚那个替逃兵求情的军官其实是那五个中的一个。” “咦?!”岚瞠目瞪过去,亏她还称赞过他,原来是个报马仔,切!最佳男猪脚竞争得蛮激烈的嘛…… “怪不得你演得那么卖力,你说他相信了吗?” “不知道。” 靠!有个性,这个回答她喜欢! 马车很快的载着他们到了一个港口,等岚脚踏实地之后,发现世界上没有一种传播速度能比得上谣言了,港口上几乎所有的店铺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关上了门户,还有一间关了一半就被王子昼的卫兵拦下了,不过从厨房里传来的剁鱼声大得让坐在外面的岚觉得,大厨应该非常乐意把她跟那可怜的鱼换个个儿……哎! 抓起酒杯猛灌了几口,她气喘吁吁的抹掉嘴边的酒液,“拜你所赐,外城今天就别逛了!” “为什么?” “我的一世英明全给你毁了,还要带着我招摇过市挨人白眼吗?”她拍着桌子说,“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海青天不好,要不是他我至于招这罪来受吗?告诉你最好把他活捉回来给我,看我不把他六马分尸、大卸八块,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王子昼闻言专注的凝视着她,突如其来的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张嘴含住了她的,动作快如闪电,让她都来不及抵抗就被他吞噬殆尽…… “呜……” 流氓!痞子!岚的狂叫全数教他咽进了嘴里,双手热烈的挤压着她的雪背,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啊哼!啊哼!” 端着美味佳肴走出来的大厨杀风景的咳嗽两声,厚实的大脸上布满了不屑和鄙夷,但岚却感激涕零的直想跪下去亲吻他的脚背,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解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她将会被这匹色狼祸害得够呛! 而反观王子昼,他的脸活象刚被泼了整桶的黑油漆,黑得发亮啊!他死死的盯着岚,用口型对她说:“咱俩没完!” 当然没完,稍晚王子昼回到辅星殿,从他的寝室里传来了云滚雷鸣的高呼:“岚柞!我非掐死你不可!!!” 第二十四回 勿猜王子心 入夜后,白天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千家万户点亮的灯火与天幕上的银河繁星交相辉映,微风徐徐、海浪滔滔、渔歌唱晚,整个海岛充满着甜蜜浪漫的风情…… 岚弹弹肩上的灰尘,拐出凯维特意安排的较为隐蔽的旅栈,钻进一辆暂借的破旧马车,坐在车上的王子昼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他瞥了眼岚的装扮,不甚满意的纠了纠浓眉,他说:“不知道你为什么钟情于不男不女的打扮?” 岚按了按唇上的假胡须,她没好气的说:“我也想‘本色’出演,可惜因为某人擅自篡改了了剧本,害得我身价突然爆涨,为了防止粉丝们疯狂围殴,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干笑两声,拢了拢肩上的围巾,说:“效果很好不是吗?你就别抱怨了。” “星星做证,我哪敢啊?!”岚睁着圆圆的眼睛怪叫。 破马车停在一条巷弄前,王子昼和岚下了车,候在路边的凯维迎了上来,他看了看他们的装束,刻意压着嗓音说:“殿下,左侍宫,辛苦了,你们还好吧?” “嗯,人来了吗?”王子昼问。 “来了两个。” “太好了,一切尽在掌握!”岚兴奋的说,“咱们开始行动吧!” 三人把事先准备好的酒洒到身上,王子昼一边攀着凯维的肩,另一边搂着岚的脖子,一字排开伪装成醉汉东倒西歪的朝两条街外的桥班走去…… 有一句土得掉渣的话说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阳光下的外城和星光下的外城真是大相径庭,前者是春和景明、乾坤朗朗,宛如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般纯洁天真;后者则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俨然是个浮华、奢靡、堕落的天使之城! 尚蒸腾着热气的街上弥漫着酒香和脂粉气,外出寻欢的人群熙熙攘攘,或围在杂耍摊上高声喝彩、鼓掌;或在酒肆里互相拉扯、笑闹;男女之间的距离骤然急速的缩短中,人影纠缠交织在一起,嬉笑怒骂也好,逢场作戏也好,言不由衷也罢,总之在夜色的掩护下人们放任自己纵情声色、乐不思蜀…… 其中最特别的是一幢粉色的两层楼建筑,两边的墙上分别画着一对相拥而坐的男女和男下女上趴卧的裸体像,垂挂着红色白色纱帘的大门内坐着一个衣料刚刚比画像上的女人多一滴滴的妙龄女子,在氤氲的灯光下媚态撩人,顾盼神飞——好一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景象! 还以为这个世界多落后、多原始、多单纯,亲眼见证才知道娱乐业居然如此繁荣,不过话说回来有需求就有市场,男人如果少受点下半身欲望的牵制,不知道失业率要上升多少个百分点?社会要发展,不得不走“百花齐放”的道路啊! 岚憨憨的回以那烟花女子一抹傻笑,王子昼用力将她的头扳过来,厉声说:“你看那里做什么?” “你不看那里怎么知道我看哪里?”她瞪他,“再说一个女人摆脱家庭的束缚走出社会做点事多不容易,经济上支持不了她给点精神上的鼓励也不行吗?” 听了她的话凯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涨红了脸,王子昼一副挫败的样子,粗着嗓子说:“你这女人的谬论怎么这么多啊?也不想想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给我正经点!” “我一直都很正经的,OK?!是你思想有偏差,想歪了!”岚给他个白眼,也不知道一路上是谁的咸猪手时不常的偷摸她一下,简直是吃完上家又碰下家,还想海底捞月自摸绝张! “咳……殿下,左侍宫…咳,桥班就在前面……我们到了。”凯维连忙跳出来制止就要展开的舌战。 今晚桥班有新戏上档,里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外面车水马龙,门亭若市,好不热闹啊! 三人行至门前立刻和伪装成招待的自己人接上了头,他大声的招呼着要他们进去观看演出,并指着墙上的广告热情的宣传道:“快来看哟,多情男子与痴情女子上演的一出人间悲情剧,情节缠绵,催人泪下,题材新颖,反响深远,您可以走过路过,但是千万不能错过《海风吹》!” 王子昼挑眉,小声在岚耳边说:“这话不会是你教他的吧?” “您说捏?”她自豪的递出个飞眼,冲假招待比了“OK”,对方也悄悄的回了个“OK”。 王子昼烦躁的闭闭眼,掐掐她的肩,在她气咻咻向他瞪过来时,拽着她走进了大门。 进入桥班后,他们在二楼找到了预定的位子,坐下来一看才发现上座率颇高,一楼几乎已经满座,二楼票价高的还有些剩余的空位,桥台上有几个热场的人在唱歌跳舞,唱的还是岚在攀星殿唱的《至少还有你》,让岚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她木呐的看了一会儿,才轻喘道:“那几个人妖似的家伙跳的不会探戈吧?” 王子昼把她刚说的话还给她:“你说捏?” (--;) 早来埋伏的人潜到凯维旁边,他一边把酒菜端上桌一边汇报桥班的情况——那五个人里的两人就坐在楼下靠近桥台的位置,他们小心的放眼望去,两个家伙正悠闲的随着节拍摇头晃脑着,完全不知道入了套,哼哼!哥门儿,瞧好吧,好戏才要上演捏! “……真是个坏女人,太可恶了!” “就是,妖声妖气的,才挨一口吐沫太便宜她了……” 这时邻桌传来了议论声,引得岚竖起了耳朵。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谁,把王子殿下迷得晕头转向的,完全变了个人,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该杀的应该是那个妖女!”另一个声音尖锐的批判着白天在广场上的岚。 “没错,她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殿下怎么会给她迷住了呢!?” 明明使坏的全有王子昼的份,干嘛只冲着她来啊?!难道女人就比较好欺负吗?! 岚把头转过去,看到了三张愤忿的脸,突然开口道:“她叫饭岛爱。” “咦?!” 连同她身后的两个一共五个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岚一副“深知内情”的样子,左右顾盼一下才道:“她是倭国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生涩的念道:“饭、岛、爱?!” “嗯,一过气的AV女优,专干诱惑男人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总算有个不容易上当的。 “我大姨妈的表弟家隔壁大伯的女儿的同学的男朋友在王子殿下的辅星殿做杂役,是他告诉我的。”岚继续瞎掰。 “倭国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倭国嘛,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再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得没几个人知道的地方。”掰呗反正不上税! “那饭岛爱是怎么来的?” “从色情网站下载来的。” “?????” 正当三个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桥班的灯全熄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带出了《海风吹》的前奏,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王子昼趁机将岚一把拉到身边,咬着她的耳朵:“别再惹麻烦了!” “老大,我虽然不是什么根正苗红的人物,但绝不背黑锅,要背也该鬼子来背,就当还点侵华的血债。”岚言之凿凿的答道。 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王子昼头痛的放开她。 《海风吹》的故事内容是这样的:一个在役军官为了执行任务要远航,与新婚妻子匆忙分别,军官只来得及在临走前写信通知母亲去接妻子,但没多久传来了他阵亡的消息,妻子悲痛欲绝,与前来接她的母亲失之交臂,因为生活所迫遁落红尘,没想到军官却凯旋而归,这对苦命鸳鸯在海港相遇,妻子自惭形秽没脸同军官生活下去,最后投海自尽,军官怀揣着他们的订情信物在海边徘徊,哀悼他们的爱情,怒斥是谁让相爱至深的他们人鬼殊途?家破人亡? 这是岚大刀阔斧改编自《魂断蓝桥》的爱情故事,佐以传统京剧的音乐元素,外加西方歌剧形式,可谓珠联璧合、强强联手、优势互补的杂交新剧种,目标直指专横暴戾的王子昼,非要在狩猎之后短短的时间里出兵押运武器去下十六城,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这对新婚燕尔至少有时间安顿好往后的生活,军官的母亲和妻子可以一同返乡,妻子就不会因为生活无依而沦为娼妓,之后的悲剧也不会出现…… 台上演得情深似海,感人肺腑,台下看得群情激昂,纷纷怆然而涕下,据她仔细观察,小心求证——王子昼都默默的红了双眼! 厚,这就是她追求的效果…… 泪眼翻飞的男主角刚扑到地上,岚就站了起来,她大喊着:“同胞们,兄弟姐妹们,这是什么世道啊?!太惨绝人寰了,太血腥了!我们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沉默久了不是死去就是爆发,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无辜的死去吗!?只要还有血有泪,只要还有点感觉,就应该在这危难关头站起来,反抗暴政,反抗独裁!” “呔!哪来的贱民敢口出狂言?忤逆朝廷?!”不知从哪旮旯冒出来个全身戎装的人,冲过来哇呀呀的骂道,“我代表党和人民,好好教训你!” 他一把将岚按到地上,拔出鞭子就是一顿乱打,鲜血直流的她宁死不屈的喊着:“为了革命胜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被这一联串突如其来状况震得呆楞的观众,直到岚被五花大绑的押走才缓过神来,匆匆将酒钱扔到桌上,一个个仓皇的如潮水般涌出场外,才一盏茶的工夫桥班上上下下就清空得只剩下王子昼和凯维坐在原地不动,面面相觑…… 等王子昼回到马车上,在里面一边用手绢抹着番茄汁的岚,一边兴致勃勃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很轰动啊?!” 他的嘴角抽了抽,对她说:“以后没事少出来。” “什么意思?” “用你的话说就是丢不起那人!” “耶!?” (ˋ∩ˊ) 岚落落寡欢的回到掖星宫,未曾想自己血淋淋的一身红把思蜜吓得差点昏厥过去,连面有郁色的屏都惊恐的将她扶到床上,双眼尽是悔恨的水泽。 “怎么会这样呢?伤得这么重,出了什么事?”屏慌乱的扒开她的衣服审视伤口。 岚一把挡下她,说:“我没受伤,这都是假的。” “假…假的?!”思蜜怔怔的望着那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这些‘血’其实是我事先藏好的番茄汁。”她为了证明所言不假,抠起一点衣服上的“血”放到舌尖上舔了舔。 屏吐了口气松开手,实在是很想揪住她的耳朵往死里拧,这死丫头快把她的心吓停了! “你的鬼主意怎么就那么多啊?!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存心不让我们好过是不是?” 岚懒洋洋的瞥她一眼,精神萎靡的说:“老大,现在我已经够郁闷的了,你就放过我,让我消停一下吧。” 思蜜似乎听出了点弦外之音,她关心的问:“事情进行地不顺利?” “唉,前半段表现得还不错,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地方,糟糕的是本来精心准备的大结局却踢到了铁板,完全是铩羽而归啊……”岚象泄了气的皮球,在床上摊成了一团烂泥。 “那也就是说没有成功?”屏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换句话说你又拖累公主了?” 现实就是现实,不可谓不残酷,不残酷也妄称现实了!岚学着鸵鸟把头埋进棉被里,拒绝面对! “你给我起来,别想装可怜混过去!”屏隔着厚厚的被子使劲摇着她。 思蜜微叹一声,拉着屏:“算了,她心里也不好受,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屏不服气的说。 “你要她交代什么?”思蜜问,“现在该担心的是明天王子昼那边要怎么去应付。”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屏,只能干瞪着床上凸起的人肉大馅饺子生闷气,想都不敢想把那主宗得罪了,要她们拿什么去赔给人家啊!? 管你亲妈要改嫁还是死人倒灶,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来,“平安炮”依然轰开了王城平淡复始的一天。 位于王城核心腹地的御星殿是国王议政所在地,有别于其他宫殿显得格外的宏伟,四周过千级石阶呈梯形渐次向上延升,顶端是由九九七十二根考究的白色大理石柱撑起一个圆型金顶大殿;每百级石阶处都屹立着一樽雕刻工序严谨、华丽的神像,一金一银相替交错共四十座,愈接近大殿的神像雕琢得愈是传神,象征的神力愈大,直到问鼎王国至高无上的权利颠峰——御星殿! 王子昼昂首阔步的走进御星殿,聚集了不少议事阁官员大臣的殿内反而安静得出奇,却带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压,他面不改色的接受众人对他的皇家礼遇,经过通报他得以进入国王办公的书房,坦然的向王座上的父亲行礼。 国王看起来还好,稍稍比以往严肃了点,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接着对刚刚呈报的那位大臣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臣领命后恭敬的退至门边,侧身闪了出去,国王看了看周围还想发言的人,露出疲态的挥了挥大手,所有人都识相的弯下了腰,鱼贯的告退了,但临走前都不遗余力的向王子昼投去了警告的一瞥。 王子昼看了看堆得象小山似的卷轴,他道:“今天要商议的事情如此多啊?” 国王两手支在办公桌上:“是不少,但都是声讨你的!” “噢?!”他飞起眉尾,感兴趣了,说:“都声讨些什么内容?” “看得出你很高兴嘛!”国王瞪眼。 “原来是不怎么高兴的,但是照这情况来看似乎有理由改变一下心情了!”王子昼愉悦的拉起了一丝笑意。 国王把手往桌上一拍,怒道:“你居然还敢给我笑?!你知不知道现在议事阁的人是怎么评论你的?” “他们怎么评论我?”他变本加厉的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严重质疑你执掌军事的能力和你做为一国储君的品行!”国王揉着太阳穴,“你不觉得把那两个逃兵判得太重了点吗?虽然他们是你的手下,生杀大权都在于你,但选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处决他们,影响士气不说,还引起不少的民怨,一向行事沉稳的你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吧!?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依你现在的表现根本就不象你!” “听起来是挺糟糕的。”他接着道。 “何止是糟糕!?”国王将几个卷轴扔到他脚边,喝道:“你快看看吧,这里写的全是你的罪状,而且就在昨晚,外城有个桥班上演了一出叫做《海风吹》的大戏,影响很坏,甚至有人当场就煽动观众反对你,有人亲眼看见他被你的人活活打死了,现在整个外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片抗议之声全都指向你!” 迅速翻阅完卷轴的王子昼,兴奋得快要忍不住立即跑到掖星宫,把这好消息告诉给岚听,太意外了!还以为给她搞砸了呢,看来事情比他们预期都要顺利!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国王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好象他神经错乱了似的,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从不允许自己犯下一滴滴错误,严苛得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父亲都觉得汗颜,可如今都指着鼻子痛斥他了,他倒开心得象捡到宝一样?!“我是在骂你,外面一大堆人在反对你,你听懂了没有啊!?” “当然听懂了,有个人说得好——‘沉默久了不是死去就是爆发’,该爆发就让他们去爆发吧!” 国王生气了,也爆发了:“现在我命令你把武器启运的时间往后延,先安抚好国民的情绪再说!” “不行!绝对不行!”王子昼斩钉截铁的道,如果这样做岂不是前功尽废了?!那他自毁名誉又是何苦来哉? 国王一愕:“昼,我把军权全部交你掌控,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而是因为信任你,相信你不会做出让我失望,危害王国利益的事情,但是这次我开始有点怀疑了……” 王子昼放下卷轴,炯炯有神的望着他的父亲,心怀坦荡的说:“父王,我的忠诚也不单是因为我是王子或是觊觎王位宝座,贪图荣华富贵的享乐,即使我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柘邑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于是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捋着胡须的国王听完王子昼的叙述,一则喜一则忧,说:“那已经出发的船队可有消息传来?” “尚无任何消息,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海青天要劫船昨天就该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了。” “事关重大,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非要闹得满城风雨,朝野振动不可?”国王想到稍早议事阁的大臣们在这里相继要求严惩王子,一个头两个大! 王子昼冷哼一声:“战争的关键就是要抓准时机,一旦错失全军覆没,等议事阁的人讨论来讨论去一拖延,怎么打海青天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太冒险,太草率了,现在军心动摇,人心背离,这样的部队迎战海青天有胜算吗?”国王很担心明天就要出发的舰队,以目前的形势如何同一向阴险毒辣的大海盗拼命?! 王子昼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们经得起任何考验,他们是最好的!” 国王认真的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精光,猝而一笑:“好!那我们就等着捷报传来吧,不过……” 王子昼蹙眉,不知道他又想说什么?抿着唇不做声等待下文。 “那个‘饭岛爱’是个什么来历啊?”国王很好奇从不沾染“荤腥”的儿子打哪冒出来的红粉知己?哪怕是临时拉来演戏的,以他的癖好也要是他能接受的女人,否则连他的衣袖都甭想摸到! 闻言王子昼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人言可畏啊!才一夜的工夫居然连深处王城之内的国王都知道了! “一个顺口胡诌的人,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国王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他道:“有女人不丢脸,丢脸的是连个念想的对象都没有的男人!” 王子昼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岚的面孔,她的笑怒噌斥、一言一行,甚至她的拳头,昨晚倍受打击的她现在一定蔫得快要枯萎了吧? “把你召回王城除了雾吹的事情外,其实最主要的是想解决你的婚姻大事,各国到了适婚年龄的公主,还有王公大臣的女儿们都伸长着脖子等着你拿主意呢,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接受,王后倒是替你物色了个好女孩。”能打动昼一颗冷硬的男人心,想必那个女人不简单,所以国王没把话讲死,即使一时撬不开他的嘴,但也不怕到时候他自己不开口! “什么女孩?!”王子昼听到这个令他颇感意外的消息,下意识的问。 “吉纳的思蜜公主。” “什么!?” 第二十五回 破晓前遮云 决定生死的日子如期而至,“平安炮”响过没多久,思蜜和屏打算去觐见王后陛下,岚清楚她们是想补救自己的失误,如果王子昼这条路给她堵死了,至少还能笼络一下王后,即使如此她仍不想动,不想见任何人,因为实在没心情觍着脸去巧言令色,耍娇卖乖……她再也不想看到思蜜眼里深处的隐忍和失望,还有屏的怀疑和责怪! 她不是救世主却自负的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其实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她来当什么牢什子的救世主! 原来自以为是和不被需要的滋味是这样的……哎! 人去楼空的掖星宫似乎恢复到了初来时那种如坟墓般的静谧,岚如软体动物龟缩在棉被里,独自体味着这份孤独,而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来自内心深深处的无所适从的空虚感。 很不妙啊!她对自己说,玩自闭可不是好习惯,过多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只会作茧自缚整死自个,装酷和意志消沉并不能解决问题,可是现在确实提不起一丁点迎难而上的勇气!就象明明知道抽烟会致癌依然有人烟不离手一样……切,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她烦躁的翻身坐起来,跳下床仰天长啸一声:“烦死啦~~~” 以前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可以去蹦个的或是在“钱柜”嘶吼一宿,将PH值底于7的液体转移经汗腺排放掉,现如今回想起来反觉得那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颇有无病呻吟之嫌……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晓得知足万事休! 打定主意不再做寄生虫虚耗光阴,岚整装后晃出宫门,心里惦记起涑珍藏的佳酿,前去叨扰一下贤弟吧,生病时也亏人家衣不卸带的照顾,总要去表达表达谢意,否则岂不是太没做人的道理了?! 行至赤雪星神庙山脚下,便看见涑的贴身小厮,张嘴想招呼他一声,却发现至今还未问得其姓名,要是被涑知道了又要埋怨她没心没肺了吧? 瞧他一身打扮忒正式,不过配上他的样貌……哎,让人怀疑七月半鬼门没合紧独独把他给漏在外面了!大白天的,胆没发育好的人还真要小心点。 小厮早就看见鬼鬼祟祟的岚了,他板着脸朝她行了个礼,非常敷衍,然后当她是空气般错身而过,岚吐了吐舌:靠,有个性! 还没走到神庙就听见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岚心想,涑这家伙真会享受生活,管他红尘滚滚、风云变幻,照旧笑傲江湖,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清晨的徐风吹过树林歪歪斜斜翻起千层绿波,后山的院子里涑跪坐在地上俯首拨弄琴弦,衣袂飘飘,偶尔有对飞鸟低空滑翔而过,似受动听的乐声吸引,岚踏着音符缓缓移进这幅“神仙画卷”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琴声噶然而止,涑扬起笑对她说:“身体没事了?” “O捏,多亏有你,谢了。”岚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 他则头看她一眼:“心情不太好哦。” “被你发现啦?”她不是很真心的笑笑,“奇怪,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想到找你。” 他拉她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地上凉,病刚好不要太逞强了。” “还是你会体贴人。”她赞道。 涑把琴放好,转身坐到她旁边,学她的样子昂高头看着蔚蓝得透明的天空,许久才说:“今天舰队要起航了,祭司们都去了港口。” “祈神求平安啊?”岚觉察出他的落寞,现在才知道刚刚那个小厮为何“浓妆艳抹”的了,他的境遇还真是悲凉,做为“千目”连行使起码的祭司职责都有诸多禁忌。 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撇撇唇:“听说这次昼似乎有点麻烦,早上议事阁宣布休阁,好象是因为昼不同意更改出航的日期。” “这么严重!?”岚吃了一惊,那死小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来说一声,存的什么心啊?! 说起来涑也觉得很不可思异,一觉醒来天地为之色变,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的,“这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你一路走来难道没发现今天的气氛很凝重吗?” 她倒是觉得有几分古怪,但沉浸在自己杂乱的思绪里,哪有力气去关心别的事情啊?! 她问:“出什么大事了?”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说是因为反对派兵出航的事外城死了几个平民,反正闹得挺凶的。”他皱起英挺的眉,“昼怎么会惹上这些事?真不象他。” “死了几个?哪有那么多?太夸张了吧?”前天的反应平平,还害她郁卒到了极点,以为都给搞砸了捏! 涑飞眉凝视着她:“怎么看起来你好象很了解的样子?” “嘿嘿……不好意思,似乎忘了告诉你,我正是本此事件的亲身参与者,说了解还客气了!”岚挠挠头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涑诧异的道:“原来那个传说得绘声绘色蛊惑王子的妖女就是你呀!?” “错!那是形势所迫楞给王子昼那家伙挤兑出来,并不存在的人!”岚嗤之以鼻,“突破道德极限,自毁形象的我牺牲大了!结果你猜他是怎么对我的?居然对我说,让我少出来丢人现眼……哼,那个白眼狼!” 他好久都没出声,看着她的表情,一会儿才说:“你真是爱胡闹,更胡闹的是昼他怎么会跟你一起胡闹?” “挺压韵的。”岚扇扇手掌。 他大叹:“为了能博取昼的青睐,你什么都敢去试,也不知道该说你对思蜜公主忠心耿耿好,还是说你野心勃勃好!?” “无所谓,看您高兴……”她赌气道。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后果很严重的!” “我也是人,难免有些地方估计不周全,当时也是出于好意,哪里知道炒成今天的局面?再说拿主意的是王子昼,他要是反悔了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喊停啊!” 涑再叹:“你太不懂得昼了,一旦做出决定不到最后他是绝不会中途改主意的!” “即使是以失败告终也绝不更改吗?” 他很肯定的点点头,岚哀叹一声,抹了把脸:“干嘛这么死心眼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就不下决定,要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的计策应该有一定的可行性,否则他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岚抬头看他:“老大,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你需要安慰吗?做都已经做了,现在畏首畏尾的有什么用?”涑好笑的看她一脸世界末日般的惨烈。 “哎哟,我没主意了啦!是好是坏也不见那死小子传个话来,存心不让人好过,靠!老子我豁出去了,就跟老天爷赌这一把,三天后海青天若真的落网了,从此以后我不再过问公主做王妃的事,要是失败我就削发为尼,长伴青灯!” “虽然我不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但是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仿佛话里有话,涑点到及止没往深里说,只抛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她。 岚张着嘴哑然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一片非议,皇家舰队还是高调的在一连串平安炮的轰鸣当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跨海而出,王子昼战在城楼上远眺着拖着一条条白浪的舰船,抿得死紧的唇角,冷峭得如二月的早春寒风,身后的凯维不敢臆测他的心思,自从昨天他回来后就一直这副表情,甚至得到议事阁休阁的消息,也不痛不痒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说不参加出航仪式了,吩咐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王子昼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搞得他们这些近身内臣们个个云山雾罩的,他的情绪和战事无关,所以没有立场直接去询问原因,这跟以前随时随地交换意见,畅所欲言,制定作战对策的情况完全相反,眼前这个满怀心事王子太陌生了,象厚厚的冰层中包裹着的烈焰,如果敲开了定把自己给灼伤! 后头几个同僚向凯维招了招手,他轻声走过去,几个人指了指王子昼,围在一起低声的商量了起来,凯维为难的瞄了瞄阴云罩顶的主人,说:“这样妥吗?” “不然你说该怎么办?” “……” 是夜,辅星殿在星光下显得异常幽谧魑魅,人影浮动,罕能悉闻裙裾曳地发出的唏嗉声伴着金石碰撞的叮当声自殿内廊间传来,脂腻粉香飘荡在一柄柄尖刀利刃间,柔化了满室酷戾的阳刚气,站在门口的凯维望着从里面退出来的同伴,心里没底、满脸的担忧,来人见状用力的拍拍他,拽着他离开:“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他会明白的,走吧……” 不久,刚刚练完功夫的王子昼大汗淋漓的回到自己的寝室,赤着上身的他推开门就瞧见房里的地上,椅子上,桌上,床上,布满了各色美丽妖娆的女子,温香软玉、娇声莺呤、花团锦簇、盛况空前! 他顿时傻眼,连退数步,跟在他身后的侍从骇得撞成了一团,捧在手上准备给王子殿下沐浴用的锅碗瓢盆淅沥哗啦的摔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以为王子遇险的卫兵拔出兵器冲围上来,一瞬间地动山摇,兵荒马乱,明晃晃的刀剑士气如弘一致对敌,惊得房内的众美齐齐的尖叫连连:“哇呀呀……” 王子昼额上青筋爆凸,粗着嗓子喝道:“该死,闭嘴!” 他不出声还好,本就凶神恶煞的模样再加上震耳欲聋的怒吼,把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娘子军吓糊涂了,几个不识相的卯起来叫个不休,把隔壁等消息的凯维等人引得纷纷夺门而出探个究竟,结果立刻被王子昼如钢刀般的眼神戳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冷汗涔涔…… “你们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王子昼打雷似的吼道,猝而转身气势汹汹的朝会议室走去。 完了!麻烦大了! 凯维和几个出主意的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踌躇着谁也不愿先迈出送死路上的第一步…… “还不来!?” 厚!这下死定了! 王子昼抓起侍从递过来的外衣穿上,咬着牙问:“你们谁先说?!” 一票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一个胆量较大的人说:“属下们只是想给殿下解解闷……” “解闷?解什么闷!?拉来一帮乱七八糟的女人就能解闷啦?!”他都数不清房里到底来了多少女人?眼看都花!他们当他是神啊?一次能应付这么多!? “是我们太疏忽了,因为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就都找来了……” “真见鬼!”他骂。 “这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殿下未必看得上,但至少能挑得出个中意的来,没想到……” 王子昼冷笑一声:“没想到?!没想到我现在恨不得把你们拖出去扔到海里喂鱼吧?” 凯维突然福灵心至,从排山倒海的惭愧中猛醒,他抬起头深深的望了王子昼一眼,盛怒中的王子昼也没错过这记别有用心的凝视,稍微慌乱的收敛去一些脾气,叱道:“滚!全都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这帮混帐!” 得到特赦般,众人屁滚尿流忙不迭的闪得一干二净,生怕他改变主意真的把自己扔海里去! 站在门边的侍从低声的问:“殿下,您还要沐浴吗?” 王子昼大喊一声:“滚!” 三天来内城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因为议事阁持续休阁,整个王国的政事几乎停摆,日前国王已经到阁老府斡旋去了,而平时喜好热闹的王后陛下也宫门紧闭,谢绝访客;王子昼则是窝在辅星殿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在朝野中占有半壁江山的祭司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强硬派,态度非常坚决,力挺议事阁声讨王子昼的暴行;另一派是保皇派,立场同样坚定,誓死拥护皇室。在这两个派别之下的其他大臣均各自站好队,趁大当家的不在,天天跳出来舌战,互不相让,甚至还扯出争夺雾吹大位的事端,一时之间城内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岚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因为无法接近王后,屏将气都转移到她身上,没个好脸色不打紧,就连话也不跟她说了,成天阴阳怪气的瞪眼,总是阻挠思蜜和她的交流,当她得了疯牛病、禽流感,能隔多远隔多远,故意把她孤立起来。 在“理”字上站不住脚,岚能说什么?只好由她去了……就这样有气没地儿出,声又吭不出声,权当自个儿是阿香婆——熬呗! 几天后,突然从城外奔来三骑黑衣人马,卫兵一见来人手中亮出的银牌,二话不说城门洞开,马蹄砸得石板路答答做响,风驰电掣般直接冲到辅星殿,三人一落马脚都没站稳,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殿内,不久后,王子昼高声喝道:“快请陛下回城!!” 御星殿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正殿中央国王喜气洋洋的端坐在王座之上,一个侍官将前方传来的捷报朗声念了出来,刹那间整个御星殿陷入了巨大而空前的惊喜当中! 臭名昭彰的海青天被活捉了!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爆出王子昼如何使计迷惑海青天,伪装舰船运输武器诱使他进入包围圈,一举将其擒获的事迹,原先着力声讨他的一干人等全部抖得象秋风里的落叶,大呼失策,不难想象下场如何惨淡…… 王子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计划出自吉纳左侍宫之手,我不过将它实施而已。” 如同向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石头一样,瞬间惊起轩然大波,朝野上下大为震动,于是岚就被急召觐见! 爬上御星殿千层石阶后,岚气喘吁吁的道:“靠!住山上还搞这么多楼梯干嘛?又没智慧发明个电梯,就爱折腾大活人!有这些闲钱还不如多建几所希望小学造福贫苦大众?!” 在前面带路的凯维催促着:“左侍宫,快些吧,马上就到了。” “催命啊你,没看见我只剩半口气了吗?”她抓起袖子当扇子猛扇,大热的天又上山又爬了老高的楼梯,累得她汗如雨下,再不歇会儿,干脆抬着她的尸体去见国王好了! 凯维没辙只好走到她旁边扶着她往上走,好不容易到了殿门外,岚的脚都软了,倚着他气喘如牛,见状他好心的伸手将她落在额前的发拨到耳后…… “你在做什么?!” 王子昼如鬼魅般的声音传来,吓得凯维飞快的抽回手,再一把将身上的岚推开,失去重心的岚差点尖叫失声,跟个破布娃娃般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王子昼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吧?”他连忙问。 已经七晕八素的岚睁眼看看他,瘪着嘴说:“还有脉搏,应该没事。” 他朗朗一笑:“没事就好,走吧,父王等你好久了。” 岚小心翼翼的望了望恢弘的御星殿,突生胆怯,她道:“排场那么大?好象鸿门宴。” “你怕啊?”他激她。 “怕,当然怕!”她拍拍王子昼的肩,“今天可是千年等一回的机会,我是近情情怯。” “什么意思?”他没来由的黑下了脸,似乎早料到她等这个机会为的是哪般,硬生生的握紧了抓着她手臂的大手。 岚吃痛的皱起了眉,小声喝道:“手要断了,放开我!” 他不语死盯着她,然后轻轻放开了她:“小心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负你的头!切?他什么态度?!学会走路就想扔拐棍啊!?没门!老子可不是软柿子,生来给你掐的!哼哼,干完这票,她就金盆洗手、告老还乡……公主啊,也不枉费她这么多日子来历尽艰辛,抛头颅洒热血,王子妃的宝座——她终于给你拿到了!! 第二十六回 与虎谋皮 话说从头,当国王在御星殿急召岚觐见时,她正在赤雪星神庙的后山,准备同涑一道前往观星台,打算故地重游一番,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山的另一边,由于王子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引来的惊涛骇浪! 屏提着裙摆一路跌跌撞撞的冲上神庙,散乱的头发和酡红的双颊使她看起来象耍酒疯的人一样,成功的阻吓住了马上要启程的涑和岚。 岚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公主出事了!她甩掉肩上的行李飞快的迎上去,一把扣住她,劈头盖脸的问:“公主怎么了!?” 涑也连忙走过来,满脸的关切:“你不要太着急,让她慢慢说!” 上气不接下气的屏拼命的摇着头,纷乱的眼神里萌动着巨大的惊喜,她咧着嘴边喘边说:“岚…岚……陛…陛下要,要见你……!”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的岚瞪着她。 屏语无伦次的道:“成功了……海青天,海青天被抓到了!” 岚足足呆怔了三秒,然后嗫嚅道:“真的……真的成功了?!”  “当然是真的!”好不容易缓过气的屏反手将她握住,止不住兴奋的嚷道:“快点跟我回去吧,国王陛下派了人来请你马上到御星殿去呐!” 亲妈呀!这简直跟做过山车似的,跌到最谷底的时候突然拉升直达云霄,心脏有点受不了强烈刺激的岚一个趔趄往后倒去,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急忙叫道:“小心!” 顾不了许多的岚抱紧他的手臂茫然不知所措的又笑又跳:“我赢了,涑,我赢了!”  涑展开一个动人心魄的笑颜,说:“恭喜你了!” 岚突然伸手指着天,大喊着:“老天爷!你终于开眼啦,哇哈哈哈……!!!” 啥叫百折不挠?啥叫人定胜天?啥叫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岚喜不自禁的扑到涑怀里,捧起他的脸左右开攻,狠狠的印下两个响亮的吻:“宝贝儿,哥们儿我赢了!” 大惊失色的屏象无敌女金刚似的一把将尤加利树上的考拉拽了下来,捶胸顿足道:“不要乱来啦!” 涑给雷劈中般硬硬的杵在那里,活象被按暂停的电影镜头,呆拙的望着岚出神,岚反而无所谓的耸耸肩,拉起屏就走,一边说:“我的行李先放你这儿,掰!” 兹事体大的屏不依不饶的在岚的耳边咋呼着:“你疯啦?!怎么可以那么随便?!要是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你呀……?!” “那不过是一个纯友谊的拥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岚加快速度,如同逃避似的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你说得轻巧,一个姑娘家大白天的主动去亲个男人,还不严重吗?!”屏大呼小叫着,试图让她清醒些! “在我眼里他不是男人,而是我的弟弟!”岚瞪着眼强调。 屏吐血:“你这样说谁会相信啊!?” 靠!当然不会相信!别看岚表面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实际上她心虚着捏,光看涑刚刚的表情她就知道惹麻烦了,都怪她一时冲动!涑那小子单纯得很,那两下肯定给他不小的震撼,只怕他会想多了,想歪去! 哎哟,那又能怎么办?!时光又不能倒流?一切都已经覆水难收,只有等把公主的事情搞定后,再来跟他好好沟通一下了! 切,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 两个人暴走狂龙似的奔回掖星宫,久候多时的思蜜都顾不了平时的优雅形象,一惊一乍的围着她团团转,突如其来的喜悦使她手足无措:“岚、岚,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真难以想象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陛下要召见你呀!星星保佑我们……” 比任何人都要兴奋的岚,这时候反而清醒了下来,直面成功若每个人都昏了头可不太妥,有了前车之鉴她命令自己必须镇定点,稳住情绪后对公主说:“事实证明星星是与我们同在的,等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跟陛下提联姻的事,王妃的宝座注定是你的了!” “噢!”思蜜几乎喜极而泣,她抱住她,“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岚拍着她的背:“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天吗?想想你受的委屈,吃的苦,都值得了!” 思蜜频频点头,泪水流了满腮,屏鼻酸的站在一旁,她愧疚的看着岚,自责道:“对不起,我一直都怀疑你,还生你的气……” 岚叹了一下,放开思蜜将她拥入怀中,诚恳的说:“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是为了公主好。” 成功路上的猜忌、责难、阻碍都是必经的一个过程,没有这些磨砺,又怎么知道成功的滋味是如此甜美呢?!又怎么会懂得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喜悦呢?! 所以当岚走在御星殿里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上时,她想到了第一次走进攀星殿的自己,那么的惴惴不安,诚惶诚恐,如今四座朝她投射过来的惊羡,赞赏的目光让她自信的挺直了腰杆,胜利的果实就象包装在盒子里,她只要轻轻的拉开丝带,便唾手可得! “左侍宫?左侍宫?” 王子昼扯扯她的袖子,岚蓦然回神,深深向国王陛下行了个礼,说:“请陛下恕罪,微臣太惊喜了所以有点失态。” 国王呵呵大笑,他和蔼的说:“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 呼~~~不愧是治理强国的明君,虚怀若谷啊!生出王子昼这样蛮横无理的种,及有可能是王后怀孕时吃错了补药,导致基因突变! “左侍宫,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瞧瞧,多平易近人,多体恤下级啊! “陛下过奖了,臣惶恐,这全是陛下英明神武,领导有方的结果,微臣所作所为实在无足挂齿。”岚狗腿的恭维道。 王子昼站在旁边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好在国王很受用,笑眯了眼,给予她肯定的颔首:“左侍宫为人谦和,毫不居功自傲,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陛下如此褒奖,臣受之有愧,其实王子殿下做出的贡献更多,遭受的压力更大,臣相比之下确是出力甚微。” 没想到她会夸赞自己,王子昼诧异的瞪着她的侧脸,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早就问她是不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国王看看儿子再看看岚,心里有了谱,他暗自琢磨了一下,排开身份地位不谈,以岚的聪明才智,为人处世进退得宜、落落大方配他的确绰绰有余,何况昼看起来已经为她着迷,自己儿子的脾性他了解得很,找到心仪的女孩好比大海捞珍,既然碰上了他也就不必在乎那么多,成全他们好了! “左侍宫,此次立下汗马功劳,应当受到嘉奖,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封赏呢?” 就等你这句话了!岚暗爽在心头,她将身一躬,然后痛心疾首道:“臣本布衣,早年追随公主于深宫之中,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公主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携臣避走贵国,偶遇王子殿下,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殿下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惟有一事相求矣。” 国王听得笑脸一僵,以眼神跟王子昼交流心得,谁知王子昼一副想开扁的表情,他咬着牙根道:“好好说话!” 岚哀怨的看着他,好容易逮到机会玩点高雅的,却偏偏是对牛弹琴,她心有不甘的说:“翻成白话文的意思就是请求陛下恩准思蜜公主和王子殿下的婚事!” 该死! 王子昼闭闭眼,尽管他之前耳提面命,千叮万嘱,她还是见鬼的说出来了! 殿内有片刻的凝滞,然后哗然,议论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众家人马纷纷商讨着两国联姻的可行性,而王座上的国王却惊讶得说不出话,这跟他想象的完全背道而驰,怎么会是这样?!难道都是昼一相情愿,她对昼根本没有半点情意?! “为什么?!”王子昼怒视着她,拉长了脸凶神恶煞的厉声喝道。 对啊?为什么?!国王也想知道原因,他瞪着岚寻求答案。 岚转过头,坦然道:“公主早就有意将身许给殿下,虽然是政治联姻,但两国结盟后只要把唐克捷搞定,吉纳不就等于归属在贵国的版图下,到时候你江山美人双丰收,东方红太阳升,讲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前途无量啊。” 果然如此! 王子昼愤然低咒一声,而被岚的话绕来绕去绕得稀里糊涂的国王,还是听明白了一点——流水无情落花有意啊……他用同情的目光关怀着儿子。 “结盟可以,但,不娶公主!”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投下来,炸得整个御星殿的人沸沸扬扬,眼前一片金光闪闪! 嘶~~~岚倒抽一口冷气,对他仅余的一滴滴尊重顷刻间荡然无存,想过千万种障碍、坎坷,却单单没想到最难逾越的鸿沟来自他! 气绝的她双眼泛红,顾不了身在何地,合不合时宜,呛辣的问:“为什么不愿意?!嫌公主长得丑?!” “不是!” “嫌公主身材不好!?” “不是!” “嫌公主气质不好?!” “不是!” “嫌公主不性感?!不体贴?!不贤惠?!不聪明?!不温柔?!不可爱?!不人不鬼?!不咸不淡?!不三不四?!不清不楚?!”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两只斗鱼争锋相对,谁都不肯跟谁低头,相交的视线噼里啪啦的隔空撕杀,如杀父仇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般非将对方至于死地不可!一个是平时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王子殿下;一个则是刚刚被国王夸耀过谦逊得体的有功之臣,结果居然当场将王国最高统治权力中心演变为黑社会谈判场所,由于过于震惊,随着舌战的愈演愈烈从窃窃私语到自动自发消音噤声,一干人等瞠目结舌的围着他们跟看二人传似的! 岚插起腰呈“茶壶状”,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尖道:“既然都不是你还拒绝!?有没有搞错?!党和人民培养个白白嫩嫩,冰清玉洁,知书达礼的四有新人容易嘛?枉费我们之间还有着深厚的革命感情,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这么多人跟前想都不想就SAYNO,怎么对得起站在我身后四万万深受战火洗礼的同胞骨肉!?” 王子昼拍掉她的手,脸色铁青的说:“联姻的目的不就是想我出兵帮你打唐克捷吗?!我答应就是了,和娶不娶公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咱要的就是个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很困难吗!?”她巴不得砍开他的脑袋看看装的是不是都是狗屎?!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非得混为一谈吗?!”他比她更想掀开她的脑袋看看装的是不是都是猪饲料?! “好了,都少说两句。”看不下去的国王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制止这出闹剧,他说道:“不管是联姻还是结盟都属国家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用长!”王子昼铿锵有力的打断父亲的发言,“答案就是结盟可以,联姻免谈!” “你说就算啊?!凭什么?”岚还真不信这个邪了,他上头还有个国王压着捏,老子没支声做儿子的上赶子鸡猫鬼吼的,顶个屁用?! “凭我握有兵权!”他一掌就将她的妄想拍死在摇篮里,阴恻恻的斜睨她,“结盟就点兵,你自己看着办!” 靠,跟谁耍狠呀这是?! 岚七窍生烟的直想呼他个最高规格的“喜玛拉雅扇”!扁得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昼!”国王拿出统治者与严父的双重权威喝止他,“不许胡闹!” “我没错”三个大字深深刻在王子昼的头上,他虽然闭上了嘴,但冒火的眼里仿佛伸出无数个拳头朝岚挥舞着! 整了整面容,国王转向气得肝肠寸断的岚,尽量温和的说:“左侍宫先不要心急,你的提议我自有定夺,今天就到这里吧。” 意思就是叫她走人,哪儿凉快哪儿呆去是不是?!这老头还真会打太极,也不想想是谁生的谁?干嘛那么窝囊啊?!一把手都拍不了板,干脆退位养老得了,出来混做什么?! 岚惺惺的行了个礼,别过脸看都吝于看王子昼一眼,抬起脚就走,激得他侧身擒住她的肩,恶狠狠的命令:“到辅星殿等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抱歉,没空!”她抽开肩膀,凉凉的答道。 他威胁:“想在掖星宫谈也可以!” 耶?!小样,长能耐了?都会抢答了还! 她撇嘴:“有种!” 举目四下环顾,所有人都明目张胆的窥视着他们,岚气不打一处来,那么稀罕,不知道回家找自个老婆开扁啊? 晕! 〉_〈|||辅星殿。 武侠电影里常常出现这样的镜头——两个绝世高手决战某某之巅,大风降温的气象条件下刀剑不动光掉树叶;肉眼当X光扫描彼此身体,扫过心肝肚肺肾,接着扫腰椎脊柱尾龙骨;想完隔夜吃的是鲁川粤闽,再思考要不要补个苏浙湘徽;然后标榜自己为弘扬武学献身,旨在切磋技艺,其实是为了省制作费挥一刀便结束战斗,不是左颊就是右脸开道口子,很写意的手法体现过程的激烈程度,更唬人的是衣服没破、不见血照样死翘翘!观众不服人家还说你没文化,不解其中奥妙…… 岚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把正用“瞪眼法”凌迟她的王子昼整得快没脾气了,对峙半天才发现她的视线是穿透自己的,人在心不在,敷衍得可真彻底! 他伸手抹了把脸,挫败的大叫:“该死的,立刻给我回魂!” 啧!现在知道什么是吃霸王的饭,给刘邦干事——不是真心了吧?!强扭的瓜哪会甜捏?!层次不同沟通起来就是这么难…… “殿下有什么指示?”她谦卑的问。 王子昼咚咚咚的跨过与她的距离,两手一撑将她困在他与桌子之间,凌厉的脸布满骇人的寒霜俯视着她:“警告过你小心说话,否则后果自负,你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滚烫的体温从他的胸膛传过来,岚如惊弓之鸟般死命往里缩,但笼罩在他混合着青草味的气息中,象缠上了蛛网的秋蝉,她,无处遁逃! 岚看着他的喉结说:“大哥,小弟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天经地义呀,再说我今天很小心了,要是有什么冒犯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至于后果……呵呵,白送您一如花美眷,只等您努力‘做人’,想结几个果按贵国政策允许便结几个果,对吧?” “你?!”他张嘴用力呼吸几口气,怕自己把牙根咬碎,又怕失手把她的掐死,虽然她雪白的脖子让他看得蠢蠢欲动的! “王室中人想婚姻自由很难,都得父母做主,以国家利益为优先考虑,如果我家公主实在是差得天怒人怨,当然没资格跟你谈婚论嫁,问题是你根本挑不出人家的毛病!即使你们一时半会儿不来电,并不表示将来生活起来不幸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而且吉纳就一个公主,得到吉纳等于探囊取物,简直是少奋斗三十年呀!”把在御星殿说过的话又重复的劝说一遍,岚觉得自己苦口婆心,赶上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更年期妇女了! “你就这么想我娶公主吗!?”他沉声问。 “ofcourse!做梦都在想,等你们把婚结一结,我的历史使命算是完成了,到时候我就去觅一花果山加水帘洞的地儿归隐,快乐似神仙!”生意果然是靠嘴谈成的,看看名利往眼前一摆,立马识时务为俊杰了不是?! “你还想把我推开多远?!”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夹带着颓然、哀伤和一丝丝恳切…… 岚一凛,首次抬头正视他的眼睛,冷不防被他隐藏着的炽烈情感麻痹了心房!她想低头回避,而他忿忿的扣紧她的下巴,她艰难的转开眼珠,虚弱的否认:“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懂!你懂!你都懂!”他连声控诉,“看着我,不要再装傻了!” 能不装傻吗?他这种变相的告白已经让她郁闷得快要死了!耗时间,浪费唇舌千方百计说服他,就是担心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总不能让她坦白自己其实是个男人吧?那么不出一个时辰,她和公主就得卷铺盖滚蛋,被列为永远拒绝来往户! “殿下啊,你要逼我去死吗?”她欲哭无泪的叹息道。 受到巨大打击的他,眼里仿佛有什么在快速的坍塌、沦陷,顷刻疯狂的覆住她的唇,绝望得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吞噬着她! 岚不想挣扎了,她比他更绝望,更心灰意冷……于是毫无反应如冰冷的偶人任他予取予求。 须臾,他放开她,一拳砸到桌上,力道之大把桌上的杯盘都震得嗡嗡做响,他痛苦难抑的问:“为什么?比起联姻,比起结盟,我就这么微不足道!?你当我是什么?垫脚石?踏板?” 她诚实的说:“都有吧,因为你是王子,只有通过你才能达成我的理想。” “你利用我!?” 她终于肯看着他了,说:“你要这样理解我也不反对。” “呵呵……”怒极反笑的他提起她的领子,“你该死的不断的出现在我面前都是计划好的!?” “说计划不敢当,顺其自然吧。”她无赖的扯扯嘴角,这家伙似乎忘了,一直是他主动来招惹她的! 他瞪她,从愤怒到悲哀,从殷切到绝望,他的心情在短短的时间内起伏翻涌了不知多少回,但惟有一个念头从始至终没有更改过——“去你的理想,告诉你,我要定你了!” 第二十七回 台风来了 当男人遇上女人; 当男人看对眼女人;当男人向女人告白;当男人说要而不是说爱…… 那感觉就象拿着管制刀具和自制枪械到银行里对柜台小姐说:“我要现金”一样,甭管前段路上累积了多少情感,克服了多少困难,得来的只有一句:“抓了就毙!” 我要你! 靠,多嚣张的说法!?真不愧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把女人当成什么了?!一袋粮食?一头牲口?还是仅供发泄兽欲的工具? 岚回忆起“白大师”在十六岁花季的时候给暗恋的隔壁班女生写的一封情书,内容如下:XXX,我是一年四班的白瑞韬,我看上你有段时间了,经过慎重考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 结果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三个粗壮男子撂倒在地,把新买的变速自行车俩圆形车轱辘捣鼓成了平行四边形,接着回去给老妈把自己捣鼓成了不规则多边形……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女人是半边天,女人是你妈,女人是你孩儿他妈,女人是观世音菩萨!这是“白大师”用花样年华换来的血的教训——尊重女性! 长大后成天混在脂粉堆里,白瑞韬三字总是跟“大腕”粘一块,风光无限的样子,真正意义上是把女人当上帝一样伺候着,就一不入流的小明星都得小心着对付,可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结果不仅鞋湿了,全身都湿透了——全国通缉! 哎,都是女人惹的祸啊! 现在可好了,变一女人还过去欠下的债还不够,倒转过来吃起男人的亏来了……这是什么道理?!恐怕连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些最伟大的哲学家都回答不上来吧?! 立于窗前仰望从黄昏开始变幻的天色——滚滚的乌云,黑压压、层层叠叠一点一点的将晚霞最后一抹玫瑰红吞噬掉,一束白光霍然划过天际,风乍起,瞬间飞沙走石,跟革命前辈慷慨就义时烘托出的画面如出一辙……岚的心情更沉重了,难道她真的到了“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来过”的地步了吗?忒惨点了吧!? 接二连三的闪电将黑夜照得雪亮,岚不屑的自语:“靠,光闪电不打雷的,天老爷你玩自闭啊?!”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骤然在她头顶炸响,吓得她差点尿出来,妈的,原来是在寻找目标啊?真X他的准确! 辅星殿的侍从们两人一组,将殿内所有落地高窗外的木门关起来,每关上一扇燃起一盏壁上的油灯,忽暗忽明、忽明忽暗,咿呀的关合声此起彼伏……摆脱得了王子昼的纠缠,却摆脱不了突来的台风天气,岚被困在这里,茫茫然的瞪着最后一扇窗被合上,瓢泼大雨骤然降临,伴着横扫的狂风凶狠猛烈的槌打着木门,创造出惊悚片里骇人的效果! 将壁炉升好火的王子昼坐到炉前的软垫上,橘色温暖的火光勾勒出他伟岸宽厚的轮廓,此刻他象只无害的大猫,舒展而悠闲的享受着热呼呼的茶点,蒲扇似的的大手拍拍旁边的垫子,“过来啊。” 岚迟疑了一下,台风带来的低温让她一直哆嗦个不停,到壁炉那边取暖是最佳的选择,再说食物的香味太诱人了,她迈出了两步,然后又怯弱的停下,没什么耐性的王子昼把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放下杯子,支起下巴,状似慵懒其实是蓄势待发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岚连忙摇头,牙一咬就扑了过去,火速的把垫子踢出几步远再一屁股坐下,眨眼无辜的看着他。 他无奈的瞪着自以为在安全距离内的她,火光将他们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食物的热气袅袅蒸腾而上,他问:“要吃吗?” “当然。”她超自觉的替自己舀了一碗汤,抓起一个鸡腿后立刻缩回去,忙不迭的啃起来。 王子昼哼笑出声,啜着杯中的茶一边喝一边欣赏她的吃相,有她在身边光是看都觉得很满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甜蜜,虽然外面狂风暴雨大作! “你不吃啊?”塞得两腮都鼓鼓的,岚好奇的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喝茶,盘里的食物碰都不碰,这小子有这么好养吗?莫非真的有情饮水饱?! “你关心我?” “客套的问一下,你想太多了!” 他叹气,撕下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嚼,“今晚在我这儿过夜吧。” “噗~~~”岚将肉汤全喷了出来,她怒视他,“大哥,非法同居不受任何法律保护,吃你一鸡腿就想侵占我白玉无暇的身子,比周拔皮还狠啊!” 他挑高一边眉:“你也想太多了,这样的鬼天气你以为你能平安无事的回到掖星宫吗?” 为了证实他的话般一阵雷电轰鸣,似乎有树被劈中倒地,发出嘎吱惨烈的声响,几个侍从快速的延着墙边跑过,等他们回来时全跟落汤鸡一样,王子昼问:“什么事?” 一个答道:“山上的树倒下来,路给堵上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你看吧”的表情,岚胃口尽失的放下碗盘,郁闷的盯着跳跃的火苗,听见他接着问:“能修复吗?” “只有等雨停了,现在雨下得看不清人!” 他点点头,挥手让他们下去,几个人一下就跑得没了影,他转过来说:“好久没这样了,可能要到天亮雨才会停。” 他当自己是中央气象局的气象预报员啊?风云卫星拍的云图有时也不见得准确,说下雨偏是大晴天,说天晴偏下雨,花纳税人的钱专门气死你! 天灾和人祸都凑一块儿了!这死小子肯定偷笑到内伤了吧?!岚手臂交握斜睨他:“那又怎样?要是你敢乱来,我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 “放心,我还不至于强迫女人。”他往炉里添一把柴,“倒是你半夜不要吓得跑来找我哭。” “切~”她嘘他,“我活得顶天立地的,还怕打雷?” “那是,你的胆子一向大得很,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他笑,笑得比炉里的火还温暖,让岚有一瞬恍了神,怪不得有些人爱整什么烛光晚餐哄无知女流,原来是有道理的!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和思蜜公主的婚事啊?” 他盯着烧红的撩火棍,“用不着考虑。” “干嘛那么死硬啊?我又不是美眉,说话又不靠谱,脾气又很坏,总之就不是个贤妻良母型的人,和我在一起不被气死也气得想把我掐死,何必捏?”岚趁着他心平气和的时候游说他。 王子昼望着她,好半天才说:“跟你在一起和打仗的感觉一样,而我喜欢打仗。” “厚,拜托……简直是战争狂人巴顿投胎来的。”岚弯下头,“真给你打败了,这也算理由?” 他认真凝神的注视她的发顶:“过去我认为身边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对我来说女人是累赘,是麻烦,是牵绊,不屑也懒得去应付,自从遇到了你才发现征服一个人的心比征服一个国家更困难,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头次花心思去想怎么让个女人对我心甘情愿,却连靠近我一点点也无能为力……” 岚忽然想到以前不知道在什么文章里读到这样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是当他审视你时,你平生第一次不自信,于是时光倒流,你一夜之间回到二十年前,那时在你小女孩心中,除了渴望美丽还是渴望美丽……套在他的身上就是百炼钢成了绕指柔,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定会给她留下最体贴温柔的第一印象。 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玄黑的眼里两颗晶亮璀璨的钻石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力量,那力量的源泉来自一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她吞吞口水:“殿下,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扬高声音问,“因为身份地位?我才不在乎!” “不是……”哎,要她怎么说好?告诉他自己并非纯正的女人?!那无疑是找死,他也不见得会相信她的说词,更认为她在推委找借口! 厚,爱情啊!真见鬼的烦人! “那是什么?!”他急切的追问道。 “因为我是独身主义者!”岚瞎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瞠目。 她管他懂还是不懂继续道:“所谓独身就是遵循不恋爱、不结婚、墙内开花墙内香;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制,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我是女权运动的伟大先驱,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一个火大他将她扑倒压在身下,鼻尖顶着她的鼻尖,沉声威胁道:“看来我对你实在是太仁慈了,你才一再的玩弄我,也许我真正该考虑的是把你变成我的人,这样你就老实了!” 她哑然道:“你不是说不强迫女人的!” “那要看是什么女人!?”他狭长的眼里闪着比雷电更尖锐的光芒,她说对了,和她在一起不被气死也气得想把她掐死! “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否则甭想得逞!”她白了脸,若他动真格的,看来真的要以死想拼了! 自古多少英雄人物都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呀……回忆她生存了短短三十载的光阴,有欢笑有感动有哭泣有坎坷,此刻点滴聚心头。罢了,就让她为了理想轰轰烈烈的抛头颅、洒热血吧?好过庸庸碌碌一辈子,如鸿毛般默默的无声无息的咽气儿! 岚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王子昼又好气又好笑,翻身把她裹进怀里,头枕在她的肩上,用力的长叹一声,低喃着:“到底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亦低声道:“那就放了我吧……” “若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力量阻拦得住我,使我将来不会后悔,那么我会选择放手,可就是放不开啊……”如此谦卑的声音绝不象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他疲惫甚至是懦弱的蜷缩在她身后,惟有不肯放弃的双臂仍紧紧的抱着她! 没想到他用情至深,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被他打动,可是……错就错在这是命运的捉弄,老天爷开的玩笑!她回应不了他深重的情意,惟有背负起浓浓的愧疚,永远在距离之外静静的给他祝福……希望他能真正遇到一个属于他,同时能给予他相等爱情的女人! 辅星殿外风暴呼啸天地,殿内的炉火前一双俪影相偎,心却悄然远离…… 清晨,王子昼在鸟儿清脆的鸣啼声中悠悠转醒,看到怀里如婴儿般酣睡的岚,用手背轻轻的磨蹭着她细滑的脸颊,心情再次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感谢星星把她带到他的面前,只愿此刻恒久远,别无所求了! 一些细微的声响或是顿生的存在感让岚自梦中惊醒,她猛的坐起身来,首先映在眼帘里的是五六双沾满泥泞的男鞋,往上一看发现是凯维等几个内臣围着她排排站,也不知道站着有多久?全是一副尴尬不已的表情,她连忙擦掉唇边的口水,再摸摸凌乱的头发,然后被一声嗤笑声引得垂下头,躺在地上的王子昼正一脸惬意得很欠扁的样子,她被电到般弹开跪坐到一边,慌乱得象做错事的小学生! 王子昼慢吞吞的站起来,又弓下身体贴的将她扶起,若无其事的望向一早就来报到的心腹手下,眼里有被打扰的不爽,他说:“道路都疏通好了?” 头上还挂着树叶的凯维尽量忽略两人亲密的行为,答道:“是的。” 厚!丢人呀,给这票人看到她和他睡在一起,想不误会都难,一旦传出去,混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岚沮丧得都抬不起头了,王子昼拉起她的手:“一起用早饭吧。”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啊?你们看起来有很重要的军国大事要讲的样子,我就不打扰了……” 王子昼攥紧她,“我说吃饭就吃饭!” 接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乖乖听话,不然我不保证会当着这些人的面做出什么事来……” 她听懂了,头皮也跟着麻了,僵硬的点点头,他开怀的拉着她往餐厅走去。 在超诡异的气氛下,众人坐在长长的餐桌前,十几只眼睛在岚和王子昼身上溜过来溜过去,侍从们繁忙的穿梭其间,尽责的张罗膳食,除了杯盘偶尔发出的碰撞声,周围一片寂静。 拜托这饭谁吃得下去啊?! 岚如坐针毡,食不下咽,雪上加霜的是王子昼用轻柔的声音叮咛着:“多吃一点嘛,要是不合胃口叫他们准备些你喜欢吃的。” 她亲眼看到凯维象活吞了只青蛙似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拿餐具的手指都泛白了,其他人更不用说,瞪着王子昼跟他突然头上长角了一样! 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岚索性推开盘子,宣布:“谢谢招待,既然雨停了,路通了,我就先告退了!” 王子昼立刻象服了鹤顶红似的,唰的黑了脸,他用脚抵住她的椅子不让她起来,说:“把饭吃完再走!” “我吃完了!”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点点盛满食物的盘子,质问道。 岚微眯着眼,“我不是说过你的体制特殊,有抗饥饿的功效,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吃不下!” 有人倒抽了口冷气;有人饭含在嘴里咽也不是不咽憋着难受;有人维持举着食物张着嘴的姿势不动;全都有志一同的望着他们,不知道被他最不屑的女人忤逆的王子昼会怎么反应?! “你要我喂你吗?”他阴柔的一笑,作势把勺子伸到她的盘子里。 岚一把将盘子夺过来,土匪一样用手抓起食物,一口两口塞得满嘴,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满意了?告辞!” 她踢开椅子,椅子应声而倒,飞似的冲了出去,王子昼跳起来,骂了句:“见鬼!”跟着她追了过去! 剩下的人们互相看着彼此,一个人咽下口中快要酸掉的食物,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看来殿下拒绝娶思蜜公主是为了左侍宫。”另一个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如果殿下要娶左侍宫,那思蜜公主该怎么办?”又是一个所有人心里的隐忧。 “能怎么办?比起公主我更赞成殿下娶左侍宫,她那么聪明还会打仗,配做王子妃!” 凯维担忧的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说:“以左侍宫的个性,她是不会绕过公主自己当王子妃的,且不说她的心根本不在殿下身上!” “耶?你怎么知道!?” “刚刚她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可是他们都已经睡在一起了……” 凯维俊脸一红,说不下去了,连说这话的人都羞得赶紧闭上嘴,装傻的猛扒饭! 另一头,冲出辅星殿的岚一手支着墙,哇的一声把硬塞进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赶过来的王子昼见状忍不住大声的说落道:“自作自受,没事闹什么脾气?好好的把东西吃完又要不了你的命!” 吐得虚脱的岚背靠着墙瞪他:“你不要对我那么好行不行?!” “不行!”他吼。 “世上好女人多的是,何必苦苦单恋一枝花捏?为了一颗树放弃整个森林有多蠢呀?!何况我根本就不稀罕你!” “可我稀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吼红了眼,“不要再拒绝我!不要再逃离我!让我照顾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永远!” 她苦笑,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懂,对我来说永远没有永远的,你死心吧……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他握着她的双肩沉痛的问:“为什么没有永远?!既然不愿意我受伤就答应我啊!你快答应我啊!” 绝望中的岚,眨掉眼里的涩意,指着胸口突然反问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 如遭雷击的王子昼,混合着惊异,错愕,不信和悲愤的血液全数逆流,迅速冻结了所有的神经末梢,使得脑袋一片空白,巨冷的心沉重得快要负荷不了叫嚣着活命的搏动…… 许久他才问出来:“那个人是谁?” 第二十八回 假想敌 岚埂住一口气,抖着声音说:“白瑞韬!” “白、瑞、韬!?”王子昼锥心裂肺的吐出这三个字,捏着拳头问:“他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他就是爱我而我也爱着的人,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不论他在什么地方,我跟他密不可分!形影不离!”她捂着心口,说着真实的谎言! 被她这句“密不可分,形影不离”彻底击溃,王子昼几乎泣血,猛的大退三步,连声道:“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骗你,他是我的灵魂,是我的思想,是我行走这世上的指引,没有他就没有我!” “滚!滚!滚!马上、立刻从我面前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滚~~~”他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岚不敢看他,不敢停留半秒,转过身拔腿就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长痛不如短痛……我都是为了你好!把所有对我的错爱全都变成恨吧……” 跑出了辅星殿的范围,她才因为胸口尖锐的疼痛发现原来自己都忘了呼吸,脚下一滑她跌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汗,一阵风刮来心里四出漏风,空荡荡的……扮演一个绝情绝意的负心人其实更难过!更不是滋味!当全世界的人都同情被抛弃的那一方时,谁会可怜抛弃感情这一方的悲哀!?还有说不出口的无奈?! 刚走到掖星宫前的水池,远远的看见柴穗从宫里出来,尚未散尽的台风余烬吹得她曲线必露,薄纱翻飞,冶艳的模样甚是动人,果然是经得起考验的大美女啊! 秤不离砣的冉匆忙的替她围上披风,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风沙,看都懒得看岚一眼,仿佛怀里揣着稀世珍宝般,慎之又慎的保护着。 真该给这种人颁发个“五一劳动奖章”! “给公主殿下请安。”岚显得有气无力,她不想才大清早的做连续对抗,这样她会发疯的! 柴穗抿唇一笑,用斜眼睥睨她:“左侍宫现在建功立业,得到陛下的赏识,居然夜不归宿了。” “小的不敢,昨天遇上台风天气赶不回来。”她如实以告。 “是哦,跟王子殿下相处了一晚,有没有说服他答应和思蜜妹妹联姻啊?”柴穗毫不避讳自己派有耳目将内城上下监视了起来,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反正和她也算是撕破了脸,管她来明的暗的都无所谓,只是感到厌倦,于是岚摇了下头说:“谢谢关心,目前尚未跟王子殿下达成共识。” “这样啊,那呆会儿左侍宫怎么向思蜜妹妹交代呢?”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装做好象她们的交情有多深似的。 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斗胆请教一下公主殿下,到时候小的该怎么汇报工作捏?!” 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柴穗愣了愣,这不是两只黄鼠狼商量着给鸡拜年?谁也见不得谁好的事!? 冉附耳低语了几句,她才道:“以左侍宫的才智应该早就想好了怎么把实情告诉思蜜妹妹了吧,我还要无觐见王后陛下,不能耽搁了,你好自为知。” 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岚没好气的嗤之以鼻,这女人心眼忒多,搅屎棍一支,防不胜防啊! 叹了口气走进掖星宫,一路上见着她的侍从纷纷向她道贺,岚扬着言不由衷的笑脸应酬着,心里却没着没落的,不知道柴穗那臭娘们儿跟思蜜胡咧咧了些啥?一准没好话,想到要花更多的力气解释事情的原委,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真还不如不回来捏! “你昨晚去哪儿啦?!”说时迟那时快,屏一声闷吼把陷入冥思的岚惊得蹦老高! 亲妈呀!小鬼来催命了! “刚才柴穗交代得还清楚吗?”她无力的撇撇嘴。 “她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屏哀莫大过心死的谴责她。 岚耸耸肩,“看来我说什么好象都没用了,即使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 “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是吗?”屏似乎越来越聪明了,她言辞犀利的说道:“尽管我一再的向星星祈祷,担忧王子昼他会拒绝联姻,因为你保证过事情会成功,所以我宁愿选择相信你,可是结果呢?” “保证?!没错我是保证过公主当会上王妃,也保证过柘邑会派兵到吉纳,至少我完成了一样了。” “那又怎么样?!现在公主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想见。” 岚瞄了一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无言以对……真象蜡烛两头烧啊,搁哪儿哪儿跟着较劲,还不如直接喝农药死了省心点! 甩甩头她转身就走,屏措手不及的追上来,嚷嚷:“去哪?” “到处走走,散散心。” “又来了,你每次都这样,这回你说什么都不能撒手不管,你也看到了公主为了王妃的事有多伤心,你保证过的,无论如何要说到做到!”少了思蜜的阻拦,屏把上几次的怨气都发了出来。 “保证、保证、保证!刘翔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跑12秒91,何况是区区在下我?!‘保证’值多少钱一斤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都不点头,要我怎么办?!” 岚终于爆发了,怒发冲冠的喊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张口结舌的屏呆怔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 火车头一样呼啸着杀到赤雪星神庙,结果扑个空,一打听才知道涑去了镜湖小筑,岚决定到那儿找他去,完成昨日的制定好的行程。 人名气变大的好处是说话特有分量,岚一说要去内城,御侍司立马调来了辆王室配备的马车,想上哪儿给句话,马鞭一抽带你走四方。 坐在马车上,一路顺畅的出了王城,岚全身虚脱的倚着车窗边,台风过境后的独岛从色彩斑斓的油画,蜕变成了一副静柔的水墨画——水洗般透亮的蓝天;挂着水珠的树叶花草;雾气袅绕的山峰;黑白苍劲的岩石;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泥土潮湿的气息,令人心荡神怡。如果不是现在的心情太糟的话,岚宁可选择步行,这番别有意境的美景值得去细细品味和感受…… 车轮滚滚,很快的就到了内城,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臆测她只要求送到这里,镜湖的路她还记得怎么走,加上有许多的思绪也需要沉淀一下,毕竟涑不是垃圾桶投胎来专门接收她吐的苦水! 当然她免不了有点不好意思,每次一不开心就去找他,没办法,他身上有种奇特的能力,跟他相处会使人感到平静,再复杂的心情也会奇迹般的消失掉,可能跟他是祭司有关吧,单纯无垢,温文儒雅,最重要的是他了解她,单单凭借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读懂她刻意隐藏的心事…… 内城遭遇台风后的状况比王城要严重些,特别是人迹罕至的崎岖山路,走过去一个坑一脚泥,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木夹杂着大量的落叶摇摇欲坠的交错在一起,再来一阵风就要砸到人头上了,不知名的鸟儿躲在某处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映衬得周围的环境非常凄凉,让单身上路的岚有种走到世界尽头的孤独感。 她回头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间小道,寻思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件傻事了?!忆起上次涑背着她摸黑从山上走下来的情景,好怀恋他宽阔又温暖的背,稳健的步伐,突然感触良多,虽然是半路误打误撞捡来的弟弟,无亲无故的她有了他的陪伴,少了很多的寂寞,多了很多的欢笑! 心里想着涑,镜湖很快走到,岚掩不住兴奋的小跑着,湖边的小木屋墙上添了些新鲜木条,看来已经被修缮过了,一定是涑干的,昨晚台风的威力不容小觑,破坏力超强的! “涑!涑!你在吗?”刚推开院门岚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 屋里的柯柯听到她的声音,一边用围裙搓着手一边探出身,对她说:“主人到鱼珍坡去了。” “鱼珍坡在什么地方啊?”又扑了个空的岚有点焦急。 鱼珍坡是个小渔村,离镜湖不远,柯柯告诉她因为台风的关系,村里的房子倒了不少,涑去帮忙了。 问清楚鱼珍坡怎么走,顾不上清洗一下衣裙上的泥印子,岚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正午的太阳开始荼毒大地,湿气被蒸得暖哄哄的让人难受,聪明点的话她大可以呆在镜湖小筑,喝着小酒吃着柯柯做的美食等涑回来,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马上见到他不可?! 重新回到颠簸的山路上,有一秒她忍不住大声谴责自己脑袋进水,够白痴的了!可仅此一秒,下一秒就被去见涑的渴切替代了懊恼,哼着小曲一路走一路唱的向鱼珍坡进发。 涑长袍已褪,把长发扎起,换上了好活动手脚的衣裤,分腿坐在屋脊上嘴里衔着钉子,总是抚着琴弦的双手拿着锤子认真仔细的把钉子逐个槌进木头里,汗水顺着脸颊一颗颗滴落在胸前,湿湿的好象画了张地图,挽得高高的袖口露出结实的肌肉,被阳光晒得亮闪闪的,发出金属般的光泽。 还是第一次看到劳动中的涑,往日呈现出来的阴柔、文弱都不见了踪影,现在的他俨然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劳动真伟大,劳动使男人如此美丽! 岚站在屋角下,举手放到额前眯着眼向他眺望,太过专注的他没发现她,直到旁边的人轻轻拍了下他,并指了指岚,他才错愕的停下手,笑出一口白牙,冲她喊:“你怎么来了?” “你不要每回见到我就问这个问题好吗?”她也笑。 他憨憨的笑着:“等会儿,我马上下去!” “当心着点!”她提醒他。 踩着木梯,涑两三下回到地面,他走到岚身边看到她满脚的泥,说:“你走着来的啊?” “起先是坐马车,后来步行。” “怎么不跟柯柯一起等我?”他豪迈的伸手抹掉脸上的汗水,再把头发散开,象洗发水广告模特似的姿势简直是帅呆了! 岚把手绢递给他才道:“我无聊啊,干脆来找你了。” 听她这么一说涑笑得更憨厚了,无华服在身丝毫没有减退一点点他的帅气,象个大男孩似的有点直爽的稚气,质朴的样子反而让岚觉得新鲜和亲近。 小渔村大概有五十户左右,因为台风从这里登陆所以受灾较重,好多的房子都被刮倒,还有的屋顶被整个掀翻,最严重的就还剩下石头砌的基座,残垣断壁散落一地,满目创痍……大部分男人们从山上伐下树木嘿咻嘿咻的往村里运,五六个男人分成几组,光着膀子扯大锯把一根根木材锯开;而女人们有的在清理自家堆积的淤泥,有的在捡散在地上的家什锅盆,有的在晾晒衣被或是生火做饭;小孩子则成群结党到处疯跑乱窜,一会儿跑到男人们那里捡柴火,一会儿跑到女人们这边偷菜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玩得不亦乐乎。 涑指着正在重建的房屋,告诉她:“得赶紧把这些全修整好,不然夜里没地方休息了。” “赶不及可以先支些帐篷安置无家可归的人,大灾之后要做好疾病的防疫工作,总不能不处理一下就直接让人家住进去,万一爆发烈性传染病怎么办?水源的清洁也很重要!民政部门应该尽快把赈灾物资送过来才是。”新闻联播里不是常常这样报导的吗? “支帐篷这个主意不错,至于防御疾病要联络医官……”他隐去半句,显得有点为难。 岚不解的问:“这里是重灾区,没道理政府不派人来吧?” “你有所不知,鱼珍坡地处内城与外城交界点的外围,内城向来不过问平民的事,而外城又因路途遥远疏于治理,久而久之这里的人们都是自行处理日常问题,外城的主事派人来查看灾情恐怕要等上好几天。” 生活在富庶昌明的柘邑,而且还在国王眼皮底下居然会有这种事?!太不可思意了吧?难怪有人说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儿! 岚无语的跟涑结束交谈,目前投身到轰轰烈烈的灾后重建工作中才是当务之急,她学着他挽起袖子帮一些孤寡老人收拾损毁的家园,传授人们注意保护水源洁净的重要性,还临时做了个过滤器把受到污染的饮用水过滤干净,带领女人和小孩上山采摘野姜、野蒜熬成开水提供给村民清洗手脚和冲洗地面…… 涑跟着男人们挥汗如雨的搭建房屋,不时和其他人一样朝岚的方向好奇的张望,耳边听着人们的议论,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黄昏后,几个大帐篷搭好了,小孩们新奇的围着帐篷跳来跳去,空地上也升起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几个女人忙着将热气腾腾的百家饭分发到每个人手里,村里的人都坐成了圈,饥肠辘辘的享用食物。 岚和涑被请到村长旁边,为了感谢他们顷力相助特意奉上村里仅存的美酒还有丰盛的鸡鱼等膳食,岚退却道:“把这些分给孩子和老人们吧,比起我们他们更需要。” 涑打趣道:“是啊,她有酒就行了!” 皮肤黝黑,肌肉壮实的村长呵呵直笑,不断重复说岚是星星派来的,美丽又聪明,说得岚沾沾自喜,抿着唇偷着乐,淘气的猛朝涑飞眼,逗得涑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见状所有人都开怀不已,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柘邑是个热情的民族,即使刚刚遭了灾,但酒足饭饱后仍旧要欢快的歌舞一翻,遇上人来疯的岚,她亦不客气的出场秀一秀——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换上了当地妇女穿的粗布衣服仍不掩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夺目光彩!将两天来积压的情绪随着唱词发泄出来的她觉得豁然开朗,是呀,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捏?!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王子昼和思蜜公主联姻与否,两国结盟与否不是一朝一夕能定夺下来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绝境里逼?!凡事洒脱一点、看开一点,说不定就能寻找到解决的途径了! 篝火还在噼啪的燃烧着,许多在白天累极的人们陆续走到帐篷里休息了,岚侧着头枕在膝盖上,一手拨弄着酒杯,涑提起酒壶低声问:“还要吗?” “嗯。” 他替她斟满杯,望着她被火光映红的脸,问:“事情不顺利?” “对啊……”她轻叹,“本来以为大功告成,从此可以功成身退,高枕无忧,没想到呀……还是太天真了,忘了世事难料,忘了天定胜人不可能人定胜天的道理!” “怎么回事?陛下一向赏罚分明,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会答应结盟吧?”他皱眉。 “答是答应了,不过不是答应联姻只是结盟。” 不懂她的意思,涑奇怪的“耶”了一声。 岚无奈的嗤笑着:“王子昼在大殿之上很坚决的拒绝了同思蜜公主联姻,一下子将我逼上了死路,现在公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似乎比起结盟出兵,她更想当王子妃,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仿佛早就料到有此一着,涑微微颔首,闷不吭声的喝着酒,岚睇他一眼,突兀的唤他:“涑!” “嗯?”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一下?” “怎么……?” 他还来不及说完,岚便伏到他肩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悠悠的说:“我好累啊……累得连哭都没有力气了……为什么这么累?” 涑啜着酒无言以对,燃尽的篝火噗的熄灭了,一屡轻烟随风飘去,月娘隐进了朵朵云层中,夜,深了…… 第二十九回 理想是个伟大的梦 新的一天来临,阳光普照大地,蔚蓝的大海碧波荡漾,高大的椰子树随风摇晃,一切美好得仿佛那场风暴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鱼珍坡的村民们早早开始了家园的重建,吆喝声号子声震天阶响,穿破云霄,惊起一群群雪白的海鸟扑扇着翅膀飞掠而过。 涑拖着刚刚扎好成排的椰树叶递给正在搭屋顶的人,但半天不见那人有反应,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的缓坡上,岚领着村里的孩子们在玩着不知名的游戏,惹得孩子们发出阵阵尖叫和串串兴奋的笑声,涑的双眼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在孩子中间不断东窜西跑的岚——红润健康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两只眼睛弯得象月牙儿,不时伸出粉色的舌头扮鬼脸。昨天晚上那个愁眉深锁,无助的靠在自己肩上寻求安慰的人到哪里去了?!实在不得不叹服她神速的自我修复能力…… 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儿,坐到一边倒水喝,欣赏玩性正酣的岚,从严格意义上讲她长得一点也不美,而且没有身为女人应有的柔媚、弱质纤纤,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不肯认输,但又可以毫无嫌隙的跟他称兄道弟,分享心事,不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男人还是不把他当成男人?她心烦的时候喜欢喝酒,开心的时候喜欢唱些很奇怪的歌……她总是为了自己的伟大理想四处奔忙,甚至为达目的有点不择手段,胆敢参与到军政大事里去,在让他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她拥有的智慧和才华!看看现在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就博取了鱼珍坡男女老幼所有人的欢心,她的魅力不言而喻。 也许正因为岚非同一般女人那样坚强、果敢和乐观向上的个性,才会牢牢的吸引住昼,对她另眼相看,他不愿意娶思蜜公主早在他意料之内,天底下再也找不第二个跟她一样特别的女人了,任何一个聪明的男人都不会选择错过她!即使必要时要用抢的、强迫的! 柯柯意外的出现让涑和岚提前结束了在鱼珍坡的生活,原因是王城里有人求见,发现他们一夜未归非常担心他们的安全,毕竟一个是王国的大祭司,一个是当下国王最器重的宠臣,他们中间谁有什么差池都是交代不过去的大事情! “好了,我们的口号是……?”岚偏着头把手放在耳旁。 “洗洗更健康!”大人小孩同气同声答道。 “HOYE!”她笑眯眯的比了个“V”,随后一抱拳说道:“山水有相逢,他日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前来送行的众父老乡亲个个有样学样,纷纷新奇的冲她抱拳,直到她跟着涑和柯柯踏上了返程之路,才依依不舍的挥动着手臂目送他们远离! 三人回到镜湖小筑,等在院子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神庙小厮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转而见到涑和岚身上穿的粗布衣服,眼神走马灯似的由惊讶到不以为然再到不屑。 “阿迪,有什么事?”涑对他的反应没有一点感觉,好脾气的问。 岚就不一样了,她翻了翻白眼,拜托!就尊驾这副相貌亏他敢长出个胆囊来鄙视别人!?就算他们此时此刻再落魄再邋遢,也堪称一代我型我秀,女的美得前卫,男的帅得掉渣的丐帮弟子!切!居然叫阿迪?那他是不是有个兄弟叫达斯啊?!无语兼狂汗ing…… 算了,原谅他吧,没有他地球上的恐龙真的要灭绝了,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星星保佑!牛鬼蛇神速速回避,急急如令令! 阿迪说:“报告城主,今晚国王和王后陛下即将在攀星殿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并宣布全国欢庆七天,明天还要举行祭天仪式,之后王子殿下携功臣们巡游三城,后天是海青天的公审日,各神庙、宗寺的祭司均要到场,因为需要准备的事务繁多,请城主尽快回城。” 靠!不是吧?才过了一天就捣鼓出这么多事来?!光是听着就觉得累了!岚挠挠后脑勺暗自嘀咕,然后点点涑的肩:“奇怪,他怎么管你叫城主?不止他,鱼珍坡的人也这样唤你。” 涑看看她,没搭腔,这时阿迪又插嘴道:“另外掖星宫的右侍宫要小的捎个口信给左侍宫,她请您赶快回宫,有急事相商!” “知道了啦……别岔开话题。”她揪住涑的衣袖,弃而不舍的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涑知道瞒不住她,拉出自己的袖口,好整以暇的道:“千目祭分祭庙千目跟封地千目两种。” 她点点头,“接着说!” “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我是在上十六城的吐曲长大的吗?与吐曲城连在一块的边境五城便是我的封地。” 都说柘邑的祭司权力大,但也没大到这么离谱吧?!还以为最多封给一个祭司一亩三分破田地,天天对着星星念经没空打理的话草长得比人高,全靠善男信女布施度日,要不然由国家独立拨款扶持,好家伙!十六个城里有五个属于他,那岂不是卯死啦?! 对涑刮目相看的岚啧啧称奇——有自己的地盘;有各种税收可以中饱私囊;有成千上万的信徒拥戴;有成群的仆佣跟前仰后的侍侯着;有王城内独门独院的大神庙外加镜湖边的渡假别墅;还有皇粮吃,隔三岔五巧立名目跑出来旅个游、采个风,不消说所有费用国家给报销!完全打破了她对祭司四大皆空,两袖清风的印象,简直把双腿打断都不愁吃喝! 怪不得那么多人争破头也想当雾吹,差一个级别的都有这样的待遇,做到顶级祭司……厚,都不敢去想是何等的风光啊! “七个。”阿迪突兀的说。 “耶?!”岚瞪眼望去。 他道:“王子昼把下十六城的两城加封给了城主,所以现在是七个。” 亲妈啊?!岚迅速扳了扳手指头,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屌哦!我对阁下肃然起敬,过去多有得罪还望您宽大为怀,今后兄弟就给您罩了!” 涑朝阿迪睇去警告的一瞥,后者老老实实的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然后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柯柯:“准备些热水,我们清洗后马上回去。” 岚一蹦一跳的跟上去,勾着他的手,谄媚道:“别这样嘛,人家都说跟你混了,多少要表示一下……” “……” “哎哟,城主大人……” “……” “祭司大人……” “……” 望着他们的背影,柯柯抿唇一个劲儿偷笑,而阿迪则后悔莫急的给自己一个嘴刮子…… 同来时一样,为了避嫌岚和涑分开行动,好在阿迪已经在内城找了辆马车给岚使用,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越接近王城她的心情越沉重,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气消了吗?王子昼呢?接下来一连串的庆祝活动免不了要跟他碰面,到时候怎么去面对他? 想想都觉得好烦啊! 离王城的城门楼还有一段距离,路边停满了等待安检的各色马车,从这些车上装载的什件和花俏的车身判断全是今晚到攀星殿演出的艺人,不难想象晚上是多么热闹的景象! 印有皇家徽章的马车畅通无阻的行至城门外,一个卫兵照列上来询问,一看是岚,年轻的脸上立刻扬起兴奋的表情,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大声喊道:“是左侍宫呀!您回来啦?!” 他一嗓子撂出来好比拉响了手雷,轰的炸开了锅,一侧正排队搜身的艺人们哗的围了上来,争先目睹岚的风采,吓得岚往旁边一缩,结果给后面伸进车窗的手拉住了衣服,害她差点跳起来天灵盖磕到车顶!她一边僵硬的笑着一边使力把衣服抢救回来,车外的人热烈的欢呼着——“左侍宫!左侍宫!左侍宫!”、“我看到她了,真的是左侍宫!”、“星星保佑你,左侍宫!” “ILOVEYOU!”很快进入状况的岚给粉丝们送去飞吻,挥手致意:“HI~~!3Q,3Q!ILOVEYOUTOO!” 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白云奉献给草场,江河奉献给海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不停的问,我不停的找,我不停的想,白鸽奉献给蓝天,星光奉献给长夜,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小孩?雨季奉献给大地,岁月奉献给季节,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 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往后要拿什么来奉献给粉丝?她不停的问,她不停的找,她不停的想……哎,高处不胜寒啊! 经过城门口一段小插曲,岚一入王城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喜庆气氛,虽然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也接近张灯结彩的程度了,金银相间的纱缎装点着大大小小的殿阁楼台,争奇斗妍的鲜花布满了各条道路,行走其间的女侍们特意系上亮眼的银色腰带,衣袂飘飘加上个个笑得人比花娇,甚是好看! 害怕引起刚刚那样的骚动,岚躲躲闪闪的,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绕了几条远路终于回到了掖星宫,站在宫外踌躇着久久迈不进门槛,算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半点不由人啊! 岚下了决定,见到思蜜就跟她摊牌,谈得拢最好,谈不拢撂挑子闪人!要不投靠涑,反正他有七个城,爱把她往哪儿旮旯塞往哪儿旮旯塞,管饭就成;要不隐居鱼珍坡,办个希望小学,做个民办教师,不求桃李满天下,但求整个学杂费什么的,保证存活于温饱线上了却余生,总之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主意已定,心情豁然开朗,人活着就吃饭睡觉两件大事,她还不信单凭自己的聪明智慧还搞不定!? 昂首阔步走进掖星宫,岚一露脸少不了又是一阵上下欢腾的景象,超级偶像般被众人团团包围,万幸没有发生往外运晕倒粉丝的事件,但场面也够混乱的了! 问讯赶来的屏,意外的没有摆个大臭脸秀给她看,笑吟吟的呆在一旁等人群散去,岚整了整面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嗨!” “回来啦?”她平静得象见到外出交游一天归来的孩子。 岚扬了扬眉:“嗯。” “快去见见公主吧,她等很久了。”说完扭身就走。 怪怪的哟!她嗅了嗅,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她不会是给闷雷连环劈了吧?或是遭高人点化,所以才一副普渡众生的超凡样,就差没从身上迸射出佛光来! 端坐在内室的思蜜正朝镜子里比画着什么,屏和岚一进来她便高兴的转过头去,唤着:“岚你可回来了,再晚点就赶不上庆功宴了!” 这两人是不是同时鬼上身?怎么都一个味儿?她差点指着鼻子问:“知道我是谁吗?” 屏笑嘻嘻的说:“可不是吗?公主说你梳的头才好看,说什么都要等着你来,快看看公主新做的衣裳好看不好看?” 不提没注意,她一说岚看见除了思蜜身上穿着的,墙上还挂着一溜儿簇新的裙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耀眼夺目、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做工巧夺天工的精致玩意儿,让她忍不住问:“你们中了五百万啦?买了这么多东西!” 屏得意的说:“岂止是这些,还有好多见都没见过的好看的好吃的,后院里还栓着匹马,都是王子昼送来的!” 岚给自己的口水呛到呛红了整张脸:“马……?!” “对啊,白色的,漂亮着呢,你看了一准喜欢!”思蜜拨拨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对着镜子里的岚说。 这项链……不是上回她假扮饭岛爱时王子昼亲自给她戴上的那条吗?如果光是送马还让她有一滴滴迟疑的话,看到这里岚心里全明白了——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送给思蜜的而是送给她的! 该死! 那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 雪上加霜啊!等思蜜知道真相后,她的罪孽岂不是更加深重了?!厚,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让她马上死了吧…… 跟公主摊牌未果,接着马不停蹄的奔往攀星殿——因为罪恶感太深了,导致她手脚+面部神经不间歇的痉挛、抽搐,花了很多时间才把公主的门面捣持好,路上又遇到各方人马恭喜来恭喜去,走走停停,赶到攀星殿时天已经黑麻麻的了! 久违的攀星殿和记忆里一样辉煌依旧,不同的是岚一出现便受到了巨大且热烈的欢迎,摩西劈海似的人们纷纷往两边退让出一条路让她们通过,激昂的乐曲响起,掌声和鲜花蜂拥而至,连坐在高台之上的国王夫妇都站起来如迎接英雄般迎接岚的到来! 岚的心情喜优参半,沉着气、低着头紧跟在思蜜身后,眼睛不敢乱瞟生怕见到不愿见到的人!可天不从人愿,一股低压打从她出现起就一直盘寰在她头上,让她有身首异处之感,又象千万只蚂蚁一口一口的啃噬着,说不口的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左侍宫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王后先发话了,“瞧瞧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多好迷人呀?” “多谢王后陛下谬赞,微臣惶恐。”岚觉得不自在极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的攥紧裙摆。 “呵呵,左侍宫不要太谦虚了,公主的头发梳得好漂亮,看得我都妒忌了,要是左侍宫也能常来帮我梳梳头就好了!我这样说,公主没有不高兴吧?”王后打趣道。 思蜜乖巧的说:“能为陛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怎么会不高兴呢?” “公主真贴心,可惜我没有女儿……”王后向国王撒娇,“是不是很遗憾啊?” 国王笑得有点傻呼呼的,岚却狠不能补上一句:“不如娶了去做儿媳妇,不就有女儿可以疼了吗?!”但也只能在肚子里说说过过干瘾,要真说出口立马给某人手起刀落,当即去见马克思了! 在场的不乏有人跟岚的心思一致,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站在人群里的王子昼睇去,不过够格混到在攀星殿有一席之地的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何况今天王子昼的表情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看,青筋凸爆,两眼如炬,凡接近他方圆半公尺内的生物绝无生还迹象! 随后庆功宴正式开锣,美酒佳肴、歌舞升平,攀星殿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女眷们围着岚谈天说地,男人们尽管畏惧王子昼阴晴难定的脾气,还是围着他向他道贺、劝酒;殿中央艺人们卯足了劲儿,尽情的表演着自己最拿手的节目,希望能搏得心中仰慕者展颜一笑! 思蜜嘴里吃着食物,眼睛却密切的注视着王子昼,在屏不断努力的鼓励下,终于寻找到机会慢慢向他靠近,离她不远的岚发现了她的举动一口酒哽在喉咙里,思蜜每走一步都让她看得心惊胆寒,毛孔肃立…… 天啊!地啊!千万不要啊!爹啊!娘啊!救救她吧! 岚再也看不下去了,急忙走过去,正好听见王子昼凉凉的说:“谁让你戴这条项链的?你白痴啊?” 嘶~~~ 靠!简直是翻版某偶像剧的狗血剧情,X他的,嘴巴干嘛这么毒啊?! 思蜜酝酿了一晚的满腔热情瞬间被王子昼兜头浇了盆冷水,天大的打击让刺辣辣的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眶,岚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瞪着王子昼,听见思蜜颤巍巍的问:“这…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我见鬼了才是送给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把岚给瞪回去,阴狠的眼神象锋利无比的尖刀能将人的皮肉剖开! 思蜜恍然大悟的侧头看着岚:“原来……原来都是我自做多情……”说完一串珍珠般的泪滴滚落下来,打湿了岚的手,同时击碎了自己一颗脆弱的心! “公主……”岚愧疚的望着她,用力抓紧她挣扎着想离开的身子,祈求道:“不要难过,求你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拨开她的手:“对不起,我办不到!” “……” 晚一步赶到的屏将公主揽入怀中,同仇敌忾的望着岚以及她身后一脸冷血无情的王子昼,嗤声道:“公主我们走!” 思蜜闭闭眼决绝的旋身逃离岚的身边,岚心神俱裂的就要追上去,王子昼一把扯住她,切齿道:“有胆把我送你的东西让给别人,就要有胆承受后果!” 她回头盯着他的眼:“放过我吧!你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一个错误的人,全都是错的,知道吗?我不是你的幸福,你也不能带给我幸福!” “为什么?!”他沉痛的指着她的心口,“难道就因为在这里的那个人?我不服!不甘心!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得到你!” “包括我?!” “包括你!” 他固执的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般,所有凡尘俗世的喧闹嘈杂都被迸除在外,只要她点头,他可以放弃所有,只要她点头! 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除非我死!” 第三十回 兵临城下 “除非我死!” 说出这句岚突然觉得眼角生疼,象被尖刺划过般,有种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温度一点一滴的往这个缺口涌泄而出!原因是王子昼没有发出狂狷的怒吼;没有从眼中射出的狠绝冰炎凌迟她;没有勒着她的脖子掐断她的呼吸;只是面无表情的屹立在她面前,象受到重伤后无力摆脱痛楚的猛兽终于屈服命运趋向毫无希望的平静,默默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在哭泣——刀枪不入、叱咤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子昼,为了她的一句话心变潮湿了!为何她能感受到他在哭泣?!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深究,飞快的别过眼去不敢再看如此残酷的画面,她的心在坚固的堡垒中苟延残喘、剧烈颤抖…… 王子昼抿紧了唇,倏的转身离去,这是他第一次把背影留给她!那么孤傲,那么卓然,那么淡漠,可是谁会知道这个背影代表的是示弱、恐惧和自怜的卑微! 他勾起唇角,真讽刺,哈! 刚刚还有人说他天下无敌,无所不能,却被一个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家伙彻底击跨,可悲的是当时他只想狠狠的吻住她那毒蛇般的唇直到世界毁灭! 庆功宴还在持续沸腾中,尽情欢乐的人们浑然不觉庆典的主角个个黯然神伤,岚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的踱出殿外,她想再没有任何一个绝世高手能超过自己,单凭几句话,几个字同时将两个人两颗心震得粉碎! “左侍宫!” 岚刚睡醒一样惺忪的看向唤住她的人,凯维打黑暗中走出来,他是来替主子出气的吗?那真是选对时候了,现在她半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是只无害的小白鼠任人宰割。 凯维未语先叹了一口,然后沉声道:“那个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谁?!”她有些恍惚。 “您心里爱着的人,这是殿下喝得零丁大醉时无意间说出来的。”他解释着,“我从小跟着殿下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他意志如此消沉过,说句大不敬的话,我非常憎恶带给他痛苦的这段感情!” “你就直接说憎恶我吧!”她淡笑道。 被戳穿心事的他窘迫的佯咳一声,说:“如果我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也是出于对殿下的关心,请您理解。” 岚摆摆手说:“你没得罪我,理解万岁!” 看着星光下脸色惨白的她,凯维忍不住问:“左侍宫您似乎也不好过,为何还要执着于心里那个男人,而不接受殿下呢?” 岚瞥了他一眼,悠悠长叹道:“你这话应该对王子殿下说,既然彼此都那么痛苦,何不放过我呢?” “以您对殿下的了解,您认为这可能吗?”凯维苦笑着反问。 不可能!她当然知道,所以才这么难过,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为的就是让他对自己死心,可是他就象蛮牛一样不改初衷,她甚至被他的执念搞得心绪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岚的沉默让凯维感觉出她此刻的茫然无措,一个刚毅不屈、战无不胜的男人,一个能想出妙招智擒大海盗头子冰雪聪明的女人却都败给了爱情!是该赞叹爱情的伟大还是该唾骂爱情的捉弄呢?好在他从不去景仰这种致命的情感,今后更会小心谨慎的远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涉猎! “站在我的立场不好妄加评断左侍宫对您心爱之人的痴情,但请您看在殿下一片真情的份上,不要再拒他于千里之外好吗?”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为情所困,镇日萎靡,混沌不觉晨昏的主子,有时候可怜与怜悯也是一种犯罪! 岚注视他半晌,徐徐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两人相隔千里,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视而不见,这个道理你懂吗?” 他倒抽一口冷气,说:“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是命中注定!”说完她决然而去。 晚风中,凯维瑟瑟一抖,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王子昼抱着酒瓶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一口接一口的啜饮着,突然国王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连忙伸手抹掉嘴边的水渍翻身坐起来,国王一手按住他的肩,阻止他起身行礼,不顾高贵的华服席地而坐,说:“不介意给我喝点吧?” 王子昼笑了笑,把酒递给父亲,国王豪爽的灌了一口,猝道:“好烈啊!” “却是好酒。”他接过酒瓶说。 “嗯。”国王点点头。 “宴会结束了?父王找我什么事?”他问。 “没事,找你顺便聊聊。” 王子昼皱皱眉没说什么,国王望着他:“怎么,不愿和我说说心事?” “没什么好说的。” 国王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说:“这个也不愿说?” “我以为该在御星殿上和众臣讨论。”他撇嘴。 “如果我把这个压下去不提呢?”国王是真是假的威胁道。 王子昼懊恼的低咒一声,无奈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才一会儿功夫就逼他就范了,国王露出得逞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说:“我的昼终于有点人情味了,虽然有点晚。” “父王,您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他哀怨的问。 “从来只会打仗,不懂人情世故的儿子,总算体会到儿女之情了,做父亲的难道不能高兴高兴?” “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国王摇摇头:“人家小姑娘拒绝了你就翻脸啦?” 他瞪他,随后咬咬牙别开脸,国王呵呵笑:“看来你用情颇深,听说你把辅星殿的酒都喝光了,这几天弄得凯维他们几个忠臣方寸大乱,个个愁白了头发,这么严重?!” “他们谁跑到您那里嚼舌根去了?”王子昼拔起一把青草,想象这是某人的头发! “用不着人家说,我有眼睛看得见,刚刚在殿里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很伤心吧?”他口气一转全没了戏谑之意,“不要怪她,她应该有她的苦衷。” “我知道……”王子昼喝了一口,叹道:“她另外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如此……”国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王子昼说:“和她在一起我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看什么都是可爱的,有意思的,可她偏偏不肯呆在我身边,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留不住她,见她一次痛苦一次,看不见她却更痛苦!” “那她给你的快乐多还是痛苦多?如果是痛苦多,你还要选择她吗?”国王问。 “您爱我母后吗?”他不答反问。 “当然爱!”国王毫不犹豫的道,“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肯定她是带给我希望和快乐的星星!她照亮了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命运,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继承王位,现在或许是个清心寡欲的雾吹祭,或许在某块封地过着无所事事,一成不变的日子。” 那岚就是毁灭他的星星! “一个人会重新爱上一个人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王子昼坚定的说。 国王晃晃手里的羊皮卷,“所以你才决定这么做,通过征服一个国家来征服她?” “因为我已经被征服了。”他道出事实。 “即使会送掉你的性命?”战争中的变数太多,死亡随时召唤着每条生命,不论你是普通士卒还是一呼百应的王子! 他粲然一笑:“她说除非她死才会屈服,那么就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吧。” 国王不置信的盯着他,他举起酒瓶:“还要喝点吗?” 不知何去何从的岚徘徊在掖星宫外,宫里一团愁云惨雾她无力驱赶,不是害怕去面对,而是不晓得怎么去面对!思蜜她太无辜,无辜得她这个伤害者比受害者更觉得凄怆,心肉绞痛! 屏突然走出宫来,一筹莫展的岚连忙从水池边站起来,焦急的问:“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双手抱胸的屏冷冷的睇着她,冷冷的说:“你关心吗?” 抓抓头发,岚无计可施:“你想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无话可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我能预料得到的!” “勾引王子昼也没预料到吗?” “勾引?!我几时勾引了?这个话题我反复解释过无数次了,你干嘛一直误会我,揪着不放?!”岚气得抓狂了! “从一开始你的动机就不单纯,故意不去狩猎,其实是在找机会跟王子昼单独相处,还在辅星殿过夜,这些不算勾引是什么?!难道还有更多龌龊的事情要我一一说出来吗?”屏斜视着她象睥睨一只臭虫一样,怕多说一句都脏了自己的嘴! “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岚绝望的问。 “别一副我冤枉了你的样子!”她大嗤一声,“我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早一点看出你的野心,还傻呼呼的任凭你摆布?现在好了,人人都当你是块宝,只要你点点头大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上王妃,将来派兵收服唐克捷又是大功一件,厉害啊,左侍宫,我得提前恭喜你了!” “啪!” 岚扬手反抽了屏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将她的脸都打偏了,五个指印鲜明的浮现在她右颊上,又红又肿!由于过于惊讶两个人都楞住了,好一会儿岚只是瞪着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居然动手打了人!对象还是曾经同榻而眠,对酒当歌,共过患难的姐妹…… 怎么会这样!? 屏怨毒的盯了她一眼,撩起裙摆飞身离去,留下岚懊丧的蹲到地上,抱着头悔恨不已! “哟,刚才在攀星殿意气风发的左侍宫,怎么现在象条丧家之犬一样?” 听到声音岚看到眼前一身黑衣黑裙跟夜色融为一体的罪恶天使柴穗,还有全年365天闰年366天无休,24小时全程提供服务的最佳跟班、狗腿子冉。 “哼,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岚站起来,没好气的说。 柴穗摇着黑羽扇,挑起一边勾画精细的柳眉:“若是你心中没鬼,我又怎么搞鬼呢?” 岚竖起大拇指:“公主殿下不但辩才一流,心机更是深不可测,在下佩服之致!” “谁叫我的对手这么强呢?我不得不遇强则强。” “靠,我还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捏!”岚一把夺过她的扇子,在她的惊呼声中道:“不要以为拿把扇子就是诸葛亮,凭你的智慧勉强冒充一下铁扇公主,现在我心里有座火焰山,借我降降温!” “你真是无礼!”柴穗娇斥道。 “礼貌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的,对你……?!”岚上下睨她一眼:“给我个尊重你的理由先!” 看着漂亮昂贵的羽扇给岚左右摇晃得几根羽毛都快脱落了,柴穗的脸都气歪了,伸手按着抽痛的太阳穴,她说:“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就当可怜你!” “3Q!”岚打了个喷嚏,抱怨道:“下次不要把灭蚊用的扇子拿出来,呛死人了!” “那是最好的熏香!” “对我来说都是不合格的杀虫水!什么烂牌子的,以后不要再用了!”实在受不了扇子上发出的味道,岚把它丢回给柴穗。 眼看扇子就要砸到柴穗,冉手一挡把扇子挥到了地上,岚白了一眼:“刚刚当是宝,转眼工夫就当成是垃圾,变得也太快了吧?!” “公主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冉酷酷的说。 柴穗高傲的抬抬下巴:“其实这把扇子就是你的写照,如果有人珍惜,那么它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如果遭到抛弃……”后半截话她故意不说完,把话尾拖得长长的,阴恻恻的直笑。 “遭到抛弃会怎么样?!”岚走至她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不妨告诉你,你想整倒我还早得很,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我想思蜜公主做王妃就一定能让她做,这次让你得逞只是颁给你一个安慰奖,不要太得意,擦亮眼睛等着瞧吧!”说完岚转身扬长而去。 切!没想到失去的自信居然奇迹般的在这女人身上找到了,她燃起了她的斗志,借她的话说就是遇强则强,越挫越勇!伤害王子昼和思蜜是上天注定的话,那么她就要逆天而行将他们两拉到一起,完成王子和公主最后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童话! 犹豫了半夜岚还是决定去找涑,他那里还留了些上次她没带走的行李,明天祭天的时候不至于还穿着现在的衣服,不然可就糗大了,同时也让所有人知道掖星宫在闹内部革命! 开门的是阿迪,他用诡异的眼神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着她,岚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拜托你不要老是看着我,这样会给我造成心理阴影,谢谢。” “是谁来了?”这时从后面传来了涑慵懒的声音,他正从另一边的侧门里走出来,因为刚被敲门声从梦中吵醒,所以他走路的姿势显得散漫,看起来象只游走在非洲大草原上饕足的黑豹。 “哟!”岚举起右手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他很意外岚的来访,拨开披散在胸前的头发仔细的端详着她。 拜托,又来了,真是对罗嗦的主仆,虽然她称不上是个大美女,好歹也是个小美女,半夜被个清秀小佳人叫起床,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没事,就跟你借个地儿眯一小会儿,天一亮就闪人。” 涑打发阿迪去休息,然后问道:“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岚垮下双肩:“大兄弟,别问了行吗?姐姐我累毙了,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请等到明天再问,OK?!” 涑迟疑的看着她,岚无言的越过他,走进侧门穿过长长的甬道,看到一扇开着的门里透出灯光,于是问:“这就你的房间?” “对。”跟在她身后的涑点头道。 “OK,那我就打扰了,晚安,帅哥,明儿见!” 房门被岚当着面嘭的关上,站在门外的涑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直到里面熄了灯才想到——她睡了他的床,那他要睡哪里?! 隔天,盛大的祭天活动开始了,“平安炮”连绵不绝的炸响,海面上凯旋而归的战舰气势锐不可挡的驶进海港,战舰上的火炮也一一鸣响,回应着“平安炮”,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王城内最大的广场上从里到外全是前来祭天的祭司们,按照等级高低站成圆环套圆环的宏大人墙,大理石的祭坛上摆着祭天用的各种法器、经书、祭品,由于还没有雾吹,所以四个目前地位最高的千目背对背盘腿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直是“影子”千目的涑亦被邀请出场面西而坐,闭着眼睛,嘴里喃喃的颂念着经文。 国王和王后坐在观礼席的最前排,右边是王子昼和他的内臣们,左边是思蜜、屏,当然还有岚,其余的全是王公大臣,各国派驻的公使。 隆隆的炮声终于停了下来,仪式正式开始,圆环套圆环的大小祭司围着祭坛交错的绕圈而行,人手一个法器一边念经一边走,奇怪的是人人都闭着眼但队形有条不紊的变化着,远远看去象条游动的巨龙,场面神圣而壮观! 随后国王走上祭坛对天叩拜,两个侍从拉开三米多长的白绢,王子昼一手抚在法器上一手捂着胸口朗诵绢上的文字,大概是些感谢星星等等云云的内容,岚不感兴趣,偷偷瞄了思蜜一眼,发现她的眼睛红肿得象两颗桃子,想必她哭了一夜,面色苍白得比那白绢还白,岚歉疚的叹了一口气,今天遇到她的时候她沉默无语的快速走避,显然还没心情跟她说话!屏就更不用说了,淤青的半张脸宣告着她昨晚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当和冲动,一句“对不起”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时间能重来一次吗?当然不能,所以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发什么楞?你不走啊?” “耶?!” 王子昼神色复杂的瞥她一眼,跟着凯维向广场外的马车走去,被他惊醒的岚慌乱的四下里看了看,祭坛上的涑抬着下巴微微朝前努了努,她才恍然大悟的起脚追了过去,靠!差点忘了要和王子昼一起巡游三城。 弯腰钻进马车,车内一边坐着凯维和另两个内臣,一边则是王子昼,见她半天不肯坐进来,王子昼伸出手:“快点!” 瞬间五个人十只眼睛都落在这只大手掌上,王子昼瞪了瞪眼,六只眼睛立马看到了车顶,天空和大海…… 岚咬了咬唇把手放到了他的掌中,他拉她坐到身侧,并扣紧她蠢动的手,然后学着其他的人研究天为什么这么蓝?海为什么这么辽阔? 厚,真是够了! 岚试了几次都挣不开,只好做罢权当这手是义肢,不去在乎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离开王城缓缓前进,五个人都沉默是金的干坐着,在狭窄的空间里还要尽量回避彼此的视线,其实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车厢俨然成了一个闷得透不过气的高压锅,而他们就是被绑住手脚等着出锅装盘的大闸蟹! “受不了了!”岚用自由的手重重的拍在座位上,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指着对面人的鼻头质问:“你,你,还有你!不认识我吗?” 凯维跟那两个同僚赶紧点头,她又问:“既然认识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有口臭啊?” 三个人赶紧摇头,象小学生受老师训斥一样,岚好气又好笑的说:“看来你们的说话能力都放在家里忘了带出来了!” “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王子昼悠然自得的开口。 岚回头看他一眼:“我想说请你放开我的手!” 他抬高两人交握着的手,问:“你说的可是这两只?” 第三十一回 比烟花寂寞 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内城遇到故友。 当岚在马车上看牙司夫妇以及絮絮和她的丈夫在净桦馆外殷切的引颈期盼时,还以为看花了眼,她提着裙摆兴冲冲的下了车。 “哎呀,哎呀!”她看到絮絮隆起的肚子,又惊又喜:“才多久没见,都有革命新生代了?!” “岚,哪有没多久?我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做了妈妈的絮絮丰腴了不少,满脸的幸福模样。 岚跟她热情拥抱过后直说:“看来二次发育得不错,把该长的都长齐了,敢情好!女人嘛就要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挺好!” 岚暧昧的望着絮絮憨直的丈夫,戏谑道:“多亏了大兄弟,辛苦了!没事自己也要多注意点身体,避免操劳过度,毕竟你好她才好嘛!”有听没有懂的他站着发愣,老想着她话里的意思。 “见过左侍宫。”牙司夫妇笑呵呵的上前行礼。 “大人、夫人,别来无恙?” “好得很,谢谢侍宫大人关心。”牙司倒是没怎么变,一口的官腔。 “岚听说你立了大功,我们全家高兴得不得了,知道今天你要来早早的就到这边等你,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絮絮兴奋的说。 “我也是,见到你们超意外的,太开心了!”忍不住又和她拥抱了一下,岚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他乡遇故知了! “思蜜殿下怎么没来?要是她也来就好了,还有屏大人,她们都过得好吗?!” 岚沉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她们好着捏,天天鲍参翅肚补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呀!” “真的啊!”心无城府的絮絮道:“自从你们得到王后陛下的赏识搬进王城,一方面替你们感到高兴,可另一方面因为常常见不到你们感到难过,而且以后思蜜殿下要是当了王子妃,咱们见面的机会肯定就更少了!” “傻妹妹,做了王子妃还怕有想见见不到的人吗?只要公主一句话,赐给你一块通行令牌,独岛三城任君遨游外加免费车马包接送!”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絮絮一想到将来能自由进出王城立刻笑开了颜,“这么说公主应该很快就要嫁给王子殿下咯?” 她也想啊,最好明天国王就颁诏书允婚,省得她一天到晚愁白了头发!可怜现在她的处境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岚敷衍的笑笑,连忙巧妙的转移话题:“孩子什么时候生?” “明年吧,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我!”絮絮摇着她的手撒娇。 “好啊!”岚爽快的答应。 “别胡闹,侍宫大人那么忙,不要打扰才好。”牙司见女儿越来越放肆,慌忙跳出来阻止。 闻言絮絮拉长了脸,岚安抚她道:“没关系的,我哪有忙得连喝杯满月酒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啊?大人您太抬举我啦。”心里却在想,到了明年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儿捏? “那我们就说好了!”跟个孩子似的絮絮脸上又挂起了娇笑,“岚,不如你帮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太考验智商了吧?岚为难的苦笑着:“我没经验,取不好的话岂不是白白糟践一好娃儿一辈子的声誉?” “谁说的?你取的名字要是不好,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取得好了!”絮絮说什么都不依,开玩笑,自己孩子的名字可是名震柘邑的左侍宫亲自给取的,往后走路都带风,多体面的事情呀! 树大招风,楼高招飞机啊! 岚暗地里哀叹一声,实在是盛情难却,牙司一家四口,不,应该算五口才对,全用小狗般的眼神望着她,让她找不出推辞的借口,于是她想了一下,说:“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如果絮絮你生的是男孩就叫杰伦,女孩就叫志玲吧。” “名字取得真好听,谢谢,谢谢。”四个人连声道谢,脸上洋溢着幸喜的表情。 靠,真难缠的一家人,总算皆大欢喜了,岚松了口气,感谢星星,这个世界科技落后,不然B操照出是对双胞,她还得多想俩名字来,哪不得把大小S、小贝小罗全请出来?!歪风邪气切勿助长,严厉打击盗版,坚决支持正版,维护知识产权! 王子昼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下车就将他围住的官员,大步流星的向岚走去,牙司眼最尖刚一看到王子昼便拉着家人忙不迭的躬身行礼,也不能怪他啦,谁叫他官职卑微平时哪有机会见到王室成员,最多也是远远的瞄上一眼连衣服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如今能与未来的国王,尊贵的储君费丝TO费丝,他差点没把脑袋直接磕到地上去!而絮絮的丈夫是名军人自然是把骁勇善战的王子昼崇拜到骨子里去了,激动得膝盖抖个不停,倒是两人的另一半因为没多大心理压力,可谓初生牛犊不畏虎,睁着眼睛盯着王子昼直溜溜的瞧! 王子昼看见岚跟他们的感情好象很好的样子,所以用特别温和的态度对待他们,然后无视两位男性粉丝激昂的情绪,淡然的提醒岚:“时间不早了,该去外城了。” 岚点点头,一一不舍的跟絮絮他们道别,正准备离开,没想到絮絮却凑到她耳边小声且惊羡的说:“殿下好英俊啊!” “英俊?!他?!”岚脚下一滑,“你不会光发育了胸部,视力减退了吧?注意均衡营养,合理搭配膳食,这样才能孕育出健康强壮的BABY!” 切,黑得跟碳头似的!她实在看不出那厮英俊在哪里?难怪人家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男人就敢跳出来品评哪个英俊?说得她的心拔凉拔凉的,肠胃立马停止了代谢功能,不过倒替她省了一顿午饭,帮助她减肥。 回到车上继续赶路,经过一番折腾,车内的气氛明显改善了不少,几个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山,很快的就走出了内城的地界。 正午时分他们乘坐的马车来到了外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子昼事先计划好的,他们到了当初曾经来过的那个小港口。 岚下了马车发现四周居然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她疑惑的说:“这次的宣传工作显然没做到位,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梦之队今天来走穴!” “什么是走穴?”内臣甲问。 “就是粉丝见面会嘛。”岚四处张望,大白天的连只苍蝇都没有,会不会太诡异了点?! “可能到了午饭时间大家都回家做饭去了吧!”内臣乙道。 “那也太离谱了吧,你难道没看到所有的酒馆、饭店都关着门的吗?明明港口上停了这么多船,照道理应该有很多人的呀!” 凯维指着一家只关了一半门的小酒馆说:“那不是还有一家在做生意?” “哎?!”岚摸着下巴,“这家铺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时走到她身边的王子昼道:“这种情形看起来是挺熟悉的。” “你也这样觉得啊?” 他又道:“反正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如我们就选在这里用膳吧。”说完他领先潇洒的朝小酒馆走去。 奇怪,这家伙干嘛笑得那么惬意啊?换做过去他早就撂蹶子闪人了,现在还屁颠颠的硬往里凑,扮和善学人家康熙微服出巡啊!? 刚走到酒馆门口,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人有的突然想要撇条,有的震惊的发现隔壁住的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有的乍的想起要去跟卫队长核实下午的行程,两三下全跑开了,剩下莫名其妙的岚和王子昼。 一进入酒馆,店老大就象祈求了好久终于把福禄寿三星迎进门了一样欢天喜地的,真难以想象前不久他还想拿菜刀把他们剁成肉饼! 岚把店老大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白过来这一切真的是王子昼早就安排好的,她盯着他的侧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鼓动这么多人配合你演戏,不怕议事阁的大臣们参你一本滥用职权罪啊?” 他懒懒的答道:“如今他们拉拢我都来不及,希望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我倒是希望见到一个敢站出来直言不讳的人。” “哟,殿下您真是癞蛤蟆大哈欠——口气不小啊!”岚翻了个白眼。 他拉起她的手坐到老位子上,对她说:“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你说呢?” 看他为了讨好她这么大费周章,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心肠再硬的人也会有一丝丝动摇,岚的心情既矛盾又复杂,她叹息着问:“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王子昼摊开两人相握的手,看着掌中她小小、白白的手,细微的掌纹印在其上,蓦然笑道:“问得好,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不如你告诉我好了。”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说得真好,虽然有些地方我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但却道出了我现在的心情……”王子昼望着她的眼睛,黝黑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绪。 岚僵硬的拉扯着嘴角:“你知道吗?在我们那边有好多歌手都在唱象这样伤感的情歌,以前我每次听都觉得他们在无病呻吟,人生存在的变数实在太多,最难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如果一旦发现此情不可留,彼此互道珍重,再见亦是朋友就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失去……”他以过来人的心境说道:“留不住心里的那个人,就算得到全世界也体会不出快乐是什么味道。” 岚抽出自己的手,认真的告诉他:“如果只是一时的迷恋呢?有时候人总会混淆爱情与迷恋之间的界限,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拒绝你,导致你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其实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就在你眼前却被你忽略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他爆怒的厉声说道。 岚摇摇头:“别太自以为是,你冷静的听我给你分析……” “够了,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他飞快的打断她,“你要怎么想怎么以为是你的事,我不在乎!” “即使你做的都是无谓的蠢事,你也不在乎吗?!”岚力竭神疲的喝道。 他死抿着唇瞪她,她深深的吐口气:“我知道现在我说的你未必听得进去,但请你好好想想,强求一份不甘愿的感情对你自己公平吗?值得吗?” 他霍的站起来,硬着嗓子说:“我没胃口了,你吃吧!” 望着他寂寞离去的样子,岚心酸的往桌上一趴,低喃道:“公主啊,我真的尽力了……做坏女人好难呀,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拼命把你往王城推啊?!搞得自己罪恶滔天,人神共愤的,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是男人……怎么办?怎么办?啊!谁来毁灭我吧……” 王子昼的马车出巡到外城的街道上,夹道欢呼的人群如潮水一样汹涌,万人空巷的盛况是从未出现过的,相信也后无来者了! “别惊了马才好啊!”岚一边嘟囔一边接过民众硬进来的鱼干。 哇塞!真够夸张的,人们几乎不记代价把能送出手的全拿出来了——手绢、发簪、羊骨项链、贝壳、鲜花、椰子、西瓜、葡萄、烤鸡、肉肠、烧饼、辣椒、大蒜摆满了车厢,王子昼的肩上甚至蹲着一只鹦鹉,正转着圆滚滚的眼珠跟他大眼瞪小眼,空气里充斥着各种动植物散发出的气味,外头更多激动的人群把马车敲得咚咚做响,感觉摇摇欲坠的马车同他们一起承受着忍耐的极限…… “不要再接东西了,马车都要压垮啦!”凯维挡住敞开的车窗要其他人也跟他一样。 岚捏着鼻子,嗲声嗲气的说:“我快晕到了,当年戴安娜王妃在婚礼巡游时也不及今天咱们受到的款待!” 被大半把鲜花挤歪了脸的内臣甲,忍着鼻痒问:“戴安娜王妃是哪个国家的?怎么没听说过?” 岚从鹦鹉的嘴里扯回一撮头发,“是个大美人,可惜红颜薄命……不对,如果我告诉你她是现实版的灰姑娘,又死于躲避狗仔队的飞车追逐中,你一定会因为好奇而不断的追问下去,为了不浪费口水解答你的疑惑,所以请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傻眼,这比不说还要命捏! 王子昼呵呵大笑,这女人就是这么奇特,时常做出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来,象只顽皮的小猫搅乱了一锅粥,又坏心眼的跑开了! 他一笑,大家也都笑了,马车满载着鸡鸭鱼肉、鲜花大蒜,还有一只老跟岚的头发过不去的鹦鹉,缓缓开进了广场。 这个广场对岚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可以说印象深刻,刻骨铭心!她在这里遭遇到有生以来最大的羞辱,虽然当时是为了迷惑海青天的爪牙演的一场戏,但那口吐沫却是个洗刷不掉的污点,她能够谅解那人过激的行为却免不了在心理上造成阴影! 所以当王子昼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犹豫着迟迟不肯把自己的手交给他,王子昼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即使外面的呼声响彻云霄,但他那能稳定人心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她耳里——“有我在,别怕。” 咽了咽口水,岚踌躇再三还是慢慢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手里,他立刻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暖暖的温度一下就消弭了她的担心,她提着裙摆步下马车,双脚刚刚落地,广场上爆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她害怕的颤抖着,王子昼捏捏她的手心,鼓励道:“镇定点,这都是成服于你的声音。” “却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啊!”她嗫嘘着。 他哼笑着:“你只要拿出拒绝我的一半勇气就足够应对了!” 岚瞟他一眼:“这是你的黑色幽默吗?” 他拍拍胸膛:“肺腑之言。” 她不语的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向呼唤着她名字的人们挥手,两人若无其事的登上高台,巡游已然达到了高潮部分,岚收敛心神不再去思考纠结无绪的感情问题,否则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临阵脱逃,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骂老天爷一顿! 人们早就知道过去的种种都是误会,是王子昼和岚联手使的计谋,但王子昼还是很正式的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遍,并请求国民的体谅,他谦逊又不失王者风范的讲演得到了所有人热烈的回应,轻而易举的重新获得到国民们的忠心拥戴。 他斜着头看着岚,用眼神示意该轮到她出场发表感言了,岚瞠大眸子,着急的咬着牙唇语:不要!不要! 一旁的凯维默契的接到王子昼无声的授意大声宣布:“这次我军能成功的擒获恶贯满盈的海盗头子海青天,吉纳国的左侍宫功不可没,因此国王陛下决定与吉纳国结盟,并即将派兵征讨唐克捷!” 消息一传开欢声雷动,柘邑受唐克捷虎视眈眈已经多时,边境海域战争气氛一触即发,很多人都希望国家能出兵铲除这个巨大的隐患,现在把国内最大的祸害干净漂亮的消灭了士气可谓正盛之时,当然赞成枪口一致对外,好向气焰日益嚣张的唐克捷显示一下柘邑不可侵犯、锐不可挡的威力! “做为盟国的代表,你不在大战来临前做下动员,好振振民众的声威吗?”王子昼对岚说。 岚还没从意外得知两国结盟即而出征吉纳的消息中回过神,她说:“结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事先没得到陛下的告知?” 他看看天,然后道:“现在这个时候父王应该已经在御星殿接见思蜜公主,进行结盟仪式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两国结盟的事?!”她惊讶的问。 “你理解得丝毫不差。”王子昼好整以暇的点点头,“不出三天军队就要整装开拔,其实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功劳武器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运到下十六城,我本事再大没有那些武器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兵。” 怎么会这样!?岚气结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意思。”他答,轻松得好象只是去马尔代夫双飞七日豪华游一样。 “你就这么彻底又让公主别无选择的放弃做你的新娘!?”岚脸都绿了。 “跟你学的。”他无赖的回她一句。 她真想扑过去一掌打掉他无耻的笑容,他完全没有留给她一丁点转圜的余地,又狠又绝的逼得她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哑着嗓子问。 “收复吉纳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理想吗?”他耸耸肩,“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部都给你……” 第三十二回 我来自何方? 如果岚对王子昼改变初衷还存有半点奢念的话,也被这招釜底抽薪彻底的斩断了!她恐怕忘了他戎马半生,手中掌管着一个国家的军事权利,对于怎么恪敌制胜自是了如指掌,对付象她这样顽抗到底的家伙,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跟捉拿海青天是同样的道理!不过使这样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他却得意不起来,内心充满了无奈感,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算起来真是失败! 岚握紧拳慌乱得失去了主张,她颤声质问道:“若真如你所说,那我最想要的怎么不见你给我?” 王子昼冷冷的睇着她:“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再逼我,否则我很乐意把原计划提前!” “你少在那边贼喊捉贼,到底是谁逼谁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想过公主的感受?”计划?他到底在该死的计划着什么?!一夜之间他被外星人入侵身体了吗?! “好得很,反正这件事迟早要做个了断!”他一把拉起岚,有股要同归于尽的狠劲儿,“今天有这么多人在场做见证,还怕你到时候反悔不成?!” “你要做什么了断?”岚隐约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吓得花容失色,方寸大乱,使出全身力气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扯开恶魔般的笑:“大败唐克捷就当做我送给王子妃的结婚礼物好了!” “什…什么……王子妃?!”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一句话完全应证了她心里的想法,顷刻间浑身爆寒,嘴唇泛白!“别开玩笑了!” “你看我象是说说好玩的吗?”他邪气的反问她。 广场上的人看着王子昼和岚在台子上窃窃私语,拉拉扯扯的,全都奇怪的伸长了脖子,莫不是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了吧? 岚一个箭步越过王子昼站到台前,大声高喊道:“各位盟国的父老们!你们好吗?!” 一呼百应,人潮沸腾,岚挥舞着双手向众人问好,王子昼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她做垂死的挣扎,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她注定是他的妻! “请允许我代表吉纳的王室及吉纳的人民向柘邑的国民表达最诚挚的问候和最衷心的祝愿!吉纳与柘邑是一衣带水的邻邦,两国间有着传统友谊跟深厚的革命感情,我们的结盟不是偶然的是社会进步必然的结果!今天在贵国国王英明的领导下,柘邑走上了富裕强盛的道路,人民生活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还成功击溃了以海青天为首的海盗,在经济和军事上得到了长足发展,促进了共同繁荣!在幸喜之于我不免想到了正经历在战火洗礼的吉纳人,万恶的侵略者唐克捷不顾五项和平基本原则,发动了血腥的战争,屠杀无辜的百姓,捣毁了我们的家园,让无数人流利失所、无家可归!说到这儿我痛心疾首,寝食难安……如今贵国向苦难的吉纳伸出了援助之手,即将派兵讨伐唐克捷真是久旱逢甘霖,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好事!想过去看未来,我此起彼伏、心潮澎湃、不能平静啊!十分感谢贵国做出的伟大决定,只要我们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一定能在这次援吉抗唐的正义之战中取得胜利,也必定会夺取最后的胜利!柘邑万岁!吉纳万岁!结盟万岁!友谊万岁!”岚举着右拳一边喊万岁一边朝天猛砸,这里的人哪里听过这样具有煽动性的发言,全都陷入了空前的兴奋中,满山遍野喊声震天动地,再现了某个历史时期,革命运动的热烈景象! “耶!” “万岁!万岁!” “柘邑万岁!” “吉纳万岁!” “万岁……” 王子昼蹙着眉,给了凯维一个眼色,转头下了高台,凯维哭笑不得的拽了岚一把,指了指穿过人群走向马车的王子昼,岚撇撇嘴,象征性的舞着拳头退下了演讲台。 马车已经被清理过了,王子昼寒着脸坐在上面,岚不爽的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把头转到窗外看着一片混乱的广场。 “现在高兴了?估计这些人一个晚上都散不完,明天还有审判大会,看来不动用军队维持次序都不行了!”王子昼臭着脸掏出军符递给凯维,马车才颠簸着启动起来。 “你不是要我动员大家吗?我都照做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岚翻个白眼。 “是我失算了……”他叹息道。 “左侍宫在这方面天赋异秉,一出口就是长篇大论,明天接请战书一定接到手软!”内臣乙拍着胸口看着追在马车后奔跑的拥护者们。 “呵呵,那怎么好意思呀!”岚得意的笑声消失在王子昼的瞪视中。 他倾身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想吻你。” 厚!这个死色鬼!人渣!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满脑子淫邪思想!岚哀叹一声,被一个大男人当众调情,简直比小白菜还惨,比窦娥还冤啊! 哎……等回到王城要她用什么面目去面对思蜜跟屏?!掖星宫还有她立锥之地吗?! 她白着脸沉默不语,以为她会跳起来反抗的王子昼神色一凝,扳过她的肩,沉声道:“你又在算计些什么?” 她抽出肩,别开脸不看他:“要是还有什么能算计的就好了。” 在他们对面的三个人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想要回避却碍于空间的限制,尴尬得把脑袋转来转去,尽量把视线调到别处。 “没有最好,你什么都不要想,全交给我来解决。”王子昼挪挪身子,坐得四平八稳的。 岚讥讽道:“那请问殿下您想怎么解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伤害公主又能使您心满意足的?” 他理直气壮的说:“除非她自己能想明白,然后回心转意,否则伤害是不可避免的。” “回心转意?说得真轻松,别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让人家去完成。”她反唇相讥。 “既然你能想到这一层,就不要再要求我!”他只是不愿意看到她如此难过,这也错了吗?! 岚烦躁的闭上眼睛,王子和公主的浪漫故事终究只属于童话,梦想是无法照进现实的! 夜幕低垂,繁星如织,巡完了三城的梦之队回到了王城,为了庆贺两国结盟,加上国王早就宣布要狂欢七天,攀星殿持续昨天的热闹景象,甚至更为盛大!白天参加祭祀的祭司们也加入了进来,塞得整个大殿满满当当的,但看在岚眼里,根本是盘丝洞里的妖精都来齐全了,真是一个都不少! “岚,你来跳那个叫什么戈的舞吧,咱们大伙跟着你学,一起玩玩!”王后一脸微醺的表情,拉着岚往殿中央带。 拜托,她哭都没有泪了哪有闲情逸致跳什么捞什子的舞啊!?岚咬着唇拒绝的话哽在喉管里,呼吸困难! 王子昼走过来说:“你来教我好了。” 没想到他这么主动,王后先是惊讶的望着他,然后笑嘻嘻的把岚交给他,快意的说:“我还没见过昼跳舞呢,太棒了!” 凑什么热闹啊?这家伙存心要逼死她不可吗?!被他拥入怀中的岚哭丧着脸,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大哥,你就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音乐声起,王子昼催促:“怎么跳?先迈哪条腿啊?” 岚不动,仍旧求道:“现在我没心情跟你纠缠不清,看在星星的份上放开我吧!” “你罗嗦什么?大家都在看呢!”他拥得更紧了,“不想丢丑就快点动起来!” 看到王后逐渐疑惑的表情和越来越多关切的眼神,岚翻翻白眼,无奈道:“跟着我。” 两人随着音乐慢慢移动起来,一个旋转岚看到了思蜜妒怨的眼睛;又一个旋转看到了屏满是不屑的脸;再一个旋转看到了柴穗恶毒的注视……厚,天呀,她们的目光仿佛都化成了一把把利刃,一刀刀砍在她身上,让她血流不止,疼痛难当! Helpme! “虽然伤害无可避免,但至少要减到最低吧?亏得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把一切都交给你来解决,这就是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吗?”岚故意踩了他一脚,以泄心头之恨! 王子昼只是略略抬了抬眉毛,不痛不痒的说:“没什么比认清事实更快的解决途径了。” “你就不能婉转一点吗?”岚哼了声,“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公主下不了台?!” “我从来没招惹过她,没跟她单独说过一句话,甚至正眼都没瞧过她一下,哪里知道要怎么做才叫婉转?说到底是她自己联想过度,其实你应该去问问她,到底是想做柘邑的王子妃还是想做我王子昼的妃子?” 岚语塞的瞪着他,半天才结巴道:“这…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他反问,“如果她是为了两国结盟,讨救兵复国才想做王子妃的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那何来的伤害之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我,想成为我的妻子,那么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她的诚意?总是躲在你的背后,凡事都依赖着你坐享其成,这样得来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岚想都没有想过的,如今被王子昼点出来,着实让岚狠狠的吃惊了一把,几乎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惟有呆怔的看着他哑口无言。 他又道:“你们常常说为了国家的利益,身为王室中人要做出一些牺牲,我不这样认为,只有做到最强才不需要牺牲掉婚姻来弥补自己的弱,有借口有后路不去想出实际有效的办法使国家变得强大!在我的家族里从不为了这个去妥协,如果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送上门来也不会要!” “那是因为你来自强国,说起话来才这么有低气,怎么知道做为弱者的我们的苦衷?要是站在平等的立场上,我们大可以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孔看人,还用得着巴巴的看你的脸色吗?!”她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但是世界就这么残酷,国力绵薄要倚仗别人的庇护谁愿意啊?! “看来你不太了解柘邑的国史,对于我父王怎么当上国王的,应该多去打听一下。”他巧妙的避开她突袭的“无影脚”,雕虫小技一用再用,太小看他了吧? “谢谢你的指教,不过很可惜本人对贵国的历史不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我打算娶谁我自己做主,当然我不反对在去吉纳前找个机会跟思蜜公主好好谈谈,但是等我凯旋之后,你,将是我的王子妃,惟一的王子妃,这点请你务必牢牢记住了!”他冷硬的下了最后通牒,同时警告她别想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制造出更多的障碍。 岚倒抽一口气,畏缩在他强有力的气势里,手脚发麻…… 一曲终了,岚飞快的挣脱王子昼的怀抱,顾不上满场的喝彩声,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攀星殿,漫无目的的奔进一片夜色中! “岚!岚!你等等,别跑啊!” 听见有人叫她,吓得她跑得更快,一个不注意一脚踩到裙子,整个人向前跌了个大马趴,痛得她呲牙裂嘴的。 “你没事吧?” 抬起头看到来人,岚隐忍已久的一泡热泪哗的流了下来:“涑!” 涑连忙跪到地上把她扶了起来,担心的左右查看:“怎么啦?摔到什么地方了?” 岚使劲的摇摇头:“带我走,离开这里,快点!” “是不是受伤了?”他紧张的问。 “我没有受伤,求你了,快带我走吧!”她脆弱得象是马上就要全身粉碎了般! 涑大骇,不再多言拦腰将她抱起,迅速的朝赤雪星神庙跑去,岚把头埋在他胸前低泣,星光下晶莹的眼泪如蜂蛰人似的的刺痛感,涑不由得唇越抿越紧,绷着脸露出严厉的表情。 一回到神庙,他也不管阿迪有多好奇,直接把他关在门外,走到床前将岚轻轻的放下。 “他又惹你哭了?”涑坐在岚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肩上。 岚吸吸鼻子,泪已经停了,但从心底泛出的寒意仍旧让她止不住颤抖,“是我活该,谁叫我让那么多人伤心了?” 他微叹:“喝点水吧。” 他站起来替她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一会儿才问:“昼跟你说了什么?” 她看他一眼:“你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刚才你们跳舞的时候,有人在传昼打算娶你做王妃,这应该是真的吧?” “比珍珠还真……”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他抹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涑,我是不是太失败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不但帮不了公主,现在还搞得骑虎难下,简直是逼上梁山了!” “你不想当王妃吗?这可是无数少女的梦想啊!” “拜托,我又不是心怀王妃梦的少女!?”她眼一翻,差点口吐白沫。 涑笑了笑:“为什么?昼不是很喜欢你吗?” “问题是我也要喜欢他才行啊!”岚苦哈哈的说,“我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好不好!”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如果抛开思蜜公主,接受昼的感情应该不难才对。”他说,“毕竟昼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他是很优秀没错……”她大叹,“你不懂的,他再怎么优秀我也不能答应做他的王妃!” “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坚持?”他困惑的问:“昼甚至为了你决定亲征,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她要告诉他原因吗?向他承认她其实是个男的!即使肉体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但灵魂却是个男的,一个男的怎么嫁给一个男的?除非她是个GAY! 望着他澄净的双瞳,里面盛满了对自己的关心,衣领上全是她之前留下的水印子,想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为了她匆匆中途离开,她何德何能使他做到这个地步? 岚咽了咽口水,缓缓的说:“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个并行运转的空间吗?” “什么意思?”他神情一凝。 “意思就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生活在另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她费力的想把事情尽量简单的让他明白。 “你是说住星神的领地吗?” “可以这样理解啦。”她无奈的点点头。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自哪个地方的一屡孤魂,附在现在这个肉体上避祸来的,你相信吗?” 涑完全怔住了,动也不动的直盯着她瞧,这不会是她千方百计死也不肯答应昼,做他的王妃的理由!?太离谱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他探出手放到她额上,“你刚刚不是摔到头了吧?” 岚挥开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瞪着她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涑有点发慌:“岚,你振作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你以为我在发神经吗?”她苦笑,“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你们从来都没听过的事情?说的话也让你们常常摸不着头脑?你是不是也曾经奇怪过?我骗你们是我父亲教的,其实我根本没见过他!” “好了,都别说了,你累了,需要休息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他唰的站起来。 “涑,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只说这一次,从此以后不会再提起,你不要有负担。” 岚定定的望着他,直到他把脸转开,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现在你最好是赶快睡觉……” 涑拉开门,顿在门口又道:“会好起来的,别想太多了。” “涑……”他看起来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是她错了吗?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跟他说这些的,他会怎么去想呢? 岚看着合上的门往后一靠,忍不住懊悔的敲了敲头,哎,真是的,自己太莫名其妙了,无端端的干嘛去招惹涑啊!?他现在一定以为自己被逼疯了吧!?哎哟,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啦……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的岚神志却异常清醒,她走到后山的院子里,直觉告诉她涑会在那里,担心着她的他肯定也是一夜未眠! 果不其然涑盘腿坐在院子的一隅,沐浴在清冷的山风里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孤独的背影看起来象是遗落在人间的陨石,无法重新回到天空又难以融入大地。 “嗨。” 涑微微侧了侧头:“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岚拉紧襟口,破晓时分的山地气温低得能从嘴里哈出白气。 “很冷吧?你应该多穿件衣服,不然会着凉的。”他作势要起来。 岚抓住他的手:“没关系的,我的身体还没这么脆弱,何况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他伸手握过她的手,低头呵气轻轻的揉搓着:“不要逞强,你的手冷得不象话!” 岚看着他贴心的举动,微笑道:“涑,你这么会照顾人,做祭司太可惜了,有没有考虑还俗然后娶妻生子啊?” 他抬起眼睛直视她:“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已经没事了。” “我有什么事?”她打哈哈。 涑把她的手掖在怀里,望着她明显心虚的眼也不戳破,淡淡的说:“我领教过你神奇的复原能力,也知道没什么能真正击败你。” “你还真当我是杂草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岚用手指点点他的胸膛。 他露出孩子般纯净的笑容:“形容得真贴切。” 岚眨眨突然泛酸的眼睛,自嘲着:“哎哟,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想流眼泪,可耻啊!感情那么丰富都可以去演琼瑶阿姨的电视剧了。” 涑正色道:“岚!” “干嘛?”他严肃的表情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昼的妃子,我能够帮你!” “……?!” 第三十三回 远征嵌坦 晨曦中的掖星宫虽然没有别的殿宇来得巍峨、气派,但别致的构造,精巧得象是藏在贝壳里的珍珠,王子昼站在宫外的小路上盯着宫殿打量了半晌,以往连注意都很少去注意的地方,因为岚的存在他已经在这条路上徘徊过无数遍了,回想上次闯进去时,岚还当着他的面大脱特脱,惹得他火烧屁股的往外冲…… 他低头无奈的笑笑,跟他的缘分纠结得这么深了,她还要逃到哪里呢!?天涯?海角?还是那个白瑞韬的怀里? “殿下。” 王子昼敛去笑意,对低声唤着自己的凯维问道:“公主见我吗?” “她正在等您。”前去通报的凯维这样告诉他。 “知道了。”王子昼挺了挺腰杆,昨天答应岚要跟思蜜好好谈谈的,他认为是没这个必要,但说什么思蜜仍是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阻力,花点力气应付对岚也算有个交代。 王子昼走进掖星宫,等在门口迎接他的思蜜和屏躬身行礼,他无情无绪的说:“公主不必多礼。” “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思蜜问。 王子昼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思蜜可没有以为自己能有这般荣幸,于是道:“岚她不在,她已经几天没回来过了。” 王子昼停下脚步,歪头睨她:“我专程来找你的。” “是吗?”思蜜不相信,“她真的不在,要是您想找她的话,我可以吩咐人去叫她来。” “我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不找她!”王子昼有点不耐烦了。 屏悄悄扯扯思蜜的袖子,被嫉妒蒙蔽的公主,这几天的心情反复无常,平时她怎敢这样出言不逊? 经过提醒算是找回点理智的思蜜后悔的闭闭眼睛,说:“对不起,刚刚我失礼了。” 王子昼蹙着眉,象是在嫌恶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样:“没关系,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是。”恢复到小女人姿态的思蜜乖巧的在椅子上落坐,然后让屏去倒茶。 王子昼伸手拦住屏:“不用了,我很快就要离开,没什么事你们先退下去吧,我有话单独跟公主讲。” 凯维欠欠身,跟屏一前一后的退出了房间,留下脸色不愉的王子昼,和忐忑不安的思蜜。 “我不会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王子昼开门见山的说:“现在我们两国已经结盟,而且很快就要派兵到吉纳,虽然不知道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我回来的那一天,请你答应让岚成为我的王妃。” “嘶~”思蜜抽口气,充满血丝的双眼瞠得又圆又大,就算这是意料中事,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的胸口一阵阵钻心的疼! 王子昼装做没看到,自顾自的说道:“希望公主你不要去责怪岚,要怪就怪我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闻言思蜜呵呵的笑着,两眼却失去了光彩,空洞得象没有原神的偶人,让王子昼有一瞬间的不忍,但一想到将来的幸福他残忍的追加一句:“我出征不在王城的这段时间里,不要想什么办法来为难岚,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的!” 思蜜不言不语的僵坐着,王子昼感到有点抱歉,站起来说:“也许我把话说得太重了点,请公主理解,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思蜜回过神来,盯着他的背影,倏的冒出一句:“岚答应做你的王妃了吗?” 王子昼一愣,头也不回的说:“这些就不劳公主你担心了。” “是吗?她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她问。 “没有,我们之间很清白!”他皱起眉,不想她又误会了什么,岚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 “原来她还没有答应你呀……”象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思蜜垂下显得有点沉重的脑袋,嘴边却笑得有点高深莫测。 王子昼别过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看着扭扯着衣角的手指,幽幽道来:“她的心不在你身上……” 一针见血,一下就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厉声道:“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哦,那就好……”她象个小可爱般点着头,“我们谁也留不住她,除非我们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被她没来由的话说得背脊泛凉,王子昼走回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提起来:“在我还有耐心前把话说清楚点!” 思蜜恐惧的瞪着他,首次被一个大男人唐突,她惊弓之鸟般抖得象筛糠,支支吾吾的说:“岚…岚过去说……她说过的……她要离开……她父亲也说过的……她不是她……最终是要离开的……” 听得费劲,王子昼又伸出另一只手,一左一右架起她,喝道:“离开是什么意思!?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泪水成串的涌出眼眶,思蜜简直被他的粗鲁吓坏了! “不知道!?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蒙过去吗?”被惹毛的王子昼差点失控的想把手直接卡到她脖子上! 在外面听到吼声的凯维破门而入,一见到王子昼的架势连忙冲过来把他挡开:“殿下冷静点!” 屏跟在后面跑进来抱住思蜜,忧心忡忡的问:“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思蜜慌乱的把脸埋到屏的怀里,看都不敢看盛怒中的狂狮,王子昼跟传说中的一样,野蛮又易怒,脾气太坏了! “殿下……”面对如此惊惶的女孩子,凯维很难克制自己不要动恻隐之心,他不解的看着王子昼。 王子昼咬咬牙:“不要装可怜,今天你不说,总有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的一天!” 凯维暗自嗟叹,只要牵扯到岚王子昼就无法心平气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殿下怕会整个疯掉吧……星星呀,到底该怎么办啊!? 趁着场面闹得无法收拾前,凯维半拖半拉的把王子昼带离了掖星宫,他猜不透一向不爱搭理女人的王子昼,怎么会跟柔弱的思蜜公主争执起来呢?他困惑的问:“公主说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是她太莫名其妙了,口口声声说岚会离开,问她为什么她却又说不知道,麻烦的女人!”王子昼喃喃的抱怨道。 看吧,他就知道…… “请等一下!” 王子昼和凯维对看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见到屏正跑过来,她要干什么?他们同时在心里问。 “王子殿下。”屏行过礼,然后大着胆子直视着王子昼:“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立场跟您说什么,但是今天您对公主的态度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请恕我冒犯,因为我想把关于岚的过去通通告诉您,让您明白岚其实并不象您所想的那样完美!” “她当然不完美!她要是完美才是件怪事!”王子昼讥讽的看着她,对她的行为清楚得很,这种背后捅人一刀的家伙他才不屑捏! 屏被堵在那里,本来就惧怕他的心更是咚咚乱跳,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您应该还不知道她曾经背叛过公主吧?她甚至以留在柘邑过舒服日子为由,跪在地上象狗一样乞求柴穗公主,替她监视公主的一言一行,她根本是个心口不一,见利忘义的奸诈小人!” 屏的话音刚落,衣领就被王子昼提了起来,他冷冰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要再让我听到诋毁岚的话,懂吗?!” “我没有诋毁她呀,殿下!你要相信我!”屏感到脸上乍冷乍寒,心都顶到嗓子眼了!这样可怕的王子昼只有岚才敢独自面对……公主去当他的王妃……妥吗?! “够了!女人因为嫉妒而丑陋无比,你诠释得够彻底了,不想被我掐死最好赶快给我滚蛋!”他象扔一袋垃圾一样把屏丢到地上,一刻时间不浪费的绝尘而去。 凯维同情的看看她,不能帮思蜜公主加分反倒让殿下更厌恶了……值得可怜吗?他叹着气转身追主人去了。 #########################################################赤雪星神庙的后山。 一屡阳光穿过山隙落在岚的脸上,她呼出的白气在光束中袅袅散开,太阳的热度开始辐射大地,她慢慢收回被涑握在胸口的双手,平静的问:“你有什么办法来帮我?” 涑认真的睇着她:“天底下只要被昼看上的女人他都能要,惟独一种女人他不能!” “哪种女人?”被他一说,岚好奇了起来。 “我的女人!” “KKKKKKK……”岚呛到口水了,她咳得面红耳赤的,想瞪他又觉得他太搞笑了,于是边咳边笑边戳他肩:“拜托,你那高尚的职业允许你有女人吗?想了一夜不会就整出这个损招吧?好啦,你意思到了我心领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不理会她径自道:“他绝对不会抢我的东西,所以想摆脱他惟一的办法就是做我的女人!” 岚被他严肃的表情震慑住了,笑意冻结在嘴角,聪明的她大概猜到了些许,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她说:“别告诉我你是王室流落在外的王子啊……” “当今的王后陛下是国王的第二个妻子,她是我的母亲……” “噗~”吐血! 国王的发妻也就是王子昼的生母死于难产,大行之前将稚子托孤给当时柘邑有史以来第一位女雾吹,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托个孤,连老公也一起给人托走了……国王陛下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不愿意负一人,执意要与女雾吹双宿双飞,两人一个弃江山一个弃神权,顿时柘邑国上上下下可谓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尚在襁褓中的王子昼根本不可能代替父亲掌管国家,几个邻国不是懦弱得需要依附,就是虎视眈眈等着柘邑大乱之时好捡个现成便宜,无奈之下大臣们只好答应他们结合。没想到隔年意外到来的涑让好不容易消停的大臣们又炸了锅!为了防止新后的子嗣有朝一日与王子昼争夺王位,他们强烈要求新后立下契约,放弃所有继承王权的权利,她所出的子嗣一律没有王室的头衔,不能享受一切王室的礼遇,所以涑还没断奶就被送出了王城,由奶娘柯柯抚养长大。 “你,你,你居然真的是个王子……?哦买噶!”岚拍着额大喊惊奇,“那王子昼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错!”涑打鼻孔里喷出一股叫做无奈的气体,“为了王室的安宁我隐瞒了真实身份,没有王子的地位,没有继承权,有时为了顾及一些强硬派的大臣,很多场合我不能出席,不能光明正大的跟父母相认,所以昼没有理由再跟我争任何东西。” “怪不得国王和王后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王子昼还曾专门来警告我别来招惹你,原来是这样啊!”厚,真是出肥皂剧!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耶?怎么听起来好矛盾啊!?哎,还不如她过去联想的剧本好,什么大祭司与王后的不伦之恋耸动多了,精彩多了! “可就算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还珠王子,我也不能嫁给你!”说到底是不能嫁给男人! “为什么不能?你没有必要担心祭司的禁忌,做不做祭司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那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立个名目好进入王城长久居住而已。”他打消她的顾虑。 “老弟,你以为结婚是个游戏吗?”岚说,“要是以后你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 “你就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他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 岚差点扑到地上,她霍的翻身跳开三丈远:“你……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啊!?” “我喜欢你好久了……” “有多久?!”她打断他喝道:“比天长还是比地久?!有没有?!有没有?!没有嘛对不对?所以我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听到,OK,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收队!” 涑盯着她逃难似的样子,在她背后慢吞吞的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昨晚对我说的话,我其实是打算成全昼的,可是他总是让你伤心难过,还严重到精神恍惚,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把你让给他是错的,他不能让你快乐……” 岚迅速的转过身朝他冲过去,挥舞着手失去自制的大喊大叫道:“我没有精神恍惚,拜托,我都说了实话了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你们这个跑来逼我,那个也跑来逼我,难道非要看到我自废武功退出历史舞台不可吗!?” “岚,我没有不相信你,可是你当时的状况真的很糟,你快要崩溃了,你知道吗!?”涑怕她伤到自己,忙不迭的拉住她舞来舞去的手。 岚推开他:“你们不愧是哥俩,真是败给你们了!我不是快要而是已经崩溃了!” “岚,你先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她再次抢过他的发言权:“不听!我什么也不想听!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避风港,当我累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至少还有你能给我依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把它夺去!?” “它没有被夺去,我依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嫁给我可以保护你自己!”涑有点后悔又有点害怕,从她的反应判断,她似乎并不希望做他的妻子!他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永远的失去她吗?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这份感情剖白得来的结果是令她从此远离,那他宁肯守口如瓶死都不说出来! “我用不着你来保护!”岚决然的掉过头去,边说边走:“现在我连睡觉的地儿都没有,暂时到镜湖小筑去住,要是你还有半点良心就别再来烦我了!” 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渐行渐远,想挽留她的话哽住了呼吸,接着心凉了……他踉跄一下,最后跌坐在地上,和暖的阳光抚慰着他的发却抚慰不了眼中巨大的悲伤…… 审判大会跟预计的一样,血债累累的海盗头子海青天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吊死在海边,所有与他同流合污的坏坯一起成了他的陪葬品,报仇雪恨的民众们终于一偿夙愿,不遗余力的替王子昼和岚歌功颂德,热烈的气氛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三城的狂欢还在延续,但因为大战即将到来,从上十六城奉命赶来的舰队陆陆续续的驶进了军港,战前的紧张氛围渐渐的一天天的显现出来,蔓延到了独岛的各个角落。受到鼓舞而前来报名参战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跟内臣乙预言的一样,请战书接到手软! 转眼到了部队启程开拔的日子,军港里的舰船都蠢蠢欲动起来,只等一声令下,成千上万只船浆立刻入水,起锚!城头上的平安炮隆隆做响,舰上的火炮跟着排山倒海的回应着,国王和王后亲自到场替王子昼壮行,大祭司们都念念有词的做着祷告,满坑满谷的人们全都屏住呼吸等待具有历史性一刻的到来! 王子昼焦虑的眼神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搜索着,连国王跟他说了点什么都没用心听,国王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掩不住满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大祭们的祷告做完了,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一时间人潮涌动,万佛朝宗!王子昼不得不颁下军令,瞬间船浆万箭齐发,把海水拍打得溅起层层白色的浪花,远远看去有种百万雄师跨海远征,锐不可挡之势! 在内臣的不断催促下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上舷梯,突然他看到了站在祭司群中的涑,他把手圈在嘴上喊道:“涑!涑!涑!” 涑抬起头眯着眼望过来,王子昼接着喊道:“告诉她,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涑麻木的看着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让他一下子意会不过来,于是他再喊:“听到了吗?!告诉她要等我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凯维皱着眉,说不出为什么,涑的反应有点怪!他提醒道:“殿下,要起航了,请赶快上船!” 王子昼把手放下来,吐了口气,然后不确定的问:“涑应该都听到了吧?” 不知道说什么的凯维点点头,在船开动之前他望了涑一眼,只见他默默的走入了人群当中,很快的淹没在人海里,失去的踪影…… 第三十四回 专属恶魔 风轻云淡,天高高的蓝得透彻;山野间碧草茵茵,花香扑鼻;阳光灿烂在这片昂然的生机中散发着热情,使蓝的更蓝,绿的更绿!远远的看见镜湖边的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十几颗“辣椒”和十几根“大葱”正呼啦啦的围追堵截一颗脏兮兮的圆球,尖叫声跟呐喊声断断续续的爆发出来打破了周围的安静祥和,“辣椒”和“大葱”不停的变换着位子,一下子拧成一陀,一下子如烟花般散开——红红绿绿,绿绿白白,白白红红晃得人眼都花了,不禁联想到大葱拌辣酱,那个火辣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辣椒”、“大葱”全立正站好,头上顶着个大草圈的岚把手从嘴里放下来,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到一颗“大葱”前,九阴白骨爪扣在“大葱”的天灵盖上,一边左右旋转一边训斥道:“足球,足球,顾名思义就是有脚踢的球,用脚,OK!?只能用脚!拜托,都第几次了?这么简单的游戏规则你都记不住啊?!厚,真是败给你了!” 岚到镜湖小筑的第二天,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鱼珍坡的人全知道了,被名气所累,连不用她召集各家父母就把小孩送来给她教育,算是以偿她当初起愿要办希望小学的志向! 头两天她拉着这帮小屁孩上山下海的大玩特玩,结果单凭一己之力想要搞定三十来个生龙活虎又精力旺盛的小鬼,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刚把张三摁下去了,李四王二麻子又窜了出来,就象玩打怪兽的游戏一样,不管你怎么打怪兽只会越冒越多,还不能认输……更惨! 可是她左侍宫是什么人!?能想出奇招大败海青天的英雌,岂是浪得虚名之辈?隔天就想出了踢足球这个有意义又锻炼身体的体育项目来,而且还不是随便敷衍了事的——她首先请村里的能工巧匠用树藤编了个足球,后来因为树藤不但不经踢,还经常刮伤孩子们的脚,又苦想了一宿终于想到用鲨鱼皮把树藤缝进去,不但比以前有弹性还耐踹,成就感一下就冲上来了!开玩笑踢鲨鱼皮足球耶!多有创意啊?要是国际足联知道了,还不颁个最佳发明奖给她?!其次她还给孩子们分了队,做了队服,那串“辣椒”就是全身红色的服装;那排“大葱”就是上绿下白的服装,怎么样够显眼的吧?!够专业的吧?! 足球不愧是世界性的运动,才几天的工夫就收复了所有小孩的注意力,岚从规则,踢法,到技战术、阵型、队员间的配合一一传授给他们,说到兴起的时候岚也忍不住冲上去来两脚,却被柯柯严厉的阻止了!原因是她不能不穿裙子!穿着裙子要她怎么踢球啊?于是又激发了岚的聪明才智,发明了裤裙!既方便运动,又不违背女人一定得穿裙子的规矩,这裤裙一经面市深得鱼珍坡女性公民的欢迎,纷纷起来效仿,岚一不小心再次引领了流行热朝,贡献不可谓不小啊! 训练了一段日子,今天这票“辣椒”和“大葱”总算粉墨登场,一边排了个523另一边排了个443正准备酣战一场的,没想到才开球不久就有人犯了严重的失误,比赛被迫暂停! 威风凛凛的主裁岚对犯规的“大葱”队说:“鉴于绿队三号踢足球踢到用手抓这么有突破性,红队赢得一个点球!” 照理说这个判罚非常公正,不是黑哨,可是两队的队员却傻站着不动,让岚奇怪的问:“干嘛?有何不服大胆说出来,又没有镜头重放,只要有道理我都可以接受。” 一颗“辣椒”站出来说:“什么是点球啊?” 她倒!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岚拿下草圈垂头丧气的招招手:“到球门去,我示范给你们看……” 一票“辣椒”“大葱”簇拥着岚走到临时搭建的球门前,岚一脚踩在球上,说道:“点球简单的说就是直接射门得分,但前提条件必须是有犯规现象,因为罚点球要在禁区内执行,所以只能有门将和射门球员两人,等点球罚完后比赛才可以重新开始,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犯规,则会被判罚直接任意球,你的明白?!” “什么是直接任意球?” 岚瞪眼:“少废话!” 她指着刚刚手球的“大葱”说:“你不是很喜欢用手吗?现在给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你来当门将,呆会儿就用你所有的能耐,用手抓也好,用屁股顶也好,用嘴叼也好,就是不能让我把球踢到门里去,懂吗?” “大葱”点点头,紧张的站在大门中间,双眼直视着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岚谴退其他人,挑着眉笑得阴险又狡诈:“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超音速黄金右脚!” 话音一落,岚起脚大力抽射,皮球应声飞出,先是打在横梁上再弹入门内,可怜的“大葱”因为判断错误扑倒在一边,这一下把在场的菜鸟们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岚跳起来,嘴里大唱:“哦来哦来哦来……”扭着媲美瑞奇?马丁那电动马达似的屁股,终于回过神的“辣椒”“大葱”们才跟着欢呼起来,一个接一个冲过来争先恐后的抱住岚,直到她不支倒地,刹那间辣椒大葱滚了一地,笑声不断! 不知何时到来的涑笑容可掬的望着跟孩子们打成一片的岚,眼睛里折射出的柔光象是严冬后的第一屡春风般醉人心脾,玄黑的头发和月白的长袍简洁的衬托出他的不凡,而如此不凡的他却独独钟情于她! 是幸亦或不幸?! 笑闹之后,球赛接着继续,回到场上的岚既不招呼他也没正眼瞧他,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涑不以为意,一脸安逸的坐到场边,看着场上奔跑的孩子们和她。 “越位!越位!绿队的越位了,厚,你这个边裁是怎么搞的啊?看到有人越位你要敲锅子啊?!”岚唰的冲到拿着铁锅充当巡边员的一个小屁孩那儿大呼小叫。 “角球,发角球!”她含着手指吹响口哨,对这点涑无比好奇的学着她的样子把手也放到嘴里,可是不管他怎么吹就是发不出声音,她是怎么办到的呀?真太神奇了! “厚,门将你故意拖延时间,警告一次!”口哨声再次响起。 端着茶水的柯柯这时走过来,她递给涑一杯水,笑吟吟的看着跑得满脸通红的岚,对涑说:“天气这么热,左侍宫还带着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真是有朝气。” 涑佩服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很多了吧?” “天天都玩得比孩子还疯,粘床就睡,还打呼。” “是吗?”涑想到呼呼大睡的岚是什么样的情形,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过,饭吃得少,没两口就说饱了,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常常偷偷的叹气。”柯柯又说。 涑敛去笑,眉头一皱,视线搜索到岚的身影,心底郁结出一股酸涩感,表面上潇洒自若的她,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只是无从知晓她是为了昼在苦恼还是为了他……? 球赛终于结束了,“辣椒”跟“大葱”各自毫无建树,场上比分0比0大家握手言和。不少打鱼归来的家长前来观战,一票人围着岚热烈的讨论着,涑远远的看着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深知他心意的柯柯陪着他,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打消了念头,转身回小筑准备晚饭去了。 送走激烈狂奔了一下午的孩子们,岚一边捞起衣袖擦汗,一边走来,涑轻声的问:“很累吗?” 她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然后坐到地上,拿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涑蹲到她旁边,若无其事的说:“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游戏?听起来好象规则好多,而且很好玩的样子。” 岚打斜里睨了他一眼:“不是告诉你别来烦我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涑小心翼翼的问。 “你不要这么低声下气的跟我说话,我会受不了的,你走吧,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你!” “可是我想见你!”他说。 “你就不能当做不认识我,忘了我吗?”岚发自肺腑的说。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他摇着头,苦笑:“现在知道你就住在我的地方,却不能天天见到你,这比什么都痛苦!” “喂,我可不是在赌气哟!”岚伸出右手的食指比到他眼前,“你应该知道我崇尚暴力吧?不要逼我,否则后悔莫及!” 他无畏的笑着:“要是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尽量打好了,这样我们大家都比较好过。” “男人,你的名字叫做贱!”岚翻了个白眼,晃开他往小筑走。 “岚,不要不理我,求你……”还站在原地的涑突然说道。 岚定住脚步,侧头看他:“这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我无情!” 一向淡定无绪的涑倏的脸色一变,大踏步的靠过来,他拉住岚的手臂:“没错,你说得对这都是我造成的,可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你理解吗?我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克制自己,甚至命令自己说岚已经够伤心了,不要再让她烦恼了,如果岚选的是昼,那么我就衷心的祝福你们,并且永远在一边默默的保护你,支持你!我这一辈子都无欲无求,没什么能让我失去的,也没什么能让我低头的,惟有你!” 听他说完,岚觉得自己的心阴沉沉的,又象被一把刀插到了胸口火辣辣的,一下子冷一下子热……打死她都没想到他对她已经情到深处,不能回头了!怎么办啊?! “我不能回报任何人的感情……”岚轻轻抽出手臂,“不论是你或是王子昼,你们都爱错人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激动的再次抓住她:“别告诉我是因为你那天说的鬼话,而且就算那都是真的,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可是我在乎!”看来真正中邪被怪物附身的是这对兄弟才对! “莫非你也是以这个借口拒绝昼的吗?”涑有点恍惚,有点不确定,这和他原来想象的不一样,如果她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原因不愿意嫁给昼,不是因为不喜欢昼,那他的告白算什么?!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她是否爱昼! “你这样以为也行。”她咬牙承认。 他晃了晃身子,瞬间做了个决定:“没关系,至少你还愿意把真相告诉我,可见你的心里面是重视我的,那我略胜昼一筹。” “胜什么胜啊?你还执迷不悟啊?到底要我怎么做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岚突然觉得面前的涑好可怕,这种死都不放弃的脾气还真是家族传统,跟王子昼简直一个德行! “岚你听清楚,即使星星让我厮守终生的人是屡魂魄的话,那我就要这个魂魄,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他认真的说。 “你以为你是聊斋里痴情的宁采臣,我是有情有义的聂小倩吗?!”岚气愤的打掉他的手,“你清醒点好不好?!如果我是个女鬼还好,问题是我是个男鬼,男的,懂吗?住在这具肉体里的是个男人呀!你要我怎么跟个男人谈情说爱?我又不是同志!” 涑如雷击般完全傻了,岚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本来我打算揣着这个秘密到坟墓里的,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吧!?” 她说完迅速的跑开了,涑大受打击的跌坐到地上,许久之后他禁不住仰天长啸,喊声凄厉,天地为之动容! 岚冲回小筑看到站在门廊上的柯柯,老妪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她无法再面对了,甩头又往外奔到湖边,脱下一身的累赘,一个鱼跃扎进湖水里,使出全力来回的游…… 每一滴眼泪每一次心碎什么爱能无疚无悔不灰心等待痛苦也忍耐你坚持爱了就不后退我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说爱的人没有想到这样的你却改变我太美丽太美丽你的爱是多么的甜蜜太美丽爱让我也美丽现在我不再怀疑不怀疑有多爱你每一个脚印每一朵乌云说着我的飘忽不定伤你伤好深别人早就要放弃为何你还是会给我宽容我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说爱的人可是你坚强的付出却改变我太美丽太美丽你的爱是多么的甜蜜太美丽爱让我也美丽现在你也不必再去怀疑当你在风雨的未知里走过当我在迷失的自我的漩涡交汇在黑暗中你我发出了新的光芒现在我已全明白什么是爱的真义太美丽太美丽你的爱让生命太甜蜜太美丽只有对你感激越过表面我看见你美丽的心你最美丽你太美丽涑拿着新酿的酒,走到岸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在水中游动的人儿,就着星光把她最爱喝的酒斟好,然后唤道:“岚,别再游了,天黑了,水里冷。” 岚缓缓的靠岸,抹着脸上的水滴:“你怎么还没走?” “我带了酒来,想不想和我一起喝?”他笑。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不明白吗?”她讶然。 他仍旧笑得繁星失色,耸着肩反问:“我该说的也说了,你不明白吗?” 顾不得浑身湿透,衣裳不整,岚从水里爬上岸,说:“除非你不正常,否则怎么会还想跟我在一起?” “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正常过吧?”他自嘲道,“被你打被你骂却觉得甘之如饴;看见你和昼那么要好嫉妒得要命;看见你生病恨不得自己替你生病;听见你说的那些话……除了开始有一点难以接受外,但是跟你从此形同陌路的恐惧比起来,我完全不想退让,就象我刚刚说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星星的安排,我,无怨无悔!” “涑……”岚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遇到他和王子昼这两个死心塌地的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桃花运和最大的桃花劫! 涑脱下外袍细心的披到她的身上:“当心着凉。” “不要对我这么好,涑。”岚感受着衣服上他残留的体温,酸涩的眼泪盈满眼眶,“我怕我永远都无法报答……” “我不要你的报答。”他指着她的心,“我要的只有这个!” “哎,涑,我转变不了自己的思想,我接受不了男男相恋,虽然我不反对同性恋,在我的世界里也不是没有这种被禁忌的感情,但是我过不了我这关啊!”岚低头看着湖中星星的倒影,叹息着。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不需要你马上就接受我,我们还象以前那样相处就好了。”他善解人意的说。 《汉书?董贤传》:“贤宠爱日甚,为驸马都尉侍中,出则参乘,入御左右,旬月赏赐累钜万,贵震朝廷。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籍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其恩爱至此。”——董贤俊美无侍,汉王爱慕有加,给他做高官,出门有车马代步,入宫则时时伴驾左右,给他的封赏之多引来朝野上下的震惊和争议。有一天,董贤和汉王一起睡午觉,王先醒了想起来,发现自己的半只袖子被董贤的头压着,他不忍心叫起他,就割断了自己的袖子。 这就是所谓的断袖之癖,难道现在她也身陷这个泥沼中,不知如何自处了吗?! 第三十五回 不愿再沉睡 命运象是条毒蛇死死的缠住了岚,越挣扎缠得越紧,直至扼住呼吸,举步为艰……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之于感情——论英勇,她比不上王子昼那么果敢直前;论善良,她比不上涑那么情怨理遣。她是自私的只求自保,远离情殇,然而却一次次的被纠结至深的缘分牵绊,如果这些都是债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来偿还!?午夜梦回她惊醒在璀璨的星光下,无语问苍天,哀叹情关难过,为此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日日悔…… 涑就象他承诺的那样毫无怨言的陪伴着她,对待她亦如往常,虽然嘴上只字不提,但望着她的眼神情意绵长,温柔如大海一般深邃而宽广,包容她所有的倔强、故意的规避,这让她更无以复加的愧疚不已…… “看球,看球,注意防守!”岚边跑边喊。 几根“大葱”听到她的叫喊声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把涑堵得水泄不通,岚急得又喊着:“不要都上啊!当心他有假动作,后防空虚,赶快回防!” 果不其然,涑等到一颗接应的“辣椒”从后面插上,冷静的起脚一个妙传,皮球飞过“大葱”们的头顶直奔埋伏在禁区边上的“辣椒”而去,个头不大的“辣椒”机智的把球一停,毫不犹豫的往球门里一挑,皮球应声入网! “射门得分!” “耶!!” 成功破门的“辣椒”激动的又舞又跳,喜不自胜的冲过去和涑抱在一起欢呼,“辣椒”后援会的人在场边敲锣打鼓的庆祝,岚气呼呼的对严重失误的“大葱”们训斥道:“你们这两个后腰干什么吃的啊?不是告诉你他是假动作了吗?以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射门的,这么简单的配合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我们盯死他吗?他的头球那么厉害!”一根“大葱”无限委屈的说。 “那也要有人给他起高球啊?”岚插起腰,“没发现我一直在压制他们的高球吗?你们要随时观察场上的变化嘛,这么被动当然只有输球的份了!” 涑走过来说:“2比0咯,加油!” 岚冲他扮了鬼脸:“哼,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有的是时间反败为胜!” “那就好!”他笑笑跟同伴击掌,潇洒的跑回中场。 岚揪过一根“大葱”,在他耳边嘀咕:“想办法在禁区内造越位让他们犯规,机灵点,见机行事,明白?” “收到!” “还有把我的话告诉其他人,不要怕伤到涑,球场上只有取胜的欲望高于一切,打法凶狠点,积极主动点,你也不希望来看球的老爸老妈丢脸吧?”岚瞅着意气风发的红队,输球不要紧,最怕的是输掉了气势和自信心! “真的没关系吗?他可是城主大人。”这条葱仍存有顾虑。 “拜托,他现在不是大人而是敌人,OK?!再说你们这点小鸡崽子力气,能造成什么伤害啊?!”岚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知道了……”咬了咬唇,“大葱”连忙跑开把主将最新的作战计划散播了出去。 自从涑也住进镜湖小筑,跟在岚屁股后头混了几天后,便自告奋勇的加入到踢足球的行列里来,一开始茫然不知所措的和这票“辣椒、大葱”疯跑在草地上,好几次被岚不留情面的撵到场边做冷板凳,没有气馁的他终于在摸爬滚打中逐渐掌握到了要领,一段时间后他总算能打完全场比赛了。 今天他做为红队的替补队员,中途被替换上场,也许是天分了得,他居然知道中场的重要性,不断的在中场制造危机,有时候助攻、有时候带球单刀插上,用他人高马大的优势以头球破门,让以岚为首的红队禁区频频告急,即使已经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但他灵活多变的进攻方式还是使得技术稍显稚嫩的“大葱”们防不胜防! 接到队友传球的岚刚一过中场就被重点盯防她的涑拦住了,把头发结成长辫的涑英气逼人,运动使他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却仍旧优雅得象个足球绅士。 岚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形势,发现几条“大葱”的站位都不太理想,好几颗“辣椒”已经快速的回防了,有了这小子的红队实力明显增强,她从来没专门指导过他,这些技巧都是他无师自通的,他运筹帷幄的能力不容小觑呀! 知道她在动脑筋,涑也不急,闲适的表情仿佛胸有成竹,这个游戏有趣得紧,跟打仗很象,考验的不单是体力、耐力还有智慧和团体的配合,能想出这个游戏的她实在令人叹服…… 岚往旁一闪又回身突击企图用一个假动作把球盘带过去,谁知早有防备的涑并不上当,见招拆招的严防死守。 “啊,飞碟!”岚突然瞠大双眸指着涑身后的天空失声惊叫! 涑不疑有他,转过头去看,岚趁机闪过他就要起脚把球传出去,回过神的涑情急之下反手拉她一把,受到这股阻力影响的岚因为惯性顺势往前一扑,抱着脚踝滚了几圈才停下来,顿时痛苦不已的躺在地上呻吟,边裁立马大力的敲响了锅子——比赛暂停! 原来在场边助威加油的后援会全冲了过来,围着受伤的岚高高低低问侯声不断,而最先跑到她身边的涑更是悔恨万分,紧张害怕得手足无措,扶着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问:“脚扭到了吗?” 岚的脸皱得象有十八个摺的灌汤包,咬着唇就是不出声,这下可把大伙吓得够呛,涑果断的说:“不能再踢下去了,我马上给你治疗!” 费了吃奶的力气,岚才抓住他的手臂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绝对不能结束比赛!” “你伤得不轻,怎么能接着踢球呢?”他哪会答应。 “我能不能踢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担心,柯柯在哪儿啊?”被点到名的柯柯从人群中站出来,岚问道:“涑的行为算什么?” 柯柯打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卷,眯着眼睛一条一条对号入座,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说:“拉人犯规,判任意球。” “OK,你听明白了,现在我主罚这个任意球。”说完岚撑着涑站起来,让大家都散开。 涑看着她跛着脚跳来跳去的,二话不说:“好、好、好,任意球就任意球,你小心点呀!” 哼、哼、哼!好在她留了一手,没把“假摔”写进规则里,不然今天不就没戏唱了?!瞧瞧她选的这个点多合适啊,正是她最习惯起脚的方位,距离也刚刚好,呵呵,超音速黄金右脚又要再显神威了! “辣椒”们一字排开挡在球门外,在岚的眼里这些不过都是撑撑场面的道具,填充电视画面用的,哪会放在眼里啊?!她伸出手背往鼻前扫了扫,一小段助跑后,右脚内侧往皮球底部猛的一搓,圆圆的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绕过行同虚设的人墙飞旋着向球网里飞去,快得如同闪电,在众目睽睽下漂亮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球进了!得分! “哦耶!!” 岚大喊一声,疯似的绕场狂跑一圈,与拥护者一起欢呼同庆,甚至在凌空翻了三个跟头之后双脚跪地滑草一丈多远,然后亲吻着自己的右手再高高举起,一脸自豪的接受人们崇拜的掌声! 失球落败的红队瞪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部傻眼!刚刚她的脚明明痛得要死要活的,怎么才转眼的工夫不但能踢能跳,还满场乱窜!? 看到这个情形,涑知道自己又跌进了岚的圈套中,处处都挣强好胜的她能想出这种计策,实在没有必要感到惊讶,只是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成为她算计的对象,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呃,不爽! 稍后的比赛,涑明显的开始“放水”,他不是不相信岚的实力,而是担心太多专注于球赛的她又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来,足球对他来说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游戏,而她则不同! “你很没有运动家精神,怎么可以这样出工不出力捏?!”岚在赛后揪着涑的衣袖兴师问罪。 如果涑知道何谓“运动家精神”的话,他一定会拿“假摔事件”来反驳她,只许洲官放火的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他儒雅的笑笑,说:“玩得开心就好了,我没有想一定要赢过谁。” “厚,你怎么可以这样看待足球运动!?”岚难以置信的捧着脸大嚷:“亏我还打算组个足球俱乐部,然后请你出任俱乐部主席!” 涑困惑的望着她:“俱乐部主席?” “对啊,你没发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喜欢上足球了吗?昨天还有人跟我说他也想踢球,还说附近不少地方的人都很感兴趣,特想来看比赛,叫我举行几场成人的足球比赛,于是我就冒出组俱乐部的想法来!”岚兴致勃勃的说,“你想啊,鱼珍坡的人民生活水平不高,全是因为地处在这么边远的地方,上回灾后损失的补偿到现在都还没落实下来,如果想要改善这种局面最理想的办法就是自己发展地方经济,我是想过开发这里为观光胜地,可是这里毕竟连着内城,组团来旅游的话受到的限制一定很多,等相关的证照办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涑错愕的望着她:“这些能联系在一起吗?” “你听我说完啊,我寻思着把这里当成足球的发源地,加上镜湖优美的环境,建一个足球村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到时候光是比赛的票房都能把一个村的人给撑死了!”岚越说越开心:“训练球员、教练员、裁判员跟加入俱乐部的会费等等,呵呵,足球经济的前景是很看好的,等球赛办出了规模,办出了影响,广告收入更是一个滚滚的财源啊!” “我还是不懂。”涑摇着头。 “你放心,现在一下子不明白没关系,今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的。”岚拍着他的肩,“虽然搞体育不是我的强项,但只要你肯帮忙,凭你封地千目的威信力和我左侍宫的号召力,在这块地界没啥事能真正难到咱们滴!” “我?我能帮你什么?”涑指着自己的鼻子。 “相信我的眼光,你是很有天分的,光看你这几天在场上的表现我就知道了,你跟足球特有缘分。” 是跟你有缘分吧!涑失笑:“好啊,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爽快,是个爷们儿!那说服村长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岚一副我爽天下爽的表情,牛气冲天!还自我陶醉道:“没想到我在这里的第一桶金居然是因为足球?哈哈,看现在还有谁挤兑我,说我是伪球迷!” 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按以往的经验,只要是左侍宫想出来的妙招都能得到很好的结果,而且这也算是造福大众的事情,想想鱼珍坡破败的景象和村民们拮据的生活,的确是该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几天后,涑到鱼珍坡拜访了村长,本来还想说这么异想天开又荒唐的计划,村长应该持反对态度的,可没想到村长不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赞成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感谢岚,真是让抱着试试看态度的涑哭笑不得。 岚所向披靡的魅力实在让人不服气都不行啊,正象她说的那样——凭他封地千目的威信力和她左侍宫的号召力,在这块地界没啥事能真正难到他们! 如果之前他还只是把足球当做游戏的话,那么经过这几天的时间,他不得不用崭新的视角重新看待这项方兴未艾的热门运动了,因为被孩子们影响的大人们全都渐渐爱上了足球,现在不但有了成人组的比赛,昨天甚至还举办了一场女子组的球赛,被吸引过来的其他地方的人看完比赛后纷纷要求参加,岚已经接纳新血并开始着手训练,一切进行得有板有眼的,相信再过不久她所谓的俱乐部就可以振兴、壮大起来了吧! “涑!” 听到这个声音,涑停下脚步举目望去,从小径另一头走来的柴穗在烈阳下显得有点虚弱。 “你怎么来了?”他淡声问道。 柴穗哀怨的看着他,一边向他靠近一边说:“听说你在镜湖我就过来了,好好的赤雪星神庙不呆,偏偏要呆在这个穷乡僻壤,怕是我再不来这儿,你也不打算来找我了吧?” 涑面有愧色,低头不语,柴穗见他这般心头浮出一丝甜蜜,她亲昵的拉过他的手:“好久不见,你过得可好?” “还好。”他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背到身后。 这点小动作哪能瞒过精明的柴穗,她咽下满腹的不满,更是将全身欺上来,紧紧挨在他的身侧,小女人似的娇嗲的说:“我过得却不好,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战事又起,王城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热闹可以凑,感到寂寞是正常的。”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太过明显的拒绝会伤到夕日红粉知己的自尊。 她嘟起娇艳的红唇:“恐怕最高兴的就数思蜜那丫头了,有昼无条件的替她出征讨伐唐克捷,还有王后陛下无微不至的关爱,她呀要什么有什么,命真好。” “你不用羡慕别人,以你的地位在王城和内城得到的礼遇应该不在思蜜公主之下。”涑中肯的评说。 柴穗扭着水蛇腰不断磨蹭着涑的身体,嘴上撒着娇:“哎呀,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哪有什么地位啊?!” 涑面无表情的轻轻推开她:“你不要妄自菲薄,只要用真诚的心去对待每个人,自然会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象左侍宫一样吗?”见温言软语的效果不彰,柴穗逐渐露出了本性。 提到心上人涑警觉的看着她:“你应该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请问是什么意思?”她反问,“你不回神庙还不是因为她?!” “对于这点我不否认。”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涑干脆大方的承认。 “真不知道你们都着了那女人什么道?一个个的都糊涂了吗!?”柴穗终于还是破功爆发了,她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穗,岚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不再是以前的岚了。”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涑只能含糊的点到及止。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以前那个匍匐在我脚下任我践踏的丫头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她用了多少诡计来蒙蔽所有人,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柴穗鄙夷的说。 涑闷不吭声,既然不能扭转她对岚存在的偏见,多说无益。 “她的野心大得很,拒绝昼不过是敷衍思蜜的表面功夫而已,对付男人她很有一套,送上门的装模做样不要,其实是想吊人家的胃口,想人家堂堂一个王子去求她,又要名又要利,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你不觉得你太武断了吗?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随意出言诽谤有失身为公主的格调。”涑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柴穗微愕,瞪大美目仿佛不认识眼前人般,“涑,你也被那女人迷惑了吗?” “请你不要一直称呼岚为‘那女人’,太不礼貌了!”涑皱着眉反感的说。 柴穗冷冷的哼笑着频频点头:“开始我还不相信,看来是真的了,你喜欢上她了?!” “对啊,我喜欢岚,还不是普通的喜欢,我想只要她肯点头,我马上会娶她吧。”涑坦诚道。 柴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不稳的摇晃着身体,声音如同利刺般传来:“你疯了,你跟昼一样无可救要的疯了!明明知道那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下流货色,却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穗,注意你的言辞!”涑难得的板起了面孔。 越听越有气的柴穗几欲癫狂:“你这么维护她啊?呵呵……你以为她看得上你吗?!若不是现在思蜜排挤她,让她没地方可去,她怎么会赖上你?!你被她利用了!清醒点吧你,等昼回来策封她为王子妃后,她还会看你一眼?!” “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过的清醒!”涑认真严肃的反驳道,“她没有利用我,反而是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勇气!她的出现让我的存在第一次有了意义,不再迷惘,塌实的活着,可惜她的心透彻如水,抓不住又留不住……” “这么说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柴穗恍然大悟道,“这就难怪了,她的脑筋转得可真快啊!” 涑大失所望的看着她,长叹道:“你为什么总要去扭曲岚的人格?为什么不放下既有的成见,对她友善点呢?” “友善?!”柴穗讥笑道:“她配吗?你完全偏向了那个女人,当然对我不以为然了!” “穗,你太偏激了,我想我们今天讨论不出结果了,等你心情平复一点了再说吧。”涑已经对这个话题厌倦了,在人后说是非他不擅长,更不屑! “我才不是偏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今天说的都是正确的,你会后悔的!”柴穗拽住他的手,“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跟那女人在一起就是和昼为敌?!将来事情被揭穿的时候,昼会怎么对待你?你凭什么跟他抢女人?!那女人在你们兄弟间周旋打的是什么阴险主意?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她道出的隐忧大大的刺激到了涑,他愤慨的甩开她:“够了,不要再侮辱岚了,未来的事我自会处理,用不着你担心!” “涑?!”无比震惊的柴穗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惊叫着,“为了那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涑头也不回的往镜湖走去,但心里再确定不过的下了决定,若是到了非要跟昼撕破脸不可的那一天,他,也不会退让一步! 第三十六回 再战江湖 蓝天,白云,绿草,碧水,种种绚丽的颜色都无法让涑感到宽慰,心里象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无情的灌入,鞭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他,让他生疼却喊不出声……柴穗说得一点都没错,当昼知道他也想要岚,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就算因为觉得亏欠而总是任他欲取欲求的昼,恐怕也不会轻易妥协吧!这点他们实在太象了,其实那些大臣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之间将来会发生王位之争,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向来不屑,惟有世间最珍贵的,得来不易的感情才会让他们动摇! 到时候岚会选择谁呢?是烈火般为情燃烧的昼,还是默默在她背后付出的自己?!可以想象的是不管岚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国家社稷都会为之动荡不已,而誓在必得的他要怎么在这场即将上演的争夺战里取胜……?! 涑快速的奔回镜湖小筑,把正在烹调晚饭的柯柯吓了一跳,老妪放下汤勺担忧的看着靠在门上不停喘气的主人。 “我没事,不要管我,继续你手边的事。”涑耙梳着乱掉的头发,极力平静下来。 柯柯重新专注到炉灶上,但还是不时回头看他,主人的情绪跟岚大人的情绪这几天都很奇怪,心事重重的却故意装做天下太平,明明王城已经来了好几次信催他们回去,全都置若罔闻,难道不怕陛下震怒怪罪下来吗? 岚拿着树指点着羊皮卷上的球场平面图,解说道:“一号的位置是……” “对不起,请问一下,那个是什么符号啊?”一个从别的村子前来学习足球的壮汉打断她问道。 “这个是‘1’,它不是符号,是阿拉伯数字。”岚笑眯眯的说。 “阿拉伯数字?!什么意思啊?”壮汉疑惑的问。 其他在场的人都纷纷点起头来,因为羊皮卷上的OOXX对他们来说跟鬼画符实在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懂嘛。 “阿拉伯数字是世界通行的一种数学字符,哦,数学是门深奥无比的学科,哪怕是上天入地、翻云覆雨、博古通今的我啊也只是个门外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先教会你们看懂这些可爱的数字,以后我们在足球场上都用得着,很关键哟。”岚比出两跟手指:“这是二对吧,相对应的阿拉伯数字就是‘2’,看见了没有?” 一群茫然不知所以然的男女们,全都认真的看着岚指着的数字,虽然所谓的阿拉伯数字都挺怪异,但在岚的讲解下却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左侍宫真是聪明,总是知道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好崇拜啊! 教师真是一份高尚的职业! 岚一边捶着酸胀的手臂一边走回镜湖小筑,那票刚刚招进来的家伙连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都让她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光想想就觉得头痛了!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等她的足球事业发展起来的那天,她的青丝都要变白发了……哎,钱不好赚啊! 突的从旁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猛的将人一带,天旋地转的瞬间她已然陷入了一具温热的怀里,岚定睛一眼居然是涑! “涑?” 涑全力的紧紧的抱住岚,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象是害怕她会飞走一样,惊惧得如同一个无措的小男孩…… 这样的拥抱令人感到好绝望,仿佛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似的,岚微喘着在他的怀里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不说话,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他太需要确认这一点了!恋上一抹飘渺的灵魂已经让他耗尽了力气,而未来那不可抵消的巨大阴影更叫他彷徨,她是他的能量源,只有这样抱着她,享受她的温度和气息带来的安定,他才勇气去面对所有的荆棘满路! 长久相处下来的默契让岚深知促使他这般反常的原由,还想挣扎的念头刚刚衍生就被她打消了,静静的呆在他的羽翼下,象两头受伤的动物互相依偎着彼此舔拭伤口…… 我们没有明天的!岚记得她曾这样跟王子昼说过,如今对象换成了涑,结局依然未变!她早就接受了现实,除非她丢弃所有属于“白大师”的记忆,否则不论是谁,她都无法同他厮守终生…… “你瘦了,不象以前抱起来那么软软的、肉肉的,你都不吃饭吗?”涑憨傻的嘀咕着。 岚顶开他一点,把眼睛瞪得想猫眼一样滚圆:“大哥,你当我是充气娃娃啊?我可是把你当做正人君子才冒着被恶心死的危险给你抱着意淫一下下,结果你还嫌?!” 厚,怪不得女人都骂男人不是东西,太正确了!就是有这种老鼠屎才污了一代又一代男人们的清白! 涑一把将她的头重新压回怀里,他的胸腔开始猛烈震动,埋着的脸露出勾起的嘴角,再也克制不住的笑道:“你的那个世界一定很有趣,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儿?” 哎,终于笑了,岚轻轻的吐了口气,这小子太过内向,有什么事总爱往心里藏,真怕他憋出毛病来…… “岚。”他放开她,温柔的问:“我们上观星台看星星去,好不好?” “好啊!”岚爽快的答应,她也好怀念那片美丽的地方。 “我叫柯柯准备好酒菜,我们一边赏星星一边吃。”满天梦幻般的星辰,身边是心爱的人儿,还有美酒佳肴……想到这儿,涑一扫阴霾,心情当下晴空万里了起来! “我们还可以趁机好好计划一下俱乐部的事情!”岚杀风景的补充道。 涑不满的盘起手,眉毛倒竖,有时候真的不能期待从她口里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奇=鱼珍坡足球俱乐部在岚高调的宣扬下,大张旗鼓的办了起来,托她名声在外的福,居然筹到了外城的政府财政拨款,加上鱼珍坡村民自行筹措的物资和涑慷慨解囊的友情赞助,在镜湖边上大兴土木开始修建“足球村”;一块块被岚相中的草地也被人分组进行精心修剪、填平,变成了颇具水准的标准足球场。 =书=现在除了鱼珍坡本土的球队外,隶属外城管辖的其他几个村子都成立了球队,每到渔船进港休整时,大批足球票友便涌进俱乐部,受训的受训;比赛的比赛;观战的观战,一切就同岚之前计划的一样有条不紊的发展着,不少有生意头脑的人也被吸引来跟她讨论进驻“足球村”开办服务业和娱乐业的事情,岚高兴坏了,天天巴望着“足球村”早点建好,有了完善的基础设施,才能更进一步的招商引资,等“足球酒吧”、“足球渡假饭店”、“主题快餐店”、“足球纪念品商店”、“桑拿按摩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不知能解决多少鱼珍坡村民的就业问题! =网=“你就那么开心啊?”涑走到岚身旁,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去毒辣的艳阳。 岚一边摇着大蒲扇一边咧嘴笑:“如果这都不开心,我有什么好努力?如果这都不开心,我有什么好期待?如果这都不开心,只有谢谢你的慷慨,是我自己活该!” “这样你都能编成歌拿来唱啊?”她的脑袋里装着太多古怪,他永远无法预料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除了认输还能怎么办?! 他拉着她到树荫下,兴奋过头的她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太阳晒得满脸潮红,然后拿出早些时候她交给自己的羊皮卷,指着上面让工匠们不解的图案问:“这是什么?” 岚睨了一眼:“哑铃。” “这个呢?” “杠铃。” “那这个呢?” “等一下,你就告诉我你看得懂的有几个好了。”岚翻了个白眼,这样比较有效率些吧? 涑望着她:“没一个看得懂的。” 我靠! 岚无语,涑解释说:“巴比他们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们不敢贸然下料,所以才请我来问个清楚,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健身器材啊!” “健身器材?!”这下换涑无语了。 “没有健身房的足球俱乐部能算完整吗?那还不就象五星级酒店里没有饭堂和便所一样?连桑拿按摩中心都属于健身房的配套设施,运动员的体能训练还要依靠它不是?说得更白一点,它可是最主要的赚钱机器,而这些器材便是推动赚钱机器运转的动力。”岚一掌拍在羊皮卷上。 “就这些东西?”涑端详着奇形怪状的家伙,狐疑的问。 她加重语气说:“哼哼,你可别小看了这些笨重的玩意儿,多少运动员,大球星都是摸着它们练出一身绝好的肌肉的?!” “鸡肉?” 岚捏捏他的手臂:“是肌肉,不是鸡肉……就知道吃!” “太复杂了,听不懂。”涑大摇其头。 “哎呀,你就不要再问了,照做就是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这些应该怎么使用,还是那句老话,看疗效!”岚把羊皮卷塞到他手里。 啧,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就在这时,阿迪挥汗如雨的牵着马走过来,看到他们才松了口气,行过礼便道:“两位大人都在就好了,陛下召见,请赶紧随我回王城吧。” 岚和涑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涑问:“什么事?” 阿迪说:“凯维大人回来了。” “什么!?”岚震惊的大叫一声,莫非王子昼已经打下了吉纳? 涑脸一凝,然后异常平静的说:“我们即刻动身。” 猜不透凯维此次突然单独返回,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岚尤其显得张惶,所以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连忙简单的交代好手头上的事务,一人一骑朝王城奔驰而去。 攀星殿。 总是用来宴请群臣,气氛欢快的大殿,今天却透着许多的不安,内内外外空旷而肃穆,殿上除了国王倚重的几位机要大臣外再无多余的闲杂人等。 凯维身处其中让人觉得格外的醒目,明显消瘦的他脸色颓唐,虽然已经梳洗过了,但双眼里有难掩的疲惫感,沧桑得象从另一个世界闯进来的人,战争在他的身上刻下了难以忽略的痕迹。 岚赶到的时候,显然之前已经讨论过一番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特别是御座上的国王,他忧心忡忡的一手支着额,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思蜜公主也是,眼睛红红的……出什么大事了!? “陛下。”岚躬身行礼。 见到她总是笑眯眯的国王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摆了摆手,她直起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凯维,而后者则是定定的看着她身后的涑,这个鲜少出现在众臣面前的千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凯维将军,你把情况再说一次给左侍宫听吧。”国王吩咐道。 凯维领命,向岚说道:“王子殿下在成功夺下嵌坦后,一路凯歌顺利的收复了吉纳大半的失地……” 耶?!这不是大喜事一件吗?这票人干嘛还哭丧着脸啊?想逗她玩儿!? “不过……”凯维的话锋一转,“唐克捷的主帅也就是他们的国君毕图,将吉纳国王和王后劫为人质,退守到纹利城顽抗至今,因为毕图以两位陛下的生命相要挟,所以殿下围城数月却久攻不下,而且在一次攻城中不幸被暗箭刺伤,军中士气大受打击,好几次进攻都死伤重大,目前已经陷入了进退不得的胶着状态……” “卑鄙!”岚啐道,那个叫毕图的死小子妄为一国之君,没本事光明正大的血战一场,尽干些鸡鸣狗盗无耻之事! 思蜜太过担忧父母的安危,大把大把的眼泪默默的往外淌,看得岚心疼的针扎似的,想上前去安慰又怕她拒绝,只好郁闷的呆在原地。 涑开口问:“殿下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凯维眼神一黯:“不太好,过度操劳和不按时换药,伤口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总不见痊愈。” “这样怎么能行呢?!”岚脱口而出。 思蜜顿了顿拭泪的动作,眼睛透过指逢向她打量,涑也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眉。 国王抬起头:“派兵增援的事要马上进行,将军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凯维忙弯下腰:“遵命。” 议事阁的阁老大人先是瞄了岚一眼,然后觐言道:“陛下,左侍宫在成功捉拿海青天时颇有一番建树,何不听听左侍宫的高见?” 被人点了一下,国王陛下才突然毛塞顿开,从前线传来的不利消息导致的迷惘中清醒过来,止不住幸喜的望着岚,急促道:“阁老说得对极了,岚,你向来足智多谋,对昼围困在纹利城你有什么想法?” 靠!把她当成战神玛斯还是雅典娜!?从人种特征上来看她一点也不象希腊人好不好! 君王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岚身上,特别是凯维,尽然还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思蜜也是,那种信任的表情仿佛找到了救世主一样!惟有涑,脸上象罩了一层浓雾般,看不出是怒是忧还是喜…… “呃……”拜托,你问我,那我要问谁啊!?岚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这票人的殷切期盼!“白大师”只看过《三国演义》又没研读多《孙子兵法》,这么复杂的战况要她一时半会儿上哪儿蒙出个绝妙的对策来?就算是要请诸葛孔明来相助,也要给点烧香的时间吧?! “现在情况不太明朗……当然我不是怪凯维大人表述得不清楚,而是此一时彼一时,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我在这里凭空分析出来的拿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影响了大局,连累了殿下和将士们!” 听她说得在理,国王象给泼了盆冷水似的颓然一瘫,刚刚散开一点点的乌云又笼罩了上来;思蜜咬着唇,难过的低下了头,苍白的脸蛋近似透明;他们的反应让岚歉疚得不忍再看…… 凯维斗胆的向前一躬,说道:“虽然左侍宫说得都对,但是以左侍宫的才干,却有实力助殿下一臂之力。” “哦?!将军这话指的是什么?”又一根救命稻草冒了出来,愁眉不展的国王立马来了精神。 “只要左侍宫肯跟我走一趟纹利城,因地制宜,综观情势定能想出破城的计策来!”凯维话是对着岚说的,眼睛却看着面无表情的涑。 “没错!”国王拍着御座的扶手,喜出望外的喊道,“这个办法好!” “敢问将军是何用意?”沉默的涑意外的出声道,“难道你不知道纹利城现在是怎么样的凶险吗?左侍宫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她纵有再高深的谋略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抵挡敌人的狂刀乱箭,到时候谁来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护左侍宫的安全,若是左侍宫伤到一根头发,我的首级随时任你拿去!”凯维豪气干云的说。 涑冷冷的瞥他一眼,转向国王:“陛下,这个方法太冒险,请您三思!” 岚吓了一跳,这个凯维是怎么了?居然想出这个馊主意来,要不是他一直对王子昼都是忠心耿耿的,她真的要怀疑他是敌军派过来打入我军内部的叛徒了! “好了,你们先不要吵。”国王平复好心情,“对于是否让岚去纹利城,我自会跟议事阁商议的。” 在所有人都各持己件独自琢磨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思蜜上前来说:“我同意凯维将军的提议,岚是吉纳人所以对地形很熟悉,加上她与王子殿下早有默契,有她的辅佐,相信攻下纹利只是时间问题。” “公主?!”岚诧异的瞪着她。 涑更是骇得脸都扭曲了,他想站到岚旁边,没想到凯维却先他一步挡在了前面,有意无意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公主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仿佛得到了一张宝贵的赞成票,国王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渴望又高高举了起来,其实他是最希望岚答应去纹利城协助昼的,但在众人面前不好把私心表现得太过露骨,意外的得到思蜜的推波助澜,正中下怀的他切切的看着岚,问:“岚,你觉得呢?!” “我……?!”岚张大嘴巴找不到声音,思蜜的眼神象马鞭一样抽在她身上,公主何时变得这般强硬的啊?!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她拒绝的话,她可能会在下一刻扑过来将她摁倒在地,直接送她去见马克思! “不要!”涑警觉的出声阻拦! “请千目大人不要影响左侍宫正确的判断!”凯维严厉的盯着涑。 前有充满冀望的国王,左有咄咄逼人的思蜜,右有如临大敌的涑,后有等着她拿主意的大臣们,岚第一次觉得名气带来并不都是幸运……她战战兢兢的望着国王,吐呐了几次后:“好……我答应…去纹利城……” 涑大惊失色的呼喊:“岚!?” 第三十七回 始发纹利 从攀星殿一出来,涑忙不迭的拉住岚,失去冷静的他眼里满是怨怼和不谅解,他又气又急的说:“岚你的决定太冲动,太欠考虑了,战争不象踢一场球赛那么简单,连昼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匹敌的对手非同小可,何况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你有什么闪失的话该如何是好呀?!” 岚握着他的手,低叹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袖手旁观,而且陛下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去纹利城的事仍需通过议事阁的讨论才能批准,你先不要着急,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同意我一盟国的小小侍宫担当如此大任。” 听她这样说的涑,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焦虑,他道:“那只不过是陛下的权宜之计,你忘了将你推出来的还是阁老大人,他们肯定会同意你去的!” “真是这样那也只好去了……”岚认命的笑笑。 “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呢!?”涑气得没了主张,“明明你有的是机会拒绝的!” 岚盯着他,反问:“你要我怎么去拒绝?这场仗是我一手促成的,为的也是我的祖国,更别说公主的父母生死未卜,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只要我能为她做的,我都会义不容辞!” “又是这样,你总是考虑到别人,能不能考虑考虑自己呀!?”他吐血。 “我有什么好考虑的,烂命一条,当初若不是公主我也不会苟活到现在,出来混就讲个‘义’字。”岚无所谓的耸耸肩。 “有左侍宫这句话,也不枉费我们姐妹一场!”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思蜜慢悠悠的说道。 岚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里一阵泛酸:“公主……” 思蜜别开眼看着涑:“千目大人,身为吉纳的官员,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挺身而出是对国家尽忠,理应如此;而且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们吉纳自己的事,左侍宫做什么决定应该用不着您来判断正确与否吧?” “公主……”她说得没错,涑被堵得哑口无言。 岚却被思蜜犀利的言辞吓到了,从前那个遇事胆怯、退缩的小女孩到哪儿去了?是什么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因为她吗?!她伤她太深了……所以她才会不得不逼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岚愧疚的低下了头,而涑站在这两个女人之间,虽然非常明白她们之间存在着种种千丝万屡又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但却束手无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万一有某个细微的地方掌握不好,直接受害者便是岚了! “既然要到纹利去,需要准备的请左侍宫尽快去打理吧。”思蜜淡然的说完立刻转身离去,岚丢给涑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匆匆的跟了过去。 涑烦闷的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捏成了拳头。 “千目大人,实在无须这样担心左侍宫的安全。”一直躲在暗处的凯维这时才不慌不忙的现身,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穿透涑的黑眸直达他的灵魂深处。 “将军素以睿智著称,行事也磊落,今天这番表现令人不得不感到些微的失望。”涑藏好情绪,细细探究他到底想怎么样? 凯维呵呵冷笑,想起王子殿下出发的那天他反常的表现,当时尚不知他早与岚有了交情还在奇怪,如今他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原来一切其来有自!这样危险的人物,说什么都不会让岚再呆在他身边,即使他提议让岚去纹利城助战风险颇大,而且说不定给殿下知道了会一刀把他劈成两段,可那又怎样?他,再所不惜! “听说左侍宫这段日子都是大人在照顾,请容许微臣代替远在前线的王子殿下,向您表示感谢。”凯维不是不知道涑的真实身份,因为他的特殊所以更要加强防备,维护主人当然要把主人看上的女人一起涵概进去!就如岚刚刚说的——义不容辞! 涑脸色一白,别人在向他宣示岚的所属权,而他要拿什么立场来回应呢?他点下头:“不用多礼,我与岚相知相识已久,友情深厚非同一般,说照顾谈不上,互相陪伴或许更贴切些。” 凯维闻言一脸不豫——对手不是可以轻忽之辈,原则上讲刚刚他已经有了以下犯上的冲撞之嫌,在事情还没大白于天下之前,他贸然出手不但帮不了殿下,弄不好还会帮个倒忙!反正岚就要离开了,不必逞一时之勇,何不静观其变呢? 凯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对涑说道:“左侍宫身边有大人的扶持甚好,微臣敬畏大人的虚怀若谷,微臣军务缠身就不多叨扰了,告退。” 涑抿着唇,翻滚的心绪波澜起伏,这趟跟他的对峙下来,没有输赢却留下了诸多不安因素,看来未来的阴云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事情和预期的一样,国王很快的颁下旨令,岚和凯维带领着增援的军队一同向千里之外的纹利城出发了! 总是跟交通工具很和得来的岚,这回却大大的失算了——从登船出海的第二天开始,她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晕吐当中! 吃什么吐什么,从甲板吐到船舱,即使躺着胃里的秽物居然跟喷泉一样喷出来,害得她只能趴在床上,脸冲着盆子,跟活火山一样时不时喷发一次,因为无论白天晚上都这样折腾着,所以即便已经精疲力竭了还是阖不上眼……连日来岚不敢吃任何食物,只能喝点水,导致双脚跟棉絮一样软得无法正常站立,相信过不久她就快成植物人了! 凯维很是自责,他日日密切的关注着岚的健康状况,生怕她人还没踏上故土半步,已然香消玉殒在船上,到时候纵有十二个脑袋都不够王子昼练刀用的! 目前风浪不大,天气晴朗,甚至为了照顾岚船速放到了最慢,可是她还是晕船,搅得全船上下气氛低靡,个个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是好? “恶……” 凯维听见房内传出的呕吐声,他摸摸尚完好如初的脖子,想象王子殿下的刀砍下来的滋味,心都凉了…… “左侍宫,我进来了。” 硬着头皮他推门而入,眼前蜷缩在床上,精神萎靡不振,两眼深陷,苍白似鬼的女子,真是那个个性开朗又活泼的岚吗?! “您还好吧?想不想吃点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这几天因为什么都没吃,岚几乎都在干呕,不象之前吐得满室都弥漫着恶臭,不屏住呼吸根本呆不下去! “恶……”光听到“吃”字岚就肠胃一阵翻搅,她皱着脸猛的朝凯维摆手。 一不小心又踩到地雷,凯维赶紧换个话题:“我带了点熏香,据说有镇静安神的功效,我替您点上试试。” 岚虚弱得把头歪到一边,现在就算他把大蟒蛇放到她床上她也阻止不了了,真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会给她遇上这种事?! 熏香果然很好闻,带点淡淡的薄荷味,凉凉的挺提神的,岚舒服的叹了口气:“有这宝贝怎么不早点拿出来?人家是高原反应,我则是海洋反应,害我现在大脑、小脑、左脑、右脑、脑干、脑垂体全变成了东北乱炖,恶……大小肠移位了!” 凯维搔搔头,吞吞吐吐的说:“我们从来没想到要把拿它出来,也是……呃……正常的……呵呵……” “这么诡异?!”岚挑高一边眉,“它的成分是毒鼠强还是敌敌畏?” “当然没有毒!”这个世界谈毒色变,凯维生怕她误会,连连摇头:“其实就是……” 感觉他将要说出来的不是自己爱听的,岚刚想让他别说了,但快人快语的他先一步说道:“就是女人家生小孩,难产的时候,接生的人通常都会点这种香,让产妇放松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能把我的症状联想到这个地步……”岚郁闷得想跳起来扁人! 对于一个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来说,用到这个芳香疗法的确是难以接受了点,但他也是逼得实在没辙了,才出此下策……哎! 托那个狗屁倒灶的难产熏香的福,岚终于得以熬过了严重晕船对身体的伤害,虽然还只能吃点流质食物,但精神却好多了。 某个黄昏,她慢慢的走上了甲板,体重骤降导致现在稍微大点的海风都能把她吹跑,她扶着木制船体一路趔趄着,用吃奶的力气才挨到船舷边上,想到能在人手掌上翩翩起舞的赵飞燕,估计她也能办得到了! 金黄色的夕阳染得海面流光异彩、波光粼粼的,天地连成了一片,放眼望去分不清地平线在哪里?从小到大她还没坐过那么长时间的船,以前“白大师”即使要出国到很远的地方,一张飞机票一天两天就到达目的地了,根本不用象现在这样——靠人力摆动船浆如此原始,她出神的想,等他们划到吉纳,王子昼头发都要白了吧? 犹记得临启程前,跟思蜜公主在掖星宫相处的最后一晚,久违的宫殿没有一丝记忆中的温暖,有的是冷淡、疏离还有避而不见……不消说避开她的就是曾与她有一掌之怨的屏,决绝得让她连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啬于施舍。 岚落寞的坐在窗前,看着天上弯弯的月牙儿,女侍们安静的在替她收拾行李,偶尔传来一两声物件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没多久四周都寂静无声了,她们的行动力真是惊人,岚无奈的扯扯嘴角,淡淡讥笑。 “东西都收好了吗?”思蜜走到她身后。 “大致上都搞定了,反正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岚转过身去,对她说。 思蜜点下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明天就要出发了,早点休息吧。” “公主……”她吞了口口水,“你还生我气吗?” 思蜜定定的看着她:“现在我全副精神都放在能不能顺利救出父王母后的事情上,其他的不再考虑也没力气去考虑,没事就赶快睡吧。” 见她就要离开,岚连忙叫住她:“公主,我们能聊会儿吗?” “不能!”她干脆的拒绝,“你不累我累,我要去休息了。” “公主!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请你记住——我是死也不会答应做王子妃的!” 思蜜一句话也不说,好象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徒留满脸失望的岚对着一室的清冷…… “左侍宫。”凯维的低唤声将岚从冥想中拉回来,手里拿着件披风的他担忧的看看太阳落下后逐渐泛凉的天气,“起风了回船舱吧,请注意身体。” “谢谢你,这些日子让大家都担心了。”岚接过披风,笑道。 “没关系,只要您没事就好了。”他真诚的说。 一个半圆的月亮悄然爬上了天际,与之前的金色灿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视野所及一片安静的银白,整个海洋象个沉睡中的小孩,他们的船行走其间享受着大自然别样的恩泽,她终于领悟到为什么柘邑人如此偏爱银白色了! 岚突的有感而发,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虽然听不懂诗里表达的意思,但在相契的景致映衬下,凯维觉得她吟的诗很能抒发出心中的感受,对她的尊敬又增加了一分,肯定了自己擅做主张把她带到王子昼身边是在正确不过的了! 据说岚的外婆家就是在纹利城,那这次远行还真是摇啊摇,摇到了外婆桥!岚一路风尘的赶到纹利城时,透过马车的车窗看到近在眼前的城池,独自在暗地里唏嘘不已,青石砌成的高大城墙被战火洗礼得斑驳、创痍、灰败,不复以往的壮丽,城墙外到处是两军交战后留下的焦黑痕迹,可以相信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 王子昼的部队就安扎在城外不远的山坡上,一个个营帐象一朵朵野生蘑菇,除了高高的了望塔上有士兵把守外,休战期间营寨里鲜少见着有人走动,静得跟地狱似的,长时间的拉锯战使得兵困马乏,军队士气不振…… 王子昼裸着上身,正笨拙的为右后背上的伤口敷药,因为看不到又够不到,几番折腾下来伤口渗出了血水,而他的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咧着嘴喃喃低咒着。 “叩叩!”有人拍响了紧闭的帐门。 “谁啊?”他无力的垂下手。 “2!” “2?!”他鹦鹉学舌的重复了一遍,“什么鬼啊?!” “白痴,那是西安话,就是我的意思!”帐门应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岚嚣张的大步跨了进来,“哈罗,智慧与美貌并重、气质超然脱俗、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九头身美少女来给英明神武,天下无敌,呃……还偷练了六块腹肌的王子殿下请安了!” 王子昼瞠目结舌的望着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岚,拿在手上的药掉到地上也不自知! 岚弯下腰把药捡起来,绕到他身后去查看他的伤势,嘴里念念有词:“哇塞,你这个伤疤好有创意,定是绝世高手所至,不但着眼点选得刁钻,力道更是恰倒好处,创口呈‘十’字型,肉连着皮往外翻,俨然是朵开在山谷里的野百合嘛!啧啧啧,有造诣,艺术呀艺术!” “谁叫你来的?!”王子昼迅速转过身,结果扯到伤口痛得他急喘了一口。 岚划了一下他的背,把染血的手伸到他的鼻子前面:“别乱动好吗?颜料还没干捏!” “该死的,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她左顾而言他的态度惹毛了,王子昼忍着痛大吼道。 “啪!” “啊~~~”杀猪似的惨叫,分贝之高直震得挂在墙上的大刀都掉地上了! 王子昼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脖子上爆满青筋,牙关都要咬碎了!星星啊,来了个什么煞星啊!? 这时幸灾乐祸,笑得特欠扁的岚出现在他面前,“古方创伤药专治各种刀伤、箭伤、枪伤等锐器造成的肌肉组织创伤,来自神秘的雪域高原,由二十四种中草药炼制而成,有止血散淤,疏筋活络的功效!如果您痛、痛、痛!请您贴、贴、贴!成人一天一次,儿童减半,孕妇或皮肤敏感者请尊医嘱。古方创伤药是您外出寻仇,杀人灭口,阻击暗算必备良药——用了都说好!” “你……”厚,他痛都痛死了,她还在那边胡说八道的……要命呀!王子昼抖得骨头都要散了,“见鬼的你……不会轻一点啊!?” “啊,弄痛你了吗?怎么办?人家没经验嘛,人家还是个小女孩,sorry咯……”岚装模做样的大惊小叫道。 “闭嘴!”|||过了一会儿,药效散发出来,疼痛减轻了不少,王子昼灰白的脸这才恢复了点血色,他瞪着坐在一边悠闲的喝茶磕瓜子的岚:“你在生什么气?” “殿下真是明察秋毫,这样都被你看出来啦?”岚呵呵笑,“所以小女子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警告你别在试图考验我忍耐的极限!”王子昼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 “你知道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无产阶级兄弟——白求恩是怎么死的?破伤风!”岚突然严肃的说,“小小的一个破伤风会要了你的小命,到时候管你壮志未酬,还是浩气长存?来年风一吹你坟头上的草高人一头。” 他怔怔的望着她出神好一会儿,霍然他猛的将她一扯,拦腰用力的抱在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好想你!” 被他的蛮力桎梏的她满鼻满口充斥着他强烈的男性气息,掌下的胸膛里心脏一下又一下有力跳动着,诉说着最MAN的温柔! “这位先生,请你克制点,OK?!在没得到女士的允许前,擅自做出超过道德规范的肢体接触,在法律上通常被解释为‘性骚扰’,而被侵犯的一方任何的反抗行为都会视为正当防卫!”岚说完,手也摸到了他的背上,一捏! “啊~~~” 今天肉联厂扩大生产规模,生猪频频被宰杀! 王子昼目不转睛的看着岚将干净的布条一圈一圈的缠到自己身上,两人的气息在距离内互相交融,格外的亲密,他悄悄的扬起了嘴角,管她为什么该死的出现在这里,他都觉得爽死了!呵呵…… 岚打了个结,抬头看了看还在自我陶醉中的王子昼,没好气的叹了叹,拍拍他结实的手臂:“大哥,擦下口水吧!” 王子昼惊觉到自己的赤裸,连忙抓起衣服披上,岚翻个白眼:“肌肉那么漂亮还怕人看吗?”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啊?”他着恼的睨着她。 “虽然你没有天使的面孔,至少还有魔鬼的身材,偶尔秀出来给人养养眼,权当造福广大的女性朋友,多积点德,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胎做王子。”岚戏谑道。 “难怪我老是觉得无聊,原来是少了你在身边乱嚼舌根的缘故。”王子昼反讽。 “那你不是要颁个锦旗给我?上书‘妙嘴回春’四个大字,以兹鼓励!?”耍嘴皮子,她要是认了第二,没人敢做第一啊! “说正经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正色道。 “这么简单还没看出来?!”岚清了清喉咙,大声宣布:“胜利女神雅典娜——重出江湖,哦也!” 第三十八回 忽悠女神 岚似旋风又似春风,纹利城外的营寨遭受她的突然袭击,即刻笼罩在“岚式效应”下——死寂化成了沸腾,忧患被欢乐取而代之,每个人都振奋不已! 当晚,在岚的倡议下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烤肉大会,熊熊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也照亮了人们的笑颜,捧着烤得香喷喷、滋滋冒油的肥羊,大家无不敞开了肚皮渴劲儿的造! 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骑着马儿翻山坡,千里牧场牛羊壮丰收的庄稼闪金光,我的手鼓纵情唱,快乐的歌声震山河,草原盛开幸福花,花开千万朵,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拎着一只油光光的羊腿,岚尽情的唱道——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骑着马儿跨江河,歌声溶进泉水里,我的手鼓纵情唱,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站在边疆望北京,越唱歌越多,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流的家乡遍地歌,我的手鼓纵情唱,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站在边疆望北京,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越唱歌越多,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来来来一曲方休引来了满场的喝彩声,不少人也学着她手舞足蹈的唱起来,连坐得象乐山大佛似的王子昼都忍不住合着节奏拍起手来,不可否认岚是带动气氛的高手,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定能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潮!这些辛苦了数月的将士们,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和舒解,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的! “你少闹点吧,看你瘦得都没几两肉了。”王子昼拉她坐下,一个晚上他跟个老妈子一样老是盯着她,叫她多吃点。 “你放心,凯维一定是在我的食物里加了‘猪快大’,天天撵着我拼命的喂,现在我的腰都粗了两圈!”岚不满的抱怨,“吃了‘猪快大’三天包出肥,三天不出肥,厂家保索赔。” 已经被王子昼知道岚之所以到纹利来全是由凯维一手促成的,哑巴吃黄连的凯维没少受修理,下午从帅帐里出来的时候浑身金光闪闪的,如今被岚一瞪,他赶紧的把自己埋到人堆里,惹不起还躲不起呀!? “又胡说,今天我抱你的时候明明都是骨头,哪来的肉?!”王子昼坏坏的说道。 岚脸一红,羞愤的睥睨着他,而他怡然自得的啜着美酒笑得象只偷腥成功的猫,哎,男人呀男人,全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是禽兽才对! 因为岚的加入,“梦之队”意外的在他乡碰头,所以隔天一大早,内臣甲乙、凯维和岚以及王子昼五个人一同共用早餐,帐外传来士兵们操练时的喊杀声,顿时让人感到营寨上下士气大振,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左侍宫,您都不知道,昨天咱们烤肉把对面城楼上的敌军馋得,两眼都冒绿光了,跟狼似的!”内臣乙呵呵直笑。 岚听到这个消息,连忙问:“你们围了这么久的城,想必唐克捷的部队粮草快耗尽了吧?” “那可不,再拖下去他们都该人吃人了!”内臣甲说道。 岚想了想:“人吃人倒霉的终归是城里的百姓,不过倒也让我心生一计。” “你想怎么做?”王子昼希奇的望着她,刚来了一天她就有计策克敌了?! “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堵在垓下,兵少食尽跟现在唐克捷的情况差不多,我们不妨来效仿一下,给他们来个‘四面楚歌’。”岚越想越觉得妙,频频点头。 “什么是‘四面楚歌’?”凯维不解的问。 “你们应该俘虏了唐克捷的人吧?”岚不答反问。 “对啊。”内臣乙说。 “把嗓门大的几个组织起来,今天晚上用得着。”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四个大男人摸头不知脑的你看看我,我瞄瞄你,最后王子昼说:“看看你在玩什么先!” 于是,这天夜里一票经过筛选的俘虏们被拉到了阵地前沿,前期已经架设好的篝火上正烤着几只又肥又美的牛羊,被晚风一吹整个阵地上都飘着令人垂涎的肉香。 凯维撕下一大块羊肉,在俘虏们眼前晃来晃去,鲜得不行的美味当前,就算是圣人都要下跪了,何况是已经许久没尝到肉味的俘虏们了,个个象饿死鬼一样,眼睛滴溜溜的跟着羊肉转,岚说这叫人性的弱点,所以凯维以乐施者的口吻说:“想吃吗?” 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当然也有强忍着欲望拒绝竖起白旗的,而且还很有骨气的把头别开去,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凯维在心里暗暗佩服岚的料事如神,他道:“这些天来了位特别的客人,你们应该知道吧?她慈悲为怀,悲天悯人,交代要善待俘虏,所以今天你们可以尽情的享用,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过……” 刚刚别开头的人中有一个人讥讽的笑了起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凯维不以为逆,接着说:“你们必须在吃之前唱歌。” “?????”所有人为这古里古怪的要求愣了神,唱歌!?太天马行空了吧?就连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都不由自主的瞠大了双眼。 “最好是你们家乡的,本民族的歌曲,而且越大声越好,谁先唱?”凯维睨着他们,笑得象个无害的邻家大男孩。 为了填饱肚子,再加上又不是要自己干什么卖国通敌的勾当,不就是唱唱歌嘛……于是,几个意志脆弱点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拉开嗓门唱了家乡的歌谣! 站在帅帐外的岚伸手掏掏耳朵,叽里咕噜的说:“靠,真够难听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狼嚎捏,根本不知道调在哪儿?抱歉,他们有调吗?在调上吗?” 王子昼不屑的说:“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吃饱了没事做,成天琢磨些不靠谱的调子?我的那些士兵们打昨天听你唱了首不晓得是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歌,中邪似的都在哼哼,吵都吵死了!” 岚自豪的笑着,损他:“事实证明你的IQ、EQ都等于0,所以不要赖到别人身上,好好的自我批评一下吧。”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王子昼被闻所未闻的英文字母搅得晕头转向。 “哈哈,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岚故意什么都不解释,边唱边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王子昼自人倒霉的摸摸鼻子也转身回帐去了。 第二天,“梦之队”来到俘虏们鬼哭狼嚎了一夜的阵地,看到阵地前方插满了箭,内臣甲忧心忡忡的说:“怎么办?昨天咱们烤了羊肉又烤了牛肉,俘虏也被诱使唱了大半夜的歌,结果对面的回答是射了满地的箭……” “看来唐克捷的人是打算死撑到底了!”内臣乙总结道。 岚蹲下来拔起一支箭,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用手指弹了弹锋利的箭头,说:“质量很好嘛,做工又精细,他们有在认真打仗哟!” 王子昼不耐烦的说:“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岚不理他转头看着凯维:“将军阁下,今天士兵们的功课是——每人扎一个跟自己等高的草人。” ????? 岚神秘的笑着,扬扬手中的箭:“他们不都是神箭手吗?而我们有无数的好兄弟,所谓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今晚过后你们就知道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前辈们,给我们留下的什么可贵的财富了!” 时间飞至第三天早上,还没等“梦之队”出动,远远的就有一个巡逻的士兵跑来报告了,一票人中除了岚其余的全满腹疑惑的跑上了阵地,一整排立在阵地上的草人身上扎满了箭,有些草人甚至因为承受不了过于密集箭只的重量而歪斜,岚让一队士兵把箭都收集起来,盘点过后居然装了满满三大车的箭! “他们有多饥饿,箭就射了多少……”岚吐了口气:“真的替这些孩子的爹娘担心啊。” 看到成果,王子昼和其他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忍不住称赞:“厉害啊,左侍宫阁下!” 凯维也服气的说:“怎么想到用草人啊?这下不但充实了我们,同时削减了敌人的武器量。” “好说,好说,孔明先生有草船借箭,我只不过偷梁换柱改成了草人借箭罢了,怎么样?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前辈们的聪明才智了不得吧!”岚笑到了最后。 “早上发现自己上当的敌人,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内臣乙兴奋不已的说。 “不过还是不能轻易的放松,俘虏得继续唱歌,不但如此今晚起要加上精神喊话。”岚不骄不躁,冷静的照计划按部就班。 “精神喊话?” “就是劝降的话,从现在开始不分昼夜,每个值班的哨兵轮着喊,我要让他们一边忍受饿肚子的折磨,一边还要摧残他们的意志,俘虏们唱的都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家乡的歌谣,远征在外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思乡的情绪,否则他们的反应也不会怎么大,失去体力还可以靠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一旦失去了意志力,这样的军队又有何畏惧?这便是‘四面楚歌’的最高宗旨了!” 岚的底牌一亮出来,先前还摸不着头脑的人全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子昼深深的望着她,不禁问:“你说的雅典娜是个什么人来着?” “诶?” “雅典娜?” 周围传来议论的嗡嗡声,跟着前来收拾战利品的士兵都悄悄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无不竖起耳朵,分明是一探究竟八卦得很的样子。 岚看看困惑又好奇的人们,于是认命的解释道:“传说有一位国王因为听信预言说会被自己的儿女推翻,逐将初生的公主一口吞下,后来却因此头痛欲裂,不得已请人把头打开,令人讶异的是一位体态婀娜、披坚执锐的女神从裂开的头颅中走了出来,这便是智慧与战争的女神雅典娜。” “虽然你不是公主,但你绝对是个女神。”王子昼眼里闪过一丝幽光,非常感性的说道。 “哎哟,什么女神呀,不敢当,太不敢当了,殿下这么夸我,那怎么好意思啦!?”岚掩着嘴咯咯笑。 嘴上说得谦虚,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王子昼心想这女人的脸皮是千锤百炼过了的,怕是比那纹利城的城墙还厚,但另一方面又爱死了她刁钻、特立独行的个性,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偏心眼,他也甘之如饴…… 众人有志一同的拥护王子昼,觉得他那个“女神”的说法再贴切不过了,不一会儿工夫,明目张胆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左一声“雅典娜”,右一声“女神”,莫不将憋在心里的敬意趁机尽数表达出来! 岚见到人气一不小心暴增起来,灵机一动,马上借机把收在腰带里的一沓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羊皮掏出来,见者有份的一人一张,她一边分发一边喃喃有词:“创业初期,小买卖,小买卖,多多照顾,现在申请会员会费享受九折,再介绍一位朋友入会有机会参加抽奖,奖品优厚还能得到入选VIP的优先权,多多捧场……谢谢,3Q!” 王子昼瞪着手里的小羊皮,纠起眉:“这是什么?!” “啊,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本人是鱼珍坡足球俱乐部CEO;鱼珍坡足球村行政总裁;足球运动员协会执行秘书长;足球仲裁委员会委员长兼足球推广策划营销有限责任公司的行销总监,Office地址在鱼珍坡足球村足球渡假酒店A栋C座007室,你们手上拿的呢就是我的名片啦,请各位多多指教。” “都些什么鬼啊?”王子昼拎着“名片”左看过去右研究过来,上头的字他是认得没错,但是意思就——鬼晓得哦! “提到足球这个新生的事物捏,我又要不得不恳请各位给在下一滴滴时间来好好做个解释了!”岚笑容可掬的将在场的人全带到一片长草的空地上,展开了她的足球推广工作…… 足球不愧为世界第一运动,尤其特别吸引男人,岚刚把神奇的“宝贝”——鲨鱼皮足球拿出来,顿时将营寨都轰动了! 每天一下了早操,几乎所有人都找岚报到,出勤率之高实在是让带头领操的教头既羡慕又嫉妒,当然了他是不会真的去找上级抱怨的,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嘿嘿…… 王子昼也很喜欢这项运动,这比跳什么扭摇摆臀,卖弄风情的探戈有趣多了!不但锻炼体能,还能在游戏中培养大家的默契度,一举两得!所以他和凯维他们天天都上场踢球,大玩特玩,完全忘了前几天当岚把罗列了一长串——猪看了绝食,鸟看了拔毛——名称的“名片”递给他时,他鼻孔朝天,跩到不行的熊样,有几次还不失时机的企图扰乱岚招揽会员! 岚一边往羊皮卷上画“正”字,一边冷冷的朝在场上飞奔的大块头射去不耻的目光:“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嘛,哎……算了,看在你踊跃缴纳会费的份上,身为首界足协主席的我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诶?这话好象是耶稣说的……呵呵,兄弟,你也要入会是不是?来来,这边请……” 夕阳西下,岚看着羊皮卷上满满当当的“正”,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下再建个运动伤害复健中心的款子可有着落了! “岚!”换上一身利落打扮的王子昼走到她面前。 岚抬起头,“殿下有什么指示?” “带你去看样东西?”他简洁的说。 “看什么?”不是想把她带到个人迹罕至的地儿,对她进行什么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吧?! “跟我来不就得了,难道我还能把你吃了啊?”他不痛快了,她那是什么表情啊?!哼! 嗯,就是怕你“吃”了我!岚磨磨叽叽的不肯从命,王子昼一个火大,懒的3废话上前一把拽过她,迈着虎步朝营寨一边走去,岚吓得跟他死挣:“殿下,现在乃非常时期,应该把儿女私情抛诸脑后,专心对敌呀!想想被困在城里苦难的百姓,想想远在柘邑等你凯旋的国王陛下,想想……” “闭嘴!”他不胜其扰的吼她,“带你看看马,你罗嗦个什么劲儿啊?!” “马…马……马!?”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的岚“马”了三次才弄明白他的意思!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打仗当然会用到马,你不是特别偏好马?我来吉纳后给你挑了几匹,本想带回去再给你看的,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妨现在就送你好了。” “真的?!” “你可以再罗嗦点没关系……”他火焰般的眼睛瞪得她象冰淇淋一样溶了半截,厚,这厮果然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啊! 岚偷偷吐吐舌头,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到了马厩,早就侯命牵着几匹良驹的马倌一见着他们便高兴的行礼,王子昼指着马说:“怎么样漂亮吗?” 岚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这些灵物,在外型上虽然比起在王城过着优越生活的蓝宝坚尼和法拉利差远了,但是它们异常的高大和威猛,特别是它们的双眼透着犀利和敏锐,那是经过战争,出生入死后才练就出的本领,干练而老道,仿佛一奔跑起来就有种势如破竹之感,这些都是战马啊!说不定在某场战役里能救主人一命的“稻草”! “我可以摸摸看吗?”岚敬畏的看着一匹打她出现就一直注视着她的黑马。 “小心点,它倔着呢。”王子昼打发了马倌,亲自上前帮她拉马。 岚刚把手放到它的身上,它不安的跺了跺蹄子,岚微笑着哄道:“嘘,嘘,乖,给美少女姐姐摸摸哦。” “它还没名字,等你取。”王子昼还记得她的谬论,把马当人一样处。 “没名字?”岚嘿嘿笑,“那就叫它CID吧。” “CID?”又来了,她就不能给马取个正常点的名字吗?王子昼恨恨的想。 “那一匹就叫CCT,另一匹就叫FBI吧。”既然是战马就该取些跟动刀动枪靠谱的名字,对吧?! 第三十九回 夜袭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岚看到王子昼的脸隐忍得都快泛青了,逐而放弃恶意的捉弄,她拍拍掌下的马背,说:“我捏希望这场战争别再拖下去了,能够速战速决尽快救民于水火,所以它们就叫顺顺、利利和成功吧。” 听她一说完,王子昼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眼中飞的闪过流星划过夜空般的璨光,整张脸瞬间柔和下来,放开缰绳走至她面前,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熊似的拥抱,岚被密密实实的圈在他的怀里,在她还惊骇得来不及反应时,他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对我妥协……” 真的哦?!她思索起他话里的意思来——的确,在他的眼里她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代言人,要她往东她偏要往西,事事都忤逆他,以他王子之尊哪曾受过这种鸟气?想是这样想,但仍旧不安的扭动起来,又开始反抗他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军营,被别人看见他们这样就不太妙了,天晓得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不要动!”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带点乞求的意味,他浅浅的叹了一下,“再给我点时间,我太想留住这一刻了……” 她今天只不过想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逗逗他消遣一下,结果他就被感动了?不会吧?!这说明什么?她对待他的态度一直都太恶劣了?所以他居然为了这丁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感动成这样?! 岚停止了挣扎也沉默了,他的这个拥抱没有一丝情欲成分存在,纯纯的只想借由两人依偎的姿势驱散心中那份始终如影随形的不安全感,此刻的他跟上回在攀星殿孤寂背转身的他重叠……她不否认在感到他感动的同时她也被深深的感动了! 他似乎找到了她的软肋,她的罩门,她不怕他狂风暴雨般的脾气,却无力抵抗他宁可默默的相守而死也不肯松手的决然! “你不要小题大做了行吗?”她故意不经意的说,还哥们儿似的拍打着他的肩头。 王子昼轻轻的放开她,阴郁又沉重的看着她,夕阳最后一抹艳照亮了他深瞳内的点点琥珀色,层层叠叠的情愁辐射在他们之间,任胆怯的她无处遁逃。 “想骑马吗?”许久后他才问。 “怎么骑啊?连鞍都没有。”她在考虑怎么突破这丛迷障,久留的后果她承受不了! 他撇唇一笑,在岚的惊呼声中将她抱离地面放到马背上,下一刻他翻身坐到她身后,两腿一夹骏马箭一般射了出去! “啊呀……!”她诧异的尖叫随即被疾风吞没! 跟凯维走在营寨里的内臣甲看到王子昼和岚共乘一骑一路奔驰出了寨门,大惊失色的喊:“星星保佑!那不是殿下吗?!来人呀,快来人呀!卫兵!卫兵!” 凯维一把拦下他的莽撞:“你做什么?” “你没看到吗?殿下带着左侍宫单独外出了,没有卫兵的保护怎么行?!”他急吼吼的东张西望,在几个球场上寻找王子卫兵的踪影。 “算了,随他们去吧,别打扰他们了。”过了这么多天,王子昼恐怕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就放过他们,让他们好好的独处一下,慰藉慰藉王子的相思之苦,凯维一脸了然望着马蹄卷起沙尘,露出微笑。 “太危险了,虽说现在吉纳大半的江山被我们收复,但万一遇到几个不知死活的流匪怎么办?!”不解风情的内臣甲还在咋呼。 不知死活的是你才对!凯维差点脱口而出,狂汗呀!这位仁兄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啊?!亏他跟了殿下十几年,连殿下这点心思都琢磨不透,怎么出来混的?!哎…… 凯维拉下他挥舞着招呼卫兵的手,叹道:“以王子昼的能力还对付不了几个丧家之犬?更何况还有个聪明绝顶的雅典娜女神,我想该害怕的是遇上他们的人吧。” “话不能怎么说……” “好啦,算我怕了你了,我们悄悄跟上去远远的保护殿下他们,这样总行了吧!”被彻底打败的凯维只好让步。 “那还不快走?!再迟一点就根本追不上了!”内臣甲不识好歹的埋怨着,扯着凯维十万火急的跑向马厩。 凯维则暗暗祈祷到时候别让殿下发现他们才好……不然他敢打赌,他们将会死得很难看! 没有马鞍的马背有多危险,岚终于体会到了,天呀!星星呀!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也不是在骑旋转木马!一不小心掉下去,不是摔断脖子就是葬身马蹄下,不管是哪一种滋味都不好受!她怕得要死,紧紧的抱着王子昼的腰,揪着他衣服的手都扭白了,冷汗如瀑布一样狂泄而出! “呵呵……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王子昼豪气的笑着。 “拜托,跟你在一起才有事,OK!?”她没好气的说。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他大少爷喜欢这种乘风破浪又不要命的玩法是他自己的事好不好,干嘛拉她下水啊?! “你都敢一个人跑来前线,还怕骑一匹不带鞍的马?”他大喇喇的嘲笑着。 在这种生命的紧要关头,岚不妨大方的坦白:“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光荣的战死比骑马时摔死有面子多了。” 这下惹得他放肆的哈哈大笑出来:“你想得是不是太多了,还是说你根本信不过我?” “信你什么?”她更用力的揪着他,因为马突然冲上了一段蜿蜒的山路。 “相信我能保护你!”他绰绰有余的控制着坐骑,一边轻松的跟她聊天。 男人总喜欢在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上证实自己的魅力!她翻翻白眼:“对于生死我更相信星星。” 他再度仰天狂笑:“除了你,如果有人敢这样跟我说,我会让他相信我比星星更能掌握他的生死。” “对,对,对,你了不起!我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王子殿下!”她恶狠狠的恭维着他,沙猪一只!哎,当年的“白大师”不知有多好,多懂体贴女性…… “到了。”他收去笑意,淡声提醒。 岚打他的怀里探出头,止不住深深的倒吸了口冷气,我的亲妈呀!他们居然位于一处仅容得下一人一马站立的悬崖陡壁上,四只马蹄下是深黑见不到底的深渊,难怪一路上这么颠簸,原来是他驾着马登上了一座险峻的山峰,刚刚若不是忙着跟他斗嘴她早就吓死在半道上了!他是故意的,专门找她讲话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为的是保护她的安全,正如他说的——有他在她不会有事!他的承诺很简单,也落实得很彻底!她不由得怔怔的盯着他粗旷的下颌,久久找不到说话的能力…… 时值仲夏,空气里全是烘烤一天的泥土气息和盛开灿烂繁花的恬腻香气,黄昏的风将她的发和他的发吹拂在一起绕肩而过,远远的天边晚霞如同大火燃烧红彤彤、紫艳艳的连成了一片,浸染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寂静的苍林,动静间潜藏了无法形容的惟美。 “我无意间发现的。”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轻轻的说。 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还会浪费时间跑出来寻幽探密?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他这战争狂徒不是应该镇日死守在军帐中,抱着大堆的作战图和战况报告绞尽脑汁的研究对敌策略才对的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问,他不痛不痒的说:“从这里望去是柘邑的方向……”隐去了半句任她去猜想。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绝壁,有人壁上愁——岚的头“嗡”的一声,难以置信的瞪着远方又望望他,王子昼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很傻吧?” 当然傻!不,何止是傻,简直是痴情得可以!这个大男人,大老粗,他的心居然如此的纤细,在战事陷入胶着,自己有身负有伤的情况下,是什么样的执念驱使他站在这峭壁之上思念远方的她?! 没有任何时候可比现在如此的痛恨自己!岚死命的咬着下唇,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被迫将灵魂依附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还累及两个优秀的男人爱她至深?打也不离,骂亦不弃!非要她再死一次吗?如果真能那样,她宁做一屡孤魂也不要转世为人了!做人太悲苦,有太多欠也欠不完的债和太多还也还不完的债…… 从悬崖回来,岚异常的沉默,草草的扒了几口饭,就借口遁回营帐,无视王子昼落在自己身上包含着千言万语的深邃目光! 夜里,无月的天空黑如墨,静如水,营寨里除了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偶尔会将营帐照亮外,没有一丝光源。 岚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无法成眠,因为怕黑的缘故,她的帐中通宵都点着油灯,盯着如豆的灯光许久,她眼酸得流出了两行清泪,一声叹息之后,她掀被坐起烦躁的抓抓蓬松的头发,果然是tobeornottobe,thisisaquestion呀! 呜呼哀哉…… 既然毫无睡意,干脆爬下床没事找点事来做,她走进拉有帘子的角落小解,才刚刚蹲下来,倏的感到空气中传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有生人入侵!还未遇上这等状况的岚,脖子后面的寒毛顿时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是什么人!?王子昼?!不会,她立刻推翻了这个可能性,那家伙就算再饥不可耐、欲火焚身也不会半夜摸进她的营帐,对他还是有这点信心的。 那……会是谁捏?! 岚屏息撩开布帘的一角,看到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的向软榻走去,此人手里有一抹冷亮的光被油灯折射出来,厚!还有带刀啊?!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偷袭者举起刀狠狠的往榻上一口气连砍了数刀——真是佩服他的夜视能力跟身手的灵敏度,就算那盏油灯的照明再不济也看得出榻上空无一人吧?!也许他不是太紧张就是第一执行任务的菜鸟……汗! 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操到他身后,抓起搁在桌上给边裁使的大锣朝他后脑上“咣当”一声敲下去! 持刀悍匪转过头来,两眼发直的瞪着她,岚妩媚的一笑:“哈罗,surprise!?Iamhere!” 刀客一翻白眼,倒地! 厚,这样就挂了?太没挑战性了吧?一点也不好玩,岚皱了皱鼻子,伸脚踢了踢厥过去的菜鸟,出乎意料的是这时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危险警报尚未完全解除!但为时已晚,一条猿臂箍住了她的脖子,厄住了她的呼吸,手一软大锣掉到了地上,却被厚实的地毯吸去的声响……嘿嘿,这应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吧?哎,怪只怪她太轻敌了! 偷袭者2号是个身材魁梧的壮丁,他的手足足有她大腿那么粗,穿在身上的铠甲将她的后背硌得生疼,她猜想趁着夜色前来袭击自己的这两人99.99%是唐克捷军队派来的,想必被她“草人借箭”给惹毛了,特地来铲除祸害的! “你就是雅典娜?!”2号沙哑的声音发出不置信的疑问,如此瘦小的女娃,轻得象羽毛一样,会是那个传得绘声绘色,绝顶厉害的雅典娜!? “好汉,你们都没调查清楚就贸然出手,会不会太草率了些?”靠!雅典娜的名号都传到阵地的那头,城墙的里边了!?岚狂汗不止,哎……树大招风,楼高招飞机呀! “少废话!快说你是不是雅典娜?!”2号执着的要问个明白。 岚的脸因为缺氧而逐渐苍白起来,她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推延:“咳咳……可不可以请教一下,好汉找雅典娜有何贵干?” 2号一凛:“我看你就是了!” “耶?!何以见得在下就是捏?说不定我只个替人打杂跑腿,半夜起来倒马桶的丫头呀!说你草率吧,你还真的一条道走到黑了……” 2号一使力把岚的话全给掐死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岚把嘴张得大大的,脸色由白急转成爆红!不出意外的话她马上就要变成口吐长舌头女鬼了! 尽管帐内的岚命悬一线,但帐外的营寨还是安静得很,没有任何人发现异状,莫非她就要生得伟大,死得无声无息了?!她还想留个遗言——把她的尸体葬在山冈上,遥对纹利城,待到革命胜利时,她才好含笑九泉呀…… “嘶!”2号的手臂上多了一条血口,而他也吃痛的松开了钳制,岚一个踉跄跌到地上,捂着脖子好一阵猛咳……星星保佑!涑临别时硬塞了把防身用的匕首给她防患于未然,果不其然这下派上了用场,岚手上握着染血的匕首,庆幸得眼泪哗哗滴! 虽然暂时保住了小命,却彻底的挑起了2号的杀意,他甩甩受伤的手,以老鹰抓小鸡之势向岚扑来,岚机警的滚到一边,扑空的2号再接再厉展开第二波攻势,岚不敢怠慢,顺势一挥匕首又在他的胸口划出了一道血痕,血腥味顿时引来了敌人更凶猛的进攻,他拿起同伴落在地上的大刀,劈头就砍!岚知道情况严重了,过去跟王子昼或是涑过招,多多少少都是带着点玩笑性质的,这位仁兄则大不同,他可不是玩命而是搏命呀!招招凌厉,刀刀无情!岚的肾上腺素大量激增+胆囊破裂胆汁疯狂外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敌我力量对比图:敌人高出她几乎一个半头;身型宽出一倍,庞大的铠甲使他看起跟“米其林轮胎”似的;更别说在力气上她是先天不足,后天发育不良,连惟一的武器也刚刚够人家的刀把长;即使对方吃了她两刀,可仍旧阻止不了他这个练家子,一柄大刀在他手上耍得虎虎生风的,才一下子就还了几个血口子给她,照此情况发展下去,她很快就可以贴到窗户上当窗花了! 敌人过于强大,不能硬拼只可智取!当然她也可以跟其他女人遇险时一样叽哇乱叫一气,但坏就坏在前面被他几乎夺命的狠勒过,现在嗓子还没扯开就疼得她飙泪了,相信叫也叫不出声,不如留点力气对付他的大刀来得实际些!岚一边闪一边想对策,就说电影业不景气导致武侠电影粗制滥造害死人!只看得到高手过招后摆的“扑屎”,一招半式都学不到,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只有被砍的份,毫无招架之力!啧…… 岚一矮身躲过一刀,脚尖触到了大锣,她心里一喜,忙不迭的抓起来,刚准备拿匕首用吃奶的力气使劲的给他敲下去,帐外却好死不死的传来天摇地动的锣鼓声,接着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喊:“有人偷袭俘虏营!有人偷袭俘虏营!有人偷袭俘虏营!” 我靠!有没有怎么巧啊!?岚吐血!原来他们不是双刀赴会,而是集团作战啊!? 2号露出得逞的奸笑,下手更是不留情了,挥刀接着砍,岚一退再退,结果绊到地上的偷袭者1号,以一个超级狼狈的姿势跌了个四脚朝天,匕首也飞离了掌握,眼见2号不失时机的一刀往头上砍来,岚想都没有想抬起1号的手一挡! “啊……!!!!!” 昏迷中的1号手臂被削去了一块肉,痛得他撕心裂肺般惨叫出来,他的血也溅了岚一脸! 说时迟那时快,从帐外闪进了一个人影,是王子昼!看到浑身是血的岚,他立马红了眼,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脚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2号的刀已经被踢飞,深深的扎进旁边柱子里三寸有余!岚看得目瞪口呆的,哇塞!殿下,你太有才了! 然后不消多说,2号成了又一个被踢飞出去的物件,他身轻如燕的落到丈八开外的地上,伴随他落地的是几块骨头断裂的闷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又惊又痛的支起上半身想打量海扁自己的高手是何许人也?可惜王子昼没给他机会,第三脚直接将他的脖子踢断了!没能认清对手成了他的终身遗憾! 王子昼不待喘气的冲到岚身边,急得声音都在抖:“你没事吧?!” “你不是说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吗?”岚扯着破锣似的嗓子说。 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勒痕,王子昼双眼闪过一抹冷彻骨的杀机,他看也不看,伸出两手扳起还在嚎叫着的1号的头,一扭!1号即刻毙命! 岚惊恐的望着他,此刻他化身成了一部杀人机器,面不改色的取了两条人命!只因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的女人! 王子昼重新回到岚的身边,轻轻的抱起她,当她是个玻璃娃娃生怕被自己碰碎了,柔声道:“现在安全了。” 岚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前一秒才象地狱使者一样痛下杀手,下一秒对她居然能温柔到不行,星星啊,这个男人是她认识的那个王子昼吗?! 第四十回 边缘 紧绷着脸的王子昼火速的抱着岚回到自己的营帐,问讯赶来的凯维神色凝重得好象岚已经宣告不治了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满脸遍身的血,深深的自责使他整个人象被霜打过一样冻成了硬块,只要轻轻一碰他将毫不夸张的摔到地上碎成粉末! 执意把岚带来纹利的是他,而且在国王陛下和涑还有满朝文武面前还曾拍着胸脯说敢拿项上人头来保证不会让岚伤到一根头发,没想到她才来几天的工夫,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敌人袭击,现在别说是头发了,人都砍得跟可以直接下锅煮的小鸡仔似的,这下祸闯大了!要他拿何种脸面去给涑一个交代?!就算要他把脑袋当场割下来,也难辞其咎,他的确罪该万死且死不足惜! “这不是我的血!”岚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痛伸手往脸上一抹,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说,“别拿死了亲妈的表情对着我,加重我的伤势,谢谢合作。” 王子昼轻放下岚,回头对显然吓懵了的凯维说:“还不快去传医官?” 恍然中的凯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平时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差点就要上演“五子哭墓”的戏码了,这象话吗?!岚无语的吐了口气,然后又被王子昼七手八脚撕扯自己衣服的动作吓得又倒抽了口气:“嘿!嘿!大兄弟,没想到你有SM的倾向啊?可是你不觉得此时此刻我很难配合您的‘性’致吗?” 听不懂她胡言乱语的王子昼将早就被大刀划得破烂的布料丢到地上,再轻而一举的挡开她阻止的手,瞪着她裸露出来的刀伤,冷峭的双眼更为冷硬,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浑身罩在狂怒的气焰中,极端的酷寒又极端的火爆:“见鬼!” 2号造成的伤口多得就象画了一副“人皮地图”纵横交错,深浅不一,虽然未伤及筋骨,只是些皮肉伤但仍把王子昼激得一魂出壳,二魂升天了,若不是看着岚此刻虚弱得奄奄一息,担心得舍不得挪开半步,他定会杀回头去把那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拖出来鞭尸!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喷出“六味真火”当场将之烧成碳灰! 无力挽救遮羞物的岚只能尽量把自己往床里靠,双手死死的护在上身仅剩的裹胸前,听到他的咒骂声,她不由得惊诧的楞住了!拜托,虽然从她瘦下来后胸部从D急降到B缩水严重,但穿上经过改造的NewBra后,修正了下坠跟外阔的不良毛病,现在她的胸型是既坚挺又圆翘,配上略微骨感的双肩,平坦的小腹,修长的美腿——不是她吹,绝对是拥有黄金比例的性感小野猫水准! 正常的男人看了绝对哈拉子遍地流,这厮居然敢大言不惭的抱怨“见鬼?!”他是不是该考虑做个白内障切除手术啊!?还是他被那两个无名匪类气得左脑中风,右脑癫痫,血管肿瘤压迫到视力神经,导致无法正常运转才成了睁眼瞎!? 厚,现在她才体会到为什么各类型的媒体上有那么多丰胸广告?甚至还有多如牛毛的女人不怕死的跑去隆胸?!女人可以忍受人家说自己不漂亮,却绝不能容忍自己有一副不分清前胸和后背的身材! 我靠!她什么时候开始用女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了?!发明哪个捞什子NewBra也完全是为了拯救思蜜公主当时那走型得厉害的胸部,后来又因为她怎么都学不会正确的穿着方法,她才穿起来做示范,然后发现自己也看不顺眼这具离标准天远的身材,做为一屡附身的男性灵魂也是有要求的,何况天天都看得到,为了让自己眼睛舒服点她就勉为其难的一直穿着了…… 结果她付出巨大牺牲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一句无情的“见鬼”……这下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正当岚沮丧不已的时候,王子昼扭干一条湿布,小心认真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焚烧着五脏六腑的怒火使他的黑瞳象两个深不见底,异常危险的黑色旋涡,能瞬间吸去人的神志!岚后知后觉的想起传说中的他是个喜欢在战场上将敌人撕成两半的嗜血者,如果面对的是他现在的这副尊容,那么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传说绝非只是传说! 他的表情严酷但手下的动作却温柔,他看也不看岚倍受惊吓的脸,抿着唇抬起她的手,蹙着浓眉接着替她清洗伤口,尽管已经很谨慎了但还是让岚吃痛的缩了缩,咬着牙,一滴滴冷汗从惨白的颊边滑下:“嘶~~~” 他连忙关切的盯着她看,而后二话不说俯下头朝她的伤口上吹气,趁着换气的空档安慰道:“还很痛吗?忍着点!” 一股奇异的暖意不可抑制的在四肢百骸扩散开来,他不是无视眼前的“风景”,而是忧心到除了这些触发他火山喷发般怒气的刀伤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医官被凯维一路马不停蹄的扯着奔来,王子昼已经做好了基本的处理,并用薄被将岚的身体盖好,他一刻不能松懈的催促医官看诊,和同样心急如焚的凯维站在旁边四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死死的盯着,深怕有地方被疏忽了,如临大敌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医官的判断和岚想得一点不差——全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放下一灌外伤药就准备离开,今晚被偷袭,俘虏营被烧,不少士兵都受了伤,还有一大票人眼巴巴的等着他医治,时间宝贵不容他拖沓。 凯维激动的揪住他:“你确定左侍宫没事了!?” 被他有别往常的暴躁吓到的医官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当然了!” “你保证!?”他还不放心又追问。 “用项上人头保证!”医官举起右手发誓。 一听到这句一模一样的保证,凯维立马崩溃了!他睁着满是血丝的鹰眼,咬牙切齿道:“少来,你给我再认真仔细的检查一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受不了他神经质的王子昼低吼了一声:“你该死的够了没有!?给我滚!” 岚哭笑不得的捂着脖子,说:“将军阁下,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哦……”他还满是疑惑的“哦”?!厚,I服了U&I输了U!岚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怎么不经吓了?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昏倒的样子,比起自己她更担心他。 没什么耐心的王子昼指着门:“还不滚?!” (>_<)|||凯维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医官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差点又把燃点很低的王子昼点着,他追加了一句警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要不是嗓子痛得要命,岚几乎要爆笑起来了,一脸憋屈的凯维真是太可爱了! 耳根终于清净了,王子昼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拿起药膏一点一点的涂到岚的身上,这个情景莫名的眼熟,岚止不住调侃道:“看来我生了张乌鸦嘴。” 他不解的扬起一边眉看着她盈满笑意的脸,岚提醒他:“你忘了啊?前不久我才说这药是外出寻仇,杀人灭口,阻击暗算必备良药,没想到今天我就遭人狙击了,不是乌鸦嘴是什么?!” 他哼了一声:“怪词儿就你想得出来!” “很怪吗?还好吧……”岚突然住了嘴,只见王子昼一只手搁到了她的胸前,害她触电般的跳起来,没想到却扯到了伤口,好几处没来得及上药的地方又渗出了血,疼得她眼泪狂飙,又窘得面红耳赤的,她艰涩的吞下口水:“这么关键的部位,我看就没有必要劳烦殿下亲自动手了吧!?” 男人都是禽兽,看起来无害并不等于他就是无害的!刚刚她是鬼迷心窍了才以为他“从良”了!切! 他不动如山眼皮掀也不掀的斜睨了她一眼,状似无赖懒懒的说:“放心,就你现在的样儿就算我再饥渴也提不起兴致来。” 一颗晶莹的汗珠从她双眉正中央滑下,她扯着嘴角干笑:“殿下如此深明大义……哎哟……痛、痛、痛!” 王子昼辣手摧花的把药膏用力的抹在岚的脖子上,细嫩的肌肤不堪折磨,伤痕刺辣得象被烧红的铁条烙过一样!他收回手赶忙凑过去吹气,嘴巴不忘歹毒的说:“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点,没头没脑的废话连篇,又吵声音又难听!” 他还真的知道怎么去打击一个人!岚瞠大眼瞪他,要不是看见他频繁的替她止痛一口接一口吹气的动作流露出焦急的样子,她直想一掌把他给拍死在床头! 稍后他拿起透气柔软的棉布细心的将伤口包起来,如同呵护着最珍惜的宝贝似的,态度是那么的认真,力道是那么的温柔,明亮的灯光刻画出他刀刻斧劈般极其男性化的脸部线条,昂藏着阳刚之气的挺拔身躯矛盾的融入进周围亲昵的氤氲中,形成怪异的和谐……岚渐渐敛起心神,感动莫名的湿润了眼眶,能真心的对一个人无私的付出也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她羡慕着也嫉妒着,因为上天残忍的剥夺了她的这项权利,她只能站在距离之外渴望,内心沸腾却无力奢侈一回! 在她还是“白大师”时曾经看过一本书,开头写着:传说有一种鸟,它毕生只唱歌一次,但歌声却比世界上任何生灵的歌声都悦耳,它一旦离巢去找荆棘树,就要找到才肯罢休。它把自己钉在最尖最长的刺上,在蓁蓁树枝间婉转啼鸣。它超脱了垂死的剧痛,歌声胜过百灵和夜莺,一次绝唱,竟以生命为代价!然而整个世界都在屏息聆听,就连天国里的上帝也开颜欢笑。只有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达到尽善的境界……也许传说就是这样——《荆棘鸟》。 他就是荆棘鸟,而她也希望自己能有超脱生命的勇气! 尽管医官上誓天,下指地的保证岚伤得不重,但人体机能在组织受创后产生的本能反应还是让她开始持续的发起了低烧;也许是在来的时候因为晕船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削弱了她的免疫力,所以她无可避免的陷入了昏迷,同时把“梦之队”其他四个大男人卷入了空前的恐慌里! 在岚时梦时醒间,她看到双颊深凹,眼圈黑得媲美熊猫的凯维跟幽灵一样飘来飘去,然后耳边会传来一阵闷雷:“给我滚边去!”接着眼前人影激烈的晃动……她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累得睡了过去了。 不知多久之后她又看到可怜的医官被四个“猩猩人类”象拎一袋面粉似的,在她床边来回的传递着,然后嘴里被灌入令人作呕的浓郁药汁,苦得她不肯咽下去,全吐了出来,忍不住呻吟不已……他们究竟在折腾些什么东东啊?!就不能不打扰她让她好好的休息静养吗!?真是受够了!她几乎想咆哮! 某个不明时刻,混混沌沌的她被冷醒,自己跟躺在潮湿的沼泽里一样瑟瑟发抖,这时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一会儿又回到一个干爽温暖的地方,她舒服的叹了口气,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朦胧的看到王子昼惊骛的黑瞳,燃烧着悸栗的火苗,她想对他笑好安抚他,让他不要担心,但还是很不争气的被周公诱惑去了…… 阳光灼烧大地带来烫人的温度,夏虫在集体大合唱,一声盖过一声仿佛拉响了防空警报,扰得人心烦!不确定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太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岚终于清醒过来,躺在床上的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象被拆开又重装回去般痛得差点迸出了泪,有些伤口还奇痒无比,象千万只蚂蚁正在进行大阅兵,靠!看来这个偷袭者2号把她害得够呛! “醒了?”她轻微的变化没有瞒过王子昼的眼睛,他第一时间探过头来,蒲扇似的大手放在她的额上,声音沙哑得象是流浪在沙漠寻找水源许久的旅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说话时才感到喉咙火烧过的又涩又痛,岚只好痛苦的摇了下头,随即他扯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回身一脚把瘫倒在地上的内臣甲踹醒,喝道:“把医官找来!” 内臣甲先是发了会儿懵,接着惊喜的把旁边的内臣乙揪起来,鹦鹉学舌般重复的大嚷大叫着:“左侍宫醒了!左侍宫醒了!左侍宫醒了!” “什么?!什么?!谁?!”显然睡得唏哩糊涂的内臣乙跳起来茫然的左右张望,等他跟岚的视线对上时,他才如梦方醒,咧着嘴大叫:“星星保佑,左侍宫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造孽哟,看把这三个家伙搞得都没有人样了!?岚心酸的眨着眼,望着他们脸上憔悴的阴影,跟她这个伤患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子昼看起来尤为不妥,这些天为了照顾她大概忘了自己也有伤在身,想到这里岚愧疚得直直盯着他。 内臣甲乙幸喜若狂的冲了出去,一路嚷嚷着,没一会儿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传来,王子昼拧着眉低咒着:“该死的,又来了……” 帐门被大力的拍开,凯维旋风般卷进来,布满青黑胡喳子的脸上两只象铜铃一样的眼睛里射出激昂的光芒,他一副见到耶稣重生的表情,呼天抢地的喊:“星星呀!您可算是醒了!” 岚被他颓废的新造型吓了一跳,这么说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幽灵还真是平时把自己捣持得一丝不苟的大将军——凯维!?亲妈呀,王子昼还只是不修边幅,而他居然严重到从内到外跟鬼没两样——人瘦了一圈,脸色惨白,双眼深陷,至于吗?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左侍宫,您昏迷了三天,我担心死了!”他伸手想抓岚的手,结果被王子昼狠狠的拍开,他泫然流涕如遭主人遗弃的小狗,敢怒不敢言的巴巴睇着岚。 岚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讪笑:“呃……将军不要太操心,我没事了。” “真的吗?!”他不信。 “当然,要是我这么容易就被打垮,还能叫雅典娜吗?”岚开玩笑道,所谓祸害遗千年,如今闯过的这个关卡不过是她遇到或是将要遇到的众多凶险的其中之一而已,她早已把生死看得很淡,也看得很开了! “对,您是雅典娜呀,您是柘邑的智慧女神!星星保佑!”绷着凯维的那根神经终于“叭”的一声松开了,他刚说完人也跟着晕了过去,象一块被风化得很厉害的岩石,在一场雷雨中轰然倒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让人听起来心惊肉跳的闷响。 王子昼没好气的哼了口气,别过头理都懒得理会,这个白痴打岚受伤昏迷便开始神经过敏,一天到晚围在床边念念叨叨的,岚翻个身他会吓得跳起来,皱个眉他也会跳起来,一惊一咋的活象个没见识的笨蛋,根本没想到自己制造出来的噪音会严重影响到伤者,看了实在碍眼,非要他动了怒叫人把他绑出去,才还给岚一个清静点的养伤环境! “他……还好吧?”岚睨了倒在地上的凯维一眼,也许从她离开王城跟着他来纹利的第一天起,他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做为一个骄傲的将军当然是责无旁贷,偏巧赶上她身体不济又老走霉运,不是晕船就是遇袭,结果连翻的打击硬是把耿直又特好强的他给彻底拖垮了,哎,真可怜! “死不了!”王子昼的耐心被磨光了,说起话来冷漠且无情。 “医官来了!”这时被内臣甲乙拽来的医官前来报到了。 他们一看到地上躺着的凯维都露出了与王子昼如出一辙的表情,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白眼,一个个直接从他身上跨过来到岚的床前,把岚瞧得既好气又好笑,这凯维成了众矢之的了! 医官把岚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给王子昼一个“终于可以放心了”的微笑:“烧退了,伤口恢复得不错,相信过几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真的?”王子昼小心的求证,生怕自己白高兴一场。 “是的,殿下,左侍宫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因为之前他曾拍着胸脯说岚没什么大碍,结果岚却发烧又昏迷,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诊断没错,也不敢乱发誓了,他可不想再体会一次被王子昼用眼睛凌迟的恐怖经历! “万岁!”内臣甲和乙两人率先孩子气的欢呼起来。 岚笑笑:“麻烦你了。” 医官在她昏迷期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她抱歉的看着他,而后者直摇着手:“哪里,哪里,左侍宫别客气,好好的养伤,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 王子昼也露出了欣慰的笑脸:“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 医官受宠若惊的躬身行礼,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正在这时躺在地上,让所有人都认为晕过去的凯维突然打起了呼噜,大家震惊的瞪向他,靠!原来是睡死了,还以为他多忧国忧民捏,居然摆了个大乌龙!然后王子昼闲闲的说:“你们两个把这个影响情绪的白痴给我拖出去。” 收到指令的内臣甲和乙瞬间变成了恶魔,坏笑着一人捞起凯维一边的脚往外扯,睡梦中的他受到干扰,呓语着:“左侍宫……雅典娜……万岁……!” 厚!真是败给他了! 第四十一回 重拾风采 闲杂人等终于被打发走了,王子昼转过身来对岚说:“累不累?躺下来休息一下吧。” 给凯维那家伙闹腾了一会儿的确是有点累了,岚乖顺的点点头,王子昼扶着她慢慢的躺下,帮她掖好被子,并细心的将遮在她额前的发刮到耳后,再坐到床边,一副没打算离开要长留在此的样子。 “你应该也很累了吧?还不快休息去。”被他这么盯着,岚想自己要睡得着有鬼吧? 他笑着说:“这是我的营帐,你叫我到哪里去休息啊?” 是哦!岚转着眼珠子打量了一下,到处挂着兵器、地图还有铠甲,如此充满男性化的布置,在在的说明这是他的地盘。 呵呵,她这叫鸠占鹊巢吧?岚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呆会叫人把我的营帐清理一下,晚点我就搬回去。” “不急。”他说。 “怎么能不急?我把你的床位给睡了,你要睡哪里?” “一起睡,反正床大得很。”他突然不怀好意的说。 “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岚怔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 “谁跟你说笑话?”他扬起眉。 “咳,不要以为自己救了我一命,就想以身相许,天底下哪有怎么荒唐又便宜的事情啊!?”她差点想跳起来抓花他得意的笑脸。 见她反应那么大,原本只想捉弄的心情骤然转变,他逐渐认真起来,她越是挣扎反抗他越想试试看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他三两下踢掉鞋作势要往床上挤,这下还真把岚逼急了,顾不上刚刚清醒还昏昏沉沉的神志,一骨碌爬起来,抬起脚丫对准他的胸口,大有“你敢上来就让你知道我穿几码鞋”的架势。 王子昼抿着唇看看她小巧的脚板,再看看她一脸坚决的表情,一动不动的僵持了半盏茶的工夫,最后还是考虑到她的伤体,颓然的坐回床边,认输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人去清理的,你赶快躺好吧。” 岚狐疑的瞟着他,他摆出经得起岁月考验的大无畏姿势,她才缓缓的却满是防备的睡下,不忘警告道:“下次别跟我说些没营养的话。” “要是再不闭上眼睛,我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王子昼火大的说。 岚忙不迭的闭眼,这家伙跟她一样吃软不吃硬,最不经激,她聪明的选择见好就收! 等岚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王子昼才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来,掏出放在胸口里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那是在岚的营帐地上发现的,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在匕首的手柄上刻着一个“昼”字,当初他一共打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其中一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送给了涑……他再拔出别在腰间的另一把,上面赫然刻着一个“涑”!一抹沉郁的光闪电般划过瞳眸深深处,他抬起头看着熟睡着的岚,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谁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票趁夜偷袭的人很快被查清了来历——总共来了十二个人,均是唐克捷兵败后散落在外的残兵游勇,他们化装后混入后方的补给队,跟着粮草一起开进了王子昼的营寨,不但成功的将岚砍成了“百斩鸡”,还把俘虏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多数人认为这票人是得到了龟缩在纹利城里毕图的指示,才来发动袭击的,但如何解释他们的情报来源?是唐克捷在我军内部插了“暗桩”,跟毕图暗通款曲?还是从纹利城里派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跟他们秘密接上了头?一时之间众说纷云,猜忌四起,人心惶惶,反正现在这“十二罗汉”全成了十二具死尸,所谓死无对证,偷袭一事成了无头公案! 照往常是不至于此的,可谁叫岚的受伤大大的刺激了王子昼,英雄一怒为红颜,手起刀落斩断的何止是人头,还有一切事实的真相…… 以岚在柘邑人心目中的威望,俨然是心情的风向标,她重伤昏迷期间,整个营寨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气现在是一落千丈,刚刚兴起的足球运动也跟着荒废了。 岚坐在床上听着内臣甲和乙的汇报,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内火上窜,一急把嘴里的药都咳了出来:“咳…咳……” “左侍宫!”内臣甲骇得连忙上前把手帕递过去,“您没事吧?” 岚抹着嘴,摇摇头,她说:“怎么那么冲动啊?至少要留个活口好问个明白不是?!”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您是不知道当时您的情况有多惨不忍睹。”内臣乙帮王子昼说话,“换做是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客气的把他们全砍了!” 所以才有人说出,红颜祸水这句话!岚无奈的叹了叹,她一不小心成了误国的妖女了……哎! 人头砍都砍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不如好好想一下补救的办法,她搁下药碗下床,“带我到俘虏营的废墟看看。” “那怎么能行,您的身体都还没好!”被吓了一跳的内臣甲乙着急的一左一右挡住她。 “死不了!”岚无所谓的拍开他们,说什么都要去亲眼瞧瞧。 “不行,您这样出去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们性命不保啊!”内臣乙慌得破口大叫,而内臣甲则是拼命的点头称是! 岚翻了个白眼:“如果现在我不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将来性命不保的何止是你们两个啊?整个纹利和吉纳都得玩完!” “……”岚说得在理,让他们一时无言以对,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再罗嗦了,等再过几天,风一吹,雨一冲,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到时候更难查!”岚把披肩一搭,“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要是有一点不适我会马上告诉你们,保证乖乖回来躺着,这样总行了吧?” “好……好吧……”两人终于松了口,让岚出去走走也好,士兵们要是看到岚没事了,说不定会打起精神来。 于是他们两个象保护百万名画一样簇拥着岚走出了营帐,久不见阳光的岚微微眯起了眼睛,把手遮在额前好让瞳孔适应一下,就这当口好几个路过的巡逻兵纷纷涌了过来,兴奋异常七嘴八舌的说:“左侍宫,您怎么出来啦?” “左侍宫,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左侍宫,您这样没问题吧?” 象是在湖面透下了一粒石子,骚动的面积成扩大的趋势,听到消息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向岚聚拢,越围人越多,岚没想到关心自己的人这么多,感动之余又有点疲于应付,只能不断的重复着:“我很好,我没事了。” 和凯维到修建堡垒工地上巡视回来的王子昼远远的看见一堆人杵在主帅营前,马上知道是由谁引起的,黑着脸啐了一口,用力踩着步子杀进去,拨开层层人墙,看到包围在中心还很虚弱的岚,厉声吼道:“不在床上躺着养伤,跑出来搞什么鬼?” 他的声音好比亿万伏高压电通过,将所有人都往外弹开,动作一致的做鸟兽散去,一瞬间现场就被清空了,留下孤零零的岚还有她身后深知大难临头等着挨批的内臣甲和乙。 岚吐了口气,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很有义气的说道:“不要怪他们,是我自作主张硬要出来的。” 他才懒得听她的狡辩,杀人不见血的眼睛一刀一刀的削在内臣们的身上,害得他们两个人都双脚发抖,缩起了脖子。 没空陪他玩心理战,岚把头一昂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我要去俘虏营看看。” “为什么?”他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 “因为我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敌人放弃烧毁粮草而去烧俘虏营?就算他们都是白痴,也应该知道偷袭敌军阵营没有比捣毁军需物资更能打击敌人的方法了,这是常识不是吗?”岚就这点想不透,先不论他们是受到谁的指示,能成功的混进补给队伍,等于是掐到了敌人的咽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舍弃到嘴的天鹅肉不吃,反到去啃没什么油水的骨头捏!?说不定弄清楚这个疑点,幕后黑手也就水落石出了! 偷袭者的古怪行经可能也正困惑着王子昼吧,他没再抓着她擅自下床的问题打转,而是率先领着她往俘虏营走去。 “梦之队”一行人来到被烧成一片焦土的俘虏营,岚咋舌的看着偷袭者的成果,这票家伙还真是狠毒,说什么当初这里关的也是自己人,不幸被俘失去自由他们也不想啊,何必做得这么绝,一把活烧得人家尸骨无存! “这里离粮仓多远?”岚问。 凯维说:“仓库在那边,要穿过正片营区。” 也就是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咯?根本不顺路,所以不可能是路过,那么他们就是冲着这些俘虏来的!岚点点头,蹲下来仔细的看,发现有一堆明显不是人骨的残骸又问:“这些是什么?” “俘虏们吃剩下的牛骨和羊骨,每天他们吃完饭后都要到阵地上去唱歌。”内臣乙解释道。 “那天晚上看守他们的守备营刚赢了一场球赛,兄弟们特别高兴,还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又正赶上补给队来,食物富足所以杀牛宰羊的,闹腾了大半夜,没等拉他们去唱歌就出事了。”内臣甲补充道。 岚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说:“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那票偷袭者以为俘虏们和我们同流合污了,所以起了杀机,补给队来了几天?” “两三天的样子。”凯维问:“这有什么关系?” 岚顿悟:“这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来做掉我了。” “怎么说?”王子昼好奇她如此快的找到了症结所在。 “你想想看,也许他们混进来原本是打算烧粮草或是毁掉兵器库的,这是基本的军事知识,只要当过兵都会这样做,这才合乎道理,但是他们来的这两天里,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由我倡导的球赛啊,贿赂俘虏啊,夜半歌声啊,不是我吹,雅典娜俨然成了他们的头号死敌!”岚分析道,“换个角度来想,一边是困在城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战友,每天还要被迫洗脑,闻着肉香听着家乡的歌谣,军心早就涣散了,再加上不断的劝降喊话,可以说在精神上唐克捷是岌岌可危了,一边的俘虏却吃得好,睡得好,说不定哪天说背叛革命就能背叛革命,如果不做掉我,不做掉那些俘虏怎么消他们心头之恨捏?!不过恰好也是这一点反应出他们并非得到了毕图老贼的授意,他们的做法太过意气用事,任何有头脑的指挥官都不会发出这么不专业的指令,证明他们只是顺路来打个游击的杂牌军,做事虎头蛇尾,没给我们留下致命伤反倒先送自己上了西天。” 被岚条理清晰的一说,其他三个人茅塞顿开露出折服的表情,王子昼说:“可还是让他们误打误撞伤到了你。” 岚一笑:“说得没错,虽然他们犯了个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低级错误,但我们不能不说在士气上是此消彼长,纹利城的唐克捷人有了好几天喘息的机会,足够那老贼调兵谴将商量出对策来,所以是该想出新的恪敌办法的时候了。” “你又有招了?”王子昼盯着她。 “方法倒是有一个,但是很冒险,我还要仔细琢磨琢磨。”而且她敢保证只要她提出来,他打死都不可能答应,之所以对他说需要琢磨一下,其实是琢磨怎么让他点头! 感到有人算计,王子昼背脊上泛出了一丝凉意,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岚,突然很不安,内心好虚,希望她所谓的“办法”不要让他犯上心脏病才好啊! 下午伤愈的岚匆匆露了一小脸,可谓是昙花一现,但足以让士兵们大受鼓舞,营寨里一扫多日的阴霾,接着岚的调查结果一公布,笑声跟着回来了,餐桌上不再是默默无声的景象,气氛相当的轻松,商量着是不是再办几场球赛?或是开几个烤肉大会什么的大肆的庆祝一番! 第二天傍晚,岚便提出了要举办全军足球联赛既劳军大会。 “还来?!”王子昼瞪着岚。 岚耸耸肩:“我聆听广大群众的心声,决定响应广大群众的热情呼唤,不好吗?” “你才刚刚能下床走走而已,逞什么能!?”他皱起浓眉,象两条扭曲的海带。 “大哥,生命在于运动,本来没病的人躺久了也会躺出病的。”岚晓以大义的说服他,“再说马上就要开战了,就当做战前大练兵好了。” “谁跟你说要开战的?”他问。 “只要我的计划一被通过,开战不是迟早的事吗?”她撇嘴,“你总不能永远耗在这里吧?” “我怎么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不可能每回都听你的,那我带着这些兵闯荡这么多年都是玩假的呀!?”他不以为然的说,王子的肚量再大也不能总给个女人占上峰吧?他没有自尊吗!? “那没关系呀,你也想个计划,我们大家来讨论该采取谁的,反正纹利城摆在那边,说什么都要攻下来。”她很能照顾别人的情绪,风头出也出过了,害处她也尝过了,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被她堵得无话可说的王子昼,用手指敲着桌面:“以我看是无论我怎么反对你都要举行球赛跟劳军大会吧?” “呵呵,被你看出来啦?殿下英明,小人对您的景仰如滔滔江水……” “闭嘴!” “哼!” “哼哼!” “哼哼哈嘿!” “霍!”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王子昼听到台上的岚发出的单音字节,不禁满头的黑线,这女人到底想搞什么花样啊!?望望周围的人,全是一副新鲜又新奇的渴望样,有这么好听吗?他怎么完全不这样觉得?!他低头叹了口气,自己辛苦带出来的精兵强将看来都中了岚的毒了,现在别说是她哼来哼去都是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但凡是她放的一个屁也会被人们认为是香的! 吓命有几回合擂台等着生死状赢了什么冷笑着天下谁的第一又如何止干戈我辈尚武德我的拳脚了得却奈何徒增虚名一个江湖难测谁是强者谁争一统武林的资格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勇气洗涤过的回忆我记得你骄傲的活下去……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活着生命就该完整渡过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过错软弱从来不属于我霍霍霍霍霍霍霍霍我们精武出手无人能躲哼!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 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学雅典娜唱唱跳跳你都不会老笑眯眯笑眯眯对人客气笑容可掬你越来越潇洒人人都说nice-nice饭前记得洗手饭后记得漱口漱口健康的人快乐多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活着生命就该完整渡过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过错软弱从来不属于我霍霍霍霍霍霍霍霍我们精武出手无人能躲哼!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 霍霍霍霍霍霍霍!!!!!! 哈嘿! 一首歌唱罢,岚鞠躬下台,台下人懵了半拍,才猛的喝起采来:“哇!好!” “好呀!” “太好了!” 好?!好什么好?!都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就瞎着眼乱叫好,好在哪里呀好!?王子昼冒着冷汗瞪着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坐到他身边的岚,面部神经抽搐着,他低问:“你刚刚唱的什么东西?” 她风姿绰约的把头发一甩:“RAP。” “什么谱?” “R-A-P,RAP!”岚鄙视着他:“哎,实在太深奥了,当然也不能怪你知识浅薄,你意会就好,OK?!不要太勉强自己去弄懂一样对你来说太艰涩的问题,随便附和一下下,说明自己还有上进心就得了。” 他指着她手里拿的道具:“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岚把道具举到眼前,笑迷迷的说:“双截棍啊!” 第四十二回 第三个拥抱 纹利城位于吉纳国东南角上紧挨着入海口的一个城池,虽非经济政治的中心,但由于交通发达又是通商口岸,所以自古以来都是战略要塞,连连败退的唐克捷军队之所以选中它为最后的据点,也是看中了该地可以跟海上的援军方便的取得联系,只是王子昼早就参透他的企图,在沿海部署了重兵将前来支援的唐克捷部队死死的挡在了吉纳海域之外,目前纹利城已然成为了一座被团团包围住的孤立之地。 狡诈的毕图狭持着吉纳国国王和王后躲在城中,看准王子昼投鼠忌器,没有万全良策前不敢轻举妄动,几场规模不大的攻城战役下来,两军形成了旷日持久的对峙战,而趋近弹尽粮绝的纹利城就象紧紧闭着的蚌壳,明明知道里面有珍珠却怎么也撬不开,长此以往城中的百姓还有国王夫妇的生命安全堪虞。 这夜,王子昼的营帐内灯火通明,除了“梦之队”外,几名重要将领齐齐到场,一干人等围坐在一起,今天是岚宣布新的作战计划的时刻,她称之为“圆桌会议”。 帐壁上展开一副巨型的纹利城地形图,在前线各司其职的指挥官们悉数轮流上前来做简要的最新战况报告,盘踞在首座的王子昼支着下颚仔细的聆听着,而一旁的岚则一改往常嘻哈的态度,面色沉稳的不时瞄瞄手里的羊皮卷,再瞄瞄壁上的地图,似乎在衡量新计划的可行性,前来参加会议的大小将领们心里都清楚这次会议的意义,所以更加期待即将揭晓的答案,使营帐里的气氛凝滞中又带点蠢蠢欲动。 反观表面上力持镇定的王子昼,其实打他知道岚开始在腹中谋划破城方法的那天起就终日惶惶不安,直觉告诉他,她将要提出来的计划是深具爆炸性的且让他疯狂的策略!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的到达了忍耐的极限,特别是周围的人全都发出“快!快!快!”的信号,催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既希望岚早点把计划说出来,又希望她别那么早说……原来死并不可怕等死才真正的恐怖!他想全场最冷静的人就属岚一个人了!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烦躁不已的时候,身后的岚站了起来,脑袋里“叮”的一声——时间到! 岚发现王子昼紧绷得僵硬的背部线条,心里忍不住叹了一下,这家伙的表现真是让人感到有负担啊,光是想到等下她将要讲出口的计划,她就有点心惊胆寒……他不会突然化身为酷斯拉跳起来,张开嘴喷出火把这里夷为平地吧?!厚!星星保佑! 默念了一句,岚抬起下巴逡巡了一遍所有人的脸,轻吸口气才道:“各位,诚如大家目前掌握的情况,想要在不危及国王和王后生命安全的前提下顺利拿下纹利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劝降?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毕图那老贼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投降,既然条条路都走不通,那么不如试一试议和。” “议和?!” 岚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没想到她所谓的“新计划”竟是议和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嘘声,王子昼拧着眉伸手要大家安静,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说的“议和”不会象字面上表达出来的那么简单,定有下文! “然后?” 岚递他一个激赏的眼神,顿了顿后接着说:“然后送给毕图一份‘议和’的大礼。” “大礼?!”这下没人再敢出声了,全瞪向岚等着看她如何回答王子昼的发问。 “没错。”岚让凯维把她事先画好的图挂起来,她指着上面的图形道:“送他一个巨型的玩具——效仿特洛伊的木马。” “特洛伊!?” “木马?!” 质疑声如潮,岚好整以暇的点点头:“我想应该讲个故事,这样你们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古希腊有大军围攻特洛伊城,久久无法攻下。于是有人献计制造一只高二丈的大木马,假装作战马神,让士兵藏匿于巨大的木马中,大部队假装撤退而将木马摈弃于特洛伊城下。城中得知解围的消息后,遂将“木马”作为奇异的战利品拖入城内,全城饮酒狂欢。到午夜时分,全城军民尽入梦乡,匿于木马中的将士开秘门游绳而下,开启城门及四处纵火,城外伏兵涌入,部队里应外合,焚屠特洛伊城。后世称这只大木马为“特洛伊木马”。 “现在有不少黑客就采用了‘特洛伊木马’的意思,制造出了木马程序,该程序一旦入侵电脑,便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爆发出病毒,后患无穷啊(画外音:笔者也深受其害,所以生恶痛决已!)当然我们不需要屠城,只要救下国王夫妇生擒毕图就OK了!” 听得似懂非懂的将领们面面相觑,与她有过相处经验的凯维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以议和为借口,送毕图一匹木马,然后把我们的士兵隐藏在木马中,混进纹利城再适机采取行动?” “回答完全正确!”岚笑嘻嘻的比了个“V”。 众人亦莫不发出叹服的呼声,纷纷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内臣甲兴致勃勃的问:“那你说的什么黑客呀,电脑呀,程序呀都是什么意思啊!?” “呃……这个不是重点OK?!”岚翻了个白眼。 “那要造一座能隐藏士兵的木马,工程相当的浩大,大概要花费多少时间呢?”另一个指挥官问道。 岚摇了摇头:“抱歉现在我回答不了你,得需要这个计划被确定下来,具体实施才能知道吧。” “可行吗?”内臣乙研究着壁上的木马图,“这么大个家伙我们谁都没有见识过,毕图会收吗?” 岚找到知音似的朝他露出赞同的笑意:“你说得对,这是木马计划中的第二个步骤,也是最关键的步骤——送!如何送?!” 讨论声再次嗡嗡的响起,岚瞄了保持缄默的王子昼一眼,佯咳了一下说:“我决定亲自把木马送进城,跟毕图面对面的议和!” 预感应证! 王子昼怒发冲冠的一掌拍在桌上,急吼:“我不准!我不准听到了吗?!” 预感应证! 酷斯拉来了! “我的殿下,雅典娜女战神送一匹神战马去议和等于是大饼卷大葱;红酒陪牛排;安吉丽娜?茱莉遇上布莱特?皮特一样天做之合呀!”岚一叹再叹,要说服这头蛮牛比造一座木马困难不知多少倍了! “我管你什么饼什么葱,什么酒什么排,什么猪什么皮,总之你!不、许、去!想都不要想!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打仗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过两天我按排船送你回柘邑。”王子昼一把将画有木马图的羊皮卷扯下来,扔到地上,满腔怒火狂烧! “你以为我会乖乖的回去吗?!”没料到他居然要把自己送走,岚也上了火,她喝道:“你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想我离开除非是把我的尸体运走,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跟你耗在这儿了!” “你威胁我?!”他狠瞪她,“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绑起来扔到船上去!?” “信,我当然相信,不过我提醒你绳子最好选粗点,勒紧一点,免得我半路挣脱了跑回来。” “你?!” 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一时间营帐中全是火药味,人人自危,生怕不小心成了炮灰,缩在各自的座位上老老实实的当壁花。 “我什么我?”岚插起腰,“你知不知道希腊打特洛伊打了多久?!十年!十年是什么概念?!两个五年计划;一百二十次姨妈来探亲;三千六百五十次星星升起落下!到时候我们都是进入更年期的中老年人了,城里的毕图都可以进化成壁虎爬出来了!” 王子昼拼命警告自己不要被她的胡言乱语迷惑掉,他逼近她斥道:“随你说什么都不行,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人去冒险!?” “嚯!” 全体人一愣,这还是王子昼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类似告白的话,纵使大家都清楚他有意要纳岚为妃,但是向来内敛的他从来没直接的明示,照目前的状况看来他是豁出去,完全顾不了王室的体面和不值钱的所谓自尊心了! 不过多数人是乐观其成的,让岚做王子妃早就是人心所向的事,刚开始还害怕场面无法控制的凯维他们都偷偷的露出了充满兴味的微笑,闲适的等着看他们这对冤家的架怎么吵下去。 “大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正在气头上的当事人却没听出任何端倪,还在据理力争:“比起雅典娜我更希望当超人,可是这里没有电话亭;想做尼克,这里没有电没有网络;有的就剩木马了,你自己说说看除了我还有谁更有说服力把木马送进城去!?” “还有我!”王子昼因为她没听出他的心意,好比火上浇油,话说出来象打雷一样! “你?!”岚哼了一声,“拜托,你跑去议和不就是把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送给毕图吃吗?那干脆撤兵投降还好些。” 敢把英明神武、堂堂一国王子比喻成五花肉的,天底下也只有岚一个人了,众人莫不替她捏了把冷汗…… 知道她说得在理,而且自己实在太过冲动和草率,王子昼咬着下唇噤了声。 岚乘胜追击:“耍小聪明你比不过我,但带兵打仗却是你的强项,有精力跟我争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怎么调配兵马,等木马进城之后怎么里应外合把纹利城给破了!” “你就是想去送死,是吗?”他从牙逢里挤出一句。 “哦也!” 冷战! 从岚的木马计划披露的那天,两人大吵一架后王子昼就开始了维持数天之久的冷战,他对岚不理不睬,也不再提是不是打算送走她,单把她屏除在外,镇日窝在营帐里召集部下连连开会。 岚即使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发泄的对象,她只能在营寨里转悠来转悠去,想打听木马准备什么时候建造,但每个人都好象得到了王子昼的授意,死都不说话,也不表态,简直要把她孤立起来,任她自生自灭! 兵卒们知道正有个大计划在酝酿,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子昼跟岚的意见相左,所以计划迟迟得不到实施;知道内情的人也很为难,不懂要把筹码压在哪个人的身上,对方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要是不慎站错了队影响了将来的仕途就玩大了!如今营寨的气氛变得有点大战前的紧张和莫名的诡异,人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明哲保身,一切小心为上…… 夜半,一条黑影摸进了王子昼的营帐,矫健的身姿在黑暗中如细风般滑过,倏的——“咣当!” “哎哟……!” “咚!” “亲妈呀!” “嚓!”火光燃起,王子昼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看着蹲在地上猛搓着脚踝的岚,懒洋洋的问道:“左侍宫这么晚了不休息吗?” 撞到桌子的岚,被倒下来的铜水壶砸到脚,真搞不懂这桌子什么时候挪了地方了?!厚,痛死个人! 她是他见过的最蹩脚的偷袭者,打她摸到帐门起他就醒了,坐着等她玩什么花样,结果不是撞到这儿就是碰到那儿,就这种道行还不要命的嚷着要去议和,说他是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她自己难道就不是一只案板上待宰的小鸡吗?! “没想到你这么饥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趁夜跳上我的床,其实只要派个人来传个话就好了,我很乐意满足你的所有需要。”王子昼放下身段,卑躬屈膝的说。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岚听见他的话,差点吐血,“小样儿长能耐了啊,尽管奚落我吧,我宰相肚里能过泰坦尼,你跩好了,反正我已经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了!” “又说些奇怪的话了。”王子昼拿她没辙,起身把她扶到床边坐下,褪掉鞋袜审视她的脚伤,“搞得自己伤痕累累的,高兴啦?” 岚突然觉得他的温柔让自己感到好委屈,撇着嘴不说话,切,越来越象娘们儿了,但是没办法控制情绪呀……晕! “你闭关了这么久,到底决定了没呀?!”她吸吸鼻子后问。 王子昼抬头看她:“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死心啊?” “废话!我要是能死心太阳就要打西边升起来了,犯得着半夜不睡觉找你来磋商吗?!”岚把脚从他掌中抽出来。 “磋商?!不是偷袭吗?”他打趣。 “屁!偷袭你!?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她没好气的说,“要不是因为某人肚量跟麻雀一样小,不主动找上门的话,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王子昼沉吟了一下,才悠悠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理你的。” 岚听出了他话里的涵义,不自在的耸了耸肩:“那就好,我们之间还有得商量。” “如果是议和的事,你就省点力气好了,我不会答应的。”他斩钉截铁的一口否决。 “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变通啊?生老病死是人人必经之路,何况是打仗捏?就象之前我不是被你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吗?照样被人砍,对不对?而且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被砍成那样了都活了下来,毕图能拿我怎么样?你就让我去吧!”此人有多蛮不讲理算是领教够了,岚想要由他出面签署不平等条约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王子昼盯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忧郁和焦虑,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的眼角有了些微的纹路,这些天想来他很不好过,战况不明朗又漫无止尽的僵持着,看似平静实际上危机四伏。岚的计划固然很好,但是要她只身犯险又万万不能,方方面面的阻碍、矛盾煎熬着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整夜的合不上眼,养出几根鱼尾纹也没什么好希奇的。 “这是在打仗……”他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吐出这五个字,真的不想再跟她吵了,至少现在他不想!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才这样一直跑来烦你。”岚何尝不想两人都心平气和的好好沟通一下,吵架解决得了问题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对吧! “我还知道在你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木马计划是最好也最快能破城的办法。” 他的脸色略变,不语,幽深的黑眸一闪,岚正好捕捉到了,她又说:“再怎么说你也是驰骋疆场多年的人,不会判断不出孰轻孰重,把握战机做出英明的决策有多要紧,稍有差池牵连的是数万条生命,以及背后数万个家庭,现在没时间给你浪费了,拜托你不要太在意我的安全,我是打不死的蟑螂,比九命怪猫还多九条命,死不了的!” 岚说完,空气中弥漫着长久的静默,两人吐纳出的气息深深浅浅的交融着,熨烫着彼此的感官,她在等,等他把心里做出的选择说出来,如果他坚持反对,那么她会看不起他,一个只想着儿女私情,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的男人也没什么好值得期待的了! 时间流逝的越多,岚越不安起来,心脏咚咚的在胸腔里跳动,她在赌,赌他的担当,赌他的大义,也赌他若真的心里有她定会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蓦的他伸手将她一拉带进了怀里,坚硬的下巴抵住她的肩窝,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瞬间烧红了她的耳廓,他恶狠狠的勒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传来:“下回我不再任你摆布了……” 呵呵……赢了! 不过岚没有因为驯服这头蛮牛而感到半点的惊喜和兴奋,只是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定,却很忧伤、很彷徨……贴近他,被他紊乱的情绪缠绕着,让人眼角泛酸,鼻头刺痒,十二万分的歉意涌上心头!抱歉她到现在还无法回应他的深情;抱歉她不能象他那样燃烧整个生命去爱……所以她只能一直一直往前飞,希望有一天找到那棵自己甘心落脚的荆棘树,把最华美的生命之歌大声的吟唱出来! 木马很快的造好了,议和的书信也送进了纹利城交到了毕图手上,知道前来谈判的是曾经打败海青天,想出草人借箭妙计,有“雅典娜”美誉的左侍宫岚柞,毕图爽快的答应她入城一叙。 数丈高的战神木马赫然移至距城门口不远处,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从来没见过这等浩大场面的唐克捷守军全聚到门楼上,七手八脚的指画着跟城楼齐高的木马头议论纷纷。 一票人送岚来到阵地前,王子昼的表情始终森冷凌厉,一副“内有恶犬,请勿打扰”的样子,除了誓死陪同的凯维,“梦之队”的其他成员围着岚,千篇一律的交代来交代去——小心谨慎,提防有诈,安全第一等等等等,听得岚的耳朵都起老茧了! “OK啦,我都晓得啦!”岚拍拍藏在腰间的匕首,“鬼子要是来了,我叫他尝尝什么是降龙十八砍!” 众人都嘿嘿笑起来,凯维机灵的扯扯她的袖子,朝杵在一边跟电线杆似的王子昼努了努嘴,岚瞄了一眼,定了定神,缓缓的向他走了过去,顾不得身后一票人惊讶的叫声,展开双手抱住了他! 王子昼此刻的模样实在应该拍照留恋的,黑脸咋红咋白咋青的,颜色既精彩又丰富,可惜这里还没发明相机,岚顽皮的做了个鬼脸,在他耳边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这次去是为国为民,死了都可以盖国旗,风光厚葬的,所以我没有一点遗憾……” 他身型一僵,她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等我说完,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逮到那老贼先拨皮再抽筋,辣椒水老虎凳剜眼割舌一样都不许少,最后还留一口气给他然后六马分尸!” 他侧过头瞪她,她生气的扳回去:“认真点!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答应我!” “什么事?!” “我死后替我照顾思蜜公主!” 第四十三回 与女战神PK 靠!真象跟人交代遗言……岚一边走一边想,刚刚那会儿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见王子昼那副象是来送终似的死样子就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他,可是说着说着却悲从中来,就算她八字硬每次都能大难不死,但总强不过钢刀铁剑吧?毕图老贼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厚,谁知道她这一去是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捏?! 哎……要怪就怪她一时冲动的那个拥抱吧!可好歹人家也给了她三个,还一个给他算是礼尚往来,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岚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还留着他结实背肌的触感;怀里也还留有他的体温,现在细想想还真是该死的温暖,这次离开他让她破天荒的感到莫名的无助,若是她真的很不巧的把小命交代在了纹利城,他会怎么样?! 花谢花飞,落英缤纷,娇嫩的花瓣似雪似雾般翩翩飞舞,然而灰败焦黑的残垣断壁和血淋淋的尸块却与这个浪漫的画面格格不入,王子昼手持长剑直立在尚未散去的硝烟中,敌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寒光四射的剑尖滑向地面,他凌厉的眼里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单手从部下手里接过一条绣有红玫瑰的丝巾,缓缓的围到脖子上。 “殿下,你决定了?”同样围着红玫瑰丝巾内臣甲问道。 “玫瑰绣好了,总得开一回吧?”他说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好肯定,目不斜视的直盯着遥远的天际。 内臣眼色一沉仿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拔出腰间的黑铁大刀,王子昼则表情一敛,振臂一挥长剑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银色的弧线,顷刻间四周传来排山倒海的呐喊:“杀呀!” “冲呀!” “替雅典娜报仇血恨!” 陷入疯狂的王子昼一路遇神杀神、人杀人,不一会儿工夫他的身后的敌人象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了……美丽的丝巾染上了斑斑的血迹,衬得红玫瑰异常的妖艳、鬼魅,与他汗湿的发一同随风飘荡,他招招致命也处处不要命的将自己象钢刀一般往敌阵当中插,而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散发出的悲伤却没有因为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减少半分! 在王子昼的带领下,柘邑军队势如破竹的血洗了纹利城的唐克捷侵略者——“殿下,毕图已经被擒获,听候您的发落。” 一道寒光闪过,王子昼面无表情的冷硬的说:“拖下去先拨皮再抽筋,辣椒水老虎凳剜眼割舌一样都不许少,最后还留一口气给他然后六马分尸!” “遵命!” 王子昼抬起头,对天大喊道:“岚!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在九泉之下的你可以瞑目了!” ——幻境一完毕。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昼染满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愁苦,一丝落寞,他轻轻的拂摸着身边的空位,身形已趋佝偻的凯维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低声问道:“陛下,您决定了吗?” “哎……”长叹一声,他吟道:“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相伴人间万家灯火,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过去未来共斟酌。” 凯维掐掉眼角溢出的泪,转过身去展开手里的卷轴,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盟国吉纳左侍宫——岚柞美貌温柔,才华过人,婉婉有仪,善体朕意,在纹利一役中施巧计破城,功勋彪炳,然不幸为国捐躯,故仙逝十余载仍不敢或忘分毫,特追封为柘邑帝国第一王后,盼尔等协助朕躬,成不世之基业,以告在天之灵。” 两个内侍将写有“第一王后岚柞之位”的木牌呈上,昼酸楚的抱入怀中,愁绪似雾般化也化不开,看得身旁的人都不禁以泪洗面…… “陛下!”思蜜拖儿带女的跪到驾前,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臣妾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您,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您为何硬是抱着岚的牌位抵死娶个鬼新娘做王后?!” “至少你还活着!”昼一甩袖,掖紧牌位决然而去! ——幻境二完毕。 “轰隆隆……!” 岚正准备往幻境三里搜索,却被百来个唐克捷士兵牵引着移动的木马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凯维轻扯衣袖的动作打断了,她拍拍脑门大呼了一口气——我靠,想什么呀?太离谱了!心虚又腼腆的望向朝自己投来关切眼神的凯维,连忙摇了下头表示没事。 凯维频频回转头去张望,然后说道:“殿下还没离开,您不看一下?” “看什么?现在想反悔是不是晚了点?”她失笑道。 “殿下很担心您。” 这个还用他来说明吗?!她用大脚指想都晓得,好不好?!要是王子昼在那边摇旗大喊:“加油!”才有鬼了! 切! 直到岚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王子昼如炽的目光仍旧追随着她,如果三个真诚的拥抱能换来她一个恶作剧的回抱,那么他甘心用一生的情意等她一句天长地久的誓言! 只是她连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她是有情还是无情?他嘴里一苦,答不上来! “我要是死了,帮我照顾思蜜公主!”她转身前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之前老是抱怨他固执,其实最固执的人却是她!尤其到了今天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刻,最先想到的仍旧是他立谁为妃的事…… 岚,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纹利城内到处弥漫着腐败的气息,拨去皮而干枯死去的植物;破败而无法看出原来模样的房屋;印满凌乱车辙且污水横流的烂泥路……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有被大火焚烧过后乌黑的痕迹,甚至还能嗅到阵阵呛人的烟味和莫名的恶臭,不少被奴役的百姓正在收集或运送着死尸,一群瘦得跟骷髅似的人在一个地势开阔处,挥动着铁锹撅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土坑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扔进去,一双双深凹、浑浊的朽目直勾勾的盯视着岚这群外来者的动静,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喜、冀望的神情,反到继续麻木的机械的做着身为亡国奴的工作,仿佛掩埋的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无用的废物,放眼望去全城皆笼罩在因为食物短缺导致饥饥荒的阴影中! 岚第一次觉得自己跟死亡是这般的接近,说这里曾是繁华一时的贸易重镇谁会相信?简直跟二战时,德国法西斯魔掌下的威斯康辛集中营相去不远了! “纳粹!彻头彻尾的纳粹主义!灭绝人性,惨绝人寰!”岚捏紧拳头低语,“毕图这个杀千刀的老贼,怎能轻饶了他!?” “嘘,小声点。”凯维将她周全的保护在身后,不让激愤的她给唐克捷的士兵瞧出端倪。 发现有一个小头目样子的军官朝她看,岚机警的垂下头,咬牙暗啐了一口,这厮獐头鼠目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可不能栽在他的手里。 木马终于停在了一个貌似广场的地方,唐克捷的人一拥而上,跟抢一般把岚一同送来的食物从车上卸下来,有些人一边翻扒一边猛往嘴里塞从包裹里抠出来的食物,不慎噎到摔得四脚朝天的在地上不停抽搐身体也见有人管,所有人只顾着填满自己空空的肚子,连生肉都有人活吞了! 岚看得瞠目结舌,原来人类的本能可以做到完全丧失尊严的地步!是可怜还是可悲啊?! 霍的一柄大刀硬生生的斩下了正在地上打滚的人的头颅,未急滑入食道的食物合着汩汩的鲜血淌了一地,身首异处的人头上一对虎眼惊恐的瞪着刚刚才咽下的美味还来不及闭上!这一刀不但吓傻了岚同时也成功的阻吓住了围抢食物的势头,一票先前还张牙舞爪跟土匪没两样的士兵们深知即便饿昏了头,此时此刻也不敢拿小命来逞一时的口腹之欲,全立正站好巴巴的看向挥刀者。 来者自称鞍将,岚估计就是在毕图老贼鞍前马后张罗一切的一个将官,一颗椭圆的脑袋上爬满了杂乱的毛发、胡须,咋一看还真象棵巨型的仙人掌。 “左侍宫,陛下正在大殿等您,请!” “请!”岚看他随意的把刀上的血一抹,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她和凯维交换一个眼神,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跟了上去。 毕图蜗居的据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稍微能住人的院落,当然比起城里其他的建筑要干净整齐得多了,在两边厢房正中的便是带刀鞍将形容的所谓的“大殿”了,上了一段石阶鞍将示意他们等会儿,自己个先进去通报一声。 “住的地儿不怎么样,派头到不小。”岚摸摸头发,整整衣裙,对凯维小声的嘲讽道。 凯维出于行军多年的本能四下里观察了一番,默默的记下了院内岗哨的人数和位置,他亦压低音量说:“后头的那排房间里可能是囚禁吉纳国王和王后的地方。” “夜里去摸一下。” “好。” 当他们两人悄悄商量的时候,鞍将走了出来:“左侍宫,陛下有请。” “谢谢。”岚神色一冽,挺直背脊从容不迫的跨进了门槛。 鞍将拦下凯维:“将军请留步,陛下并未召见。” 岚回头说:“没事,我去去就来。” 鞍将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岚沉着镇定的露齿一笑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外面的阳光穿过窗格分割成条状,一屡一屡的落在石头地板上,岚一脚踩着光一脚踩着暗很快的行至堂前,已经被收拾得简洁的摆设前站着不少唐克捷的官员,全都用猜疑、防备的眼神虎视眈眈的上上下下的解析着号称“女战神”的岚,岚毫不畏惧的回视过去,脸上依然带着堪称悠闲自得的微笑。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得掉渣的妞是不是!?还看!?再看就把你们宰了! 呵呵,俗话说得好:行军半个月,母猪赛貂禅啊! “左侍宫?” 听到有人叫自己,岚收回开小差的神志,望向声音发源地,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的让她……呃,怎么形容好捏?!这个人如果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克捷的国王毕图的话,他的长相未免太、太、太……可爱了点吧!?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的下巴,圆圆的身体——头上插两根天线简直就一成人版的“天线宝宝”嘛! 噢买噶!星星啊,这老贼太搞笑了!!!! 岚憋着笑快憋得内伤了!谁会相信一个发动血腥战争的家伙居然是个卡通人物捏?!厚、厚!她想到吕秀才的经典名句:郭靖杨过,略输文采;乔锋段誉,稍显老套;一代大侠,东方不败,只知房中绣花鸟。借来套用一下便是王子将军,略输天真;内臣甲乙,稍显荒诞;一代战神,雅典娜,不知天线宝宝城里跑! “怎么了?左侍宫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天线…啊不,是毕图不明所以的问,圆圆的眼睛不解的眯了起来…… 哇塞,请你不要那么可爱! 岚忙不迭的行过礼:“拜见陛下,原谅微臣刚刚失礼了,因为见到陛下让臣感到太欣慰,太……感动了,一时之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臣激动的心情!” “哦?!是吗?”毕图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完了,要是他再这样耍可爱的望着她,她就要笑到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啦!!! “当然了!”岚举起右手发誓:“臣对陛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尽管毕图的眼里冒出两个问号,但好话谁人不爱听捏?他的圆圆脸上隐隐浮现出笑纹,呵呵,好活泼的天线宝宝哦!岚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图将手里由岚呈上的“议和书”放到旁边的木桌上,端着帝王的架子说道:“我已经详细看过议和书的内容了,没想到贵国的王子殿下会提出议和的建议,真的让我感到惊讶,容我大胆的猜想一下,这应该是左侍宫一手触成的吧?” 熟悉王子昼的人都知道他是宁可玉碎,不愿瓦全性格的人,同混战了数月的敌人议和无疑是先放低了姿态,相当于认输了,做为他来说是个人光荣战斗史上的奇耻大辱,毕图会怀疑这次议和昼的诚恳度也是意料中事。 岚收起笑,正经八百的说:“陛下英明,议和的事确是微臣极力主张的,因为纹利城毕竟是微臣的故乡,对自己的故乡怀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乃是人之常情,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故乡的百姓再饱受战火的摧残,所以想通过议和的方式解决我们两国间的分歧。” 她说得很委婉,毕图狭天子以令诸侯,手段卑鄙无耻,若不是顾虑到国王和王后的生命安全,自己何须只身犯险羊入虎口的跑来跟他浪费口水?!想要这样见她雅典娜女战神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简单捏! 毕图当然知道她谴词用句有所保留,顾而拿乔的贼笑着:“早就听闻左侍宫深明大意,足智多谋,虽为女流却有将才之质,从你成功消灭海青天的事迹可见一斑,今天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谬赞了,微臣不敢独自居功,献计消灭海青天实属巧合,更多的是王子下运筹帷幄得当。”岚也不跟他废话,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她开门见山的问:“既然陛下已经充分了解我方的诚意了,那么恕臣斗胆问一句,您是否接受议和的提议?” 圆脸上两眉一开,毕图假笑:“左侍宫真是直率,议和的事情还需同大臣们商议商议,你不是说纹利是你的故乡吗?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的温存一番,再说你送来的战马是如此的珍贵,我想应该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接收下来,于理于情都该对贵国王子殿下表示一下尊重,你说对不对?” 切!这老狐狸,花花肠子还真多,他找理由推延时间其实不过是想掌握住他们,观察城外王子昼的反应以防有诈!也不想想他现在的状况简直就一破烂王,耍什么派头?还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好,有种!是个对手!岚老僧入定般平静,他使的计谋全在预料之内,可惜他遇上的同样是个鬼点子超多的战神雅典娜,任你着孙猴子怎么翻都翻不出她的五指山!反正她有时间有准备,就看他怎么折腾! “当然了,微臣非常期待,届时能与陛下共襄盛举实在是微臣的福气!”岚油滑的说。 “好,左侍宫不愧女中豪杰,难怪昼殿下那么倚重你!”毕图招手唤来鞍将吩咐道:“带左侍宫下去,多派些人手好生伺候着,不得有半点怠慢,她的安全就由你全权负责,若是左侍宫感到一丝不舒服就惟你是问!” “遵命!”鞍将领命,再转身恭敬的将岚请了一请。 岚笑道:“多谢陛下,微臣告退,希望能尽快听到佳音。”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退离了“大殿”,当岚一消失在眼前,毕图的笑脸也奇迹的消失了个干净。 “陛下,这个岚柞不简单啊。”一个部下立刻说道。 毕图用手指点点桌上的“议和书”,说:“我当然知道她不简单,能左右王子昼决定的女人全天下只怕就属她一人了,她的分量不轻呀。” “前些日子我们损失了不少武器,都是因为她使的诡计,这女人不除必留后患!”另一个将官可能吃过岚的亏,所以话说得特别重,其阴恨的表情一点都不给毕图,蛇鼠一窝!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城外的王子昼手握重兵,不可轻举妄动,如何处理岚柞要从长计议不得莽撞行事。”毕图老谋深算,人既然已经来了,什么时候动手全凭他说了算,当然要选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时刻,这样才有价值嘛! “她的父母也在我们的手上,她来这里议和是假救人是真,说不定今晚她便有所行动,我们是不是该派人盯着她啊?”另一个部下说。 毕图瞪了发言的部下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人早派了,她要是敢去救人,我们便有了个现成的借口把她杀了!以她的聪明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我料想她会等,等个适当的时机,然后里应外合向我们发动进攻,只是到现在我还参不透她会用什么方法与城外的王子昼取得联系?” 被毕图这么一讲,立刻引起了所有在场人的猜测——难道真如传言中的她是个战神?神通广大到撒豆成兵?点石成金?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岚柞这个女人要不就得尽快的杀掉;要不就想办法让她投效唐克捷,善加利用后再干掉!总之她是个麻烦!而且还是个很大很大的麻烦! 第四十四回 色亦是空 凯维看到岚在鞍将的陪伴下走出来,并没有立刻上前询问面见毕图的结果,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严密的监视了起来,从他们拉着木马和大批的食物走进纹利城的城门那刻便开始了……所有的语言和动作都要谨言慎行,稍有差池都是要掉脑袋的! 岚神色自若且状态轻松的跟鞍将边走边说:“微臣在纹利期间都要劳烦阁下多多包涵了。” “左侍宫不要客气,末将这就带您去休息。”看得出鞍将是个耿直的武夫,他忠于毕图,对他主人的命令是言听计从,语气精简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这样反到让岚觉得好相处。 一行人在鞍将的带领下来到事先整理出来的一处看起来相对偏僻、安静的宅院,岚和凯维看着门外两边立着的哨兵,小心的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鞍将请他们好好休息就把门合上离开了。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岚才低声道:“原来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这种感觉。” 凯维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俯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他蹙起眉缓缓的踱过来,接过岚递给他的茶水,释出一口气:“我敢打赌这里至少有一队人马正提着刀等着,只要我们一有动作就会杀出来,拿了我们的人头去讨顿饱饭吃。” 岚呵呵笑:“现在人头抵不上一块牛羊肉值当。” “毕图看了‘议和书’怎么说的?”凯维问。 “说了等于没说。”岚想到那可爱的天线宝宝又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但一想到在那惹人喜爱的表象下藏着个如此阴险狡诈的灵魂……笑不出来了! 哎,都是造化呀……作孽哟! 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息的,凯维都给她古怪的表情弄糊涂了,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岚无谓的笑说:“我们都清楚议和不过是个幌子,所以毕图老贼表不表态或说了点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他只是随便撂些场面话就各自带开,大伙静观其变呗。” “老贼一向诡计多端,这趟前来议和,他必定把我们看得死死的,现在我们该怎办?”一直这样被人堵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计划完全无法展开,所谓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岚的生命越受到威胁。 “怎么办?凉拌!”岚耸耸肩悠闲的喝着茶。 “您的意思是跟毕图耗下去?”凯维不敢去想城外的殿下会着急成什么样! “耗?!HO-NO!我能等马肚子里的人可不能等,百十来号人窝在一起,恐怕不用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全都得变成一锅东北乱炖!”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让岚担心,时间转眼过去一天了,那些士兵们肯定又热又饿又累,如果他们丧失了战斗力,那这个木马计划等于是胎死腹中。 “这么说您就是已经想好办法了?”凯维来了精神,他希望计划可以早点结束,好早点把岚安全的带回殿下的身边,这些日子为了她自己快熬白了头发,什么计什么划都塞不进他的脑袋,现在他的智商已经降到了100以下! 岚转着眼珠睨他,拉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诡笑,用磨人的速度说道:“我想到的办法就是——色诱!” 凯维惊喘道:“什么诱?!”他差点失口喊她一声姑奶奶!星星保佑,希望她说的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才好啊! 岚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邪恶的宣判他的死刑:“别挣扎了,就是你想的那个色、诱!” “不行!”他跳起来,“绝对不行,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还能活吗?!” “嘘,冷静,冷静,你咋呼个什么劲儿?想把敌人全引来吗?”岚翻个白眼。 “您叫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凯维坐立难安的在旁边徘徊来徘徊去,就象一只被困住的猛兽,闷得直想挥爪子挠人,他对着岚压抑的低嚷:“您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吗?您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聪明?!”岚轻蔑的哼了哼,“抱歉,我已经江郎才尽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何能从一堆老爷们中间杀出重围,完成党和人民下达的光荣任务,色诱是最有效最省时最能恪敌制胜的办法,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招儿比这个更奏效,你不是大将军吗?不如你来想个十全十美的主意。” 凯维被岚问得一时语塞,要他想个十全十美的主意?他很有可能直接选择自杀吧?这样也许还能得个全尸,不然等殿下知道在他的守护下,岚居然要牺牲色相去诱惑毕图,他一定死得不是普通的难看! “没意见了吧?OK,计划全员通过,那么我就要好好的实施了。”岚故意忽略掉他形同死灰的脸色,笃自下了决定,愉快的站起来走到镜子,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拿出化妆品,一边打扮一边哼歌:“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mirror-mirror-on-the-wall,who's-the-fairest-of-them-all,我其实走不进去你也出不来,如果你对我放电我就给你爱,你看见我的表情到底是纯洁或使坏不明白,贪心的男人总是希望你,有天使的脸孔和魔鬼的身材,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 “咚!”凯维趴倒在桌上,张着嘴无声的呻吟着……厚,这下真的死定了啦! “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魔镜魔镜告诉我男人到底要什么?”岚拿起布料清凉的衣服比划着,视线透过镜子朝瘫成一滩糨糊的男人上下的瞄着,一条诡计爬上心头,她撂下衣服走过去,伸脚踢了踢凯维屁股下的凳子。 凯维抬起头看她:“怎么啦?” “亲爱的战友,我的将军阁下,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她这么客气的问自己,凯维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撇着嘴不吭气,只拿小狗般无辜的眼睛睇她。 岚才不管他装可怜告饶的小样儿,勾来一张凳子坐下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说:“我知道你也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在国家危难,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一定是条义无返顾、大义凛然、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铁汉,那就让我们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新的长城吧!”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请您说重点。” 嘿,这厮长本事了?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待本姑娘?!岚在心里冷笑,小样儿看我还治不了你?! “现在我们势单力薄,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的,凭我一己之力实在难以力挽狂澜,所以需要大将军你的无私帮助。”岚先礼后兵,她知道对付这家伙必定软硬兼施才能到达预想的效果。 凯维被她这样一说,心跳得有点失序,不祥啊!真的很不祥,自己仿佛是被骗到猎人陷阱边上的小动物,有种待宰的恐惧感,但又无法拒绝她要求的“帮助”,哎,星星啊,除了殿下之外她是第二个让他不能说“不”的人物! “别绕弯子了,您想我做什么就直说吧,我定当全力配合您的。”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他只好认命了。 “GOOD!我就知道将军阁下是个愿意为国为民牺牲小我,成就大业的英雄!”鱼儿上钩!呵呵,岚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掩饰好情绪,正经的说:“我要你也来参一脚。” “参到哪里去?”他有点找不到北,迷茫的望向她。 “色诱啊!”岚凉凉的说。 “哦……”他习惯性的点点头,等她的话传到脑袋里,通过大脑神经分析后,才火烧屁股的蹦起来:“什么?!您再说一遍!” 岚啧啧两声,用怪他干嘛这么沉不住气的眼神睨他,“这里就我一女的,外面起码有上百号男的,哪怕是青楼最红的花魁也搞不定啊?不拉你出来帮把手,可能还没摸到毕图老贼的裤角,我便给人蹂躏成张蜡光纸了!” 他抖了抖:“这行不通,干脆另想招儿吧。” “出息!”她立马递出个白多黑少的眼睛,“老娘我都敢豁出去了,你怕什么怕?是不是带把的啊?!” 被她粗俗的话震得他脸皮一热,随即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不妥,不妥,更何况怎么叫我一大男人去诱惑男人?太胡闹了!” “这好办,男扮女装呗。”她上三路下三路的来回审视他:“你的身材细看看算得上匀称,穿女装的话顶多让人觉得丰满点,还有你的脸捣持一下保准是一清秀佳人,我对自己的化装技术很有自信,你应该没忘记我操办过化妆舞会吧?” 岂敢遗忘那么震撼又深具爆炸性的舞会啊?时至今日王城内人人还为之津津乐道……凯维吞了吞口水,喉咙好紧,头好晕啊! “没…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他做垂死挣扎。 已经着手翻找服装道具的岚理都懒得理他了,这大老爷们罗嗦得跟一小老太太似的,特没劲儿!切! “啊!有了,快过来!”岚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的直叫唤他,凯维一看清她手里拎着的东西腿都软了,跟着唇色一白,怎么都迈不出一步……岚不耐烦的轻嚷:“别装死,赶紧吧你就!” 凯维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楞把半分钟都不要的距离走得跟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岚插着腰,用脚板点着地打拍子,嘴里淡淡的哼道:“你尽管磨蹭吧,只要还记得自己当初在御星殿指天立地发的誓;只要还记得等在城外磨刀霍霍的王子昼;只要还记得闷在马肚子里的百来条鲜活的生命,觉得做孬种比做革命烈士强的话,你还可以再拖拉一点点。” 妈妈说妈妈说认真做人没事少咧咧;妈妈说妈妈说不能漫天许诺强出头;妈妈说妈妈说最好少生孩子多种树;妈妈说妈妈说妈妈说妈妈说…… 他妈的还想说什么啊?有话怎么不早点说,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啦!!! “哎,瞅你这张脸吧,要想换个模样的话,看来不不动刀是不行的了……”扣着他的下颚,看完左边看右边,之后岚沉重的低喃。 “动…动刀?!嘿,嘿,有这么严重……?”准备给他一闭眼,一咬牙把自己全给豁出去的凯维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沫,“其实您实在不用那么认真的……随便点,看着象是那么回事就行了……我还是以保护好您的安全为己任……” “那怎么能成?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无论做什么可是要求精益求精的,特别是在我的专业领域,怎么会允许出现任何的瑕疵?那岂不是砸了我的金字招牌?!”岚用不许错认的坚定语气反驳他。 凯维立刻升起一种:“这次真的死定了!”的无奈感,瞠直了眼盯在镜子里岚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忙不迭的问:“您要干什么?!” “修眉。”岚简洁的答曰,“你这对眉毛太粗,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帮你整整会女性化一点,放心,这刀子快得很,保证弄不疼你大将军的。” 厚,拜托,疼不疼不是重点吧?!把眉毛剃了,到时候要他拿什么脸去见人啊?!他的一世英明全给毁于一旦了啦!他在心里泣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在岚的一双巧手下凯维逐步逐步的往一个打死他都想象不到的女性面孔转变中,而他则致死不逾的瞪着她手里的匕首,生怕她不慎的一抖在自己的脸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一笔…… “这匕首是涑大人给你的?”突然他问。 没想到他问到这个,岚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殿下知道吗?”他答非所问的说。 “应该不知道吧,我又没告诉他,今天他把匕首给我的时候也没问。”岚看了看手里的匕首,疑惑的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是涑给我的呢?” 该死!他啐了一口,毫无疑问殿下已经知道了……这把看似不起眼的匕首是殿下亲自设计打造出来的,他跟涑兄弟俩人手一把,在刀柄处分别刻有他们的名字,由此看出涑已经暗中向殿下表明心意了! 怎么会这样?! 浑然不觉的岚还在“他怎么知道这是涑送的匕首”这个问题上打转,她催促着:“你倒是说啊?” 凯维指着刀柄上刻得龙飞凤舞的“昼”字说:“这是殿下的名字,殿下有一把和这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上面刻的是‘涑’……” 我靠!这么说王子昼已经发现她和涑的交情非浅了?!那他干嘛不说?还把这把该死的匕首还给她?!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岚愣住了,也糊涂了,突然觉得这把握在手里的匕首是个烫手山芋,飞快的收起来,不自然的笑笑:“现在猜测这些有的没的一点益处都没有,咱们还是认真做好当前的事情吧。” 凯维掀掀被修整得细致的弯眉,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咽下已到口边的话,她说得也有道理,比起揣摩王子昼的心思,接下来要应对的似乎更要紧! 须臾,房间里传来男女之间低沉压抑的对话声—— “不要了……” “女人说不要还不是半推半就吗?” “够了,够了……” “男人说够了,其实再多也不够!” m(—?—’)m当岚把最后一块临时做成的棉布垫塞进凯维的胸口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几乎被仿冒的“外挂器官”挤扁了的凯维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双颊泛出不正常的红润,他的眉毛和假胸一样一高一低,画面看起来由为诡异可笑,岚皱着眉头伸手大力的上下调整着他的胸围,痛得凯维惊喘数声,一粒粒细汗纷纷爬上额头:“左侍宫,您就饶了我这回吧?只怕我还没踏出这个门槛,就先因为呼吸困难光荣牺牲了!” “放心,我怎么会允许发生这种错误?”岚充耳不闻的继续手里的工作,直到她认为OK了,才得意洋洋的松开手,后退几步摸着下巴打量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成果。 凯维的五官偏属俊秀型的——可能是儒将的关系,他一点都不象长年征战外,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的人,所以单单把他的粗眉修细,再刮掉青黑胡渣子,上点蜜粉再在唇上点些胭脂,一个性感的知性美女就此诞生。 “哇塞,你居然有点钟丽缇的味道,带点邪气又风骚劲儿十足,看来我在时尚圈真不是混假的,慧眼识美人呀!”岚自我陶醉道。 凯维眼角抽搐两下:“我需要说谢谢吗?” “OK啦,大恩不言谢,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岚笑呵呵的,霍的想到了什么她有点犯愁的问:“可是我们要怎么说服外面的‘门神’,屋里怎么由一男一女变成了俩女的捏?!” 凯维不动声色的把脸冷漠的转开,摆出“干我屁事,看你怎么折腾”的酷样。 呵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空空,空空色色……南无阿弥陀佛! “咿呀——” 两个卫兵听见开门声后,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却看到一条光裸的美腿迈了出来,当下双眼爆凸,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的范围了,接着一只雪嫩柔滑的玉臂搁到了门框上,看得兄弟俩的哈喇子危危险险的垂挂到了嘴边,全城的男人都知道这屋里住着个从城外来的漂亮女人,可没听说这个女人喜好用这种方式来展现她的漂亮啊!? “哎哟……” 啪~~~他们似乎听到某根神经末梢绷断掉的声音,天呀,这女人娇嗲得都快掐得出一大桶蜂王浆来了!太消魂噬骨了吧?! 一张娇艳的小脸蓦然出现在眼帘,一头黑瀑般倾泄而下的秀发轻巧的划过细致的面颊,亲吻着她引人遐想的月白颈项,一双星目半阖,眼皮下流露出无比庸懒的波光,清亮的红唇象刚被春水洗涤过,粉红的小舌顽皮的勾出下唇软软的线条,也勾出他们的心痒难耐和凶猛的男性荷尔蒙,两人同时感到下身一紧,滚烫的血液呼啸着穿梭在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血管内,撞击着血管壁,使得他们几乎要不顾一切的扑过来一亲芳泽,好印证这花瓣般的小嘴儿是如何的香馥迷人? “哎哟……”岚又呻吟了一声,软似无骨的身子在下一秒滑进了其中一人的怀里,此人呆愣的瞪着软玉温香抱满怀,怀疑自己哪来的好运能得到这飞来的艳福?! “爷……人家好痛,好难过……”岚虚弱的低吟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没有美人在怀的那一个嫉妒得快要失手将同伴给砍了!他气咻咻的红了眼,躺在别人怀里的岚故意眯着眼递给他一枚挑逗的眼神,朝他哈了口诱惑的香气,激得他腿一抖,手里的大刀差点掉到地上。 岚身上穿的是比之前假扮饭岛爱时更凉快的衣服,而且该露的都露得个彻底,不该露的也给他露了个有一又有二,这两个毛头小子那受得住这样的刺激啊? “怎……怎么啦?”享受美人香软体温的卫兵忍不住低声问,生怕自己的大嗓门吓到了这白瓷水晶般的人儿。 “人家要找人家的贴身女侍,人家有旧疾,不按时吃药就痛得人家好难受……”岚掐了大腿一把硬是逼出了一行清泪,那梨花带雨的媚态,能揉碎天底下最冷硬的心!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卫兵才不管她想怎么样呢,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她摘来! “她好玩,这会儿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仔细找找?”她吐气如兰的说着,仿佛病得很重又强忍着的样子,两个大男人怜惜得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你说说她什么样子,我们立刻给你去找了来!”就象宣誓永远效忠国家般,两人一脸的坚决。 “哎……个子高高的,很丰满的,不怎么爱说话的……哎呀,你们一看就认得了啦……快点……人家真的好痛……”岚把头埋到卫兵的怀里,猫儿似的娇羞的蹭来蹭去,厚!这下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义不容辞了吧?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心经》 第四十五回 王的男人 “哎……个子高高的,很丰满的,哎呀,你们一看就认得了啦……” 嘶~~~嘭!正从窗户上准备跳出的凯维听到前面传来软哝的撒娇声,脚下一崴狼狈的摔了下来,结果落地的时候又被胸前的“波澜壮阔”砸到膝盖,当场痛出了两泡热泪,他喘着委屈的怨气猛搓着双膝,其实他弄出动静不算小,但幸亏那两个卫兵全都沉溺在岚制造出的璇旎桃色中不可自拔,否则早就穿绑了! “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呃……悟空。” 刚刚才爬起来的凯维支着墙壁摇头,听听,这是一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亏她想得出来! 他一瘸一拐的往院子外走去,按照岚剧本里设定好的:做个好玩的,喜欢到处野的贴身女侍……厚,头好痛,膝盖好痛,还有胸口也好痛……全身上下找遍了,也整不出块好肉来! 正当凯维还在寻思着要怎么出场才比较有说服力,正四下里探头探脑,小心观察踩点的时候,后脑勺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出于军人灵敏的反应,他利落的向旁一侧,然后再挥挥衣袖扫开不明物体的攻击——当然如果事情发生在过去,他的确可以象每天吃饭撇条那样轻而易举的办到,但坏就坏在今时不同往日——比他全套铠甲还重的“义乳”严重的牵制了他动作的灵活性。 他无法忘怀当岚把两颗苹果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棉布里头的情形——两颗原本红润、饱满、脆甜、透着淡淡清香的苹果,不但不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好好安抚一下蠢蠢欲动的馋虫,反而悲哀的被紧紧的扣在胸口上!经过刚刚的一翻折腾,现在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被压瘪的苹果正往外淌汁,黏腻的果汁合着他的臭汗一道顺着皮肤肌理,一路流向他的肚脐和下腹……因为“义乳”中的填充物缓缓的缩水ing,所以凯维的“胸部”开始整体下滑,形势很不容人乐观啊! “噢!”他闷哼了一声,后脑不幸中弹! 什么玩意儿啊?!除了有点麻以外,被击中的地方既不痛也没流血,凯维低下头寻找“罪魁祸首”,一个雕刻精巧的镂空木瓮静静的躺在地上,因为高空垂坠落地,受到撞击的一面露出了些微裂痕,凯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哎呀,可惜了。” “它是一死物,破了就破了,有什么好可惜的?”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凯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带着点疲惫,但双眼却炯炯有神的女娃娃,年龄也就十五六岁上下,也许是长时间饿肚子的关系,本该活泼烂漫、到处蹦腾、对未知世界感到无比好奇的年纪却显得老气横秋。 完了,他刚刚说的话都给她听到了吗?!还来不及伪装的声音不是被她识破了吗!?当下凯维就吓了一身冷汗出来,他象要掩饰什么似的赶紧蹲下身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木瓮,祈祷这女娃最好没注意到他那大男人的粗嗓门,硬着头皮他尖着喉咙道:“雕得栩栩如生的,可见匠人的用心程度非同一般,这早已不是件死物了。” 女娃听他这么一讲,还特意伸长了脖子往木瓮上打量了两眼,仿佛第一次才发现自己每天用的夜壶其实是9999.99足金的……良久,她撇了撇红唇,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即使真是9999.99足金的又怎么样?夜壶就是夜壶,总不能指望它还能摆到饭桌上吧? 恶……! “你没事吧?”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女娃眼神一黯,微微靠旁边退了退。 一只厚实的大掌随之放到了凯维的眼前,让想站起来的凯维顿时看直了眼,怎么还有一个人在的吗?他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天呀,要是真有狙击手想干掉他的话,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几百次了……直到女娃轻哼了哼,为自己的迟钝懊悔不已的凯维才大梦方醒的抬高下巴看向大掌的主人。 此人不高,身材浑圆结实,从他光滑水嫩的脸颊到一根根象小锤子似的指头,无不显示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在食物短缺的纹利城能养出一身“人人得而诛之”的肥肉,又能在所谓的“大殿”附近自由来去——这家伙不会就是罪恶深重,满手血腥的毕图老贼吧?! 他幡然醒悟的表情赢得了一旁女娃一抹挖苦的浅笑,凯维无辜的眨眨眼,在沙场上领兵向敌人勇猛的冲杀才是他的专长,要不是为了信守自己的诺言,保护好岚的安全,打死他都不会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跟个变态一样窝在这里给个小屁孩耻笑捏! 毕图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把手交给自己,只顾着自己猛发愣,居然也不生气,颇感兴趣的歪着圆圆的脑袋看他变化多端的表情,然后把腰一弯直接握住凯维的手肘温柔的把他扶了起来,这下不但凯维完全傻了,连古灵精怪的女娃都诧异的张大了小嘴! 背景音乐——从没料到那么奇妙一个眼神间细胞感觉变微妙;你不好有点低调却偏偏点到了我桀傲不逊的穴道;挑起我想靠陇的心跳;会不会是爱情来了? 为甚么开始不骄傲每一次看见你微笑;我总是来不及思考;会不会是爱情来了? 为甚么总加速心跳;当你说爱我好不好我的世界只剩这一秒! 画面——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男人,天线宝宝似的毕图:为什么我的春天总是迟到?! 厚,怎么会是这样?!要是被岚知道了,准被她笑死,到时候他还有没有脸做人啊?!凯维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毕图坏笑着说什么都不肯放开,眼睛盯上他“雄伟”的胸部后再也没离开过…… 发现他的视线,凯维忙乱的伸出另一只手盖住胸口,没好气的朝那死色鬼抗议的拢了拢眉,却忘了被修过的眉细若柳叶,没什么阻吓力就算了,让人看起来反而觉得是在买弄风情……一直冷眼旁观的女娃,她的脸白了白,尽是坚持忍耐的表情! 而毕图的喉结明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娃娃脸上一片绯红,这下换凯维白了脸,胃肠一阵地动山摇的翻搅,说时迟那时快,他“哇”的一声吐了毕图一身! “悟空!?” 几乎是与此同时,和两个卫兵纠缠得象根天津大麻花似的岚出现了……所有人都为眼前这非同寻常的状况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黄昏,一群野雁在头雁的带领下扑扇着翅膀从天边飞过,空气仍然是浑浊的,白日的暑气由地面蒸腾而上,一只苍蝇也学着雁群“嗡嗡”的低空飞行,敏感的避开一颗颗黑色的头颅,朝散发着恶臭啊…不是香甜的地方前进…… “悟空?呵呵……你叫悟空?名字真好听……”毕图挥挥在头上盘旋的苍蝇,然后手又放回到凯维的手背上,一边说话一边抚摸着,让凯维忍不住激凛凛的打了个寒战。 因为刚刚被他吐了一身,一票人连忙移师到毕图的“大殿”,毕图一梳洗好就一刻不曾停留的握住心上人的手,也不管身旁一干人等全眼巴巴的盯着瞧,毫不掩饰自己对爱人的兴趣。 岚愕然的来回扫视着他们,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原先是她打算牺牲色相诱惑毕图的,但这老贼的审美观异于常人,偏偏看上了个胸部严重下垂的假女人?! 噢,买噶的……这个动荡的年代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凯维用求救的目光频频睨向岚,瘪着嘴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岚回他一个“我也没办法”的眼神,她也很意外啊?! 烦人的苍蝇又朝凯维的胸部攻击起来,闷在棉布里头的苹果可能是馊了吧,所以惹得苍蝇绕来绕去,有气没地儿出的凯维大手一挥就把胆敢来惹是生非的害虫捏死在掌心了! 毕图眼里闪过一丝激赏,猝而又道:“你多大了?” “……” 另一只肥大的苍蝇受到“美味”的诱惑前来报到,周围安静得能分辨出它每秒种扇几下翅膀,毕图等了又等不见凯维答话,他又问了一遍:“你多大了?” “……” 就在凯维准备再度出手捏死苍蝇时,终于冷静下来的岚咳了一声,“陛下,悟空比我小一点,但是个好帮手,心很细,平时都是‘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哦……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毕图看都没看岚,径自跟凯维说道。 “谢谢陛下的夸奖。”岚答着,一串冷汗滑了下来。 “你也是吉纳人吗?”他更温柔的问。 “不是,‘她’是柘邑人。”查户口啊?! “你怎么都不说话?”毕图有点难过,美人儿都不理他,光顾着捏苍蝇了,莫非苍蝇比自己还要吸引她的注意吗?哎……多情总被无情伤啊! 凯维的脸比茅坑还臭,他咬着牙瞪着莫名其妙就对自己粘着不放的家伙,跟这些苍蝇没什么两样!切!被他明显厌恶的表情吓得一阵心惊的岚|Qī-shū-ωǎng|,连忙小心的道:“悟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嗓子,所以不怎么爱说话。” 毕图终于把视线移开了,他望着岚:“为什么发烧?怎么发的烧?她的父母太不会照顾小孩了!” “哎……对啊,的确不是好父母,不过他们已经死翘翘了。”岚顺口胡诌,看他心痛的样子,厚,简直跟一大情圣似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小就离开家出来,怕吗?”好体贴……恶! 岚抖了抖,发现凯维也是一样,连那女娃都明显的晃了晃身体,于是岚突然觉得好笑起来,这厮一定没看过言情小说,好骗得很:“开始是有点怕生,小女孩嘛,不过我见他可怜就把她带在身边,好过留在家里没什么事做,我们的感情好得就象姐妹。” 闻言凯维僵硬的转过头睨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又把头转了回去,一根青筋隐隐浮现在额际…… 毕图一把拽过凯维的手紧紧的压在怀里:“没关系,不好的已经过去了,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的对你的。” 搞什么东东啊?这就山盟海誓,私订终生了啊?!他未免也太神速了吧?!岚大惊,楞是赶在凯维就要受不了要跳起来甩开毕图的时候冲过来,一手压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大声的喊道:“等一下!” 毕图奇怪的问:“等什么?”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留悟空在身边吗?”她认真的问。 毕图换上一种“你是白痴”的表情鄙夷着岚,仿佛她问的问题有多蠢似的,语气肯定的说:“难道在我身边不比在左侍宫身边做女侍好吗?” “好,当然好!”岚点头如捣蒜,“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陛下您到底是看上我们家悟空哪一点捏?虽然悟空是很‘特别’没错,但说起来我们家悟空也不是什么美得不行的姑娘。” 毕图大义凛然的说:“我看上悟空才不是图她的长相!而且她的美怎么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解读?她是一块璞玉一经雕琢才会散发出惊世的迷人风采,你们现在是体会不到的!” 一边听毕图滔滔不绝的夸赞,凯维一边低下头审视自身,怀疑他是怎么发现装着摇摇欲坠“义乳”的自己是块璞玉?象是配合他的疑惑,赶也赶不完的苍蝇正一只接一只的围着胸部公转。 “陛下见解果然独到,微臣自叹不如,而能得到陛下的亲睐真是我们家悟空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呀!”岚绝倒,在心里大喊:I服U! “是吗?”毕图骄傲的抬了抬圆圆的下巴。 “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岚转了转眼球,“那陛下会给我们悟空一个名分吧?” “什么叫名分?” “名分就是地位,象妃子、妻子之类的,我们家悟空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虽然是女侍出生却不能委委屈屈的跟着陛下一辈子。”岚说得象是嫁女儿的老妈一样,亏待了半分也不答应。 毕图出乎意料的爽快,当下就应承道:“那是当然,我还没娶妻,只要悟空愿意,我可以封她做我的妃子!” “真的?” “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成交!” 什么!?这样就把他给卖了!?凯维激动得身子一歪差点掉到椅子外,把皱成十八个褶的包子脸往岚那边一撇,怒不可遏的目光快把她的脸烧出了窟窿来! 岚姐妹情深的俯下身来把手往他肩上一搭,其实暗地里已经使尽全力掐着他的肉,痛得凯维的眉心都滴出苦瓜汁来了,岚笑眯眯的说:“我的悟空啊,我的好妹妹,也不枉费我过去对你象家人一样亲,现在你走好运了,就要做唐克捷的妃子了,姐姐我好高兴啊!就算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跟你爹妈有个交代……” 这话毕图听得顺耳,圆圆脸上眼睛都笑成了两条逢,岚飞快的在凯维耳边说:“再忍一下,别忘了肚子里的百十条汉子正苦哈哈的盼着你捏!” 一句话就压下了他的蠢动,她满意的抬起头,笑得象把雏妓卖了高价钱的老鸨一样:“那敢情好,陛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晚就把你们的事办一办,争取悟空早日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真说到毕图的心眼里去了,他更乐呵了,恨不得当场拍桌而起举双手赞成,火烧屁股的叫来鞍将,吩咐他马上筹备一场酒宴,他要讨媳妇儿了! 岚借口要为凯维好好打扮一番,两人匆匆的跑回房间准备去了,一进门凯维就极其不耐的扯开衣衫,气急败坏的低吼:“左侍宫阁下,你这样会玩出火的!”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难道还真会让毕图那老贼跟你洞房吗!?”岚捏着鼻子把已经臭熏熏的“义乳”给他卸下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凯维火大的一手一只把尾随而来的苍蝇捏死,他想象自己捏死的其实是毕图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大白痴! “这本来就是我想色诱老贼的招儿,先惑其心志,劳其IQ,诱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最终使他精虫冲脑,做出错误的判断,这样我们才有机可乘,把我们的计划施展开来,才能顺利的把纹利城给破了!”岚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膀,“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没想到你着假女人居然能征服一颗冷硬的帝王心啊!太妙了!” 事实再次证明: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喔呵呵……!!! 凯维一头黑线,他斜眼盯着笑得好不畅快的岚,心里呕得快喷血了……55555555,他是招谁惹谁啦!?该死的毕图!火冒三丈的他一掌将放在桌上的两颗烂苹果拍成了苹果饼!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叩、叩、叩!” 两人飞快的对视,凯维身上挂着被他自己撕成了布条的衣服,突然好后悔刚刚一时冲动把“咪咪”给毁了,顿时头皮都麻了——现在怎么办?! 岚哑着嗓子问:“谁?” “我!” Who-I-am?!岚用眼神询问凯维。 凯维偏头想了想,马上惊叫道:“是毕图身边的那个女娃!” 两人同时在心里大呼:糟糕! 秋风扫落叶般凯维一把抱起散了一桌的“罪证”,岚则一路小跑的冲到床边,翻开褥子发现床底太矮凯维无法藏身,又跑到衣柜那里打开门查看,指着里面猛招手让凯维赶快躲进去,仰着脖子对外喊:“等一下!” 门外的女娃不耐烦的答道:“快点开门,我端了洗澡水给你们。” “知道了!你要是有事要忙就放下先走吧,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岚七手八脚的把凯维往柜子里塞,无奈柜子的空间有限,凯维仍有半个身子杵在外面! “不行,陛下特别要我来帮忙的,你快开门!”女娃不依不饶的叫唤着。 岚情急之下,捞起裙子伸出脚丫,对准凯维的屁股狠心的一踹,再“呯”的连同他的呼痛声一并关进柜中,然后摸摸乱掉的头发,扯扯衣裙,深吸一口气,道:“来了,来了!” 拉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稚气的脸蛋以及有着一双洞悉世事的精明大眼,岚有一点晃神,这娃给她的感觉怎么会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捏?! 她到底是谁啊!? 第四十六回 西辛MM 要是你做了狮子,狐狸会来欺骗你;要是你做了羔羊,狐狸会来吃了你;要是你做了狐狸,万一骗子向你告发,狮子会对你起疑心;要是你做了骗子,你的愚蠢将使你受苦,而且你也不免做豺狼的一顿早餐…… 岚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躁过,状况似乎没刚刚想的那么乐观,她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冒出个女娃来添乱,她那分不清是属于女人还是该说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女娃圆滚滚的眼珠子越过岚的肩膀,绕着屋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落在某一点上半秒钟后就把视线拉回到重新岚的脸上,又象粉饰太平又象挑衅般,尖着嗓子没大没小的问道:“不进去吗?” 岚的嘴角细细的几不可察的抽了抽,她挑高一边眉下巴朝地上还冒着白雾的大水桶努了努:“这就洗澡水吧?我们自己来!姑娘请回吧。” 女娃同样挑起眉,感觉起来跟照镜子似的:“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样的话就没有必要老让我重复了吧?我这样给撵回去,不就等于是借刀杀人吗?” 区区一桶洗澡水,那天线宝宝就要条人命?!小样儿,姑奶奶给唬大的啊?!岚斜眼望她。 女娃轻哼了一声,看来也到了一个极限,她飞快的倾身附到岚的耳边嘀咕:“别浪费口舌了,再拖下去,柜子里的人就要气绝身亡了,到时候看你拿什么赔给陛下!” 我靠!这女娃都知道了啊?!岚抖了抖,刚想转头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漏了馅,没想到那女娃先她一步说道:“你要是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你大可以现在就把头掉过去!” 酷!但,这娃儿什么意思啊?敢情她是在帮忙捏还是在捣乱捏?!岚也不敢瞎乱动,往后挪了一小步,狐疑的瞪着她,而见她终于有点松动的迹象,女娃老实不客气的把木桶一端,撞开她走了进来,还不忘喧宾夺主的吩咐道:“把门给关上。” 岚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等把门关上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算哪根葱啊?自己干嘛这么听话? “咣当”把水桶一放,女娃狠狠的呼了口气,她捶着手臂转过头来看着岚:“看来老头说得一点没错,你真把什么都给忘了。” “老头?哪个老头?”岚听得是云山雾罩的,这娃一副跟自己老熟的样子,可抡她怎么抓心掏肝的想,就是想不出几时认识她这号人物来着,而且现在还不能排除她这是跟她装熟;装孙子;谁晓得是不是毕图老贼派来的卧底捏?谁叫现在人心不古、世道不太平捏?! “我们的老头,生我们养我们的那个老头!”女娃彻底放弃了,她再也受不了岚眼里折射出来的浓浓的防备,在她看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所谓的“雅典娜”跟白痴其实是同义词!当一得知她要来,亏她还期待了老半天……啧,和过去没多大区别,除了把胆儿练大了点;脸蛋变漂亮了点;身体的肥肉少了点;讲话怪了点;终于象个人了点……当然啦,比起她还是少了滴滴气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还是那个凡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类”——家族败类! “……”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的火星话?岚只知道生她的是伟大的母亲,养她的是党和人民,在这极具光辉的历史进程中没和谁一同分享过,她的心里雪亮着捏,没事最好少来套近乎!还有她那是什么态度?不就是发育得好一点的小屁孩吗?跩嘛呀!? “还不懂吗?!”她气得差点伸手去戳岚的脑瓜,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怎么她还是一脸“屎”样?没半点自家人的样子,简直是傻得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懂?要她怎么懂?岚还是不语,她打算以静制动,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 “好啦,算你厉害!你不就是想我喊你一声姐姐嘛?!你还跟以前一样,只能占便宜丁点亏都吃不得!”女娃没好气的嗤了口气,把两手往胸前一别,不可一世的样子狂得很! 一直象个木头人的岚听到这儿好不容易有了点反应了——她差点滑到,然后用咬到舌头的速度问道:“等、等会儿!你说你是我妹?你怎么可能是我妹?” 女娃很不屑的说:“说实话,有你这样的姐姐我比你更觉得遗憾,但是很可惜我们的确很不幸的都是吉纳王室敬卫宫最高掌宫的女儿,只是你比我幸运一点,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而我则是在外婆家长大。” “你别蒙人啊!”岚不得不怀疑,想那老白家到了“白大师”这辈儿已经是第九代严格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了,比寻常百姓的觉悟楞是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打老祖宗开始就没有什么手足观念,虽说老白家的香火算是彻底断在她手里了,但她却没义务平白的认一妹妹,而且还不知道来认亲的是真是假!?“要是我有姐妹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 “我们的年纪差得那么远,十几年也没见过几次,不知道你有个妹妹的人多的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娃打死也不肯说自己属于“计划外生育”,是岚老妈跟老公闹矛盾的时候,赌气回娘家才发现自己怀的孕,后来夫妻俩觉得没必要把两个女儿都弄进宫里当奴才,就把她留在了外婆家养着,所以岚晓是晓得自己意外有了个妹妹,但也没怎么声张就是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为了国家领土完整这个共同的事业而巧遇再到相认重逢吧?!”岚忍不住埋怨这是哪门子——命运的安排啊?! “有很巧吗?把仗打到这边来的好像是王子昼吧?要是他真的象传说里那样战无不胜的话,也犯不着轮到我在这里活受罪了!”她翻了翻白眼:“而且,我们并没有失散,所以用不着说什么相认,重逢倒还勉强挨得上边。”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如果她是天线宝宝派来的卧底,那算是很成功的了,岚支着下巴道:“单凭你随口说说的几句话,就要我相信你吗?” “你还不相信我?”女娃掩饰好眼里的火花,故做平静的说:“哼,就这点多疑的性子还改不掉!我问你,你说得出老头和老娘的名字吗?说得出我的名字吗?你认识吉纳的国王、王后吗?你知道外婆家在哪里?大门朝哪里开?” “家人名字心中记;元首形象穿肠过;外婆老家在纹利;大门朝外开!”岚呵呵干笑,“怎样?都答对了,有没有奖品啊?” 切,想耍狠?舍我其谁?! 女娃瞠着大大的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岚,额角白皙的皮肤下隐约有条青筋在抖,她咽下一口口水也象是咽下了满腔的怨气,她冷冷的道:“你忘了。” “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谁不知道我爹妈的名字?何况我对国家领导人深似大海的敬意确实是发自肺腑,天地可表!至于我外婆家……哼,地球人都知道在纹利,而且大门不朝外开怎么进来?翻窗吗?”岚理直气壮的说。 “你忘了……”女娃的语气更冷了。 岚跟她杠上了,又道:“别以为把我的表情模仿得很象,我就相信和你有血缘关系,我出来混的时候你都还没断奶捏!?想从我这套取情报……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女娃被她逼急了,楞了几秒后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般,突然往后挪了一大步,僵着脸动手开始脱裙子…… “喂!你想干吗?!告诉你甭管是金钱、灵魂还是肉体都无法使我屈服的!我的一颗红心坚决跟党和人民靠在一起……喂!你还脱?!你这小屁孩怎么就是不受教啊?!脱什么脱啊?!”岚大惊失色的嚷嚷,乖乖,真是活见鬼了!大白天的跟谁学的耍流氓啊!?色诱这招她以为不论男女都有用啊?拜托,她现在的身理条件基本,不!是根本就无心也无力了好不好?! 女娃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呼啦的就把裙子脱下扔到了地上,面无表情转过去,把挺翘的小PP一撅,嫩青葱白的手指往右臀一点,道:“看见了没?!” 啥!?岚张着大嘴巴一愕,眼珠往下一滑,她的右臀上赫然出现一块梅红色的胎记,接着她的头皮一麻,顿时没了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同一个部位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女娃恶狠狠的说。 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PP,厚,这死妮子看来是真的啦!这简直比滴血认亲、比对DNA更让人信服!因为在这么私密的位置有块胎记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外应该不会还有谁知道了吧!?除非她们这一家人都有暴露癖,闲闲没事到处脱干净了跟人说……呵呵,能把一心高气傲的丫头逼到光屁股相认,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办到的! 岚尴尬的笑着,立马弯下腰帮她把裙子捡起来,狗奴才似的递还给她,并谄媚的说道:“妹妹果然乃性情中人,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不惜牺牲小我,其精神感召宇宙万物,让区区在下我顿感渺小无比啊!” “哼,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老头还说非你不可,也不知道哪里非你不可了?!”穿好裙子的她插着腰睨着岚。 唉,先头太对不住人家小妹妹了,被埋怨几句也只能忍了……岚心虚的抓抓后脑勺,咧着嘴傻笑讨好道:“我爱你妹妹,对我来说林志玲算什么?我爱你妹妹,对我来说侯佩岑算什么?” 因为听不懂她的话,所以岚的马屁等于直接拍在了马蹄上了,女娃没好气的哼道:“夸张!老头虽然没告诉我原因,但是我想你该不会是不小心跌到头了吧?啥都不记得了你还跑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就你想出来的进城的办法还稍稍象点话!” 被个小娃娃鄙视又蔑视加轻视了这么久,就算自尊早就迷失在浩浩荡荡的民族复兴事业里了,但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 岚清了清喉咙,拍拍她的肩:“你也甭在那边叽叽歪歪的啦,你姐姐我就算再不济事,好歹也是我们…老头指定要你辅佐的人吧?而且以我浅显的判断,如果你要不是发现我确是支蓝绸股的话你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来找我了,对吧?” “蓝绸股?!”女娃瞪着她,这个没见过几面却总是让老头和老娘提起来就叹气的老姐处处都透着古怪,虽然老头曾经交代“岚儿有变”,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忒怪了! 哼哼,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不用她多费力气立马教会你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了,现在也不是说大道理的好时机,岚表情一整说道:“妹子,要是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说给我听一下啊?” 突然——“呜…呜……”柜子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憋得双颊铁青的凯维探出头来大喊:“你们姐妹相认完了,该把我放出来了吧?!” 啊哦,把这茬儿忘得一干净! 一会儿后,三个人围桌而坐,凯维满是幽怨的瞪着岚;岚满是期待的瞪着MM;女娃则是好奇的瞪着凯维,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直到凯维发觉被一个小女生直勾勾的看着有点不是滋味,才转过头去,喝了一句:“看什么看?” 女娃不怒反笑:“找不出比你扮得更丑的女人了。” “这能怪我吗?”凯维咬牙。 “不过倒是神准的抓到了毕图的喜好。”她笑着说,终于佩服的看了看岚。 岚感兴趣的问:“老贼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偏爱高头大马的女人呗。”女娃小手指了指一脸不爽的凯维。 “噢,也感谢他有这么特殊的癖好,不然怎么这么轻易的打动得了他啊?”岚了解的掩唇大笑,惹得凯维脸更黑了,两个不知收敛的女人! “你们大费周章的跑来,是不是已经有办法对付毕图了?”笑过闹过,女娃问出了心里一直在思忖的问题。 岚迅速的跟凯维交换了个眼神,女娃果然精明仅一眼就看穿了,她道:“我知道国王和王后关在哪里,我可以帮你们把他们救出来。” 这就是关键之所在,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心头的第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岚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MM,身为你的姐姐,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娃很是无奈的说:“西辛,我叫西辛。” 凯维看着这对奇怪的姐妹,特别是姐姐,把自己妹妹的名字都忘掉了,是不是忒没心没肺了一点啊?他递给苦命的妹妹一抹同情的眼神。 “OK,很高兴认识你,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请允许我隆重的向你介绍我们今天的功臣——享誉海内外,叱咤疆场,一呼百应,神经错乱,一片顶过去五片的大将军凯维是也!掌声鼓励!”岚一说完也让凯维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扫她一眼,这女人就是爱记恨! 西辛把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她小声的嘀咕道:“跟家人比起来,你更了解外人……” 岚耳尖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但她无话可驳,对于所谓的“家人”,她和他们是在同一时刻失去又得到的,陌生也难免嘛……她会学着去熟悉和习惯起来的,如果她还能活过明天的话! “那么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把个自掌握的情况统统都说出来吧?” 岚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老爹似乎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下,不但曾经提示思蜜公主岚儿有异变,还早早就把自己另一个女儿安排在纹利,防范的就是万一唐克捷被王子昼大败后一路退守到这里时,好有个人能里应外合帮助盟军破城并成功拯救国王夫妇。这么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好比南阳的卧龙先生,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当然代价是顺利拿下纹利啦! 果不其然,岚把未曾谋面的老爹的计策猜中了七八分,西辛毫无保留的把老爹交代的事情和纹利城内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而岚也把她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西辛。 “木马计?”西辛的小脸布满了新奇,她眨着亮灿灿的眼瞳盯着岚,求知欲泛滥的小鬼巴巴的问:“怎么想的,这个方法太妙了……” “呵呵,英雌所见略同啊。”不知道什么叫谦虚,虚荣她是满分!岚把木马计简单的复述了一遍给新鲜出炉的妹妹听。 “你是说现在外头的那匹木马里已经埋伏好了人了?!”西辛忍不住啧啧称奇,开始相信老头说的,岚的确变强了! “嘘,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吗?” “懂!当然懂了!哈哈!” 凯维适时伸出双手阻止她们继续举贤不避亲的行为,他问:“天已经黑了,我今天要‘出嫁’,两位有何高见?” 厚,可不是咋滴,天全黑了!两人连忙站起来,把头凑在一起再盯着凯维看了看,点点头异口同声道:“就从他这里开刀!” “……啊?!” 怎么他才说了一句就又惹祸上身啦?! “洗澡水还能用吧?” “男人皮粗肉厚的,再说大热的天洗个冷水澡更精神!” “好得很,那就洗吧!” “哦也!”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咧我爱洗澡乌龟跌到幺幺幺幺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幺幺幺幺潜水艇在祷告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幺幺幺幺带上浴帽蹦蹦跳跳幺幺幺幺美人鱼想逃跑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咧5555555……人家不要啦! “别吵!做新娘的人给我老实着点!” PS:这十几天生活在石器时代……无奈!心情指数:-100;健康指数:-100;感情指数:-200。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难以蔽之——苦啊! 第四十七回 婚礼 纹利城外—— 一队人马正严阵以待的埋伏在距城墙数百米开外的地方,在夜色下全身都用树叶做掩护,一动不动的时候晃眼望去丝毫都看不出跟其他地方有任何分别,所以城墙上正在大啖食物的守军根本没有觉察出一丁点异样,还气氛热烈的讨论着城中广场上立着的庞然大物。 与此不远的一个山丘上,山石嶙峋间是一丛丛的灌木林,夏季的植物格外的旺盛,枝叶繁茂、层层叠叠的,天然的绿由深至浅又由浅到深,如毯子般覆盖了整个山丘,长时间将目光流连其中几乎会迷失在这片绿海里。黄昏的晚霞渐渐隐去过后偏灰的光影勾勒出树木墨色的线条,晚风徐徐吹来,叶片翻飞卷起悉悉簌簌的声音,感觉却奇异的宁静,天边一颗最早露出来的星星不经意的映出一双黑夜般的瞳眸,深邃得宛如沉睡千年的深潭! 如非洲草原上准备掠食的黑豹一样王子昼隐身藏匿在灌木丛中,屏息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动静,耐心的等待着城里发出进攻的信号,然后就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上,将猎物尽收囊中! 这时后方的底矮树丛有点骚动,原来是内臣甲和乙猫着身子缓缓的潜到他身旁,一左一右趴到石块后,两人均看了一眼从下午跟攻城队伍一起潜伏在此后就没动过一下的王子殿下,担忧不已却不知说些什么,踌躇了一下内臣甲在内臣乙不断的以眼神的催促下,硬着头皮小声说道:“殿下,估计现在时间还早,左侍宫应该还没开始行动,您不如先去用些餐点,您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王子昼不动如山的维持原状,甚至连话都懒得答他一句,老僧入定般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基本上再也找不出比做得他更出色的野战军人了!内臣甲挫败的回给同伴一个无奈的瞥视,内臣乙淡不可闻的叹了一下,接着道:“殿下,您请放宽心,左侍宫聪明过人,又有凯维从旁协助,他们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您就不要太多担心了。” “对啊,左侍宫不是说了没有消息等于是好消息吗?这个计划这么周详,而且出奇得很,纵使毕图再诡诈也绝对想像不到,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内臣甲也低声附和着。 任他们好说歹说,说得嘴酸口水干,没反应就是没反应,当他们苦苦劝告全是放屁! 王子昼如此明显的牵挂着岚,几乎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他的心早跟随着岚一起离开了,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个不会动不会言语的躯壳,行尸走肉而已,真不敢去想万一岚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将会怎么样?!怕是癫狂致极直至成殇吧? 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待人又冷又酷又不讲情面的王子昼,谁能猜得到他一旦起了心把全部的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居然是这样子?!他们都听父辈们说起过关于皇家的情史,似乎传承这条血脉的男人尽管性格暴烈但均是绝对痴心的情种,是那种要嘛不爱一爱就鬼哭狼嚎,天崩地裂的异类!更加糟糕的是他们通通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宁愿负尽天下绝不负爱情!整得这些做臣子的人们个个凄凄惨惨戚戚,甭管愿意不愿意到了他们的面前都得给他们的爱情亮绿灯! 还是左侍宫说得贴切——一条道走到黑! 英明啊! 见人是无法劝动了,内臣甲和乙两人都摸摸鼻子乖乖的走人,他们只不过是吃皇粮领朝廷俸禄的臣子,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特别是在领头羊的脑袋停止正常运转的时候! 唉,什么是爱情?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直叫人生死相许呀…… “啊~~~姑娘啊!我愿意是树,假如你是树上的花,假如你是晨露,我愿意是花;我愿意是晨露,假如你是阳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结合在一起!啊~~~姑娘啊!!假如你是天堂,那时候,我愿变成一颗星!啊~~~姑娘啊!!!假如你是地狱,只要能结合,我愿落进地狱里!” “什么毛病?!”西辛无声的嘀咕着,悄悄抬高半边眉毛,在新人身后小心翼翼的睨着在婚礼上突然诗兴大发的岚。 “这就是爱情!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啊~~~!!就算命运颠沛流离;就算命运曲折离奇;就算命运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只要有了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在岚满口爱来爱去的时候,这场婚礼女猪角的脸简直比油田里的石油还黑!“她”透过垂挂在眼前的薄纱死死的盯着她,那狠样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一有机会“她”将非常乐意把她掐成两段!这样世界才算天上人间了——新娘的嘴角释出一抹邪笑。 在临时布置好的喜堂前,毕图一身的喜气,他转过圆圆的胖脸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今生的新娘……视线往上抬高45°,呵呵,在爱情里——身高不是距离嘛——俗话说恋爱大过天,对不对?! 毕图用自己圆圆的手掌握起新娘的修长“熊掌”,柔情蜜意的说:“悟空宝贝,我爱你!虽然我们的婚礼办的很仓促又简陋,但是我对你的爱却是一分也不少,我答应你,等回到唐克捷我一定给你补一个最盛大最豪华的册封典礼,好吗?” 岚笑得花枝乱颤的,她偷偷拐了新娘一肘,新娘无奈…啊,不,是娇羞的轻点了点头,毕图心满意足的笑开了,捧着“熊掌”热情的亲来亲去,一旁的岚连忙说:“哇,陛下您对咱家悟空实在是太好了,好羡慕啊!悟空你以后可要好好的伺候陛下,赶明儿给陛下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知道吗?!” “……”我忍,我忍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唉…… “喔呵呵!新娘子好害羞哟……!” (>_<)|||下面喜堂内观礼的其他唐克捷的各票人马都默不作声,一个一个的瞪着他们的王看,对他们刚刚上任的身材魁梧的“王后”很感冒,搞不懂他们的王是怎么了?是用肚脐眼还是用屁眼把这女人看上眼的?!天底下那么多女人干嘛非她不娶啊!? 象许多人不看好唐克捷与柘邑开战一样,没人看好这庄莫名其妙的婚姻,与其在这边浪费时间不知所谓的胡乱逮个“泰山”似的、简直没个人样的女人做王后,不如快点想个好法子摆脱王子昼的围困早早返回国内,他们是作恶多端的侵略军又不是手拿橄榄枝的观光客,临了还要浪漫一把,带个当地“土产”回去做个念想!? “喔呵呵……陛下跟咱们悟空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呀!微臣祝你们将来白头到老,永浴爱河!喔呵呵……!!”岚掩着嘴猛笑。 西辛瞟了凯维一眼,再警告的看着岚,这丫最好收敛着点,适可而止着点,不然用不着等到白头新娘就因为羞愤而香消玉殒了! “哈哈,好好,左侍宫说得太好了!来呀,大大有赏!”龙心大悦的毕图豪爽的说着,挥舞着圆圆的手臂,颇有点大赦天下的气度! “哎哟,这怎么敢当啊?!微臣惶恐!”岚无视西辛的警告,有恃无恐的继续扮演一条称职的“狗腿”。 “当得,当得,说起来左侍宫也算我和悟空宝贝的大媒人,是你把我的爱人带到了我的身边,自然要重重的赏你!”毕图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倚在凯维身上,俨然一副有妻万事足的幸福男人模样,只是苦了一直咬牙隐忍的凯维贤弟! “真的吗?这么说来微臣就要却之不恭了!?”岚装模作样的忸怩着,象是又惊又喜的小妇人,扇着两排长长的睫毛幸喜道:“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应当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才是!” “那是当然要的啦!”毕图欣然同意,召来侍者抬上大坛大坛的美酒,还有今早才运进城的牛羊烹制的美食,豪气干云的宣布喜宴隆重开始! 早就有备而来的岚一开席就卯起劲儿唱上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她手握夜光杯,在毕图和凯维的座前微微一欠身,娇媚的叹道:“来来来,干了这杯!” 毕图笑言:“常听闻左侍宫歌艺超群,今日得见真是实质名归啊!” 岚感激的福了福接着唱道:“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哎!陛下海量再喝一杯,干了吧!” “干!”毕图愉悦的大口大口灌下岚敬来的美酒。 许是迷惑在闻所未闻的歌声中;许是美酒佳肴当前让饿上了一阵子的唐克捷人逐渐放松了警惕,几碗黄汤下肚,半数以上的人都醺耳酡腮,东倒西歪的了,更甚着秉持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合着岚的曲调荒腔走板的哼唱起来…… 岚把圆滑的交际手腕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混到那些儒臣、武将之间,又是划拳又是拼酒,好像和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铁哥们儿似的,完全打成了一片! 新娘娇滴滴的举起杯直送到新郎的唇边,欲语还羞的侧过臻首,双颊尽显春色,迷得新郎止不住戏谑道:“宝贝是要灌醉我吗?” 哎,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美娇娘浅浅的一笑,落在男人眼里莫不是——北方有佳人,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呀! 这死鬼的手最好规矩点!否则呆会儿定把你削得跟一陀螺似的!——凯维胃口倒尽的想着……又一大杯烈酒灌到那张血盆大口里去!哼!醉死你! 夜半,一抹娇小的人影在蒙胧的月光中,身手矫健的闪进一个石门,片刻一只玉掌探出来挥了挥,另一抹人影一蹦一跳的晃了进来。 岚抬头张望了一下,血液里流淌着兴奋的因子,她刻意压低嗓音问:“就是这里吗?” 西辛沉默的点点头,麻利的收起鹅毛管往腰间一插,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重物倒地的闷响,这时她才露齿一笑,说:“好了。” 岚搓搓手踌躇满志的回她一个了然的笑意:“妹妹,有前途!” “你那边怎么样?”西辛小心翼翼的领着她往前走,一边不忘谨慎的询问道。 “我办事你放心,已经派人去掏马肚子了,只等我们这边报喜讯了!”岚拍着胸脯。 “那就好。”西辛轻手轻脚的跨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体,紧跟其后的岚撇着嘴用脚尖踢了踢,确定地上的人都昏死过去了,才大摇大摆的跨过去。 西辛又道:“国王夫妇俩就关在这儿。” “那咱们的老爹老妈捏?” “在地牢。” 靠,这么麻烦?岚拧眉,她想也不知道等把他们都救出来时,要怎么去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家人们”?特别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的“老爹”——他有办法把她送回另一个属于“白大师”的世界吗?! “嚓——!” 岚来不及反应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人就一头撞到了突然定身不动的西辛后背上,她稳住身子急忙喊道:“搞什么鬼?哪来的光啊!?” 西辛身体瞬间僵硬,面色泛白的冲着前方发愣,岚伸出脑袋睇去,只见毕图和鞍将以及一票严阵以待的士兵把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手一把火把将小小的院落照得有如白昼,也让她们彻底的无所遁形,当然刚刚还赖在情人怀里甜蜜蜜享受帝王恩泽的新后“悟空”,正五花大绑的杵在她们面前大眼瞪小眼! 厚!惨了吧! “有没有搞错?!我都还没宣布‘入洞房’捏,陛下您怎么可以犯规!?”岚翻了个白眼,这死家伙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可把她给坑苦了! 毕图奸佞的笑着:“左侍宫,真得谢谢你帮我把内奸给逮出来了,替我锄掉了一个心头大患。” “别客气,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买一送一礼品连环送嘛。”岚用手扇风,人也跟着站到了西辛的前面。 毕图没想到岚已然失风被抓还能面不改色的耍嘴皮子,心里不由得衍生几分钦佩,他举剑向凯维头顶扫去,绾在头上的假发翩然落地,同时也露出了他阳刚味十足的面颊,凯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挺挺的站着。 “呵呵,我怎么可能错把素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成是女红妆呢?”毕图用剑尖一路划过凯维俊逸的脸庞,“啧啧,看到没他连眼都不眨,真是视死如归啊!” “OK,通常这个时候我都应该说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以示我不屈不挠的民族气节,我们之间似乎是没得商量的了,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吧!”岚淡然的说。 又是出乎意料之外,毕图愣了一下才说:“看起来你们个个都是至情至性的人物啊?王子昼身边多是你们这样的人,倒让我嫉妒起来了。” “好说,这只能被解释成正义的力量无极限!”岚循循善诱:“任何侵略者都是失败者,革命的旗帜代代传。” “?”毕图不再跟她罗嗦:“别废话!把那个胆敢出卖我的内奸拿下!” 鞍将领命,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把西辛抓起来,岚伸手一挡:“慢着!” “怎么?左侍宫刚刚不是很大义凛然的吗?”毕图睨着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样,这会儿有意思要跟我好好聊聊你的破城计划了?” “她不是什么内奸,只是在我正义的感召下有了一滴滴革命的意识,受到了一滴滴启蒙而已。”岚把西辛护在身后,“她只是把我带到关押国王和王后的地点,至于今后她打算继续跟着您作威作福,还是弃暗投明尚在选择当中,这一切还是一个构思,并未成为一个事实,您又没有证据,她又何罪之有捏?您硬要将她治罪就是您的不对了!” “啥?!” 岚一言即出全部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包括被她紧紧挡在安全距离内的西辛都不解的瞪着她的后脑勺,岚叹了口气,伸手头也不回的把她的脸往一边一推:“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洗洗睡了?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乖。” 西辛傻乎乎的转过身去,在岚暗自强力的推搡下趔趄的滑了几步,毕图圆眼一瞠,喝道:“站住!通通给我拿下!” 一干人等不再含糊齐刷刷的将佩剑一拔,寒光一阵狂闪,眼前一花岚和西辛的脖子上多出了十几把夺命剑!森森的剑气直逼入骨,岚只觉得头壳都被震的嗡嗡作响,脚都软了! 死神这回是真的在向她招手了! 被地心引力打败,岚轰然倒下瘫在地上,西辛焦急的望着她张着小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应付?!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还是太轻乎毕图了,想他的奸猾远远位于他们的预料之外,将计就计把她这根暗桩给挖了出来,现在木马里的人和城外的大军还等着他们发信号,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被毕图逮个正着,唉,功亏一篑呀! “5555555……”岚轻轻的啜泣起来,然后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恼火,越恼火越委屈,最终啜泣成了嚎啕大哭,她握紧拳头捶着地,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陛下啊,微臣好冤啊!好冤啊,比窦娥、苏三、杨乃武、小白菜还要冤啊!六月要下雪,腊月跳草裙舞啊!!” 一票手拿佩剑的人被她哭得丈二摸不到头,见过无数计划失败被当场活捉的人,就没见过象她这样伤心欲绝如寡妇死了儿子似的哭得悲惨还直喊冤,她是来勾结奸细释放人质的?还是来报官鸣冤的?备受困惑的人们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怎么办啊? 毕图的圆圆脸上也尽是不解,他哑然的看向西辛,西辛就更无辜了,她甚至很不耻的撇了撇唇,将疑问丢给一旁捆成肉粽的凯维,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先是挫败的闭了闭眼,然后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无言的摇了摇头,大伙又默契的把视线移到地上哭得快断气的岚那儿,十几个人安静的看着她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你哭什么?有话好好说嘛。”毕图等了一下,见她还没有收住眼泪的意向,于是小声说道。 岚吸吸鼻子,声音里满是痛哭过后特有的沙哑:“陛下,您是…不,不知道啊……呜呜,您说我容易吗?做女人本来就很…很难了……还要做一个在民族危亡时挺身而出的女人……呜,真的太难了,太不容易了……您当我愿意吗?革命的饭好吃吗?呜,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啊……您说是不是?” “啊?!”这关头发和秃子什么事?! “我又不是刘胡兰…又不是江姐……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好男人,然后结婚生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耕田织布,自给自足……呜呜,老了的时候做在谷堆上给我的孩子们讲讲年轻时候的故事……可是现在捏?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十几把大刀指着脖子,说掉脑袋就掉脑袋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先杀后奸……呜呜,我好冤啊!可能还要被拔光衣服游街示众……” 十几个大男人全皱起了眉,他们才没那么变态好吗!?先杀后奸?!拔光衣服游街?!亏她想像力丰富……切! 岚仍旧一边哭一边在地上爬,爬到毕图的脚下伸手抱住他的大腿,惨兮兮的求道:“陛下……可怜可怜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日子不好过啊!” 毕图瞪着她:“你不愿意谁逼得了你啊?再说,再说什么是革命啊?!” “革命?”岚哭得肝肠寸断,还被噎到打了个嗝,她仰起哭花了的脸说:“革命……革命就是……革你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岚就象突然袭击的眼镜蛇一样,“呼”的窜上来,也不知道手里怎么变出来了一把匕首稳稳的抵住了毕图的颈项,一切发生的太迅速,让一票人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岚,她大喊道:“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鞍将不愧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岚把话喊出来的一瞬间他反应机敏的一把拉过西辛,剑尖比在她胸前:“别轻举妄动!” 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但很快的恢复了镇定,她用了点力把毕图勒得更紧:“当心说话,别把我惹毛了!” 鞍将死盯着她,看到岚的那把匕首已经将毕图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一丝鲜红流了出来,他屏气凝神:“左侍宫,您是聪明人,把我惹毛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 毕图侧头看着岚脸上犹在的泪痕,咬牙暗咒了一句,这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他太小看她了! 第四十八回 人质 凯维看着一边用匕首抵着毕图的岚,转过头又看着用剑指着西辛的鞍将,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豆大的汗珠开闸似的往下淌,以岚的作风,做到这步算是豁出小命去了,她的手没抖反倒是自己浑身抖个不停,而他甚至卑鄙又消极的想——让岚来处理好了,他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因为他永远都无法参透她下一步将会怎么走?她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作为,似乎总伴随着意想不到的好运,每每在危急的关口能奇迹般的力挽狂澜,岚的聪明睿智让他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依赖,本来该是他做的和担的风险却让她做去了,但就算她再怎么强悍到底是一介女流,可现在除了祈祷外他真的无能为力! 毕图气得咬碎了牙,这女人简直就不是人!太诡诈太有心计了!若不是瞎了眼错看了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怪不得一向治军严谨的王子昼会允许一个女人只身到前线来指手画脚的,并采纳她的意见同他议和,害他被她的伪装所蒙蔽,以为稳操胜卷破她一计却阴沟里翻船又中她一计,哎,没有绝对的胜算到她跟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可惜他领悟得太晚!在他看来她是友的话就是块不可多得的瑰宝,是敌的话就是个欲除之而后快的祸害! 空气象凝固了般令人窒息,时间在这刻静止不动,只剩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数十把利剑映着火光也映出众人的犹豫,人人心里都明白谁先耐不住谁就是失败者!尽管一寸光阴一寸金,特别在大敌当前的当下,又关系着他们王的生死,稍有闪失局面将如黄河决口般会失去控制!每个人都矛盾着,一下希望难挨的时间赶快过去,一下又希望不要太快,因为他们都不想看到唐克捷因为群龙无首而以失败告终!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把冀望一边倒的压在了掌握了西辛性命的鞍将身上,如果他押对宝了的话那么就能成功的牵制住岚,一命抵一命嘛,虽然他们不想拿一个小小的仆役跟至高无上的王相提并论,但情势所逼也顾不上许多了!端看这小女奴在岚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了…… 岚突然紧紧的睇着西辛,用眼神传达着某种讯息,虽然与她相处不到半天的时间,但可能是姐妹间血浓于水的关系,西辛一下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挑起一边眉似乎在问:真的要这样做吗? 放心,我自有打算! 岚再次肯定的微点下颚,西辛身后的鞍将察觉有异,拿剑的手臂肌肉一紧,粗声呵道:“别动!当心我杀了她!”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你家主子立马身首异处!”岚不甘示弱反吼回去,“而且我还很不喜欢有这么多把剑对着我,压力太大的话会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也许会引发强迫症,到时候我就不晓得自己的手还能不能受到大脑的控制,要知道你们的王身娇肉贵的,万一我失手割下一块来,恐怕不太妙吧?” 鞍将眯起虎眼象是在消化她话里所指的意思,毕图则喊道:“别听她的!” “哟,这么说来您老人家是想尝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滋味咯?”岚把匕首又往里推进了几分,毕图立刻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前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血迹。 鞍将见状沉声吩咐道:“把剑收起来。” 士兵们听命的纷纷将剑入鞘,就在此时趁着鞍将因为心系主子安危而稍稍分神的当口,西辛飞快的从怀里摸出一枚响炮使劲的往地上一砸,响炮发出尖锐的叫声直穿云霄! “你做了什么?!”毕图厉声质问。 岚翩然一笑:“攻城信号呗。” “什么?!”他骇然大惊。 鞍将一个皱眉,十几把入鞘不到半分钟的利剑再度刷的拔了出来,他把不安分的西辛用力往怀里一带:“你不要她的命了?!” 岚正色道:“要,我怎么会不要,她可是我刚刚相认的亲妹妹,你动了她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捏!” 所有人被她说出的事实吓到了,均不相信平日乖巧不爱说话的西辛竟是如此难缠女人的妹妹! “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你们的反应跟我真的好象,这么天真可爱的MM居然是我妹?老天爷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呀!”她笑得娇媚不已。 首先看出端倪的凯维头皮发麻的问道:“您想做什么?!” 岚表情闲散象什么都没发生的望着他:“呵呵,看你被我训练得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了。” 大感蹊跷的西辛忙不迭的问:“怎么回事!?” 岚没有理会他们,径自对毕图说:“陛下,咱们来打个商量怎么样?” 受制于人的毕图很不客气的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要!”凯维大力的喊着,想上前阻止却被旁边的士兵用剑拦下,只能气急败坏的咒道:“该死!” 被毕图用剑暂掉头发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这会儿却火烧眉毛的直跳脚,莫非岚接下来要跟老贼商量的是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比要他的命还大吗?西辛愣住了,好几十条线索在脑海里同时闪过,当她想抓住一条的时候偏偏又扑捉不到,拼凑不一出一个完整的和逻辑的理由来解释到底是怎么了?傻傻的看着笑得一派悠然自得的岚…… (⌒_~) 玄黑的天空,蓦的一屡拖着长尾巴的火焰呼啸着冲上天来然后猛的炸响!随即万籁重归寂静,让受到吸引的唐克捷人感到莫名其妙,揉揉眼窝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却忽略了城内城外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暗潮涌动……当城墙上的人看到穿着柘邑军装的人跳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直到看见自己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血染红了砖石才为时以晚的发现他们被偷袭了! 从木马里一涌而出的柘邑人势如破竹,迅雷不急掩耳的攻下了城楼,连续围困了数月都不能撼动半分的高大厚重的木制城门终于如愿的被攻克了,埋伏在城外的先头部队猛虎出闸般冲了进来,把闻讯赶来增援的唐克捷守军成功的打退了回去,为大部队进城赢得了时间! 王子昼随着大军一路杀进纹利,红了眼的他象砍树一样把胆敢阻挡他前进的人通通劈倒,跟在他左右的内臣甲和内臣乙几乎要同情起敌人来了!里应外合的结果是喊杀声震天动地,战火象占到汽油般迅速四处燃烧,把天都映得火红,越是往纹利城腹地迈进,王子昼的情绪越是慌乱,他不断的四处搜索眼熟的身影,一抓到从各处冒出来的兵卒就问有没有看到左侍宫,一次次的失望将他推向崩溃的边缘!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动静这么大她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吧?至少该给他个信儿,让他知道她一切都好,不要让他担心得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 一刀撂到一个不怕死的家伙,王子昼黑着脸转过头:“还是没消息吗?” 内臣甲为难的摇摇头,他看了看目前所在的位置,道:“已经快要接近老贼的官邸了,如果情报无误的话。” “你的意思是岚也许还和毕图纠缠在一起?”王子昼拧起浓眉,语气超凉。 内臣乙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想回避他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嗫嘘着:“根据探子的回报,在信号发出时岚应该在营救吉纳的国王夫妇,具体的情况还不明朗。” “不明朗?!不明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告诉我不明朗?!那凯维呢?他也没消息吗?!”王子昼大吼起来,暴躁得象是被踩到尾巴的狮子! 说人人到,内臣甲眼尖的看到穿过战火向他们奔来的凯维,又惊又喜得差点就要举手欢呼鸣炮庆祝了——不过他做的那是什么装扮?怎么看起来象个女人?!要不是从小跟他一块长大,连他化成灰都认得,他还真是要以为这个没命似的向王子昼奔来的疑似凯维的物体是某个疯女人! “那…应该是凯维吧?!”内臣甲不确定的指着那个人影问,王子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内臣乙则咽了咽口水,暗自大喊:不妙! 随着凯维的靠近,他们也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逐渐看清他披头散发、满身伤痕,而且还染满了鲜血的骇人模样,说明他是历劫归来、劫后余生! “殿下!”凯维咣的跪到了地上。 王子昼一阵心慌,往后倒退了几步,“岚呢?!”他沉声问,声音冷得在颤抖,连脚板底都窜出一波盖过一波的寒意! “左侍宫为了救出国王夫妇,自愿成为人质被毕图狭持了。”凯维一口气说完,人已经懊恼得蜷缩成一团,直觉没脸面对王子殿下了! “什么!?”腹内一阵翻搅,腥气直往上涌,王子昼觉得眼前一黑,他晃了一下,身形不稳的将手里的大刀插到地上倚着猛吐气。 “殿下!”内臣甲和乙吓得大叫一声,纷纷冲上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讲清楚!”他厉声命令。 凯维抬起头看到王子昼深受打击的样子更自责了,于是便把今天进城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巨细靡遗的说了出来—— “我想替您指一条保命的路。”岚笑嘻嘻的说。 对此刻正危害着自己生命的人来说,她的话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但凯维的反应则是完全不顾性命的死命往前冲,以至于好几把不长眼的利剑划破了他的衣服,而因为他骇人的气势让持剑的唐克捷人硬是倒退了几步! “左侍宫!”他嚷,因为他知道事情真的变严重了,他必须要立刻阻止! 抓着西辛的鞍将也不自觉的松了手劲,而西辛震撼得都忘了挣脱,全都愣愣的看着激动无比的凯维! “好了,站着别动!要是想活着去见你的殿下的话!”岚眼光一闪,迅速收敛笑意,正色道:“我们交换人质吧,陛下。” “啊?”毕图傻眼,这突如其来的情势转变让他措手不及,他忍着痛扭头看她,仿佛她说的是火星话! “不行!左侍宫万万不可,请您三思!”凯维真恨自己如此不济事,挣不开身上的束缚,他只能狂乱的大吼:“您这样做要殿下怎么办?!他绝对不会允许您这样做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岚一扬眉,“谁让我老说要为革命事业献身捏?总不能老是光说不练吧?贪生怕死了一辈子,认识了你们这些有趣的人,拖着你们跟我疯了这么久,也算是赚到了!OK,毕图同志,接着刚刚的话题,只要您答应放了我们国王和王后,我自愿成为人质。” “什么?!”别说是毕图了,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眼前明明是个万劫不复的火坑,居然会有人自愿往里栽?! 西辛终于理解凯维为什么这么紧张了,她瞪着岚脱口道:“姐,你疯了啊!?” “呵呵,你叫我姐哟!真是好听。”岚笑,“是我舍生取义英雄行为的奖励吗?” “别笑得跟个白痴一样!”西辛忍不住骂,“你不是自诩聪明无敌吗?怎么会想出这个烂办法啊!?” “喜欢我就喜欢我,用不着掩饰。”她嬉皮笑脸的打趣道。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命有这么值钱吗?一个换两个?你的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毕图才不会因为她们之间的对话就相信她做了多伟大的牺牲!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1、2、3……”岚低声数着,在她数到十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惨烈的撕杀声,她愉快道:“好象是我们的人已经破城成功了,按我的估计他们杀到这里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下一道把吉纳国王夫妇杀掉的命令更快!”毕图冷冽阴狠的还以颜色,怎么着都要死他反而什么都无所谓了! 岚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反扑,所以她老神在在的接道:“所以啊,我们之间的交易才有谈下去的理由嘛。” “怎么说?”杀进城来的柘邑人越来越逼近,感应到死神正在向他招手,毕图也不象之前那么坚持了,他缓和了口气。 岚呵呵笑,“我要国王夫妇的命,您要您自己的命,而王子昼只想保我的命,您自己算到底要怎么做才更划算捏?” “你怎么证明王子昼只要你的命?”隐约猜到她话里的意思,但毕图还是想再确认一次。 “您往下看看,匕首的手柄上是不是刻了个‘昼’字?!” 毕图依言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如她所说,他立刻反驳道:“这也不能代表什么?” “不能代表什么?!嘿,我说尊敬的陛下,您无情无爱并不等于别人跟你一样,OK!?难道您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做订情物吗?我可是王子昼的未婚妻,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岚大呼小叫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 凯维反到听了一个头两个大,他摇头不已,以往王子殿下用尽了方法想让她臣服她都不答应,没想到却在此时此刻亲口承认了她与殿下之间的暧昧关系,这是幸还是不幸啊!? “未……未婚妻!?”毕图又被吓了一跳,他的确是有所耳闻关于王子昼和一个神秘女子的风流韵事,但绝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因为我的昼是个喜欢雾刀弄棒的家伙,所以送的订情物没半点情调,但却很实用,我想您应该充分的体验到了,对不?”岚笑得很无赖。 “你……”毕图说不下去了,因为送刻着名字的信物给情人是柘邑的风俗,更何况以王子昼的个性根本不会把一把刻着自己名字的匕首胡乱塞给一个路人甲,所以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西辛把眼睛瞠得大大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岚跟王子昼是谈及婚嫁的关系!那思蜜公主呢?要联姻的不应该是思蜜公主吗!? “我有本钱成为您的人质了吧?尊敬的陛下?”岚扬起迷死人的笑容。 “于是……”凯维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呐呐的看着僵直着身子的王子昼。 “于是你就该死的任她把自己的小命捏在那老贼的手里,自己却跑了出来!?”王子昼气结的帮他把话说完。 “臣罪该万死,任凭殿下发落。”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求一死以谢天下! “死!死!死!想死就去死吧!”王子昼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凯维连滚了两圈才停下来,嘴角挂着血丝,声都没哼一下。 “殿下请手下留情!” 一个女娃的声音在这时候冒了出来,然后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到凯维身边,轻轻的将他扶了起来。 王子昼火大的睇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你是个什么鬼?!” “殿下,我不是鬼,我是左侍宫的亲妹妹,西辛。”女娃勇敢的昂起小小尖尖的下巴对王子昼说道。 “妹妹!?”怎么什么人都爱跳出来凑热闹啊?!王子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没错,我奉父亲之命埋伏在毕图的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助姐姐一臂之力。”西辛从容的应对王子昼的审视,小小的年纪颇有大将风范,想来假以时日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王子昼点点头:“岚被带到哪里了?” 真是不浪费任何资源,这个传说中的准姐夫倒是挺会知人善用的!西辛在心里想到。他看起来虽然脾气粗暴,法不容情的样子,但她能感受到他对岚深厚的情谊,因为太过忧心岚的安危所以才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纹利城每个角落我都熟得不得了,他在哪里我闭着眼睛都能给您把他找出来!”西辛自信的说着。 “真的!?”王子昼的眼里一片霁色,还不放心的追问一句:“你能帮我吗?” “殿下,被抓走的不但是您的未婚妻,还是我的姐姐,我当然会帮您把她从老贼的手里救出来,而且我很肯定的一点是,我姐姐因为相信您一定能救她才跟着老贼走的!” 西辛的话无疑是一剂强而有效的强心针!特别是那句“您的未婚妻”从她檀口中说出来,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天籁了!他感到自己仿佛死而复生一般,眼前一亮,浑身重新充满了力量!他一步跨上前:“时间紧迫,赶紧走吧!” “殿下!”内臣甲喊了一声,他看着佝偻着身躯象个罪人一样站在一旁的凯维。 王子昼叹了一下,吩咐道:“你留下来,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再把吉纳国王夫妇好好的安顿好,不可再有闪失!” “是!”凯维不敢怠慢,连忙领命离去。 西辛望着他的背影,徐徐说道:“殿下,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王子昼抬眉,无声询问她何来的这番见解,西辛微微垂下臻首说:“当他预料到我姐要冒险自愿做人质时,他几乎都不要命的想阻止,我从没看过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都还重要的人!” 第四十九回 狱中相会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每一句魔音钻到耳朵里,青筋便抖一抖,终于:“闭嘴!” “怎么陛下?您难道觉得微臣唱得不好听?!”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俏脸皱成一团,象被老师没收了心爱漫画的小学生……呜,情绪得不到管道抒发会生病的! “你是在嘲弄我吗?”毕图觉得牙根都咬酸了,这女人完全没有一点身为人质应有的恐惧和自觉,态度比他这个“绑匪”还要嚣张!还有没有天理啊?! 岚连忙放底姿态,卑微的说:“岂敢,岂敢,陛下乃一国之王者,九五之尊,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只要您登高一呼,全民响应!” 她是在恭维他吗?毕图小心翼翼的睨着她:“左侍宫的词汇还真是新鲜,你就是用这一套把王子昼迷惑到的吗?” “他太昏庸,怎能跟陛下您相提并论捏!?”岚抬起被绑缚住的手勾开眼前的发丝,撇着唇说:“要怎么形容才好捏,啊,有了!我突然想起有句顺口溜特适合您——陛下您要不回头,看着背影就想搂;陛下您要是一回头,全国百姓齐跳楼;陛下您二回头,美女集体变猿猴;陛下您三回头,牛羊猪狗水里游;陛下您四回头,姚明不想打篮球;陛下您五回头,火星害怕撞地球;陛下您六回头,人类发展到尽头。” “?” 岚发现不止毕图,还包括不怎么爱做声的鞍将在内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齐齐的转向她纷纷瞪着她——当然在被王子昼包围了数月之久的这些家伙们,吃不饱穿不暖又成天担忧着小命不保,即使有个西辛这样有潜质的美眉在旁边走动,但光望梅又哪能止渴捏?好不容易有个如她般魅力四射、前凸后翘、笑容与声音都很甜美的娇滴滴大美人相伴,个性还这么活泼好相处,勾起男人们潜藏的狼性,肾上腺分泌过剩而导致杀气腾腾……啊,应该是心花朵朵开,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哎,如果是真的话,那怎么好意思啊!?岚扇动两排长睫,眸光闪闪动人…“别罗嗦,快走!当心封上你的嘴!” 同仇敌忾的气势让岚摸摸鼻子,乖乖走人。啧,没情调、没肚量、根本不是绅士,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毕图遁逃的路线专门选些偏僻又崎岖的小道,虽然耳边战火隆隆的但都被他们小心的隔离了,岚和毕图夹在中间,鞍将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毕图,一票人都机警的防范着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当他们行至一个路口的时候,鞍将以手势示意停下各自找掩护,并将火把通通弄熄,然后其中两人训练有素的跑过路口到对面去查探情况,不久接到他们的信号后,鞍将轻推了岚一把:“走!” 岚猜测可能他们将要接近危险中的目的地了,所谓平安险中求,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真是……烂到不能再烂了! 正当他们一票人浩浩荡荡准备通过路口时——情形还真点象《拯救大兵瑞恩》里著名的巷战,不知道从哪个方位射来了几只羽箭,惊险万状的直直扎到毕图老贼的脚边,鞍将当机立断的一把抓住岚护着毕图连忙往后退,并嘶声喊:“有弓箭手!保护陛下!” 命令一下几个唐克捷人上房的上房,甘当人肉盾牌的甘当人肉盾牌,迅速的将毕图围得密不透风的,岚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箭射来的方向!只能跟着毕图做只缩头乌龟,她刚想喊一柄冷冰冰的利刃搁到了她的肩上,毕图压抑的声音传来:“老实点!” OK,知时务为俊杰,没人会拿生命开玩笑!岚以一指抵开刀尖,轻轻的保证:“别激动,您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老实。” 毕图懒得理她,性命受到危险的又不止是她一个,圆圆的脑袋象个雷达一样搜索着四处暗藏的危机,倏的,黑暗中传来惊讶的喊声:“左侍宫!?” “是左侍宫……” 这一声声叫唤无疑是给敌人报告了自己藏身的正确位置,几乎在下一秒钟上房搜人的唐克捷人就一个个“呼、呼”跳了下来,岚几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该死! “走!”鞍将用剑鞘顶了顶她蓦然僵直的背。 毕图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嘲到:“很伤心吗?” “您说捏?!”岚撇过头不看,径自往前走去。 “呵呵……” 这老小子,真他X的!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就更谨慎了,走走停停的,而被夜风吹来的硝烟味也越来越浓,金石的碰撞声,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柘邑人冲锋陷阵的呼喊声近得就象在身边,岚瞥到鞍将握剑的手都泛白了!再高段的人在死亡临近时也会有无意识的动物性表现。 “看!是雅典娜?!” “啊,真的是!” “糟糕,雅典娜被狭持了!” 又是几声意外的大叫,岚听得眉一皱,咬紧下唇——X他的!别又来送死了! 鞍将一甩头,三个手下立刻拔剑迎敌而上,双方人马在狭窄的巷弄里短兵相接,顿时刀光剑影噼里啪啦的杀得昏天黑地!岚忍不住瞠大眼睛想看个仔细,但鞍将却不肯多做留恋用力拽着岚护着毕图择路逃去,岚一路颠簸着一边往后看,暗暗祈祷这几个柘邑人能赢,千万别为了她丢了性命才好啊! 有一就有二,象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紧接着发现岚踪迹的柘邑人是一浪又一浪的向毕图扑来,没多久他的近身侍卫的数量锐减,死伤惨重!岚总算放下了心里横亘着的大石……笑意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脸上,王子昼训练出来的军队果然是强将底下无弱兵啊! “妈的,搞什么?!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毕图沉不住气的咒骂着。 “我没有告诉过您吗?有幸跟我牵扯上那是一旦拥有,后患无穷啊!”岚愉快的说。 “先别得意,你的命还在我手上牢牢的握着,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毕图恼羞成怒的吼道。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而我也会尽到做人家人质的义务。”岚继续耍嘴皮子,说她是被吓大一点没错!嘿嘿! 这时只剩下不足五名兵卒的鞍将深思的盯着岚,他俯在毕图耳边低语了几句,毕图眯着眼也看着她,让岚有点心虚,[奇+书+网]不知道这俩败类又想出什么损招对付自己了!? “走!”鞍将随后道。 “请问要往哪里走?”岚很有礼貌的问。 鞍将别过头去迅速给余下的人做了简短的指示,而毕图则仿佛屈尊降贵般,亲自押着她转身走进一个看起来破败不已的院落,不刻后跟上来的却只剩下鞍将和另外一个军阶稍高点的士兵,其他的人都闪身往另个方向快速奔去! 靠!金蝉脱壳?!这厮真他妈的老奸巨滑! 骂归骂,但摸不清所到何处的迷茫终于让岚有点点后怕了,乖乖,这回想要成功的脱逃是越来越难了……希望她的救兵别被毕图的诡计蒙蔽了,星星保佑啊! 进了院落里的屋子里,鞍将和那个士兵忙反身把大门给掩死,还拖了沉重的桌椅抵着,然后放下厚厚的窗帘挡去外面的火光,瞳孔一下无法适应,岚只觉得眼前一片擦黑,失去视力的坏处就是其他部位变得异常的敏锐,她强烈的感觉着毕图紧紧扣在肩头的咸猪手,还有在静谧的空间里传来的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老贼的两个爪牙又在房里摸索了一阵,等岚还是窥不见一丝光亮的时候,有人用布条将她的嘴捂了起来,接下来腰上被点了一下,鞍将冷冷的命令着:“走!” 又走?!往哪里走?!地狱吗?哎,做革命志士还真不光是一句口号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关押在渣滓洞里老一辈革命先烈们的光辉形象来,他们在解放重庆的隆隆炮声中奔赴刑场是什么样的心境她总算亲身体验了一把了!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高歌欢庆新春来新春来新春来……5555555,我不想死!死鬼昼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m(T_T)m与此同时,纹利城的另一端,当西辛看着凯维默默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打抱不平:“我想他缺乏的只是一点点运气。”遇上岚是他运气不好,不怪他。 王子昼心情焦虑的望着西辛:“现在我没时间去判断孰功孰过,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想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真是急性子,岚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西辛感到好笑又忍不住猜测,思蜜公主是怎么看待他和岚之间衍生出的情爱的?她愿意将王妃之位拱手让给岚吗?纵使老头再会掐算,恐怕都没算到会有这个结果吧?!可,侍臣出身的岚配地位高贵的王子,应该是王储——真的,合适吗?! 王子昼高效率的点好兵,在西辛的带领下冲进了已经化为战场且面目全非的一条街道里,夕日宏伟的建筑坍塌溃倒成了断垣,激战后两军伤亡的人体横七竖八的散落,看得他心惊肉跳的,生怕其中一具残破焦黑的尸体是属于一个总是让人捉摸不定的小女人的……她,在哪里?受伤了吗?厚,该死的,他怎么会答应让她卷进来?他怎么会!? 西辛一边疾走一边跟王子昼说道:“毕图为了以防万一早就挖了一条用来逃生的地道,虽然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但我大概猜得到入口在哪儿。” “地道?”王子昼不豫的蹙起眉,“大概?你刚刚不是说没你不知道的吗?” “殿下,这是礼貌和客气话,好吗?”西辛不爽的翻个白眼,这人真是锱珠必较,把字眼扣得这么死做什么?!切! 王子昼眉尾抖了抖,要是还怀疑她和岚的姐妹关系那就太蠢了!她跟岚讲话的语气真是见鬼的相似……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唐克捷在海上的军事力量已经被我牢牢的控制了,就算他想通过海路逃亡也绝无可能。” 西辛长叹一下,“殿下,百密总有一疏的,您不会不知道毕图有多狡猾吧?而且现在他手上还多了我姐,必要时他可以用我姐的命相要挟。” 没错,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担心的原因!如果那老贼真的敢动岚,他绝对不放过他!捏紧拳头,王子昼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活到这么大,经历过了无数场战争,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看到死亡,只要她平安无事的回到他的身边,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交换! 星星啊!请保佑岚吧! 岚抱着必死无疑的心境,走一步顿一步的往前慢慢的挪着,既然是去“死”那就能拖点时间就拖点时间吧!所以不管身后的人是不是一直很不耐烦的用剑鞘顶她的腰,催促她快一点,她照样云端漫步般移动着……要是情况允许的话,她不介意秀上一段迈克成名舞步——太空舞! 走了不一会儿,岚被毕图按住了身子,然后听到有人上前大力的推开了某样很重的东西,她想应该是石门或是石板之类的,没多久她又被推着往前走,她脚下一个踏空踩到了阶梯上,一股冷风迎面扑来,由于眼睛看不到,她只能用其他的感官去感觉,她想他们应该在往地下走……等会儿,往下走?她突然想到西辛之前有提到地牢,莫非他们正要去的地方就是关押着岚老爹老妈的地牢不成!? 下了几级阶梯,后方传来重物磨擦的声音,在皮肤上流窜的气流突然被阻断了,也阻断了外界一切的声响,岚想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到了地牢,而他们把入口封死了!通往地牢的路很狭窄、蜿蜒,空间低矮,因为岚就撞了一头的土,痛得她两眼闪白光,金星乱舞!嘴上缠着布条让她连喊一声抱怨一下都不行!真是够了! 走下一级阶梯,好不容易眼前终于看到一丝亮光了,岚几乎喜极而泣,对老天爷三叩首!要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嘛,对不对?黑麻麻的死也死得不痛快!要是以后这个世界要整个什么战俘政策的,一定得把这条给加进去!要尊重人权嘛! 虽然钉在墙上的火把实在是星星之火,能见度还是低得很,但至少可以让人看清周围的环境,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大门口,这个门也是石头做的,上面还雕刻着花纹,真有点罗丹的地狱之门的感觉,那她就是康斯坦丁咯?! 不容她再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鞍将将她推搡着迈进了石门,腐败的气味立刻充斥在鼻孔里,不流通的空气潮湿得让人快要窒息了,岚难受的皱起了脸,从石缝里渗透出来的水珠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产生长远的回音,这个地方看起来应该很幽深,她想。 随着他们的深入,两边出现了黑铁栅栏,里面关押着很多人,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居然安静得象个坟墓,死亡的恐惧被好奇所代替,岚把眼撑得老大都不眨一下的直盯着里面的人看,她从没见过岚老爹和老妈,根本不知道他们长的是什么样子,但她就是想看一看,找一找,哪怕只一眼也好,当做圆一个死前最后的梦想好了! 栅栏里的人可没她那么好奇,维持原来的样子不动,蹲在角落里或是躺在阴冷的地上,有没有人来,来的又是什么人连头都不抬起来看看,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怎么办?岚急了,她想到就做到,身子一斜向走在身旁的毕图狠狠的撞去,毫无防备的毕图被她这一撞脚下一个趔趄,圆滚滚的身子咣的撞到栅栏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而他也不负众望的脱口尖叫失声:“哇啊!!” 鞍将凶狠的上前给了岚一个耳光,直把她的脸打歪到一边去,人也扑倒在了地上,他高高在上的啐了一口:“大胆的贱人!”然后一把将毕图拉扶起来。 吓到比伤到多的毕图颜面尽失,所以气愤填膺的冲上来抬起脚就踢,一边踢一骂:“该死的女人!想偷袭我?踢死你,踢死你!” “呜呜呜……!”好痛,这死男人!出脚还真不带含糊的,真他X的狠啊!也不想想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还被他们绑住了手!有本事放了她来单挑啊! “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敢撞我?!要不看在你还有点用处,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让王子昼来替你收尸吧!贱人!” 一脚又一脚扎扎实实的招呼在身上,岚觉得自己为了找亲爹妈吃亏可是吃大发了! “呜呜呜……!”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外面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栅栏里的人的注意,不少人都坐直了往外张望,突然她瞥见最角落处有一双特别清亮的眸子穿过人群正朝她瞪着,因为实在是太黑了,她几乎看不清拥有这对明眸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她可以强烈的感觉到眸子的主人正是她不惜施以苦肉计寻找的人! 感谢星星!同志,可算是找到你了!岚笑了起来,尽管她更想哭!但她还是眉角眼梢带满了笑意,希望他也感应到了她的心意……眸子的主人眨了眨眼,似乎在告诉她——他都知道了。还好,够上道,没有白白浪费她的牺牲!所以她才常常说她喜欢跟聪明人相处嘛! 哎……可苦了她这身细皮嫩肉了,这命啊革一次就行捏,简直生不如死啊! “陛下,别踢了,时间不多了。”鞍将终于上前来阻止,隔开了发飙的毕图,毕图很不甘的朝岚的身上吐了口唾沫。 鞍将伸出健臂将岚拎起来,岚象个破布娃娃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刚刚他的那记锅贴打得她的一只眼睛肿得象个核桃,半边耳朵还耳鸣得厉害!啧,也不考虑考虑对方是个如花似玉的MM,下手真重,当他自己使的是“还我漂漂拳”,直接把她整成了如花! 地牢的尽头,士兵已经扳开了块地砖,地上出现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恭敬的将毕图请了进去,接着是扛着岚的鞍将,等他们都钻了进去,才起脚踢翻了一罐灯油,取下墙上的火把毫不迟疑的扔了过去,然后跳进洞口拉过地砖,成功隔断了地牢里逐渐蔓延开燃起的熊熊烈火! “啊!起火啦!” “咳咳咳……他们要烧死我们!” “该死!” “救命啊……” 宁静的地牢转眼成了人间炼狱,收押的人都惊跳起来,哀鸿遍野! “先别慌!”有人喊了一声。 “大人?” “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先把我们之前接好的水拿出来,女人和孩子先把自己浸湿,捂好口鼻!” “是,遵命!” 狱中的人迅速行动起来,一个老者缓缓的走到火光下,他消瘦憔悴的脸上隐隐闪动着雀跃,嘴里喃喃自语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第五十回 拿什么拯救我的爱人? 十来把燃得正旺的火把象一条火龙,将挡满杂物的小巷道照得透亮,气氛格外的冷峭,偶尔伴随着一两声低沉的呻吟,几个负责整理战场的人正在把重伤兵抬出来,也有将尸体一具具摆列成排的人来回的走动,王子昼蹲下身来仔细打量倒在地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从他们身着的衣服很轻易的分辨出他们身份,王子昼平息着不稳的情绪,努力听清生还者的叙述——“派来探察敌情的人不多,发现雅典娜被狭持了就想拼死相救,但对方大概有二十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其中一个领头的人身材魁梧,还有一个人地位应该很崇高,他们一左一右包夹着雅典娜,因为事出突然敌众我寡,又怕失手伤了雅典娜,所以不少兄弟都丢了性命!” “他们说的一个是鞍将也就是老贼的贴身侍卫,另一个不用说就是那老贼了。”西辛肯定的下了注解。 一路走来类似这样的报告越来越多,跟刚进城时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大相径庭,但王子昼却更加烦躁,他站起来吩咐道:“把我们的人好好安顿了。” “是。” 西辛担心的看着他,走过来说:“至少有一点值得庆幸,我们追踪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他冷冷的撇了撇嘴角:“代价太昂贵。” “这是打仗,死伤是难免的。”西辛知道也许自己说得太无情,但却是事实。 王子昼睨了她一眼,“岚连挂着的海盗尸首都不忍心看,怎么受得了这个?!” 西辛叹了一口,唉,这男人无时不刻的在替岚忧心……岚啊,你究竟何德何能让这些人无谓生死以命想搏?让一向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王子昼全心全意的倾心于斯? 西辛顿了一下,说:“既然已经找出老贼遁逃的路线,我们就赶快追上去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以我对老贼的了解,此刻他恐怕已经进入地道了,那么我姐的生命将会受到很大的威胁。” 王子昼不由得一振,瞬间收敛心神双眉一蹙:“我们走!” 不多缀言一行人迅速整合,西辛知道这票人已经彻底的给毕图惹毛了,定要豁出命去跟他周旋到底!哼哼,老贼你等着吧,你将会晓得掳走岚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王子昼悄悄的把手压到左胸,内里轰然的心跳让他惴惴不安,在潜意识里他已经预感到了最坏的可能,所以身体才不听使唤的惶恐、紧绷,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压制才勉强自己没有当场崩溃!他抬起头仰望天际,被硝烟笼罩的夜空浑浊得见不到半颗星辰,一如目前的心境……岚!岚!岚!希望你平安无事! 远在海的另一端的王城,赤雪星神庙山上—— 满天的星斗下,涑迎风而坐,膝上安放着他心爱的木琴,他低首专注的拨弄着琴弦,铮铮的琴声随风飘散,却散不尽入夜后突而袭来的烦躁,他飞扬入鬓的长眉越渐聚拢,修长灵活的指尖飞舞着,每一次换弦间的停顿都有几不可察的颤抖,这让他大为心浮气燥,薄唇无意识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宽阔的额上布满了细汗…… 蓦的——啪! 弦断了! 乐声噶然而止! 他倒吸了一口气,夜半沁凉的空气骤然入肺让他胸口泛疼,脸上一片青白,他缓缓举起右手,就着星光看到食指的指尖有一粒红红的血珠子,垂下眼他低喃道:“岚……” 星神是在警告他些什么吗?莫非岚出事了!?慌乱霍然揪住他,让他几乎瘫于地上,连木琴滑落都无所觉察,怔怔的瞪着一颗颗滴落的猩红哑然无声…… 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踏草而至,“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这时天边一颗星子陨落,涑怆然瞌目,太快了?还是太迟了?谁来告诉他? 同一时间,纹利城。 王子昼将西辛拉至一旁,怀抱着巨木的八个士兵同时出力,被堵住的大门在巨大的冲撞中摇摇欲坠,四处飞散的灰尘呛得人难受,大家再接再厉,一下,两下,三下——嘭! “成了!”西辛发出一声轻叫。 王子昼点点头,率先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内,内臣甲和乙立刻命人将覆盖着窗口的帘子扯掉,忽然放亮的空间让人们都瞠大了眼睛搜索一切可疑的地方,只是这个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一些家具摆设外,并无一点特别的。 西辛窜上前来,她掩着鼻子,尘埃飞沫让她一直都咳个不停,她一边延着墙根走一边摸索着敲打着,然后回头望着王子昼:“应该有暗门之类的,赶快找找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见十几个大男人全都一涌而上,对着墙壁敲敲打打,王子昼则跟在一旁继续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西辛放弃了敲打,既然有这么多人来帮忙,她不防省点力气。 退到王子昼的身边,她说道:“我不会猜错的,这里是地牢的上方,我曾亲眼看到有人往这里送吃的,当然是还有吃的时候,挖地道是需要人力的,所以老贼不惜把珍贵的食物浪费在一群囚犯身上。” 王子昼不语,他已经不想去纠正她不要总把猜想当做事实来让人相信,而他也聪明的知道,她会把他的劝告给反驳回来,并以倍数的话语堵得你说不出一句话,他深受其害,自然聪明了。 某个耐不住性子的士兵拔出小刀在墙缝里挑,挑着挑着“卡”的一声象是顶到了一个机关,一面一丈见方的“墙壁”突然松动,引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瞪了过来,内臣乙惊喜的嚷道:“入口找到了!” 王子昼拨开人群走过去,他沉稳的指挥道:“赶快把它扳开!” 四五个人连忙上前,动作整齐化一的扳着明显突出一块的石墙,而西辛则是自信满满的睇着王子昼,无声的传递着:看,我猜对了吧! 王子昼无暇理会她,冲动的走过来加入到扳动墙壁的行列,所谓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一个黑鼓隆东的门洞出现了,他拿过一人手里的火把大步的跨了进去,内臣甲忙不迭的跟上,还不忘喊道:“殿下,请注意安全!” 一票人鱼贯的钻入狭小的入口,眼前是一条颇为陡峭的石梯,空气中隐隐传来火焰味,这让王子昼警铃大作,快速的向下冲去,西辛也忍不住暗叫了声“糟了!” 王子昼高大的身子差点将本就不宽的石梯塞满,他不得不佝偻着背以防撞到头,脚下湿滑的石板上有一些沙土的痕迹,这让他联想到之前岚在通过这里时是不是受到了撞击?她,受伤了吗? 很快的,他们走到了地牢的大门口,西辛越过众人告诉王子昼:“是这里没错,老贼占领纹利城前这里就是关押刑犯的地牢,虽然他将以前的入口封了,但我还记得很清楚,因为我曾来过这里很多次。” 王子昼没问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说得地牢好象自家后院一样来去自如,因为皮肤上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让他心如擂鼓的狂跳,浓黑的烟雾从地牢大门上方蔓延出来——起火了!他大惊,脚下一旋暴风般卷了进去! 当他们冲进去不远均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所震撼,地牢两边幽深狭长的铁栅栏里挤满了人,从尽头处燃烧起来的烈焰吞噬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地方,几个还算健壮的男人手里拿着破衣服正在扑打狂莽的火苗,一些经受不住浓烟刺激的老人和孩子已经奄奄一息的瘫到在地,到处都是大火燃烧过后呛鼻气味,混着尸体的焦味和腐臭味热热的烘烤着人的意志! 王子昼挥剑劈开铁栏上的大锁,其他的人也跟着劈门,把被火围困的人救出来,西辛惊慌的喊着:“老头?你在哪里呀老头!?” “大家快把人带出去!你赶快去叫人下来救火!”王子昼指着一个士兵下命令,自己则马不停蹄的把被烟雾熏得已经昏迷的人一个接一个捞出来。 “老头,没死的话应我一声好吗?”西辛钻到栅栏里到处翻找,嘴里也不带停的嚷:“有谁看到我家老头啦?老头!?” 王子昼一把揪起她的衣领:“见鬼,你在做什么?这里太危险了,给我出去呆着去!” 西辛甩开她:“你不懂,我必须找到我老头!” “谁?!” “就我老爹,也是我姐的老爹!他被关在这里面,他很有可能见过我姐!”西辛气呼呼的说,“你不想知道老贼把我姐带到哪里去了吗?” 王子昼咒了一句:“该死!” 望着烧成一片火海的地牢,他觉得寻找岚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星星啊,请您指引我,告诉我岚在哪里好吗?! “西辛?”一声不确定的问句传来。 西辛连忙找到窝在一个柘邑士兵臂弯里,被烟熏黑得分辨不出长相的男人,她道:“阿极?你知道我家老头在哪里吗?” “是的,大人就在前面…他早猜到毕图那老贼有一天要把我们全杀了……所以要我们偷偷的接了水,可…可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好多人都被烧…烧死了……”叫阿极的男人说完人就昏过去了。 西辛点点头,眼里聚集了些水气,被火光映红的侧脸上都是悲意,这些人都是往日的长辈和友人,如今却天人永隔,让她的心里一阵泛酸! 一只大手搭到她的肩上,西辛仓皇的伸手抹了抹脸,回头看到王子昼深邃的双眼,他坚毅的五官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他沉着的说:“放心,你父亲会没事的。” 他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但却让西辛紊乱的心绪奇异的沉淀了下来,他阻止她再漫无目的的乱闯,单手提起去而往返前来救火的人手里的水桶,兜头倒下将自己浸得透湿,然后拉起围巾捂好嘴巴,面不改色的走进了火场! “殿下!”内臣们无措的大喊。 “救该救的人,灭该灭的火。”说完王子昼潇洒而去,徒留慌得没了主意的内臣急得团团转。 西辛敬佩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样的男人不正是所有女人殷殷期盼着的良人吗?! 王子昼跨过一具具尸体,他们的面目表情都是痛苦不堪的,想必此前经过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是啊,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没有食物和新鲜的空气,到头来还要被人恶意放火烧死!简直是惨绝人寰,这地牢名副其实是个人间地狱! 温度过高,氧气稀薄,烟味呛人,王子昼入气少出气多,体力也跟着大量的流失,裸露的皮肤灼烫无比,他睁着被熏得不停流泪的眼睛,到处寻找还有生命迹象的人,心急如焚! “咳……” 象奇迹般,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怀疑的顿住身形屏息聆听—— “咳、咳……” 他猛的趋身向前,大手抓起一具尸体,一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获得一点空气的他终于又咳了两声,然后用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问:“殿下?” “你认识我?”他诧异。 他拉开一个笑容,脸上没被黑烟熏到的纹路呈现出一道黑一道白印痕,有点象黑猫脸上的银白胡须,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几乎都要被逗乐了。 “我猜的。” 听到这句话,王子昼知道自己找到人了,于是二话不说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往肩上一搭准备闪,但他却不肯合作,两手在他背上捶。 “怎么了?” “还有我的妻子。”他虚弱的说。 “?” “变了尸体还是我的责任。”他坚持。 王子昼一拢眉,不多话,把他扣好在背上,再将一具娇小的没了气息的人体抱到怀里,才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等在地牢外的西辛望眼欲穿,奉命救火的柘邑人在她身后穿梭着,他们带来的水源把地牢的地面重新弄湿了,火势被有效的控制了起来,已经有人冲进去接应王子昼了,但好象被浓烟阻挡进度很慢,时间在流失但人却不见出来,她害怕老头和老妈已经出事了……! “殿下出来了!”内臣甲突然叫了起来,人也跟着扑了过去。 西辛在看清王子昼手上抱着的人时冲口喊了声:“妈!” “出去再说。”王子昼喘着粗气,这呛死人的烟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西辛捂着冰凉的女人的脸,凄怆的问:“妈,妈,妈你怎么啦?” 王子昼给内臣乙使了个眼色,内臣乙立刻上前拉开西辛,西辛激动的挣扎着:“放开我,你抓着我做什么?!” “丫头……”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王子昼的背后传来,成功的让西辛安静下来。 “老头?!”西辛愕然的愣住了。 “听殿下的话,先出去吧……” 王子昼阴郁的看了西辛一眼,迈上了石梯,而隐忍了许久的热泪终于从西辛的眼眶里滑出,她看到了趴在王子昼背上浑身是伤的父亲,有一瞬间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让怯懦的液体肆虐…… 走出地牢王子昼小心又慎重的把怀里的女人放到地上,再把背上的男人放下,他吩咐道:“传医官。” 西辛一个箭步冲到母亲身体旁边,泪痕满面的跪倒在地:“妈……妈……” 王子昼要来水袋递给男人,他颤抖着手接过,对了好久才对准嘴巴,才喝了两口就全呛了出来,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王子昼抿唇不语,眼前这个被岚常常挂在嘴边夸赞不已的父亲看起来很文弱,没人会想到掌管着吉纳皇室敬卫宫的最高掌宫居然跟个学者一样,没半点武将应有的健壮威武,当他背负着他时觉得他轻得象根羽毛,当然对于长期被囚禁的人来说,他却拥有一双异常澄清的眸子就是了。 在王子昼打量岚老爹的时候,他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然后他微微叹了一叹,说:“别哭了,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哭要你妈怎么能安息?” 西辛捂着嘴啜泣,她年纪虽小但很懂事,很听话,这也让王子昼很意外,这家人似乎都知道适时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比如说岚,总是让人觉得她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即使沮丧、挫败,隔天又精神万分起来面对所有的困难!所以他才会受她吸引不可自拔的深陷进去,哪怕被拒绝得再怎么彻底都不回头,她,是他命定的王子妃,世上无人可以代替! 岚老爹将丧妻之痛很淡然的隐藏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死亡至于他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未知的起始,肉体的死去和灵魂的远离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她活在心里就等于实践了两人永远不离不弃的誓言! “殿下。” 王子昼收拾好思绪,半蹲到他面前:“再忍一下,医官马上就到。” 他浅笑着摇摇头:“我还好,刚刚只是在保护妻子的时候被压倒了而已。” 王子昼在心底蒙生出对他的敬意,按他的推测岚的母亲应该在起火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他为了守护自己妻子的尸体居然不顾自己的生命,一个人能爱一个人至此天下又有几个? “我知道毕图把岚带到哪里去了。” 岚老爹平静的一句话,将王子昼彻底的激起,他炯炯的盯视着他,张嘴吐出一句:“我一定把你的女儿安全的救回来,我发誓!”Ps:这两天感冒发烧,持续低烧,反复发烧……字数不多,敬请原谅! 第五十一回 江山美人 “嘭!” “噢!” 靠!这死男人!X他的! 被鞍将扔袋垃圾一样丢到地上的岚蜷成一团痛呼出声,毁她的容不算还这么粗鲁的对待她,真该有人来好好教育他怎么尊重人权! 就在岚气得鼻子嘴巴歪到一边,又浑身痛得象被人拆开了似的时候,她听到鞍将跟毕图说:“陛下,您留在这里等会儿,属下去去就来。” “你们两个一块去,动作快点。”毕图有点末路帝王的忙乱,他难得的表情出惶惶不安的情绪,没了先前揍岚时的凶狠。 “不行,必须有人保护您的安全,我一个人去脚程反到快些。”鞍将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镇定,仿佛他比他的王都来得更象个发号施令的人。 毕图考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去吧,要快!” “是!”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岚意识模糊的感到他们已经到了地道的出口,而他们正打算按照之前就布置好的逃生管道离开纹利城,至于是什么样的管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图难掩焦急的徘徊着,不一会儿,他走到岚的身边盯着她青紫一片的侧脸,想到前不久在地牢她给自己的羞辱,忍不住一脚踩到她的手掌上,所谓十指连心,岚只觉得一真钻心的疼,她咬着下唇忍耐着,直到唇瓣破皮鲜血流下来——这老贼想怎样!? “我发现你还真能忍的,现在是刚刚也是,哼都不哼一声,换成别的女人早就痛得哭爹喊娘的了!”毕图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居然有了聊大天的兴致,蹲下身来对岚说道。 岚睁着半只眼看着他,懒洋洋的扯出一抹笑,说:“这说明我比较特别嘛……人人都一样怎么突现出我的不凡?我可是……女战神雅典娜,受的都是高素质教育。” “呵呵,尽管嘴硬吧,反正你也没多少时间来炫耀了。” 毕图挪开了脚,正想起身,没想到岚又说:“那麻烦您呆会儿动手的时候利索着点,要是让我死得不痛快的话,我会成为一个不快乐的鬼,说不定要缠着你一辈子,这样咱们都不得消停,那岂不是太麻烦了吗?” 这女人当真连死都不怕吗?!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居然怕死得不快而怕麻烦的?!真是闻所未闻! 毕图钳住她的下巴把她提起来,岚疼得冷汗下雨一样淌,咸咸的汗水浸到伤口使她喘起了粗气,浮肿的半边脸扭曲得骇人,却仍瞪着完好的另一只眼毫无畏惧的迎向他无情的审视,半晌,毕图笑了笑:“我似乎体会到为什么王子昼会看上你了?你这女人的脾气硬起来连男人都比不上,的确是特别得很。” “谢谢夸奖。”岚嗫嘘着,她已经痛得麻木没有一点知觉了。 毕图深深的注视着她:“最强的男人才配得上你这样强悍的女人……如果我们不是对立的,又如果我比王子昼更早遇到你,我想我也会不惜一切的得到你吧?”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边调戏她?!真是够了,就说男人的兽性比理性要来得强! “那我建议您去整个容先,外加减减肥,因为……我比较喜欢又酷又帅的男人……没什么意愿成天对着一陀肥肉……太倒胃口……”岚说完就昏过去了。 太恶心了呗! 毕图放下她,掬起一撮她的发放到鼻端嗅了嗅,“呵呵,有趣的女人。” 不知什么时候返回的鞍将看到毕图的动作先是意外的飞起了眉尾,随后藏好情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说:“陛下,我们可以离开了。” 毕图松开岚的头发,扭过头:“安全吗?” “安全。” “那我们走吧。” “是!” 鞍将走过来准备把岚扛起来,却被毕图一把挡下,“我来。” 说罢他将岚拦腰抱起来护在胸前,鞍将看着伸在半空的手,然后木讷的收回到腿侧,没说什么领头往外走去。 地道外是临海的悬崖,在夜空下呈现出黑蓝色的嶙峋,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崖壁顷刻被切割成千万点水珠,发出巨大的声音咆哮着又回到大海里!他们延着临时开凿的小路穿梭在高低起伏的岩石间,潮湿的海风很快就把每个人的衣服都弄湿了,冰凉的温度让岚涩涩发抖,也使她的意识逐渐清明,她挣扎着想睁开眼,毕图捂着她,轻哄道:“嘘,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他出奇的温柔让鞍将蹙起了眉,他回头瞥了一眼,嘴角下勾——这是什么状况?!一代君王末路大逃杀的另类爱情故事吗?!他不也才离开一下下而已吗?发生了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 (-?-) 王子昼跟在岚老爹身后,重新回到地牢,被扑灭的火场焦黑班驳,浓烟尚未散尽,气味刺鼻眼泪直流,“把身体俯低点,这样没那么难受。” 王子昼瞟他一眼,听话的照做,岚老爹才解释道:“烟都是往上走的,下面的空气要清新点。” 按岚以前的形容,她老爹似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能,看来好象是真的!王子昼发现脚下的气流的确是畅通得多,而且一汩汩的流动着,这说明什么? 在地牢的尽头有风口?也就是说毕图挖的地道入口就在那里!所以他才放火烧掉吗!?这厮真是机关算尽,太狡诈了!他迅速的朝入口处靠去。 从王子昼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已经知道入口在什么地方了,岚老爹露出欣慰的浅笑,起码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王子昼是名副其实的,有勇有谋! 岚老爹指着一块看起来和其他的砖块没什么区别的地砖说:“这就是地道的入口。” 王子昼拔出剑插到砖缝里用力一撬,石砖立刻松动,他一喜加大力道一鼓作气把石砖撬了起来,地上的积水哗啦的顺着打开的洞口流了进去,听声音应该没有多深,他转过头去吩咐内臣甲:“先把掌宫大人带出去好好照顾,其他人跟我来!” 岚老爹抓住他的手臂:“不管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莽撞,唐克捷还有余孽需要殿下您清除干净,吉纳能否复国成功就全仰赖您了!” 他是在预示什么?莫非岚有不测?!一抹惊惶袭上心头,王子昼定定的看着他,“国家和亲人你要哪个?” “两个都想要!”他说,“但在必须选择一个的时候,我会牺牲自己最重要的。” 跟岚一样吗?为了国家为了她的公主,她永远选择牺牲他!?王子昼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家人都是这样的……这样的狠绝又让人恨不起来! 王子昼挣开他的手,扭头钻进洞口,他不想回答他也不想给他一个他根本办不到的承诺!他不是他、不是岚,他的心没他们那么硬! 跟随风来的方向,王子昼奔跑在地道中,脑海里挥不去岚老爹在入口所说的话,他是不是在暗示岚已经……不!不!不!不会的,岚不会有事的,她那么机智,往往能化危机为转机,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她会坚持到他来救她的!她相信他能安全的把她救出才自愿担当人质的不是吗?!所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殿下,前面没路了!”一个士兵喊道。 “到周围找找看,一定有出口的!”王子昼命令道。 蓦的有人叫道:“快看,地上有血迹!” 他迅速扑过去,捻起地上的红印子,眉皱得死紧:“血还没干,人应该没走远,快找出口!” “是!”所有人不敢怠慢,举着火把四下寻找蛛丝马迹。 王子昼低语着:“这血是你流的吗?你还是受伤了,对吗?” “殿下……”始终不离他身侧半步的内臣乙忧心忡忡的低唤了一声,想给句安慰的话却找不到适当的语言,害怕引得他疯狂起来。 “有了,找到了!快来帮忙!”大喜过望的士兵朝同伴高喊道,所有人都跑了过去,跟房间里的那扇石门一样,众人一起扳动凸出一块来的大石。 王子昼气血止不住的一阵翻涌,站起来的时候过急眼前一黑脚下打了一个趔趄,惊得内臣乙连忙扶住他:“殿下,当心啊!” 他推开他:“我没事!” 大石一被挪开外面劲猛的海风灌入,让男人们都受不了的哆嗦了一下,海浪拍岸的巨响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这里是纹利城地势最为凶险的悬崖绝壁! 王子昼立在崖边,这个老贼果然厉害,没人会想到把地道口开在这个稍有不慎就会葬身鱼腹的地方,一阵海风吹来也能把人给卷下去,而且浅海处布满了尖利的礁石,大型的舰只根本开不到这里来,所以他的海上部队才会没有及早察觉到他的意图。 “如果他有一艘小船的话,是可以通过那些礁石的。”内臣乙推测道。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上船前阻止他!”王子昼飞快的下了命令,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他不要命的举动看得内臣乙整个背脊都木了,他惊叫道:“殿下当心点呀!” 这可是乱石陡峭的悬崖,一不小心失足的话可是万劫不复的!他真的不要命了吗?忽然回想起岚老爹要他不管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莽撞的话,莫说他早就测到会出现眼前这样的状况才说的?那他就太厉害了,也太……恐怖了!内臣乙微微抖了抖,有一个料事如神,铁口直断的人在身边,随时随地跳出来指点一下——厚,那简直是太不幸了! (>_<;) 闻到了海水的味道了,岚迷糊的想到,怎么会有海水的味道?还有海浪的声音?她被带到海边了吗?老贼果然要从海路逃命呀……可是,王子昼的人不是已经把老贼的后援部队控制起来了吗?他往海上逃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不对,他一定在事先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以他那么深的城府怎么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 岚转动着眼珠努力要恢复清醒,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老贼实施计划前想出对策,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毕图感到岚就要转醒,他低下头来看她,嘴里还是很轻柔的哄着:“怎么不继续睡会儿?等你醒来我们就安全了。” 鞍将跟手下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他们的王又在玩什么花样?不会是想女人想疯了,才送走一个假冒女人的“王后”又惹上一个绝对不能惹的敌国准王妃吗? 是哪条该死的野狗在吠呀?!昏迷中的岚嫌恶的转了转头,星星啊,请赐给她力量吧,她要把这死不要脸的东西的嘴给撕烂! 一睁眼就看见毕图圆圆的大脸,当然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更恶心的是他的表情——天线宝宝强扮深情罗蜜欧!天底下还能找出比他更令人发指的男人吗?! “请放我下来,陛下。”岚咬牙切齿的说道,简直是离谱!他怎么有脸抱着她啊?!好歹抱过她的不是创世纪第一大美男子,也是上天下地无比英勇的猛男!哪轮得到他这个要face没face;既不man又不sexy的米X林轮胎来抱啊?!厚,星星你还真打算不给她条活路了是不是?! “你醒了?”毕图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可惜,虽然欣赏她的倔强,但目前的时机不太适合做她施展魅力的舞台。 “是您给我了力量,放我下来,谢谢!”岚再次要求到,眼里一片冷然,她的DNA里一定带点嗜血的螺旋体,因为她好想把这老贼挫骨扬灰! 毕图神色一黯,把岚放了下来,岚几乎是脚一落地就弹开了三米远,然后她看到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当场讶异得忘了说话,而海平线上泛出的鱼肚白告诉她,她昏迷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足够让她以为自己无意间练就了瞬间移行换位的本领! 凌晨的潮汐又湍又急,一浪接过一浪的淹没她的脚背,随后象害羞的少女匆匆的跑回大海母亲的怀里,但是却带着噬骨的冰凉,让人浅尝到大自然的奥妙与神秘。老贼果真老谋深算,岚看见鞍将和他的手下正借助潮汐的力量将隐藏在岩缝中的一条小木船牵引到海面上,然后动作娴熟得仿佛他天天都在做这件事一样把船浆安置好,当第一屡阳光从天边照射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都准备好可以出发了!为了这一天,想必他们不知演练了多少回了! “好了,左侍宫,我们上船吧。”毕图吐了一口气,紧绷了整宿的神经到了此刻总算得到了缓和。 “我可以不上去吗?”岚跟他打商量,“您瞧这船不大,载重量应该也不大,带上我这个累赘,会严重影响您通往胜利彼岸的速度,您奔波了一夜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搞砸。” “看来你这一觉睡得极好,精神多了。”毕图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陛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劝您快划浆,海的那边有故人!”岚边说边往后退。 毕图的眼里精光一闪,单手擒住她的手腕,笑道:“抱歉,你可是我的护身符,想要安然无恙的走出王子昼的势力范围还少不了你的鼎力相助。” 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算盘,这老贼计划之周详无人能出其右,只是稍微把人质由原来的吉纳国王夫妇换着了她罢了!唉,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跟陛下您交代了。”岚正色道。 毕图扬起眉:“什么事?” “我根本就不是王子昼的准王妃,也不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女战神雅典娜,这些都是我胡吹的。” “呵呵,左侍宫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蒙骗我?”毕图皮笑肉不笑的说,“如果你不是王子妃也不是所谓的女战神,王子昼会同意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上战场吗?更别提听信你的意见前来议和了,而且你似乎还忘了一点,一路上为了救你死了多少人!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为什么在我说真话的时候都没人相信捏!?”岚痛心疾首道,“我真的什么都不是,您想用我来威胁王子昼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咱们可以走着瞧,现在跟我上船!”毕图揪着岚转身就走。 早等得不耐烦的鞍将看到毕图终于向自己走来,放心的叹了叹,拿自己的王不合时宜的儿女情长没办法……倏的眼角瞥到一丝很不寻常的闪光,在他还来不及对此做出反应前,身后持浆的手下已经中箭倒地身亡!他一跃而起,避过致命的一箭,锋利的箭头扎在船弦上,箭尾的羽毛还在风中嗡嗡做响,他倒抽一口气拔出宝剑呵道:“追兵到了!陛下当心!” 毕图几乎在第二支箭向他们射来的时候就把岚抵到了身前,拉长了脸讥讽道:“这就是你说的,你什么都不是?你这女人说的话没半句是值得信任的。” 没法子,给人家当场抓了个现行,真是自打嘴巴!不过好在救兵赶来了,她也就放心了……厚,能活着看到每次日出就是生命的真谛啊! “住手!”王子昼从岩石后跳出来,刀剑无眼他不想伤了岚。 毕图掏出匕首顶着岚的喉咙,岚不悦的斥道:“您狭持我没关系都OK,但是拜托您自己自备武器好没?用我用过的东西来威胁我,您是不是太藐视我的人权了?!” 唉,人权!人权!尊重人权!都喊了一天一夜了,这些人根本没听进去嘛!岚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配合她另一边因为肿胀而变成一条肉缝的伤眼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当然不可避免的让从一发现她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王子昼顿时如酝酿中的活火山一样,充满了喷发前的滚滚杀气! “少废话!”毕图握紧了匕首,对着王子昼高喊:“想要她的命就让我上船,只要我安全的离开我就放了她。” “别听他的,他在放屁!他刚刚说了等你放了他,他立马把我先奸后杀,所以别理他!”岚喊得更大声,过于激动的下场是脖子被匕首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条血痕狠狠的刺激了王子昼的神经,他一举手所有的人都拉满弓对准毕图,也对准了岚。 “你这个疯子,我什么时候说要先奸后杀你了?”毕图一振,在岚耳边吼。 “恩,现在说了。”岚没敢看王子昼的表情,她怕自己一看所有伪装的坚强会全部被粉碎瓦解,好在目前视力不良,要把他看清楚还真不太简单! “王子昼,我不信你会不想要她的命!”毕图笃定王子昼在虚张声势,他不会朝自己寻觅了一夜的心上人放箭的! 王子昼一抬眉,手轻轻一挥,数十支箭离弦齐飞,闪电般越过海滩直直射向站在海里的三人,鞍将骇然,一个挺身挡到毕图前面舞着长剑把羽箭纷纷劈开,落水的箭只激起一片涟漪,也让毕图瞠大了眼睛,拽着岚连退了数步,他不能置信的摇着头,“不会的,你怎么下得了手?” 王子昼发号狙击令的手仍旧没有放下,说明下一波进攻即将展开,这个状况让岚也大感意外,她歪过头用没受伤的眼好好看看,这个下手毫不留情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王子昼?! 远处,一球金红的发光体已从海面冒出了半个身子,冷冷的光源落在一张如同地狱使者的男人脸上,他单手扶在长剑状似悠闲的站着,而眼里折射出的酷寒可以冻结整个世界,披着的庞大黑披风一下接一下的拍打着脚下的沙地,从他身上辐射出的萧杀气息映衬着两旁弓箭手放在弓上闪着黑亮光芒的铁箭头,让人觉得心惊胆寒,他——是王子昼没错! 却是一具无感无情,无牵无挂,无血无泪的躯壳!我靠!《生化危机3》又还没上映,他着急演哪出啊?! 算了,死在他手里好过死在老贼手里,谁叫她欠他太多捏?一报还一报呗,她认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毕图失控的嘶声大嗥,辛苦了一夜才发现押错了宝,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成功化为了泡影,要他怎么不抓狂?! “嘿,我早就说了,我什么都不是,你还偏不信,人家当我是草就你把我当是宝,知道错了吧?!”岚调侃道。 “给我闭嘴!要不是你这贱女人耍我,我至于这样吗?!”亏他还动了想把她带回唐克捷眷养起来的念头,现在命都要丢了才发现这全是梦一场,他又被骗了! 仿佛很看不顺眼毕图手上的匕首,王子昼的手又挥了挥,唰的又是一阵箭雨,鞍将疲于应付狂舞长剑的手臂不幸中了一箭,伤口至深被箭所穿透,鲜血泉涌将海水都染红了,他痛得松掉了剑,抱臂弯下了腰。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电光火石的瞬间,就在毕图还在吆喝着:“你给我站……”直字还含在嘴里,一支羽箭又狠又准的插进了他的双眉正中,他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王子昼不知何时手上握了一把弓箭! 曾经无所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发动了侵略战争,占据了大半个吉纳国的一代枭雄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轰然倒在了沁凉的海水里,连挨他最近的岚都不可置信的张着干裂的嘴,看着脚边没了气息的人体。 “陛下!”鞍将忘了伤痛惊呼着,视线对上了毕图死不冥目的眼睛,中箭的地方甚至一丝血都没流出来,如此高深的功力不是普通人拥有的! 他哀号一声,一把拔出扎在臂上的箭,反身想刺进岚的心口,但,太晚了——同样一支箭由同一个人射出,死死的钉进了他的后脑,让他带着自责和遗憾追随他的王而去! 鞍将倒在海里激起红彤彤的水花溅湿了呆若木鸡的岚,她一口气喘不上来,脚一软眼见就要瘫倒,一个温暖的怀抱承接了她下滑的力量,王子昼的脸在灿烂的阳光中悬在她的上方,他慌乱的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你还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语闭两眼一翻晕了。 “谢谢夸奖。”他笑了。 火红的太阳整个跃出了海面,照耀着两个紧紧相拥人……黑夜过去了! ps:没写战争之前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写了这几回下来才真正的体会到战争真的好残酷啊!头皮都抓破了,每当写到血溅五步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删了,因为这毕竟是个轻松搞笑的故事,没必要这么血腥,但是又怕不精彩!所以请各位看倌读过之后多提宝贵意见,有助我进行修改!谢谢罗!比预期提前更新了,有没有很高兴啊!? 第五十二回 归去来 睡去是一个世界,醒来又是另一个世界。 岚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传来丝丝清凉的感觉,她应该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因为那种疼痛到麻木的灼热感已经消失了,而她受伤的手和脖子都包上了草药,她的鼻端闻到阵阵令人舒适、安逸的草香。 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还让她有点心有余悸,说实话满身杀气的王子昼陌生得让她害怕,这样的他从不曾出现在她眼前过,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和灵魂在某一刻居然可以分离开的! “醒了?” 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悠然响起,迫使岚不再装睡,她眨动干涩的眼皮,昏黄的光线并不刺眼,她很快就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影。 来人笑得很温暖,消瘦的脸上有一对洞悉一切的眼眸,而她认识这样的眼睛,所以她脱口道:“老头?” “呵呵,这个你倒还记得。”他很愉快的笑开了。 “西辛老这样叫你。”她解释。 他摇了一下头,无奈中尽是满满的宠溺,他问:“想喝水吗?” “如果不麻烦,当然。”她撑起身体坐起来。 他小心的扶起她,并体贴的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腰后,然后把水递给她:“还痛吗?” 岚低头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好多了。” 这时她才有时间好好的打量他,传说中的岚那了不起的又赋有传奇色彩的父亲,他看起来年纪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乌纱锦袍,长发垂坠,没有刻意的结辫,一些灰白的发丝参插其间,看起来洒脱、超然、文质彬彬,在他不张扬的神情里透着睿智与坦荡,这就是——父亲,一个名叫岚柞的女孩子的父亲。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见她喝完了他体贴的问:“还要吗?” 岚摇头,他真是个好父亲,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她说:“这次我应该伤得不是很重。” “你怎么知道?”他好笑的问她。 “因为我既没发烧又没昏多久,现在伤口也不疼了,看来我是越来越耐打了。”她动了动手臂,真的一点都不痛了,比起上次受伤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习惯受伤可不好,现在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了。”他提醒道。 他别有深意的话确实提醒了她,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我想你已经知道其实你的女儿,我指的是你真正的女儿已经……” “我知道。”他蓦的打断她,然后落寞的笑了,“你的出现说明了一切,因为岚不会带着王子昼把陛下和我们救出来,也不会和我这样的对话。” 岚微张着嘴,被他的抢白和坦白阻得无法说下去,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他熠亮的双眸染上一层薄雾:“放任她任性的生活,不试着去引导她,因为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她的命运将会逆转,但……真的看到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身为父亲的我却感到愧疚,太冷静和太无情了,对我的家人来说。” 岚吃惊的瞪直了眼,从柴穗的话里虽然隐约猜到过去的岚是什么样的人,但她从来没想过在这背后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如此准确的预料到未来还没发生的一切的?并默默的等着这一切的实现?难道他就没想过如果自己料错了呢!? “很意外吗?可是我的一生就是充满了意外,意外的受伤差点死去,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能力,然后意外的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好人,意外的跟本来要求退婚的女人结婚,意外的在几次危机中辅佐陛下度过难关,意外的坚持要求公主带上满身缺点的女儿……我曾发誓一生为国家尽忠,为陛下效命至死方休,所有的牺牲都是意料中的,到头来才发现失去的太多太多,多到自己也意外了。” 岚拼命吞咽口水想把喉咙里的硬块冲下去,她呼吸急促道:“没有办法挽回吗?比如让你的女儿回来!” “我只能预测命运,却无法转变命运。”他认真的看着她。 “我是无意间闯进来的人,既然有来路为什么没有归路?”岚不解,她一直以为答案会在他身上找到,但没想到却是条死胡同。 “生老病死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生命没有开端和结束,只有不停的重复,今天醒来了是一段旅程,明天死去是另一段旅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宇宙消失。” 岚无神的往后一倒,除非宇宙消失!?无数条无休止轮回着的灵魂才会因为失去依靠而消失…… “大数人不会带着过去的记忆重新生活,你和我是异数,也许是星神们太繁忙有所遗漏了。”他笑,“我试着把这些看做是财富,有时候去利用它们,有时候被它们利用。” 岚捂着隐隐作痛的头:“抱歉,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大门开了又合,岚沮丧的蜷进棉被里,反复思考着他说的话——灵魂是自由在时空里游走的,在恰当的时机里寻找到合适的身体就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那么被选择的就是身体,在身体坏死或是不能继续承载旧有灵魂时,灵魂就会遗弃它,然后进入到下一个身体里去,对吗?就象之前王子昼在身体与灵魂分离时,如果正好有一个适合他身体的灵魂出现,那么他的身体就会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那他的灵魂呢?又将会飘向哪里!?天呀!太恐怖了!“他”就是在“她”灵魂与身体脱离的瞬间抢占了“她”原有的位置!她是个强盗!飞舟小白脸所说的“结界石”其实就是提前把灵魂释放出身体的钥匙! 厚!头好痛! “岚?” “……” “你怎么了?”王子昼伸出宽厚的大手轻轻摇着床上凸起,“哪里不舒服?要传医官吗?” 岚拉开被子,看着他担忧的脸,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失去这副身体了!? “你父亲都告诉你了?”王子昼叹息着摸摸她的脸,“不要太伤心了。” “我想吃饭。” “啊?!”他呆。 “我要吃饭,我要洗澡!”她不耐烦的嚷起来,还有——我要活着!要快乐的活着! 王子昼很快的让人端来了满满一桌的饭菜,岚撑着下巴斜睨着他:“你在喂猪啊!?” 他扬眉,“这饭我也要吃。” “原来猪是你。”她了解的点头。 “别惹我。”他小声警告,动手为她布菜,“吃!” “哼!”什么态度?! 王子昼见她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汤,吃得津津有味的,脸上爬满了笑意,有她在真好! “喂。”她舔着油腻腻的手指,望着浅酌美酒的他。 “恩?”他抿唇看向她。 “我也要!”她指着酒眼巴巴的看着他。 王子昼把装酒的壶子挪得老远:“你伤没好之前,休想!” “稀罕!”她朝他呲牙,“现在这么紧张我,那时在海滩不知是谁拿弓对着我的?” 他皱眉:“你在跟我抱怨吗?” “岂敢呀殿下,只是好奇而已。”她鄙夷道。 “好奇什么?”他不理她追问着。 岚邪笑:“给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不想说也没关系。”他慢条斯理的接着喝酒。 厚,真是不好玩,这人怎么这样没求知欲啊!? “就一杯也不行吗?”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噢。”他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答道。 “一滴滴捏?!”她摆出小狗乞怜的表情,就差没伸出舌头和摇起尾巴了。 王子昼不耐烦的抓过身后桌上的一面镜子,杵到她面前,然后又冷又酷的说:“在做出这种表情前,麻烦你先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蠢样子!” 谁说不是?镜子里的人,脸上黑青了半边,还没全部消肿的眼睛,连眼角都是斜的,再配上那小狗的表情……唉,一切尽在不言中。 “果然无毒不丈夫啊!”她拍开他的手闷闷的接着低头吃饭。 她没看到王子昼拉开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不久传来他特有的低沉的声音:“我不会伤到我的女人的。” 他是在解释他拉弓射她的事吗?!真有自信,跩啊! “我需要写表扬信给你吗?还是送你一面绣着‘射雕英雄’的锦旗?”她翻着白眼。 他伸手轻拂她的脸:“你高兴就好。” 屌哦!切! 吃得饱饱的,洗澡水也热腾腾的端来了,王子的侍从果然是高效率,一声令下全部准备得妥妥当当,呵呵,有特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岚坐到宽大的浴桶里,骨头简直都要酥了!唉,好久没这样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了!被毕图狭持的时候她还以为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即便不死也要变残废,但如今她不但把吉纳的事圆满的解决了,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享受王室级的待遇,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只剩下王子昼和涑的问题了……真的要听从涑的安排跟他结婚吗?这样一来王子昼就会放手,再乖乖的去娶思蜜公主为妃吗?他是那么容易就罢手的人就好了!怕就怕他不惜与自己的亲兄弟为敌,也要跟她永远的纠缠下去! 呼~~~真要命啊!好象怎么做都不对?!那她是不是要去请教请教一下岚老爹?他不是料事如神吗?说不定他有别的好的办法也不一定! “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岚霍的转过头,看到仅着单衣的王子昼站在她身后慵懒的看着她,她好心的提醒道:“我正在洗澡。”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吗?”他掬起桶里的水,幽幽的说。 “而我也明显的没有邀请你来参观我洗澡呀,殿下。”岚滑到水里藏好身子,这家伙想干嘛!? 他嘿嘿笑,弯下腰,双臂支着桶延整个人俯靠下来,对着她的脸说:“我是看你的手受伤了,怕你洗不干净想帮你一把而已。” “你想骚扰我吗?”她拧眉,他找的借口是不是太烂了点?! “很遗憾,给你造成这样的误会,不过,我想做为未婚夫妻来说再亲密的肌肤接触好象也没什么不妥吧?”他拉起她的头发在手里把玩。 厚!这人还真敢说! “谁告诉你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如果这是事实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她抢回头发,怀疑一本正经的他是不是突然中邪了? “你不是已经亲口承认你是我的准王妃了吗?你忘了?”他开始动作优雅的脱起衣服来。 岚差点被口水呛道,她语无伦次的大喊:“那是骗毕图的,不是真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喂,你不要再脱了!” 王子昼的身体是极漂亮的,漂亮的肌肉,漂亮的曲线,散发着古铜色光泽的皮肤,宽阔的肩,窄而紧致的腰臀,有力且修长的大腿,零星分布的新旧伤疤使他既性感又狂野,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所以当他一脚跨入浴桶的时候,岚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频频惊叹造物主给他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女人受蛊惑,让男人嫉妒又羡慕!哪怕是白里挑一、帅到掉渣的“白大师”都要在他的裸体面前甘败下风了! 他扬起一抹极赋挑逗意味的浅笑,在她还来不及惊呼时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抱着,低沉暗哑的说:“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保证自己的自制力足够抵抗身体的冲动。” 她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发抖:“别贼喊捉贼!” 他低低的闷笑起来,她拍他一掌:“笑屁!” 他也还她一掌,大手落在她的臀上,热乎乎的,几乎让岚跳起来,他的手是不是太超过限度了!? 把自己的脸熨烫在她的颈侧,他道:“做我的妃,我的女人。” 她一愣,才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来了,怎么办?! “为什么不回答?”他不悦的更箍紧了她。 “公主……” 他扯着她的发,在她痛喊时掳住了她的唇,不想听她诸多的借口,不想知道她总是拒绝他,不想!不想!永远都不想!他能从住星神手里把她抓回来,也能打消她所有的顾虑!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一夜,整一夜,他都抱着她,吻着她,不许她挣扎,不许她推开他,两人赤裸的纠缠在一起,直都睡意夺去意识…… 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很多人的表情里都有着一抹了然,他们误会了!岚真想大喊,他们什么都没发生,除了身体被他彻底的膜拜过了无数遍,却始终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但没人会相信!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一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之久,怎么着都会发生不寻常的关系! 唉……他是故意的,就是要造成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然后等他们回到柘邑,他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封她做王妃! 狡诈的男人! 身穿黑纱的西辛走过来,看着被王子昼牢牢握着手的岚,一脸的淡然,她说:“妈的葬礼你来吗?” 什么?!原来岚的母亲去世了!怪不得西辛和岚老爹都穿着黑纱,她怎么没有注意到?现在她才明白岚老爹说的“所有的牺牲都是意料中的,到头来才发现失去的太多太多,多到自己也意外了”是什么意思了!她低问:“你怎么没告诉我?” 王子昼奇怪的反问:“你父亲没说吗?” 原来如此……岚望着西辛:“我跟你去。” “我也去!”王子昼拉住她说。 于是他们三人穿越仍旧略显疮痍的纹利城,来到城外的一个山坡上,岚老爹站在一边,凯维还有几个士兵正在搭建一个木台,看来是准备用来火化尸体用的。 今天的岚老爹显得有点阴沉,双目黯淡无光,失去最爱的女人给他的打击一定很大,也许是早就知道这天终会来临却无法抵制,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爱人死去而更让他难过吧?!所以能预测未来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老头。”西辛唤了一声。 失神的岚老爹回过头来,看到王子昼后连忙躬身行礼:“怎么劳烦到殿下您了?” “没关系。”他疏离的回应着他的客气。 “你没事吧?”岚望着他的脸,这位陌生的父亲和还没见过就逝去的母亲,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还好,你的身体怎么样?”岚老爹问道。 岚晓得他关心的是他真正的“女儿”,而不是在问她,她苦笑一下:“没事了。” “那就好。” 寒暄过后,岚转过头去,发现凯维见她平安的站在王子昼的身边倒是很开心,只是场合不允许他过于外放,远远的朝她笑了笑。 火葬开始前,吉纳的国王派来的特使宣读追封岚老妈为某某夫人等等一大串荣誉称号,全都是有名无实的,但也足见岚老爹在王室中的地位,因为做为世代侍奉王室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前所未有、至高无上的嘉奖了! 岚的外公外婆在纹利城沦陷之初便先后相继辞世,所以按习俗由家人将遗体送上木台的工作交由几个内侍完成,岚和西辛跟在母亲的灵柩后面缓缓登上木台,她们的母亲是个大美人,面容灵秀、安详如同熟睡一般,发丝被绾成一个高贵的髻,一支玳瑁发簪插入云发内,想必这是她生前最爱的打扮,简单而雅致。最后岚老爹走上前来,跪在她身边,伸手温柔的顺顺她的发,然后俯下身去,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恍惚间岚看到一滴眼泪落于母亲的胸口,西辛飞快的捂着嘴,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而岚怔怔的发呆,这种淡如水一般却绵绵缠缠的情意全都浓缩在了一吻和一滴眼泪之间,人间自是有情痴啊! 过后,岚老爹将火种抛向爱人躺着的木台上,洒过松油的木材迅速的燃烧起来,火蛇一下子将用鲜花簇拥着的人吞噬了,屡屡青烟腾空而上,带走了失去灵魂的肉体,这一刻一个人的一生终于完结了,但谁又知道她的灵魂是否正在另一个未知的空间里借助另一个身体复活了呢?! 岚被这样凄然的死别所感染,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王子昼轻拥着她,大手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一旁的西辛早就哭得泣不成声,凯维扶着她以防她昏倒在地,岚老爹仰着头默默的向亡妻做最后的告别,他已无泪,他有的是满溢的祝福,祝福他的妻,他的爱,如果有缘的话,他们总会再度相遇,然后相爱,直到下一次生离死别! 从葬礼回来,岚一直沉默着,王子昼体恤他们一家人刚刚经历丧亲之痛,所以特别让他们呆在一起,互相安慰也好,一同悲伤也罢,总之在这个时刻有亲人的相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哭累的西辛枕着岚睡去,岚一边理着她散乱的头发一边跟岚老爹说话:“你相信你的妻子已经在别的什么地方重生了吗?” 岚老爹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他淡道:“我相信。” 岚也笑了,她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将来你会更辛苦。”岚老爹突然说道。 岚抬起头:“你是不是预测到了什么?!” “具体的还不知道,只是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过两天应该就知道了。”岚老爹展开眉,宽慰道:“不要太担心了,记住一句话: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是吗?呵呵,希望是吧……千万别没熬过寒冬就先挂了,到时候梅花再香也闻不到了! 第五十三回 天涯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岚老爹预言的影响,岚这几天过得都惶惶不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但是又迟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除了王子昼即将出海打仗外。 毕图被杀后,在外海集结的唐克捷的海军开始了反扑,一场海战再所难免,加上还要围剿唐克捷留在吉纳的残部,凯维还有内臣甲和乙都先王子昼一步率领部队离开做战去了,纹利城顿时冷清了好多。 王子昼跟手下开完会回来,就看见岚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瞪着远方的大海出神,他走过去抢过苹果放到嘴里咬。 “嘿,殿下,要吃不会再拿一个啊?!”岚鼓着腮生气。 他扬眉:“我喜欢。” 跟野蛮人讲道理是她的错!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喔,顺风。” 他扔了果核勒住她的脖子,切齿道:“你就这么对我啊!?” “那摆个十桌八桌的欢送你,有没有高兴点啊?”她快没气了。 他放开她,把脸埋到她怀里,说:“今晚陪我。” 她又不是慰安妇!? “抱歉没空!”她可是在祖国大家庭里茁壮成长起来的花朵,受的是正统的英才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国家的栋梁,不但要实现四个现代化,还有带领人民群众奔小康,完成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伟大构想!怎么可能替封建帝王暖床捏?! “没空?”王子昼不爽的拧起了眉,“你有什么要忙的?” “哼哼,别以为天底下就殿下您是个大忙人,小人我的时间也是粉宝贵滴。”她鼻孔朝天,“首先我要美美容,去个角质什么的,虽然现在没办法上街血拼,但我还是要做几件象样的衣服。” “你拒绝我就为了…为了做几件衣服!?”他的声音象吞了一颗鸡蛋。 “这很严重也很严肃!我带来的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都给凯维同志糟蹋了,简直让我无法忍受!我是谁?我可是大吉纳帝国皇家敬侍宫里位高权重的左侍宫兼鱼珍坡足球俱乐部CEO;鱼珍坡足球村行政总裁;足球运动员协会执行秘书长;足球仲裁委员会委员长;足球推广策划营销有限责任公司的行销总监;拥有面积超过100坪独立Office、年薪无可计算;智慧与美貌并重、气质超然脱俗、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九头身美少女——岚柞阁下是也!我怎么可能允许衣着如此的不体面?!”岚说完大喘了一口气,急忙找水润喉。 王子昼瞪她,在她一大堆乱七八糟又名目繁杂的头衔里独独没听见她说她是柘邑国王子妃,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那又怎么样?你还忘了提你是女战神雅典娜呢。” “对哦,谢谢提醒,你现在总算知道得体的装扮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了吧?” “比陪我还重要吗?”他想她就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自己就对了! “一码归一码,不能相提并论。”岚疲于跟此人沟通,“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敢情她刚刚讲了一大通还不是“更”重要的!? “当然!”她睨他,“我要睡美容觉。” 被口水卡住,王子昼顿了一会儿才问道:“美容觉?!” 岚慎重的点点头:“明天国王夫妇要召见我,所以我要早睡早起,漂漂亮亮的才对得起咱这张脸!” 他抹了一把脸,歪理她最多,他说不过她! “我以为他们正在静养当中,不见客。” 本来终于顺利拿下纹利城又将作恶多端的毕图老贼当场击毙,是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的,但是纹利的百姓在旷日持久的围困中伤亡惨重,王后陛下的身体也因为饥饿与病魔的双双折磨而一病不起,加上吉纳的王子失踪多时生死未卜,公主又不在国内,所以全城上下没人提得起兴致大操大办欢庆胜利,更甚者国王连盟国将领,吉纳复国的最大功臣——王子昼都没有召见!足以证明现在王室成员的心情非常的不稳定,可以相信当王子昼听说岚被允许晋见有多惊讶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我家老头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后来想想,我过去怎么说也跟他们混了十几二十年,又是公主的贴身侍官,他们多半是想从我嘴里打听有关公主的情况吧。”岚有条理的分析着。 王子昼边听边点头,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不过转念一想他提醒道:“到时候你别又下一些自作主张的承诺。”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先别说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宫,还仰赖别人赏饭吃,就连她那神鬼老爹都是赌上一切身家为了皇室尽忠!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家子简直媲美忠良的楷模——杨家将,满门忠烈、视死如归……在他们牺牲了这么多的时候,要她怎能做个背叛者?!更何况以“她”不过是一屡托世来的灵魂,还带着关于前世男人的记忆,即使她早已被他的深情所感动,但要她夺取思蜜公主应该得到的王妃之位,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只怕全吉纳人都不答应吧?! 见她不语,王子昼知道她又在拒绝自己了,心里满是伤痛!自己拼死爱着的人不爱自己是个什么滋味?他呼吸困难起来,这个结果太伤了,伤到他想要直至癫狂却又无能为力……二话不说将她揽入怀中死死扣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抓紧她还在他身边的事实,浓烈的伤感从伟岸的身躯里辐射出来,凝结成一个包围圈,禁锢住她也禁锢住自己,星星啊,告诉他要怎么才能把她留在他身边吧! 岚抵靠在他的胸前,不怪他向她霸道的索取,在这个世界里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从头至尾她都偿不清他,她的命也可以说是他的,他能幸福成了她最在乎的事情,给不了他想要的成了罪过也成了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隔天,岚精心的打扮过后,正准备去晋见国王夫妇,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靠在门边的王子昼,他看起来很疲惫,两眼失神的望着天,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莫不是整宿都站在这里没去休息吗?他今天就要出征的,身体这样折腾怎么吃得消?! 岚心一软,走到他面前,伸手捂上他的脸,幽幽一叹:“你这又是何苦?” 他盖住她的手:“放心,死不了。” 她再叹:“别把这种话轻易的说出口,你不是存心让人不好过吗?” “你关心吗?”他低讽。 “就算你不爽我还是要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什么叫命中注定,你贵为一国的王子,向来都是顺风顺水,要风得风,只有你不想要的没有你想要而要不到的,但是很不幸的你遇到了我,唉,偏偏我是个认命的人,到头来我们俩非得撞个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不可。”岚低头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逐渐握紧的拳头,放在他脸边的手也被他所捏痛,但心里的话还是要讲个清楚才行,否则今朝他远行大家都闹得不愉快。 “事已至此,你还看不清我的心意?”他徒的勃然大怒,说什么血流成河,两败俱伤?!怎么为了把他推开她又想出新鲜的词汇了?他不准! “正是因为看得太清,才会跟你说这么多!”岚甚是无奈,平素跟他插科打诨,老不正经为的是哪般?不就是希望他少用点心思在她身上,看来这些努力只是适得其反。 他闻言,一抹绝望顿然拂上面孔,他大力的拉扯着她,对嘴就是猛力的吮吸,仿佛要在顷刻间将她的倔强化为烟尘一般,他的骄傲他不顾了;他的自尊也不要了;优越的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自信荡然无存,他只想留住她,加诸于他的身份地位,所有荣宠全都摔在地上裂个粉碎,在她的面前他只不过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一个想留住爱的男人!她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被巨大的不安感牢牢擒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全力的吻着,只盼这一刻能瞬间永恒! 岚在他炙烈的吻里无奈叹息,罢了吧,与他据理力争只会让他更加排拒,他是天生不听劝的,特别对象是她的时候…… 王子昼默默的看着岚走在初秋的天空下,风吹起她的长纱裙勾勒着她美好的腿部线条,从不知何方的远处飘来的点点粉白花瓣,一片两片三片……滑过她,落到他的掌心,而他只能看着她渐渐的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也渐渐的走出了他的生命!他痛苦的闭上眼睛,酸涩而陌生的刺痒在眼缝里肆虐,他咬紧了牙,他已不再想向星星祈祷了,他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战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所有障碍,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得到她! 事情发生的是这么的突然,所以当岚看着岚老爹抓着手里的羊皮卷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时,她几乎除了耳里疯了似的嗡嗡做响,神色呆滞外完全没了任何反映。 “你先别着急,听老头怎么说吧。”西辛是在场的人里惟一还算冷静的人,说出的话一点都不象她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成熟又有条理。 岚羡慕的看着她,怀疑是什么样的家庭才教育得出这样优秀的小孩,全然看不出几天前她因为丧母而哭得象个泪人。 “公主会没事的,对吧?”岚含着一丝侥幸的问。 岚老爹深刻的看了她一眼,仅一眼岚就明白了,她晃了晃身子,急促的呼吸着:“怎么会这样?!” “也许我把太多的精力投住在这里,反倒忽略了远在柘邑本该非常安全的公主身上,直到今天看了从王城送来的信才知道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岚老爹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陛下知道了吗?”岚问。 岚老爹点点头,“王后还不知道,王子的事情她惦念得紧,如今公主又出事了,只怕她受不住……” 岚抬起手:“好了,我都了解了,我马上打点准备去柘邑。” “我也跟你去。”西辛突然说道。 岚诧异的看着她:“你去做什么?” “让她跟你去。”岚老爹飞快的做了决定。 “不行,妹妹还小,何况现在是什么状况又不清楚,她留下来照顾你比跟着我要好。”岚反对,因为回到王城就意味着要去面对同样对她痴心一片的涑,跟他之间的纠葛纷乱无解,恐怕她分不出那个心神来照顾妹妹。 “你这一去要处理的问题实在太多,西辛年纪虽然轻但是却能帮上你的忙,在关键的时候你用得着她!”岚老爹一句话无疑在告诉她,他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岚不禁大胆的问:“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岚老爹缓缓的摇着头,半晌才说:“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吗?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是你的命,也是西辛的命,我已失去了所有,现在惟一希望的就是你们快乐的活着。” 岚老爹暗藏玄机的话让岚一下明白一下糊涂,她读不懂猜不透他言语里透露出的讯息,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却只见他淡笑着:“牺牲我一个足矣,你们两个尽管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便行,不要太过委屈自己,为难自己。” 还是不懂!岚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此时,城外的海面上传来了阵阵号角声,王子昼已经出发了,岚侧过头望向窗外,山脉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他离去的样子,但与他别时的那个吻却无比清晰的映在了心头! 对不起,我要不告而别了,原谅我吧!等你胜利凯旋的时候,发现我又背离你的时候,请你不要太难过!千万的对不起……对你! 坐上前往柘邑独岛的船,岚凭栏远眺,遥远的海上战火连天,轰隆隆的火炮声不绝于耳,王子昼的军队已经开战了,没想到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吉纳的,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羊皮卷,上书:公主病危,情况紧急,速回!落款是涑。 西辛缓缓的走到她的身后,说:“就这样走了?行吗?” “不是要你留话给他了吗?”岚想起当她告知她自己不识字时,她脸上满是不信与震惊的表情,很是逗趣。 “对方毕竟是王子殿下呀!”西辛喈叹:“我真同情他。” 岚浅笑着并不接她的话,默默的看着船划过海水留下的痕迹,西辛摇着头,这些大人们的把戏她真是搞不太明白,先别说当王子昼得知她只身涉险时有多激狂与紊乱,光是看到他们相处时流露出的亲昵就让人毫不错认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牢固,虽然她是怀疑过岚是否真的适合取代公主做王子妃,但看到王子昼一副非她不可的坚定模样,使她的顾虑变成了个笑话!可是如今,岚说走就走了,没有一丝眷念,没有一丝的牵挂,洒脱得好象吹皱一池春水的恼人秋风!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意王子昼吗?小小的一个侍宫竟然不屑一个高贵王子给予的爱情吗?! 浩瀚的茫茫大海,一望无垠,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推打着船身,熟悉的晕眩感又再度找上了岚,这艘船要比上次的来得小得多,但亏得现在是顺风,所以速度反而很快,却还是苦了晕船的她,蜷在狭小的船舱里,岚一脸苍白的想她看来是注定与这个世界的航海工具不合了! 西辛轻轻推开舱门,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她走到床前对躺在床上无声呻吟的岚说:“起来喝药吧。” “我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没用的。”岚拒绝那涩得要命的汤药,既然无法避免,至少别让她更难受。 “这是老头在我们临走时给的药方,说是能治你着晕吐的毛病。”西辛真想笑,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能难到的人居然会晕船?! “真的?”岚抬眼瞧她,“怎么不早说?” “亲爱的姐姐,我是一发现你的症状就去煎药了好吗?”真是的好心没好报! 发现西辛有些不悦,岚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接过药碗张口就把药倒了进去,随即被那泛着点苦醒味的药汁逼出了两行清泪!哇靠,怎么这么难喝啊!? 西辛拿出准备好的糖丸塞到她嘴里,取笑道:“象个小孩子。” 岚抹着嘴,咽下反胃的恶心感,苦哈哈的抱怨:“这阵子吃的药简直比我这辈子吃的总和还要多!” “谁要你总爱逞能?又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西辛搁下药碗,坐到床边。 岚瞪她:“一小屁孩儿,嘴巴够毒的。” “我是实话实说。” “对,还忠言逆耳捏!”岚反讽回去,眯上眼想睡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间想到,这药里一定加了安眠药,倒是用对了地方,治晕船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人睡觉!这岚老爹果然是个高人啊! 小船在大海里飘荡了十几天,终于驶进皇家独岛的海域,而岚晕船的症状也奇迹的得到了好转,越是接近目的地岚的心情越是急切,她不敢奢求公主会突然的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面前,但至少情况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因为给她发信的是涑,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妥善的替她处理较为棘手的问题,在她还没赶回来之前! 当她看到港口的岸上站着的人影时,心咚的沉了下去,没等船停稳她就冒险跳上了岸,将前来接她的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忙不迭的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嘴里大喊:“当心点!” 岚一个使劲撑开他的环抱,要紧的盯着他,问:“公主怎么样了?” 涑一窒,月白的衣袍在风中鼓动,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直到她几乎要伸手摇晃着他大叫大嚷的时候,他才说:“公主已经仙逝了。” “你说什么?!” 第五十四回 花凋 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公主怎么会死了?!也许在她离开柘邑之前,公主她的确为了她和王子昼的事情黯然神伤,人憔悴,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体状况良好,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所以她绝对不相信公主是病死的,这里面一定有很大的隐情!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的谋害了单纯的公主? 坐在回王城的马车上,岚心急如焚攥紧的双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却浑然不觉得疼痛,直到坐在对面的涑再也无法对她的自虐行为视若无睹,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一指一指的扳开她的手,盯着她渗着血丝的掌心长叹着,早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公主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日夜向星星祈祷,希望她不要太伤心,只要她快乐要他做什么都愿意,可如今……他的心只能同这伤口一样生疼,却拂不平她遭受到的创伤! 西辛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祗的陌生男人,他看岚的眼神跟王子昼如出一辙,虽没有王子昼的感情那样跟暴风骤雨般来得迅猛、张狂,但他的情意却似柔风细雨缠缠绵绵,丝丝紧扣!从他的衣着和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判断,他绝非等闲之人……她有点迷糊了,岚在柘邑究竟做了些什么?好象天底下优秀的男人都为她痴迷不已! “告诉我,把事情通通毫无保留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全告诉给我听!”岚突兀的问道。 涑顿了一下,苦涩的开口道:“冷静点,岚。” “我现在很冷静,告诉我!”岚倔强的瞪着他。 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的,所以他幽幽吐了口说:“公主被人下了毒,因为每次的剂量不大,所以拖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下毒?!”岚一震,反手捏紧他的手,尖厉的追问道:“谁是凶手!?” “是……”他瞄了她一眼,才接着道:“屏。” “根本不可能!”几乎在涑刚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的那一刻,岚就非常肯定的否决掉了!简直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天下最没有可能杀害公主的就数忠心耿耿的屏了! “公主的膳食一向都是屏负责的,她的嫌疑最大。”其实这个事实谁都难以接受,但证据确凿,不容她不相信! 岚狂乱的摇着头:“不,不,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屏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害死公主,她是那种只要是为了公主好甚至可以去死的忠仆,说她这辈子都是为了公主而活的都不为过!” 涑急忙捧住她不断摇晃的脑袋,担心这样的事实给她造成另一波打击而使她陷入空前的混乱当中!他柔声的轻哄着她:“嘘,嘘,冷静点,岚,也许事情的确有太多的疑点,但请你不要太焦急了,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真相会大白的,真凶也会被逮到的,到时候会还屏一个清白的,不是吗?” 岚浑浊的思绪因他的安慰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她喘息着:“对,没错,我是谁呀?我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左侍宫!什么牛鬼蛇神到了我的面前都得现出原形不可!” 涑露出浅显的微笑,把她按到自己温暖的怀里,象哄一个婴儿一样抚摩着她的背:“当然了,你是世上最伟大的女人,星神的使者……” 西辛张着小嘴诧异的看着紧紧相拥他们,这男人说的还是人话吗?!他宠爱岚的程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从小到大,虽然身边有一对鹣鹣情深的父母,不时在她面前上演一些亲密镜头,可即使他们再恩爱也没他表现的这么露骨,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心情逐渐平息下来的岚倚靠着涑的肩头,望着窗外远处青黑山脉上盘桓着的浓浓阴云,云层低荡翻滚,她猜测一场秋雨即将造访,空气潮湿而闷得人心发慌,原来有时候气候跟人的心情是相辅相成,彼此对应的! 唉,公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呀?怎么没等岚回来,跟她说上半句话就走了? 岚风尘仆仆的赶到掖星宫时,天已被乌云压黑了一半,死寂的宫中空无一人,门窗紧闭,看得岚止不住一阵抖动,机敏的西辛快步的将窗户一扇扇推开,吱噶声在空洞的环境里造成一声声回响,也惊动了一直守在宫内的阿迪,他见到跟着涑一同出现的岚,素来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愁,他欠了欠身后将烛火燃起,才对岚说道:“左侍宫,路上辛苦了。” 顾不上与他寒暄,岚直截了当的问:“公主在哪里?” 阿迪看了涑一眼,在涑的默许下说:“请跟我来。” 于是三人跟着他缓缓的走向内室,每走一步,岚都忍不住颠簸一下,如果不是涑紧紧的扶着她,只怕她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明天再来吧。”他低语道。 岚咬着下唇不语,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倔强,西辛替她说道:“别劝她了,今天要是见不着公主,你以为她能死心吗?” 涑挫败的叹了叹,这个还来不及打听姓名的小女娃说得一点也不假,但是怕就怕呆会儿见了公主的遗体,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思蜜的遗体停放在她生前的寝室里,虽然她贵为盟国的公主,却因为死于非命,所以无法直接转至神庙里安灵,除非凶手伏法她才能得到神明的超度,这是这个世界的习俗。正因为如此所有曾在公主生前服侍过她的侍从全被收押了,导致整个掖星宫晃如一座死城,如果不是涑执意插手干预的话,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有个在神庙司职的阿迪能在此走动了! 寝室内垂挂着黑白两色纱帘,一个香炉内点着熏香,烟雾从炉内袅袅升起,昏暗的灯光透过层层帘幔,隐约看到思蜜静静的躺在床上,僵直的身躯被一匹白绫覆盖着,岚顿时双眼刺痛,鼻头酸涩,她微微挣开涑的手,挥开纱帘走到床前,看着断气多天的公主——青得泛紫的脸上一双紧阖的眼,到死都还没放松的秀眉,还有发乌的嘴唇,在在的说明她离开人世时有多么的痛苦和不安,这让本来神经就很脆弱的岚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人就象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样坐到地上,吓得涑慌忙冲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哀戚的低嚷道:“坚强些,坚强些,岚……” 这么明显的中毒症状让旁观的西辛也不禁瞠大了美眸,下此毒手的人该是怎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居然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夺取一个柔弱女人的性命?!害得她死后都无法进入神庙得到安息! “岚?!”涑发出一声惊呼,岚已经在他怀里昏过去了! 西辛连忙收回神志,她急切的说:“快扶她去休息!在纹利受的伤还没好透,接着又赶了十几天的路,要不是为了公主硬撑着,她早就垮了!” 涑回头瞪她:“你怎么不早说!?” 无辜被吼了一顿,让西辛觉得委屈,但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什么呢?! 这时,阿迪冷静的提醒道:“还是把左侍宫安顿好要紧。” 涑闭了闭眼,抱起不省人事的岚越过两人匆匆跑了出去,直奔赤雪星神庙而去!他的眉头皱得紧得不能再紧,脸色比岚的还白,岚泪迹未干的样子几乎要切断他的心脉!他在心里疯狂的大喊着:岚!你千万要撑下去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夜空高悬,墨黑得看不见半点光亮,只是在天地交接处不时闪过一两道无声的闪电,映得山间刺眼的青白,瞬间又恢复无止无尽的黑! 涑握着岚的手,一遍一遍的亲吻着,床上昏睡的人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不知是因为太伤心了,还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引发了尚未痊愈的伤势?或许两者皆有吧……这才最糟糕!他把自己的脸埋到她的掌中径自叹息,什么时候她才学得会先考虑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从前支持她走到今天的公主,现在不在了,那她会不会为了他而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坚强,乐观,开朗的活下去呢?! 涑脱掉鞋子,上床,轻轻的侧躺到岚的身后,象抱着珍宝般将她护进胸膛里,跟着她均匀的呼吸呼吸着,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就象他们的生命早就纠缠在一起了一样……我爱你!他动着嘴,无声的用口型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刚走进屋里的西辛看到这一幕,手一松水壶直直往地上掉去,一只手迅速的伸过来,精准的接住,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揪了出来。 阿迪把水壶塞回她的手里,冷冷的说:“不要打扰到主人。” 西辛茫然的看着他在闪电下显得更为狰狞的面孔,口吃道:“他…他……” 阿迪扭头往外走,西辛连忙跟上去,直到走出了很远,他才说道:“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可是……”可是岚不是跟王子昼有了婚约了吗?西辛隐去半句,这种状况下要她如何说得出口?! 阿迪望着天上仍旧闪个不停的光,诡异的天气下人心惴惴不安,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难以拂平的深切躁动:“主人是认真的。” 啊?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迪转头看她,问:“你是左侍宫的随从?” “不,她是我姐。” “姐?”阿迪吞下讶异,上下打量了西辛一遍,中肯的评价道:“一点都不象。” “谢谢。”西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谢他。 阿迪的脸上终于添加了一种叫做微笑的表情,他淡淡的吐了口气:“去休息吧,等你姐醒过来我们就有得忙了。” 看起来他倒是很熟悉她姐的路数,西辛扬扬眉:“你的主人是谁?” “过去是赤雪星神庙的千目祭,雾吹大祭司候选人,现在是六城的城主。”阿迪冷道,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他哪里的忌讳,他立刻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懂他何谓过去?现在?西辛只看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有点咋舌,看他身穿着神服,但给人的感觉却全然没有神职人员该有的宽大为怀!这些不会都跟岚有关吧?想那凯维也是如此,将军不象个将军,被弄得灰头土脸的!这些男人都怎么啦!? 唉……冤孽! 天亮时雨终于下下来了,绵延万里的秋雨一下子将人们从仲夏带到了凉凉的初秋,海岛上残余的暑意被消灭殆尽,一夜两个季节让人不由的唏嘘天气的千变万化,世事难了啊! 岚来到位于王城最边缘的一处山坳,一排高大的灰白石墙围起了山坳,另一边是临海的悬崖,只是被参天的树木遮蔽着,从外看很难发现而已,这里守备森严,墙头上有手持武器的士兵来回巡逻,跟周围人迹罕至的环境非常不搭调,这里就是关押刑犯的大牢,涉嫌毒害公主的屏就被暂时关在里面。 经过等待,岚终于被允许进入,她拦下随行而来的涑和西辛,“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的身体才刚刚好,没人陪着怎么行?”涑反对道。 “屏看到你也许什么都不想说了。”岚了解屏的个性,一定不想看到冤枉自己的柘邑人,即使是出于好意的她也不会接受! “那至少让西辛跟你一起去。”涑退而求其次。 没想到西辛却说:“姐还是自己去吧,她们有很多事要说,我面生屏姐可能会有顾忌。” 果然是个机智的丫头,岚欣慰的拍拍她的手:“西辛说得对,你们就在外面等吧,我没事的。” 涑担忧的看着她:“我拗不过你,你自己要当心点,有什么不舒服就赶快出来,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好了,我都明白,你安心等着吧。”岚不再多言,转身跟着狱卒而去。 留下涑烦躁的在原地打转,从没看过他这样失态的阿迪抿着唇把脸别开去,仿佛认真的研究起监狱的围墙来。 走在牢房的长廊上,岚觉得这里的环境比吉纳的地牢好上太多了,干净、空气流通,虽然光线很昏暗,但仍能从高高的窗口看到外面淅沥的雨水。 屏被关在一间单房里,拇指粗的铁条将她与外界分隔开来,她蜷缩在角落的床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屏。”狱卒来去走动发出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她,岚等了一下才开口喊她。 她先是动了一下,然后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躺着,于是岚又喊了一声:“屏,是我,我是岚。” 这回她的头抬了起来,不确定的望了过来,当她看到站在铁栏外的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直到看了许久,眼前的人并没有象梦里那样突然的消失,她才猛的坐了起来,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发出咦咦呀呀压抑的哭声,惹得岚一阵心酸,她更大声的唤道:“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屏!” “岚…岚……你总算…总算回来啦……”她哭喊着,整个人从床上翻下来,连滚带爬的冲到铁栏前,双手抠着铁条使劲的叫:“公主死了!公主死了!公主死了!” 岚抓着她的手,边哭边说:“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屏情绪突然激动的狂吼道:“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公主!真的不是我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屏穿着的简单狱服上有一条一条的血痕,不是很明显,要不是离得这么近很难看见,起初岚以为有人对她用了刑,后来才发现她的双手,指甲全被啃断,皮也被咬破了,这些血痕都是她手指上的伤口造成的,她定是每天在折磨着自己! “我相信你!”就象当初公主对自己说“我相信你”一样那么坚定,不管她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误会和不谅解,都已是过眼云烟,现在她需要从她这里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她要亲手把那个丧尽天良的凶手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替公主报仇,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听到岚说相信自己,屏当场痛哭起来,声音洪亮,把这十几天受的委屈全部淋漓的发泄出来! 岚隔着铁条抱着她,让她哭让她发泄,自己也跟着拼命掉眼泪。 “公主是被人下了毒才死的,是怎么回事?”良久后,岚问道。 “是柴穗!毒是柴穗下的!”屏嚷道,神情是愤恨的,巴不得马上能将柴穗手刃了,以消心头之恨! “柴穗在公主病发前后一直陪着王后陛下在下十六城,她没有犯案的时间和在场的证据。”所以离公主最近的她才成了头号嫌疑人! “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个歹毒的女人!”屏咬着伤痕累累的手指,“都是她做的,相信我,是她,就是她!” “她为什么要害死公主?”岚不懂,她最大的敌人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公主才对,王子昼可以说是公开的拒绝了公主,公主根本威胁不了她做上王妃的宝座,她没必要杀死公主啊? “她恨你,她要看你难过!”屏说,“她故意装做和我们很要好的样子,其实就是想我们放下心防,然后在乘我们不备,把公主害死了,再嫁祸给我!坏人!柴穗这个大坏人!卑鄙!无耻!下贱!” 屏开始有点神经质起来,她不停的重复着,咒骂着,整个人看起来疯疯颠颠的,不断的把咬出血的手一个劲儿的往身上戳划。 岚抹去眼泪,心痛变成这样的屏,她问道:“你说公主是柴穗害死的,你记得她是怎么害的吗?” 被打断思绪的屏望着她,茫然的摇着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再想想,仔细点,她有没有给公主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是她有没有交代厨房特别为公主做过什么吃的?”病从口入,只能从最浅显的地方入手了,岚提醒着屏。 “没有……”屏想了一下,摇头:“她从来没有给公主吃过东西。” “一次都没有吗?还是有过而你忘记了?”岚接着问。 屏抓着头发:“没有,没有,没有嘛!” “好,好,你先别着急,冷静点慢慢想。”岚怕把她逼急了,反而问不出来,连声安慰道。 屏跌坐到地上,瞠着一双泪眼看岚:“这些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柴穗真是凶手的话,她一定给公主吃了什么东西,否则公主好好的怎么会被毒死呢?”岚分析道。 “可是,那个贱人真的从来就没给过什么吃的东西呀,她几乎没跟公主一起用过膳。”屏回忆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柴穗就没有下手的途径,说她是凶手似乎太没道理,涑说公主的死因是长期服食慢性毒药致死的,那么就算柴穗真的跟公主吃过一两次饭也不能使公主中毒呀?加上单以柴穗因为恨她才害死公主为动机,整个推理都不符合逻辑! 可柴穗被剔除在嫌疑人的名单之外,就剩屏了!难道凶手真的是屏不成?!这是岚说什么都无法相信的!是哪里被忽略了吗?错误在哪里呀?! 岚叹口气,懊恼的把脸埋进膝盖里,感到一筹莫展……这时牢里的屏却说道:“她倒请我吃过一样东西!” 岚猛的抬起头,大喊:“你再说一遍?!” 第五十五回 邪议 岚打牢房里急惊风的刮出来,给等在外面失去耐性正准备马上冲进去找她的涑一把拉住,他稳住她的身子,焦躁的问:“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我没事,现在我们赶快回掖星宫!”岚比他还急,慌乱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西辛隔开涑,问道:“是屏姐说了什么?” 岚点点头:“可能有点晚了,但是也不能放弃任何机会!” 对突然插进来的西辛涑有点不快,但她们谁也没分神管他的感受,两人拔腿就往外走去,涑有点落寞,抿着唇跟上! 一到了掖星宫四个人开始分头搜寻起来,西辛边找边说:“如果我是凶手,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被人找到,更何况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证据早就被毁了!” 岚心里当然明白得很,以柴穗的城府的确很难留给她把柄,但这是惟一的希望,她还是想尽力去找找看! 涑也说:“公主的毒杀案是由护卫司接手处理,阁老亲自主持调查的,他们都把掖星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要是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话,早就找出来了,根本没有屏所说的那个食谱。” “柴穗真的很高明,她知道一旦事发,从公主的饮食上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所以她并不与公主一同用餐,而是从屏这边下手,知道她嗜吃甜食就特意做了一道‘美味’给她吃,然后引得她主动来要食谱,借屏的手做了给公主吃。”岚把屏的东西全倒在地上,一样一样的拨开来看。 “同样喜爱甜食的公主因为心情烦闷,所以每天都吃着屏姐亲手做的‘美味’解闷,孰不知把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的吃了进去,到死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想把那张小小的食谱毁掉也很容易,只要柴穗找个借口来掖星宫,趁公主和屏姐不备,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等时机成熟再跟着王后陛下到下十六城去,把嫌疑撇得一干二净。”西辛接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得条理清晰。 听到西辛说到公主心情烦闷,岚的双眼黯了黯,她知道公主是为了什么而心情烦闷!如果不是因为她,公主也不会吃她曾经三令五申不许去碰的“毒药”,结果还真给她一语中地,那还真是毒药啊! “这也都是你们的猜测。”涑放弃寻找,坐到椅子上说:“穗为什么要害公主呢?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听他如此亲密的叫着柴穗,西辛又糊涂了,他们的事情怎么这么复杂啊?一环还没解开又扣着一环?看来实在有必要打听清楚这些王城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这就要当面问她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死公主了,只有她才知道真相!”岚直接坐到地上,事实跟西辛分析的一样,柴穗应该早就把证据销毁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屏姐的嫌疑是很难被洗刷干净了,还有3天护卫司就会结案,把案情通告给吉纳后就将她就地正法。”西辛想到尚在掖星宫内停放的思蜜公主的遗体,到那时候她才能被送到神庙去安息,而接获女儿客死异乡的吉纳国王夫妇要怎么去面对这个噩耗?! “这是草菅人命!”岚用力的拍着地板,高喊道:“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屏是无辜的,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了别的人的替死鬼,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可是单凭她的一面之词是很难扭转局势的,而且你们和穗之间早就有嫌隙在前,她的说法也许只是找个借口脱罪。”涑还是不相信穗会做出那样无法让人谅解的事情来。 “脱罪?!”岚怒瞪着他,“屏心思单纯,她不会无的放失的,我相信她!” “我也很想相信她,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在感情上我是可以理解你,但是事关重大,不能这样感情用事!” “我就是感情用事!” 没想到事事都顺着岚的涑会跟她吵起来,西辛和站在角落里的阿迪都怔忡的望着他们,而刚说了两句的涑已经后悔了,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和她起冲突,平息了情绪他淡道:“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你不要太卤莽,为了公主的事情,大家都很悲伤,特别是王后,如果你冒冒失失的闹出乱子来就不好了。”事实是怕她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得罪了柴穗,好歹她是一国的公主,而岚不过是个侍宫,以下犯上可是重罪,他不想看到她再出事了! “乱子不用我闹就已经出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屏被处死,抱歉,我办不到!”岚赌气的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涑心一慌,追上来。 “我去找护卫司的人问问看,我想重新提审掖星宫的侍从,还有负责验尸的医官,我要找出疑点。” “没有用的,你不过是个侍宫,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要求重审。”涑拉住她。 “那我就去求陛下,请陛下给我特许,总之我不会什么都不做等着看屏冤死!”岚坚决的甩开他的手。 西辛连忙拦住她:“这次听大人的吧,别再闹了。” 岚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连你都这么说?你忘了,屏也是吉纳人啊,大家都是同胞,能无动于衷吗?” “我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想看到你白忙一场!”西辛看她一脸憔悴的样子,很心痛也很担心。 “白忙一场跟一条人命比起来重要吗?”岚生气的推开她。 正在这时,一个侍从走进来说:“左侍宫,国王陛下、王后陛下在攀星殿召见。” 岚心想着: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反而先找上门来了,真是有默契啊! 不一会儿,到了攀星殿,端坐在御座上的国王夫妇,见到岚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国王首先笑道:“这次听说昼能成功拿下纹利并一举击毙毕图全是岚你的从旁协助,出谋划策的结果,说岚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啊。” “多谢陛下的夸奖,微臣只是做了该做的,其实这功绩都那都是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比起他们微臣所作所为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呵呵,岚还是那么谦逊,难得啊,难得。”国王越看着女孩越喜欢。 王后怜惜的摇着头:“看看,把你累的,很辛苦吧?据说还在纹利受了伤,人瘦了整整一大圈呢!” “微臣不累。”岚转了转眼珠,寻思着该怎么把话题绕到公主的事情上。、“唉,我知道你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听说你一早就去大牢看过右侍宫了?”国王省了岚的麻烦,话风一下就转到了她最想说的事情上面。 岚打蛇上棍连忙说:“陛下,微臣斗胆恳请重审公主的案件。” “哦?这是为什么?”国王很意外的问。 “因为这个案件有太多的疑点了,而且微臣不相信右侍宫会做出毒害公主的事情来。”岚吸了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伺候公主多年,感情上就象亲姐妹一样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很伤心的,所以我特别请议事阁的阁老亲自参与了公主被毒杀的调查,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并没有冤枉任何人,当然包括了右侍宫在内。”国王慎重的说。 “我没有怀疑陛下您的意思,只是其中实在有太多说不过去的地方,不重审一次,我不甘心啊!”哪怕得罪了如慈父般的国王,岚也决心放手一搏。 “岚!”王后见国王脸色有点不愉,忙喊住她,“我们是很同情你的,但是也请你想想还躺在掖星宫里的思蜜公主好吗?她至今都未能到神庙里安息,这对一位公主来说是多么有失尊严的事情?以你敬爱公主的程度,应该很清楚怎么做是对她最好的吧?” 王后一连三个问句直把岚堵得哑口无言,但她却不能不在乎关在牢里忍受不白之冤,神经萎靡的屏,三天后她将枉死在刀下,这叫她情何以堪?! “可是……” “好了,我看你情绪还不平静,就不要再插手关这些事了,好好的去把身体养好,等着昼凯旋回来,到时候喝庆功酒吧!”国王打断岚的话,挥挥手不原再多说了。 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的岚哪会看不出此路不通?所以她垂下肩,向御座上的两人行礼,退了下去,而王后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利光。 一走出攀星殿,候在外面的西辛冲过来就问:“怎么样?” 岚摇摇头,闭上眼睛揉揉眼窝,该怎么办?莫非屏这次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同样跟了来的涑不想再刺激她,轻叹了一声:“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岚望着他:“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被她排开在距离之外,让涑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但现在的岚的确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他也只好由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远,他愤怒的直想毁灭一切! 他霍的扭头看着攀星殿,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咬了咬牙僵直的反身离去,跟着他的阿迪冷眼看着,一股戾气罩着全身,默默的追了上去。 还有两天,屏的生命还剩下两天了! 岚睁着一夜未眠的双眼看着太阳升起,王城的平安炮如常的响起,她想起以前她被轰隆的炮声吓得滚下床的时候,屏站在一旁嘲笑自己的样子,眼泪落下了面颊,她低喃道:“这就是所谓的寒彻骨吗……?” 西辛推门进来,皱着眉问:“都没睡吗?身体怎么受得了?” 岚懒懒的窝回被子里,扯高被子把自己埋起来,西辛的声音又传来:“你要我帮你写给阁老的信已经送去了,但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唉,连国王都拒绝了,做臣子的怎么敢违背?这都是预料中的事情……岚郁卒的翻了个身。 西辛放下早餐又道:“我知道你没胃口,但多少吃点吧,不然哪会有力气?” “你走……” 长长的叹了叹,西辛忧虑的看着凸起的棉被,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那个该死的柴穗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逍遥,打听了整个王城居然都没人知道!否则她还真想找上门去跟她理论一番,这贱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屁都没留下!岚恨恨的坐起来,真想找人打一架,她都快要憋死了! 门又被人打开,她看也不看就吼:“死出去!” “姐…王后有请。” ???? 爬上赤雪星神庙的后山,岚还没闹明白王后为什么约她在这里见面,而不是她那个华丽的落星殿?她跟涑的关系那么复杂,现在都不忌讳了吗? 穿着白纱长裙的王后,风姿绰约的站在涑平时最喜爱来的篱笆边,岚上前施了个礼。 “昨晚没睡吧?瞧你的眼睛肿肿的。”王后伸手摸摸她的脸不舍的说。 “我没事。”岚淡淡的说,“多谢陛下的关心。” 王后笑了一下,放下手:“这里的风景真好呀,还能看到海。” 岚点点头,她约她出来不是要来看风景的吧? “是的,陛下。” “今天咱们抛开君臣之别,就当是朋友间的相处就好了,别一口一个陛下的叫我,行吗?”王后随和的说。 行,你是大姐大,你高兴就OK了! “今天赤雪星神庙怎么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岚疑惑的问着。 “涑搬去镜湖小筑了。”王后说出令岚很意外的消息。 “为什么?” “因为他不再是赤雪星神庙的千目祭了。”王后平静的说出一个更爆炸性的消息。 当场被炸得头晕目眩的岚急声问:“为什么不再是了?!” 王后答非所问的说:“新的千目过几天就来接替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看了她一眼:“这就是我今天找你出来的原因。” “啊?!”岚糊涂了,傻眼的瞪着她。 王后说道:“你应该知道涑是我儿子的事情了吧?” 岚点点头,王后又道:“让他来王城做千目祭的目的其实是有意将雾吹之位交给他,将来昼做了王,就可以兄弟俩一同治理国家,而因为雾吹并非世袭,也不能成婚,没有即位人的问题,议事阁阁老已经决定大力推行此事,可没想到的是……” 王后停下来看着她:“可没想到的是你出现了。” 难道是涑跟她说了什么?!岚呆了一下,接不上话。 王后拉起她的手:“涑从来就是个无欲无求,个性淡泊的孩子,名利对他来说是负累而不是光荣,这次是他第一次跟我要求一样东西,做为一个亏欠儿子太多的母亲,我无论如何都会达成他的愿望。” 她每说一句都让岚听得心惊胆颤,这个王后并不象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无害,她的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岚深刻的觉得自己正象一个被猎人相中的小动物,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的圈套中! 王后仔细又温柔的翻看着岚的掌纹,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原先想给涑的权势,他不要,他选了你,呵呵,真没想到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个大男人,学会了去爱一个女人,学会了为了得到幸福而不懈的努力,真叫人感动啊。” “陛…陛下……”岚嗫嘘着,心里直发怵。 王后掀起长长的睫毛,妩媚的笑着:“你不是想替右侍宫翻案吗?” “……” “你不是很想抓到真正的凶手吗?” “……” “你不是正在到处寻找柴穗公主吗?” “您都知道……?”岚吞咽着口水,慌了神。 王后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用突然变冷的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涑为了你放弃了即将到手的雾吹之位?你可知道他放弃的是柘邑的江山?” “我…我不知道……他根本不应该这样做的,为我太不值得!”岚方寸大乱,常常听人说起有男人要美人不要江山,当时她还会大笑三声骂人是白痴!但真的碰上有人为她做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王后回过身来,慈祥的笑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仿佛刚才那冰冷的声音是另外一个人发出来的似的。 “交易?!”岚重复着她的话,王后迅速的变脸工夫让她都有点吓傻了! “我知道喜欢你的不止涑一个人,昼对你也是誓在必得,而我很清楚他们为了什么对你这么着迷,你很特别,应该是独特,你的智慧和勇气是其他女人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也惟有这样绝无仅有的你才配他们对你穷追不舍,不过在这场追逐中涑一定要赢,也必须赢!”王后盯着她的眼说,“只要你答应嫁给涑,我不但答应你保全右侍宫的性命,还会把柴穗交给你,任你处置。” 嘶~~~ 猎人已经将猎物逼进了陷阱里,站在边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岚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瞪着王后,回想着与她有手帕之谊的阁老夫人,原来为了涑的前途她早就处心积虑的做了准备!还有与她一同前往下十六城后就不知所踪的柴穗!这老娘们儿,为了自己的儿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如果她的猜测都对的话,那王后岂不是早就知道柴穗对公主不利还对其放任为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足够的筹码牵制她?! 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就太可怕了! “怎么样?”王后悠闲的走到备有茶点的圆桌边,坐下来享有,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等着猎物自动投降。 岚捏着发白的拳头,觉得她的笑实在刺眼至极!她怎么忘了,当年能做到柘邑有史以来惟一女雾吹的位置就表示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岚柞在她的面前根本是班门弄斧,出尽了洋相,做尽了丑态而不自知,真可笑! “成交!” 第五十六回 错起的缘 “你疯了!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西辛来来回回在岚的面前大骂着,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越骂越生气,“只有疯子才会作出这个疯狂的决定!” 岚看她一眼,“独到的见解。” 西辛被她堵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找到个凳子重重的坐下,顺了气又说道:“那个不做祭司反要娶你的六城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王后陛下会为了他答应保住屏姐的性命,还答应把柴穗交给你处置?!” “七个。”岚啜口茶闲闲的纠正道。 “啊?”西辛一呆。 岚瞟她一眼,解释着:“涑不是六城城主,是七城城主。” “我管他六还是七!王子殿下怎么办?你们都已经…已经……哎呀,都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能答应嫁给别的男人!?”现在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吗?西辛快被她气死了! “我们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岚还是气定神闲的说。 “谁相信啊?!再说王子殿下是绝对不会答应你这样做的!”西辛是从心里感激为了吉纳仍旧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王子昼的,而且他是如此的爱慕着岚,为了她出生入死连命都可以不要,象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辜负?不,是背叛! “他答不答应不重要,反正就算他在这里我也不见得非嫁他不可。”岚原来打算收复吉纳后悄悄归隐山林的,她无意引起他们兄弟间的战争,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方法是最妥当的,只是时不于我,公主遭奸人毒杀,为了替她报仇和救无辜的屏一命,现在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可以想象等王子昼凯旋发现她成了城主夫人会怎么样!?她衷心盼望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西辛细心的揣测着岚的心思,她问道:“莫非你谁也不想嫁?只是为了公主和屏姐才勉强自己答应王后陛下的?” 岚惊于妹妹的洞察力,猝而淡笑道:“不愧是老头教养出来的孩子,果然冰雪聪明啊。” “为了公主和屏姐你这样做值得吗?”西辛忍不住问。 “值得吗!?”岚咀嚼着这句话,半晌才道:“应该是值得的吧,我欠的人太多,能还一个是一个吧,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这是能拿来赌的事情吗?西辛觉得荒谬至极,但体察到岚的苦衷又实在觉得她很可怜,人生在世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真的太悲哀也太可叹了! 不想再看到岚叫人生气的脸,转过身去却看到王后派人送来的礼物,西辛觉得莫名的烦躁,她跺跺脚决定出去透口气。 故作的平静在西辛离去后也随之崩塌,岚身子一软侧躺在床上,心里早就乱成了麻,现在让她顾虑的不仅仅是身体里带着旧时记忆的男性灵魂,还有将来显而易见的一场纷争,恐怕更可能是一场浩劫!这全都是由她引起的,她不禁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出现那会是个什么样局面?王子昼会当上柘邑的王,而涑则是辅佐他的雾吹大祭司,两个人兄友弟恭,各展所长,把柘邑治理的更加强大,富足!那被毕图侵占的吉纳怎么办?国破家亡?民不聊生?思蜜公主则继续在内城的净桦馆里呆着,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但至少她还能活,而不是孤独寂寞的死去! 命运做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为什么?!为了什么让她来走这一遭弄得天翻地覆!?为了让兄弟阋墙?为了公主魂归离恨天?为了让她卷入一个又一个旋涡里受尽煎熬和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西辛站在宫外混乱的思绪并不比宫内那个人来得少!她在盘算要不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王子昼?但王城与吉纳一个天涯一个海角,等消息传到那边根本就来不及了!更何况目前战况进行得怎么样了也不得而知,她若是贸然把岚即将成婚的事情通报出去影响了整个战局该怎么办?国事与家事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终于后悔当初干嘛要冲动的决定跟着岚来王城了,如果她没有来,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的矛盾,举步为艰了! 一个从御星殿匆忙赶来的侍从惊动了陷入沉思的她,西辛听清了他的来意,连忙进宫叫来了岚,岚一脸了然的说:“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 西辛眉头轻皱,这话老头也常在说,他们似乎都有先知的能力,但却无法去化解伴随而来的风险,既然这样还不如事先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 岚整妆后跟随侍从前往御星殿,走在曾经让她感慨了许久的长梯上,心情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回想当初协助公主进入柘邑最高统治阶层中心的王城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仿佛全世界都被踩在脚下,如今反观却不免觉得可笑与幼稚,这个世界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就能撼动和改变的,光鲜华丽的背后隐藏着多么深刻的黑暗?难怪不得早就有人说道:一入候门深似海。这话一点都没有错啊! 御星殿里人来人往,毕竟一国的王子正远在海外做战,许多的事由都与后方有着千丝万屡的联系,除了保障前方作战的军需,还有国内的防务以及王子昼走后留下的其他政务,所以议事的大殿里显得异常的繁忙,连岚的到来都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岚被带到国王的专属的办公阁里,看样子刚刚散了一场会议,高大的落地窗照进了一片明晃晃的日光,国王疲劳的倚靠在桌前小寐,侍从轻声的向他报告左侍宫来了,他才抬起头,看着岚笑了一笑,指着一边的椅子说:“坐。” 岚恭敬的行礼道谢,走到椅子那坐了下来,国王吩咐侍从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然后走向她坐在了对面。 日前的秋雨带来的凉意让居住在山上的人们早早的披上了御寒的衣物,国王的外套上裹着一圈雪白的皮裘,在高远的阳光下显得华贵无比,他非凡的气度全都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经历的风霜让他更为精干和内敛,和善的脸上有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公主的事,我交给了王后处理,明天就要送去神庙了吧?”他问。 岚点点头:“让两位陛下操心了。” “是我们做得不周全,照顾不到,才会让公主小小的年纪就过早的离去了,我们确实是难辞其咎,也累及你伤都没养好就匆匆赶回来,你为我们做了许多,但似乎从没在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想来真是惭愧啊。”国王内疚的叹了叹。 “陛下言重了,吉纳这次国难能得到您的鼎立相助,救万民于水火,微臣只怕赴汤蹈火也难以报答分毫呀。”说惯了场面话的岚这回却说得真心诚意。 “呵呵,岚的确是难能可贵,由是这般的珍贵才博得众人誓死追随,而且无怨无悔。”国王浅浅的笑意里带着点忧郁,他看着她,诸多的话要说却理不出头绪,顿在那里开不了口。 岚心知肚明,她坦然道:“陛下召见微臣是为了城主与微臣的婚事吧?” 国王瞪着她,随后朗笑:“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这样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想问你的是,你是真心要嫁给涑的吗?” “是的,陛下。”岚毫不迟疑的答道。 对她的回答速度产生些微怀疑的国王挑高了一边眉,约莫过了几分钟他才说道:“据我所知,昼也有意向想娶你为妃。” “陛下,微臣身份卑微,从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王子殿下只是一时迷乱,等他遇到真正配得上他的好女人他就会放弃的。”岚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只是这件事情由不得她再寡断不前,必须趁早快刀暂乱麻,一旦救出屏后,她将带着她跟涑远走他乡,永不与昼相见! “真的只是一时迷乱吗?让理智的昼,做出亲率大军前去吉纳的决定不正是因为深爱着你吗?如果这样还说是一时的迷乱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国王很想相信她的话,但当时昼离去前跟他说的一席话就象发生在昨天般鲜明,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时的昼脸上坚定的表情,他的儿子他最了解,那种为了爱人不顾一切的作风跟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陛下,请原谅微臣,也请体谅微臣做出的选择,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微臣绝不会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事实已经如此,就请您成全了吧。”岚说完跪到了地上。 国王大惊连忙拉起她:“岚,你这又是何必呢?” 岚低着头:“微臣的所作所为,用尽微臣的一生也还报不了点滴,对他更是……只能恳请陛下在必要时多多劝慰,疏导,微臣先在这里请罪了。” 他们都知道将来昼得知她嫁做他人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场狂风骤雨实难避免,惟有做父亲的人出面还尚有一丝挽回的希望! 国王不禁大叹:“两个人都是我的儿子,因为亏欠了一个极力想要补偿却又忽略了另一个,结果又是亏欠,害得他离我远去父子间常年难聚首一次,现在这个局面该偏向谁都是不对,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岚垂首退离国王的办公阁,隐忍了多时的眼泪才敢流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自责不已,她这趟时空之旅真的是铸下了怎么样的大错啊!?想着刚才问着她,要她给一个完美答案的国王,问得她根本无言以对,无地自容,如果可以她更想有个最完满的解决方法! 在回程的路上,她看到搬进赤雪星神庙的新千目,纯白的长袍在庙前随风款摆,却舞不出那熟悉的弧度,她闭上酸涩的眼帘,是该去看看那个为了她舍弃了大好未来的人了! 唤来侍从备好马车,她向镜湖小筑奔去,心情格外的沉重,那里曾经是她的避难所,是她的小天堂,涑在那里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境生活的!?几天没了他的消息,她挂念他……她挂念他所拥有的纯然的微笑和温文如月的关怀!趴在车窗边,望着远处的湛蓝大海,太阳被遮在一大片厚重的乌云里,刺眼的金光穿透云隙利箭般插在海里,静止不动的画面却涌动着晦暗的力量,就象一只恶魔的手悄悄的伸了出来,只是没有人察觉罢了。 (=_=) 在这片海的远处,阳光照射到的另一头,一艘急行中的船只在海浪的起伏中上下摆动,溅起的水花劈向两边,海鸟盘旋着掠过,发出单调的低鸣,桅杆上的绳索在强劲的海风中挥舞着,巨大的风帆象张开的翅膀带着船前进。 凯维走上甲板,看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的人以及散布在他旁边的酒瓶,日落前最后的一丝光束切割出他颓丧的侧脸,经过战火洗礼的伟岸身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佝偻着,被长时间疏于打理的胡须头发杂乱、蓬垢的掩盖了曾经犀利的眼光,臭哄哄的酒气熏得人不敢靠近半步,若不是着点气味,刚才食腐的海鸟只怕早就叮啄上来饱餐一顿了! “殿下,天黑了,回船舱去睡吧。”凯维劝道。 王子昼从迷离的醉眼中看着太阳滑入海里,一天又过去了……他僵硬得不想再动,一个大浪打来,船颠簸了一下,散乱的酒瓶滚来滚去,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吩咐道:“再拿些酒来。” “不要再喝了,殿下你已经喝了一天了,不吃一点东西胃会受不了的。”凯维走上前来踢开酒瓶扶起他。 王子昼任他摆布,只是好奇的问:“怎么我醉不了?喝了一天也不醉,为什么?” 凯维看着他被海风吹得干巴巴的脸,细细的纹路分布在他的眉宇之间,干涩脱皮的唇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心揪似的疼,他哑然道:“殿下,不要太担心,再过两天我们就到独岛了,左侍宫见你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的!” “伤心?!为了我伤心?!会吗?她会吗?”他问,没了带领千军万马迎战敌人时的磅礴气势,反而想个孩童般胆怯和小心翼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王子昼弄上了床,凯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大大的吐了口气,突然瞥到他手里紧紧捏着的一个东西,他掰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羊皮卷,上面是岚临走前留给他的话!凯维脸上一白,就为了这短短的一句话,王子昼几乎是刚离开战场就跳上了返回柘邑的船,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赶路,因为担心岚会发生意外他来不及赶到保护她,所以烦恼得成天酒不离手,结果借酒浇愁愁更愁!要是他知道了岚和涑就要结婚的消息,他岂不是更癫狂?! 死死的按着贴着胸口放着的信,凯维咬紧了牙根,早在他发现涑也爱恋着岚的时候他就派人密切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才有了这封飞鸽传书,也得以提前知晓了目前发生在王城的一切! 还有两天,两天后他们就可以赶到了,希望还来得及阻止涑和岚! (-_-) 满天璀璨的星光却照不进涑幽暗的眼里,靠在树下他细细的梳理着手边的青草,比山上要温暖的镜湖入夜了还是带着秋意的微凉,一件披风被放到了他的肩上,他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站在身后的人儿,一瞬间熠熠光芒点亮了他的双眼,他轻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岚坐到他身边,不高兴的问:“怎么不吃饭?柯柯跟我抱怨了好久。” 他笑得干净又稚气:“没有忘,只是不太饿就忘了。” 岚的心一酸,拉过他抱在怀里:“傻呀你,真是个大傻瓜!” 涑安心的赖在她怀里,用力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那让他天天惦念着的温暖,这一刻甜蜜得好不真实啊! “放弃做雾吹不可惜吗?”许久后他们手牵着手在镜湖边漫步,岚不经意的问。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了不起的雾吹,不是为了母后我恐怕连王城都不想回来。”他仰望着星空,“这里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她捏捏他的手:“我这是在利用你呀!” “我愿意。”他也捏着她的手,说出甘愿的话。 “笨蛋!”她骂,骂得感动不已:“以后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也再也见不到你的父母了,你就不后悔?!” 他望着她:“比起失去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岚又哭了,她变得越来越脆弱了,但在这个时候她除了哭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管道抒发心中的情绪。 他温柔的抹去她的泪:“这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她点点头,他笑起来:“原来笨的不只是我,你也是个笨蛋!” 他心满意足的抱住她,告诉自己够了,他真的别无所求了,卸下王子的身份,放逐到再遥远再贫瘠的地方他也欢欣接受,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等于得到了全世界! 同一片天空下最黑暗的地方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呼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阵光亮照来,香气逼人,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翩然而至,也成功的打断了被缚住手脚的人的鬼吼鬼叫。 “穗公主。”妇人娇媚的唤了一声。 “陛下,陛下,救我!救我啊!”柴穗满脸的污秽,完全没了当初的美丽出尘,她挣扎着求救。 妇人掩着鼻抵挡那难闻的恶臭,淡声说:“我一直都在救你啊。” “陛下,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成功阻止思蜜嫁给昼你就让我做王妃的不是吗?!”柴穗吃力的移动着残破的身子,想爬到妇人的脚下邀功,“我办到了,你看到的我都办到了,思蜜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跟我抢了,对不对?!对不对?!” 妇人倒退了一步,不让她有机会把那染满血污的手弄脏了她高贵的靴子,然后才不急不徐的说:“看来你是承认公主是你杀死的了?” 柴穗一窒,她头皮一阵发麻:“您在说什么,这不都是您的主意吗?!” 因为自己本身就是毒蛇所以她很快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与阴谋,她慌乱的瞪着主宰着自己生死命运的女人! 妇人不回答她,只是朝旁边轻点了下头,一个面色冷漠的士兵拿出了一个深褐色的小瓶子,妇人抬抬下巴:“这小玩意儿看着眼熟吗?穗公主。” 柴穗的脸突然惨白一片,她不能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妇人状似无比好奇的说:“这是在你的幕僚身上搜到的东西,当时他正从掖星宫的后鬼鬼祟祟的出来,怎么拷问他都不告诉我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吗?” 柴穗听到冉也被抓了,她更害怕,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笑得格外愉快的妇人,就如那毒蛇往外吐出的蛇信子,色泽鲜红却也致命! 妇人接道:“为了弄清楚这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害死思蜜公主的毒药,所以我的手下决定让他喝了看看,结果他跟公主一样死了,症状完全一样,原来公主真的是被你们下毒害死的,啊,那看来真的是冤枉了右侍宫了!” 冉死了?!柴穗疯了似的哭喊出来:“你陷害我!!” 妇人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一样捂着嘴:“哎呀,穗公主你怎么能这样栽赃嫁祸给别人?你这样就太不应该了,怎么说思蜜公主都是你的好朋友,对你推心置腹的好姐妹呀,你怎么能下此毒手呢!?你好狠的心啊!” “死老太婆!你陷害我!你居然陷害我!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柴穗完全失去了理性,也不管缚住她手脚的铁链把她白嫩的皮肤磨出了深深的血印,只想挣开来冲上去跟那歹毒的女人拼命! 妇人面容一敛,向一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转身幽雅的走了出去,不久之后里面传来了惨厉的尖叫声,划破了玄黑的夜空……!! 须臾,一个士兵恭敬的走到妇人面前,妇人蠕动唇片森冷的问:“怎么样了?” “犯人已经认罪,并畏罪自杀了,这是认罪书,请陛下过目。”双手奉上染满血迹的羊皮卷。 妇人看也不看,嫌恶的说:“送去掖星宫。” “遵命。” 星光穿过云层照在妇人精致的脸上,也让人清楚的看到她扬起的那抹得逞的邪笑,凉如水的秋夜,第一片枯叶脱离树枝落在了她的脚下,她起脚踏过就象来时一样,好似只不过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星夜漫步而已,没有人会觉得丝毫的意外和怀疑…… 第五十七回 王对王 公主大行——岚跟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神庙行进,瑟瑟的秋风伴着绵绵的秋雨将众人佩带的黑纱渲染得格外朦胧迷离,哀伤的气氛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凄楚,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岚搀扶着刚刚才从牢里获释的屏,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水浸泥软的山路上,屏从尽情的痛哭到现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依依不舍的送别曾经朝夕相处的致爱主人,国王和王后委派的使者紧随其后,前面八个高大的士兵肩扛着公主的灵柩缓缓的走着,放在灵柩上被雨点打乱的鲜花也低头叹泣着,仿佛也在哀悼那个早逝的香魂…… 祭司将冗长的悼文念得没有高低起伏,让神庙里更显得压抑而毫无生气,岚怔怔的盯着安放在神坛上的灵柩出神,在她看来再多的繁文缛节也换不回一个鲜活的生命,思绪追忆着与公主在一起的过往——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啰?” “亲爱的公主,我的历史使命就是帮你坐上王妃宝座,接着完成复国弘愿。” “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不是离开你,而是我有理想要去追寻,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还是会为了你上刀山下油锅再所不惜的!” “难道涑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他你宁可放弃我?!” “这是两码事,OK?!我没说要放弃你,更不是为了涑……哎,怎么说你才懂捏?!” “……” “这…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我见鬼了才是送给你的!” “原来……原来都是我自做多情……” “公主……不要难过,求你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 “对不起,我办不到!” “……” 灯火在岚的脸上跳跃,她只觉得眼睛干痒,已经无泪了,心跟着冷下去,一天未进食的胃尖锐的绞痛着,但嘴里却淡得没味,法事还在进行着,象是没完没了,没有尽头般。 公主过世的消息已经传回吉纳了,等王子昼知道再赶回来可能要一个月以后吧,那时她应该跟着涑离开了……这样的安排也好,一切就这样结束吧,烟火在空中绚烂的炸开,然后寂静的散去,她再也受不了一丁点的意外了,她的热情已经耗尽,她如入秋的夏花将要凋零,随风化做泥土或是尘埃飘落天涯! 深夜回到掖星宫,留守的西辛细心的照顾疲惫了一天的岚和屏入浴,休息,哭得累极的屏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去了,看着她憔悴消瘦的脸,岚坐在床边不免唏嘘半晌,替她拉好被子,吹熄灯走了出去。 走回自己的寝室,坐于桌前,岚就着灯光审视着昨天王后遣人送来的认罪书,上面斑驳的血迹还有最下方柴穗按上的红手印,其中隐藏着多少真相她已无力去求实证明了,过几天议事阁会凭着这个给她定罪,了结公主的命案,一命抵一命,似乎合情合理、尘埃落定,但她知道事情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深知在幕后操控着的那只黑手是谁!但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不会除了光明就是黑暗那么分明,总有人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她不是主宰,她也不想去撼动权威,她只能听之任之,是无奈吗?还是太多人无辜的牺牲教会了她得过且过?! 西辛轻巧的来到姐姐的身后,她淡道:“很蹊跷吧?才刚允下婚事,凶手就揪了出来,畏罪自杀?这个王后看起来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岚勾唇浅笑,笑意未达眼底:“如果自己没动半分歹念,别人也无从下手,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贪欲过旺,罪与罚时刻相伴,只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星星自然会还世间一个公道。” 西辛点点头,她问:“明天就要成婚是不是太仓促了?今天公主才刚刚安息。” 岚转身望她:“涑在这里已无立身之地了,镜湖小筑是新千目的属地,他只是借住,不想过多引人注目,越早离开越好,反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仪式,等公主的遗体交接给吉纳的官员,我们就可以正式启程到涑的领地去了。” “我知道你这么匆忙是为了什么?你就不再好好的考虑一下?至少,至少等殿下回来再做决定嘛。”西辛深深的替王子昼感到不值,起码也要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不是吗?! 岚拍拍她的小脸:“你以为当这张认罪书放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吗?” 又是一个与魔鬼做的交易!她经历了两次,知道自己绝无转圜的余地,除了认命的接受外,没有多余的啬望了! 与此同时,在独岛的近海,一艘可疑的黑色舰船正来势汹汹的向王子昼的船靠近,站在了望台执勤的船员疑惑的观望着,突然一支燃烧着箭尾的利箭划过黑夜的长空直直射入他的胸膛,他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坠向甲板,他拼死的喝一声:“有海盗!” 当他重重的摔落时,甫从仓房里走出来的凯维愤然大吼道:“来人啊!来人啊!准备战斗!海盗来了!” 刹时间整艘船都震动起来,无数的火把被点起,士兵们从睡梦中被惊醒,一枚火炮轰开了船身的侧弦,不堪重击的船体发出巨大的哀鸣,在黑暗中摇晃,紧接着数不清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少还在穿戴盔甲的士兵应声栽倒,王子昼跨过地上的尸体,一把揪过一名还没回过神智的士兵躲开要命的羽箭:“注意掩护,将军在什么地方?!” 拣了一条命的士兵连忙指着蹲在甲板上正在还击的凯维说:“那边!” “去看看船的损坏情况,带几个人全力抢修!”王子昼沉稳的下达命令。 他拔剑挥开如雨点般的箭,高吼着开炮!防守!注意掩护!一路冲杀到凯维身边,他盯着突然发动袭击的海盗船,问:“怎么回事?这里是独岛的海域,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攻击皇家战船?” 凯维想了一下:“看起来象是海青天的残部,但是以他们的火力装备应该不足以发动这样大的攻势,情况很复杂,我们的行踪连独岛的守军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王子昼沉吟了一会儿:“目前的情况不明朗,不要硬拼,先撤退等天亮了再说!” “是!”凯维知道我方的伤亡惨重,很多人都是从吉纳的战场上下来又接着赶来的,既疲劳又带着伤痛,现在这样熬战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只好等天亮后有舰队海巡时再求助于他们了。 这次海盗船突袭皇家战船来得很蹊跷,王子昼看着医官把受伤的士兵一个一个的抬走,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望着天边隐隐浮现出的陆地,还有身后穷追不舍的海盗船,就在海盗最为猖獗的时候,也不曾出现敢在距离独岛如此近的海域攻击船只的事情,更何况是皇家的战船! 发生了什么事?!他陷入了冥思……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他甩甩头,似乎真是喝太多的酒了,他怎么直觉跟岚有关呢?!怎么会呢?! 凯维走到船尾,他比王子昼更及时的发现了令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他不敢妄加揣测这次的海盗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拖延他们登陆的时间,但又不得不深深的怀疑着,可以涑的能力实难号召一票亡命天涯的海盗替他卖命呀?莫非还有一个更厉害更诡诈的人想要王子殿下回不了王城,进而不能成功阻止岚嫁给涑?!这个人是谁?! 新的一天来临了,平安炮却没有一如往常的响起,坐在镜子前的岚梳着头发,向西辛打听:“是我没注意到吗?还是真的没响?” 西辛把王后送来的珠宝递给她,然后看了一下窗外,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到。”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岚觉得很奇怪,这是平日雷打不动的事情,连昨天公主大行早上也照常响了,难道有人来进攻独岛了?不可能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柘邑都城的主意?这里固若金汤,兵力集中,吃撑了也不会到这里来送死才对嘛! “是不是响过我们都没听见?”西辛也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她望着镜子里的岚反问。 岚好笑的吐了口气,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没想到居然在为没听到平安炮响而讨论个半天,有没有分心得太离谱了点!? 正在姐妹俩忙着和繁杂的新娘礼服缠斗的时候,屏慢慢的走了进来,她默默的看着她们的手忙脚乱,最后受不了的上前来帮岚把脑袋钻到领子里,然后蹲下来整理她的衣摆,岚低头看着她,轻声道:“屏,你起来了?” 屏点了点头,岚也蹲下来望着她的脸:“你别怪我,我不是不顾公主,我……” “我都知道,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救我。”屏推了她一把,“站直,这样要我怎么把带子系上?” 岚站起来,但仍盯着她:“等仪式结束后,你跟我一起搬到外城吧,涑在那里有官邸。” “我不去。”屏把带子一一系好,很果断的拒绝了。 “为什么?!”岚不解,以她们侍宫的身份,没了公主可仰仗是很难再有理由留在王城里的,她不跟着来要去哪里?! “我要陪着公主,她一个人在神庙里我不放心,她会寂寞的。”屏很平静的陈述着,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知道她有意想替公主守灵,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拉起她的手:“等过些日子就有人来接公主回国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跟公主走,我要回吉纳去。”屏还是静静的说着。 岚不同意:“你回去做什么?公主都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谁来照顾你?不如跟着我,我们彼此也有个照应不好吗?” 屏淡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从我有记忆以来几乎没离开过公主,即使她不在了我还是要陪着她,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何况我的家在吉纳,我不想再离开了!” 看着她没有波澜的表情,岚觉得遗憾但也尊重她的选择,她捏紧她的手:“那好,既然你都考虑好了,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不要太自责,往后要好好的过日子,遇到好的人就嫁了,知道吗?” “你也是!不要老是只想到别人,多为自己设想一点,不要老是一遇到麻烦就缩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屏淡不可察的笑了笑。 岚鼻一酸将她揽到怀里,用力的抱着她:“我懂!我们约好了一起好好的生活,纵使不能常常见面也要快乐的过下去!” 屏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愿星星保佑你!” 镜湖小筑。 卸下千目大祭司的头衔,没有帝国第二王子的光环,涑一身月白的锦袍,脸上喜气洋洋,站在小筑前的草地上等待着他今生的新娘,鱼珍坡的所有村民以及足球俱乐部的所有会员悉数到场,简单却热闹的场面给人感觉很温馨也很隆重,人人都引颈期盼着岚的到来,耐不住寂寞的孩子们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互相打闹着,气氛是一触即发的热烈! 涑握紧微微发抖的双手,细长又深邃的黑眸凝望着平滑的湖面,近在眼前的幸福让他如同置身在梦中,从岚答应嫁给他的那刻起他就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不象是真的!他知道横在他们中间还有很多的问题,但至少她已经决定向他跨出第一步了,那么将来他有绝对的信心让她忘记所有的顾虑,跟他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不在意她是不是还留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他也不在意她是不是还因为自己曾是男儿身而拒绝靠近他,他可以等,等她习惯做个女人,习惯做为一个女人爱上他!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 岚登上马车,拉车的不是法拉力也不是蓝宝坚尼,是两匹她从来没见过却很健美的马,她小声的叹了叹,从今往后关于王子昼的一切将要全部从大脑里屏除在外!她有愧于他,注定愧对于他,尽管她不想以这样的结局宣告同他的彻底诀别,但时世难料,到底还是要伤害他的了…… 西辛坐到她的对面,她说:“屏姐说她不去了,她要直接到神庙去。” 岚望着窗外向自己挥手道别的屏,无奈的笑了笑,也向她挥了挥手:“看来在牢里她想了很多,在过去她是没有那么多打算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成熟了,不用再让人操心了。” “但你却总是让人操心!”西辛撇着唇说。 岚拍了拍车箱,马车启动,她反问她:“我让人很操心吗?” “对,做事冲动,意气用事,明知是陷阱还要跳进去。”西辛老沉的一一数落她的罪状。 岚戏谑的笑道:“烦你操心了,我的妹妹。” “你知道你现在笑得有多难看吗?嫁得那么仓促,活象现在不嫁就再也嫁不掉似的!”西辛翻个白眼。 “是呀,既然知道我很难嫁,趁有人要时就赶快,晚了就成老处女了!”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西辛却笑不出来,她正色道:“你真就这么狠心把殿下甩下不管了?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失望啊!?” “这些我都懂,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一旦我决定的事情就无法改变了,再说涑对我付出的还少吗?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了,难不成还要对不起另一个?”岚往后一靠,落寞的望着车外的风景。 下山的路马车跑得很快,没多久就出了王城,她和涑的婚事处理得很低调,一是因为涑真实身份的问题,还有就是他们自己的意思,反正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然后他们要离开独岛被放逐到涑原来的封地去,从此跟整个王室天各一方,直到王子昼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但也许是永远都不再返回这片土地了! 马车平稳的奔驰着,车上的人各自想着心事,快接近内城时突然听见马的嘶鸣声,然后一个急停,岚和西辛都狠狠的被抛起来,再重重的跌到座位上,她们吓得花容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辛说:“我去看看。” 岚扶着乱掉的头饰惊魂未定的点头答应,搞什么鬼?马车哪里出故障了吗? 西辛下车半天了也没见她回来,岚等得着慌,她虽然想着但却很快的否定了,王子昼除非一夜间长出了翅膀,不然他怎么赶得回来?! 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儿,岚咬咬牙把裙摆一提,推开了车门…… 等她下了车却傻在了当场,一个她绝对不相信在此刻出现的人正如暗夜死神般骑着一匹通身玄黑的马屹立在秋风中! 黑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同样发亮的还有他那双逼人心魄的眼睛,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当他看到她一身新娘的装扮,双眼瞬间眯了起来,肩头缠绕着的白布迅速浸红,喉头一阵腥甜,他一咳一口血喷了出来! “殿下!”跟在他后面的凯维骇叫一声,被他抓在胸前捂着嘴的西辛也瞠直了眼。 岚倒吸一口气,她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多处新添的伤痕,还染满了火药的黑灰,他出了什么事?完全象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要不是被他狂猛的气势蒙蔽了,她也不至于迟钝到现在才看出来! “你来真的?!”他抹掉让人触目惊心的鲜血,张口就问。 岚讷讷的瞪着他,好半天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斥道。 岚慌了心,乱了神,答不上来,他不许她回避,抬高声音又问:“你真的要嫁给涑?!” 她点点头,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人错认,想侥幸的避开他的怒气,但星星实在对她不太厚道! “该死的!”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跳下马来。 岚害怕的退了几步,但他的速度更快,三步并做一步的来到她的面前,伸手钳住她,厉声的喝问:“你这个叛徒!骗子!你居然还敢给我点头?!你当我是个白痴吗!?” “我从来就没有当你是个白痴!”岚望着他:“我也不是叛徒,更不是骗子!” “你是!我说你是,你就是!”他气红了眼睛,揪近她对着她的脸喷气,他身上的硝烟味,汗味,还有强烈的男子气息全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让她无所遁逃!“你是我的女人,却要嫁给别的男人,这还不叫背叛?那我请问你,你这种行为应该叫做什么!?” “我不是你的女人!”岚急切的否认。 “你忘了我在纹利跟你说的话吗?只要一等我们回到王城,我就立刻娶你为妃!”王子昼冷冷的提醒着她。 “但是我又没有答应你!” “看来我惟一失算的就是当时没有在那里要了你,是我太仁慈了,对你这个女人太放任了,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他气得想掐死她,到了现在她还要推开他,难道她就这么想嫁给涑?!难道涑已经超越了她心里的那个人,更超越了他,所以她不想要他却选择了涑?! 不!他不接受这个答案!她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珍爱着的人,他要是放手让她投进其他男人的怀里才是有鬼了! “放开她吧。” 最终回 大结局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所有人都转过头去,新郎官涑不知何时出现了,他的新衣平整得没有一点褶皱,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幽雅,他定定的望着纠缠着岚的王子昼,没有因为情敌突然杀出来而乱了阵脚。 王子昼毫不畏惧的阴森森的瞪向他:“她不会嫁给你的!”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四两拨千斤的把他的话打发回去,一手拉住岚的另一只手,温和的说:“我们走吧,客人都等很久了。” 岚看着他如天神般的脸眩惑于他的俊美,他的到来奇异的给了她无声安抚,让她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她抬脚就要跟着他离去,可来自王子昼的拉力将她扯回到原地,她扭过头去,哀求道:“放开我吧,为了我不值得你这样执著的。” “值不值得我自有分寸,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人,办不到!”他阴狠的盯着涑:“我什么都可以不跟你挣,但惟独她不行!” 他忘不了他送给岚匕首的用心,他要跟他抢,他不会懦弱的退让,即使对方是始终觉得亏欠的兄弟也不行!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今天我们就要完婚了,希望你不要再无理的阻拦,我会带着岚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眼前,所以放手吧!” 听完涑的话,王子昼拔出长剑:“你休想把岚从我身边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涑动也不动,连眉都不皱一下,他完全不把指在胸前的剑韧看在眼里,锋利的剑反射出阳光的清冷,也映出两个男人决绝的面容,涑沉冷道:“我不在乎非要跟你拼一场,也该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可以为了岚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岚战栗的看着他们兄弟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乞求了一万遍一千万遍,不要让他们兵戎相见,结果还是弄成了这样?!莫非天要亡她?! 只见王子昼朝凯维使了个眼色,凯维犹豫了一下,拔出自己的配剑扔给了涑,涑一把接住,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同时放开了岚的手!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真的疯了吗?!这剑是用来杀敌的,不是要你们用来砍自己兄弟的呀!”岚冲上来大喊道。 两人望着她,涑先说道:“不分出个胜负,谁都不会甘心的,而且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也不配拥有你!” 王子昼冷哼了一声:“你让开,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我再也不要看着你这样左右摇摆不定的了!” “我不让!我怎么可能让这么荒谬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岚气的把头上顶着的仿佛有千斤重的头饰拿下来扔到地上,她瞪着他们吼着:“为了我你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么我问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我化干戈为玉帛?!” 王子昼和涑同时摇了一下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能!” “锵!”两把剑抵在了一起,银光迸射,剑气如虹! 一边是杀出重重包围,新伤在身却更显得英伟勇猛的男人,黝黑的脸上双眼如熊熊烈焰燃烧着,被至亲与至爱同时背叛的怒潮在心中澎湃翻涌,|Qī-shū-ωǎng|坚不可摧的意志驱使他将钢铁般的力量汇聚到持剑的手臂上,凝满了风暴的高大身躯震得铠甲片片激荡,随时等待下一刻决战同主人一起舞动! 一边是舍弃江山甘愿平凡,生性淡泊、与世无争却誓死捍卫爱情的痴心男人,狭长的晶眸转为冰冷的黑钻,释出决不妥协的坚定神采,沉寂无波的面孔藏着可怕的平静,长剑突兀的握在惯常抚琴的修长手中,风把新郎的白袍吹得层层翻飞,未束的黑发绕着颈间呼应着! 画面一黑一白,一烈一静,绝美得不象是即将展开一场旷世的兄弟搏杀,危险却一触即发!岚捂着发痛的胸口站在他们中间,越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事情本不该如此的,本不该如此的啊!她想大声的尖叫!她不能看着他们任何一方受伤倒下,昼炽烈的爱,涑缠绵的情,象春蚕吐的丝一屡一屡的束缚着她的心,假如她不曾存在在这个世界,他们不会都受到她的吸引,爱上她!他们一个不会为了收复吉纳而出生入死,几次命在旦夕;一个不会放弃了做雾吹之位,放弃了重归王室的光明前途,闹出兄弟阋墙的悲剧!都是她!都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她!她的罪孽深重,她负债累累,她不能回报他们分毫,所有的不幸都是她一个人引起的! 既然找到了症结所在,那么就让她来解决掉吧! 西辛一脚踩到凯维的脚上,后者吃痛的缩手,她惊呼道:“姐,你要做什么!?” 被她这样一喊,正要拉开架势比画开来的两个男人以及痛得跳脚的凯维通通都震住了! 好象电影慢动作重放一样,他们看到岚倏的转身冲向了一边临海的悬崖,所有人都窒息的看着这一幕,忽然罢工的脑神经似乎还没来得及运转做出该有的反应,直到西辛追上去凄厉的喊:“不要啊!” 岚回眸望了她一眼,露出一抹艳绝笑,心一狠纵身跳下了悬崖! “岚!” “岚!” 两声心神具裂的吼叫同时窜出了喉咙,他们拔腿冲上去,伸出的手刚巧滑过她的裙摆,顿时他们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准备跟着跳下去抓住想以死来逃离而去的女人! 眼疾手快的凯维和尾随涑赶来的阿迪一人奋力扯住一个,每一个人都为这转瞬间发生的事情吓破了胆,煞白了脸,从海面吹上来的风刮疼了他们的脸,刺红了眼! “不!” “放开我!” 西辛怔忡的跪在崖边,惊得双眼朦胧,两颊冰凉才知道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王子昼惊恐的望着高高的悬崖下深不见底的海水,嘶吼道:“让我去救她,放开我!放开我!” 涑剧烈的挣动着环腰抱着自己的阿迪,他悍然的怒吼:“让开,听见没有?你给我让开!” “殿下!” “城主!” 凯维和阿迪都闭上了眼睛,不管自己的主人怎么槌打、挣扎就是不放手,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再让这两个人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了! 正在急速下落的岚却觉得轻松了,就象破茧而出的美丽蝴蝶!她展开双手,长裙飞舞出如花的绚烂,她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又孑然一身的离开,她终于得到了解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在想电影里玉娇龙跳崖的时候,画面拍得非常惟美,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有没有也同电影里那样好看?!唉,在临死前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想这些,说明她真的死而无憾了,拜拜了这个世界!拜拜了王子昼!拜拜了涑!原谅她吧,忘了她吧,没有了她你们以后就可以各归各位,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就象所有童话故事结尾那样……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曾让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无踪影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dilililidilililidada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dilililidilililidada有难过也有精彩每一刻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疗伤dilililidilililidada不知多少孤独的夜晚dilililidilililidada从昨夜酒醉醒来每一刻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来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象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一年后—— 柘邑国王宣布退位,王子昼随即继承帝位,而因为王后病逝又后继无人的吉纳国王无心再管理政务,猝而正式托国于新王昼,所以久经战乱之苦的吉纳顺利的并入柘邑的版图,昼当机立断的颁诏将精明睿智,德高望重的岚老爹封为大帝国新一任雾吹大祭司,解散了党羽众多,互相对峙,权利过度集中的议事阁重组了议会,把政权释放给更多的有识之士共同治理国家,经过他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推行新政,如今的柘邑已经成为了天下屈指可数,雄霸一方的强大帝国了! 这天,远在吉纳的边陲小镇上,已经是当今大帝国海陆两军统帅的凯维,双手捧着齐鼻高的一大摞羊皮卷,跟在一条小毛驴后面吃力的走着,没错,不是英姿飒飒、威风凛凛的战马,而是一条甚至还有点跛的小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位面如桃花般娇艳,笑得灵黠又刁钻的姑娘。 两人一毛驴一前一后的穿街过巷,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家雅致的小馆前,小美人张口:“吁~~!”了一声,毛驴跟海陆两军统帅整齐化一的停了下来,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美人笑眯眯的跳下地,转头对毛驴说:“到了。” 凯维大呼了一口气:“星星保佑,可算是到了,我都累死了!” 美人不理他径自走进小馆,凯维不以为意,已到忍耐到极限的肌肉酸胀得迫使他赶紧跟了进去,谁曾想越是心急越是出乱子,他一脚鞋尖不小心勾到门槛,整个人呈大字型扑了出去,手上的羊皮卷如仙女散花般洒了一地,走在前面的美人飞快的冲过来,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羊皮卷仔细的掸着灰尘,不悦的低喃道:“都弄脏了怎么办啊?!” 凯维趴在地上委屈的看着她:“这些破烂跟我比更要紧吗?你连问我摔到了没有都懒得问一声,是不是太无情了点!?” 美人鄙夷的睨他一眼,抱起羊皮卷扭头就上了二楼,凯维挫败的抹抹鼻子,连忙跟了上去,唉,在她的眼里他哪是什么了不得的海陆两军统帅啊?!恐怕连她的毛驴坐骑都不如! “西辛MM,看我陪着你找遍穷乡僻壤四处收刮绝版古籍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他苦哈哈的抱怨着,希望博取些同情分。 西辛放妥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珍贵古籍,拍拍手上的尘土,坐到靠窗的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畅快的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说:“你还真敢说!假借陪我搜寻古籍的名义,其实还不是奉了王的命令找我姐?” 自从岚跳崖后,王城出动了大批人马下海打捞,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别说岚的尸首了,连根头发都没找到,所以大家都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猜测岚并没有死,而是被海浪打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正巧被人救了!一年来所有人都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只是岚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论悬赏的金额已经高到足以买下几座城池了,还是音讯全无,没人能幸运的从王的手里领走那笔令人垂涎的赏金! “话也不能这样说嘛,我可是比较重视你的。”凯维干笑。 “哦?那我马上给王写信,告诉他你办事不利,假公济私,延误了寻人重任!”西辛见招拆招,对付这个赖皮鬼,她有的是办法! “喂!”凯维拍桌子瞪眼,没良心的女人,气死人了!“我累了,我要吃东西!我要好好睡一觉!” “好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下午我约了人,没空应酬你。”西辛凉凉的说。 “约了谁!?”他紧张的问,“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怎么啦?管你什么事?!”西辛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厚,士可忍孰不可忍!凯维突然呼的站起来,越过桌面扣住她尖尖的下巴,低头就吻住她那总是惹得他血压上升的利嘴! “呜……”西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张大了嘴,正巧给了他机会把舌利落的滑进了她温暖湿润的口中,狡诈的逗弄着她的丁香小舌! 当两个人昏天黑地的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小馆的主人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扔到街上,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臭要饭的,要是再敢跑来骚扰我的客人,我就给你好看!” 小乞丐很有骨气的挺着小小瘦瘦的背,面对恶声恶气的小馆主人,却不慌不忙的说着:“你可以叫我要饭的,但是不能叫我是臭要饭的!” 咦!?好熟悉的调调,凯维和西辛同时一楞,两人迅速分开,西辛转身跑到窗前往下望,凯维也忙不迭的冲过来,两人看见楼下那个口气狂妄的小乞丐,污黑的小脸上,一双格外明亮的大眼睛正天不怕地不怕的睨着小馆主人,小手插在腰上,说:“人都是平等的,不要因为我穷就看不起我,经过坟墓你和我将同样要站在住星神的面前!”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小馆主人气歪了鼻子,他怒火冲天的望着胆敢触他霉头的小乞丐。 “今天我要靠你的施舍填饱肚子,可谁知道以后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来求我捏?!”小乞丐嘲讽的看看小馆主人,然后把乞讨用的破碗往怀里一揣,威风八面的朝街尾走去,要不是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还真让人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跟上他!”西辛难掩激动的说。 “遵命!”海陆两军统帅如奉了圣旨般,一刻都不敢怠慢,飞似的下了楼遁着小乞丐离去的方向迈腿狂奔,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怎么变得这么听话啦?他是号令百万大军的海陆两军统帅呀!却乖乖的对一个小女人惟命是从?!星星啊,天理何在!? 海的另一边——吐曲城。 涑坐在阳光沐浴下的长廊上,垂首抚着搁在膝上的木琴,不时停下来在一旁的羊皮卷上写写画画,悠扬的琴声洒满了整个庭院,落在枝头上的小鸟陶醉得忘了飞走,安静的聆听着世间绝美的曲调,开得灿烂的花朵在和暖的微风中含羞的盈盈点头,时光在这里缓缓停下,不愿自己匆忙的脚步打扰了那异常俊美男子的雅兴。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城主大人!”一阵恼人的杂乱叫嚷声瞬间打破了这迷咒,一位丰腴的妇人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琴声戛然而止,小鸟振翅高飞,花朵也低下了头,涑把琴放好,优雅的站起来,浅笑着对来人说:“柯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城主大人…我,我刚刚在市集那边…那边遇到了一个人!”柯柯气息不稳又急着要把看到的事情赶快说给主人听,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着恼! “一个人!?”涑浑身一僵,趋身上前伸手抓住她的双肩,问:“什么人?是谁?!” 是她吗?是那个狠心抛下他一心求死来解脱的女人吗?!会吗?在失去芳踪一年之后的今天,在他思了又思,念了又念,断了肠,裂了心的今天,她终于出现了吗!? “是一个男人!”柯柯低喊了一声,主人把她抓得好痛啊! 果然,一切只是泡影,只是他过度思念换来的一次又一次伤心,绝望! 涑泄气的放开柯柯,徒然的瘫坐到廊边,颤抖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琴弦,努力的平复着先前因为妄动而波澜起伏的心绪。 “大人!”柯柯闪动着双眼,没有因为主人的意兴阑珊减少她一分激情,她反拉起他的手:“您真该去听听那个人的演讲,快!快跟我走!” 别人的演讲有什么好听的?莫不是又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他不想动,他一点动的念头都没有。 “快点呀,要是去晚了他就走了!”柯柯使劲的拉起他,不由分说的就往外面走去,而且越走越快,让本来提不起兴致的涑不得不跟着她撒腿小跑起来! “我们脚下踩着的土地的确是圆的,以此为起点向前走的话就能再回到这里来!”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乞丐如是说道。 围着他的人群发出不信的嘘声,乞丐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也已经有人证实过了。” 发表“地球其实是圆的”论调的人既不是初学有成、四处布道的丹衣祭,也不是书院里常年潜心研究天文地理的学者,居然是个衣不遮体,食不裹腹,靠着在街头说些奇闻异事耍嘴皮子混饭吃的乞丐!而且他今天的话题还这么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看在他低贱的身份背景,恐怕早就因为他的信口雌黄被人抓去神庙问罪了! 所有人都当他是饿疯了,才想得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来糊弄人,但被奶娘硬拖来的涑听完他的话后,整个人顿时傻在了当场,他几乎害怕去深究他这番言论的来由,因为他不想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谁?谁证实过啦?”一个壮汉嗤笑道。 乞丐神气的答道:“成龙大哥啊!《八十天环游地球》听过没?” 成龙大哥!?这个人是谁啊?!围观的人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的互相打听有没有人曾经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八十天环游地球?!听他吹牛!八十天也刚刚够从吐曲城走到下十六城,就算一个柘邑帝国就是颗他所说的“地球”,也不见得能环游得下来,真是可笑之极,滑天之大稽! 在场唯一深信不已的涑激动得差点冲上去拥抱他!他颤巍巍的问身边的柯柯:“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同样又惊又喜,喜不自禁的柯柯说道:“刚刚在市集里他用一根棍子翘起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大家都很好奇,于是追问之下他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够移动地球’……大人,他一定认识左侍宫对吧?一定是左侍宫告诉他的,星星啊,再也没人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了,我说得对吗?!对吗?!” 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心口发烫,他露出一朵让太阳都为之失色的笑容,全心全意的感谢着上苍和众星神!谢谢星星指引您卑微的子民,寻到了开启他生命中最光明灿烂的天堂之门! 与此同时,从柘邑大帝国独岛的王城之巅御星殿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天下第一帮?!丐帮帮主!?那死女人见鬼的搞个什么东西啊!?给我把她还有她的地盘通通铲平了!” 所有人都抱头鼠窜,生怕跑慢一点就成为新王即位后第一个死得最难看的炮灰,而一旁的雾吹大祭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眼里溢满了浓浓的笑意——岚,你自求多福吧,新一轮的追逐战又要开始了!希望到时候你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归宿,千万不要再折磨那两个可怜虫了,他们现在脆弱得无法再承受一次生离死别了! 那些花儿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