怆空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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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怆空曲》是一部变身小说,讲述了在荒野与绝望气氛中展开的生死追逐与奇幻冒险故事。故事开篇描写了一位身着纯白僧袍的少女露露,她为了逃离无情追兵与凶猛的草原角狼,在血与伤痛中奔波。露露在奔逃过程中,不仅遭遇了野兽的追击,还因爱马的牺牲而心生自责,她那透着坚决与无畏的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生存意志。作者通过“露露的呼喊”、“白马残骸”以及“鲜血染红的秀发”等细节,展示了一个充满血腥、绝望与悲壮的逃亡场景。
故事情节随后转换至少年燕拓风的视角,他的出场充满戏谑与冷酷。拓风不仅以独特的方式应对生死挑战,还在荒野中展示了自己的狡黠与无情,他用残酷而幽默的口吻对待身边的一切,包括对一粒奇异果实的残忍处置,这一细节反映了他复杂的内心世界。燕拓风的形象既年轻又成熟,他充满自嘲的语气和对环境的极度警惕,体现了一种宿命般的孤独与无奈。
随着剧情发展,一位披着深红战袍的圣龙骑士出现,此人来自深红氏族,其代表性的特征——战袍上的张牙舞爪与四翼白龙图案,暗示着其身份的特殊与高贵。骑士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对抗平衡,也使得原本混乱的局面增添了更多神秘与不可预知的色彩。故事中还出现了诸如“积怨云”、“鲜血蔷薇”等充满幻想色彩的元素,细致描写了这片大陆上古老而不解的自然异象,增强了整部作品的玄幻与奇幻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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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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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2-26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未知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变装, 魔法, 异世界, 玄幻, 二次元, 轻小说, 古风, 言情, 规则怪谈, 穿越, 逃亡, 荒原, 血腥, 冒险, 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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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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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怆空曲>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一章 荒野银月
“呼,呼,呼。”身着纯白僧袍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
毋庸置疑,从少女那紧张的神情就能看出,这是货真价实的全速大逃亡;逃亡的原因并不是少女作了什么惹人憎恶的勾当,她也从未做过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然而少女却知道即使是半截袖子挂在了树上,胳膊被树枝割伤,左脚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白皙的脚掌被地面尖锐的石头戳出了几个窟窿,她也依然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只要脚步停止了,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快到了,露露还要加油!”少女一边自我暗示,一边攥紧了颤抖不已的双手。也许平日人们看到露露,会不禁说一声“可爱”,但是现在却会有很多人会改口为“坚强”。自称露露的少女,从外表看来最多只有十五岁,一头本应整洁乌黑的齐肩秀发此时不仅凌乱不堪,而且还被鲜血染红。也许换做其他同龄少女遇到如此惨事后,早就瘫软在地瑟瑟发抖了。可是露露一双灵气四溢的大眼睛中却透出了决不放弃的坚定;上唇紧紧的压住了有些抽搐的下唇,仿佛要告诉身后穷追不舍的混蛋,我会战胜自己的恐惧。
不知跑了多久,露露身后杂乱的呼啸声渐渐停息,大概追迹者是对这个不安分的猎物丧失了兴趣,毕竟代替品要多少有多少。虽然追兵似乎被甩掉了,但是露露依旧没有放缓自己的脚步,甚至没有闲暇回头确认自己是否已经安全;她并不是长跑健将,而且连身体方面的锻炼都很少尝试,此时的露露体力早已透支,支撑她向前飞奔的只有那坚定的意志。
少女眼前的路宽广了起来,因为她终于逃离了身后地狱般的村庄,来到了广阔的草原,虽然如今的草原经过长时间的风霜,已经褪变成了怪石嶙峋的荒野。但哪怕是仅有的一点点草绿,也给沉浸在血腥绝望中的少女带来了希望,灰蒙蒙的天空也仿佛向她射来了一缕珍贵的生命之光。
“谁,不管是谁!请救救这座村庄吧!来人呀!”终于少女停止了脚步,双手拢在嘴边,聚集起浑身的力量,放声大喊。
“嗷~”少女声嘶力竭的呐喊并没有召唤到生命女神,却引来了灭顶之灾。几只在村头啃食着白马残骸的灰色野兽放下了嘴边的残羹冷炙,缓缓逼近了少女。
露露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她颓然坐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哈里,对不起。”少女的眼泪盈眶而出,并不是出于对自己即将消逝生命的留恋,而是为自己爱马的惨死而自责。哈里正是已经成为野兽盘中餐那白马的名字,而不久前正是露露将它留在了村头,露露固执的认为自己害死了陪伴已久的伙伴。
灰色的野兽们一点点靠近了毫无反抗能力的露露,而露露也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与自己同样生长在一片阴云之下的野兽——草原角狼。
顾名思义它们多分布于草原地区,即使是荒野也能勉强适应;形态虽然酷似经常被提起的兄弟——灰狼,却远远要比那些可怜的小兄弟生得健壮,最大的个体甚至可以媲美野猪;这种野兽和灰狼的本质区别则在额头上数十厘米长的尖角上,这种土黄色的长角异常锋利和结实,配合角狼奔跑时巨大的惯性,可以很轻易的贯穿大型猎物的身躯或者人类房屋的大门。而之前一直追赶着露露的正是这种可怕的肉食野兽。虽然草原角狼和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巨型魔兽无法相提并论,可是当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哪座村庄时,哪座村庄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哈哈,果然露露还是太天真了。”露露自嘲的笑了起来,“即使有人路过的话,看到这种正规军都头疼的野兽,应该早就跑远了吧。我真是笨蛋,难道还要硬拉着别人和露露一起去送死么?”
“真想再看一次蔚蓝的天空呀。”也许是对老天的诅咒,也许出于对天空最后的眷恋,露露完全无视了那些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靠近自己的恶心生物,反而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虔诚地仰望着阴郁的天空。
“嗷~”几只角狼似乎被猎物过分的平静打乱了阵脚,停滞不前;不过其中身材最魁梧的野兽,却并不打算怜香惜玉,张开了血喷大口向露露的喉咙咬去。
咔嚓,血盆大口缓缓地闭合,最终紧紧咬住了无法抵抗的猎物;扑哧,在猎手无情的撕咬下,可怜的猎物从伤口喷出了大量鲜红的液体。
“我呸,难怪没有野兽愿意品尝你!”站在荒野中的少年,一边看着手中已经干瘪的果实,一边拼命的吐着口水。
“真是的,我算是在犯罪还是在进行公益事业呢?”说罢少年将果核取出,狠狠地扔到自己刚刚挖好的土坑中,“真是一个难伺候的客户呀,这买卖绝对不划算。”
似乎不愿意展现自己的样貌,在没有起风的荒野中,少年却披戴着一件极为厚重的灰土布斗篷。不过经过事实验证,这件披风另有他用……
“总算是最后一粒了。”少年摘下了扎在腰间已经干瘪的口袋,并从中取出了最后一粒浑圆并且鲜红的果实。“应该无毒吧,正好我口干舌燥。”少年刚张开自己已经麻木的双唇,立刻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你以为我还会这么说么?”
啪,少年一把将看似美味的果实摔在地上;吧唧,随后少年左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已经型变的果实上,并倾尽了浑身的力量碾压着可怜的小家伙。在多重折磨之下,坚韧的果皮再也没有办法保护住自己的血肉,血红的果汁夹杂着难闻的气味四散喷溅。
“果皮比皮革都结实,而且根本没有果肉,果汁还是鲜红的,甚至像兽血一样腥臭!我果然不该对你的味道产生好奇心!”少年从果实的残骸中,抠出了依旧完整的果核,丢进了最后一个土坑之中,并恨恨地用已经卷口的铁锹,产着刚刚挖出不久的石土,彻底将果核掩埋,“而且最可气的是不取出果核直接埋下的话,居然还发不了芽!”
“你们这些无人问津的家伙,遇到我——燕拓风算是三生有幸!”少年用教训的语气对着那些已经被埋在土里的果核说。从少年得意的神情看来,痛斥不能还口的家伙果然是爽快的事情。
“斗篷一件要三个银币,一把铁锹算你两个铜板好了,我会连本带利要回来的!”自称燕拓风的少年一边嘟囔,一边脱下已经沾满鲜血,不,应该说是沾满鲜血般果汁的斗篷。并用它卷起已经无法使用的铁锹,一起甩到了一直等候在自己身边的马车上,“得赶紧逃离现场,被人看到还以为我在这进行了大屠杀呢。”
拓风的担心不无道理,不管谁看到这血流成河,坟包四起的现场,都会不寒而栗的。即使所谓的血是果汁,所谓的坟包只是植树造林公益事业的产物。
确认客户的委托完成之后,拓风跃上了马车。这是一架令人惊异的马车。车内本应十分宽敞,少说能容纳10名乘客,虽然现在丢满了大包小包的货物;车棚的装饰只能用朴实无华来形容,没有任何像样的点缀物,甚至连车棚的颜色也是低调的土灰色;至于令人惊讶的原因,那就是这架不小的马车居然被一匹看似瘦弱的土灰色老马所驱动。
“牛牛,辛苦了。”拓风轻轻地抚摸着老马几乎掉光鬃毛的长颈,柔声抚慰着自己的伙伴。
牛牛,是拓风爱马的名字,这匹老马从17岁的拓风降生起,就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甚至可以说它是四处漂泊的拓风唯一的伙伴。至于为什么叫牛牛,根据拓风的官方解释,那就是当时希望这匹马比所谓的大力士——水牛更为强壮。虽然强壮谈不上,但却是不得不祝贺拓风,他起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因为一头水牛可拉不动他的马车。
“该死的积怨云,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视野中消失呀!”拓风骑到了牛牛的背上,仰头诅咒着挡在自己和碧空之间的阴云。阴云自然不会对拓风的挑衅做出任何回应,但是在拓风心中却也有了明确的答案,“看来我这辈子是赶不上。”
拓风所生存的龙翼大陆从300年前就一直被这片阴云所束缚,从没有得到解放。而人们称永不消散的阴云为——积怨云。
“嘶~”牛牛的叫声打断了拓风的哀思。
“切,看来我们遇上了麻烦的家伙。”拓风望着前方迎面而来的纯白骏马咬紧了牙关。
拓风清楚地知道纯白的骏马正是珍贵至极的银月驹:这种马的平均身高在3米以上,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高头大马;拥有如此健壮身躯的银月驹却并不笨重,“日行千里”用在这种马身上简直屈才到了极点,甚至有人戏称“日行千里”只能用来形容三条腿的银月驹;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银月驹可以在水中穿梭,沙上飞驰,甚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也能正常奔行;可以说是“银月在手,出游不愁”。虽然原句是出征不愁,不过在相对和平的年代,达官贵人出游的次数远远大于真正有意义的征讨和巡视了。
不过真正让拓风高度注意的并不是银月驹,而是稳稳骑在它背上的红袍骑士……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二章 圣龙红袍
“好家伙,圣龙红袍……”拓风看着迎面而来的红袍骑士,喃喃自语。虽然对面的骑士几乎全身都被红袍所覆盖,但是拓风还是从战袍上醒目的鲜红色上判断出了对方的所属。这种战袍大陆上只有圣龙教团的深红氏族成员才会披戴。而绣在红袍上张牙舞爪的四翼白龙也揭示了骑士在氏族中高贵的身份。
“真是倒霉倒了极点。”拓风此时想抱头痛哭,原因很简单,一般看到圣龙红袍的旅人都会被杀人灭口。
深红氏族世代效忠教团,而且司职情报管制和暗杀之类见不得光的事情。平时多会半夜出动,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必定是出现了十分紧急的事态,这种事态怎么能被一般人知晓呢?所以有个人尽皆知的潜规则,在野外看到了深红氏族,请抓紧时间写遗书。拓风有自信处理掉来自野兽和土匪的威胁,可是对手偏偏是深红氏族中也有极高身份的家伙。就在拓风苦苦思索退敌良策的时候,深红的骑士已经和他擦肩而过。
“被完全无视了?”拓风很惊讶地回头张望,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对不起,打扰您一下。”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敲打着拓风的鼓膜,而声音的主人正是突然掉转马头的深红骑士。
“切,不男不女的家伙。”拓风私语道。那个声音柔和清澈,而且过于中性化,拓风甚至连对方的性别都判断不出,只知道对方应该不会比自己年长。拓风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却对这位年轻的骑士产生了一丝好感。因为即使是教团中最低级的士兵,对布衣百姓也是指高气昂的——“混帐东西,你马上给我停车!”这才是他们应有的风格。
等等,不会是车帐上溅上混蛋果汁了吧。拓风从深红骑士身上察觉不出一丝敌意,看来对方接近自己并不是为了灭口,所以他开始思索自己究竟哪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毕竟刚干完将不得光的事情。
让拓风心虚的是刚才种下的奇妙种子,那并不是什么珍惜的植物,甚至是否属于植物的范围都没有官方定论。真要是考究起分类的话,应该属于魔生物的一种。种子的母体有一个响亮地名字——“鲜血蔷薇”,这是一种栖息在原始森林中拟态为藤蔓状植物的不明肉食生物。一旦不知情的野兽靠近了它,那么一场残杀即将开始。可能由于千百年的拟态所至,“鲜血蔷薇”的繁殖系统发生了退化,虽然可以依旧无性繁殖,却必须像植物那样依靠外力播撒自己的种子了。至于拓风为什么会有这种凶恶“植物”的果实,这不得而知。虽然伴随着风险,可是将这种不会移动的杀手散步在小路两边,却是对旅人生命的最大保证。因为这片荒野是从圣都南下的必经之路,可是数量庞大的食肉野兽却霸占着这里,让无力聘请武师护航的行商们望而却步。如果道路两边都有了震慑野兽的可怕生物,那么商旅们的安全也就得到了保证。当然前提是在这些“植物”成年之前,有人在路边立上一块写着——“路边植物危险,请勿靠近”的告示牌。
拓风苦苦寻找着自己的不慎之处,殊不知在这种野兽遍野之处,一辆缓速行进的马车就已经最奇怪的状况了。
深红骑士拦住奇怪的马车后,对马车的主人进行了仔细的观察:车主出人意料的年轻,大约十八、九岁的程度,可是过于老成持重的表情却让骑士怀疑起了自己判断;秀美的面庞上写满了抗议,眯起的眼睛中射出了野兽般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少年的嘴角轻轻上扬,这挑衅般的微笑和之前狂野的目光都诉说着对不速之客的厌烦;不修边幅垂肩卷发,似乎象征着主人随遇而安的放浪性格;而乌黑的发色和少年粗犷的衣着引起了深红骑士的异样关注,因为这些都是遥远东方大陆的特产;而所有特征中给骑士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则是从少年左颊一直延伸到左肩的深刻爪痕,背负着如此伤痕却依旧能潇洒人生的少年,让深红骑士涌起一丝敬意。
“您是从右翼大陆来‘卡拉赞’的行商吧。”深红骑士兵没有对少年的身份产生多大的怀疑,如果是间谍的话,光天化日之下在充满野兽危机的荒野上疾驰,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与你没有关系吧,不想杀人灭口的话,就请放我过去。”面对着深红骑士的发问,少年没有回答任何实质的东西。
深红骑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因为虽然这种待遇对于身为教团一员的他来说家常便饭,但是说的这么露骨的却是第一个。圣龙教团统治着左翼大陆,可是却完全没有得到真正的民心。深红骑士自然知道这点,也试图改变着教团在民众中的糟糕形象,却受到来自上层和民众的双方排挤。得不到他人的理解,这也是困扰着深红骑士的难题。
“唉。”想和少年好好理论一番的骑士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您要去的‘卡拉赞’城郊治安不好,野兽和土匪横行,请您小心。”
“那你们圣龙教团是干什么吃的?”少年似乎彻底确认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从语言上加强了攻击力度。
“官匪一家而已,虽然几天后会彻底整治,但现在还是请您小心!形势就是这样,祝您一路顺风!”深红骑士作出自暴自弃的回应后,再次掉转马头。
“哈!?”拓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回答后,发出了诧异的叫声。
“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么?”虽然拓风试图窥视深红骑士的容貌,可对方也在刻意地回避着拓风的视线。
“扶起摔倒的老人,却被村民误认为我撞倒了对方;救助被野兽追赶的行商,他却象看到了土匪一样跪地求饶;为被流氓骚扰的少女解围后,却被她的父亲一个耳光打在脸上,还口口声声说,‘教团的色狼,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和你拼了!’之类让人心寒的话;今天我看到一辆奇怪的马车,本来想要对某人说,这一带不安全,请允许我护航之类的话,结果却被某人上来说我要杀人灭口。”深红骑士的心情似乎差到了极点,一直彬彬有礼的他再也忍不住,对着拓风大声发起了牢骚,“首先纠正一点你们的常见的错误观念,深红氏族确实大部分成员司职暗杀,但是偶尔也会有比较正派的骑士;再有就是教团确实很腐败,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腐败好几倍,但是教团的成员却不一定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渣。明白了么?真是的,我居然和你这个外地人说上这么多。”深红骑士抬手使劲敲着自己的额头。
“真敢说呀。”拓风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不知男女的骑士。
“你自己多保重了!”深红骑士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拓风望着深红骑士远去的身影,笑着耸了耸肩。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三章 特别服务
咔嚓,血盆大口缓缓地闭合,最终紧紧咬住了无法抵抗的猎物……猎物身边的空气!?
“你要是以为露露就这么放弃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露露突然侧身闪开角狼致命的嘶咬,右手从腰间拽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双腿使出残留的力量,陡然起身,两手紧紧反握匕首,对准野兽的后颈狠命刺下。这个变化太过夸张,别说角狼无法反应,哪怕是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看到如此豹变的女孩也难免会措手不及。
扑哧,于是在猎物无情的刺杀下,可怜的猎手从伤口喷出了大量鲜红的液体,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茫然地倒在了猎物脚下。
“呼,呼。这是给哈里报的仇。”这次露露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连将匕首从尸体上抽出也无法办到。而目睹同伴被杀的几只角狼也重整了架势,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露露。
“露露真的已经尽力了,这次真的完蛋了。”露露闭上双目一边说着轻松的话语,一边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刷刷,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从露露耳边划过;扑哧,一滩粘稠的液体喷在了露露的脸上。血,这是鲜血的味道,露露茫然地张开双眼,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自己眼前。
“哇,啊啊啊啊啊!”露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不争气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纷纷涌出。
“您没事吧?”露露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关切的询问,而声音的主人却不是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露露惊奇地发现面前的狼头停止了前行,而角狼的身体也缓缓软倒。不,只是狼头缓缓滑落罢了,这只角狼已经被一分为二。
“偶然路过,所以……”一个温柔和善的声音回答了露露的疑问。
“您救了露露?”露露被这彬彬有礼的声音所打动,虽然是异常强烈的中性嗓音,可是露露已经一相情愿地将声音的主人当作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哎?”现实总是残酷的,露露抬头仰望却看到了刺眼的圣龙红袍。身为白衣使徒的露露自然知道这红袍和四翼白龙代表的意义。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您真的十分勇敢。”深红的骑士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露露扶起,并从某角狼的尸体中抽出了露露的匕首。
“了不起的精准一击。”深红骑士称赞着露露。
“不好意思,听到杀人机器的赞扬,露露一点都不高兴。”听到少女的话后,深红骑士身体猛烈的颤抖着,看来今天受到的误解实在太多了。而这次更是受到了教团同僚的嘲讽。
“您受的伤不轻,请上马……”深红骑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抑郁,一个指响过后,之前躲在一旁的银月驹乖巧地走到了主人身边。
这是?露露此时才想起来环顾四周……可是刚看到一只支离破散的角狼尸体后,露露就感到一阵眩晕,立刻强行闭合了心灵的窗户。虽然没有看清尸体的伤口,可是能够如此轻易拆分野兽的武器,一定十分的锋利吧。不知为什么露露甚至同情起了这些角狼的遭遇。
“等一下!求求你,去救救村中幸存的居民吧。我知道他们并没有受到教团庇护的权利;我也知道教团对没有纳税的村庄采取着摒弃的态度;我更知道你们深红暗杀者有着避人耳目的规则;可还是请您救救他们吧!同样生在世界之上,我们没有理由悠然自得的冷眼下瞰!如果你要报酬的话,我可献出自己的一切!”露露恳求着拥有着绝对力量的“杀人机器”。
“别这么说,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杀人机器”的声音依旧柔和,可是在露露耳中多了另一层含义。
“算了,露露是大笨蛋。”根本就不可能,教团的战士没有保护这所村庄的义务,因为这里的村民没向教团交纳过一个铜板的税;更重要的是,对方是教团的高层,是深红的暗杀者,没有杀人灭口就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刚才出手相救则是对下属的怜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帮助那些素不相识的贫民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呢。
“谢谢您救了我。但是我果然还是不能一走了之!”露露一边回绝深红骑士的好意,“哪怕是能尽到一丝力量也好,村庄里还有伤员,身为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必须留下来!”一边拔腿向村庄内跑去。
扑通,露露摔倒在地,虽然她的大脑对双腿下达了拼死奔跑的指令,可是双腿则坚决罢工,仿佛在说,“我是跑不动了,有种你自己爬过去!”
“爬就爬!”露露的大脑又向双手下达了最后通牒,可是颤抖的双手却也进行了殊死的抵抗。最终多方面交涉未果,露露只能瘫倒在地。
“露露真没用,最后的最后,也是谁都救助不了。”露露不甘心的眼泪像洪水般决堤而出。
就在露露陷入深深的绝望之际,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揽在胸前。
“放开我,我要去帮助村民!”露露知道那是深红骑士对自己最后的施舍,但是她断然拒绝。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当个和蔼的骑士怎么这么费劲?你们诅咒我之前,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深红的骑士不顾露露的挣扎,就这样抱着露露纵身上马。而骏马也默契地四蹄飞奔,都也不回地冲向前方。
“放开我!哎?”露露突然发现白马的目的地居然是受到袭击的村庄。
“笨蛋,你的一切我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可是这不代表我会无视你的恳求;你想当救死扶伤的天使我不管,可是不要随意的将我定义为麻木不仁的冷血生物!”虽然看不到深红骑士的容貌,可是这个充满了委屈的不满之声却让露露看到了对方的另外一面。
“为什么?”露露无法掩饰自己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的惊愕之情,“为什么,身份显赫的您会这么作呢?”
“你的疑问让我很受打击,面对野兽入侵时有难同当,难道不是在龙翼大陆生存的铁则么?”深红骑士顿了一下,补充道“虽然他们不该受到教团的庇护,不过这次算是特别服务。”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四章 落日小镇
血盆大口急速闭合,准确无误地咬住了拼死挣扎的猎物;扑哧,猎手还没开始无情的撕咬,可怜的猎物就已经从伤口喷出了大量鲜红的粘稠液体。
悲剧发生在坐落于左翼大陆中部“落日草原”的村庄——“哨迩”。虽然由于积怨云的影响,“落日草原”渐渐变成了植被稀疏的荒野,村庄的收成每况日下,村民的生活也越来越艰辛。但是村民们倒是从没有想过离开这个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不过如今事态的发展,却让村民们追悔莫及。
“马琳!”罗杰大叔痛苦地嚎叫着。今天圣龙历301年4月11日,是罗杰自认为一生中最不幸的日子。
一切从清晨开始就脱离了正常的轨道:太阳刚刚升起,自称露露的白衣使徒就造访了村庄,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村民进行免费的身体检查;虽然素来主张不和教团产生接触的罗杰村长,警惕的拒绝了少女的要求,可是少女却铁下心来坚持自己的主张;最终罗杰大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接受了少女的检查,却意外地缓解了多年的顽症;于是少女成为了村庄的贵宾,村民们为了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在村内唯一的诊所前排起了长龙;就在这看似美妙的一天走完了一半之际,一阵狼吼让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久之后数不清的角狼肆无忌惮地冲进了村庄,噩梦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村民们没有办法击退角狼的袭击,可是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小命去填充对方的胃袋。村民们有的躲进了自己家中,紧锁大门;有的摘下镰刀、锄头和自制猎弓同野兽们殊死搏斗;有的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家园,仓皇出逃。但是他们99%都失去了性命,躲在家中的人被强壮的角狼破门而入,在绝望中死去;坚决抵抗的人在成为尸体前的一瞬间,才清楚的意识到那些不专业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凶恶的野兽;准备逃离村庄的人都忽略了角狼的速度和耐力,纷纷被扑倒在地,成为了角狼的盘中餐。
露露能够成功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村庄,不得不感谢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们。如果不是他们吸引了野兽的注意力,添满了野兽的胃带,消磨了野兽的食欲,露露绝对撑不到深红骑士的到来。
由于前辈们的牺牲拖延了角狼的前进的速度,幸存的村民们趁机聚集起来,躲进了村庄唯一的大型建筑——教堂之中。村民们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教堂中也没有专门的牧师;它除了主办婚礼外没有任何可以发挥其职能的场合,村民甚至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举行婚礼,只不过是按照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传统走走形式罢了。但是现在有些破旧的教堂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全村的幸存者都集中在了这里,数十名信徒虔诚地乞求着上帝的宽容,虽然这些所谓的信徒都是半路出家。
村民们将苟延残喘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了教堂厚重的橡木大门上。在它挡住角狼的入侵后,就可以撑到夜晚,只要那时点起火把,就可以吓退这群野兽了,即使无法吓退至少也能脱身了。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必须建立在教堂的大门真的可以挡住角狼的冲击上,虽然黑夜中的火把是否能吓退这些野兽也是很值得考究的事情。
马琳是罗杰珍爱的妻子,十年前他们走入了这座婚姻的殿堂;十年恩爱的婚姻生活正是罗杰最快乐的时光,他们有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她是罗杰和马琳爱情的结晶。可是这块结晶和自己最爱的人却在罗杰的眼前陷入了最大的危机。慌乱的逃亡中,罗杰专注指挥村民,却和妻儿失散了,就在罗杰站在教堂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妻儿的身影时,上帝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罗杰!”妻子的呼唤由远及近。
“爸爸!”妻子怀中女儿的身影渐渐清晰。
“嗷~”恶狼的咆哮却叫将三口之家的温馨化为泡影。三只角狼从身后紧紧地追赶着瘦弱的母亲,和她怀中幼小的女孩。
“畜牲,从我妻子身边滚开!”看着妻子和野兽的距离逐渐的缩短,罗杰失去了理智,他提起镰刀冲出了教堂,可就在这个瞬间,几名村民制止住了村长的自杀行为,硬生生地将他拖回屋内。
就这样罗杰眼睁睁地看着跑在最前面的角狼高高跃起,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了马琳怀中的女儿。
可能是母亲展现了她伟大的母爱,或者只是身体单纯地反射了母体的本能,马琳侧过身去,右手死死护住女儿的身躯,用左臂挡在了角狼的利齿。
没有希望了,罗杰知道角狼绝对不会吐出自己咬住的东西——妻子的左腕。而妻子的挣扎最多只能延长几秒的生命。另外两只角狼对拼命抵抗的猎物作出了反应,同样是高高跃起,却分别袭击着母女二人。
“关上门吧。”罗杰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助地聆听着妻子的哀号,女儿的哭闹。就在母女凄惨的身影即将被大门永远封闭在回忆中之际。
“嘶~”一声啼鸣响起。
“别关门!”一声喝止。
“不要放弃!”一声激励。
“嘶~”,啪!吧唧,吧唧……血盆大口虽然已经闭合,但是却再也无法咬到触手可及的猎物了;因为猎手们被不速之客送上了天堂。
罗杰张大了嘴,他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银白救世主的降临。
“嘶~”银白的救世主不屑地啼叫着,似乎在对自己的主人说,“这次动作完成的马马虎虎。”
虽然事情发展太过突然,但是罗杰依旧沥沥在目。
就在大门缓缓闭合之际,“嘶~”一匹双人共驾的银白色高头大马横着撞进了罗杰的视野。
“别关门!”马背山的深红骑士试图阻止教堂大门的关闭。
“不要放弃!”深红骑士怀中的白衣使徒鼓励着陷入绝境的母女与颓然坐地的父亲。
“嘶~”银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地斜插到了母女和跃起的角狼之间,一对前蹄抓地,进行了紧急刹车,并以前蹄为支点,扭转马身,强行转向;啪,骏马后蹄腾空分开了微妙的角度,磨盘般的巨蹄借着强行转向带来的巨大离心力,分别狠狠地砸在了两只腾空角狼的下巴上;吧唧,吧唧,两只可怜的角狼就这么象断线风筝一样扎进了身后的同伴群中,结果可想而知。而经过两只角狼的缓冲之后,骏马成功纠正了行进方向,掉头转向教堂。
只解决了两只角狼是不够的,被角狼死死咬住的母女依旧无法脱身。大群的角狼已经离教堂不到百米,先头部队再次向母女连同不速之客扑来。
“至少把我的女儿……”母亲不顾自己的伤痛,哀求着即将冲向教堂的深红骑士。
“闭上眼睛。”骑士命令到,“右手抱紧孩子,咬紧牙关!”
“混帐东西,教团的人渣!你,你对我的妻子做了什么?”罗杰疯狂了,他没有感谢将自己妻子从狼口救出的深红骑士,反而破口大骂。这是因为……
“关闭大门!”就在银月驹前腿高抬,即将全力冲刺的瞬间,深红骑士将怀中的露露放在马鞍上,将缰绳交在少女手中,双腿夹住马镫,仰身下腰,使自己躺在了马背上,双臂疾伸抓住了马琳的双肩。
村民门虽然不知道骑士的打算,可是确实到了必须关闭的时刻,因为数十只残暴的野兽已经全力冲向了村庄最后的壁垒。
“对不起。”奇迹发生了!银月驹象箭一样射向教堂的同时,马琳也和咬住自己的角狼划清了界限。
“死都不要松手,为了自己的孩子!”深红的骑士一边勉励双手抓起的母亲,一边腰部用力,直起身来,双脚甩镫腾空,在自己离开马背之后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将手中的母女稳稳地放在了马鞍上。而此时骏马正好穿过了渐渐闭和的大门。
“白衣的使徒,接下来拜托你了。”深红的骑士有些愧疚地离开了自己的爱马,落在了教堂门外,而就在他双脚着地的瞬间,教堂沉重的大门死死闭合。露露虽然不明白深红骑士话语的意义,却依稀看到了从骑士左手滴下的鲜血。
“马琳!醒醒呀!”罗杰村庄呼唤着左手血如泉涌的妻子,而妻子没有回映丈夫的关心。
“混帐东西,教团的人渣!你,你对我的妻子做了什么?”罗杰疯狂了,他没有感谢将自己妻子从狼口救出的深红骑士,反而破口大骂。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妻子被利刃斩断的左腕。
“唉,已经习惯了。”深红的骑士耳听着大门内侧传来的怒骂声,望着疯狂逼近自己的角狼群,发出了无奈的叹气声。
“啊!”露露的惊叫声突然从教堂内刺入骑士的鼓膜。
“滚开,教团的败类,都是你招来了狼群;你别想再碰我的妻子!”罗杰粗鲁的吼声甚至掩盖了狼群的狂吠,当然只是相对深红骑士而言。
“到极限了……我的骑士生涯。”深红的骑士低下头,似乎忍耐着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秒之后他顿悟似的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狂笑。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五章 积怨黑云
有些人,当自己的钱袋丢失时会痛心疾首;而当有路不拾遗的好心人为他捡回了遗失的钱袋后,往往却不会先说“谢谢”,而是拼命的确认钱袋中的金币数量;一但发现缺损,便会怀疑好心人的清白,更有甚者会上告公堂。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生物。
“你站在这里要干什么?”罗杰大叔一边用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手法包扎着妻子的伤口,一边铁青着脸制止欲图接近自己妻子的白衣使徒。在他眼中,不,可能在所有幸存者的眼中,这名不久之前还是贵宾的少女,已经变成了招来角狼的祸根。而在罗杰大叔眼中却对少女有着新一层定义——斩断自己妻子左手恶棍的同谋。
“您这种包扎的方法,不能有效地消毒和止血的,请交给我好了!”白衣的使徒虽然感到了从村民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敌意,但依旧希望能拯救眼前的患者。
“不要过来!”罗杰一把将少女推倒在地。
“啊!”少女发出了悲鸣,毕竟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脚伤,这一下绝对是雪上加霜。
“滚开,教团的败类,都是你招来了狼群;你别想再碰我的妻子!”罗杰拾起地上的镰刀,怒吼着走向了挣扎着想要站起的“教团人渣”。
“您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您的妻子会有生命危险的!”少女据理力争。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斩断了她的左腕?”罗杰说着可笑的回答。确实,马琳的左腕被深红骑士斩断,可是自从被角狼咬住之后,那只手腕的定位就已经从人类的肢体变为了野兽的食粮。“深红骑士斩断了马琳的手腕”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可是另一个事实——“深红骑士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妻子,才挥动的兵刃”却被暴怒的罗杰选择性地遗忘了。这就是人类,一种奇妙的生物。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教团的人渣!”在罗杰行动的感染下,幸存者们也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倒在地上的少女不解地问道,不过她询问的对象却似乎不是这里的任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阻止了罗杰对少女的进逼。
村民们纷纷将头转向了闭锁的大门。
“用这扇破烂的大门阻挡住角狼的冲击,待到夜间再想办法逃脱么?”门外曾经温柔的声音被桀骜不驯的轻狂替代。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为什么,我现在就让你们了解。”依旧是那极端中性的声音,可是露露始终无法将它和之前的深红骑士联系在一起。
“教团的败类,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还在这里鬼扯什么?”罗杰还在思索对方话中的意义时,一名年轻的村民不屑的回应着骑士的挑衅,在他眼中,被关在教堂外面的深红骑士,已经是风中残烛。
啪,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教堂内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一支土黄色的尖角狠狠地贯穿了村民的心灵支柱——教堂的橡木大门。虽然这一次的冲击并不足以撕裂坚实的橡木大门,可是以细小的突破孔为中心,轻微的龟裂已经肉眼可见了。
啪,第一击刚刚结束,紧接着雷霆般的第二次冲击随即展开。比上一根更长更粗的尖角穿过厚重的木板,刺入了村民们的眼中。原本细微的裂痕,瞬间被放大了几倍。
“骑士大人!”也许露露的担忧不亚于教堂内的所有人,可是方向却完全相反。
刷,刷,两声熟悉的利刃切割声穿过门缝,传到了露露的耳中;“嗷”,“嗷”两声角狼的悲鸣接踵而至。
“三次,如果这扇大门还能禁住三次这样的冲击,我真要为做这扇门的木匠喝声彩了。”张狂的声音仿佛回应着之前年轻村民“快死之人”的发言。
“顺便说一下,教堂为了防止角狼的侵入,所有的窗户都已经用橡木板封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先不考虑角狼能不能想到突破那里,光说教堂里的无数伤者,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要把我们生存的世界想的太温馨!”刷,深红骑士的话伴随着从门缝中钻入的冷风一同刺激着村民们绷紧的神经。
人们生活着的龙翼大陆上有着一个自古流传的神话:在人类降生时,造物主无差别的赐予他们纯洁的灵魂,而绝大多数的灵魂也会随着人类自身的经历而被渐渐玷污;在人类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造物主会挑剔地回收那些依旧无垢的灵魂,并让高尚灵魂的持有者升上美丽的天堂;而那些已经被各种负面情绪所玷污的灵魂则会在天空中无休止的徘徊,作为对持有者罪恶一生的惩罚。
虽然神话多少有些夸张,可却也有真实的一面:如果死去时如果带有强烈的怨念甚至是思念,那么尸体中就会散发出一缕缕抟浮而上的黑雾;而这些黑雾会聚集在离地面五百米左右的天空,形成连绵的黑云;这些黑云虽然会随风飘动,但却永远不会消散,久而久之,大陆的天空已经被黑云笼罩,而这些黑云正是——积怨云。
虽然不知道黑雾产生的具体原理,可是没有人能够否认它的有害性。即使是强壮的成年男子,被黑雾侵袭超过十秒钟就会精神崩溃,之后就是肉体的消亡。所以大陆上即使是亲人将死,也绝不放置在室内,而是像躲避瘟神一样弃于荒野……
“哈哈,在我这里看,从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释放出的黑雾,升上天空和积怨云交汇的场景很是壮观呢。”深红骑士冷笑着说,“什么叫‘瓮中之鳖’,你们应该了解吧,在密室中如果产生了黑雾会是什么情景呢?”
虽然村庄十分闭塞,可是这么基础的常识村民当然了解,他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有人抱头哀号。
“再提醒你们一下,那些角狼的爪子和牙齿上虽然没有分泌毒素,但却粘有相当于剧毒的霉菌,被咬过的人或者抓伤的人,赶紧对家人进行最后的告别吧!”深红骑士雪上加霜。
碰!又一支尖角插在了教堂的大门上,而这一次的冲击力远超过前两次,别在门框上的几根铁棍发生了强烈的形变,门板上的龟裂也像蜘蛛网一样四散开来。
“哈哈,真不走运,来了一只大块头。”门外的深红骑士象旁观者一样说笑着,“看来只差最后一下喽。”
这次深红骑士似乎没有对钉在门上的角狼做出致命一击,因为村民们分明看到最后插入的尖角在一分分从门内拔出。
“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吧!”生命的威胁让教堂内的村民,放弃了矜持的他们哭喊着向门外的骑士求助。
刷,破空之声划过,尖角终究没能从门中拔出。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六章 圣龙黎明
自从“圣龙黎明”教团登上政治舞台后,就一直承载着龙翼大陆住民的恶意和责难。至于其被忌恨的原因却也涵盖着各个领域。比如,夺权篡位,架空拉比法祖帝国的王权;向管区内的人民收取重税,却无法保证人民安居乐业;修筑了浮游城,并逐年扩建,劳民伤财;和右翼大陆诸国连年征战不断,百年来导致大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被战火吞噬;内部腐败严重,高层干部奢华无度,残暴不仁。综合以上的诸多因素,很难有人会想到圣龙教团会是统一着左翼大陆,并且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政权。但是事实是残酷的,因为圣龙教团已经平稳地走过了三百个年头,依然坚挺,甚至武力扩张的势头更加疯狂。
虽然“人民的力量不可忽视,人民的不满不可无视,水能覆舟”之类的说法确实存在,甚至当年拉比法祖帝国也是人民起义所建立的。但是如今已经不是拎起镰刀锄头,在头上系上黄绳就可以揭竿而起的时代了。在充满了危险野兽的左翼大陆上,想要脱离教团的保护,安稳的生活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更别说反抗拥有绝对力量的教团了。
虽然对教团深恶痛绝,却不得不依赖教团,正是左翼大陆住民矛盾情绪的统一体现。长久的矛盾之后,绝大多数人妥协了,他们依附在教团旗下,力图融入教团之中,而获得了相应得地位之后,又去压迫曾经的难兄难弟。正是这种循环,让大部分的人已经接受了——“想要摆脱贫困的生活,就要为教团付出一切”这个残酷的现实。
虽然人们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再怎么挣扎,教团的名额也是有限的,被剥削的永远是绝大多数。于是“教团的人都是混蛋,都是败类,都是人渣,都罪该万死”之类的言论就在人们心中成为了共识。不过身在高位的教团官员,却可以笑着接受这样的指责,原因很简单,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完全不在乎那些虫豸的发言。
深红骑士是少数的例外,他曾对某人说过:“深红氏族确实大部分成员司职暗杀,但是偶尔也会有比较正派的骑士;是教团确实很腐败,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腐败好几倍,但是教团的成员却不一定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渣。”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算是真正的骑士,也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被世人所原谅,但是他却可以问心无愧地向所有人说,“我从没有背叛自己的职责。”
为了自己的职责,深红的刽子手撕裂过手无寸铁贫民的身躯;为了自己的职责,深红的捕猎者也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带回过魔兽的尸体;为了自己的职责,深红的暗杀者更飘洋过海,取回过敌国要人的项上人头;为了自己的职责,戴上温和假面的深红骑士自然也可以忍受着民众的非议,帮助他们脱离困境。
扶起摔倒的老人,却被村民误认为撞倒了对方;救助被野兽追赶的行商,对方却象看到了土匪一样跪地求饶;为被流氓骚扰的少女解围后,却被少女的父亲一个耳光打在脸上,还口口声声说,‘教团的色狼,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和你拼了!’之类让人心寒的话;看到一辆外来少年的马车,本来想要提醒对方注意安全,结果却被怀疑要杀人灭口。救助了同僚的少女,却被鄙视成见死不救的恶魔。
这些误解都可以容忍:摔倒的老人,被野兽追赶的行商,被骚扰的少女,殴打自己的少女父亲都生活在教团的管区内,他们交纳了繁重的税款,教团却并没有保护周全他们的合法权益,所以他们有理由对教团发泄自己的不满;外地来的少年入境时想必也被抽取了让人抓狂的关税,所以他也有权利说一些风凉话;虽然被教团的后辈误解是一件窝火的事情,但是深红的骑士也可以一笑置之,毕竟两人有着难得相同的目的。
“滚开,教团的败类,都是你招来了狼群;你别想再碰我的妻子!”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教团的人渣!”无情的话语将温柔的假面无情地击落在地……
谁都可以声讨教团,但是唯独这座村庄的居民没有资格。
“口口声声‘教团的人都是人渣’,你们哪有这个资格?”深红暗杀者的怒吼声冲破了大门,“明明一个铜板的税金都没有交纳,也就是说你们和教团根本就没有任何瓜葛!教团的人再怎么腐败,怎么混账也欺压不到你们头上!站在这种立场上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去指责教团?至于狼群为什么会光临这里,这很好解释!因为草原已经渐渐地变成了荒野,植被消逝,食草动物几乎灭绝,没有食物的角狼,当然会到你们这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村庄寻觅食物了!不要什么事情都算到教团的头上,更不要拿我真诚的后辈当发泄孔!”
“之所以救助你们,完全是出于人道的立场,如果真的想活下去的话请管住你们的嘴。”深红的暗杀者重新拾起了骑士的假面,声音也恢复了平和,“教团不需要任何人来歌功颂德,而且有着同全大陆敌对也必须坚持的立场;但是我个人却不希望听到任何人对教团无理的诽谤。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们说什么,这扇门是否能够保全,全看你们的表现;而伤者是否能够渡过鬼门关,则要看你们对待我后辈的态度了。”
“骑士大人,您要多加小心!”露露自然知道深红骑士发泄不满的时候,角狼群是不会侧耳倾听的。而骑士说话时不经意的停顿,和角狼的不停的呼啸声,也证实了露露的推论。
“想当天使的白衣使徒!不要在意我的安危,和狼群对决是我的战场,而你的战场就在你自己的面前!”深红骑士此时的声音激昂起来,就像在鼓励着未经磨砺的后辈。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在深红骑士的激励下,露露再次来到了马琳身边,“罗杰大叔,请您让我来处理您妻子的伤口吧。”
而罗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有可能是被露露的坚持所打动,但更关键的是他别无选择。
虽然露露处理伤口手法娴熟,可是无奈伤员众多。直到夕阳西下,露露才将洁白的消毒绷带缠到了自己红肿不堪的左脚上。
“呜呜呜。”马琳怀中的女孩因为再一次受到了狼吼的惊吓而放声大哭。而已经醒来的母亲,则用残留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骨肉。
“使徒大人,刚才真的对不起。”罗杰看着自己平安无事的妻子,老泪纵横。
啪嗒,豆大的眼泪打在了教堂坚硬的水泥地面上,迸散飞溅。露露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双眼,可是泪珠却依旧顺着她颤抖的双手接连滑落。哭泣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幸存者都凝望着曾经作为自己精神支柱的大门。不,应该是破败的大门不适时机地挡住了人们感激地目光。
西下的残阳,虽然无力使自己的美丽光芒贯穿无尽阴云的阻隔。却也染红了天边的积怨云,努力地向世人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深红骑士很久之前就陷入了沉默,角狼的呼啸和惨叫却从没停止,而大门也再没有和狼角亲密接触……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七章 多重矛盾
草原角狼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智商野兽,却是少有的感情动物。它们在食肉野兽中处于弱势的地位,所以必须群居才能保证顺利地捕食和保证自身的安全,而即使过着群居的生活,角狼却始终坚持着一夫一妻,至死不渝的原则。当然角狼丰富的情感并不只体现在忠贞的夫妻生活上,他们对于自己的伙伴也十分的珍惜;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一头角狼被捕杀后,整个角狼集群都会对猎人穷追不舍;哪怕猎人逃进戒备森严的城镇中,角狼群也会在城镇外无休止的徘徊和无差别地攻击从城镇中走出的任何人类。
沙,沙,沙。谨慎的野兽一边屏住呼吸极力地掩盖自己行进的轻微声音,一边压低身形匍匐着一分分靠近着深红的死神。这是一只时过中年的角狼,而中年的角狼一般都禁受过生存的考验,行事远比年轻的同胞坚定稳重。哪怕敌人的身边已经洒满了同胞惨不忍睹的肉块,哪怕敌人的红色长袍此时已经被同胞浆糊一般的脑浆染成了卤白,哪怕从奇特的凶器上流淌着同胞的鲜血,这些都不能阻挡它前进的决心。因为深红死神身后木制大门上赫然悬挂着丈夫血淋淋的头颅。在十几只同胞已经惨遭毒手的情况下,深红死神的一举一动都会震慑着角狼们绷紧的神经;可是复仇者不会放弃,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
此时深红的死神似乎也被狼群无休止的攻击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双手抱膝靠坐在破损严重的教团大门边,任由大门上滑落的鲜血,渲染着自己的红袍;死神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对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角狼作出任何反应。嗖,一阵冷风越过教堂对面的矮墙,穿过厚重的头罩,吹拂着死神的面庞。偷袭者停止了脚步,但许久之后敌人依旧无动于衷。
得手了!角狼的心情也许会异常激动,因为它安全地将与仇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两米。已经进入攻击范围了,在身后同胞们期待的目光中,复仇者悄然起身,身体后屈,它并没有选择上前撕咬,而是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尖角对准了仇人的胸膛。此时的复仇者身体像一支即将离弦的利箭,紧紧锁定了杀害同胞,杀害丈夫的刽子手。此时此刻时间就像静止一般,沉闷的空气压抑着所有的角狼。
得手了!深红的骑士在利箭离弦的前一个瞬间作出了精妙的反击!他双脚足尖发力,使得靠坐着的身体陡然前倾,右手轻灵地探出,不偏不倚地攥住了偷袭者前伸的尖角。
角狼的尖角可谓一把双刃剑,虽然冲击时威力无穷,可是一旦被敌人抓住,就会因为距离的关系让尖锐的前爪,锋利的獠牙失去了用武之地。“嗷~”偷袭未果的复仇者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哀鸣。而接受到了同胞的求救信号后,狼群再次群起而上。
嗖,可怜的偷袭者被深红骑士强有力的右手向前抛出;啪,骑士侧身微抬右腿,待下坠的角狼达到胸口的高度时,骑士左足前跃,蓄势待发的右足雷霆般地射出,石破天惊的踢击精准的命中了目标的腹部;“嗷~”受到致命一击的角狼发出凄厉的绝叫后,真如离弦之箭般飞向了目标,虽然目标已经从深红骑士变成了教堂对面的矮墙……偷袭者应该感谢上帝的怜悯,因为它在撞击墙面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呼吸;啪唧,角狼的尸体从同胞的头顶飞过,狠狠地拍在了坚硬的矮墙上,一声揭示着骨断筋折的闷响过后,角狼坚韧的皮毛再也无法包容自己沸腾的血肉一分一秒;噗嗤,同时承受着前后巨大冲击的尸体在墙壁上化作了一朵妖艳的猩红鲜花绽放开来。
刚刚起步冲锋的狼群,伴随着这战栗的一击再次后退,沉寂下来。它们也许并没有计算过这种轮回持续了多久,却应该知道已经有一半的同胞丧生在了面前深红死神的魔爪之下。
深红骑士并没有理会虎视眈眈的狼群,轻轻转身,走回教堂大门前。凶恶的角狼群,没有向背对自己的对手发动冲击,因为之前有过血淋淋的教训,让它们失去了两名出色的战士。
矛盾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野兽们的心境应该是恰到好处。它们已经失去了可以赖以生存的家园。草原荒野化,导致了食草动物的迁移,可身为食肉野兽的角狼却不能随着食源移动辗转。原因多种多样,最直接的因素就是食肉动物有着自己固有的领地,一旦迁移,势必会侵犯其他种族;所以迁徙对于在肉食野兽中处于弱势地位的角狼来说,是最无奈的选择。在迁徙和留守的矛盾中,狼群选择了后者,并且冲进了这座不设防的村庄。这个看似正确的抉择让狼群着实饱餐了一顿,但是很快新的矛盾产生了。唾手可得的巨大食源就在眼前,而一扇破损的大门与鬼神般的深红骑士无情地挡住在了它们面前。在前进和退却的矛盾中,狼群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而这个选择让他们失去了半数的有生力量。错误的决断让狼群更加矛盾,眼前半数同伴的尸骸让伙伴意识很强的它们不甘心就此离去,而且即使退却,失去了半数战士的他们也无法再次选择迁徙,因为如此脆弱的狼群没有办法在争夺领地的战争中生存;可它们却也无法再次鼓气勇气冲向深红的死神。
看到没有角狼上钩,深红骑士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虽然又失去了一个削减狼群数量的方法,不过从角狼群恐慌的表现看来,一时半刻不会再发起攻击了,抱着这个念头的深红骑士,望了望西方火红的阴云后,再次坐在了教堂门前。
从最初纵容三只角狼撞击木门,并顺势斩下它们钉在教堂大门上的头颅开始,到装睡引角狼偷袭,并以赐予偷袭者最悲惨的死相为止,深红的骑士不断地向角狼们灌输着各种各样会导致死亡的攻击方式。角狼虽然不聪明,却并不愚蠢,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就不会再有顽固份子胆敢尝试那些可能丢掉小命的攻击方式。正是利用了角狼的危机意识,鏖战了一下午的深红骑士现在可以真正的休整一下了。而不知虚实的角狼们则像狗一样蹲坐在地上,紧张地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不过渐渐地所有角狼的视线都被那可以轻易撕裂同胞身体的怪异武器吸引。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八章 暴戾黑雨
庄重威严,正是骑士们给人的第一印象,而高贵的骑士,自然要使用能够配得上自己身份的高雅武器;虽然战场上,笨重粗大的骑士刺枪才是他们的归宿,但是和平时期骑士们更多追求的是拉风和潇洒。于是,华丽端庄的骑士阔剑,轻便又不失美观的刺剑成为骑士们泡妞勒索两不误的第一选择。但是刚刚从戴着骑士假面的深红暗杀者却是一个绝对的例外。
吱嘎,深红骑士抓紧宝贵的休息时间活动着已经酸麻的手腕和脚腕,而受到主人不同方向的挤压后,奇异的武器发出了不和谐的抗议声。所谓的奇异兵刃,让角狼心惊胆战的凶器,可以轻易撕裂野兽身躯的神兵,其实就是戴在深红骑士身上的厚重手甲和坚固长靴,只不过现在的形态有些骇人罢了。手甲五指利如尖刀,手背上延伸出近半米长的锐刺,手肘隆起了超过一米的倒刃;长靴也不遑多让,不光前端、后跟和护膝处凸起了锋利的刀爪,连护腿的侧面都探出了足以致命的利刃;奇异的兵器表面粗糙坚硬,而通体碧绿的本色也和染在凶器上的血液形成了鲜明对比。
扑哧,放松运动大约结束了一分钟左右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深红骑士武器上凸起的利齿开始渐渐缩水,粗糙的表面也显得光滑起来;武器表面恢复了平滑细腻,甚至曾经粘在凶器上的血液也随着深红骑士的举手投足,无奈地飞散开来;最终可怕的武器变成了碧绿剔透的贵族服饰。武器伪装的很成功,证据就是——被深红骑士抱过很久的露露也没有发现手甲的异样。
这就是陪伴深红骑士出生入死的伙伴——“血姬”。制造“血姬”的材料是大陆数一数二凶暴魔兽——棘刃龙的表皮。整张表皮只要一点受到强烈挤压,就会凸起锐利的尖刺,而近年来技艺高超的工匠们开始掌握改变凸起形态的方法,所以棘刃龙武器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血姬”正是精华中的精华。
狼群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上前进攻,因为这个亏它们也曾经吃过。当首次见到残杀同胞的武器凭空消失后,兴奋的角狼曾经群起攻之,可是深红的死神用了不到半秒钟就让手甲和长靴现出了凶神恶煞的原形。当然死神很高兴,后果很严重,三只措手不及的角狼就这么变成了碎肉。当然它们并不知道,深红骑士迅速恢复武器形态的方法:手甲——用超过五十公斤的握力攥拳,长靴——用超过五十公斤的力量夹紧食指和拇指间的凸起物。它们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对手为了维持致命的武器会付出多少体力:如果武器一分钟之内没受到挤压的话,就会自动解除,而战斗从正午进行到了黄昏……
“又要开始了么?”当看到狼群再次跃跃欲试地向自己进逼后,深红骑士无奈地站了起来,这次休息仅仅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虽然每次的小冲突都以他的大获全胜告终,可是长时间维持武器形态所消耗的体力却没有办法及时回复。加上一下午的滴水未进,口干舌燥的骑士已经出现了疲态,不过他却依旧镇定自若,因为他有着即使不能退敌却也不会让敌人突破的自信。
啪嗒,一滴漆黑的雨珠,从空中翻滚着打在了深红骑士的脚下。嘶啦,不祥的雨珠碎裂在地面之后,水珠包裹的黑气随即夹杂着腥臭从湿痕中浮起,一点点飘散在空中。
“嗷~”面对这一突变,纠缠了一个下午都不肯散去的角狼作出了果断的抉择。头狼一声令下,野兽们分散地逃窜到了教堂附近的民居之中,而几只充当哨兵的角狼则蹲坐在教堂对面的矮墙屋檐下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哈哈。”苦笑两声后,深红骑士也畏缩地退到了教堂大门前。他知道角狼的表现绝不夸张,面对黑雨,只做如此简单处理的自己才是绝对少数。
黑雨可以说是龙翼大陆最令人无奈的天灾人祸了。由于积怨云的高度在真正云层的下方,所以一旦下去雨来,水滴就必然会穿过积怨云,或多或少的携带着人类的负面情绪——黑雾洒降下来。虽然通常一场降雨中携带的黑雾很是有限,不会对人体造成直接伤害,可是在刚刚有多人罹难的场所,上空积怨云的浓度会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此时降雨的话,雨滴就会被染成令人生畏的黑色,长时间沐浴在这种雨水中的生物轻则重病,重则直接一命呜呼。
“唉。”深红的骑士看到眼前的情景轻声叹气。因为负责监视的角狼们虽然缩在房檐下,却也悠然自得地啃食着村民的尸骸。这几只角狼大概还只是刚刚成年,也许是第一次能够不用吃长辈们的残羹冷炙,它们摆出一脸惬意的表情,每当从村民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上成功撕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时,总伴随着愉悦的欢呼声。都有自己的家族,都有自己的执著,也都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存在着如此巨大的交集,人类才会和野兽们彼此杀戮吧。可是争斗的尽头却只能够看到双方的消亡,败者自不必说;即使时胜者又能如何?在积怨云的影响下,大地已经失去了生机,海洋也丧失了蔚蓝,即使能够延长片刻的希望,尽头依旧是绝望吧。
“姐姐,我想仰望天空。”
“天空?它不是一直悬在你的头顶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想看真正的碧空,我想看到真正的白云,我想目睹真正的日出,我不要这个虚假的天空,我不要!”
“知道了,姐姐会……”
童年时的回忆不知不觉地占据了深红骑士的脑海,“叛徒,滚开!从我体内滚出去!”深红骑士双手捂住额头,痛苦地挣扎着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享受美餐的角狼被噪音所扰,纷纷抬起头警惕地注视着有些反常的敌人;不过,最终它们没有离开栖身之所。也许是因为来之不易美食的诱惑;也许是出于对黑雨的恐惧,也许是死神突然爆发出的杀意将它们彻底钉在了原地……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九章 染血深红
月亮拼命地反射着太阳的余辉,力图向世人证明自己的价值;但很遗憾,太阳落山后的夜晚一直是昏暗无边,三百年前如此,今天如此,恐怕三百年后也是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好香呀!”孩子们兴奋的欢呼和白米的清香缓解了教堂内幸存者的恐惧。能在慌乱之中抢救出足够所有人饱餐的粮食,村长罗杰功不可没,只是本人却没有孩子们那么高兴。
外面淅沥的雨声和门缝中刺入的腥风,彻底粉碎了他准备连夜出逃的美梦;如今的他只能尽量低装作镇静,勉励幸存者不放弃希望;然而可笑的是,身为一村之长的他自己却没有对未来抱有任何期冀;因为即使狼口脱险,今后不设防的村庄也会有更凶猛的野兽光临吧。不过如今他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问题:这扇大门究竟还能坚持多久?虽然未来昏暗,能够苟延残喘却也不是坏事。
“叛徒,滚开!从我体内滚出去!”门外凄厉的尖叫陡然响起。
啪嗒,罗杰刚拿好的饭碗翻倒在地。而孩子们也随即释放出恐惧的哭声。门外的深红骑士整个下午都没有发出过足以穿透门板的声音,可是人们却企盼着救世主能说出“放心好了,狼群已经被我赶走了!”之类足以宽慰人心的话语。现在深红骑士终于发出了声音,可这样不和谐的叫声却不是任何人期待的答案。
经过一个下午的冷却之后,罗杰已经清醒地知道全村人的性命都是被深红骑士和露露所救,但是他可以向露露敞开心扉,表示由衷地谢意;却没有办法接纳深红骑士,甚至没有一点想要亲近恩人的意向。原因并不是深红骑士斩断了妻子的左手,那是情势所迫,罗杰现在比谁都清楚;也不是深红骑士之前的出言不逊,没有那当头棒喝,村民也就失去了露露的救治,后果不堪设想;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拒绝,就像人类总会避免和猛兽接触一样,在罗杰和村民的眼中,深红骑士并不像是露露那样和蔼可亲的存在,甚至罗杰固执的认为只要稍稍触怒了对方,全村人都会被屠杀殆尽。刚才深红骑士的叫声更是让罗杰的心提到了嘴边,教堂内闷热无比,可是他分明感觉到浑身像被呼啸的北风席卷一般,渐渐失去温度;不光是自己,罗杰清楚地看到其他的村民脸色也想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就连骑士的爱马,似乎也受到了主人的惊吓,畏缩在了教堂的角落。杀气,也许那就是所谓的杀气吧。罗杰目光呆滞地望着紧锁的大门,却又无可奈何。
“使徒大人,危险!”看到白衣少女拿起一碗米饭和一杯白水向大门走去的时候,村长呼喝着制止,他的脚无法挪动半步。迟钝,这个女孩绝对是个迟钝的家伙,居然没有感受到深红骑士的不悦,罗杰有一个预感,只要女孩走向大门,立刻就会丢掉性命。
“放心好了,交给我。”少女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毅然迈向了危机四伏的大门。
“迟钝的恐怕是我吧。”罗杰慌乱的心跳随着温暖的笑容恢复了应有的节奏。
真是蠢货,既然在我如此难堪的时候,前来打扰。深红骑士放下了抚在额头上的双手,攥紧双拳,手甲上的锐刺霍然伸出。
“打扰一下,骑士大人!”一个爽朗阳光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入骑士耳中。
“麻烦的家伙。”骑士握紧的双拳再次放松起来,不过随即他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这里很危险,不要过来,当然也不要叫其他人靠近。”
“为什么?”露露的带着傻瓜般直率问道。
“哈哈,你真是个难打发的人,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家伙了。”深红骑士苦笑着说,“你难道没感觉到从我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么?”
“很厉害的杀气,一瞬间露露以为空气都凝结了。”露露出乎意料地追问,“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刚才差点就要踹开大门,将你的脑袋打碎。”深红骑士威胁着稳步接近着自己的露露。
“可是您没有这样呀,骑士大人。”露露不以为然。
“我不是你心目中那种庄重威严的骑士,甚至我只是打着这个职业的幌子作为消遣。”深红骑士极力反驳着露露,“救你纯粹是看着角狼不爽,保护这个村庄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痛斥那些村民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接受治疗,只是单纯听不惯诽谤的声音。”
“但是大家都因为您而活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是一位出色的骑士。”露露笑着回答。
“暗杀者,我真正的职业,可笑的温柔骑士只不过是伪装的假面。”冰冷的话语,让露露抬起的左脚犹豫不前,“和救死扶伤的你背道而驰,又快又准的杀死目标,不留下任何抢救的空间,这就是我的职业。”
“但您现在不是还戴着面具么。”露露依旧笑着,但这次笑容却充满了僵硬,左脚悬在空中,摇摆不定。
“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真是失敬。”冷漠的声音无情地刺穿了露露的心理防线,“虽然我也不记得自己真实的名字了,虽然这个称呼不是我自己喜欢的。不过我在别人怨恨的语言中,总能听到那代表着自己的四个字——‘染血深红’。”
啪嚓,少女手中的水杯终于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无法复合。
为了完成教团赋予的任务,可以不择手段;手法极其残忍,从没有给对手留下一具看着有一点完整的尸骸,甚至为杀一人,不惜灭其一门;身居教团高位,却经常欺压贫民百姓,强抢民女,而且只要谁违背了这名传说中的杀手,即使在人山人海的繁华街上也会当场遭到斩杀。这就是大家心目中的染血深红。
“染血深红!?”在教堂内的村民原本渐渐平复的心,听到这个恶魔的称为,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不,比来自角狼的惊恐更加慌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再听到少女接近自己的脚步声后,心满意足深红的暗杀者再次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章 偷渡奸商
“我是傻瓜么?居然自己提起这个称谓。”教堂内再次沉寂之后,深红的暗杀者自嘲的轻笑着,“染血深红”对于他来说是最不愿意听到的称呼,因为那是一个妖魔化的虚伪形象。虽然他为了完成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从没有牵扯过目标的家人,也没有利用过任何无辜的百姓;虽然身居高位,他却从来没有做出任何会影响教团声誉的事情,在繁华街出手杀人确实存在,不过那只不过是因为目标化装成百姓挤在人群中罢了,强抢民女对深红来说更是无稽之谈。深红从未承认过自己这个莫须有的称号,然而今天他却为了摆脱某人的纠缠使用了这个禁忌的名称。
凭心而论,深红并不讨厌试图接近自己的少女,甚至可以说得上欣赏。
白衣使徒说穿了就是教团的专属护士,但即使是处于教团底层地位的白衣使徒,也能享受到丰厚的待遇,再说的难听点——左翼大陆上哪怕是教团的狗生活也远比普通百姓滋润的多。放弃了优越的生活条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为偏远村庄进行免费诊察的傻瓜,即使找遍全大陆的白衣使徒,露露可能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更难能可贵的是,面对着身穿圣龙红袍的深红,露露依然能够不卑不亢,完整地表露着自己内心的真实。面对着诬蔑自己的村民,却还能心平气和的救治。最后,面对着不断拒绝她的深红,露露依然能够泰然处之。这样的人,这样温柔的人,这样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深红很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很需要一个这样的朋友来倾听自己的苦恼。
和角狼一样,深红也是矛盾的。虽然渴望他人的理解,却不想让自己珍惜的人进入自己暗黑的世界。有人说过朋友可以用来分享喜悦和分担痛苦。但是作为一名暗杀者的深红,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也不期望有人来分担她的苦难,自己的事情由自己解决,这就是深红人生的信条。
矛盾终究要有个了断,一切都结束了,从深红说出自己称谓的那一秒开始。深红早知道不说出自己的称谓,露露是绝对不会厌恶自己的,而被露露这样的少女缠上,又一定是脱不了身的;而且另一个充分的理由也让深红不得不这么做。但是当他说出“染血深红”四个字后,听到少女手中物件的坠地声后,他还是感到心脏紧紧地抽动起来。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纠缠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深红默默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不去信任就不会受伤,只要不去信任就不会遭到背叛。”
“嗷~”恶狼们集结的低吼,唤回了深红迷离的意识。
黑色的雨,来匆匆,去亦匆匆;灰黑色的野兽饱餐过后,再次向深红的死神发起了挑战。
“这群该死的角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在村庄的入口处,一匹老马拉着沉重的马车缓缓驶过,年少的车主抱怨着角狼,却完全没有顾忌眼前恶劣的天气。黑色的魔雨无情地拍打在老马和少年身上,而老马依旧迈着悠闲的脚步,少年依旧张大不断射出狂野目光的双眼搜索着猎物。
狂野的少年正是来自右翼大陆的燕拓风。拓风虽然算的上一位行商,可是和一般倒卖土特产的小商小贩截然不同,他只做野兽、魔兽甚至是巨龙身上素材的生意。这样的行商出现在落日草原上,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植树造林,没错草原角狼正是他的目标,应该说草原角狼引以为傲的尖角才是拓风此行的目的。
草原角狼虽然在左翼大陆广泛分布,不过在丘陵,山地众多的右翼大陆却是绝对珍惜的物种;它们虽然浑身都是糟粕,却唯独锐利的尖角广受装备制造商的青睐。角狼的尖角,虽然做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兵,但是质地轻盈,尖端锋利,即使掏空角身装载毒液时,也能轻易的刺穿人体,是右翼大陆中产阶级暗杀者的最爱;由尖角制成的箭头,也能有效地穿透魔兽的鳞甲,造成较大的伤害,虽然有些奢侈,却是很多弓箭狩猎者的选择。一支保存完好的角狼尖角,在右翼大陆可以轻易地卖到三十枚金币的高价,这些钱抵得上左翼大陆普通三口之家整整三个月的生活开销;当然教团不会同意任何载有角狼尖角的货车通过国境线。但是有这两大消费主体,有如此丰厚的利润,自然有很多素材商人铤而走险;有人试图买通守卫,有的费尽心机伪装自己的货车,甚至有的人不惜雇佣打手强行突破国境线。当然贿赂的人惊讶的发现守卫国境线的护卫几乎一天以替换,那些受贿的人早已拿着巨款离开了岗位;伪装货车的人面对密不透风的审查,陷入了绝望;强行突破的蠢货,头颅很快就被挂在了高高的旗杆上。但即使种种战术都被封杀,也没有商人愿意尝试偷渡这个最原始的方式。
如今的大海已不再蔚蓝,而其中也遍布着各种各样恐怖的水生魔兽,没有军舰的护航,连千分之一抵达大洋彼岸的可能都是奢望;陆路更是最愚蠢的选择,虽然左翼大陆和右翼大陆连接的陆路甚至连岗哨都没有设置,但却没有人会选择突破那里,只因为要抵达目的地,必须穿过令人绝望的原始森林——“死亡深渊”。没有人知道“死亡深渊”里存在着怎样的危机,因为根本没有人活着走出过那片不祥的密林。不过,拓风是一个例外。
“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凭借着昏暗的油灯,老马似乎比主人更早地发现了目标,欢快地提醒着主人。
虽然此时黑雨已经渐渐停息,可是腥臭的气息却依旧弥漫在四周,原本就崎岖不平的土地,如今已经像沼泽一样泥泞。可是听到了同伴发出的信号后,拓风拎着油灯,轻快地跃下了缓缓停靠的马车。他顺着马车驻足的方向摸索着前行,突然感到脚下一软。“有了。”拓风欢呼起来,因为踩在自己脚下的正是一具角狼的尸体。虽然所谓的尸体,只是相对较大的残骸罢了,但是托风依旧十分兴奋,毕竟价值三十枚金币的尖角即使经历了虐杀,即使被暴戾的黑雨冲刷,也依旧坚挺如初。顺便提一下,拓风给老马下的命令是,找到死的角狼就提醒我,如果是活的,请尽量远离……
“嘶~”听着老马接连传来的喜讯,拓风警惕地扫视了四周散落的角狼残骸;在查看过附近一匹白马被撕裂的遗体后,拓风收起了欣喜的笑容。
“看来是已经有点晚了。”拓风并没有急于收割地上的残骸,而是翻身骑上老马,解下了连在伙伴身后的马车。
“不用管那座村庄了,被角狼袭击到现在,估计已经连骨头都啃没了。”拓风骑在马上摆出了不以为然的姿势,但不诚实的双腿却紧紧地夹了夹伙伴,心领神会的老马义无反顾地奔向了破败的村庄。
“你当我会这么说吗?那里可有无限的商机哟!”少年玩味似的自我否定着,狂野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一章 奇妙夜会
“角狼居然是夜视动物。”看到一双双灯泡似的雪亮眼珠紧紧盯住自己后,深红反而放下心来。深红虽然是出色的暗杀者,但是人的眼睛再怎么锻炼,也不能在无光的环境下窥探到敌人的踪迹;如今像路标一样的狼眼,让深红明确了自己的方向,虽然依旧处在敌暗我明的境地,可是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好的太多。
“嗷~”一阵狼吼过后,突然距离深红最近一排的的“灯泡”一齐熄灭。
“不是吧。”深红试探性的像左移动了两步,而又一阵狼啸过后,沙,沙,沙,分明传来了前排闭目的角狼调整位置的声音。
“演练已久的夜间捕杀战术么?”深红苦笑起来。
草原角狼在落日草原的食肉野兽中是绝对弱势的群体,在大型野兽看来,落单的角狼是美餐,成群结队的角狼则是流动的粮仓。不过却没有多少野兽敢在夜间攻击角狼群,并不是因为角狼夜视的能力,即使是野兽也懂得扑向那灯泡一样的指示灯。在长期的生存压力下,角狼群学会了在夜间的特殊战术——后排指引方向,前卫听从指挥闭目攻击目标。正是这个战术的存在,在能让角狼在落日草原上苟延残喘。
“请做好心理准备,这扇门很可能保不住了。”深红无奈地大声告诫教堂内的村民,但是教堂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传出。
“唉。”深红虽然知道这是自报家门的恶果,但还是轻叹了口气。
沙,沙,沙,闭目的狼群谨慎地潜行,深红知道它们在接近自己,但是光从细微的声音上,很难判断敌人的距离。
“嘶~”一声苍凉的马啼想起,一束恍惚地灯光映入了深红眼中,这种紧要关头居然有人闯进了地狱般的村庄。
“不要过来!!”深红高声警告,但是来者却置若罔闻。
“嗷~”角狼群也对不速之客做出了反应,只是这反映过于激烈,过于出人意料。虽然深红无法看清狼群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却能从远去的慌乱叫声中听出狼群对意外访客的恐惧,并确认了狼群正在逃离村庄这个事实。近了,狼群的身影映照在了不断靠近教堂的灯光中;来客没有些许恐惧,因为他故意放缓了坐骑的步伐;狼群没有些许犹豫,只是匆匆地与来客擦身而过,甚至没有一只个体敢于尝试着进攻,似乎在它们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个选择项。
“是你!?”中性柔和的声音,和放浪不羁的声音形成了完美的共鸣。
这个吓退角狼群的人居然是深红上午巧遇的奇怪行商!
“你,你为什么还活着?”出人意料的问题从深红的口中迸出。因为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少年被滂沱黑雨浇得狼狈不堪的落魄身影。
真是奇妙的再会呀。拓风一边感慨着,一边打量比自己还要狼狈的深红骑士。此时的骑士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飒爽英姿,可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的原因吧。那件挂满了角狼脑浆和血肉的圣龙红袍,不仅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更失去了往日的威严。而骑士本身似乎也疲惫不堪,虽然他刻意装出一副不需要关心的样子,但是不时颤抖的四肢,让拓风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已经处于强弩之末。
拓风很讨厌教团,“爱屋及乌”他也厌恶教团的成员,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更加憎恨深红氏族,当然身穿着四翼长袍的教团高官则是他仇恨的顶点。但是,面前“五毒俱全”的深红骑士,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涌起一丝负面情绪。也许真如深红骑士所讲,教团的人不全是人渣吧,拓风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你为什么还活着?”听着对面深红骑士惊愕的话语,拓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用墨水浇灌已经被染黑的纸,又能发生什么事呢?”拓风并没有直接回答深红骑士。
“你是?”深红骑士向后退了一小步,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喂喂,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谢礼么?教团的家伙都像你这样无礼么?”拓风嬉笑着说出了不屑的话语。
“切,这次放你一马。请不要再让我看到下一次。然后”深红骑士缓缓地放下了举起的双手,双腿并拢,轻轻向拓风鞠躬表示感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教堂里面的村民确实很难幸免。”
“哇,你不是来真的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以。”拓风手忙脚乱地后退,因为深红骑士的刻板让他极为不适。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教团的小卒也会对他这样说,“想让老子道谢,你他妈活腻了?”
“不过不要得意,我的命可还轮不到你来拯救。”深红骑士直起身来,拼命诡辩着。
“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吓退狼群的?”深红骑士凭自己的感觉判断,眼前的少年并没有高强的武艺在身,甚至没有散发出一丝杀气。
“其实这个很简单。”拓风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制作时掺杂了一部分‘卷毛猫熊’的毛发,虽然我们的鼻子闻不出它散发出的气味,可是角狼却可以。”
“‘卷毛猫熊’?”深红骑士歪着头询问,似乎拓风的解释更他更加疑惑了。
“再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让角狼闻到了自己天敌的气味,使它们误认为这里是天敌的巡视范围,于是就能让他们滚蛋了。”拓风得意地笑着。
“只是这么简单吗。”对仇人的执著还是败给了逃避天敌的本能么,深红骑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右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仿佛在向老天哭述:“我这一下午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等,你只是吓退了它们?”深红骑士再次向拓风确认。
“当然了,它们可能还不死心地在村庄附近徘徊吧。”拓风挠了挠被雨水浇湿的头发说,“想要彻底赶走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成本比较高,而且比较费时。”
“很好,这就够了!”深红骑士似乎听到了绝佳的回答。
“外面的狼群已经被驱散了,可以将大门打开了。”拓风对着教堂内高呼,也许他是为了尽快将根除狼群骚扰的偏方兜售给幸存者吧。
教堂内依然是一片死寂,拓风回头望了望攥紧双拳的深红骑士,似乎立时明白了村民真正恐惧的对象。
“喂,别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恩人呢?”拓风有些为眼前的骑士不平。
“什么都不知道的杂碎,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制止拓风的却是一个冷酷的中性声音。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和刚才给人柔和的感觉完全不同,难道教团的人都这样善变么?拓风想这么说,可深红骑士的杀气却让他闭上了嘴巴。
深红的骑士走向大门,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足。铛啷,这是别在大门上铁棒的落地声,这个声音阻止了深红骑士的进一步行动。嘎吱,久闭的大门被一双纤细的手腕推开。下一刻,白衣的少女出现在了拓风和深红骑士面前。救死扶伤的使徒,放荡不羁的行商和背负污名的骑士就这样聚拢在了,一盏在漆黑夜空之下毅然散发着不屈光芒的油灯身前。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二章 推理少年
这戏剧性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
“呜。”露露似乎想对深红说些什么,可就在她看到挂满角狼浆糊般脑浆的圣龙红袍后,一股逆流而上的浊流直逼咽喉,为了不让当众失态,白衣少女双手紧紧封住了自己不争气的嘴巴,伏下身去。
“果然我在这里只会煞风景”深红没有正视露露尴尬的丑态,转身面向直通村外的小路。
“不会吧,你真的疯了么?”洞悉了深红意图的拓风慌忙阻止,“你也知道夜晚那些家伙不好对付的。刚才你不是也几乎陷入绝境了么?”
啪,深红只是轻打了一个指响。“嘶~”教堂内的银月驹听到主人的召唤后,健步跃出了让它感到沉闷的居所,重归自然怀抱。
深红在坐骑跃出的瞬间,抓住缰绳,片腿飞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不过这只是给外人看的幌子,银月驹似乎发现了主人动作的迟缓,驻足仰首,似乎等待着主人调整状态。
“都是多管闲事的家伙。”深红探出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忠实伙伴根根直挺的鬃毛后,右手扬起马鞭,凌空一挥。啪,接到主人出发的明确指示后,银月驹不再犹豫,四肢舒展沿着泥泞地小路向村外奔去。
“我,除了战斗,一无所有。”冷冷地撇下这句话后,彻底撕下骑士假面的深红彻底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而随着死神的远去,幸存的村民纷纷从教堂内涌出,小心翼翼地跑向自己的房屋;呼,一盏接一盏的灯光燃起,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夜赋予人们的恐惧;度过危机的村民相互扶持,举杯相庆;一分钟前还死一般沉静的村庄,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染血深红么?”和露露并肩站在教堂门内侧的拓风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许对于来自右翼大陆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带有什么样的含义。
“他真的是那么无耻、肮脏和下流的家伙吗?”拓风笑了起来,“这都分辨不出来,你是笨蛋么?”
“就因为露露是笨蛋,才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露露没有否认拓风的嘲讽。
“确实无风不起浪,可能他有着自己阴暗的一面。”拓风叹了口气道,“哎,但是谁能没有这样那样不为人知的过去呢?”
“您说的对。”露露消沉地回答。
“你希望他是坏人呢,还是希望他是好人。”拓风似乎对应着露露的理解能力提出了幼稚的问题。
“当然希望他是好人呀。”露露没有任何犹豫。
“那就试着去相信好了,不去信任虽然不会受伤,不去信任虽然不会遭到背叛,但是不去信任到最后却依旧是一无所获。”拓风有些伤感的说着。
“有点深奥,露露不太理解。”露露低着头说。
“我换一个方法。”拓风像人生导师一样对露露进行着诱导,“你知道外面下雨了么?”
“当然。”
“是什么雨。”
“黑雨。”
“很好,被雨淋到会有危险么?”
“当然啰,普通成年人,在雨中十分钟就会死亡。等等,您这几个问题让露露很没面子。露露感觉您在耍我。”露露觉得眼前这个有些张狂的大哥哥,似乎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下面才是正式开始。在我进入村庄的时候,他问过我一个问题‘被黑雨淋透的你,为什么还活着?’”
“什么,您被沐浴了黑雨?那您为什么”露露一边打量拓风,一边摆出了不可意思的表情。
“这个细节不用考虑!!当时我其实想反问一句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也还活着。’”拓风急忙转换话题。
“您的意思说他也被黑雨淋透了?不会吧,教堂有很长的房檐。”露露指着头顶的屋檐说。
“笨蛋,你应该考虑一下当时的风向吧。”拓风似乎被眼前傻乎乎的少女彻底击败了。
“唔……但是,我为什么没看出来他浑身湿透呢?”经过1分钟的确认后,露露不甘心地为自己的“无知”辩解着。
“你真的敢认真观察他沾满角狼脑浆和残骸的身体么?事实上你不也是将视线移开了么?”
“您的意思是说那些残骸是故意挂上去的?”
“毋庸置疑。”拓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新问题接踵而至,“再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黑雨的落点会形成什么?”
“短时间内会形成对身体有害的黑雾。”
“如果身质瘦弱的人接近会怎么样?”拓风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扫着露露。
“轻则大病,重则毙命。”露露一脸凝重。
“那段时间,有谁要接近大门。”
“我”白衣少女终于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他作出了什么反应?”
“不断拒绝试图接近的我。”
“很好,我想你已经大致了解了。”拓风看到露露几乎哭出的表情深深松了口气,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已经将真相传达给了少女。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露露用呜咽的声音追问。
“自己回答!”拓风毫不留情地给予露露“致命一击”。
“我,我会拼命把站在雨中的他拉进屋里……”晶莹的眼泪从露露眼中滚落下来,打在地面上。
“事情就是这样。”拓风提出了最后的问题,但是答案却早已揭晓,“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能这样替他人着想的人,可能会是什么无耻、肮脏和下流的家伙吗?”
“不,不会深红大人!!”露露不顾自己的脚伤,拔腿迈向深红远去的方向。
“别激动。”一只修长却有力的臂膀,在缠满纱布的左足落入烂泥前,制止了冒失的少女。“你真是个笨蛋,你这样绝对会感染,然后弄不好小命不保。”
“可是,可是深红大人和角狼……”少女徒劳的挣扎着,但是拓风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就让这个闷骚的家伙自己耍帅到最后好了。从现在开始试着相信他吧。”拓风眯起总是射出狂野凶光的双目,尽量妩媚的笑着安慰道……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三章 狼血沸腾
“嘶~”听到爱马警惕的啼鸣之后,深红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目标。不,正接近了对方的埋伏圈。
深红没有迟疑,他翻身下马,轻拍马背。得到主人警告的银月驹乖巧地停在了原地,目送着主人消失在视野中。
“果然在迎接我。”深红被远处一排排的“灯火”吸引,径直走去。
“不得不承认,你们是一种执着的野兽。”深红一边接近狼群,一边“对牛弹琴”,“这么想给同伴报仇么?这么想撕裂我的血肉么?那就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深红再次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感谢老天,让我今天能杀的这么痛快!而且对手是那些再怎么切割也不会带有罪恶感的野兽!”
“刚才在教堂门前,我为了保护大门束手束脚;你们也因为教堂的关系,没有办法对我彻底包夹;虽然纠缠了一下午,却依旧沉闷!现在好了,在辽阔的荒野,你们可以放开手脚,我也没有其他的牵挂!”深红通过挤压将“血姬”恢复了獠牙形态,“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你们还有呼吸的话,我就为这片培育英勇战士的荒野喝彩!”五分钟,深红很了解自己被黑雨侵染后身体的状况,虽然他对黑雨有着特殊的抵御能力,但是体力却依旧被大量剥夺,甚至还发起了低烧,维持五分钟的武器形态已经是极限了,而如果失去武器的话,即使是他也没有信心用病弱的身体对付角狼。
“嗷~”角狼虽然听不懂敌人的语言,却也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一声狼吼过后,一只潜伏在深红附近的角狼突然跃出。
深红早就计算过角狼群剩余的数量:一共四十七只,在之前被自己结果了二十五只,白衣少女还回光返照的干掉了一只,而面前的灯泡却只有二十盏;毋庸置疑,有十一只角狼闭幕潜伏在了附近等待着机会。
“二十!”眼睛无法发挥所用,可是没有身后必须保护的牵挂后,深红并不畏惧黑暗中的偷袭者;虽然耳朵感受危机的能力远没有眼睛灵敏,可是对付单独跃起的角狼已经绰绰有余了。啪,偷袭者的血盆大口在距离目标不到一米的距离,被带有利刃的手掌死死掐住。砰,熟悉的声音,那是鲜血夹杂着脑浆迸发出的爆鸣;深红右手加力,手中挣扎着的角狼身体缓缓软了下来;虽然在黑夜中无法看清尸体的情况,但可以想象一下头颅被五把尖刀插入的惨象。
“嗷~”似乎察觉到对手一下子难缠起来,接连三只潜伏的角狼接到了同伴的指令。
“果然是点对点的指挥呀,难怪会如此默契。”深红由衷地赞叹着野兽们的智慧。
“十九!”吧唧,深红并没有理会冲向自己的角狼,而是右手紧握,将手中角狼的头部彻底捏碎;当然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发泄,而是为了获取角狼锐利的尖角。嗖,深红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脱离主人的尖角后,右手轻扬;啪,“嗷~”,躲在远处的一只角狼叫一声后,发出了栽倒在泥浆中的声音。身为“臭名昭著”的暗杀者,深红虽然不愿暗器伤人,但是手法却纯熟至极,要命中两盏“明灯”之间的眉心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同伴被杀,可是冲向深红的三只角狼却没有犹豫。吧唧,吧唧,“十八,十七!”但是它们依然没有办法阻止死神的倒计时。在左右两只野兽跃起的瞬间,深红双臂齐出,稳稳地将不自量力野兽的额头抓在手中,毫无慈悲的捏碎。常年的暗黑经历,让深红对危机感知的灵敏程度起码是正常武士的十倍,再配合其远超过常人的反射神经辅助,就成为了深红最恐怖的武器。这正是角狼的扑击虽然迅猛,可总会被深红在半空截杀的关键所在。
“十六。”可能是厌倦了角狼一成不变的套路,原本激昂的声音也慵懒了下去。身后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可以自由躲闪的深红略微闪身便让过了迎面扑来的角狼,膝盖微抬,护膝上的倒刃不偏不斜地刺入了角狼柔软的小腹。噗,尖锐的倒刃贯穿了角狼的身体,并借助着角狼扑击的惯性,撕裂了野兽的血肉之躯。“嗷~”下半身被一分为二的角狼滚倒在烂泥中,痛苦地呻吟。啪,深红追上前去,一脚踩烂了它的头部,了去了敌人无谓的痛楚。
“十五,十四,十三。”深红从角狼那已经成为浆糊的头上摘下尖角后,双手连环开弓,三支满载了主人怨念的尖角,分别深深地刺入了主人生前最亲密的战友脑中。
“一只也好,两只也罢,三只又能怎样?”深红前进的步伐没有动摇,“一起上!”
也许是受到了深红的挑衅,也许是意识到了单纯的短促突击完全没有作用,也许更是知道了对手必须一拥而上才有击败的可能;“嗷~”一声雄壮的狼啸过后,潜伏的野兽们也睁大了自己雪亮的双眼,十二只角狼分散开来,但它们却有着统一的目标。
“嗷~”似乎是头狼的一声令下,十二只角狼一齐从四面八方扑向了深红,它们并不打算使用发达的双颚,而是保守地选择了代表自己尊严的尖角作出最后一击。
“很好,作为骄傲的生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深红停止了脚步,“这样才有杀的价值!”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角狼们成功地击中了敌人那厚重的红袍,十二次绸缎被击穿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被击中的却也仅仅是沾满同胞脑浆和碎肉的红袍而已。
在角狼们腾空之后,深红灵活地从红袍中抽出了自己轻盈的身体,并压低身姿。空中的角狼虽然看到了猎物的脱逃,但是离开大地怀抱的它们却没有办法矫正自己的方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尖角刺穿被主人撇弃的红袍。不,红袍才没有被主人丢弃,它是深红的王牌!看到十二条大鱼都咬住了自己的诱饵后,深红拽住红袍双臂猛然发力向顺时针无情地旋转。“嗷~”空中的角狼们纷纷被厚重的红袍绞住了粗糙的尖角。啪,深红将卷住猎物的深红“麻花”狠狠摔在了地上,可怜的角狼在空中被甩的七荤八素之后,头部又都再次受到重创。一部分角狼在空中被扭断了脖子,也有一部分被落地时的冲击撞碎了头颅,还有几只幸运的家伙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尖角。但是,“十二,十一,十……一!”深红断然不会那么宅心仁厚。他用双手疯狂地撕扯着企图站起的幸存者;用双脚拼命地践踏着倒地不起的倒霉蛋;总之,一阵血雨腥风过后,地上没有一具完好……不,用完好来形容太过奢侈,应该说没有留下一块较大的碎肉。
“到极限了。”深红双腿渐渐瘫软,双臂也无力地垂下,任由武器回归平滑。虽然战斗远远没有达到预料中的五分钟,可是剧烈的运动却加速了身体极限的到来。一天没有进食和饮水的深红,经历一天缠斗的深红,被致命黑雨无情冲刷的深红,终于坐倒在了地上。
“嗷~”深红自然知道还有一只狡猾的头狼徘徊在自己周围等待着机会,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目前根本没有办法顺利的起身。而头狼却也被刚才的残杀所震慑,久久不肯现身,就这样,一人一狼僵持起来。
啪,深红用尽右手最后的力量轻打了一个指响,而远处忠诚的骏马立刻向着落难的主人飞奔而来。
面对着这样的变故,头狼再也无法忍耐了!它认识到现在就是唯一可能给自己子民报仇的机会,不再犹豫的他睁开双目,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虚弱的深红。
咔嚓,血盆大口挣扎着闭合,猎手没有接受过任何这方面的训练,笨拙地撕咬着猎物遍布着浓密体毛的喉咙。被猎手紧紧咬住喉咙的猎物并不甘心受死,它拼命地舞动着四肢,试图摆脱对手。扑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猎手终于咬断了猎物的喉管;而受到致命创伤的猎物也用尽最后的力量摆脱了猎手的纠缠。也许是抱有同归于尽的幻想,猎物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了猎手的颈部。“嘶~”,吧唧,可是一声骏马的啼鸣,一双磨盘大小巨蹄的踩踏,粉碎了它最后的执著。
“零。”深红解脱似的倒计时结束后,“嘶~”银月驹为主人平安的欢呼结束后,周围再次回归了宁静。
扑通,躯体倒在烂泥中的浊音过后,“嘶~”,一声悲鸣响起……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四章 悲剧少女
“我终于知道那个闷骚的骑士,为什么拒绝你了!”坐在老马上的轻狂少年,无奈地对身边的白衣少女吐着口水。
“哦?难道不是为了保护露露么?”少女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此时的露露已经换上了村民赠送的皮靴,虽然不顺脚,但却可以勉强行走;身上的血迹虽然没有办法彻底祛除,但在被拓风涂上白色的胶质后,倒也算恢复了本色;如今的露露恢复了刚进入村庄时的从容,再也看不出这是一名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少女了。
“我现在怀疑那只是次要原因!我才和你认识不到二十分钟,你就可以对我自来熟的提出那种无理要求!”拓风没好气地戳着露露的小鼻子说,“他绝对是怕和你这家伙纠缠不清!”
自从知道了深红的真意后,露露就像任性的女孩一样哭闹着要追赶上去。多方面劝说无效的拓风被彻底击垮,最后本着不能让女士冒险的绅士精神,他骑着老马跑到村庄外进行了探查。拓风小心翼翼地摸出村子,却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屠杀现场,用他的话说,“我真后悔提着油灯出去,我真后悔自己怎么不是瞎子。”不过拓风回村之后的表情却是豁然开朗,不是为了深红的平安,而是因为收获了价值不菲的角狼尖角。
“您的意思是深红大人讨厌露露么?”露露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小脑袋。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应该有点矜持呢?至少右翼大陆是有这种共识的。”拓风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不过,您并没有看到深红大人,却为什么能肯定他平安无事呢?”经过短暂的接触后,即使是露露也知道,不能和拓风过于深入的讨论价值观,她连忙转变话题。
“嗯,口说无凭,我们出发吧。”拓风指着胯下的老马。
“哎?难道要我也上去吗?”露露似乎并不是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关心着那瘦弱的老马。
“你这家伙,居然瞧不起我家‘牛牛’么?”拓风生气地伸手拎起露露,放在了自己身前,“不要发表任何反对意见,否则你就用脚跑出村庄”。
“使徒大人,行商先生,你们真的不要我们的报酬么?”看到救世主就要这样在深夜离去,身为村庄的罗杰再也沉不住气了,“就算不要钱,那就在这里住上一夜再走也好呀!”
“大叔,我是个生意人,虽然不做亏本生意;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连那个闷骚骑士都没拿报酬,我怎么好意思收费?况且,那没多的角狼尸体,已经够我赚一票的喽。”拓风摇头拒绝。
“我明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卡拉赞’的。”露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们要寻求教团保护的话,请去‘卡拉赞’,而不是圣都。因为圣都那些指高气昂的坏蛋是绝对不会接待你们的!”
“听到你这样的发言,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替教团感到悲哀还是赶到庆幸。”拓风轻笑一声后,夹了夹马镫……
“露露听到您要连夜去‘卡拉赞’的时候,真是看到了救星呢!”在得知狼群全灭,深红无事的推论后,露露终于放下心来。虽然没有亲见,但是她却十分信赖着拓风,可能是因为觉得对方的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吧。
“哈哈,听到你要同行的时候,我可是感到五雷轰顶呢。”虽然怀中的少女吐气如澜,可拓风却没有春心荡漾。也许是因为久经风雨的早熟少年们,对没有发育健全的迷糊少女都有着强大的免疫力吧。
拓风此行除了植树造林和猎取狼角外要有一个重大的使命,这也是他必须连夜启程的关键理由。至于为什么连夜启程,因为对教团来说,那是见不得光的勾当。虽然如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是为了人身安全,拓风还是选择了低调。
“呜。”一股刺鼻的腥臭刺入了露露的气管,虽然是护士出身,但这么浓重的死亡气息,她依然无法适应。
“到了。”拓风停住老马的脚步,翻身跃下。露露也想下地,可是被拓风伸手拦住。
虽然角狼的尸体在拓风之前拾取尖角时,顺手堆在了隐蔽角落,可是地上的血泥在灯光中依然述说着刚刚结束不久的屠杀。
“战场就在这里了。”拓风指着自己的脚下,“尸体虽然被砍得粉碎,但是从我在这里收割的尖角数量来判断应该有二十五只。不过其中有几只应该在中午就没命了,而且居然有一具全尸,估计不是那个闷骚骑士干的。”
“不好意思,露露是凶手。”马背上的少女左手捂住口鼻,右手轻轻抬起。
“果然教团的人都不可貌相。”拓风摇了摇头后,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推论,“剩下的尸体中有一具比较特殊,因为它身上没有一点被利刃切割的痕迹,致命伤在喉咙和后背。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杀它的时候闷骚骑士已经筋疲力尽,在勉强避开角狼的撕咬后,以其人之道还以颜色,而那匹护主心切的骏马也掺了一脚。”
“等一下,深红大人精疲力尽的话,怎么能算是平安无事呢?”露露听着拓风的推断,再次慌张起来。
“嗯,不只是体力透支,而且还昏倒在了这里。因为那匹马围在这里转了好久。”拓风将油灯照向了骏马辗转足迹的焦点。
“但是,后来出现了救兵,因为现场出现了新的马匹足迹。而之后两匹马留下了并肩行走的足迹,可见闷骚骑士应该是被熟人救起了。”油灯照亮了两匹骏马离去的痕迹,“从行进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北方的圣都,那里对于闷骚骑士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家乡了。所以小笨蛋,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要想的就是不要在路上给我添乱。”拓风没有等到露露做出反应就将老马牵到了路边的马车旁,伸手抱下露露。
“你好像把露露当成婴儿了。哎呀,轻点!”露露气鼓鼓地反对,但是却被拓风扔到了马车上。
“你睡一觉好了,离‘卡拉赞’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拓风将心爱的马车重新装在了挚友的身上后,也钻入了马车。
“为什么露露看到你的表情之后,会对睡觉产生了恐惧呢?”露露看到拓风轻浮的嘴脸后,不安的说。
“真是失礼的家伙,我认真思考时表情就是这样!”拓风生气地敲了一下露露的额头说,“况且你那完全就没有发育的身体,根本钩不起我丝毫的邪念。牛牛,辛苦一下,明天让你睡个够!”听到了主人的命令后,老马拉起沉重的马车向南奔行。
“我对你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兴趣。”深红无情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回响在了露露脑中……
“露露突然感到十分沮丧。”露露双手抱膝,将头埋了下去,虽然她理解错了深红的好意。
“慌什么,你还小,以后会好点吧。”拓风开着玩笑,“话说回来,小姐,你多大了?十二还是十三?”
“呜。”露露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难道已经十四了?那就有点危险了,应该说不妙了。”拓风不知深浅的话,重创了露露脆弱的心灵。
“非常抱歉,露露的身体虽然引起不了您的注意,可露露今年已经十五了……”少女用伤感的声音做出了无奈的回应。
“骗人?”带有严重质疑的拓风看到少女有气无力的点头后,发出了同情的声音,“悲剧,绝对是悲剧呀!”
“你这个家伙打算践踏少女纯真的心灵到什么地步?”一声狮吼,一阵拳头和脸颊亲密接触的闷声过后,马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嘶~”拉着马车的牛牛,一边对不安分的乘客发出不满的警告,一边无奈地向目的地进发……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五章 最美日出
“姐姐,我想仰望天空。”依偎在年长女孩身边的孩子撒娇说。
“天空?它不是一直悬在你的头顶吗?”面容模糊的“姐姐”笑着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向天空。
“我不要,我不要,我想看真正的碧空,我想看到真正的白云,我想目睹真正的日出,我不要这个虚假的天空,我不要!”孩子捂住双眼吵闹起来。
“知道了,姐姐会让你看到真正的碧空。”似乎是为了安抚自己的亲人,又似乎是下了重大的决定,“姐姐”轻抚着孩子柔顺的头发,用坚定的声音说。
“真的?”孩子开心地扑到了自己最爱的姐姐怀中。
“当然了,即使让我失去一切,也一定会实现……”
“骗子!大骗子!”“姐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惊醒的深红下意识地打断。
“混蛋,明明说着这么响亮的话,最后却丢下了我一个人!大骗……”虽然梦醒时分,深红却已经不吐不快。
“唔。”口中的腥臭强行制止了深红的发作。眼前床头的一杯清水成了救星,深红立刻坐起身来,将清水倒入嘴中,哗哗的漱口声随即响起。噗,床榻下恰到好处放置的空盆,成为了宣泄浊流的最佳场所。
“我似乎昏倒了……”深红扫视着熟悉的环境,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宽敞的空间,舒适的吊帘式大床,床榻对面相对朴实的衣橱,左手边装满古今名著的书架,右手边放置着叠放整齐衣物的床头柜。一切的一切都向深红述说着事情的真相,“我看来是被人救起,送回了家中。”
“疼。”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深红感到全身犹如被撕裂般的剧痛,“哈哈。”发现双臂被认真地缠满了纱布,就连贴身的内衣裤也被人换走后,深红无奈的笑了起来。
“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是……”四下张望之后,深红换上了床头柜上的新衣,从衣柜中翻出自己标志性的圣龙红袍披在身上。深红处于工作的原因从不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容貌,不过如今长久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使面对家人也时常披上这厚重的圣龙红袍。推开了卧室的窗户后,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深红奢侈地呼吸着,仿佛在品尝着山珍海味。一番缠绵之后,深红翻身跃出了自己的房间。
与其说深红的家是豪宅的话,不如说是宫殿。但是深红却从没有被这人工雕琢的景色吸引,对工匠的心血无情践踏之后,深红走上了故乡的街头。
从灰蒙蒙的天空判断,现在应该在凌晨五点左右。深红并没有驻足于这灯火辉煌的不夜街道,而是向一所小巷深处走去。因为那里通向城市的边缘,在城市的边缘可以不被人打扰,更重要的是可以不被一所所宫殿般的建筑物遮挡住通往碧空的视线,在那里可以看到全世界最美妙的日出。
碧空,真正的碧空,不被黑云遮挡的碧空;日出,真红的日出,不被阴云削减光辉的日出。能欣赏到这奢华美景的地点只存在于圣都上界——浮游城。之所以能呼吸到没有被污染的空气,看到从身边飘过的真正云朵,欣赏蔚蓝无垠的天空却不会被积怨云打扰的唯一原因,就是浮游城的海拔高度是五百五十米,从地面上看去,就像是浮在黑云上的一只圆盘。虽然总面积近一万平方公里的浮游城仅仅通过地面上一根半径不超过十米的圆柱支撑,可是却以在空中耸立了五十年屹立不倒。而其如此坚挺的原理却是教团最高级的机密,住在城中的居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么麻烦的东西;在他们眼中能长久住在这个天堂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来到了可以独享碧空与日出的圣地,深红却并不高兴。他从孩童时就一直在这里玩耍,所以此处俨然成为了他的秘密基地,可是如今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深红面前的是一名背对自己专心仰望天空的小女孩,从身高上判断的话,不超过十岁;土黄色的长发,扎成双马尾辫从双肩垂下;女孩的衣着虽然并不破烂,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配不上浮游城的格调,换句话说,女孩是下界的侵入者。浮游城中似乎存在着什么禁忌的秘密,没有居住资格的人,想要进入浮游城要经过严格的审查,而擅闯者的处置方法却十分简单——从浮游城上一脚踹下。
“小妹妹,这里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哦。”深红悄声走到女孩身边用略显僵硬的温柔语气说道。
“哇……”女孩的尖叫刚刚吐出,就被眼疾手快的深红按回了口中。
“嘘。”深红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女孩不要放大声音,“不要引起坏人的注意哟。”
“哎?”小女孩似乎从深红和蔼的举动中感到了善意,镇静了下来。
“大哥哥不是来抓我的么?”小女孩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她无法从深红的嗓音中判断出性别,但是出于女性的一厢情愿,她称呼深红为“大哥哥”。
“放心好了,躲避哨兵的追捕,这种痛苦的事情,大哥哥经历过不少次了,所以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深红排着胸脯保证。虽然向来不善言辞的他,哄起孩子来略显笨拙,可正是这种笨拙给了孩子一种安心感。
“大哥哥,放心好了,阿美只是想看看真正的日出,不会打扰太久的。”自称阿美的女孩笑着回应。
“日出么,小美你可选对了地点喽。”深红用自豪的声音说,“这里能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日出。”
“大哥哥,不会赶你走,但是作为交换,小美,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下界进来的哦。”深红虽然猜到了大概,但还是希望亲耳确认。
“嗯,阿美是躲在从下界送到浮游城的木棺中进来的。”女孩胆怯的回答,肯定了深红的推断。
圣都浮游城也有一个戏称——“空中墓园”。它设有净化人类尸体的设施,将死之人不必弃之荒野,断气后装进棺材通过特殊途径送上浮游城即可得到处理。而这也是进入浮游城唯一不需要通过审查的方法。不过稍微正常的人绝对不会选择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和可能散发黑雾的死人在密闭空间内长时间接触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傻孩子,要是和你一起的尸体生前带有大量负面情绪的话,你就没命了。”深红为女孩的幸免感到高兴,却加以责备,“下次不要这么冒险。”
“嗯。”女孩轻轻点头。
“小美,你不会只是为了看一次日出就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里吧。”深红追问。
“难道还需要别的原因么?”女孩用纯真的表情回答,“在下界,阿美怎么仰望天空,都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大盘子。”
就是为这么简单的愿望,甘愿冒着送命的风险么?“哈哈哈,哈哈哈哈。”深红笑了,又是那个诡异的笑声。
“大哥哥?”女孩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深红连忙道歉,“我不是存心吓你的,这个笑声是我的坏习惯,现在已经改不掉了,所以小美以后也要小心,不要养成类似的毛病,会给周围添麻烦的。”
“哦。”女孩似是而非地低着头。
“喂,现在不是低头的时候,你看太阳公公的温暖已经传达到这里了。”深红两手抱起少女娇小的身躯,举过头顶。
“好高哦!”女孩兴奋地笑了起来,但是不久后她陷入了沉默。
“小美,怎么了?”感觉到不对劲的深红急忙询问。
啪嗒,一点晶莹,一丝刺眼的光芒代替女孩回答了深红。
虽然有些刺眼,但是深红依旧固执地凝望着渐渐明亮的东方;费尽心思遮掩太阳的积怨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染成七彩的衣襟,被缓缓烧穿的躯体;终于一弯火红突破了黑云的重重阻隔,出现在了深红面前,并奋力地展开自己坚实的臂膀;一丝丝一点点,在火红的努力下,在白云的助威下,太阳彻底摆脱了积怨云的束缚,横空出世;霎那间灰蒙蒙的夜空被渲染成蔚蓝,向为数不多的幸运儿展示着自己真实的姿态;这就是日出,而短暂日出留给人类的正是充满希望的碧空。
啪嗒,啪嗒。似乎是被太阳的坚忍不拔所感染,女孩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拍打在整洁的纯白路面上。
“太阳公公很了不起吧。”深红将女孩放下,揽入怀中,轻捋着女孩的长发,“小美以后也要像太阳公公那样坚强,以后靠自己的力量来到浮游城,而不是偷渡哦。”
“不,阿美不会再来了。”女孩意料外的回答,让深红呆住了。
“阿美的外公去世了,外公临走时告诉阿美,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过一次日出,所以希望阿美不要有这个遗憾。”阿美挣脱了深红的怀抱,“阿美最讨厌这座挡住外公仰望天空的浮游城了,阿美再也不要来到这里!”
“对不起。”深红低下了头,虽然阿美只是一个个体,但却代表了下界人民的心声。而比起其他人的声讨,这个无邪的童音则让居住在浮游城上的深红更加难以面对。
“大哥哥,要是浮游城里的人都和您一样,那世界会不会美好起来呢?”女孩说出最后的假设后,转身向小巷外跑去。
“笨蛋,你这样出去的话……”深红立刻起身。
但是,已经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女孩面前,一支坚实粗壮的手臂拦住女孩的去路;啪,一记无慈悲的手刀斩在了女孩的后颈;咚,被彻底剥夺意识的女孩躺倒在了冰冷坚固的路面上。
“你这孩子真给人添乱,先是彻夜不归倒在了烂泥里;接着又是带伤跑出家门,和这种贱民一起欣赏日出。虽然处于叛逆期,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是否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呢?”
“对,对,对不起。”虽然红袍遮挡住了深红的面庞,可是谁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慌乱,和想像到他正在抽搐的表情,“父,父亲大人。”深红向被抽干水分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五个断断续续的大字……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六章 深红公爵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颠簸,老马终于将主人送到了“卡拉赞”城的脚下,虽然天色依旧阴沉,单是却也到了敞开厚重城门的时候。
“卡拉赞”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商业古城,但是由于新任总督的腐败统治和附近土匪的猖狂掠夺,使这里萧条起来。以前即将日出时,城门口都会停泊着大量等待进城的行商,而现在却门可罗雀。
“小笨蛋,到站了!”拓风拽着刚刚起身的露露跳下了马车。
“早上好。”露露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招呼,“哎?您的脸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家伙真是口不对心,之前还说感到恐怖,结果五分钟后就想小猫一样蜷起身来睡得不亦乐乎。”拓风指着自己高高红肿的脸颊说,“难道被践踏心灵的少女都如此健忘?”
“对不起,对不起。”露露慌忙道歉。
“无所谓了,反正后会无期。”拓风告别似的挥了挥手后,骑到了老马背上,向城郊缓缓离去。
“哎?您不进城么?”露露诧异地问。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刨根问底?这样会被人讨厌的!”拓风扬起右手,做出了赶苍蝇的手势。
“十分谢谢您的帮助,拓风大哥!”露露向着拓风离去的方向恭敬地行礼。
“真是的,总碰上这样的家伙,让我还怎么去憎恨教团?唉,我这反抗组织赞助商的立场该往哪里放呢?”拓风喃喃地自语后,轻声叹息。
辞别了奇怪行商的白衣少女,顺利地通过门卫的盘查,进入了“卡拉赞”内部。这座古老的城市有着悠久的历史,甚至很多民居都可以称为名胜古迹,但露露却没有丝毫驻足的迹象。虽然对古城本身不感兴趣,但这座古城对露露来说确实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她最爱的母亲出生于此,安眠于此。
沙,沙,少女纤细的双足踏进了本应神圣的墓园;哇,哇,落在墓碑上的乌鸦群,受到惊吓纷纷飞到空中,怒视着不速之客。虽然没有从少女身上感到敌意,可它们只是警惕地降落在了周围枯萎破败的树枝上。
“哈哈,乌鸦先生,不好意思了。”露露一边露出无奈的笑容,一边走向墓地的角落。
“妈妈,无名先生今年也来了呢。”露露看着一座被仔细擦拭过的墓碑,以及墓碑下一束稍稍开始枯萎的白花欣慰地自语。
露露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的四月十二日,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也永远不会忘记母亲临终前的微笑。而在她亲手将母亲的骨灰植入脚下的土地之后,每年的四月十二号,都会从圣都赶来拜祭。但每次她到来的时候总会看到母亲的墓碑被整理一新,墓碑下也都摆发着那束白花。
在露露心中,母亲是一个慈祥和善的人,而且很受尊敬;可是母亲死后那只有两人拜祭的凄凉墓碑,却也让她不得不接受世态炎凉的现实;但唯独一点不能原谅,露露的父亲身体依然安泰,却也从未出现在这里,哪怕是一分一秒。露露虽然很想知道虔诚拜祭者的身份,可是她却从没有向守墓人打探,因为既然对方似乎刻意和自己错开拜祭的时间,那就尊重他的意志好了,但是露露却也毫不客气地将其称为“无名先生”。
“露露今年也很努力,而且帮助了不少遇到困难的人呢,所以妈妈请不用担心。”露露双手合十,向墓碑鞠躬。
“教团的高层依旧都是死心眼,对人民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爸爸也是如此,露露很是难过。”露露直起身后说,“其实这些话是我之前想对您说的。而露露在昨天经历了一场危机后,对我们生存的世界有了新的感悟。妈妈,请您仔细地听露露说哦。”
“早,早安,父亲大人。”深红像一只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畏缩起来,完全没有了和角狼搏杀时的凌人气势。原因很简单,身为冷酷暗杀者的他,让父亲看到了自己难堪的温柔一面。
深红口中的“父亲大人”正是击晕女孩的高大中年男子。男子的身高接近两米,身材却意外地匀称挺拔;虽然穿着和深红相仿的衣着,也许是没有带头罩的关系,比深红看起来少了阴森,多了深沉的威严;男子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可是炯炯有神的双目,释放着冷傲的光辉;依旧火红坚挺的短发,被强硬地向身后梳起,仿佛在向世人证明自己依然充满年轻朝气;虽然之前一直说着对孩子关爱的话语,却不能遮掩男子全身散发出的逼人寒气;许多人看到他之后都会在心中暗叫——好一个冷峻的大叔,却很少人能将他和深红氏族权利的顶点——深红公爵联系在一起。
“居然趁我一个没照顾到,就跑出了卧室。”公爵提起倒地不醒的女孩,缓缓走向深红,“看来都怪我家教不严。”
“您打算如何对待她?”为了女孩的安危,深红强势地询问着父亲。
“按照规定应该怎么做?”公爵不屑地回答。
“您不可以那么做。”深红向前迈出一步。
“算了,之后我会找人送她回下界的。”公爵似乎输给了执着的孩子。
“哎?”如此谈判如此顺利的发展,让深红都不敢接受。
“事先声明,我不是可怜她。只是觉得为了这样的虫豸而和孩子伤了感情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公爵不以为然的说着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有点窝火,但还是感谢您高抬贵手了。”深红知道自己父亲一诺千金,于是放下心来。
“但是我还是要强调,和这种贱民接触多了,会影响你的仕途。”公爵提醒着自己的孩子,“刚才那种难堪的样子我不想再次看到。”
“父亲大人,我也要强调一下。您的孩子以前也是您口中的贱民,而且受过那些所谓贱民的莫大恩惠。”唯独这件事深红不会像父亲妥协。
“最后不也是被贱民无情抛弃了么?”公爵也毫不留情地揭起孩子的伤疤。
“算了,我不想再提起那个叛徒。”深红痛苦地摇了摇头。
“顺便问一下,你心血来潮的骑士生涯是不是可以先搁置一下?”公爵转换了话题。
“又有新任务了么?”深红习惯似的反问,他知道可笑的蹩脚骑士将成为过去,摘下伪善面具的“染血深红”将被延续。因为每当父亲这么问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改变。
“嗯,对你来说算不上艰巨,但是报酬却十分丰厚。”公爵从宽大的红袍中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对方的详细资料。”
“哦。”接过资料的深红,随手拆开了信封,“怎么是这个家伙?”
“算是孽缘吧。”看到孩子颤抖的身体后,公爵将安慰的右手抚在了深红肩头,“所谓送佛送到西。”
“我做不到,唯独这个人,我……”深红用力地摇头,这是他第一次抗拒父亲的任务。
“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你的理想就会实现,教皇大人已经亲口应允。”孩子的反抗,公爵并没有感到惊讶和不快,而是向深红提出了一个不可能拒绝的条件……
第一卷 阴云、日出与浮游城 第十七章 新的感悟
“辛苦您了,小兄弟。”在卡拉赞城郊的小树林中,洛克埃一脸陪笑地接过对方手中沉甸甸的口袋。
一脸络腮胡子的洛克埃,不仅是反教团组织“腐烂黄昏”的成员,而且还是“卡拉赞”分部的队长,可他在面对眼前的轻狂少年时却不得不毕恭毕敬。原因很简单,对方是组织最大的赞助商,没有之一;而沉重的口袋中也装载着不计其数的金币。
“腐烂黄昏”光从字面上理解就能知道,是和“圣龙黎明”教团对立的组织。而在左翼大陆反教团组织,可是一件绝对高风险低回报的工作;但不少年轻人却也趋之若鹜,在教团的高压统治下,贫穷的他们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轰轰烈烈一点。就这样承载了大陆居民恨意的组织——“腐烂黄昏”一天天地茁壮成长起来,如今已经是大陆最大的反抗组织,几乎在各大城市都有着自己的分部。虽然没有和教团硬碰硬的实力,但刺杀贪官污吏,帮助人民抵御野兽和疯狂的盗贼却也是责无旁贷。近年来由于组织的活跃,教团也加大了镇压力度,凡是与组织有关的人,基本上抓一个,杀一家。这种反乱组织的赞助商,这种没前途的工作,居然有人尝试,而且出手相当阔绰。这样的人,连久受恩惠的洛克埃都觉得脑袋有问题。但是这样的冤大头终究怠慢不得的。
将运营资金分文不差的交给壮汉后,少年懒散地钻进了马车。
“那个,小兄弟,您是不是应该在我们这多待几天呢?”洛克埃看到马车将要离去,马上阻止。
“大叔怎么了?”少年似乎听出了端倪,探出头来。
“你不是常抱怨这里的总督腐败,土匪猖狂么?”洛克埃面露得色,“最近我们就要展开活动了,总督府和土匪窝里都有自己人;三天后就可以行动了,到时候里应外合……”
“停。”车上的少年突然制止了洛克埃的长篇大论。
“哎?”洛克埃知道少年对教团有着彻底的仇恨,正常情况下,听到这个消息后,应当欣喜若狂,可是今天,他却多了些焦虑的神情。
“大叔,我希望你卖我一个面子,这个计划暂时搁置。”少年摇着头说。
“为什么?”少年的话,让洛克埃摸不到头绪。
“不好意思,我昨天遇到了一个闷骚的家伙,他对我说过一句有趣的话‘几天后会彻底整治这座城市’。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却想试着相信一次那个家伙。”少年似乎回忆着昨夜美妙的经历。洛克埃分明看到了他抚着自己那骇人的伤疤,这是少年的习惯,也是不容拒绝的危险信号。
“知道了,虽然手下可能会不满,我会压住他们的。”洛克埃暗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这个家伙一定以撤资要挟。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叔。”少年从车中取出一捆锐利的尖角扔给洛克埃,“这是特别服务,找个好锻造师,更新一下你们的装备吧。”
“什么!?您怎么会得到这么多的?”洛克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面前如此数量的角狼尖角,意味着有人捕杀了如此多的凶恶野兽。而讨伐这个数量的角狼,即使是教团正规军的百人中队也只有送死的份。
“你只要理解为,一个能灭掉四十七只角狼的怪物,要找这里贪官和土匪的麻烦就好了。”少年重新钻进了马车内部,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大声提醒道,“所以能你们这几天请尽量装作良好市民,别被怪物瞄上哦。”
“等等,小兄弟,等一下!”洛克埃还想追问,可是老马不耐烦地拉起马车,绝尘而去……
“在您去世的时候,露露真的很憎恨这个杀害了您的世界。不过经过三年的冷却,露露渐渐地平静下来。妈妈恐怕也不希望露露活在仇恨的阴影下吧,所以露露已经振作起来了。露露也开始试着走出禁锢着自己的监牢,像妈妈那样成为了一名白衣使徒,虽然家族的长辈都鄙视露露,但是我却很自豪。露露现在终于理解了您当时的选择,救助生命真是一件神圣又充实的是事情,看到大家喜悦的笑容露露也变得幸福起来了呢。说起来,露露昨天经历了一场大危机呢!露露游历的村庄被角狼袭击了!角狼,角狼,真正的,活蹦乱掉的,张牙舞爪的角狼,和书上写的完全不同。要不是深红大人和拓风哥哥的帮助,露露就真的完蛋了!”白衣少女在母亲的坟前手舞足蹈地唱着独角戏,而周围的乌鸦们也想看到了新奇事物一般欢乐地看着,偶尔发出几声“哇”的喝彩。
“通过昨天的危机,让露露进一步地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可怕之处;但正是这样,也会有更多的人需要露露的帮助。昨天的危机让露露结交了见多识广的拓风大哥,虽然他只年长我几岁,但露露却能感觉出他比露露多禁受了许多风霜;露露虽然是在温室里长大,但却向往着外面的广阔世界,露露好羡慕凭借着自己力量走遍天涯的拓风大哥。”露露有些不甘心地说。
“对于深红大人,露露很是矛盾。妈妈,您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杀人如麻,无人不做的‘染血深红’!但是露露却没有办法对他产生一丝鄙夷,不光是因为他拯救了危难之中的露露;露露虽然和他的接触相当有限,可却也能了解到他的外冷内热,深红大人有着意外的温柔;而且露露能够体会到他不为人理解的孤独和痛苦。哈哈,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传闻不一定都是真实呢,这也坚定了露露追寻真实世界的决心呢。”露露提到深红的时候,面颊燃起了一片绯红,她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妈妈!露露要走了!但是有一件事情,请您一定要保佑露露!”少女伏下身去,将嘴靠近墓碑,悄声说道,“露露,已经十五岁了,可是我的身材还是这么平……平整……请,请您一定要保佑露露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茁壮成长!”
啪,像是许愿一般,少女豁然直起身来,双掌合十候,向母亲的墓碑恭敬地一拜。
“哇~”乌鸦们对这少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仿佛在说,“这是个悲剧,这是个悲剧!”
没有理会乌鸦的喧嚣,少女礼毕后,将手中的白花放在了母亲的墓碑旁后,若有所思地仰望北方,“深红大人……”
“我知道了。”与此同时,深红轻轻点头,回应了父亲期许的目光……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一章 败家公子
“欢迎光临!”爱琳站柜台前笑着迎接单脚跨入酒店的贵宾。
所谓的酒店其实也只是一间不足一百平米,仅仅摆放着几张方桌的木屋,不过即使这样也已经是方圆几十里内最豪华的配置了。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并不宽敞的酒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饮品;方桌虽然不是高级材质,却也被用心擦洗的一尘不染;酒店内每个角落都被勤劳的店员细心打理,正门两侧,窗台和柜台上也摆放着盛开的各色鲜花。当然这所酒店唯一的店员兼老板——爱琳也是酒店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爱琳是一位清秀可人的十九岁姑娘,勤劳朴实一向是村民对她的评价;对待酒店就像家一样的爱护,对待客人就像对待家人般的亲切,这正是爱琳的经营理念;而难能可贵的是爱琳的调酒技术相当纯熟,更能根据客人的身份和性格对症下酒;不过即使如此,往日喧嚣的酒店,今天却仅仅有这一位宝贵的来宾。
“哇,好香呀!”身穿宽大白袍的娇小客人,一边嗅着门口释放出淡淡清香的鲜花,一边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别站在那里,快请进呀。”爱琳一边麻利地将唯一的客人让进店内,一边打量着发出小鸟般轻柔声音的少女。
严格来说,从纯真的表情,可爱的容貌,娇小的身形看来,客人可能连少女都算不上,用女孩来形容也许更加恰当;而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穿着宽大的白色僧袍,试图掩饰自己毫不突出的身材,不过在爱琳看来这些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不好意思,没有穿和我类似服装的人来过这里么?”女孩扯着自己宽大的长袍问道。
现在爱琳才发现了客人身份的尊贵,不是因为僧袍做工细腻,而是绣在白袍上张牙舞爪的双翼白龙暴露了女孩的身份。
“您放心好了,您的同伴还没有光临。”爱琳略微动摇后,便尽量装出尊敬的表情,“教团的贵宾,我是不会遗忘的。”
“不要骗我,露露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女孩有些生气地嘟起小嘴,“虽然您没有接带到其他人,不过露露还是告诉您一个坏消息,至少还有三个比露露麻烦的家伙正在赶往这里。”
“真是的,居然放人家的鸽子。”露露焦急地看着酒店墙角的古老时钟,“通知的不是今天正午集合么?为什么快过一个小时了却没有其他人露面呢?难道传说中的紧急召集令就是这种效力?”
角狼危机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几乎毁灭的村庄已经无奈地向教团屈服,交纳了大量的税金;也许有人暗中相助,以前光拿钱不干活的教团,居然送出了勤勤恳恳的工程队,为村庄迅速地修筑了防护栏,并派遣了一定数量的驻军;虽然不是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虽然以后教团的苛捐杂税将困绕他们一生,但至少村民再也不用担心野兽的威胁,过上了这个危险世界中很多人光想着都会流口水的生活。
确认完村民伤势恢复情况的露露,刚回到圣都的露露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项紧急任务,而任务的内容也让露露大吃一惊。虽然希望游历世界各地,希望救死扶伤,但是露露真的不想参加这次任务,至于为什么
“欢迎光临。”酒店的女服务生兼店长那甜美的声音中断了露露的回忆。
“好臭,这里的空气是怎么搞的。”一个充满轻浮和挑衅的不和谐声音涌入了露露的耳中,“谁选的集结地,怎么这么没有档次?”
能让露露动起临阵脱逃念头的人,全大陆也就只有他了。这名身着圣龙蓝袍的青年,扭着和年龄不符的方步,来到了酒店中央。
奢华的蓝袍象征着教团中的湛蓝氏族,而四翼圣龙揭示着青年在氏族中高贵的地位;也许是见识过同阶级深红骑士的挺秀身姿,和谦逊(不爆走时)的仪态,露露觉得面前还算英俊的青年透着说不出的猥亵;青年腰间别着两把特殊的骑士剑,而特殊则仅仅指得是造价,从剑鞘上星罗棋布的蓝宝石上就能轻易得出价值连城的结论,但实用度却无法确认。青年似乎在向店长展示自己的华美服饰,将长袍轻轻解下,露出贴身的湛蓝色软甲,同样的珠光宝气,却也是同样的俗不可耐。青年不时轻撩自己引以为傲的修长蓝发,似乎想向观众们展示自己是伟大湛蓝氏族的嫡系子孙,不过仅有的两位观众却并没有买账。
“小姐,你长的真美,不如嫁给我好了。我可以带你去传说中的天空城,给你锦衣玉食,给你”见到无人理睬自己后,青年向着店长主动出击。
“尼盖鲁大人,您好。”露露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她看到店长厌恶却又无奈的表情后,还是挺身而出试图转换话题,“我是随行的白衣使徒,名字叫”
“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切确的说是对你这样的洗衣板完全不感兴趣。”被称为尼盖鲁的花花大少无情地碾压着露露的少女情怀。
“也好,被‘湛蓝败家子’看上才叫真正的不幸。”露露虽然知道对方身份高贵,可是被践踏的自尊心,让她没有了丝毫顾虑。
“‘湛蓝败’,你刚才说什么了,有种再说一次!”蓝发青年刚才还洋洋自得的样子瞬间消失,似乎被人狠狠地揭了伤疤。
看到暴跳如雷的尼盖鲁,露露并没有接着刺激下去,“哈哈,您一定听错了吧?”
虽然教团在左翼大陆只手遮天,几大氏族也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几乎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问题子孙,“染血深红”就是其中一个表率,虽然纯属妖魔化,但却也极大的影响着深红氏族那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声誉。“湛蓝败家子”也让自视清高的湛蓝公爵想起来就双手捂脸,唏嘘不已。而尼盖鲁.湛蓝,则正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湛蓝败家子”。奢华无度,挥金如土这些还是次要,关键是尼盖鲁似乎有潜质,也立志要成为女性公敌,被他招惹过并惨遭抛弃的贵族少女自不待言,就连下界的花花,乡间的草草也都从不放过。“这种鄙视下界住民,却又利用身份玩弄对方的行为简直是糟透了。”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尼盖鲁的亲生父亲——湛蓝公爵,当然还有“要玩的话,至少也要处理干净,不要总让我给擦屁股呀!”这样的后话
“你这个臭丫头!”露露虽然没有追击,但是尼盖鲁却也不会轻易罢休,他上前一步,抬起右手向着露露的小脸抽去。
“少爷,息怒。”就在尼盖鲁的手即将接触目标的瞬间,一支宽大的手掌,一声威严的劝诱,制止了他的粗鲁举动。
“巴多斯,你给我注意下自己的立场!”虽然尼盖鲁用力地斥责着阻碍自己的壮汉,却也没有再对露露发难。
只是壮汉么?见多识广的爱琳不禁用双手封住了自己的尖叫。酒店的天棚虽然不高,却也少说三米,而看到巴多斯几乎撞顶的秃头时,“怪,怪物!”露露就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小丫头,虽然吓到了你,让我很抱歉;但是即使是我,也不希望被人当成怪物。”似乎被露露的惨叫严重伤害了自尊,身着一身湛蓝色板甲的壮汉,费力地低下身来,将脸凑进露露申辩道。
“‘湛蓝铁骑’么?”露露从巴多斯说话的语气以及用词上得出了他和“湛蓝败家子”本质不同的结论后,开始放心地观察起身边小山一样的壮汉。壮汉大约四十岁左右,饱经沧桑的面容像被刀斧雕琢一般棱角分明;宽厚的面颊,寸草不生的头顶,都刻满了荣耀的伤痕;和凶悍外表严重违和的是他锐利双目中分明闪烁着的慈祥光芒;虽然露露并不了解太多教团的人事,可那湛蓝的厚重铠甲,背在壮汉身后的钢铁塔盾和闪着冰冷光辉的银白骑枪却让露露无法产生任何错误的判断。
“哈哈,小丫头,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个。”壮汉似乎对露露的表现十分满意,兴奋地伸出大手,抓向了女孩的小脑袋。不过当他看到露露害怕的表情后,略显失望地缩回了已经伸出的巨臂,“对不起,我只是想拍一下你罢了。”
“露露本来就不聪明,被你拍上还不真变成笨蛋了?”露露本想这么回应,可是壮汉那似乎受了很大委屈的表情,却让她没有出口。
湛蓝氏族在教团中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很大原因是氏族引以为傲的强大骑士团,而“湛蓝铁骑”正是精锐中的精锐。随着左翼大陆的逐渐统一,陆地上战事的消减,骑士团的地位也日趋没落,“湛蓝铁骑”也从原来的正规军,转为了专门护卫教团要员的近卫队。而无论如何辗转迁徙,小山一样的体格,湛蓝的厚重板甲,银白色的致命骑枪,永远是“湛蓝铁骑”成员的醒目标志。如果说“湛蓝败家子”是湛蓝氏族的悲哀,那“湛蓝铁骑”则是湛蓝氏族的荣耀所在。
“巴多斯,不要挡住我的路!”看到自己风头瞬间被手下掩盖后,气急败坏的尼盖鲁,狠命地向小山一样的壮汉踹出一脚。
当啷,毫不留情的一击准确地击打在了壮汉的小腿上,传来了肉体和金属硬碰硬的无奈轰鸣;识趣的壮汉为主人闪开了通路,而尼盖鲁则优雅地走到中央的酒桌边,抖了抖长袍后侧身坐下。
“了不起。”露露望着故作镇定的败家子轻声赞叹,“要是我一定会抱着腿坐倒在地的。”
“真是的,那个深红氏族的家伙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想让我等他么?”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出丑,败家子怒吼着转换了话题,“好大的架子!什么时候深红氏族这么伟大了?”
“您指得是这位先生么?”爱琳似乎看到了鬼一样,指着尼盖鲁的身旁。
“你在说什么?”尼盖鲁顺着爱琳的手指观望,“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却发现自己身边赫然多了一只深红的鬼魅……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二章 危险任务
“穆图”,一座位于圣都正北五百公里,拉比法祖帝国与雪狼部族势力交界附近的边境小镇;渺小到在世界地图上都没有过任何标注;但是一件发生在小镇中的大事件却为它在教皇的御用地图上,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正因为这不可思议的事件,让四名教团成员光临了位于“穆图”正南二百公里出的小村庄。而从未见过如此排场的村民纷纷涌到贵宾落脚的小酒店,希望一睹统治阶级的尊荣。但是他们的可笑的行动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就纷纷失魂落魄地跑回了自宅,紧锁房门不出。原因很简单,因为村民们看到了深红的长袍……
“切,与深红氏族的家伙同行真是扫兴,那些漂亮的姑娘都被你给吓跑了!”赫然坐在酒店正中央的蓝发公子,不满地训斥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红衣暗杀者。之前无声无息进入酒店的红衣来客,身穿着和露露同级的双翼红袍,职业自然是红衣使徒;红衣使徒处于深红氏族的底层,一般负责暗杀,情报管制,甚至是为上级所做的丑事进行善后工作。而最后一点也注定了尼盖鲁和红衣使徒们的接触会很频繁……虽然经常求助于深红氏族,但是尼盖鲁却也和他的父亲——湛蓝公爵一样,从骨子里瞧不起那些像过街老鼠一样缩头缩脑的暗杀者们。
“少爷,这次您的责任重大,请以大局为重。女人的话……”巴多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无理取闹的少主。虽然身为“湛蓝铁骑”中数一数二的精英,可是巴多斯对这个难侍候的恶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浮游城的女人我都玩腻了!我现在就想在执行任务之前放松一下!”尼盖鲁不依不饶,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站起身来,靠近红衣暗杀者,用戏谑的语气问道,“其实浮游城里只有一种女人我没碰过,就是你们深红氏族的悍妇了。”
虽然对方用让人生厌的语气说着挑衅的话语,暗杀者似乎碍于身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依旧恭敬地站在尼盖鲁的面前。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听说深红公爵有一个闭月羞花的千金。”尼盖鲁见到暗杀者丝毫没有反应,加重了刺激的程度,“真想和她好好亲热一番。”
“唔。”将面容隐藏在深红头罩下的暗杀者终于动摇似的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哈哈,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呢。”这就足够了,知道了对方的弱点后,带着玩味般兴致的尼盖鲁变本加厉,“因为对方再怎么卑贱却也是公爵的千金,玩弄之后的善后工作可是很复杂哦,而且到时候也指望不上你们这些杂碎。”
这次暗杀者没有发出声音,可是他的肩膀在不停地颤动,似乎是在忍耐尼盖鲁的狂言。
“当然,我还是很同情你们深红氏族的,不仅位于教团的最底层,还有出了一个叫做‘染血深红’的人渣,听说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天灾。哈哈哈!”尼盖鲁无法观察到对方的表情,他却能从暗杀者不住颤抖的双肩,拼命握紧的双拳中体会到对方的愤怒和无奈,于是,“‘强抢民财,奸淫妇女,嗜杀无度’有这样的上级,你们是不是也感到很烦恼呢?”啪,落井下石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了暗杀者的肩头。
“尼盖鲁大人!”清脆的女生从背后呼唤着花花大少的名字。
“干什么?不要打扰我,洗衣板!”趣事被打断的尼盖鲁愤愤地回头,怒视着露露。
啪,义愤填膺的右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奶油小生自恃英俊的脸颊上。“干什么?洗衣板?”被打得一个踉跄的尼盖鲁怒吼起来。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明明什么都没有验证,就将一股脑的罪名推到深红大人身上;明明比深红大人差劲那么多,却敢叫他人渣。你这个女性公敌,‘湛蓝败家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因为身份卑微,被人瞧不起可以忍耐;因为身材不好,被称为“洗衣板”也就算了;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莫名其妙地咒骂,这点绝对不能放任!刚才还看似温文尔雅的女孩,听到自己的偶像被侮辱后立刻豹变,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狮吼。
刷,一柄带有湛蓝薄刃的骑士剑出鞘,指向了手无寸铁的女孩。“你是活腻了么?我父亲都从没打过我!”尼盖鲁已经对这个几度使自己蒙羞的女孩动了杀意。
“少爷,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请尽快召开任务分析会议,然后向现场进发。”巴多斯拉住了尼盖鲁的持剑手。
“我不是让你找好自己的立场了么?”尼盖鲁反手一记耳光正抽在巴多斯的鼻梁上,殷殷的鼻血随即流出。
“少爷,大局为重,和小女孩一般见识有损您父亲的威严。”虽然遭受到了不恭的对待,壮汉还是依然微笑着劝说少主。
“切,给你一个面子。”尼盖鲁兴致索然地坐回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但却不忘留下狠话,“洗衣板,等我完成了任务,绝对勉为其难的叫你爽个够!”
“谁怕谁?”露露天真地回敬着鬼脸,也许她并不知道“爽个够”的含义,也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任务的大概情况,但作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我——尼盖鲁.湛蓝,还是重新介绍一下。”平时玩世不恭,但一提起任务,尼盖鲁则异常的严肃,也许真是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优点吧。
“首先介绍一下我们所了解的事件。事件名称暂定为——教团成员失踪事件。”哗,尼盖鲁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精致的大陆地图,小心翼翼地在方桌上展开,“这一带,最先失踪的教团成员,是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联络的。”尼盖鲁拿起红笔在北方的国境线周围花了一个圆圈,“可以认为以这个点为圆心,十公里内存在着未知的危险。”
“而这里,则是第一批探索队员最后和总部联络的地点。”尼盖鲁也将那片区域圈起。
“这是第二批探索队失踪前的联络地点……”尼盖鲁手上也没有丝毫松懈。
“而你们看到这三个红圈后想到了什么?”尼盖鲁露出了略微得意的笑容。
“咦,存在着三个圈重合的区域。”露露虽然不懂太多地理和军事,但也能看出这个浅显的道理。
“对,洗衣板都明白了,那我们就可以继续新的话题。”啪,尼盖鲁用笔在三个圆圈重合的区域重重一点,“虽然地图上没有标注,但在这里存在着一座叫做‘穆图’的小镇,而我认为它很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发生现场!”
“可是为什么要对教团的人下手呢?”露露没有理会对方的反感,继续问道。
“问的好,白衣使徒。”也许是因为露露的问题对上了尼盖鲁的胃口,他这次没有说出“洗衣板”这个称呼,“连续三匹人马都行踪不明,绝对是罕见的现象,所以我推断应该是敌视教团的反抗组织所为;而有这个实力的组织,应该只有‘腐烂黄昏’了!这些家伙的装备和资金渠道还没有被教团发现,这都是你们深红氏族的无能所致!”尼盖鲁有意无意地攻击着红衣暗杀者。
“一共失踪了多少人呢?”露露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不能怪她没有仔细阅读任务的说明,而是为了防止被截获,任务说明中根本就没写那么详细。
“第一批一人,第二批十三人,最后一批二十七人。”尼盖鲁漫不经心地说,“正因为可能存在伤者,所以才带你这个吊油瓶来的,真是麻烦。”
“露露,会努力的!”露露攥紧拳头肯定地回答。
“等一下,有点不对劲,我再想想……”尼盖鲁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沉思起来,并不时偷眼瞄着露露,“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少爷,怎么了?”巴多斯莫名其妙地问。
“没什么,只不过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和任务无关。”尼盖鲁瞬间回复了平静,“虽然不想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但是此次任务却是有点风险,因为虽然官方没有透露,我却通过父亲知道了第一个失踪者的名字。”
“应该不会是小人物了,不然不可能出动这么多人力来搜索的。”巴多斯早有预料。
“嘿嘿,巴多斯,你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探查事件的起因,完全没有人提出解决的要求。即使拥有媲美两名圣龙祭祀的战力,教团的高层们却根本就没认为我们能解决这个事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第一个失踪者的名字叫做拉弗雷.银白,一位战爵!”尼盖鲁的声音中充满了和他完全不搭调的凝重……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三章 白银战爵
在左翼大陆,教团成员有着优越的待遇,可以将看不顺眼的平民一脚踹倒,并口口声声,“你挡了老子的道,下回注意点!”也可以看到街上的平民美女,随手沾点便宜,并嬉笑着说,“能被老子看上,你这叫三生有幸!”更可以从街上的商贩中,顺手牵羊,一旦被发现还可以怒斥对方的无理,“老子拿你个苹果怎么了?告诉你,老子下馆子都从来没付过账!”当然这仅限于平民的小本生意……但有着如此生活的教团成员,却几乎都向往着一个梦幻的职位——圣龙祭祀。
圣龙祭祀,在某些人眼中是一个肥得流油的职位,因为欺压的对象可以得到质的飞跃。圣龙祭祀对地方级官员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即使面对王公贵族不敢轻易得罪的富商巨贾,也能随意地索要巨额财物,美其名曰临时征税;看上的女人只要不是公爵千金,基本都手到擒来。正因为有着种种无理的特权,圣龙祭祀在左翼大陆的口碑向来不好,被称为“背德祭祀”;但世界又是现实的,人们在怒斥圣龙祭祀的同时,却也争先恐后地试图登上这个宝座,又或者讨好身边的圣龙祭祀,以图狐假虎威。
虽然想当圣龙祭祀的人在左翼大陆遍地皆是,可教团却只准备了五十个特殊的名额,选拔的标准也异常苛刻。虽然祭祀这个称呼给人一种知性,柔弱还有和善的感觉,但前面加上“圣龙”二字就完全脱离了本意。反抗组织的人曾经戏称,“圣龙教团的祭祀,明显都是疯狗!祭字,根本就是血祭的意思!”虽然有一棒子拍倒所有人的嫌疑,可也差不了多少。入选圣龙祭祀的唯一要求就是绝对的战斗力,什么人际关系,什么品行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只要你能够战斗,能够为教团铲除异己,那万人向往的宝座就会属于你!正因为这样很多人将圣龙祭祀理解为教团的御用肃清部队,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狗。不过这种能够过着逍遥生活的疯狗,依旧让几百万左翼大陆住民口水横流……
战爵,顾名思义,专门为了战斗而存在的重臣。同样是武人,却和有特权无实权的圣龙祭祀完全不同,在教团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超脱于“公侯伯子男”爵位制度之外的特殊存在。想成为战爵,并不光看自己的实力,甚至家族的地位也是重要的参考部分;但却不能像其他官职那样,靠老爸来扶植;没有好的出身固然不行,出身显赫没有实力也没门,甚至两者兼备,生不逢时也很正常的,毕竟只有屈指可数的名额,而只要老一辈还健壮,就永远不会产生新的战爵。战爵可以说是教团武力和权利的顶点,是“圣龙黎明”教团不可动摇的基磐。
教团中五大氏族,自古明争暗斗,而氏族掌握战爵席位的多少,也成为了象征氏族兴衰的标记。以教皇为核心的煌龙氏族,自然而然地占据了十席中的四席,保持着教团成立以来就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银白氏族也以三席紧随其后,和煌龙氏族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只可怜其他的氏族,建立教团起就一直埋头苦干,却始终只能拿到一个可怜的名额。
拉弗雷.银白,正是银白氏族中的一位战爵。虽然年逾六十,可和一般在浮游城养尊处优的高官不同,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云游山水之中,几乎左翼大陆的每一片区域都留下过他的足迹;虽然按实力来说拉弗雷仅仅位于战爵的末席,可是他却也有独立讨伐大型魔兽的战绩;就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旅行家,他的足迹却停止在了名不见经传的边境小镇——“穆图”。
“那个被称为‘魔兽’的大叔么?”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小山一样的壮汉脸色骤变。
“对,就是那个老爷子。”尼盖鲁肯定地说,“所以我们这次任务,绝对不会是舒适的旅行了。”
“可是,露露却感觉你很高兴。”白衣的女孩看着花花大少的脸说,“而且是很阴险的笑容。”
“你果然是笨蛋,洗衣板。”尼盖鲁并没有掩饰,“你不知道他如果死了,会有多少人喝彩。”
“那位战爵比你还要差劲?”露露想这么问,但却忍住了,只是遥着头说,“露露不明白。”
“听好了,洗衣板。战爵的名额可是很宝贵的,已经快十年没空出来一个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争取呢。”尼盖鲁兴奋的说。
“反正轮不到你就是了。”露露在心理偷笑。
“打扰一下!”甜美的女声打断了会议,酒店的女老板爱琳笑盈盈地端着四支高脚杯放到了桌上,“这是我为大爷们特意调兑的鸡尾酒,希望能你们能喜欢,以后多多捧场。”
唉,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讨厌,却为了生计而不得不笑脸相迎。露露一边想,一边接过被美酒染成碧绿的高脚杯,赞叹起来,“好漂亮的颜色。”不光颜色美妙,美酒也向外毫无保留地散发着自己独有的清香。
“不过露露还没成年,不能喝酒。”露露略带遗憾地将酒放在了桌上。
啪,红衣的暗杀者同样接过酒杯,却直接放在了桌上。
刷,小山一样的壮汉看了看后,则干脆的将酒泼到了墙角。
“真是的,老板也算一片诚心了,你说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尼盖鲁拿起酒杯,放到嘴边,却迟迟不肯喝下。
“大爷,难道这酒配不上你们的品味?”看到没有一人品尝自己的佳作,爱琳有些焦急地询问。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啪嚓,尼盖鲁狠狠地将酒杯砸在地面上,碧绿的液体伴随着玻璃的碎渣破散开来,刚才满面春风的爱琳,也随着这一下,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啪嗒,老板手中的酒盏滑落在地,她一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一手擦试着脸上的冷汗,“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教团的要人下毒会有什么下场,我马上就让你体会一下。”似乎感到对方奇差的下毒伎俩在侮辱着自己的智商,尼盖鲁伸出舌头舔着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而巴多斯知道,这位恶少每当看到猎物后都会有这种恶心的举动,“你太小瞧我尼盖鲁.湛蓝了,太小瞧圣龙祭祀了!”
“有毒?”露露睁大了灵动的双眼,使劲打量着高脚杯中碧绿的液体,“这东西真的不喝过就能判断出来么?”
“洗衣板,算你命大,你第一个接过的酒杯,那时候可还没人知道有毒。”尼盖鲁冷笑着说。
“哎?呼……”如果我成年的话,估计一定是盛情难却,然后就一饮而尽,最后一命呜呼?逃过一劫的白衣女孩一边难得的将大脑全速运转,一边发出了侥幸的嘘声。
“小姑娘,你知道这么多的后果么?”原本和蔼的壮汉,有些愤怒地站起身来,走向瑟瑟发抖的店长。
“开,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毒?”爱琳拼命辩解。
啪,“你当我们是白痴么?”尼盖鲁失去了耐心,霍地站起身来,右手狠狠地甩在了爱琳的俏脸上。而柔弱的店长也被这无情的一击扇倒在地。
“这还有两杯酒没人碰,你要是敢喝下去,我就跪下给你道歉,并且投资把你这家破店扔到天空城去!”尼盖鲁没有就此放过意图加害自己的少女,他探出右手,抓住爱琳的头发,在她的惨叫声中,将其拽起,按到了摆放着两杯毒酒的方桌边。
“放开她!”露露从没看过这种场面,再也看不过去的她,抓住了尼盖鲁的手臂说,“这样太过分了。”
“哈?过分?你脑袋被驴踢过么?拜托,这娘们想杀了我们呐。”尼盖鲁觉得自己碰上了天大的笑话,虽然平时他经常欺压百姓,但难得今天如此的理直气壮,却又遭到了同僚的制止。
“总,总之,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请你不要这样!”露露没有退缩。
“有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本大爷生气了!”哒哒,虽然这么说,但尼盖鲁却松开了按住爱琳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不过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过去问问这个娘们,为什么要放毒。如果能说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就放她一马!”
“骗人。”露露觉得事情发展得太过顺利,尼盖鲁肯定在算计自己;但是为了拯救生命,她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爱琳的身旁。
命运真是爱捉弄人呀,刚才还是笑脸相迎的爱琳,如今已经恐惧地缩成了一团,用恳求地目光注视着露露。
“店长,您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呢?”露露天真地询问着,而这个问题在爱琳耳中却是那么愚蠢。
“再靠近些。”爱琳有气无力地回道。
“哦。”露露将身体贴近了爱琳,耳朵也凑在了她的嘴边。
“真是个笨蛋。”尼盖鲁冷笑起来,因为这场闹剧在按他的剧本发展。
“真是个笨蛋。”巴多斯缓缓靠近了露露,伸出了大手。
“真是个笨蛋!”爱琳大吼一声,右手拽出腰间雪藏的匕首,略微迟疑后,无情地刺出……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四章 无情虐杀
爱琳曾经是一个乐天又满载朝气的女孩,她充满阳光的笑容,一直抚慰着村民们被生计所困的疲惫心灵;爱琳也曾经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病弱的母亲,勤勤恳恳地扶助着独立支撑酒店的父亲;爱琳更有过自己的理想,希望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调酒技术到大城市去发展,能够让一家三口过上舒适的生活。不过了解她的人却已经知道,三年前的一场变故,让爱琳变成了一具空壳。
那天,小店与今天相同,迎来了高贵的宾客——圣龙祭祀。那位圣龙祭祀的口味确实高雅,乡间的酒店根本无法满足,于是愤怒的客人随手殴打了身为调酒师的爱琳;而爱琳的父亲则肝火大动,不知深浅地和圣龙祭祀理论起来,结果被随手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带着惊愕的表情倒在了爱琳怀中;爱琳的母亲本就病弱,失去伴侣不久后,就撒手人寰;就这样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破碎了,爱琳也无奈地当起了酒店的店长。
爱琳从那之后戴上了面具,一直微笑的面具,即使自己的酒店被教团默认为教团成员北上的集结点,即使教团成员喝完酒后很少有人付钱,即使总会因为自己的美貌而被教团的无赖沾些便宜,爱琳依旧是笑脸相迎。直到今天,她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圣龙蓝袍。
从第一眼起,爱琳就知道尼盖鲁和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是一丘之貉;和其他的教团成员有着本质区别,连一点维持基本道德的底线都不具备;从这一刻起,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开始了裂痕,而裂痕不断扩散,直到假面完全碎裂开来。“我一定要杀了他。”也许是和仇人产生了形象重叠,爱琳又一次感到自己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曾经纯粹对尼盖鲁的仇恨却渐渐蔓延成了无差别对教团的愤恨,最终爱琳用颤抖的手将致命的剧毒分别放在了四支高脚杯中……
也许是第一次下毒的原因,爱琳放的剂量十分夸张,尤其是尼盖鲁拿的杯子里,居然有着明显的沉淀;但这却绝不是她被识破的充分原因,除了露露之外的三人,都是历战的勇士,对于危机的敏感程度完全超乎常人的想象,爱琳端酒时细微的异常在他们眼中马上就被无限地放大;当然,只要有深红氏族的使徒在场,即便爱琳是专业的投毒人士,也不可能有可乘之机的,因为那正是深红氏族最擅长的领域之一。
如今的爱琳仅仅是一个杀人未遂的犯人,而且谋害的对象是四名教团成员,她注定将被最毒辣最残忍的手段结束生命。但是爱琳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并不是还有对生的追求,而是对死的渴望。她的腰间还藏有一把匕首,那是她轻松死去的唯一希望,只要脱离了尼盖鲁的掌握,就可以找机会自裁了。
“放开她!”白衣使徒阻止着花花公子对爱琳的摧残。
“总,总之,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请你不要这样!”天真的女孩说着可笑的话语
“店长,您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呢?”你是傻瓜么?当然是因为恨你们,恨到想杀了你们的程度,才做这种事的!爱琳想这么回答,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如果这么说的话,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看似纯真的女孩只是这么愚蠢的举动只是为了进一步羞辱自己,一定是这样,教团的人都是人渣!爱琳带着这种念头保持了沉默。
“再靠近点。”不经意间,爱琳发现女孩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一个可怕的念头充满了爱琳的脑海,我不可以这么白白死去,至少要带走一个教团的败类!于是放弃了自裁的希望,爱琳说出了恶魔的劝诱。
看到女孩完全没有戒心地贴近了自己时,爱琳却在这个瞬间茫然了。这充满担忧的表情,这充满怜悯的目光,真的会出现在教团恶魔的脸上么?
“真是个笨蛋。”花花大少幸灾乐祸地嘲笑着贸然接近爱琳的女孩。
“真是个笨蛋。”小山一样的巨汉似乎发现了爱琳的意图,伸手准备拉回自己的同伴。
“真是个笨蛋!”不是在说轻易接近自己的女孩,而是在蔑视自己那个试图刺杀天使的想法。即使死的无比凄惨,即使死的毫无价值,也要尽到最后的努力!抱有这样觉悟的爱琳,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出。
“贱人,你想藐视我到什么程度?”剧本落空了,因为爱琳豁然起身,推开露露,将锋利的匕首刺向了尼盖鲁。
即使出乎预料,花花大少对付村姑级的对手还是游刃有余的。尼盖鲁先是优雅地侧身让开了爱琳的匕首,然后抄到少女身后,将她的持刀手轻易地扭到背后;钳住爱琳手腕的右手陡然加力,当啷,吃疼的少女放弃了抵抗,任凭最后的希望滚落在地;但是尼盖鲁并没有罢休,他将爱琳揽在怀中,左手抚摸着少女的俏脸。
“你干什么?”决死的少女虽然早有了这种预感,但还是惊慌失措。
“我马上就要开始对你的拷问了,宝贝。”尼盖鲁轻咬着爱琳的耳垂,用得意的声音说,“想死的舒服点,就让我爽一下好了。”
“你这算什么?”看着对爱琳毛手毛脚的尼盖鲁,露露红着脸制止。
“未成年的洗衣板,你赶紧出去吧,接下来是大人的世界了。”尼盖鲁冷笑着对露露说。
“啊!”露露还想争辩,可是爱琳突然发出的惨叫却中断了她的行动。
“喂,别装死。”站在爱琳身后的尼盖鲁,发现爱琳剧烈挣扎的左臂突然停止了抵抗,捂在了胸口;而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渐渐失去了力量。
“谁干的?”觉得蹊跷的花花公子,放开了俘虏,转到她的面前观察。一把被深红色纱布缠满手柄的匕首像獠牙一样,赫然钉在了爱琳右胸!
哒,哒,哒。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红衣使徒,缓缓地让过惊愕的壮汉,推开想上前急救的女孩,遮挡住花花公子的视线,来到了爱琳面前。不,他和爱琳擦肩而过。
啪,就在与爱琳被疼痛所扭曲的面容擦身而过后,暗杀者无情的右拳狠狠地击打在插入少女胸膛的匕首末端。而这猛烈的一击,不仅让匕首的利刃彻底没入了少女胸中,也让少女的身体向后猛然飞起,直到撞在酒店雪白的墙壁上。
啪嗒,一滴滴鲜血顺着匕首末端滚落在地,少女的身体缓缓软倒。“啊,呼哧,呼哧。”爱琳并没有当场死亡,她放出了另人战栗的呼吸声。“呼哧,呼哧。”少女没有理会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在向人们述说着自己呼吸的艰难。
“将肺刺穿了么?好家伙,不愧是深红使徒。”就算尼盖鲁再怎么欲求不满,他也绝对不会再对眼前求生不得,却又不能马上死去的少女感一点兴趣了,“不过给我记住,下回不要扫我的兴!”尼盖鲁怒斥深红使徒后,转身离开了酒店。显然他不在意爱琳的生死,只是为自己没有爽到而遗憾。
“虽然你制止了少爷不计影响的举动,作为湛蓝氏族的一员我很感激;但是对一位少女使用这么歹毒的手法是不是太过分了?”壮汉提起骑枪,想给予爱琳最后的仁慈,却被深红使徒拦住。
“别逼我出手。”面对深红使徒无理取闹般的纠缠,壮汉皱起眉头。
“巴多斯,赶紧给我滚出来!”少主的催促,让壮汉无奈地撇下对手,哈着腰走出了房门。
“振作点!”露露趁着壮汉与暗杀者对峙的机会,接近了爱琳,不过她刚想查看状况,就被暗杀者回身拎起,像行李一样带出了门外。
“唔。”露露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恨过自己娇小的身材,也从没有一次这么恨过一个人。爱琳虽然受了致命伤,却不会立刻毙命,因为被刺穿的是肺部。虽然肺部被重创理论上可以活二十到三十分钟,但考虑到失血问题的话,会削减到十五分钟,而这十五分钟将是地狱的一刻钟。由于掌管呼吸的肺受到了损伤,直到死前,爱琳都必须受到呼吸不足之苦,这种痛苦从爱琳扭曲的表情就能猜出。虽然爱琳因为这一击没有遭受侮辱,可是这绝对不是露露所期望的结局。
“你这个坏蛋!”露露实在想象不出其他的脏话,“坏蛋”就是她词典中最恶毒的贬义词了。
深红的使徒没有理会女孩可爱的辱骂,反而将她护在身后,因为……
“有趣,有趣。没想到这里的村民还挺有骨气的么。”最先走出酒店的尼盖鲁冷笑起来。
“少爷,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不要再惹事了。”壮汉劝说着花花公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露露从暗杀者身后探出了小脑袋,使劲揉了揉眼睛,望着不断靠近的人群。
“你们这群混蛋,居然敢伤害爱琳!”不知谁目睹了凶杀现场,得到通知的村民们手持农具,气势汹汹地逼近了教团的四人……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五章 六月毒蜂
“虽然连热身都算不上。”尼盖鲁面对挥舞着农具的村民们,不慌不忙地迎上前去,“对圣龙祭祀动手的罪名可是很重呦。”
“教团的人渣,三年前杀害了爱琳的父母,今天居然还要伤害她?爱琳这么好的孩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非要受到你们的折磨?作为村长,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自称是村长的老人虽然已经满头花白,却提着镰刀,颤抖着向尼盖鲁走来;也许是被村长号召,也许是替爱琳不平,也许只是单纯对教团的忍无可忍,几十名健壮的村民紧跟在村长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三年前是哪位前辈如此无聊,但是送佛送到西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那个叫爱琳的娘们,已经不止是被伤害了,你们可以理解为虐杀。”尼盖鲁停止了脚步,“因为刚才有人扰了老子的兴致,所以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们识相就赶紧滚开,否则今天我就把这座村庄从地图上抹掉。”
“放屁,自从这里被你们教团当作集结地后,就从没安宁过!横竖都是死,我和你们拼了!”一名健壮的村民,三步并作两步接近了大放厥词的花花公子,抡起了手中的锄头。
“我就喜欢这样的烈火性格。”尼盖鲁伸出舌头,再次湿润着自己的嘴唇,而双手则握住腰间的双剑。
“你干什么!?”就在尼盖鲁拔尖出鞘的瞬间,一团火红绕到了他的身前,“红衣使徒,不用你操心!”
红衣使徒完全没有理会上级的命令,反而欺到了村民面前。“杂碎让开!”村民没有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将锄头砸向红衣使徒。啪,红衣使徒的左脚轻描淡写地扫在了村民的脚踝上;“咦?”伴随着诧异的惊叫,瞬间就被夺走重心的村民横着浮在了空中;虽然村民双脚离地的时间远远小于一秒,但是红衣使徒却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绝妙时机,左拳结结实实地钉在了他的腹部;“哇!”惨叫未落,村民就被巨大的冲击夸张地轰飞,狠狠砸进了村长身后的人群中。
“骗人?”露露瞠目结舌地看着两秒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红衣使徒。没有高大的身材,没有粗壮的臂膀,居然能将少说八十公斤的成年男子一拳打出十米开外,甚至巨大的惯性还将试图接住他的村民纷纷撞倒在地。
“恶魔,我和你同归于尽!”刚刚的一拳确实打击了村民们高涨的士气,但村长却似乎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没有理会驻足不前的手下,迈着颤抖的脚步,来到红衣使徒面前,向他的颈部挥动了镰刀。
扑哧,红衣使徒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概念,右手从背后抽出锐利的凶器,后发先至地插在了村长的肩头;虽然看上去只是细小的长针,可被刺入体内后,村长立刻软倒在地;当啷,镰刀也无奈地离开了自己的主人。
看到村长被刺伤,原本畏缩不前的村民们,也再次开始了冲锋;而红衣使徒则左手提起瘫软的村长,大步上前,轻挥右臂;嗖嗖嗖,几声轻震,“啊!”“啊!”“啊!”几声呻吟,红衣使徒弹无虚发,尖锐的长针接连射入接近的村民体内;扑通,扑通,而长针上明显带有剧毒,被射伤的村民,没有一个人能够再次站起;啪嗒,当红衣使徒将村长缓缓放到人群中央时,全村的有生力量已经被剥夺的一干二净;“爸爸!”“不要过去!”躲在远处的妇女们流泪制止着自己痛哭的孩子。
“这是,这是‘六月蜂’么?”看着大胜归来的红衣使徒,露露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红衣使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一根细长的尖刺拿在手中,从露露眼前晃过。
“你不觉得下手太过狠毒么?”哗啦,湛蓝的巨汉看着倒地呻吟的村民们,气愤地将骑枪指向了红衣使徒。
“巴多斯,去把我的马牵过来。”尼盖鲁没有理会手下的愤怒,一连沉着脸靠近了凯旋而归的战友,悄声询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红衣使徒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保持着一惯的沉默。
“去你妈的!”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的花花公子,一个耳光甩在了红衣使徒的左颊,而红衣使徒则夸张地侧身摔倒在地。
“敢抢我的猎物,你胆子不小呀!”尼盖鲁生气的方向果然与众不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花花公子的脸色却有些发青,因为刚才的一巴掌完全没有碰到对方,红衣使徒的摔倒,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文章。
“巴多斯这个废物,难道牵个马也要我自己动手么?”虽然巴多斯才离开不到五秒,但是尼盖鲁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径直跑向了马厩。
给足了上司面子的红衣使徒,故作费力地挣扎着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后,走到露露身边,再次将女孩娇小的身体轻易拎起。
“等等!”一声娇喝,让试图转身离去的红衣使徒停在了原地,“这么怕我给他们施救么?”
面对着女孩的疑问,红衣使徒依旧轻轻摇头。
“也对,中了‘六月蜂’的人,没有良好的医疗设施,根本没有一点救活的希望。”露露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那,你是因为担心接近村民的露露会被他们伤害了?”
这次沉默的使徒,意外地点了点头。
“露露可一点都不高兴,和你这个杀人机器结伴通行;露露十分无奈,居然被你这个人,人渣担心!”露露破天荒地说出了真正意义的脏话,“去,去你,去你妈的!”随后雨点般的正义粉拳不断敲打在红衣使徒身上,但是对于倒在地上的村民看来,这根本就像是小女孩的撒娇,尽管露露已经全力地殴打着他们的仇人……
“六月蜂”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虫,只在左翼大陆六月雨季最旺盛的一天才会现身,以捕食中型动物为生,至于为什么一年只进食一天就能生存和平时藏身的巢穴,那都是大陆最难以解答的谜题之一;外形酷似黄蜂,身长和翼展均不到半米,蜂刺却足有一米长,毒针上长满了锐利的倒刺。蜂刺一旦刺入猎物体内,即使被猎物挣脱,也会攫取到充足的肉源;不过很少有猎物能被毒针刺入体内还有机会脱离,因为蜂刺上带有强烈的神经麻痹毒素,中毒的倒霉蛋如果没有超强的抵抗力,即使是巨型的魔兽也会在一秒内被剥夺行动能力;毒液虽然发作奇快,但是想要侵入大脑,造成致命损害却需要二十分钟;而这二十分钟内伤者将浑身麻木,却唯独痛觉得到保留,这意味着伤者将在无尽的痛楚中结束生命。正因为蜂刺和蜂毒的这种残忍特性,深红氏族将其作为了惩戒背叛者的最佳手段;深红氏族截取蜂刺末端最锐利的十厘米,作为暗器使用,这种歹毒的暗器完整地保存了了生父的名称——“六月蜂”。而由于六月蜂出没时间极为有限,飞行速度快,生性凶猛以及毒性猛烈等等的理由造成了捕获的异常困难,尽管冒死狩猎的人数不胜数,可一年能获取的蜂刺仅仅是个位数;教团收购上一支完好六月蜂毒刺的报价为五千四百枚金币,足够让大城市中上游生活条件的三口之家挥霍整整三年,如果到了右翼大陆的黑市上,至少还要翻上一番;而刚刚红衣使徒射出的暗器足足有二十四枚,这件事如果传到浮游城中,那“深红败家子”就呱呱坠地了……
“教团的恶魔,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人渣,你天打五雷轰!”倒在地上的村民自然不会知道“六月蜂”的珍贵程度,不过就算知道,恐怕也没人会为红衣使徒的“慷慨解囊”感到高兴;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彻底失去语言能力之前,尽情地唾骂着即将杀害自己的凶手。
“放手呀!”露露凌空拳打脚踢,可是红衣使徒却毫不在意。
白衣女孩想去拯救即将消逝的生命,可是深知医理的她却清楚地晓得那些村民已经无法挽救了。在医疗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想要解救被“六月蜂”毒害的伤员,只有在一分钟之内砍掉被射伤的肢体;但红衣使徒似乎有意避免这种可能的出现,暗器射中的地方全都集中在肩膀,肚子等和要害相连的部位,仿佛在说,“小样,你有种就砍呐?”
“人渣!人……”终于随着最后一声的唾骂低沉后,倒在地上的村民已经都被巨毒控制了语言中枢,村庄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他们犯了什么罪?你这个坏蛋要这么折磨他们?”露露焦急的眼泪夺目而出,“店长也是,你为什么下那样的毒手?”一阵疯狂过后,精疲力尽的露露缓缓垂下四肢,眼中却依旧毫不保留地释放着愤恨。
“因为我是‘染血深红’。”同样被白衣天使折磨得心律交瘁的暗杀者,再次祭起了能够让少女激情瞬间冷却的四字真言……
篇外话
在本书中出场的主要角色和怪物,都已经被精心绘制了插图。地址参见置顶贴。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六章 魔性之酒
“哈欠。”虽然时过正午,但马车中的少年却惬意地伸着懒腰,一夜的颠簸非但没有消磨他的睡意,反而让他整整休息了十二个小时。“常言说得好,早睡早起死得早。”少年自小就有着贪睡的习惯,而每当有人讥讽他的时候,少年总会这样回敬。
“牛牛,早晨好。”拉开车帐,少年沐浴着穿过积怨云的珍贵阳光,欣赏着左翼大陆少有的碧绿草原。
“嘶~”土灰色的褪毛老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仿佛在对主人哭诉,“什么早晨好?现在都正午了!你睡的很滋润,我可跑了一天了!”
“哈哈,不要生气。”少年听懂了伙伴的怨言,跳上马背,梳理着残缺不全的马鬃,讨好起来,“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有村庄了,到那里让你歇个够!”
“嘶~”老马无奈地啼鸣着,似乎在说,“切,上次你也这样忽悠我的。”
“哈哈,这次绝对守信用。”少年一边嬉笑,一边抚摸着比自己还年长的老马。
“说到那座村庄,真是不能不提爱琳的酒店了。”少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深刻的伤痕。这伤痕是少年最明显的标志,而某人还将少年抚摸伤疤作为危险的信号,但这是纯属巧合。少年确实一旦情绪激动就会抚摸自己的伤疤,而因为美酒近在咫尺的激动却算不上什么危险的信号……
“我燕拓风要是早经过这个村庄几年就好了!”爱琳调制的鸡尾酒,在拓风口中有特殊的魔力。年轻的调酒师似乎能看透客人藏在内心深处的故事,并根据这个故事来调制每位客人专用的鸡尾酒。“每杯酒都述说着一个故事”这正是爱琳引以为傲技巧。而两年前偶然路过村庄的拓风,幸运地进入了爱琳独立支撑的酒店。拓风的酒龄不大,却喝过不少上流社会才能享用的美酒,但却都及不上爱琳特意为他调制的鸡尾酒;并不是单纯的口感问题,爱琳的酒初入口时清爽中透着淡淡哀伤;经过咽喉后却辛辣无比,仿佛代表着拓风对命运的愤恨,烈酒下肚却在口中留下了一抹温馨;酒尽杯空又产生了丝丝的思念之情,好像看透了拓风心中秘密般的提醒,“无论如何,请不要被仇恨掩盖了曾经美好的回忆。”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我第一次喝到爱琳的酒时,居然流泪了。”拓风在对唯一的伙伴倾诉,“真是个善解人意的阳光女孩,即使戴上了微笑的假面。”
两年前第一次品尝爱琳独特的美酒时,拓风绝对不仅仅是流泪这么简单,简直是嚎啕大哭;他隐藏在外的乐天和奔放仅仅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哀伤;对教团的血海深仇,却始于温馨的亲情;环游世界并不仅仅为了获得可观的收入,更是为了遵守一个儿时的约定;而往日的记忆已经淡化,甚至约定者的音容笑貌早已随风飘散,可是丝丝的思念却支撑着曾经陷入绝望的拓风茁壮成长。自从喝过爱琳的酒后,拓风便成了常客,每月中旬必定光顾村庄,而频繁被教团大爷们光顾的村庄也因为拓风的照顾勉强维持着温饱。久而久之,虽然爱琳不希望客人分享自己的悲伤,但精明的拓风却也从对村民的旁敲侧击中了解了调酒师的遭遇。
“真是一个太过正直的姑娘呀。”虽然村民一致认为爱琳的酒不合圣龙祭祀的高雅品味,才会引起悲剧的发生,但是拓风却有自己的思考方向。爱琳的调酒技术绝对堪称一绝,即使用低级的原料也可以调制出不输于名酒的味道,所以拓风首先排除了这个可能;爱琳是会根据自己的体会,为每名客人酌情调制专署的鸡尾酒,而通常客人喝到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对走过人生历程的回顾,拓风认为这正是爱琳几乎遭到灭顶之灾的原因。
“圣龙祭祀,都是疯狗一样的家伙,腐朽的记忆中除了杀戮之外也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吧。”拓风望着朦胧的天空,无奈地自语。拓风认为正是爱琳率直的美酒,揭露了圣龙祭祀不堪回首的罪孽,而从心中涌起的罪恶感,让圣龙祭祀无法自已,发拿调酒师发泄起来,才酿成了惨剧。虽然对自己的推断十分自信,可是拓风从没有对爱琳提起。拓风知道失去父母的爱琳,唯一精神寄托就是调制那带有魔性美酒,一旦酒失去了应有的味道,那爱琳也就完全丧失了自我。
“今天依旧是空岗么?”拓风远远地观望着村庄入口的高塔。说是高塔却仅仅有五米左右,完全木制,不过空荡荡的塔顶却悬挂着耀眼的四翼圣龙旗。
“教团的家伙们,依旧是只注重面子工作呀。”拓风冷笑着自语。
“嘶~”似乎对“教团”二字产生了反映,老马回应着主人。
拓风将要进入的村庄并没有专门的名称,不过教团却给了它一个“一百四十四”的编号。有着编号的村庄,表示已经向教团缴纳了税金,而教团也会象征性地派遣工程队,为村庄修筑防护措施,并调配一支驻军负责驱散侵入的野兽。不过无奈的是教团是一个腐败的组织,上梁不正下梁歪;上级从拨款中贪污至少一半,而分给工程队的资金,根本不够完成项目;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工程队为了保住自己的收入,两座比塔顶锦旗还便宜的高塔,和连野猪都挡不住的村门就这么诞生了;驻军进入村庄后也陷入了迷茫,别说没有营地,居然连一个公共厕所都没有盖好;军爷们当然也不会站在村头喝西北风,以工事尚未完成之名,回老家放假去了;当然这种尴尬的情况在各个村庄都有发生,一等就都会不了了之。
“嘶~”随着老马愉悦的嘶鸣,奇怪的马车进入了教团统治下的村庄……
“爱琳,爱琳!”在满是狼藉的酒店中,一个熟悉的男声召唤着倒地不起的店长。
“我到天堂了么?”睡美人紧锁着双眉,眼睛迟迟不肯睁开。
“天堂?”似乎被梦话击败,少年执行了下一个方案。
“噗!”倒在地上的爱琳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果然向脸上喷凉水是驱散睡神的最佳铁腕。
“哇,你干什么?”满腔怒火的店长,挣扎着爬起身来,不满地瞪着粗鲁的少年。
“爱琳,不得不跟你说,天堂暂时还不收留你。”带有深刻伤疤的少年用沉痛的语气对睡眼惺忪的少女说道。
“疼,疼……”想站起身的爱琳,发现自己胸口像挨了一记重锤一样沉闷。
“我,我为什么还会活着?”爱琳思索着自己残缺的记忆。
“是呀,听村民说,你意图毒杀圣龙祭祀,所以被某人一刀杀死了呢。”少年玩味地打量着插在爱琳右胸的匕首柄,“从这个匕首柄的长度来看,没入的刀刃少说有十五厘米,你的肺应该已经报销了;现在的你应该是一具因为失血过多或者缺氧窒息而死的尸体。”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苏醒。”爱琳拼命地整理自己的思路。
“这个先不考虑这个,你的伤口已经自然止血,说明根本就没伤到动脉。”少年大胆地将手握在了匕首末端,“你现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谁是凶手?”
“虽然用凶手不太恰当,但那人毋庸置疑是一名红衣使徒,因为深红长袍上只有两翼白龙。”爱琳肯定地回答。
“哦,有点意外了。”少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似乎“凶手”和他的猜测有些出入,“第二个问题,你被杀前,有没有人想做出非礼你之类的事?”
这种羞人的事爱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默地点头。
“教团里好人不少呀。”少年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追问,“第三问,凶手没有和你私语么?”
“有,他靠近对我轻声说‘装作呼吸困难’后就一拳将刀刃凿进了我的体内。当时我撞在了墙上,骨头像散了架子一样,但为了生存就死马当活马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装作呼吸困难的样子。那时我已经快疼昏了,仅仅坚持到他们走出房门就失去了意识。”爱琳有些后怕的说。
“最后的问题,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拓风问着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个,这个我还真没听出来,声音太过中性了。”爱琳摇着头说,“不过声音中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柔和,让我不自觉地相信了他的话。”
“那就没问题了。”少年听后轻描淡写地将插在爱琳身上的尖刀拔了出来。
“啊!”一声惨叫过后,爱琳一个耳光打在了少年脸上,“拓风,你不知道贸然拔刀会出人命的么?而且很疼!!”
“如果这把刀能要你的命,你早就上天堂了。”当啷,拓风将带着瘀血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我,我就是被这个东西‘杀’的么?”爱琳的眼睛盯住了可笑的匕首。
“你跟我出外看看吧,十分壮观。”拓风微笑着扶起了惊魂未定的爱琳……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七章 鬼面佛心
“怎么会是这样!?”在拓风搀扶下缓缓走出酒店的爱琳尖叫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冰冷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村民尸体。爱琳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很快知道了村民们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都是因为我……”
“爱琳!?”看到少女内疚的样子,原本跪在村长尸体边哭泣的老妇人急忙迎了上来,她正是老村长的夫人。
“爱琳姐!?”“爱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原本守在家人尸体旁的妇女和小孩纷纷涌了过来,将拓风和爱琳簇拥在了中心。
“爱琳,你平安真是太好了。”村长夫人流下了欣喜的泪滴。
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非但没因为爱琳的幸存感到愤怒,为自己的亲人感到不值;反而围过来向深深自责的爱琳问寒问暖。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座被教团称为“一百四十四号”的村庄就是这样的奇妙,也正是这样的奇妙,才吸引着拓风的流连忘返。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不会这样了。”爱琳挥起拳头使劲地敲打自己的伤口。
“笨蛋!”拓风捉住少女的双手,并制止道,“谁告诉你那些人死了的?”
“哎!?”全村幸存者在拓风耳边发出了兴奋的爆鸣。
“听教团的人渣说,村长他们中的是‘六月蜂’呀!”村民虽然孤陋寡闻,可是对“六月蜂”这样的“特产”还是知道的。
“拓风,你刚才不是看了看我丈夫后就不住叹气么?”
“拓风哥哥,你不是看着我爸爸一直摇头么?”
“对呀,对呀!那个凶手走前还自称‘染血深红’呢!”
“都给我闭嘴!”拓风捂住耳朵大喊,“你们就这么期待着过独身,单亲,守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生活么?”
“当然不想!”
“你开什么玩笑?”
“那就好,现在一人给我接一桶凉水去!”百“花”丛中的少年忍无可忍,大吼起来,“这样就能救活你们的亲人了!”
嗖,一阵风的功夫原本嘈杂的酒店门口寂静下来;悲伤的人群转眼间拎着水桶无影无踪,只留下松了一口气的拓风,和茫然无措的爱琳。
“他们真的没事?”爱琳急切地询问。
“如果有上帝的话,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拓风搀扶着爱琳来到村长身边,“连你这个罪魁祸首都好好的活着,他们怎么可能会死?”
“你听听他们还有心跳呢。”拓风将爱琳的头轻轻按到了村长胸口。
“可是我听说‘六月蜂’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会不会……”少女指着插在村长肩头的针柄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住叹气么?”拓风垂头丧气地问。
“难道不是他们病情恶化?”
“我当时想说,谁他妈用的假冒伪劣产品?这些要都是‘六月蜂’我不是就发财了么?”拓风摆出不甘心的臭脸。
“那,那你为什么还摇头不已?”爱琳追问,“难道不是说他们没救了么?”
“我的意思是,连医生都不用看。”拓风回应。
“那你让村民取水干……”爱琳似乎猜到了答案,捂起嘴来。
“当然是泼醒这些丢妻弃子白日做梦的混蛋了。”拓风伸手抓住了插在村长肩头的针柄。
“不会有倒刺之类的机关?”爱琳担心地说。
“放心好了,‘染血深红’做事我放心。那个闷骚的家伙绝对是鬼面佛心。”在拓风心中“染血深红”就像百年信誉保障的知名品牌般可靠。他连考虑都省了,直接拔出细针,扔在地上,“这就是所谓的‘六月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村民们还倒在自己身边,可是爱琳却看着地上的细针发出了释怀的笑声……
“对了,我有个疑问。”爱琳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毕竟很久以来她第一次真心地释放出了笑容,“如果他想救我们的话,为什么不用一些更直接的伪装呢?”
“比如拿起那个匕首直接插进你心窝,然后让你装死么?”拓风看到爱琳认真地点头后,指了指天空中的黑云说,“天哪,原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某白衣使徒不遑多让……”
“阿嚏!”骑着白马的女孩急忙捂住鼻子,制止了自己进一步的失态,“一定是有人在说露露的坏话。”而与其并驾同行的红衣使徒却没有作出丝毫的反应,只是径直前行。
“喂,深红大人,等等我呀!”露露急忙催马赶上,“我打了你那么多拳是我的错,请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红衣使徒挠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自从被露露折腾得忍无可忍后,他便亮出了自己的退敌王牌——“染血深红”这个臭名昭著的雅号;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这次女孩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停止了吵闹向见到亲人一样粘了上来,连那些村民的死活都扔在了一边;目瞪口呆地带着女孩进入马厩时,却发现败家子和伤疤脸早就扬长而去;无可奈何只能和露露同行的他,却受尽了女孩的骚扰……
“对不起,上次也是露露不好,深红大人请原谅露露。”少女的再次道歉彻底引燃了红衣使徒的怒火。
“你脑袋真的没受到什么刺激么?”红衣使徒今天第二次发出那中性的声音,区别只在于第一次充满了冷酷,而这次则换成了无奈,“我可是‘染血深红’,杀人放火,奸……奸,奸懒馋滑,无恶不作的杀人机器。”本想说“奸淫掳掠”的红衣使徒,似乎唯独无法将这个词硬扣到自己的头上……
“骗人,骗人,露露是不会再上深红大人当的了。”露露一边开朗的笑着,一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变脸怎么和翻书一样快,刚才还一口一个人渣……”谎言被无情拆穿的红衣使徒像受到沉重打击一样低下了头。“我就是怕被你粘上才换的衣服。”这句话却终究没有说出。
“果然还是生气了,深红大人!都是露露不……”露露还想道歉,却被红衣使徒一把捂住了小嘴。
“叫我埃垃,尘埃的埃,垃圾的垃。”红衣使徒说着明显是瞎编的名字,“所以以后叫我埃垃好了。”
“真是个好名字,埃垃大人!”小嘴刚被释放,露露就满意地回应着红衣使徒。
“为什么,我感到自己才是被捉弄的一方。”红衣使徒捂住胸口,轻声自嘲,“居然用那么真诚的笑脸回应我,简直是犯规;而且还能说那真是个好名字……”
“您不舒服么,埃垃大人?”露露看到自己的偶像痛苦地捂住了胸口,连忙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叫我埃垃就好。”红衣使徒故作严肃地说,“我这次其实有个特殊任务,所以必须掩藏身份,所以你就当我和你平级好了。”
“哦,知道了,埃垃大人。”露露似懂非懂的回答。
“至少在那个败家子和伤疤秃头面前别叫我大人。”红衣使徒屈服了,他哀求起来。
“这个放心,露露绝对不会出卖您的。”露露使劲拍着自己平坦的胸口保证说。
“真是这样就不是你了。”对于糊涂虫的回答,红衣使徒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的恶名只用了一次就失去了效果。”红衣使徒摊了摊手说,“简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了。”
“放心好了,露露以后宣传‘染血深红’其实是个大好人,还救过露露的命!”露露自告奋勇。
“放过我吧……”红衣使徒感到一阵头晕。
“那个,埃垃大人,我有个疑问。”露露像小学课堂上征求发言的孩童般举起右手,不过她却完全忽略了“老师”的批准,“虽然我知道您一定是为了从败家子手中,救下店长和村民才出的手,但是他们真的还活着么?”
“果然还在怀疑。”红衣使徒垂下肩膀趴在了坐骑的后颈上。为了彻底掩盖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骑乘自己名贵的爱马,只是选用了和露露一样品种的坐骑,结果两人已经被骑着银月驹的湛蓝二人组远远甩在了身后。
“那么长的匕首插进肺部,剧毒的‘六月蜂’射进人体,这根本就没救的呀!”露露虽然知道臭名昭著的“染血深红”绝对不能下杀手,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前提是在你假设的正确情况下。”红衣使徒随手将系在腰间的暗器囊解下,交给了露露。并没有像拓风那样长篇大论,因为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物证。
“你知道一支‘六月蜂’要消耗多少税金么?”看着露露兴致盎然地查看着自己的包囊,红衣使徒提醒道,“即便是我一年也只能被批准使用两支而已。”
“不好意思,露露承认错误,露露刚才一直以为您也是一个败家子来着。”女孩费力地取出了装在包囊中的匕首,拿在手中。
“习惯了。”深红使徒有气无力地回应,“这种匕首正如你所见,别看手柄很长,刀刃却只有一厘米,只能见血,却不能致命;店长那缺氧都是我让她装出来的,说实话演技还挺逼真。”
“我说您为什么打了她一拳呢?原来是为了接近后交待指令呀!”露露抽出一把针柄五厘米,针体却只有两厘米左右的银针问,“这个就是所谓的毒针么?”
“小心点,这些可真有毒性的。”红衣使徒急忙连针带包全部抢走说,“上面涂有强力的神经麻醉剂,只要被扎上,就是野猪也得老老实实呆上半个小时。”
“等等,那村民们刚倒地的时候怎么会喊疼呢?”露露追问。
“为了模仿‘六月蜂’,麻醉剂并不干涉痛觉神经;这么粗的针,硬扎进敏感的穴位,没受过训练的人不哭爹喊娘才怪。”红衣使徒说,“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我这针可比‘六月蜂’粗了两圈,虽然有点对不住村民了。”
“为什么对付角狼的时候不用这些东西呢?”露露有些不满地问,她觉得如果当时深红使用了这些暗器,角狼一定会一扫而光。
“这些东西,我是经历了角狼危机后才想起来带在身上的……”红衣使徒解释道,“而且我可没想到只是出去走走,会和那么多角狼对上。”
“原来如此……还,还有!”露露感到自己的脑袋上冒起了水蒸气,似乎确实思考过度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没用更直接的方式么?”红衣使徒猜到了单纯女孩的心事。
“对呀,想救店长,直接用这把刀刺进心窝,让她装死;想救村民,直接用强力麻醉剂代替迅速致命的猛毒,效果不是更好么?”露露说着天真的假设,“这样店长和村民不是能更舒服些么?”
“你难道以为败家子和你一样单细胞么?”红衣使徒抓着露露的小脑袋,迫使她仰视天空,“看到了什么?”
“积怨云。”
“怎么形成的?”
“黑雾凝聚而成。”
“黑雾怎么形成的?”
“人死后……”露露顿悟般地挣脱了红衣使徒的束缚,“如果伪装即死的话,如果没有产生黑雾就直接露馅了!所以只能延长死亡过程,让败家子失去检查的兴致!”
“真累。”沉冤昭雪的红衣使徒终于松了口气。
“等一下,露露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露露竖起了食指,立在了红衣使徒眼前。
“说吧,反正你不说出来,我也别想舒心。”红衣使徒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妈妈曾经对露露说人们为了形势所迫,总会戴上假面来敷衍生活。”露露深吸一口气后,吐出了心中的疑问,“于是露露现在很想知道,眼前这位一直保护着露露,救助着弱者的埃垃先生,到底仅仅是一个敷衍生活的假面,还是真正的深红大人!”
“哈哈,果然会发展成这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似乎接触到了新鲜的事物,似乎勾起了封尘的回忆,“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衣使徒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那标志性的战栗笑声……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八章 假面舞会
两匹并肩前行的白马穿越了碧绿的原野,进入了两座青山之间的峡谷,峡谷内的道路并不崎岖,更像是一条平缓的坡路,而只要翻过面前的高坡,就可以看到边境小镇“穆图”了。
“露露现在很想知道,眼前这位一直保护着露露,救助着弱者的埃垃先生,到底仅仅是一个敷衍生活的假面,还是真正的深红大人!”白衣少女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触怒深红,但是她却也知道自己必须这么作......
第一次看到见到身着圣龙红袍的深红时,露露立刻冠以了“杀人机器”的称谓,即使对方只是为了救自己而撕裂了几只角狼;“我对你的一切不感一丝兴趣。”被无情的拒绝时,露露则在心中给深红多加了个形容词——冷血;可是当冷血的“杀人机器”抱着自己毅然冲向村庄时,露露诧异地为其拨乱反正,“骑士大人”这个伟岸的形象就此在心中树立起来;不过短暂的憧憬却被那个“染血深红”的自报家门击成碎片;但碎片却又在拓风的引导下,一块一块地拼装起来,最终蜕变成了女孩心中的爱慕之情,虽然露露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发生在自己体内微妙的化学反应。
刚看到眼前的红衣使徒时,那挺秀的身姿,稳重的步伐,让露露马上就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摘掉了最可靠的武器,撇弃了象征身份的四翼圣龙徽章,仅仅作为一名纯粹暗杀者出现的深红,却也让露露犹豫起来。也可以说女孩为了心中白马王子的幻想,极力否认着这样的可能,哪怕是深红曾亲口对自己说过,“我真正的职业是暗杀者......”
露露是一个直率的女孩,她会为了帮助被调戏的爱琳,不惜得罪“湛蓝败家子”;看到小山一样的壮汉时,会口不择言称之为“怪物”;听到深红被完全不了解实情的尼盖鲁背地里(虽然现在想起来算不上背地里了)侮辱时,可以立即施以老拳;即使对试图杀害自己的爱琳,露露也能毫无保留地伸出援手;面对虐杀村民的红衣使徒,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露露更能说出平生第一句脏话后,拳脚相向;如今,自然也可以全无顾忌地向深红表露心声了。
“我现在只不过是带着骑士的假面罢了。”一星期前深红略显悲伤的话语一直在露露心中翻滚。那个彬彬有礼,略显憨厚的深红;为了救助生命不惜只身对抗凶恶猛兽的深红;面对不理解会发牢骚,面对诽谤会怒吼,但却依然坚守在大门前的深红;难道真的仅仅是一具假面么?如果是的话,那真实的深红又是什么样的人?这些疑问困扰着露露,而直率的女孩的心中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容积,于是……
“您认识露露的妈妈?”女孩的声音颤抖起来。因为这是三年以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母亲。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猜测而已。”红衣使徒看着露露一脸渴求的样子,知道自己多嘴了,“你难道天真到人为我会对着陌生的人摘掉自己的假面么?”他随即岔开了话题。
“哎?”露露还想追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可是刚才却感觉到对方间接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看着露露略显失望的表情,红衣使徒笑道:“哈哈,我说的是实话。在家族和父亲心中,我是曾经一个优秀的杀人工具,一个还算有用的棋子,但那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所带上的无奈假面;很快,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装作进入了叛逆期,披上耀眼的圣龙红袍,经常寻访于圣都周边,成了一个乐于助人却又不被理解的蹩脚骑士,当然这也是假面而已。如今的我,在你心中又是什么定位呢?危难时出现的勇士?拯救村庄的英雄?又或者是什么外冷内热的有志青年?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这只是我为了消遣而带上的新款假面罢了!我如此回答,你满意了么?”
“露露不满意。”露露只是轻轻摇头。
“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红衣使徒苦笑起来。
“假面并不代表虚伪,那只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逢场作戏又如何,只要你投入了真实的情感就会渐渐进入角色;当……”露露平缓地说着一听就不应该属于她的话语。
“不要再说了!”红衣使徒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右手穿过头罩,紧紧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您怎么了?”露露慌忙停止了吟诵,“咦?”她分明看到一股清泉顺着红衣使徒扶住额头的白皙手腕流淌而下……
“谢谢你了,拓风。”刚刚被冷水泼醒的村长,坐在地上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拽着轻狂少年的衣角说。
“这个没什么,但是请您老高抬贵手,不然我的熊毛大衣就报废了!”拓风一边赔笑,一边指着自己已经有点脱毛的外衣,“这个动作,已经被您的妻子女儿预演了好久。”
“谢谢你,拓风兄弟。”一个粗犷的声音,让拓风一个激灵。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急忙闪身躲开来自背后的熊抱后,拓风叹着气说,“哈亚科大哥,你下回请冷静一点。”
“哦,我知道了,下回我会温柔地拥抱你的!”健壮的男子点头道。
“你是笨蛋么?我是说别对教团的家伙们贸然行事!”拓风走上前来,一拳打在了哈亚科的胸口。
哈亚科是村民中数一数二的壮汉,平时大大咧咧,却也可是面对危险总是最先出头;今天也是他第一个将出头锄头挥向了红衣使徒,当然瞬间就被轰飞,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逃过细心的红衣使徒,一枚惩罚冒失鬼的银针狠狠钉在了他的右肩上,直到五分钟前才被拓风拔除。
“哈哈,这次不小心,下次一定要他们好看!”哈亚科一边向拓风展示着自己的肌肉,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最好不要有下次了……”拓风轻声自语,“下次可不一定能碰到那个闷骚的家伙。”
“拓风,那些家伙如果办完事情回来的话该如何是好?”村长想起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没关系,我和爱琳谈起过他们的对话。”拓风悠闲地说,“除了那个救下你们的闷骚家伙,没有人能活着回来的。”
“什么!?”虽然已经习惯了拓风爆炸性的发言,可是这次还是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不会吧。”爱琳捂住了嘴,有些伤感地说,“那个白衣使徒也会死么?”
“白衣使徒?”拓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东西一样,再次来到爱琳的身边,“刚才你怎么没提到?”
“我,我看那个女孩地位最低,就忽略了。”爱琳看着拓风紧张的样子,慌忙回答。
“女孩!?”拓风失声惊叫。
“她自称露露,是个很好的人。”爱琳说,“即使是我意图谋害她的时候,她也在维护着我。”
“那个笨蛋!”拓风双手狠狠拍在了自己头顶,“牛牛!”
听到主人召唤的老马,急忙拉着货车走到拓风身边。
“怎么了拓风?”村长看到拓风心急如焚的样子也紧张起来。
“我有个朋友就要挂了,我得马上去帮她一把。”拓风没有多说什么,他麻利地将马车从伙伴身上拆下,飞身上马,向着教团四人离去的方向,奋力追赶。
他绝对认识自己的母亲!露露看着红衣使徒止不住的眼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假面并不代表虚伪,那只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逢场作戏又如何,只要你投入了真实的情感就会渐渐进入角色……”阅历尚浅的露露自然不能想出这种带有人生感悟的话语,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宝贵财产。这只是前半部分,没有出口的部分才是露露想说的话。可深红就像已经知道露露的真意一样,黯然伤神,理由只有一个,就他曾经听母亲亲口说过全文!以上就是露露绞尽脑汁得出的结论。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红衣使徒缓缓放下了按住额头的右手。
体贴的露露并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她希望深红能抢先开口。
“刚才的事情都忘掉。”红衣使徒并没有让事情向露露期待的方向发展,“掉转马头,赶紧回圣都去吧。”
“哎?”露露完全没想到深红会说出这样的话,“您在开玩笑么?我可是有紧急命令在身呀!”
“固执的家伙,跟着我早晚会后悔的!”红衣使徒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坐骑的臀部。
“嘶~”吃疼的白马,用尽吸奶的力量向前飞奔起来,一转眼就将刚才还平行的露露甩在了身后。
“不要逃!”露露万万没有想到深红居然会临阵脱逃,急忙也扬起马鞭,试图追赶而上。
“埃垃大人,你好狡猾!露露下不去手!”看了看前方深红越来越小的背影,又瞧了瞧胯下已经很卖力奔跑的伙伴,女孩最终放下了马鞭,伏下身去,将小嘴凑到了伙伴的耳边,“白马先生,我们商量一下,您能不能再跑快点呢?”
白马似乎并不理解主人对自己的疼爱之心,只是继续做着匀速运动。
“完蛋了!”看到深红已经登上了山坡,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露露心灰意冷。
“咦?难道是深红大人在等我么?”看到红衣使徒刚爬上高坡就当即勒马后,露露狂喜。
近了,近了,虽然红衣使徒,一直在向露露摇动双手,似乎让她不要接近,可是露露完全没有理会,径直催马上前。
“危险,不要过来,赶紧停住!”终于到了能够听到声音的距离,深红急切的警告声让露露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急忙夹紧马镫,勒住缰绳。而这次却是领会主人意图的白马,则立刻进行了急刹车。
看到露露缓缓停下后,红衣使徒似乎松了口气,但是……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峡谷两边的山峰都为之战栗。
“嘶~”受到惊吓的坐骑,不顾一切地带着同样胆战心惊的主人冲上了高坡,“这,这是怎么回事?”白衣的少女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发出了凄厉的惊叫……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九章 彷徨之民
“这,这是怎么回事?”露露攀上高坡后,第一眼看到的是面前烟雾缭绕的扇形深坑。
龙息,山坡上那个如同鬼神巨斧斩削的伤痕让露露首先想到了巨龙的吐息。但即使是露露也能知道在这静谧的峡谷中,根本不可能栖息着如此凶猛的巨龙。“吼龙铳!”女孩的视野逐渐展开,紧握在壮汉手中的巨型骑枪刺入眼帘。吸引露露的并不是骑枪五米有余的惊人长度,也不是反射着微弱日光的锐利枪尖,而是从枪身周围小孔中散发出的缕缕硝烟。
龙翼大陆上生长着千奇百怪的生物,而彪悍凶狠的魔兽则成为了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而同魔兽的战斗从人类登上历史舞台就从未停歇过。虽然人类的科技在逐渐发展,对金属的提炼技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武器装备也不断更新换代。可是魔兽们锋利的爪牙却依旧能轻易撕裂身披重甲的战士;魔兽们坚实的鳞甲也依旧能令挥舞着引以为傲武器的猎手无功而返。“要是我们也能像魔兽那样有着轻易撕裂重铠的利爪和刀枪不入的鳞甲就好了。”面对金属装备遭遇的瓶颈,渐渐地有人萌生了这样的幻想,而被幻想所鼓动的装备铸造师们,也开始尝试着将从魔兽身上剥取的素材融入自己的作品中。
“使用魔兽锐利爪牙制成的武器去撕裂魔兽的鳞甲,用魔兽鳞片做成的铠甲来抵挡魔兽的利爪”这个现在连小孩子都懂的常识,在远古时期,却是一个划时代的革新,而正是这个革新让人类有了从魔兽口中保卫家园的资本。如今,中小型魔兽素材制作的装备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他们的价格也从天文数字降到了中产阶级就能接受的程度。但是人类是积极进取的,也以说是贪婪的,他们不会满足已经取得的辉煌成果,于是“要是我们能像巨龙那样释放出毁灭性的吐息就好了。”这样的妄想也理所当然地浮上水面。而几年前,拥有着龙翼大陆最高科技的“圣龙黎明”教团,率先实现了这个人类共同的梦想,尽管这对于全大陆人民来说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吼龙铳,是教团科技的结晶,它拥有着骑枪一样的外形,却不仅仅用来刺杀敌人,从枪身密密麻麻的孔隙中释放出足以媲美龙息的炮击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笨重的枪体,过长的枪身,后座力极强的炮击都让这仅仅是试用型的武器,只能归属于拥有魔兽般强韧体魄的“湛蓝铁骑”。而即使是在“湛蓝铁骑”中也只有精英中的佼佼者才能驾驭得了这毁灭性的武器。
“停!停下来呀!”被龙息般炮击所惊吓的白马并没有理会主人的呼喊,拉扯着露露从红衣使徒身边划过。
“你们在干什么?”看到背后抵在山壁上的巴多斯,警惕地将巨盾架在面前,挡住了自己和尼盖鲁的身体时,露露慌忙询问。
“洗衣板,永别了。”尼盖鲁小心翼翼地畏缩在盾后,却说起了风凉话。
“小心弓箭手!”巴多斯虽然有心施救却无法抽身,只能慌忙提醒。
“完蛋了!”露露透过渐渐淡薄的烟雾,发现宽广的高坡上已经有两个人影弯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嗖嗖,对方似乎看穿了露露的弱小,不屑采用“射人先射马”的战术,两支算好了少女行进轨迹和时间差的利箭离弦而出。
扑通,就在露露即将撞在箭头的瞬间,她胯下的战马奇迹般地摔倒在地!“好险。”虽然摔得狼狈不堪,但露露却十分庆幸,因为两支致命的利箭正好和自己擦身而过,钉在了山壁之上。
“您是?”露露挣扎中抬起头来,却看到面前赫然耸立着一位身穿双翼蓝袍,手持骑士长剑的高大战士。
“是您救了露”露露华还没说完,对方的长剑却已经向她力劈而下……
白衣使徒坐骑的摔倒当然不是偶然,因为两支麻醉针结结实实地扎在了白马宽厚的臀部上。
“卧倒!”红衣使徒撇下自己被巨响惊得罔若梦中的坐骑,压低身形像箭一般射向露露,但是他奔跑速度再快,也终究追不过蓝衣使徒近在咫尺的长剑。
扑,扑。就在蓝衣使徒挥动长剑的瞬间,两枚涂有强力麻醉剂的银针,准确无误地射入了他的双眼。蓝衣使徒没有呻吟,没有倒地,甚至手中的长剑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轨迹……但是,短暂的停顿,在被银针刺入的短短一瞬,蓝衣使徒的动作迟缓起来。这,已经足够了。白衣女孩接到提醒后,摆出了扑街的姿势,而红衣使徒的左膝则毫不留情地越过女孩的身体,顶在了蓝衣战士插着银针的左眼上。
扑通,蓝衣使徒的身躯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绝对致命的一击,长达五厘米的针柄完全没入血肉模糊的脑中,大脑被刺穿,生理活动理所当然地被全部叫停。“呼哧。”一口带有强烈腥臭的黑气从蓝衣使徒口中呼出,他缓缓地坐起身来,手中仍然紧握着自己的佩剑。
红衣使徒似乎并没有被这天方夜谭般的神奇景象所震惊,他当胸一脚将试图爬起的敌人再次踢倒,迅速跟上,右脚向着对手的面门狠狠踩下。吧唧,这次蓝衣使徒彻底瘫倒在地,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像从三层楼上摔下的西瓜一样了……
即便是这样红衣使徒也没有就此罢休,他抓住尸体的腰带,将其提在自己胸前。噗,噗,两支射向敌人的利箭被遗骸挡住,不甘心地插在队友身上。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露露?”露露一边心有余悸地喝问,一边站起身来,也许是烟雾渐渐散去,弓箭手的碧绿双翼长袍吸引了女孩,“明明都是教团的同伴,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还没有发现么,洗衣板?”敌人并没有回答,尼盖鲁却已经无法忍受少女的愚钝,“那些家伙是‘彷徨之民’!”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章 霸王笔记
即使是成年男子被黑雾侵扰超过五秒就会有生命危险,超过十秒就会稳死不活,这是龙翼大陆上众所周知的真理。而三百年前却很少有人了解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人类被过量的黑雾腐蚀会产生什么变化。“普通的待十秒就死了,那再过量也不会更糟糕吧。”这个句话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推测。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参加过大屠杀的刽子手却都知道那句话纯属放屁,因为那绝对不是死亡这么简单。
一场哀鸿遍野的大战之后,败者的伤员自不必说,就连胜者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都会被立刻处死;败方仓皇而逃,而胜利的一方也绝对不会在战场多待一秒,打扫完战场之后,立刻夹着尾巴扬长而去。这就是龙翼大陆上的潜规则之一——“血战无残兵”。因为有一个从远古时期延续至今的传说,萦绕在将士的心头:血战之后,战场内的伤员会化作不死的尸鬼向人们伸出獠牙。而证实了这个传说真实性的伟人,正是三百年前曾经以铁血手段统一龙翼大陆的无敌霸王。
霸王在笔记中这样写道:“心血来潮的我为了验证古老传说的真伪,在一次战斗获胜后,禁止了手下屠杀敌方伤员的行为。确认己方部队安全离去后,我再次踏入了聚满腥臭黑雾的战场,而原本倒在地上挣扎嚎叫的伤员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气。就在失落的我准备离去时,却被背后沙沙的爬行声吸引了注意。回头望去,赫然看到一位被我斩断双腿的敌国将军,奋力地匍匐接近着自己的仇人。我对这名勇士有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因为那人凶悍的外表,而是在意他居然勉强化解了我第一次刺向胸口的攻击。”
“‘呼哧。’此时的他不时从粗大鼻孔中喷出丝丝黑气;昔日的勇士双目依然圆睁,可是瞳孔却已经失去了焦点;他张大嘴巴,本以为会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语,可是我只看到了那像沥青一样的漆黑口水。我挪动了几步,他却依旧保持着自己行进的方向;我踩着开始腐烂的尸体,走到了他的身边,尽管我故意放大了脚步声,可他却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继续前行;也许是出于好奇,我随手刺穿了他的心脏,但这样的伤势却完全无法阻碍到固执的勇士;最终拽掉他的头颅后,我才终结了落魄勇士的旅程。”
“完全没有攻击性,完全没有目的,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行尸走肉罢了,我曾这样认定,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爬行的勇士身上,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三十二名被黑雾侵蚀的敌军伤员已经将我团团包围。他们踏着沉重的脚步,摆出狰狞的表情,肆无忌惮地接近着我。当时的我有些兴奋,因为已经好久没有生物敢如此轻易地接近自己了。终于,他们向我发动了攻击,可是我又失望了:完全没有使用腰间的兵器,只是用手来撕扯,用牙来啃咬;完全没有团队意识,很多人在接近我的过程中就和同伴撞在了一起;行动迟缓,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战士应有的。我试探性地跳出包围圈,这次他们的表现给我带来了惊喜,因为这些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向我扑来。追踪目标完全依靠视觉,被我刺瞎双眼的个体,只会在原地茫然地打转;他们的行动并不受大脑支配,因为我刺穿过他们的额头,可是却没有停止对方的攻击;虽然致命点不是大脑,但只要砍掉头颅,就可以宣判他们的彻底死亡;最终,我发现了维持他们运动的根源——被黑雾侵入的小脑。”
“毫无乐趣地解决掉迷途的羔羊后,我看到战场上依旧有很多被黑雾侵蚀的伤员,执着地向各自的方向缓速前行。当看到绝大多数的伤员面向敌国首都的时候,我猛然惊醒。原来决定被侵蚀后行动方向的是伤员家乡所在,也许在那里有他们的伴侣,母亲和孩子,那里有着即使死去也恋恋不舍的思念。我想执意攻击的我伤员一定是被自己的怨恨所指引,无论如何都要将我这个引发战争,夺去自己家园,杀害自己亲人的恶魔撕成碎片。不过可悲的是被黑雾侵蚀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并没有什么本质性提高,唯有臂力得到大幅提升,为了验证这点我曾经故意被他们捉住手脚;不过我认为力量的增幅绝对抵消不了,智慧完全退化带来的损失;当然我没有用自己的身体来试验他们撕咬的威力,因为那散发出腥臭气息的漆黑口水让我望而却步。”
“得到颇为丰富的收获后,我迅速清理了战场;确认没有一只行尸走肉幸存后,我离开了这片被黑雾渐渐吞没的肮脏土地。而经过同众多学者的讨论,我以龙翼大陆霸主的身份,将那种被思念和怨恨所支配的可悲生物正式命名为‘彷徨之民’。”
霸王的笔记为后人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不过霸王的大胆却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些误导。“霸王站在被黑雾吞没的战场那么久都没有事情,这说明只要没有受伤就根本不必害怕黑雾!”“霸王说‘彷徨之民’战斗力低下,那么也就没有什么防范的必要了。”这些说法曾经盛行一时,但是血一样的教训让人们在了解“人类被过量黑雾侵蚀后,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基础上,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霸王不注意的细节,普通人千万不能轻易略过”。
烟雾彻底散尽,一具具倒在扇形深坑中,残缺不全的躯壳出现在了露露眼前。他们虽然刚刚承受了沉重的一击,却并没有伤到要害,须臾间纷纷站起身来,举起兵刃,向诧异的四人步步紧逼。
“这些都是‘彷徨之民’?”露露看着敌人身上熟悉的教团衣装,惊骇地问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红衣使徒。
“这些都是‘彷徨之民’?”而看着似乎能够灵活使用武器的对手,红衣使徒则向畏缩在山壁一角的湛蓝二人组,发出了充满疑惑的中性声音……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一章 闪耀大少
“虽然这些家伙似乎拥有不俗的智能。”因为畏惧远程狙击而躲藏在巴多斯身后的尼盖鲁说,“但是除了‘彷徨之民’外,你还能想到什么?”
“它们能够共享视野!”巴多斯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失声叫道。因为红衣使徒陡然冲上山坡的时候,确实地吸引了大群敌人的注意力。而抓住这个时机发射炮击的巴多斯,却清楚地看到,在毁灭性的炮击发生前,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都向相对安全的方向纵身一跃。这些敌人明明全部背对着巴多斯,却在关键的时刻作出了完全一样的反应,巴多斯只能将原因归结到远处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弓箭手身上了。而从战斗开始,从未听到敌人发出过一句像语言的声音,所以他判断敌人共享视野。
虽然湛蓝二人组不紧不慢地分析着敌人,可是红衣使徒却完全没有时间去咀嚼他们的话语。因为那些“彷徨之民”似乎在之前的交锋中吃到了巨盾防御战术的苦头,纷纷掉转矛头向保护着露露的红衣使徒扑来。
“切,还留了一手!”本想趁着敌人转身,出去浑水摸鱼的尼盖鲁,看到远处的弓箭手依旧瞄准着自己时,放弃了这个危险系数太高的战术。
“抱紧我,千万别松手!”红衣使徒右手将露露揽在怀中,用命令地口吻向女孩说道。
“露露好辛苦……”女孩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从红衣使徒怀中脱落,因为对方有力的右臂几乎让她感到窒息。
承受炮击后幸存的敌人,阵容并不强大,蓝衣使徒九人,绿衣使徒六人,可是却拥有着强大的远程威慑力。蓝衣使徒一般在任务中负责短促突击,个个都是接近战的好手;而擅长海战的翡翠氏族,几乎人人都是神箭手,被选拔出参加这次任务的绿衣使徒,自然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光是蓝衣或者绿衣使徒的话,再来一倍,也难不倒湛蓝二人组,可欺身强攻加上远程狙击的震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而且天知道连霸王都忌惮三分的沥青脏口咬在身上会是什么效果,弓箭上又有没有什么致命的猛毒。
“总之先和他们汇合吧。”红衣使徒叹了口气后对露露说,“让你赶紧回去,结果却还是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露露给您添麻烦了。”露露耷拉下小脑袋道歉。
红衣使徒没有再理会露露,他径直向着湛蓝二人组的方向走去。
嗖,嗖,远处的弓箭手似乎受到了挑衅,向着不慌不忙的猎物射出了致命利箭。啪,啪,一支利箭和红衣使徒擦身而过。啪,而另外一支算好猎物向后回避距离的利箭却偏了十万八千里,并不是弓箭手火候不够,而是被利箭狙击的红衣使徒,丝毫没有畏缩,反而向前疾冲,躲过了敌人的陷阱。
“呼哧。”面对突然加速的红衣使徒,五名蓝衣使徒健步上前,提起手中长剑无情地斩下。
嗖,嗖,又是两支利箭离弦而出,一支封住了猎物跃起的轨迹,另一支断绝了猎物的退路。
“哇!埃垃大人,您这是干什么?”露露感到视野突然一沉,转眼间身子已经躺到了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在看到敌人向自己围拢后,红衣使徒并没有靠武力突破,也没有采用霸王笔记中的战术从对手头顶越过,更没有惊慌地后退,只是依旧向前……
志在必得的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空气上的蓝衣使徒们急忙回身;“呼哧!”啪,啪,两只失算的利箭钉在山壁上后,远处的绿衣使徒发出了唏嘘声。
“如此失态的姿势,简直有辱教团的红袍!”尼盖鲁不屑地看着从敌群中穿出的伙伴。
“哈哈,了不起,不拘小节。”而巴多斯则正好发表了相反的观点。
胯下之辱,这样的耻辱对于正常人来讲是不能容忍的,可是在生死关头,红衣使徒却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准了一名敌人大步接近的时机,抱着露露仰下身去,双腿前伸,一个滑铲从对方的胯下穿了过去。
久久没有动手的两名弓箭手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们弯弓搭箭,瞄准了脱离包围圈的猎物。嗖,率先离弦的利箭算好时间差射向了红衣使徒的胸口。
啪,依旧是金属钉在山壁上的沉闷响声。红衣使徒脚尖强行发力,身体没有理会丝毫平衡问题,只是迅速站起;终于在利箭及身前制止了滑行,而短暂的静止后,在惯性作用下勉强避开狙击的身体,向前急速倾倒;而双脚顺势离地的红衣使徒,抱着露露施展出了优雅的后空翻。
嗖!看准了对方在空中无法回避的破绽,唯一没有出手的绿衣使徒,放出了冷箭。
“危险!”巴多斯拉起巨盾向红衣使徒的方向转移,可是无奈距离过远,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掩护。
“好机会!巴多斯,一号方案!”看到所有弓箭手的弓箭都已经离弦,尼盖鲁陡然绕过身边四名曾经的同胞,冲向了中央的弓箭手。别看平时吊儿郎当,可是战场上的尼盖鲁却身手矫健,行动敏捷。在被从身边绕过良久后,四名蓝衣使徒才反应过来,转身追去。
砰,这次利箭没有钉在山壁上;但是金属相撞的清脆打铁声,也决定了它依然没有命中目标。在空中的红衣使徒,左手猛挥,一把只有一寸刀刃的劣质匕首和利箭在空中相撞,双双堕地。化解危机的红衣使徒稳稳落地,确认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后,将怀中的女孩用力向正接近自己的巴多斯抛去。
“埃垃大人!露露可不是暗器呀!”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的露露大声抗议。
“小丫头,闭上眼睛。”巴多斯悄声提醒自己手中的女孩,似乎生怕被敌人盗听。
“哎?”露露还没来得及闭上双眼,就看到自己的视野逐渐被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蛮横覆盖,“救命呀!”被大手按在脸上的女孩忍不住疼痛的煎熬,发出了惨叫。
“闪光弹么?”看到巴多斯和尼盖鲁的怪异举动,红衣使徒已经猜到了所谓的一号方案。为了配合这个方案,他也拖着身后长长的尾巴向高坡中央跑去。
“干得不错,娘娘腔。”看到红衣使徒配合着自己的战术,将敌人的目光聚集到高坡中心后,心满意足的尼盖鲁从腰间取出了一把核桃般大小的蓝色小球,悄悄从身后抖向空中。
刷,刷,刷……一串烟火般的爆鸣声响过,阳光被阴云阻碍的灰暗峡谷,突然被刺眼的白光笼罩。“呼哧!”刚刚弯弓搭箭的绿衣使徒和挥舞着武器的蓝衣使徒在被白光淹没的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哈哈哈,既然所有人共享视野,那就在一瞬间夺取所有人的视力好了!”尼盖鲁狂笑着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双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近了弓箭手们。
“湛蓝氏族的闪光弹果然名不虚传。”在虽然已经及时闭上了双眼,可还是感到有些头昏目眩的红衣使徒,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闪光弹是湛蓝氏族的特有辅助武器,别看只有核桃大小,可是爆裂时产生的强光有着短时间致盲的能力。湛蓝氏族当年横扫大陆的一个原因,就是采用了闪光弹战术。每逢大战必定先是一阵闪光弹,当敌人军队被晃得找不到北时,再发动决定性的一击。制作闪光弹的主要素材是“闪耀猎豹”的眼球,而曾经所向披靡的闪光弹战术也借鉴于“闪耀猎豹”这种奇妙的魔兽。
“闪耀猎豹”外形酷似热带地区的花斑猎豹,但是行动更为迅速,短时间能爆发出每小时四百公里的惊人速度;“闪耀猎豹”也是一种狡猾的魔兽,在攻击猎物之前,总是从双眼放出强光,让猎物短时间丧失行动能力,再以破竹之势一锤定音;面对强敌追捕的时候也会先释放强光,然后逃之夭夭;所以虽然“闪耀猎豹”不是什么凶猛的魔兽,每年的捕获量却也少得可怜。
而随着左翼大陆的基本统一,骑士团对闪光弹的需求大量减少,而许多武者则有幸从黑市上购买到被骑士团抛售的闪光弹。不过这样一枚小小的闪光弹却有着一千金币起拍的天价。
“败家子。”露露有些心疼地摇着头。因为她知道这种不算宽敞的战场,只要一枚闪光弹就足够了,结果尼盖鲁却像撒辟邪的黄豆一样,一撒一大把……
“深红家的娘娘腔,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和我比出手阔气,你还不够格!”尼盖鲁得意地接近了漫无目标的弓箭手,湛蓝的双剑向剪刀一样,绞断了对手的头颅,“第一个!”
“少爷,您这是不是太浪费了?”巴多斯的额头重重地砸在了盾牌上,“之后该怎么和公爵大人解释……”
“哈哈。”露露含糊地发出了笑声,仿佛在说,“贵族子弟的攀比还真是可怕。”
红衣使徒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不过他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能是预感到一旦让败家子知道自己用假冒“六月蜂”后的结果了吧……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二章 吸血魅魔
“翡翠氏族引以为傲的弓箭手也不过如此么!”尼盖鲁狂笑着剁掉了最后一名绿衣使徒的脑袋。他有着惊人的奔跑速度,不到一分钟已经逆时针绕着坡顶的平台足足一周,而六名弓箭手也都身首异处。
“露露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看着倒在平台中央的九具蓝衣尸体,露露含糊其辞,“会不会太轻松了呢?”
“小丫头说的有道理,虽然被闪光弹影响了视力。可没有一下子变得如此不济的道理。”小山一样的壮汉,用力甩动着自己那沾满黑血的铳枪。
最初被夺去视野后,所有的“彷徨之民”虽然都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但却在原地挥舞着兵器自卫;但是当尼盖鲁砍掉第三名绿衣使徒的头颅后,敌人们就像被触发了机关一样,陷入了瘫痪状态,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开始四散游荡,直到被尽数歼灭。
“露露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被他们袭击的?”露露好奇的问,“正常情况,刚走上高坡,就看到这么多不友善的人,不是应该转头就跑么?”
“你是笨蛋么?”尼盖鲁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宝剑,解释道,“我们爬上高坡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一地的同伴尸体呐!于是慌忙下马察看,结果却被暴起的‘彷徨之民’袭击,连战马都被射杀了。”尼盖鲁有些痛惜地指着地上倒毙的两匹银月驹。
“在那种被偷袭的情况下,你们居然能没有受伤?”露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洗衣板,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将它视为对圣龙祭祀的挑衅了!”觉得自己被严重低估的败家子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红衣使徒一边慎重地为倒在地上的尸体补刀,一边打量起尼盖鲁,似乎有什么话要问。
“娘娘腔,你有什么看法么?”尼盖鲁指着红衣使徒说,“有话直说,不要婆婆妈妈。”
“尼盖鲁大人,您应该认识这些湛蓝氏族的战士吧。虽然他们现在变成了‘彷徨之民’,可生前却也应该是精英中的精英。”红衣使徒用恭敬的语气问道。
“埃垃大人,你真会装乖孩子。”露露心中自语。
“嗯,他们是之前被派出搜索拉弗雷战爵的搜查队员。既有第一批的成员,也有第二批派出的。”尼盖鲁摇着头说,“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这么看来,搜查队是全军覆没了。”红衣使徒用平和的声音说着沉痛的设想。
“深红氏族也应该派人参加搜查队了吧。”巴多斯似乎想起了什么遗漏,“为什么一个变成‘彷徨之民’的红衣使徒都没有看到?”
“喂,这不会是深红公爵那个老狐狸搞得名堂吧?”被壮汉提醒后,尼盖鲁揪住了红衣使徒的领子逼问。
“我的回答是,深红氏族派来的人,几乎没有变成‘彷徨之民’的机会。”啪,似乎被尼盖鲁的无理取闹所惹怒,红衣使徒将败家子的手拍下。
“为什么这么说?”尼盖鲁被红衣使徒标新立异的回答所吸引,忘记了自己被殴打的双手。
“红衣使徒司职情报收集和传递情报,如果你是搜查队队长,进入了危险地区发现了奇怪的机关,会先干什么?”红衣使徒反问。
“先派红衣使徒回圣都报信。”尼盖鲁直截了当地回答,“为了安全起见,我可能会派出多名红衣使徒分几个方向撤退。”
“问题来了,回到圣都的路不管怎么走,都要经过这个峡谷。”红衣使徒指了指脚下。
“你的意思是说,两批人马音讯全无的原因,就是信使都在这里被人劫杀?”尼盖鲁虽然明白了两批人马失踪的原因,但是,“这关红衣使徒没有变成‘彷徨之民’有关系么?”
“露露明白了!”一直在旁倾听的露露似乎已经熟悉了红衣使徒的思路,她雀跃着说,“这里怎么看也不会是黑雾浓密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就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彷徨之民’!”
“你的意思是红衣使徒都被人在这里干掉了,所以才幸免于难?”尼盖鲁有些无奈地说。人都被干掉了还怎么幸免于难?可见在尼盖鲁的心目中,变成“彷徨之民”比死去还要凄惨。
“埃垃大…哥,那为什么同行的白衣使徒也一个都没发现呢?”露露忍住了叫“埃垃大人”的冲动,问道。
“不会是因为白衣使徒都是娇弱的女孩,所以敌人手下留情了吧。”巴多斯率先猜测。
“巴多斯,不要想的那么浪漫。”尼盖鲁并不赞同,“比起这些无意义的猜测,我现在更想知道,敌人是怎么做到让这些‘彷徨之民’拿着武器攻击我们的,还有为什么他们会共享视野!”
似乎受到了露露和巴多斯的启发,红衣使徒弯下腰去,检查起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彷徨之民”。而听到尼盖鲁问题的他恍然大悟地说,“提线人偶。”
“你在开玩笑么?”尼盖鲁没好气地说,“你认为有人在远程操控这些‘彷徨之民’?”
“‘彷徨之民’之所以能用武器和共享视野,是因为有人在暗处操控;而棋子被杀死一定数量后,操纵者认为没有办法战胜我们,所以就任其自生自灭了?”巴多斯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恐怕是吸血鬼吧。”红衣使徒严肃地说。
“吸,吸血鬼,噗哧。巴多斯,这个家伙说是吸血鬼!哈哈哈!”听到不着边际的推测后,尼盖鲁捧腹大笑。
“叫埃垃的年轻人,这种时候开玩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经过“屠杀”村民的事件后,巴多斯本来就对红衣使徒报有敌意,而刚才的回答也让壮汉更加生气。
“埃垃大哥,吸血鬼不仅仅是古代的传说么?”虽然知道红衣使徒不会盲目地开玩笑,可是这次露露也有点懵了。
“你们自己看看那些‘彷徨之民’脖子上的伤痕好了。”红衣使徒似乎被不赞同的声音激起了斗争心,从地上提起一具尸体说。
尸体保存的还算完好,只不过是小脑被银针狠狠刺穿。“露露感到好恶心。”只是瞧了开始腐败的尸体两眼,露露就吃不消了。
“这个是齿痕么?”尼盖鲁反而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着死者的脖子。而死者脖子上赫然印着四个深刻的针孔状伤口,而伤口周围则有着小巧的牙印。
红衣使徒一边肯定地点头,一边接着推测道,“从牙印能判断出对方的口型,从口型分析,敌人应该是女性。”
“白衣使徒们也可能确实健在。”红衣使徒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因为……”
“因为吸血鬼喜欢喝纯洁少女的血液么?”虽然并不相信真有吸血鬼的存在,可是关于吸血鬼的喜好,尼盖鲁还是知道的。
“露露岂不是很危险?”露露慌忙用手护住了脖子。
“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会变成吸血鬼的奴隶,这样的传说被广为流传;那么吸血鬼会不会能远程操纵自己的奴隶呢?”红衣使徒大胆推测。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吸血鬼?你没学过历史么?”尼盖鲁的坚持自有自己的道理,因为大陆几千年的历史中还没出现过一件关于吸血鬼的记载。
“如果是有类似吸血鬼能力的人类呢?而且是近年来才觉醒,也只在闭塞的地区作案,没有曝光不是很正常么?”红衣使徒没有妥协。
“你在说传说中的异端分子么?那更不对了,假如我有这种能力,才不会这么招摇,至少要等敌人深入腹地再出手消灭。”尼盖鲁反驳道。
“很可能是在进行自己能力的测试。”红衣使徒针锋相对,“之前,他可能根本没有称手的棋子。在获得了教团搜查队这些强大的奴隶后,难免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我认为埃垃说的有道理。哪怕敌人没有这种能力,我们多个小心也不是坏事。”就事论事的巴多斯站在了红衣使徒一面。
“那么有两个问题摆在眼前,这里附近都没有战场,根本不可能出现‘彷徨之民’;第二,假如我们现在感到恐惧,逃回了圣都,敌人不就有大麻烦了么?”尼盖鲁指摘道。
“你说的这些,我无法回答。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敌人不会没有第二手准备。”红衣使徒摇了摇头说。
“关于第一点,露露明白了!”女孩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用力地拉扯着红衣使徒的长袍。
“洗衣板,不要乱说!”尼盖鲁断然不相信迟钝的女孩能够在解释这么复杂的问题。
“不要瞧不起露露,你抬头看看,自己就知道了!”女孩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一边跺脚,一边伸手指向天空……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三章 进退维谷
“开什么玩笑?”尼盖鲁仰头之后,立刻显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积怨云在涌动?”巴多斯同样说着诧异的话语。
红衣使徒似乎是为了防止头罩滑落,只是微微仰视天空。积怨云无时无刻不在流动,但如今天空的黑云却产生了异样的走势:仿佛被强大的引力捕获,完全违背了当前风向的积怨云,像拍岸惊涛一样疯狂地攒动起来;逆风滚动的黑色洪流,从西面八方向山坡下汇聚而去;而虽然周围的黑潮积聚于一点,可是焦点处却并没有过量黑云的累积;嗖,可怕的汲取声从远方传来,刚刚聚积的黑雾团一丝丝地消减,最后像被“波塞冬的魔壶”吸收的海水一样,渐渐消失在红衣使徒眼前;刷,下一个瞬间,束缚积怨云的引力消失了,脱缰野马似的黑云立刻四散开来,恢复了先前的流动轨迹;“穆图!”黑雾消散,被各地汇聚黑雾所覆盖的小镇,露出了自己破败的面貌,而红衣使徒知道,这座小镇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妈的,居然有这种鬼事?”尼盖鲁说着脏话,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看来‘彷徨之民’的产生源头就是那里了。”红衣使徒说,“尼盖鲁大人,您现在会选择撤退么?”
“笨蛋,怎么可能会撤退?身为圣龙祭祀的我,接受这个天大的挑衅。”尼盖鲁一边摩拳擦掌,一边用舌头湿润着自己的嘴唇。
“挑衅?露露不明白?”白衣女孩歪着头问。
“洗衣板,你这个底层的杂碎是不会了解的。”尼盖鲁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说了对方也不会理解。
“少爷,只要走过这段下坡路,就可以到达‘穆图’近郊了。”巴多斯背起铳枪,挽起巨盾后说道,“再耽误下去的话,就会黑天了。”
“切,马匹都没了,用脚走路真不爽。”尼盖鲁踹了踹自己那倒毙在地的银月驹后说,“娘娘腔,趁着敌人还没再次攻击,你赶紧回去报信好了。”
“恕难从命。”红衣使徒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么?”尼盖鲁一直看眼前的红衣使徒不爽,可是从对方“阔气”的出手和战斗时诡异的战术,都让他不愿随意翻脸,但是公然抗命却是尼盖鲁不能忍受的。
“如果我这么回去的话,如果你们再有新发现的话,由谁来送信;而且,我自身也希望能够调差这次事件的真相,毕竟这是深红氏族的专长;何况......”红衣使徒没有争吵,只是平和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连拉弗雷战爵殿下都消失在这里,敌人自然非同小可,我不认为分散战力是个聪明的做法。”
“巴多斯,你认为呢?”尼盖鲁征求着壮汉的意见。
“还没开始侦查,就让擅长情报收集工作的红衣使徒脱离不是个好方案;如果一定要有人送信的话,我希望让小丫头去做,她再与我们一起行动的话,只能造成自身的危机和拖累团队。”巴多斯也对尼盖鲁的武断做出了否定。
“你是笨蛋么?”尼盖鲁跳起来用拳头狠狠地凿了一下巴多斯满是伤痕的秃头,“我自然想过让洗衣板回去的,但是敌人敢给我们看这么多表演,自然也会试图切断我们的后路了。让洗衣板回去只能白搭性命而已。”
“有点出乎意料,你居然会担心露露的安危。”露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洗衣板,别会错了意,我只是怕你耽误事罢了。”尼盖鲁不假思索地回答。
“唔,果然不是好人。”露露嘟起了小嘴。
“尼盖鲁大人,前两次的搜查队中难道没有穿四翼龙袍的高手么?”红衣使徒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却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似乎是出于挑战极限的兴奋。
“怎么可能没有?第一次派遣的时候以为只是拉弗雷战爵出了意外,所以没有派什么狠角色;第二次去可是出动了六名圣龙监察官。不过这些家伙也一样音讯全无,要不然怎么会让身为圣龙祭祀的我出手呢?”尼盖鲁解释的同时,依旧没有忘记在自己脸上贴一层闪亮的黄金。
“那个臭老头,完全没告诉我这个任务如此棘手。”红衣使徒低下头诅咒着交给自己任务的父亲——深红公爵。虽然这并不能怨公爵知情不报,因为红衣使徒本身接受的任务并非调查战爵失踪事件,而是另有所图……
在圣龙教团成员中只有三种职业才能有资格穿四翼龙袍,他们是战爵、圣龙祭祀和圣龙监察官。圣龙监察官虽然地位不及战爵,特权也比不过教皇直属的圣龙祭祀,可却是教团镇压暴乱,剪除异己的重要战力。因此圣龙监察官在享受着优厚待遇的同时,付出的辛劳也要明显比战爵和圣龙祭祀多出不少。相对于战爵和圣龙祭祀,圣龙监察官的名额宽松许多,每个氏族都有三十个名额,而由于代表煌龙氏族的教皇有着直属的圣龙祭祀,所以煌龙氏族没有设置圣龙监察官的权利。但是氏族内部评选,自然会受到感情因素的左右,再加上各大氏族擅长领域不同,这都让圣龙监察官之间的实力参差不齐。所幸的是圣龙监察官由于没有夸张地特权,所以多少名声相比圣龙祭祀之流还是好上很多的。
“看来圣龙监察官果然对不起自己那身四翼龙袍呐。”尼盖鲁轻蔑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少爷,说句实在话。我的后辈也参加了这次行动,我感觉他除了经验还欠缺外,已经有接近我的实力了。”巴多斯并不赞同花花公子的看法,毕竟圣龙监察官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失踪的人里面都‘湛蓝铁骑’?”红衣使徒突然插口。
“嗯,别看他年轻,可却是同样有资格使用吼龙铳的高手!”提起自己的后辈巴多斯略显伤感的说,“那托姆.湛蓝,千万不要出事呀。”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宁可他已经死无全尸。”刷,红衣使徒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弯刀后,护在露露身前,摆好了架势。
“埃垃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头一次看到红衣使徒抽出兵刃的露露有了不祥的预感。
“娘娘腔,你想打架么?”看到红衣使徒抬起刀刃挡在自己眼前时,尼盖鲁恼怒地呵斥,“深红氏族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
“湛蓝氏族的人果然对危险的感知不足。”红衣使徒摇了摇头说,“更换完棋子的吸血鬼似乎卷土重来了!”
“真的么?”狂妄的尼盖鲁,对红衣使徒的判断没有丝毫质疑。因为他知道向来正大光明战斗的湛蓝氏族从未锻炼过感知能力,而深红氏族则正好相反。
“在‘穆图’方向的山坡下,有两人缓缓逼近,而两边的山壁上各有一人正在试探着降下。”红衣使徒说,“山坡下的应该是深红氏族,杀气隐蔽的非常出色。”
“你在变向夸自己了不起么?”尼盖鲁不满地说。
“四对四,我们应该不会输吧……”露露担心地转着小圈。
“是四对三,洗衣板。你不要将自己算上去,真要加上去的话,你绝对是负数。”尼盖鲁客观的说着让露露不爽的话。
“深红氏族不擅长正面作战,所以……埃垃,等他们发动攻势,你就带着小丫头躲远点好了。”巴多斯的语气中并没有轻蔑,在他眼中的深红氏族擅长偷袭,但却并不足以应对阵地战,“两名圣龙祭祀对四名圣龙监察官,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说这都赢不了,简直就天理难容。”尼盖鲁亮出了心爱的双剑护在胸前,殊不知在很多人心中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天理难容了……
红衣使徒突然感到右手边山腰上的敌人停止了接近,反而发出了刺骨的寒气。这种感觉让红衣使徒一个激灵,能迸发出如此杀气的对手,红衣使徒并没有碰到过几次;而且往日就算是任务目标再厉害,也一定是身为暗杀者的自己占尽先机;这样等待着强者先攻的战斗,红衣使徒还是第一次尝试。
“狙击!”红衣使徒感到对方的杀气在瞬间放大了数倍,这是敌人已经出手的凭证;而视野外的攻击,则只能来自于翡翠氏族的弓箭狙击。目标是自己,红衣使徒从杀气的指向中知晓了对方的猎物。他却并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因为如果那么做的话,就是对身为“湛蓝铁骑”同伴的最大侮辱。
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揭示着一场苦战的到来,“埃垃,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是你的信任,我悉数收纳了!”石破天惊之势射向红衣使徒胸口的锐利钢箭,被横加阻挠的铜墙铁盾无情阻挡。啪,受到强烈挤压而扭曲变形的利箭,不甘心地堕落在地。
“真麻烦,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深知不先除掉弓箭手必将后患无穷的尼盖鲁,冲向狙击手所在的山壁。虽然陡峭的山壁,对即使本领高强的武者也会是一道不小的阻碍,但尼盖鲁利用自己轻盈的身体,和优越的弹跳能力,像灵猿一般在山壁上穿梭自若;虽然狙击手的藏身之处十分隐蔽,可是刚才的攻击却将自己的方位完全暴露在了尼盖鲁眼中。
“山崩?”就在尼盖鲁将与狙击手的距离,缩短到二十米以内的时候,从高山上传来了轰隆的巨响。尼盖鲁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放弃了目标的他慌忙向山下退却。
“山崩是什么?”露露从在山间走过,自然不会了解大自然的恐怖。
“马上你就知道了,洗衣……”看到硕大的岩石顺着山坡滚滚而来时,尼盖鲁也失去了挖苦露露的兴趣……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四章 蓝翎神剑
“花鸟峡谷”是连接着雪狼部族与拉比法祖帝国南北交流的重要枢纽。峡谷西侧的山峰相对平坦,有着碧绿的植被,映衬着朵朵美丽的鲜花;每到百花齐放的季节,那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所以人们将其称为“花香峰”。而东侧的山峰怪石嶙峋,地势险恶,虽然人迹罕至,可却成了鸟儿的天堂,自然而然地被称为了“鸟语峰”;不时从山间传出的优美歌声,和“花香峰”的独有的芳香交相辉映,成为了一道人间绝景。
如今不光身在美妙峡谷中的四位客人却没有兴致游山玩水,就是“鸟语峰”中的小鸟也失去了往日的歌喉,因为无情的岩石滚滚落下,一场噩梦即将开始……
“可恶!”尼盖鲁后退不及,被一枚最先滚落的巨石追上。
“危险!”眼看着不和谐的队友即将被碾压成肉饼,露露发出了惊叫。
“不用你操心,洗衣板!”当事者面对即将从自己头顶碾过的凶器,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停止了后退,转身正对巨石,右手的蓝刃从下至上的竖直划过。
“蓝翎羽鳍!?”专心感知敌人杀气的红衣使徒,山崩都无法令其分神的红衣使徒,却被一对湛蓝的骑士剑勾引了目光。因为随着尼盖鲁轻描淡写的一挥,半径五米有余的巨岩像朽木一样被一刀两断,而被整齐分裂的巨石则改变了自己的行进轨迹,同花花公子擦身而过。
“蓝翎”是栖息在龙翼大陆中央黑色海洋中的巨型魔兽,也有学者坚持认为它们是巨龙的水生版。“蓝翎”的身躯犹如小岛般庞大,却不可思议的长有一身飞鸟似的湛蓝羽毛,背部高耸出水面的羽翼状锐鳍,更是它们独一无二的标志。如果说巨龙是天空的霸主,那蓝翎则可以称得上是海中的帝王。如果某片海域被人观测到羽翼般的湛蓝背鳍,那该海域一年之内连军舰都不会前往,因为即使是再强悍的钢铁巨舰也会被“蓝翎”弯刀似的巨鳍一分为二。
“蓝翎羽鳍”则是蓝翎锋利背鳍中最精华的部分,它们不必像金属般进行冶炼,也不必像龙骨般的雕凿,只需将末端镶进剑柄中,就成了削金断玉的神兵利器。而每只“蓝翎”一生几百年,却不会再长出第二片背鳍,所以尼盖鲁手中拥有羽翼状湛蓝薄刃的双剑,至少是攫取了两只“蓝翎”的精华。那样强悍的魔兽,别说捕获了,稍微正常点的船队都会闻风而逃,所以一片小小的“蓝翎羽鳍”,可能几十年才会出产一片,而售价则绝对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尼盖鲁能用到这么恐怖的武器,简直可以用三生有幸来形容。一开始红衣使徒曾经认为尼盖鲁的剑鞘太过张扬,甚至有点喧宾夺主,可是真正仔细观察到剑刃之后,却也理解了尼盖鲁的心情。
“娘娘腔,你想看我的‘千夜鸟’到什么时候?”尼盖鲁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宝剑受到青睐到甘甜似乎也流入了他的心田。
“暴殄天物。”在收回意马心猿之前,红衣使徒看到了宝剑上雕刻的四翼圣龙,虽然手法并不粗糙,可是却也完全配不上神兵的风韵,而且那个和材料一点都不搭调的名字,都让他有些遗憾地自语道。
嗖,狙击手似乎也看到了宝剑的威力,所以他转移了攻击的目标,夹杂着尖锐风声的利箭陡然离弦,奔向尼盖鲁面门。
“少主!”看到主人遇到危险的壮汉,大跨步抢到尼盖鲁身前,巨盾再次将射来的凶器变成了废铁。
“炮击!”尼盖鲁看到源源不断地滚石从“鸟语峰”峰顶向队伍逼近时,发出了指示。
“领命!”巨汉将左手盾牌护在身前,右手架起吼龙铳对准了如巨型车轮般碾压而来的岩石群。
“小丫头,堵住耳朵!”巴多斯提醒着身后的露露。
“露露知道了!”女孩虽然没看过吼龙铳的发射,却刚刚听过那惊天动地的轰鸣,如果不是距离很远的话,毫无防备的她可能已经被震得耳膜破裂了。
“哎,埃垃大哥?”急忙伏下身去,用双手堵住耳朵的露露,却发现一直护在自己身前的红衣使徒失去了踪影。
吼龙铳并不像弩箭那样收发自如,扣动扳机之后,会先进行一分钟左右的预热,而不是直接喷出毁灭性的“龙息”。由于落石来得毫无征兆,所以就算巴多斯已经提前预热,可是也仅仅争取到了十几秒的时间。
“从来没听说‘鸟语峰’发生过什么山崩。”尼盖鲁此时已经清醒地认识到山崩是敌人的进攻手段之一,但是如何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落石,却无从得知了。
咕咚,一块巨岩滚到了巴多斯面前,而巴多斯却没有采取任何多余的举动,因为他相信着少主的剑术,以及那锋利无比的双剑。
刷,尼盖鲁纵身跃起,双剑合并,用力想巨岩劈下。而面对着无坚不摧的利刃,巨岩只能无可奈何地分成两段。“滚开!”将巨岩彻底分断后,尼盖鲁双臂向外轻轻一拐,稍微改变了两段岩石的轨迹后,将双剑放回了胸前。
“什么?”刚刚挡开碾压的尼盖鲁,赫然发现一个黑点从巨石缝隙中钻出,奔向自己的胸膛,近了,看清了,那是一直钢箭!狙击手似乎知道正面放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命中,所以这次他借着巨石的掩护发起了偷袭。
“有点难缠呢。”尼盖鲁没有躲闪,也没有给身边巨汉增加额外的负担,只是扭转身形,让过了致命的攻击。
“哇!”露露没有听到风声,却也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头顶划过。
“算你命好!”尼盖鲁冷笑着说,如果刚才不是露露鬼使神差的伏在地上,那这一箭可能就会钉在她的额头上了。
“切,没完没了!”一石刚平一石又起,刚刚转过身来的尼盖鲁,看着已经及身的巨岩,躲到了壮汉的身后。
“开!”巴多斯横起还在预热的铳枪,挡住了巨石的去路。
“怪,怪物!”露露虽然没有半点不尊重壮汉的意图,可是却也没有办法止住自己失礼的惊呼。
从山顶滚落的巨石,每块少说五百公斤,在重力加速的作用下,巨大的冲击力足以摧毁一般要塞紧逼的大门,可是巴多斯用自己坚实的右臂,和坚固的铳枪,稳稳地停止了巨岩的冲击。“开!”一声断喝,惊起山间无数飞鸟;咯吱,巨臂一抖,巨岩彻底改变了方向,顺着山坡滑落。
“怪,怪物!”
“小丫头,我就当你在夸奖我好了。”听着纯真女孩的惊呼,巴多斯无奈地说。
“巴多斯,干掉狙击手!”躲过危机的尼盖鲁再次挡在滚滚而来的巨石面前,“落石就交给我好了,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威胁!”
“少主,虽然不想抢您风头,但是我有把握连落石带狙击手一同轰成粉末!”巴多斯趁着狙击手搭箭的时机,越过主人,来到了“鸟语峰”脚下,右手托起巨型铳枪,身体后倾,左脚高抬,摆出了标准的投掷姿势。
面对搭档的决意,尼盖鲁点头默许。
“翡翠的监察官,你生前确实是了不起的狙击手。虽然沦为人偶的你已经成为了教团的污点,但是我会用这葬龙的一击为你荣光送行!”表达完自己的哀思之后,“消失吧!”一声虎吼过后,巨臂挥动,铳枪扶摇直上……
与此同时,在小镇“穆图”内的地下密室中,一个人正悠闲地躺在和简陋环境形成简明对比的,华美双人床榻之上,而宽厚的大被下,似乎还有其他生物在不停蠕动。“唔,唔。”沉闷的声音不断从被中钻出,声音的主人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乖,乖,姐姐一会儿会好好疼爱你的!”她似乎松了口气,抽出时间,用手隔着被子轻抚着身边的生物。密室光线昏暗,却凸显出女子一双释放血红光芒锐眼的诡异。
“真是一个笨蛋。亏人家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绝技呢。”从轻蔑的自语声中,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也能够判断出她是一名妩媚的风骚女性。
嗖,在山下巨汉投出武器的瞬间,被她操纵的狙击手抓住了这个绝佳攻击机会,一支带有剧毒的钢箭同时射出。
“秃头哥哥,您真以为那么重的铳枪能插到人家么?”她见到对方“吼龙铳”已经出手,没有了最为顾及的龙息威胁,便操控着山坡下的棋子猛然冲锋,而“花香峰”上的王牌,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哎,怎么少了一个人?”人偶师察看着在“花香峰”上王牌的视野,却只看到了三个敌人。
“小甜心,帅小伙,还有秃头哥哥,那个奇怪的暗杀者去哪里了?”虽然她有着同时操纵多名人偶的能力,可是一心多用却也要有一个致命的限制,她只能同时使用一个棋子的视野。而不巧的是那名胆小的暗杀者正好脱离了从“花香峰”上能顾及的范围。
“别以为能逃脱人家的手掌心!”她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切换到了身在“鸟语峰”山腰的狙击手视野。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娇呼过后,人偶师从床榻上惊恐地坐起身来,拼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呼哧,呼哧。”可能是过于身临其境,让她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充满了恐惧;虽然并不是什么血腥的场面,但却也让她看到了耀眼的那毁灭之光……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五章 棋差一招
身经百战的壮汉自然知道,沉重的铳枪根本没有办法达到狙击手所在的高度。“死吧!”可是一声暴喝之后,吼龙铳脱手而出,依然执著地飞向了狙击手。
啪,笔直飞行的铳枪穿透了正在下落的滚石,虽然速度减弱,可是却倔强地射向目标。而被开膛破肚的落石则在禁不住翻滚时的颠簸,破散开来。“可惜。”看着铳枪势头渐衰,露露摇着头说。
“可怜的笨蛋,居然命在旦夕还敢放箭。”看到狙击手弯弓搭箭后,尼盖鲁冷笑着说。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暴鸣过后,“鸟语峰”在畏惧中颤抖不已,而空中即将下落的铳枪,也恰到好处的喷射出了火红的烈焰。呼啸着离膛的爆炎在空中急速扩散开来,像一把红色的巨伞,将峡谷上空彻底覆盖。而狂傲的烈焰疯狂地吞噬着敢于阻碍自己步伐的笨蛋,滚落的巨岩瞬间化成灰烬,就连“鸟语峰”突兀嶙峋的怪石,也在被巨伞侵蚀的瞬间被挥发的一干二净;而刚刚离弦的利箭则和自己的主人正处于这毁灭性一击的风头浪尖,结果可想而知……
巴多斯别看长得彪悍,可心思却也算是细腻。他早就算好了铳枪的预热时间,在预热即将完毕的临界点上,才将铳枪投向狙击手。吼龙铳虽然威力巨大,可是炮击的射程却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巴多斯并不指望自己的投掷能命中狙击手,而是力图将吼龙铳送到敌人附近,他的战术虽然冒险,可却达到了不错的效果,不光消灭了狙击手,还扫平了可能砸向团队的大部分落石。
啪,受到巨大后坐力作用的吼龙铳,在空中翻腾着落回地面,而壮汉早就抢先一步跃出,虎臂长伸,一只长满老茧的宽厚大手,将铳枪稳稳接住。这个投铳后空中发炮,再上前接铳的技术,巴多斯经过了长期的练习才勉强掌握;保持铳枪离手后,角度保持稳定是一项难题,而在下落之前保证发炮则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两个环节一旦出了问题,就不光是无法消灭目标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很可能波及到战友,甚至发生自杀事件。
“马马虎虎。”尼盖鲁看到狙击手和滚石一同灰飞烟灭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要松懈,还有三个敌人在附……”巴多斯“近”字还没出口,就发现背后风声大作。
深红监察官,来自背后至近距离的偷袭让巴多斯想到了这个可怕的职业。深红氏族自古就司职暗杀和偷袭,一旦被他们接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何况对手更是深红氏族中的精英。与对方的距离太近了,即使回铳横扫也一定是自己先死;同样对方已经成功贴身,盾牌也没有了使用的必要;“好快!”巴多斯不假思索地向前窜出一步,可当他回身观察时,却发现一只带着尖锐刀刃的深红手爪,已经悬在了自己头顶。
虽然壮汉的退让并没有脱离死神的威胁,可却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巴多斯!”尼盖鲁见到同伴受到生命威胁,深知唇亡齿寒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箭步上前,左手剑劈向敌人伸出的手爪,右手剑向对手颈部横扫而去。
“呼哧。”已经变成“彷徨之民”的深红监察官,似乎知道花花公子湛蓝双剑的威力,慌忙后退,和尼盖鲁拉开了距离。
“小心暗器!”巴多斯突然发现另一名从体内散发出丝丝黑雾的深红暗杀者,赫然站在尼盖鲁身后,而手指上夹着的猩红长针正对准了毫无察觉的目标。壮汉挣扎着举起盾牌,虽然他也知道这么近距离的飞针,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挡下。
“见鬼!”当刚刚逼退近敌的尼盖鲁意识到自己陷入绝地时,已经晚了,深红杀手的右手轻轻扬起……
“哎呀哎呀,刚刚还真是吓了人家一跳呢。”密室中的操纵者,如今已经恢复了先前镇定自若的申请,准备重新躺回被窝中。
一开始就暴露狙击手的位置,是为了诱敌接近“鸟语峰”;虽然落石的攻击并没有解决敌人,却耗掉了对方吼龙铳的炮击;虽然搭上狙击手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可是却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于是两名深红监察官顺利地潜入了敌人阵地;虽然擅长近战的棋子,错失了志在必得的一击,不过猩红的毒针却也指向了措手不及的对手。
“还是人家棋高一招呢。”床榻上的女子,一边爱抚着被窝中蠕动的生物,一边笑道。其实不只是一招而以,她的王牌也已经趁着落石造成的混乱,从“花香峰”上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连小甜心一起干掉有点可惜,但是人家可是绝对不会输的!”神秘的女子通过棋子的视野有些遗憾地望着战场中央惊慌失措的白衣女孩,“上一次,那些卑鄙的坏蛋居然用闪光弹对付人家,这一次人家可不会再上当了!”
神秘女子不光能凭借自己的意识控制棋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通过解析棋子记忆来获取对方最擅长的战斗知识,让其完美施展自身的能力,从而更高效率的战斗。棋子的能力强弱决定了战局的发展方向,显然操纵者对手中的筹码十分自信,认为大局已定的她将注意力缓缓收回,不停地爱抚着身边的“宠物”,尽管“宠物”一直发出着“唔,唔。”的抗议声音。
“好了,不要心急,我打扫完战场就和你亲热亲……”一连媚笑的女子再次切换到“王牌”的视野后,却发出了惊讶的娇呼,“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唔!?”原本爱抚的手,猛然捶击在了“宠物”的身上,而“宠物”也理所当然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杂碎,杂碎,你居然敢坏老娘的好事!”虽然看不清操作者的表情,但从声音却可以判断出它扭曲的程度。
“唔!唔!”一记重锤之后,操纵者的右手,伸进被窝,在“宠物”身上不断掐拧,而不堪折磨的可怜生物,也毫不吝啬地时放出了沉闷的惨叫。
“你给我适可而止!”似乎听厌了“宠物”的声音,操纵者发出了阴森恐怖的声音,“你要是再敢出一声,我就让你去见识一下地狱的风景!”
“只是个红衣使徒而已,只是使徒而已!怎么能让这个杂碎妨碍老娘的计划?”操纵者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而伸入被窝的右手从没停歇对可怜生物的折磨,可瑟瑟发抖的“宠物”却没有再发出一声呻吟……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六章 螳臂当车
“少主!”巴多斯虽然心急如焚,可是盾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深红监察官的右手轻扬,虽然被长袍遮住了面孔,但外露的嘴角却显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似乎在说,“圣龙祭祀不过如此。”但是他却也慢了半步,毒针并没有如愿的脱手而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落石开始就音讯全无的红衣使徒,此刻大剌剌地站在了偷袭者的身后,右手的弯刀也悄然抵住了敌人颈部。
刷,面对自己曾经的同胞,红衣使徒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果断地挥动了手中的利刃。吱嘎,也许是变成“彷徨之民”后,皮肤的韧性发生了改变,本应干净利落的一刀,却传出了撕裂皮革般的声音;扑哧,不过再怎么坚韧的皮肤也没有办法抵挡锋利刀刃的切割,黑血从逐渐扩大的伤口中喷射而出;啪嗒,离开自己身体的头颅滚落在地,从头罩中解脱的脸孔带着错愕的神情;叮咚,失去中枢指挥的身体渐渐软倒,手中的毒针滑落在地;扑通,昔日的勇士终于得到了解脱,向外挥发着黑雾的身体也沉重地倒在了尘土之中。
“埃垃大哥,您刚才跑到哪里了?”露露惊喜地问道。
红衣使徒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花香峰”脚下的小山。先前数不清的巨岩滚落,却也只有一小部分能波及到尼盖鲁等人,其他岩石有的滑落披下,有的在相互碰撞中消散,而多数却都堆到了对面的“花香峰”脚下,累成了一座崭新的土山。而正是这座袖珍土山的存在让红衣使徒得以隐藏身影,最后找到了偷袭的机会。
“骗人,这娘娘腔不可能只是使徒这么简单。”尼盖鲁大难不死,却没有对红衣使徒产生感激之情,更多的是表示了疑惑。
利用环境隐藏自己的踪迹,趁敌人放松的时候,冲上去给予致命一击,这是暗杀的基础,却也是最能凸现暗杀者水准之处。如果事先准备周全,那么利用环境埋伏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利用敌人创造的环境来隐蔽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实现了;况且面对高手时不光需要掩盖形迹,更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的气息,没有进入警戒状态的敌人比较好偷袭,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对手是擅长感知的深红监察官,那可乘之机就只在敌人准备攻击的瞬间了,能抓住这个机会的人并不常见;就算对方完全没有发现暗杀者的存在,可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给于致命一击则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行动能力,尤其在对方反应能力同样很强,身手也足够敏捷的情况下,能够做到一击必杀更是难上加难!以上几点暗杀者只要能具备其一就很了不起了,可是仅仅穿着两翼龙袍的红衣使徒却将暗杀的精髓完美地融为一身,这简直是对教团等级制度的蔑视。
“至少是‘圣龙祭祀’的水准!”巴多斯虽然已经对使用手爪的敌人展开了攻击,但却没有忘记发出感慨,“幸亏他不是敌人……”巴多斯很有自知之明,他坚信刚才那绝妙的暗杀,就算是身为圣龙祭祀的他也没有翻盘余地。
“别太高抬那个娘娘腔!”尼盖鲁很讨厌别人抢占分头,力图击杀另一名深红监察官挽回面子的他,毫不留情地抢在巴多斯身前,“让开,这个家伙我一个人就能收拾!”
“咦?埃垃大哥?”露露刚刚将注意力从湛蓝二人组身上挪开,却发现再次失去了红衣使徒的踪影。
咕咚,咕咚,沉重的脚步声从“花香峰”飘下;身穿湛蓝重铠的武人,左手巨型塔盾护在胸前,右手端着恐怖的吼龙铳,双脚无情践踏着鲜花绿草;他,大步飞奔,似乎肩负着神圣的使命,带着一脸坚毅以猛虎下山之势冲向了山脚下的圣龙祭祀。
“那托姆?”看到后辈端着毁灭性的武器向自己奔来时,本应马上做出反应的巴多斯愣住了,“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可能会变成‘彷徨之民’的!”小山一样的壮汉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呐喊。
“切,这次可真是被将军了。”尼盖鲁一边和深红监察官缠都,一边暗叫不妙。
那托姆的意图很明显——拉近距离后使用炮击。尼盖鲁自然知道敌人早已扣下了扳机,预热中的铳枪会在目标进入射程的瞬间喷出死亡的吐息。面对吼龙铳的炮击,防御是毫无用处的,即使是巴多斯引以为傲的塔盾也不可能争得一丝幸存的希望;回避也并不现实,即使现在落荒而逃,对方也能模仿巴多斯那样投掷出自己的武器,毕竟标枪可比人跑得快多了;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在敌人发射的临界点,迅速向射程外扑倒,但是虽然幸运的话能保住性命,但却胳膊少腿或者炸成脑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迎击,这个方案一般人都不会采用的,奔跑中的湛蓝铁骑,就像一辆飞驰的攻城车,就连魔兽都会退避三舍。不过尼盖鲁却选择了迎击,因为他有可以轻易斩断巨盾和铳枪的宝剑。
但是身边的深红监察官却用尽浑身解数死死地纠缠着尼盖鲁。“切,你这个家伙!”尼盖鲁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输,但短时间却也无法奈何对方。
“可恶。”巴多斯同样心急如焚,一是,自己的吼龙铳还在冷却之中,不过现在即使能够发射,那一分钟的预热时间也足以致命;二是,自己擅长单兵对群体作战,招数都是大开大合,虽然想帮助少主先灭掉深红监察官,却害怕误伤;三是,即使自己试图缠住深红监察官,给少主迎击冲锋的机会,灵活的深红氏族也会没有悬念地甩开笨重的自己,转而从背后追击少主。
“疯了。”尼盖鲁看着突发状况,流下了冷汗。
“冷静点!”巴多斯试图点醒意气用事的队友。
“呼哧。”深红监察官发现了更大的威胁,他毫不犹豫地抛下面前的对手,回身奋起直追。
“埃垃大哥!”跪倒在地的女孩挣扎着站起身来,呼唤着螳臂当车的红衣使徒……
不在这里阻止敌人的接近,大家就都会死!在刺杀深红监察官之前,红衣使徒就已经感知到了“花香峰”上敌人的蠢蠢欲动,所以刚刚结果了偷袭者后,便立刻回身迎向冲锋的“湛蓝铁骑”。对手的冲击力红衣使徒还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在用巴多斯的水准衡量着对手的防御能力。虽然看似螳臂当车,但是红衣使徒却依旧勇往直前。
“疯了。”身后败家子的话,红衣使徒并没有介意,因为按常人的观点来讲深红氏族除了族长——深红公爵外,绝对无法正面阻止“湛蓝铁骑”的决死冲锋。
“冷静点!”巴多斯的提醒,倒也没有扑灭红衣使徒心中的激情;应该说,他心中根本就没有燃烧过那种东西,他只是一如既往的行动罢了。
“呼哧。”背后追逐者发出的粗重呼吸,更不可能让红衣使徒分散丝毫的注意力,因为愚蠢的追逐者完全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埃垃大哥!”女孩揪心的呼唤却让红衣使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步伐。
嗖,嗖,在距离“下山猛虎”不到一百步的时候,红衣使徒试探性地瞄准敌人扫视状况的双眼,射出了麻醉长针。
铛,铛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仿佛告诫着使用暗器的对手,“‘湛蓝铁骑’的铁壁防御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突破的!”
刷,红衣使徒没有丝毫气馁,用力将手中弯刀抛出。“高明!”巴多斯看着弯刀飞行的轨迹,大声喝彩。弯刀并没有平直射出,却画着美妙的弧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托姆的头顶上方。如果没有绝妙的手感和清晰的提前量计算,是没有办法利用抛物线来如此精妙地攻击奔跑中猎物的。
啪,即使是精确的投射,却也被高高举起的巨盾封死了角度,无奈地掉落在地。虽然敌人为了保护头顶,将巨盾抬起,但脱离塔盾保护的却也只是小腿以下而已,那里穿戴着厚重的金属长靴,完全不在乎暗器的骚扰。
“呼哧。”吼龙铳即将发炮,而那托姆也将敌人聚集到了射程之内,接下来只要再过三秒就可以凯旋而归!似乎带着胜利在即的激动,“彷徨之民”大踏步上前。
和巴多斯分毫不差的绝杀不同,那托姆毕竟欠缺经验,他留下了三秒的缓冲量,也许这就是圣龙监察官和圣龙祭祀的差距所在吧。正是这三秒的缓冲给了红衣使徒可乘之机!红衣使徒抓住了弯刀带来的宝贵空隙,身体下沉,伏倒在地,双脚前伸,如箭一样射向承载着巨汉重心的右脚;那托姆刚刚试图落下的右足被迎面扑来的飞铲狠狠拌住,在高速行进中被陡然夺取重心的结果可想而知;向前跌倒的小山妄图用双手支撑身体,可是红衣使徒双手抓地,率先掌握了平衡,双脚弓起后,一招“兔子蹬鹰”,让那托姆飘在了空中。
虽然敌人怪招迭出,但是那托姆却也认死了一个道理——一定要将吼龙铳对准敌人!所以即使人在空中,那托姆仍纠正着铳口的照准角度。但是,红衣使徒却借着刚才的冲天之力,站起身来,在敌人落地之前,双手按住铳柄;如果正常情况下,以红衣使徒的力气绝对不能抗衡“湛蓝铁骑”夸张的蛮力,可脱离了大地的怀抱后,那托姆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办法发挥出来,他此时在红衣使徒眼中并不是力拔山河的勇士,只是一块挂在铳柄上区区二百公斤的秤砣而已;红衣使徒顺利地将铳尖扭转朝下后,狠狠插入了“花香峰”松软的土壤中;扑通,一声巨响过后,沉重的湛蓝武士狼狈地摔倒在了散发着幽香的花丛之上。
“呼哧。”从红衣使徒身后赶来的追击者飞身跃起,扑向了阻碍主人大计的混帐。
“呼哧。”刚刚摔倒在地的那托姆迅速爬起,妄图拔起插在土中的铳枪。
“没有道理,这个娘娘腔。”看到名不见经传杂碎那惊人的本领,尼盖鲁惘然地呆立在地。
“少主小心!”知道爆发在即的巴多斯,架起塔盾,守卫在了花花公子身前。
看着身陷险境的偶像,露露打破了曾经的约定…“埃垃大人!”这个和红衣使徒身份不符的称呼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红衣使徒,并没有退避即将爆发的危机,而是一边死死压住插在地上的吼龙铳,一边发出诡异的恐怖笑声。
轰隆!可怜的鸟语峡谷迎来了倒霉日子里第三次毁灭性冲击……
第二卷 假面、吸血鬼与彷徨之民 第十七章 末路使徒
轰隆,插在松软泥土中的毁灭武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后,从遍布在铳身的小孔中喷射出了灼热气体;这一团团火红气体凝聚成一排致命的热浪,无情拍打在香气宜人的“花香峰”上。
从未经受过如此高温洗礼的泥土被瞬间挥发,而一部分被气体喷出时强大冲击力卷上天空的“幸存者”,也被蒸发了体内的所有水分,漫天的黄沙借着暴风的威势,肆虐席卷着曾经平坦的山坡。
承受着吼龙铳无情践踏的“花香峰”,此刻也发生了动摇,而颤抖从爆发点开始蔓延,直至山脚;受到剧烈震动的影响,不久前才堆砌而成的石山瞬间崩溃,巨岩再次跳动起来。
“眼睛!”被从天洒下的黄沙侵入双眼的尼盖鲁,痛苦地呻吟起来。可他并不知道一块被地震弹起的岩石已经不偏不斜地向自己砸来。
“少主!”巴多斯完全没有犹豫,身体旋转,手中铳枪借势横扫而出;啪,被这万钧之力击中的巨岩,在空中完全没有任何停留,立刻改变了移动的轨迹,横着飞下山坡。
“什么?”成功护主的巴多斯却大惊失色,因为岩石之后居然隐藏着敌人的身形。
“呼哧!”深红监察官吐着漆黑的气息,向着惘然失措的花花公子伸出了魔爪。
此刻的检察官没有了昔日的威严,拉风的四翼龙袍已经被飞散的碎石扯得残破不堪,只剩下一缕缕血红破布倔强地缠绕在他的身上。而失去红袍遮掩的破败身体,出现在了巴多斯眼前。
本应被红色鳞甲护住的胸口,不仅赤裸,更现出了被烈焰灼烧的恐怖伤痕。伤痕中心,正是命脉所在的左胸,而此时的左胸却已经成了名存实亡的空洞,别说心脏了,透过这恐怖的伤口,巴多斯甚至能看到敌人身后飞扬的尘土。
巴多斯无暇思考可怕伤痕的来源,因为敌人的钢铁利爪已经贴近了自己的主公,而自己却处于发动攻击的硬直中,回天乏术。
“危险!”就在利爪就要按在花花公子脸上的瞬间,白衣的使徒,从未被敌人注目的女孩,从巨汉的身后跃出,一把将曾经数度羞辱自己的花花公子推倒在地。而这关键的扑救,正好让深红监察官的一爪抓住了干燥的空气。
“呼哧!”似乎被这莫名其妙的变故所激怒,监察官呼啸着转移了攻击目标。
“咦?”跌倒在地的露露刚刚抬起头来,却看到眼前一只挂满尖刺的铁掌向自己头上拍下。
“滚开!”噗嗤,随着一声断喝,长达五米的铳枪从天而降,从侧面斜插进正在行凶犯人的头颅中。而血肉之躯完全不能平息这迅猛的一击,肥大的铳枪不断扩大着刻在敌人身上的伤口。
吧唧,就算是变成“彷徨之民”后,监察官肉体的坚韧度有了质的区别,却也无法阻止枪身的入侵,铳尖挣扎着从他大腿的根部穿出;而被比自身还要粗壮的枪体,从头到尾彻底贯穿时,被称为“彷徨之民”的怪物也不得不停止了所有生理机能。
不甘心就此停歇的铳枪拖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尸骸滚下山坡,最终撞在了山下刚刚堆积的巨岩上;啪嚓,由于更才被窝在泥土中发炮的违章操作,已经受到重创的铳枪,在翻滚中渐渐走到了武器生涯的尽头,而最后的撞击,则让它发出不甘心的声音后,连着尸骸断成两截。
“哇,啊啊啊啊啊啊!”这“全年龄限定,即使家长陪同也禁止观看”的血腥场面,让女孩的惨叫在山间不断回响。
“没事吧。”扑通,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坠下。这似曾相识的关切询问,让露露仿佛回到了一星期前的那场危机中,重温了那次不怎么美妙的偶遇。
在爆发的临点,红衣使徒并没有向四周退避,而是选择了纵身跃上了硕大的铳枪。“吼龙铳”的手柄处都带有一个巨大的圆盘,目的是在炮击有故障,龙息向后泄露时,能为发射者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虽然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红衣使徒双脚刚刚踩在圆盘上的时候,毁灭性的冲击就从脚下喷出;前一秒还扑向敌人的深红监察官选择了明哲保身,向身后飞跃而出;顽固不化的那托姆,右手依旧攥着铳枪的手柄,但手指却被红衣使徒抽出匕首,强行割断;在甩脱了敌人的纠缠后,红衣使徒却也没有轻松,因为铳枪被强大的反作用力顶上了天空,自然他也责无旁贷地体验了空中飞行的滋味。
虽然被抛向空中,但红衣使徒总算没有被炮击所伤害。可是向下观望的红衣使徒却看到了正准备对露露下毒手的深红监察官。
“滚开!”不及多想的红衣使徒,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铳枪射向了敌人。扑通,虽然完成了杀敌的目标,可是本准备借助铳枪的长度来辅助落地的红衣使徒,却狼狈不堪地掉在了地上。
强大的运气让红衣使徒落在了没有碎石的松软黄沙堆上,可这一下却也令他浑身像散架一样,剧痛无比。“没事吧。”但是红衣使徒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着自己刚刚救助的女孩。
露露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救助总是践踏自己少女尊严的败家子,她的大脑也肯定没有思索过自己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危险。
“杀一个人需要理由,需要计算得失;但是救一个人,却完全不用找任何理由,更没有这种悠闲的时间去考虑细节,因为一瞬间的踌躇,可能就会错失唯一的挽救机会呦。”这句话是母亲留给露露的宝贵遗产之一,而有着女孩身材的少女也无时无刻遵循着母亲的教诲。
而此时露露却没有沉浸在救人的喜悦中,更没有为自己的脱险感到庆幸,而是挣扎着站起身来,在黄沙中艰难前行。
“露露不要紧!”她一边大声地回应着倒地不起的红衣使徒,一边用沾满泥沙的小手擦试着滚落脸颊的泪珠。原本雪白的面庞,已经被涂成了小花猫一般。
“那就好,但是不要过来!”红衣使徒左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身来,右手伸进残破的长袍内搜索着这么。
哗啦!红衣使徒身下的沙土突然被掀起,小山一样的年轻巨人破土而出!而红衣使徒虽然知道自己落在了巨人的身上,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任凭那强烈的一击将刚刚起身的自己掀翻在地,而右手刚刚抽出的匕首也掉落在可望不可及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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