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后的女反派们恢复了记忆◎第504章
摘要
该文本文件为一部跨性别相关的小说作品，主要讲述了不同世界中女性反派角色的成长与转变。故事的中心人物是温实寒，她在系统的操控下经历了不同的人生阶段，逐渐展现出其复杂的内心世界和对权力的渴望。温实寒的故事揭示了她从小乞丐成长为女反派，以及她对哥哥杨平生的依赖与感情纠葛。在多重世界的环境中，温实寒被赋予了不择手段的攀登者这一角色定义。文本通过描述杨平生在不同世界中拯救女反派的艰辛和温实寒的执念，展现了对性别认同、自我探索和道德选择的思考。该文本涉及诸多深层次的情感与伦理问题，是对跨性别及性转主题的深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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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lename | 改善后的女反派们恢复了记忆◎第504章.t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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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chived Date | 2024-12-07 |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 Author | 未知 |
| Region | 未知 |
| Date | 未知 |
| Tags | 跨性别, 女反派, 变身小说, 性转, 自我探索, 权力与欲望, 情感纠葛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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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 : 人设楼（含图）
温实寒
第一世女反派，系统定义为不择手段的攀登者，灵根属性为阴灵根。
仙器是一把环首刀，上刻平生二字。此刀汇集阴灵气，组建的仙道杀招以控制，防不胜防为主。
“列贵贱者存乎位。”在女主角带着众人质问她的时候，她魔危滔滔，举剑反驳。
“天地之间有卑有高，故周易系辞言：‘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你们能接受满嘴仁义道德，道貌岸然，实则仙凡有别，对凡人死活毫不在意的人站在高位，却不能容忍我向高位攀登，这又是什么道理？同是压榨凡人，我比诸位少的，不过是仁义道德的那张皮罢了。”
秦国的李斯曾说：“吏舍厕所中的老鼠食不洁之物，又经常受到人和狗的侵扰。而粮仓中的老鼠，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且没有侵扰之忧。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在于自己所在的环境啊。”
而温实寒，想要的就是改变自己的环境。
对她来说，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都是狗屁，她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人都没有来庇她，她又凭什么去庇别人？她要做的就是攀登，不择手段的攀登，直至自己君临天下，俯视众生。
在达到这个目的前，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付出。
这就是温实寒，无药可救的温实寒。
而现在，杨平生则成了她不择手段的目标。
“兄长，好久不见啊。”
洛本墨
第二世女反派，系统定义为恶人的救世主，灵根属性为雷灵根和血灵根。
仙器是雷鞭，挥舞起来，有搅动风云之力。每次使用灵根，必定会引发天地异象，组建的杀招以霸道，毁灭，破坏性强为主。
小时候，有一个算命的路过他们村。他似乎是游历的修士，号称免费帮人算命。村里的大家对他热情款待，希望他能给自己家里的人算算命。
她的父亲也不例外，拉着她和弟弟让那人给他们算命。那算命的看了看，下了断言。
他指着洛本清说：“这孩子，纯正的飞天格局，天生善人，以后必定是富贵救世之人。”
他指着洛本墨说：“这孩子，命格十恶大败，孤独刑克，天生坏人，除了她弟弟，她周边的亲人怕是都要被她克死。”
问其凭据时，算命的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天生恶人，大成大败，不是重瞳，就是银发。”
算命的走了，那天晚上，洛本墨第一次被她父亲打，从那以后，她就总是被她父亲打。
不管干什么，都会被怀疑有异心，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怀疑要做坏事。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一出什么坏事，大家就都会下意识想到洛本墨。反之，一有什么好事，大家想到的都是洛本清。
那满头的银发，已经成了魔女的象征。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洛本墨，靠着自己的手段，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缺失的亲情，友情，她都可以自己创造，爱情也不例外。
现在，魔女重来。
“弟弟，诺言如此重要，你为何要食言呢？”
徐安露/徐安隐
第三世女反派，一体双魂之人，系统定义为双面的帝王，灵根为火灵根。
仙器是耀日枪，仙器出时，其光芒可与日月争辉，寻常仙器难以争锋。因为徐安露的缘故，组建的仙道杀招以灵魂类，防御类为主。
重生。
徐安隐从未想过自己会走这么一条路。
很多年以后，她寄宿在徐安露的意识空间里，都会下意识地问自己是否后悔。
后悔吗？
她的回答是，不后悔。
她已经见证了许多，虚伪的破碎，一切的毁灭，焚烧的终点。
那是她在无尽深渊中，看到的画面。
那是怎样一幅画面啊。
血与火的宫殿，徐安露倒在地上，摸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没，没有保护好你。”
“逃，小隐，逃吧……”
凡人的武力，在仙人面前就是个笑话。
徐安露天赋异禀，磨练武艺多年，被仙人一指秒杀。
何其可笑。
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那个女人的砝码。徐安隐想不通，自己的母妃为何如何狠心，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小隐……”
那只手垂下，徐安露死的画面，徐安隐记了一辈子。
她跑了，像个废物一样的跑了。她成为了没有国土的皇女，像乞丐一样的苟活，最后堕入魔教，成为掌控火焰的魔教圣女。
就像姐姐在武学上很有天赋一样，她在修仙一途同样很有天赋。最终，她成为了真仙，站在了世人的顶点。
可那对狗男女，也成为了真仙，号召天下正道，铲除她这个魔教圣女。
多年来的仇恨爆发，徐安隐拼死反击，可是……
打不过。
她打不过。
只有她一个的话，打不过这对狗男女。
不只是这对狗男女，还有问天宗的宗主，以及许许多多的仙人。
天下正道，群起攻之。
她堂堂一个真仙，再次被打成了野狗，四处逃窜。麾下教众被屠杀，她再次孤身一人。
身受重伤的她，狼狈的逃进一个山洞，在那里，一个神秘的残魂正等着她。
“你受伤了。”
“……”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办？”
“我会报仇。”
红发的圣女趴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指甲挖在泥土中，充斥着恨意。
“我要杀光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杀光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混蛋，杀光那些害我至亲的人。”
“即便赌上自己的一切？”
“即便赌上自己的一切！”
“好。”幽蓝色的残魂笑着，开始给徐安隐传输记忆。
“我这里有一记仙道杀招，名为魂归大法。”
一切重来。
赌上真仙的所有，也要再来一次。
她要报仇。
一无所有的皇女，即便赌上一切，也要报仇。
“我啊，最喜欢太傅了！”
苏慕荣
第四世女反派，系统定义为利益至上的厚颜之徒，无灵根，无仙器。
九个女反派里唯一一个凡人。
喜欢甜的食物，讨厌辣的食物，对耻辱压根不当一回事，没有其她女反派们的骄傲。
（详情内容请参考第四卷，本章不做过多阐述）
分卷 : 攀登者
第一章：好久不见啊，兄长
滴答——
下雨了。
京城的雨总是多的，凉的。
杨平生提着东西，后面的女生亦步亦趋的跟着，手里握着的竹伞，始终没让杨平生淋到分毫。
周围的繁杂与他无关，他就是下山来买东西的。现在东西买完，该回去了。
头顶上的伞停了片刻，让他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他扭头，发现后者正看向旁边的一个摊位。
那是卖首饰的。
少女的眼亮晶晶的，视线停在其中的一个玉簪上，舍不得挪开。
他看着，沉默半天，问道：“买吗？”
“可以吗？”少女扭头看他，眼眸里蕴含着喜悦，“少爷。”
“当然可以，小雨。”
小雨，是杨平生给少女取的名字。
没有什么别的寓意，纯粹是因为，系统把少女赐给他的那天，天空上飘着小雨。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前，他完成了系统交代的所有任务，九个世界的女反派全部拯救完毕，有的抹去了对他的记忆，有的亲眼目睹他死亡，总之，除了第九个世界略微有些瑕疵，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他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然而，当系统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
在做任务之前，他说的是：“想要平静的生活。”
但做完任务以后……
九个世界，他得承认，他改变了许多。
同时，也迷茫了许多。
杨平生，你想要什么？他这么问自己。
当然，他没得到答案。那个时候系统已经准备跳跃去找别的宿主了，它很急，催的杨平生也很急。
于是，他说了个通用答案：“钱和女人。”
钱，要有数不尽的，能让他为所欲为的钱。
女人，要绝美的，只对他一人忠心的女人。
系统满足了他。
小雨，就是系统给他的女人。
一米六几的身高，声音甜美，长相温婉，气质是独有的江南女子的气质，黑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后，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除此之外，系统还给了他巅峰时期能力的封印物，他想要过平凡的人生也好，想要过称王称霸的人生也好，只要他解开封印，九世中最强的能力便会回归。
钱，他有了，系统给了他数不尽的钱。
女人，他也有了，小雨永远不会背叛他。
力量，他更有了，只要揭开封印，就连京城里潜伏的那些老怪物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
“无趣啊……”
忽地，他感慨了一声。
正在试玉簪的小雨放下，看他：“怎么了少爷？”
“没事。”
“那……好看吗？”
“好看。”
杨平生说的是实话，的确好看。
那玉簪子戴在少女的头上，如同江南的画卷多出了一丝翠丽，是点睛之笔。
可是，杨平生垂眸，自己真的爱她吗？
跟她，该做的都做了，但心却是死的，动也不动。
少女很配合，什么都满足他，就连看他的眼神中，都是掩藏不住的爱意。
若是之前的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现在……
经历了九世的他，真的能像之前一样吗？
付了钱，少女哼着歌和他往城外走去。滴答的雨声落在伞上，和少女的歌声相互配合，形成好听的旋律。
“小雨。”
“嗯？”
“今晚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小雨笑着，踮起脚尖亲吻着少年的脸颊，“只要跟少爷在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这样啊。
自己应该满足了吧。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少女。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杨平生嘴角勾起，刚想回复一句好，恍惚间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
黑色武者服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凝视一切。
杨平生揉了揉眼睛，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
看错了吧？
他这么想着，才回了小雨一句迟来的：“好。”
小雨温柔的笑，伞的方向又向杨平生倾斜了几分。
雨中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没多久，雨停了，只是乌云仍未散去。
黑色武者服的少女，站在屋檐上，沉默的看着两人离去。
京城郊外的山谷，名为仙人谷。
传闻，有修仙者在此突破，羽化登仙，其福泽遍布了整个山谷，一时间，草木旺盛，祥瑞尽出，故名仙人谷。
仙人谷，是杨平生选择定居的地方。
他的家，在山谷之中，靠近溪流，有水车，有竹房，有菜地，有鸡院。小农生活，自给自足，真正的逍遥日子。
杨平生喜欢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听着山林的蟋蟀声，河流的潺潺声，小鸡仔的咯咯声。偶尔，小雨会在抓鸡的时候手忙脚乱，也会在河边捶打衣服，这些声音会作为别样的乐趣，当作杨平生的生活添加剂。
院门前有石板路，石板路通竹林幽径。两人踏此归来，宛如隐居在仙境中的情侣。
推开院门，看家的大黄狗立马摇着尾巴上前。小雨收了竹伞，笑着摸摸它：“大黄，有没有好好看家呀？”
大黄哈着气，尾巴快乐的左右摇摆。
把东西放进了里屋，杨平生说道：“今晚吃鸡吧？”
后院的几只鸡养的都肥了，新鲜的走地鸡，吃起来味道最香。
“好耶！”少女开心的笑起来，像个孩子，“我们吃烤鸡吧！”
“都依你。”
“那我现在就去院子准备吧！”
“好。”
少女抓不住鸡，每次抓鸡都灰头土脸的。
所以这次，杨平生去抓。他去了后院，趁着一只鸡发呆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这只鸡。
还行，杨平生抖了抖手上的鸡，修为虽然没了，但身手还不差。
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小雨的惊呼声和大黄的惨叫声。杨平生心里一惊，九世酝酿的良好反应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冲出去。
“嗷呜……”
大黄倒在一边，身体抽搐，看着就是被人狠踹了一脚。小雨梨花带雨，身体颤抖着站在原地。
“少爷……”
她颤抖着说道，脖子前的刀光亮的吓人。
“少爷？”
背后的人反复咀嚼，偏头，露出容颜。
“好久不见啊，兄长。”
黑色武者服的少女，舔舔干裂的嘴唇，如是说道。
第二章：不择手段之人
眼前的少女，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偏是可爱的容貌，但那黑眸中却滚动着什么。
一声兄长，让杨平生几乎呆立在原地。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那些年的回忆必不可少的涌上心头。
温实寒，第一世界的女反派，也是杨平生任务的初始。
他以兄长的名义收养她，教导她，改正她，直至她变的更好，随后放心离去。
两人之间，虽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许姻缘，但这么点姻缘，在系统的任务和天道的主宰下，显然还不够看。
“她对你的记忆已经被抹除了。”这是系统的原话。
既然已经被抹除了，怎么又……
“兄长，看到我，很惊异吗？”
“原来如此。”温实寒抿着嘴唇，“看来当初果然有问题啊。”
锋利的刀光紧了紧。
两人对视，记忆同时包裹住了他们，让他们不可避免地陷入回忆。
“就是她了吗？”
热闹的城郭，在无人可见的暗巷里，衣衫单薄的小乞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乞丐和乞丐之间的竞争更残酷，有时候为了半个包子，几个垃圾，就要打的你死我活。人命算什么？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包子值钱。
乞丐也要讲究人情世故，拉帮结派，单打独斗是得不了好的，大概率是被人揍一顿，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成为恶犬的食粮。
而温实寒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生存，她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就是让她趴在地上做狗都没问题。八九岁的年纪，眼里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只有映入眼帘的冰冷。
杨平生看见这样的人，心里确实心疼的紧。
但这样的心疼，却化为了系统对他的嘲讽。
“就是她没错。”系统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杨平生的脑海，“怎么，心疼了？大可不必，每个反派都是顶级的恶人。就拿眼前的温实寒来说吧，她在修仙的时候，为了宝物，残害同门。她的师父窥伺女主角，为了得到师父许诺下来的奖励，她毫不犹豫地迷晕女主角，把女主角献给自己的师父。后面更是委身魔宗，为了神功大成，不惜以数千万的人命来堆叠。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乞丐，那可是为了变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最大魔头。”
“但至少……”杨平生反驳，“她现在什么都没做，就是个普通的小乞丐。”
“呵呵……”
系统冰冷的声音发出了低吟的笑声。
“没错，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小乞丐，但掩盖不了她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事实。你忘了吗，我对她的定义。”
定义，是系统综合天道，对每一个世界女反派的总结。
它既很好的总结出了女反派的特点，又是系统给她们的固定标签。
定义，是女反派的身份证明，也是天道对她们的反派认证。
早在任务开始前，系统便给杨平生看了九世女反派们的定义，她们分别是：
第一世界反派-不择手段的攀登者
第二世界反派-恶人的救世主
第三世界反派-双面的帝王
第四世界反派-利益至上的厚颜之徒
第五世界反派-善于伪装的阴诡使者
第六世界反派-无法自控的独裁暴君
第七世界反派-不尽人情的至高造物
第八世界反派-取悦自我的残忍魔头
第九世界反派-玩弄众生的天之王者
九个世界的女反派，一个比一个无药可救，一个比一个邪恶的更加纯粹。
温实寒，系统和天道给她的标签就是不择手段的攀登者。她在童年时候偿遍了人间冷暖，明白的道理并不是改变现状，而是攀登。
不择手段的攀登。
“列贵贱者存乎位。”在女主角带着众人质问她的时候，她魔危滔滔，举剑反驳。
“天地之间有卑有高，故周易系辞言：‘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你们能接受满嘴仁义道德，道貌岸然，实则仙凡有别，对凡人死活毫不在意的人站在高位，却不能容忍我向高位攀登，这又是什么道理？同是压榨凡人，我比诸位少的，不过是仁义道德的那张皮罢了。”
秦国的李斯曾说：“吏舍厕所中的老鼠食不洁之物，又经常受到人和狗的侵扰。而粮仓中的老鼠，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且没有侵扰之忧。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在于自己所在的环境啊。”
而温实寒，想要的就是改变自己的环境。
对她来说，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都是狗屁，她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人都没有来庇她，她又凭什么去庇别人？她要做的就是攀登，不择手段的攀登，直至自己君临天下，俯视众生。
在达到这个目的前，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付出。
这就是温实寒，无药可救的温实寒。
“既然这样，又何苦让我去改变她们呢？”杨平生反问，“反正她们都被你和天道定义死了，不是吗？”
系统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因为无法战胜。”
它实话实说了，这个时候，为了杨平生变成它和天道的剑，它必须实话实说。
“古往今来，邪不胜正，理应如是。不管是小说，剧本，还是诸如此类的文艺作品，邪不胜正，才是天地间的正道。”
“但是这帮女魔头，意志坚不可摧，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有实力不济，意志不坚的，其智慧，也非常人可以揣摩。她们是人道的化身物，是人道在天地间的体现。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奉有余。若天道贸然下场，直接灭杀她们，既不符合天道准则，也会让天人之间失衡。所以，天道要的是——”
“——改变，杨平生，我和天道可没有把这帮女魔头们定死，标签存在的意义是帮助你了解她们。事实上，我和天道觉得，她们可以被改变。因此就需要你，你来做这件事。在她们还没成长起来之前，在她们还弱小的时候，和她们建立羁绊，培养感情，然后，或是用自己的死让她们觉悟，或是让她们保留习惯抹去记忆等等，用类似这样的方式来改变她们，让她们为你沉迷，为你沉醉，最后因你改变。”
“想想吧，杨平生，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完成它，你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第三章：温实寒
天大的功德。
杨平生没有被这话打动，打动他的是系统的后半句话。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在他来做这件事之前，系统便跟他约定好了。
系统的背后是天道，它代表的是天，天的意志，杨平生一个小小的凡人，被天选中，这是他的幸运。
“好。”
杨平生这么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会帮你改变她的，但，怎么改变，我说了算。”
“自然，这是你的权利。”系统回答，“但我要提醒你，你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有极限的，最多到你二十四岁的时候，你必须给个满分的答卷。所以如果你的方法没用，我和天道会插手，到了那时，你必须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明白。”
“那么，开始吧。”
系统不再说话。
杨平生看向小女孩，向她伸出了手。
“要跟我走吗？”
温实寒呆住了。
这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先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向她伸手问她要不要跟他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温实寒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忙不迭地把几根骨头扔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要，要，谢谢公子收留，谢谢，我很能干的，只要给我吃饱……不，哪怕是剩饭也行，不用吃饱也行，只要有吃的，我什么都能干，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欣喜的语气，少女用力的磕头，额头都渗出了鲜血。
杨平生只觉得可悲，少女虽然这样，但眼眸底下，仍然是一片冰冷。
他走上前，托住了少女。
“不……”温实寒眼眸一紧，身体下意识向后缩，“脏，公子，我脏。”
她确实很脏，衣服是旧衣服，头发撩乱的披在额前，指甲缝里都是污垢，浑身上下都是垃圾桶的馊味。
杨平生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因为营养不良，她的身体瘦的可怕，一摸就是骨头。那双藏在发丝后面的眼眸，全都是警惕和戒备。
温实寒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没错，但她不是傻子，几年的乞丐生涯，让她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人。
“不，你不脏。”
杨平生轻声说着，慢慢拨开月费群⑥⑨四九三陆壹③伍她的发丝。
“跟我走吧，我在这个世上，也只是一个人，所以你不用做什么，跟我走，我就不孤独了。”
“我们走吧，好吗？”
浓厚的警惕在温实寒心里蔓延。
她下意识抬头，想说些什么，但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温柔的眼眸。
那是，何等温柔的眼神啊。
在这当中，蕴含着怜悯，同情。温实寒并不排斥这些情绪，鬼使神差的，她点点头。
“走吧。”
两只手握在一起，高高的日头在天边挂着，照不进城市的阴影。
阴影之中，是他和她的初见。
回忆结束。
杨平生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高了，但又有些瘦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是大姑娘了。
“小寒。”终于，他开口了，“好久不见了。”
“是啊，兄长大人真是好狠的心，走就算了，居然还要把小寒的记忆抹去。”
少女笑了，浓厚的乌云配合着散开，在圆月的照耀下，笑容有些瘆人。
“是小寒做错什么了，惹得兄长大人不高兴了吗？”
“小寒没有偷东西，也没有抢别人的东西了，按照兄长大人说的，小寒尊师爱友，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对弱小者伸出援手。这些小寒都做到了。现在玉鼎门对小寒可是一片夸赞之声，玉鼎门宗主还当面对别人说，我就是玉鼎门的顶梁柱，新一代修仙者的领袖。兄长大人想要的，小寒都做到了，为什么兄长大人反而走了呢？”
“小寒想不明白啊，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明刃又靠近了几分。
小雨面含痛苦之色，杨平生看的心急，顿时开口：“小寒，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
温实寒舔了舔红唇，黑眸中是涌动的欲望。
“好啊，那小寒就好好跟兄长大人叙叙旧。”
轰隆！
原本停下的小雨，散开的乌云，此时又都聚合起来。
雷龙在乌云里翻滚，阐述苍天的愤怒。
“……时间到了吗？”
温实寒冷哼一声，转而温柔的笑起来。
“没关系，兄长大人。我会再来的，下次，一定会好好叙旧。”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一阵阴风吹过，竹林悚然。
温实寒的身影消失，小雨几乎是瘫软在地，杨平生冲上前，一把抱住对方。
那白嫩的脖子上，已经多出一道红印。
“……少爷。”
“没事了。”
杨平生抱着小雨安慰道，眼眸中闪烁出一丝疑惑。
为什么，温实寒会想起一切？
那个时候，明明……
第一世的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杨平生都有些恍惚了。
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系统给他的保证。
系统和天道没有道理坑他，让女反派改变，这应该就是它们的愿望。
那为什么……
思索良久，半响，他开口。
“小雨。”
“怎么了少爷？”
“你……能联系到系统吗？”
温实寒猛地睁眼。
“哈……哈……”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捂着胸口。
密室中的空气压抑，只有少数几只火把燃烧着火焰，穿着兜帽服的神秘人站在那。
“如何，我没骗你吧？”
刀光闪烁，温实寒从床上已经消失。她握刀瞬移一般出现在神秘人面前，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在关键时候把我召回来？”
“你要搞清楚一个事实。”即便凶器在前，神秘人也无所畏惧，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我早就跟你阐述过你能在那个世界呆着的时间，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告诉我，我要怎么去那个世界？”
“原来如此，你还真的愿意舍弃这一切啊。”神秘人低低的笑着，“温实寒，你的定义还真是没错，不择手段的攀登者。”
“少废话。”
刀光逼近，密室中的压力顿时剧增。若是旁人在，准会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位所谓的新一代修仙者领袖，早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青年才俊，甚至可以和那些老怪物一战了。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怎么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想要什么？”
神秘人歪头，在看不见的阴影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太好了，温实寒。看，就是这样，我们没必要冲突，因为我们的目的就是一致。”
神秘人抬手，把横在面前的短刀按下，靠近，缓缓开口，犹如恶魔的低语。
“不如先把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杀了吧，你说怎么样？”
第四章：执念
今晚的风冷，刚下过雨的天，带着些许寒意。
杨平生做梦了。
不知不觉，他回到了第一世。那时的他，刚做任务，一门心思也的确都是为了少女好的。
系统说她是被定义的恶，他偏不信，要给少女掰回来。
相遇的那年，他十四岁，温实寒八岁。
系统给他的钱不多，在这个世界仅够维持温饱。温实寒一开始以为自己傍上了什么大家族的少爷，但她错了，杨平生也穷的可怜。
温实寒十二岁拜入仙门，也就是说，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得自己努力存活四年。
他们，就是对方互相的依靠。
那时候的温实寒，一直沉默的跟着他，即便他没有给她最好。
记忆如同利刃一般，折磨着杨平生的神经。饱受梦境折磨的他，忍不住轻哼出来。
两人第一次闹矛盾，是杨平生十六岁生日那天。
“拿出来。”
温实寒抿着嘴唇，不说话。十岁的她低着头，没有直视杨平生的目光，但浑身上下写满了倔强。
“我说，拿出来。”
杨平生罕见的发了火，手上握着的柳条都在颤抖，想打却又舍不得。
“拿出来！！”
温实寒的脸色都白了，嘴唇在打颤。第一次见自家兄长发火，温实寒也被吓到了。但她还是倔着，既不开口说话，也不做什么动作。
“温实寒，我让你拿出来！”
啪！
红色的印子出现在温实寒的手臂上。
杨平生放下手，怒气在这个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就消了。温实寒依旧没动作，只是轻哼了一声。
一鞭子打下去，两人都感受到了痛。
“小寒。”杨平生长叹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问道：“为什么要偷钱？”
“……”
“……说话。”
“今天……是兄长的生日。”
半响，说了这么一句不搭边的话。
但这却让杨平生愣住了。
再也生不了气了，他半跪下，捧起少女的脸，映入眼眶的是一双变得通红的眸子。刚刚挨打的时候她没有哭，但她说出来的一句话反倒让她自己眼眶红了。
“兄长……总是让自己这么劳累，可我，我却帮不上兄长什么忙。那卖肉的钱那么多，偷一些又不碍事……”
杨平生轻叹一口气，把少女拥入怀中。
温实寒的想法肯定是不对的，自己绝对不能支持。
但……当少女这么说的时候，杨平生发现，自己没办法狠心去说斥责的话。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知道。他不怎么过生日，前世是这样，现在没钱了更是这样。他今天之所以想着买肉，与其说是为了庆祝生日，倒不如说是给少女补补身子。
卖肉的因为随时切肉，客人的钱通常都会拿了搁置在旁边的碗里，故而钱币和碗都充斥着油渍。杨平生全程都没有看见少女碰过案板上的肉，但他知道少女站着的位置。回来后，他下意识看见少女手上反射着油光，心里起疑，想要去摸摸，没想到后者反应突然变大，故而发现了对方偷钱的事实。
那些带着油光的钱此时就攥在少女的手里，紧紧的攥着，怎么样也不松开。
“小寒，你听我说。”
不忍心责备的杨平生决定讲道理：“你偷的那些钱对于那卖肉的来讲确实不多，但也不代表你的行为是对的。我们虽然穷，但我们不去偷，不去抢，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明白吗，小寒。”
少女的嘴唇白了几分，蠕动着，似在动摇。但最终，她还是抿下去。
“凭什么……”
“我只是想活得好，想让兄长好……”
“我没错……”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倔。
“你这么想没错，但你不能用错误的手段。”杨平生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难道为了让自己过好，就可以犯错吗？小寒，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听话，跟我一起去把钱还给人家，跟人家道歉。”
“……不要。”
“小寒！”
“我说了不要！”
手，被少女打下了下去。
她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中，漆黑的火焰正在跳动。
“我不要！那家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他都有家庭了，还经常出去厮混，我偷他点钱怎么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小寒你，你居然连对错都不分了吗？”
“什么对，什么错，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兄长！”
“你又不真的是我兄长！”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顿住了。
温实寒蠕动着嘴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的口型像是要说对不起，但更像是无措的挪动。
伤心，无措，懊恼涌上杨平生的心头，同时，还有系统略带嘲讽的声音。
“看吧，我早就说了，这家伙就是匹狼崽子，你对她动真情是没用的，这只会让你自己难受。倒不如采纳我一开始的方案。”
“你闭嘴……”
为了不让温实寒听见，杨平生几乎是紧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他看着重新低下头的温实寒，这一刻，语气变得冰冷：“问你最后一次，温实寒，你还不还？”
冷，冷的吓人。
温实寒的身体开始颤抖，抖的厉害。她不再说话，重新变得沉默。
“好，好，好。”
杨平生连道三个好字，拽着温实寒的胳膊把她扔到床上，取了木板，一下又一下的抽她屁股。
“不还！不还！”
当然没有小说里异性之间的那份旖旎，有的只有身为兄长的痛心。
温实寒，我是真的想让你变好。
我不想看你与天道为敌，也不想看你最后孑然一身，只为了你口中的更好。
你到底明不明白！？
天道和系统不允许杨平生透露它们的存在，所以这些话，杨平生都没说出口。
他只是觉得痛心，这份痛心，让他下了更重的手。
一下又一下，也不知是为什么，是为了矫正，还是为了温实寒嘴里那句“你又不真的是我兄长”，杨平生自己也说不清。
温实寒被打的血肉模糊，但她咬着牙，攥着拳头，硬是没有哼一句。
带着油光的钱币，几乎是嵌进了她的掌心。
直至她被打的几乎昏厥，那几枚钱币都被她攥在手里。
死不松开。
第五章：飞吧，鸟儿
终究还是如了杨平生的愿。
他趁着少女无力，掰开她的手，拿了钱，强迫她起来，拽着她的胳膊跟自己一起去认错。
切肉的屠户确实不在意，他见两个小孩给自己送钱道歉，就淡淡的哦了一声。对于他来说，就那几文钱的确算不得什么。
他全程都在忙着切肉，对杨平生的鞠躬道歉就当没听见一样，末了还挥手赶人，让他们别妨碍自己做生意。
温实寒身体本来就弱，挨了一顿毒打，当天晚上就发烧了。杨平生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给她上药，给她请大夫，给她补充营养。
他们住的房子很破，是租的，在巷子里的最深处。屋顶常常漏水，窗户也像是要烂掉似的，墙皮脱落，整个房子内空荡荡的，就没几件家具。
虽然条件不行，但杨平生也很讲究。他买了块帘子，遮挡了一部分，那部分就是温实寒的地盘。为了培养她的隐私观念，杨平生从来没有进去过，自己就睡在帘子那边用木板拼起来的床上。
现在，温实寒病了，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进来，也算是涉入了少女的隐私。
在她的床头，放着一个罐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钱币，几乎溢出。
温实寒通红着脸，因为屁股上了药，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的，神志已经不清。杨平生把自己的被子都给了她，想着让她舒服点，就把罐子挪开。但他刚搬起来，少女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钱，我的钱……别动……”
“好好好，不动就不动，你是属财迷的吗？”
杨平生吐槽着，把钱罐给少女重新放回了床头，谁料后者继续吐着梦呓。
“别动……攒着……给兄长……”
杨平生的动作停住了。
他低下头看向少女，后者眉头紧闭，嘴唇苍白，手也死死的不松开。
“兄长……我没偷……那些，是我攒的，你拿着……”
“……”
杨平生轻叹口气，放下罐子，准备离去。
然而，拽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兄长，别走，小寒错了……”
“我不走。”
他捋着少女凌乱的发丝：“我出去看看药，我哪里都不走，就陪着你。”
手，松了。
杨平生走出去，没有去看药，反而是离开家。
他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确定声音不会传进去，才缓慢的开口：
“她没睡着对吧？”
“你不都自己确定了吗？”系统的声音响起，“问我是还抱着一丝侥幸是吗？”
“……你就当是吧。”
“意识确实不清醒了，但这不妨碍她张口说那些话。”系统说道，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你可以理解为，半睡半醒？”
杨平生抱着膝盖，痛苦的埋下去。
“放弃吧。你的方案我一直不赞同，常人的感情是无法动摇这些女反派的，你以为你一腔真心付出即可，但换来的呢？呵呵，如果不是执念过重，你以为她凭什么是女反派啊？”
系统声音不停，目的还是以劝杨平生为主：“打也打了，讲也讲了，但结果呢？就算温实寒会一时跟着你走，但她本心还是不愿意的，甚至还想反过来影响你，用塑造的那个形象来动摇你。还攒满了给兄长大人，啧啧，那罐子都满的要溢出来了，你看她给你了吗？”
“……别说了。”
“那计划……”
“依你就是了。”
系统满意的沉默下去，徒留杨平生一个人坐在那里。
温实寒，实寒啊……
夜晚的风，寒的彻骨。
从那天以后，杨平生似乎变了。
兄妹两人一切如旧，仿佛偷钱的事件不曾发生一样。杨平生表面上对温实寒多加劝导向善，暗地则对她所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就是这样。”
系统满意的说道。
“执念越重之人，记忆删除的时候就会越痛苦，越痛苦，反而越难忘。”
“温实寒，她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本身却渴望光明，然而，她本人又不希望别人来制止她的行为。人类就是如此矛盾，一方面渴望温柔，另一方面又痛恨温柔带来的软弱。”
“所以，杨平生，做的好。”
“让温实寒看到你的善良，让她的阴暗为你的善良服务，你们两个以此建立起的羁绊，只有这样，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温实寒就会因为她的执念痛苦的挣扎，最后能记住的，只有你那善意的敦敦教诲啊。”
删除记忆是有个时间差的。
对于杨平生的存在，其他人的记忆天道想删也就删了，但唯独女反派不行。在删除记忆的前几天，除了女反派，其他人都会忘记杨平生这个人，整个世界，只有女反派会记得。
女反派的执念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主人忘记，因此，女反派会挣扎，会愤怒，会祈求，会迷茫，会质疑。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对杨平生有很深的感情，她就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然而——
天道恢弘，非人力可以扭转，若是成长以后的女反派，天道还得惧怕三分，但只要她们还没有成长起来，天道便永远是天道。天不可逆，女反派最终还是会忘记杨平生，但那可怖的执念，会让她们下意识地按照杨平生的嘱咐行动下去。
这就是系统对杨平生所说的：让她们为你沉迷，为你沉醉，最后因你改变。
杨平生对这样的方法当然不屑一顾，他想的还是以真心换真心。但现在，他沉默了。
他必须承认，即便他已付出了自己的真心，温实寒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们的关系深刻到什么程度，温实寒也会贯彻自己的观念。她就是这样的人，心冷如铁，不会为别人改变自己的思想观念。
既然这样，那就按系统的来吧。
知道痛了，也就好了。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杨平生抛弃自我，按照系统的指导，变成温实寒喜欢的样子。
温柔，教诲，呵护，不发怨言，不停的收拾温实寒惹得麻烦，但对她背地的行为不管不问。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
终于，时间来到了那一天。
玉鼎门收徒，温实寒拜师。
剧情，开始了。
第六章：误会
温实寒十二岁，正式拜师玉鼎门。
她的师父是玉鼎门清风山的峰主，无名，世人只称为道然子。在剧情里，他是反派温实寒和女主慕小白的师父，因为喜欢慕小白，所以动用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手段，故而算作中期boss。
他看准了温实寒的心性，利用对方不择手段这个特点，让她帮自己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温实寒自己也无所谓，她和道然子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只要能变强，她不介意手上沾点血。
但那毕竟是原时间线的温实寒，现在杨平生介入了，至少明面上，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原时间线的道然子之所以会收温实寒，主要原因还是温实寒的天赋根骨。她跟女主角慕小白一样，都是道然子用法宝验算，验证出来的可以改变时代的人物。
所以当道然子主动上门要收徒的时候，不说这条巷子，整个城镇都轰动了。仙凡有别，仙人主动屈尊来收弟子，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这是几乎不敢想象的事。
城主第一时间封锁了巷子，驱赶无关人员，甚至主动站在巷子口等待。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除了观念的冲突，温实寒对杨平生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见到有仙人要来收自己，温实寒没有答应，而是看向杨平生，眼里透露着询问和渴望。
询问是自发的，渴望也是自发的。
就算她跟杨平生关系再深，也改变不了她想要跳跃环境的执念。
杨平生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去吧。”
从此，你便如愿，一飞冲天了。
那晚，石溪城轰动了。
仙人之徒成了整个城镇最爆炸的新闻，兄妹俩的命运从此改变。他们再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了，也不用住在那条简陋的巷子了。城主当天晚上就收拾出了一家宅子，专门给兄妹俩居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温实寒成了仙人弟子，连带着杨平生都得了不少好处。城主专门在城主府安排了一个闲职把他供着，什么也不用干，每月专拿俸禄就可以了，逢年过节，还有专人送礼表示问候。
道然子是不可能让杨平生上仙门的，他只给了温实寒三天的时间，让她收拾行囊，和自家兄长告别。三天后，他会来接温实寒，带着她一起去玉鼎门。
离别那日，阳光大好，春意正浓。少女穿着黑色武者服，挺拔的站在院门口，单马尾如柳树一般摇摆，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兄长。”
“好看，不枉我给你弄那么久。”
杨平生把她整理着衣领，摸着她的头。
“东西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
“包里有你最爱吃的花茶饼，别放那么久，尽早吃掉。衣服只有两套，但我听说仙门是有服装的，就没给你多拿。还有城主给的银子，我大半都装你包里了，别舍不得花。”
杨平生絮叨着，显得啰嗦唠叨。但温实寒很认真的听着，她没有离别的伤感，只有熊熊燃烧的决心和意志。
那个时候，杨平生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一心一意部署着系统的计划。
“对了，这几天跟你嘱咐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背一遍。”
“不许偷，不许抢，不打架，不斗殴。说话和气，爱护同门，不恃强凌弱，不偷奸耍滑，不杀人夺宝，不虐待凡人。吃饭要给钱，买卖要公平，借人东西要还，弄坏物品要赔，讲礼貌，讲卫生，要当仙人的好榜样。放心吧兄长，我都记住了。”
“好。”杨平生满意地点头，把小本子拿出来递给她，“记不住也没关系，我都写下来了，你拿着，空时多读几遍。”
温实寒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郑重的收下，道了一声是。
“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吧。”
空中，传来道然子的声音。温实寒下跪，给杨平生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
至此，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温实寒的脚步了。
杨平生难得的过起了自己的生活，悠闲自在。当然了，他没有忘记温实寒那边，系统会把温实寒那里的画面每天实时播放给他。
城主府那虽然是闲职，但偶尔也会处理一些事务。跟他对接的是一个叫荷花的女孩，一身碧绿衣服，小巧可爱，两人相处有一段时日，对方或多或少表达了爱慕之意。但她是受城主所托来监视的，还是真有爱慕之心，杨平生不好说。
不过，这不妨碍杨平生的布局，或者说，他正需要有人这样做。
于是，温实寒第一次回来探望的时候，两人正好撞上了。
“兄长，我回……”
背着包裹，身着黑色劲服的少女敲着门，待门打开的时候，话语还未说完，便连带着笑容一起衰落下去。
无他，只因为开门的人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哎呀，小寒回来了啊。”
荷花欣喜的说着，热情的要把她迎进门：“你平生哥哥说了你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忙活要给你做好吃的，来，先进来吧。”
温实寒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满脸写着警惕：“你是谁，我兄长呢？”
“我是城主府的管事，负责和你兄长对接工作的。对了，我叫荷花。”
“……兄长在哪？”
“他在院子里，先进来吧。”
荷花笑吟吟的，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漆黑的火焰在温实寒的眼中一闪而过。她沉默着，不动声色的走进，一身笑意和喜悦近乎消失。
当她走到杨平生面前时，已经恢复了恭敬地样子：“兄长。”
庭院之中的石桌，既能赏景，又能吃饭，是个好地方。杨平生正在端菜，刚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便看见温实寒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笑起来。
“回来了，一路累坏了吧？”
“已经会御剑了，不累。”
“御剑，我知道，就是仙人在天上飞的手段了吧。好厉害，以前只在话本上看到过，想不到你都成为这样的人了。坐吧，行李给我。”
杨平生要去接温实寒的包裹，但后者抿着嘴唇，向后退一步。
“我自己去收拾吧。”
伸出去的手停顿片刻，随后收回。杨平生微微一笑，道：“也好，这宅子大，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出来了，靠近莲花池的那个就是。”
“兄长平日住哪？”
“我？我在东厢房，西厢房的景观好，靠着院子，你平日修炼什么的方便，特意留给你的.”
“那个谁，住哪？”
“谁？”
“刚刚给我开门的女人，住哪？”
话，说的很轻，但空气中却带着一丝冷意，有些瘆人。
第七章：无题
杨平生一听，便知道温实寒误会了。
但他没有纠正，而是微微一笑：“干嘛问这个？”
“住哪？”
身姿微微挺拔，语气带着强势，现在的温实寒，已经有了未来魔头的影子。
杨平生愣了愣，然后笑着开口：“她不住在这，小寒，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住在这？”
“……抱歉，兄长，我冒昧了。”
温实寒马上低头认错，漆黑的眸子中，如平静的深海，暗流涌动。
这顿饭的三人，各怀鬼胎。
荷花频频给温实寒夹菜，言语中多带着亲近，而温实寒不动声色的吃掉，那双眸子始终低垂，只是偶尔抬起来看看杨平生。
至于杨平生本人，该吃吃该喝喝，笑意如常，看不出别的情绪。
系统魔鬼般的手段逐渐生效，所有的人都将成为天道的棋子。
饭毕，收拾的差不多月费群陆⑨四玖③⑥一三伍了，荷花起身告辞，暧昧的跟杨平生告别。杨平生也没有拒绝，送走荷花以后，转头便看见温实寒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他歪头，明知故问：“小寒，怎么了？”
“……我去练功了。”
“好。”
归乡之人，本有一肚子话想说，到了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晚上，圆月当空，石桌上摆着桃花酒，杨平生边饮边看少女舞剑。
她仍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劲服，只是外面套着白色的外套。黑色的发丝被红色的绳结绑着，那秀手一动便是一个剑花。月光下，十四岁的温实寒，已经颇有韵味，慢慢成熟。
她不再是之前那个骨瘦嶙峋的小乞丐了，现在的她，仙人之徒，天赋卓绝，有亲人，有师友，前景一片光明。
只可惜，那样光明的前景，杨平生却是看不到了。
最后收势，敬礼。温实寒一个剑花收了剑，看向杨平生，微微弯腰：“舞完了，兄长。”
“好，好看。”杨平生鼓掌，面色微红，动容般的说道：“小寒真厉害，来，喝酒。”
刚刚温实寒舞剑时，他便开始饮酒，一杯又一杯，现在舞完了，那一坛的桃花酒，只剩三分之一不到。
“兄长，你醉了。”
“醉？没有，来，你也来一杯。”
杨平生嚷着，如同孩子。温实寒靠近，按住他想要拿酒杯的手，语气轻柔了几分：“兄长，你真的醉了。”
“胡说，这才几杯。”
气息靠近，交织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两年未见，温实寒的那颗心依旧滚烫。相差六岁的年纪，温实寒还在成长，但杨平生却已经可以开吃了。
“兄长，你真的喝多了，我扶你回去吧。”
“……啊，行。”
温实寒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腿扭了，兄长就背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
现在，轮到她背兄长了，也要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房间。
“小寒……”
“兄长，我在，不舒服吗？”
“没有……你放我下来……”
“兄长喝醉了，需要休息。”
“小寒……”
成年人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气息扑在后脖，少女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是翻涌的欲望。
“小寒，你是不是喜欢我？”
瞳孔猛地一缩，连带着欲望都散了大半。
温实寒停下了脚步，身躯都僵硬起来：“兄长……”
“你说，是不是？”
“是……”
诚实的回答，温实寒从来不对自己的兄长说谎。
杨平生轻笑了一下，手臂搭着温实寒的胳膊，摇啊摇。
“这样啊，哼哼……”
“兄长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不是木头，怎得会看不出来？”
“兄长……”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女的……
明明杨平生和荷花什么都没做，但温实寒就是忍不住的去想。
“还在吃醋么？”
“……”
“打进门起，你对荷花的敌意就没散过，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那醋意都扑我脸上了。”
猩红的舌头伸出，舔舐着有些干裂的嘴唇，温实寒回道：“非常抱歉，兄长大人。”
兄长是知道的。
一切都知道的。
自己的感情，想法，他都知道。
心脏砰砰的跳动，温实寒想，既然这样，那直接……
“……小寒。”
话语又起，还附带着加持了酒气的叹息声。
温实寒心里一动，连忙答道：“兄长，我在。”
“我们是不可能的。”
本来火热的心，一下就冷了起来。
刺骨的寒意从温实寒的脊骨窜上，她几乎是沙哑着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是仙人之徒，是要成仙的，而我终究是个凡人，岁数又比你大。你想啊……六十多年后，你还貌美如花，我就得成老头子啦！”
杨平生的头轻轻靠在温实寒的肩膀上，如说醉话一般的说道：“再说，我还是你的兄长，天下哪有兄妹在一起的道理。道理呢，就是这样。小寒，你会变得越来越优秀，也会认识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所以啊，不用惦记我了，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
“龙和龙玩，凤和凤玩，老鼠和老鼠玩。小寒啊，你要的，我给不了你，所以也不拖累你啦。你是翱翔在天的龙凤，我是地上匍匐的凡蚁，会为你祝福的。”
“荷花是个不错的人，我们在一起，挺好……”
随着最后一句话，杨平生的声音小了下去，渐渐的化为匀速的呼吸声。
好痛……
“兄长？”
好痛。
“兄长，睡着了吗？”
好痛！
不是心痛，而是掌心疼。
鲜血缓缓落下，温实寒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破了。
欲望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化作的，是漆黑的火焰。
她把杨平生送回了他的房间，原本的计划取消，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拿，转身离去。
黑暗，包裹着躺在床上的杨平生。半响，他睁开双眼。
“系统。”
“我在。”
“走了吗？”
“走了，走的远远的，现在正在淬体呢。啧啧，之前还跟自己师父说要下个月淬体，想不到今晚就开始了。”
“……是么。”
“干得好，宿主。”
系统魔鬼一般的声音响起，带着对杨平生表现的满意。
“当年她装睡，如今你装醉，你们扯平了。”
“扯平？”
杨平生无力的闭上眼：“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吧。”
繁星满天，带走了少年和少女的无言。
第八章：两人的另一面
某些事物确实在逐渐改变。
自那晚起，温实寒就变了。她变得更刻苦，更努力，连带着回来的日子也更频繁了。
这一切都被杨平生看在眼里，不单是她回来的一面，还有她别的一面。
系统的播放每天准时进行，随着温实寒的行动，播放时间逐日增加，她的阴暗面也正在慢慢的被杨平生知晓。
她开始帮她师父做事了。
为了杨平生。
清风山洞府，道然子有些诧异看着跪在面前的温实寒，微微抬手：“起来说话。”
“请师尊准许徒儿的请求。”温实寒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这倒是有趣了，之前你还天天背诵不许偷不许抢不恃强凌弱什么的，怎得现在应了？”道然子有些好笑，“怎么，回家一趟，想通了？”
“是，徒儿想通了，师父培养我，教导我，呵护我，我帮师父做事，理所应当。”
“不问对错了？”
“……徒儿绝不敢忤逆师父。”
头，压的更低了。
道然子的眼睛眯着，灵气笼罩下，让人看得不真实。
“是有所求吧？”
“徒弟不敢隐瞒师父。”
“说说看。”
“徒弟想请师父出手帮忙炼制六转蜕凡丹。”
丹药品级分为一至九转，五转以下丹药，凡人尚可用技术炼制，而五转以上丹药，非仙人则不可炼。对于道然子来说，九转丹药全力以赴，八转丹药谨慎对待，七转丹药信手拈来，至于六转丹药，那就是随手而为的事。
玉鼎门清风山的道然子，世人皆知，乃是炼丹大能。
他最擅长的三件事，排在首位的便是炼丹。其次就是阵法和验算。这三个乃是道然子的核心，非亲传弟子而不教。温实寒只是拜师道然子，还没有成为他的亲传弟子，自然没有学他的炼丹法。
六转蜕凡丹，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可以洗去凡人一身杂质，成就仙人之体，召集灵气。它能做到的仅仅是帮助服用者蜕凡，无法改变天资根骨，因此服用者即便可以召集灵气，成仙人之体，也无法在修为上精进一步。
没有哪个仙人会服用它，大佬都是靠自己的资质脱胎换骨的，也就一无所知的凡人会想着服用，毕竟资质摆在那，好歹过过当仙人的瘾。温实寒的想法很简单，杨平生能不能修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仙人之姿，可以吸纳灵气，延长寿命，同时服用延寿丹等灵气类丹药不会爆体而亡。
那天晚上她已经知道了杨平生担忧的事，但那又怎样，她去一个个解决不就好了吗？
道然子把这些都看的明白，也知道温实寒是为了谁所求。故而，他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这个……六转蜕凡丹已属仙级丹药，炼制麻烦不说，炼丹材料也不容易备齐。”
“徒儿愿为师父赴汤蹈火！”
“甚好！”道然子乐呵呵地笑开了。他拍了拍手掌，灵气散去几分，抛给温实寒一个名单，“这上面，一条人命，换一个六转蜕凡丹的炼制材料。”
温实寒接住，拉开看了看，下一刻，手都抖起来。
从凡人到仙人，上面都有名字，每一个后面都标注着能换的蜕凡丹材料。十二个材料，十二条人命。
“修仙之人，怎能一心潜修而不经过历练？这就当你的红尘问道了，杀完，为师自然会给你筹备齐全蜕凡丹的材料的。”
“师父……”温实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何名单上还有本门弟子？”
“你是在质疑为师吗？”
“弟子不敢，只是惩戒堂那边……”
“有为师在，保你无恙。”
“……”
“干还是不干？”
“弟子领命。”
温实寒的头磕了下去。
兄长嘱咐的话，已然被她抛掷脑后。漆黑的火焰正在燃烧，她的脑海里，只剩执念。
执念的对象虽然换了，但执念仍然是执念。
看着系统播放的这一幕，杨平生无奈的叹气。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不是早有预料了吗？”系统的声音不以为然，“这是件好事，说明所有的事物依旧还在我们的掌控之内。”
“太自信可不是件好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这是天道计算的最佳结果，相信我们就行了。”
“……随你们。”杨平生看着光屏里一步一步退去的温实寒，眼神复杂，“她要去杀人了，怎么办？”
“预料中的一步，那么，按照计划，你去吧。”
“……做什么？”
系统不再说话，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天道的气息蔓延，贯彻在杨平生身上。
磅礴的气海滚动，灵气缓慢的汇集过来。
下一刻。
杨平生抬头，灵气如大海一般呼啸而至。
仙人之姿，成。
“死了？”
“死了。”
温实寒眉毛紧皱，再问眼前的老人：“真的死了吗？”
“真死了，哎呦，仙长我跟你说，死的老惨了。”老人说道，“从前天起就开始发烧，昨天就死了，当晚就被拉出去埋了。”
“埋在哪里？”
“乱葬岗那，哎呦，所谓的埋，就是随便抛个坑仍里面了事，这都算好的了。有些不想干的，放个道法就把尸体烧了。也就小茶在宗门里人缘好，几个人才偷摸的把她埋了。”
“知道了。”
仙门之中不单全是仙人，也会有一些凡人在上面干杂事。
底下的凡人不懂这些，都觉得这是领了天职，殊不知，在仙门生活的凡人还不如一条狗。人命贱如草，毫无尊严可言。
道然子给温实寒的名单里总共十二个人，两个仙人，十个凡人。凡人就不说了，那两个仙人最为麻烦，背后是寒水峰的背景。温实寒原本打算从两个仙人入手，却不想，此二人已在外出试炼的时候陨落在魔道之手。
据说寒水峰的峰主大怒，向玉鼎门宗主请命，想要亲自前去捉拿，但被宗主怼了回来。
从这件事开始，名单上的人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仙人也好，凡人也罢，全部人都这么奇怪的死亡了。小茶是最后一个，其他人再没有了。
温实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师尊的任务。
可她并非傻子，也不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强烈的直觉让她并没有直接回去找师父复命，而是御剑飞行回到了石溪城。
那里，有什么正在等着她。
第九章：兄妹翻脸
“她回来了。”
系统对杨平生说道。
今天的天气有些闷，一大早就布满了阴云。杨平生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半眯着眼。
“她去城主府了。”系统又说。
杨平生没搭理，自得其乐。
“她知道了。”系统声音不停，持续汇报。
杨平生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不能让我消停半日吗？”
“马上到你登场了，还要接着消停？”
“我说了我会做到的。”
“我自然信你，但情况你还是要了解。不愿意看，我就汇报给你听。”
“你跟天道不都预测好了吗？”杨平生说着，里面有难以体察的情绪，“何必多此一举？”
“那又如何，具体执行还得你来，你可不能出岔子。”
“我知道了，那能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儿吗？”
系统沉默下去，半响，它又开口：“荷花来了。”
得，安静不下去了。
一如往常，荷花敲门，他把荷花邀请进来。两人在院子里饮茶聊天，时不时伴随着阵阵欢笑。
“公子文采斐然，荷花佩服。”
“见笑了。”
平和的日常。
茶香四溢，美人在侧，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杨平生想，或许所有任务完成后，自己可以许愿过这样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有些走神，还是系统一句话把他拉回来：“温实寒来了。”
话音刚过，阴云中一道白光闪过。
仙人之势席卷庭院，狂风压倒了院内栽种的柳树。温实寒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之中，一双冷眸死死的看着在一旁受惊的荷花。
“小寒？”这场戏还得是杨平生率先开始，于是他首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惊喜，“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来，坐下。”
温实寒没有理会杨平生，平静的黑眸仍然看着荷花。
“小寒？”杨平生不解。
“小，小寒……”被那样的眸子看着，荷花不经意的打了个寒碜，“怎，怎么这么看着我，你兄长让你坐下呢。”
“你也配叫我小寒？”
温实寒笑了。是的，她笑了，笑容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把你变成尸体，然后你再滚？”
“小寒！”
杨平生厉声喝道：“你说什么呢。”
“兄长。”温实寒对杨平生抱拳，头微微低下，“这家伙是城主培养的人，是专门来监视你的。”
说着，她又看向脸色发白的荷花，露出冷笑：“她不过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杂毛狗罢了，谁能给她钱，她都能摇着屁股上。”
荷花的脸色愈发惨白，杨平生腾的一下起身：“小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的很清楚，这家伙不过是条狗罢了。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我，我不是……”荷花的眼眸顿时积满了泪水，整个人向杨平生身上倒过去，“公子，你知道的，我不是。”
“嗯，我知道。”
杨平生安慰着，看向一旁楞住的温实寒：“小寒，你说的，我其实知道。”
“什么？兄长，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还留着她，这样的人怎么配进我们家！？”
“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平生叹气，抱着瑟瑟发抖的荷花，柔声说道：“荷花的家人被城主挟持了，城主拿这个威胁她，逼她卖命，所以她才来监视我的。”
你明白了个屁。
温实寒反应过来，自家兄长压根不明白，这分明是被荷花的花言巧语骗了。
“兄长，她就是个孤儿，被城主当奴隶培养长大的，哪来的家人？”温实寒气乐了，“这母狗拿话骗你呢，她就是个骗子！”
“小寒，不得无礼！”
“什么礼不礼，我今天偏就无礼了！”
“小寒，你要做什么！”
“公子救我！”
狂风卷起。
风停下的刹那，剑刃已经刺入了肩膀。
杨平生的肩膀。
他挡住了温实寒刺过来的这一剑。
“小寒……”
“兄长。”
温实寒的黑眸静的可怕，直勾勾地看着杨平生：“为什么？”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人吗？”
“她该死。”
“……什么该死，难道就因为她是受命来监视我的吗？温实寒，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知道这件事。”
“兄长，你太天真了，凡人欲望如同沟壑，深不见底。她用话诓骗你，目的就是为了绑住你！城主府知道你有我这个妹妹，他们想通过绑住你从而来交好我罢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也不至于走到杀人这一步。”
“兄长！”
“既然你说，他们想通过绑住我而来交好你，那这样，从今以后，你别管我了。”
“我是你妹，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你又不真是我妹。”
温实寒愣住了。
泪水，不自觉地充斥在眼角，心里被各种不知名的情绪冲击，温实寒的声音都颤抖了：“兄长，你，你说什么……”
“你又不真是我妹。”杨平生面无表情的吐出绝情之语，“还记得吗，那天，那个巷子。你需要吃的，我需要亲情，所以我们两个可怜人才凑在一起。”
“……”
心，痛的几乎搅在了一起。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偷了钱的自己，倔强的站在那，对自己的兄长说：“你又不真的是我兄长！”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呵……”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剑刃拔出，掉落在地上。
温实寒看着杨平生，狰狞的大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杨平生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小，小寒……”
“兄长，我的好兄长，我错了，错的离谱。”
笑完，温实寒变得冷漠，语气里充斥着寒意。
“我原以为，我可以说服你。”
“我原以为，你终有一天会理解我。”
“我原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可惜，我错了。”
“你还是那个样子，优柔寡断，举棋不定。你那无聊的温柔和善良，简直让我呕吐。”
“温实寒！”杨平生颤抖的举起手，指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呵呵呵，说起来也是，你是个没娘的孤儿，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确没什么两样。但不同的是，现在，我比你高贵，而你呢，永远是那个豪无眼界，没有见识的蝼蚁。”
“你……你……”
“我真是不应该跟你多费口舌，什么狗屁的兄妹戏码，真是让我恶心，”
她挥手一招，灵气裹挟着荷花飞来。她一把捏住后者的脖子，黑眸死盯着她：“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派人封住这里，让一个男的每日往返这里送日常用品和食物，其余所有人，不得进出，做到了，我对你们的事情既往不咎，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再耍手段，我杀光城主府，现在，滚！”
温实寒挥手一抛，荷花就如同物品一般被摔了出去。但她不敢多言，强忍着嘴里的鲜血，狼狈的跑出去。
第十章：皆为囚徒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但到了这一步，杨平生也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悲伤。
“小寒，你是要囚禁我吗？”
“别叫我这个名字，囚禁？呵呵呵……”
温实寒念起口诀，法阵顿时笼罩了整个宅子。随后，她抬手，一掌打在杨平生的胸膛上。
漆黑法印出现在杨平生的胸口，寒意入骨，让他跌倒在地。
“这是骨寒咒。”
看着跌倒在地的杨平生，温实寒没有去扶，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我这个法阵没有囚禁的作用，仅仅是作为一个标记点使用，旁人依旧可以随意进出。但唯独你，不行。”
“只要你敢离开这里，你马上会感受到入骨之寒，而且生不如死。离标记点越远，入骨之寒就会越深刻。”
“我可没有囚禁你，是你自己想要待在这里的。”
“小寒……”杨平生捂着胸口，抬头望去，“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温实寒沉默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男人，转身离去。
杨平生费力的扶着石桌站起来，胸口的印记传来寒意。他大口地喘气，感觉分外难受。
很快，寒意慢慢散去，接着便是系统低沉的笑声。
“呵呵……”
“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那么，你权且先老实的待在这儿吧。”
“难道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她不是说了嘛，她可没囚禁你，是你自己不想走的。”
“啧……”
杨平生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这是两人第二次闹矛盾。
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温实寒又去城主府转了一圈，在石溪城城主跪倒在地不停磕头的保证下，这才离开，随后返回到了玉鼎门。
清风山的洞府内，她见了道然子，恭敬地汇报：“师父，您交代的我都完成了。”
“嗯……”
灵气形成的白雾，让道然子的面貌看的不真切。片刻后，那道声音才缓缓地响起：
“为师说话算话，这就帮你炼制六转蜕凡丹，但你还得帮我做一件事，就算我帮你炼丹的代价。”
“师父请说。”
“我推算得知，在南界荒山深处长出一道五色囚光莲。如今你已然淬体，那么就尝试修炼一些仙道杀招，替我跑一趟，把莲花取来。”
一般而言，修仙的路途是这样的：
先成仙体，随后召集灵气，孕养灵根，淬体去杂，修行仙道杀招。从学会一整套的仙道杀招开始（一整套仙道杀招需涉及攻，防，治疗，补充，闪避），修仙之人便开始迈入修仙一途，最低为地仙，然后天仙，再然后真仙，最后神仙。
地仙境界可从魂魄中凝练出自己的仙器，利用这个可自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仙道杀招。
天仙境界，自己的仙道杀招已经完善，具备大规模毁灭性仙道杀招。
真仙境界，凝练真相，使用大道之痕，仙道杀招更具有本质性。
神仙境界，无己无功，与天道合而为一。
仙道路途用时极长，揣摩一个杀招往往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可能。仙人寿命悠长，这点时间本来就不算什么。南界荒山野兽众多，但并不是难以应付，温实寒也不用非得到地仙境界再去，会那么一两个关键性的仙道杀招就够了。
但问题就是，哪怕是学会那么一两个关键性的仙道杀招，温实寒都得闭关三四年。她刚和自己的兄长闹矛盾，如果可以，这件事她不想拖下去。
虽说起了法阵下了仙咒，但温实寒还是想尽快早的让自家兄长成仙，以便她展开后续计划。三四年的时间略长，再加上她又是闭关，一旦出了什么变故怕来不及反应。
“怎么，有问题？”
“不，师父，没问题。”
温实寒最终还是应了。
她离开洞府，想了想，招了一个化身潜伏在杨平生住的宅子附近，以作监管。
化身有她三分之一的实力，只要不是仙人插手，大概率没什么问题。
“兄长，你不理解我，怨恨我，都没关系。”
站在屋檐上，看着自家兄长沉默的坐在庭院中，温实寒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杨平生诉说。
“我要带着你，脱离这个垃圾的环境，让你脱胎换骨，跟我一起，向高处攀登。”
“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些凡人的死活与你我何干？任他们自生自灭即可，兄长，我会站在巅峰，而你也必须跟我一起站在巅峰。”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风缓缓吹过，杨平生似有所感的抬头，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永远。”
寒意始终侵蚀着杨平生胸口，让他感受着阵阵心凉。
他望着天，突然开口：“刚刚，是她吗？”
“是。”
系统如幽灵一般出现。
“另外，她还放了一个化身在周边，我已经出手，让那个化身沉浸在幻境中，不被本体察觉。”
“……是么。”
杨平生看着天，那碧蓝色的天空，如海波一样漂浮，偶尔飞过几只大雁。
“她要去闭关了？”
“嗯，我们的计划也差不多该到尾声了。”
“闭关三四年，差不多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一切都逃不过天道的算计。”
“时间到了，我会怎么样？”
“越是到离开这里的时月费群⑥⑨四⑨③六壹③⑤间，世界对你的排斥会越严重，到时候你会极其虚弱，身体憔悴不堪。我让天道删除这个世界的记忆，然后再让你的肉身死亡，拉出你的灵魂体。”
“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是自己跟温实寒见的最后一面了。
再见了，小寒，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三年后，杨平生死了，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他的嘴角带着笑，神情安详，没有痛苦。大雪落在他身上，如同盖了一层棉被。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有饿死的，病死的，老死的，战死的。他们就像迎接冬天的秋风残叶，落于地面，化为尘土。
在这许多的尘土中，杨平生也是他们众多的一员。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他死了，世界也开始忘却他的存在。
没有人会记得他。
除了温实寒。
第十一章：离别之日
灵气冲云霄，白蒙蒙的下雪天，温实寒出关了。
出关的第一时间，她便感知了化身的存在，发现后者万无一失后，她短暂的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得去亲眼确认才行。想到这，她御剑而起，朝着石溪城赶去。
刚出宗门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视线，但因为心急，她也没有多留意，御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白雪皑皑，却被温实寒的护身法力挡住，落不到她身上半天。
心，跳得好快。
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降落到了化身的位置，刚要去叫化身，随后猛地愣住。
化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弯起，好似做着甜美的梦。
“……什么。”
她收回了化身，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化身三年来的记忆：跟兄长在一起生活，被兄长认可，在登顶的时候跟兄长确认终生，以及……
兄长终于接纳了自己。
“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
温实寒呆楞着，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后，她暴怒，直接毁灭了整个屋子，高高跃起，气息笼罩整个宅子。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一个活人。
兄长，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
白芒的天，响起了一声炸雷。
石溪城的人们看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冲城主府。
“给我滚出来！！”
石溪城的城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白光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书房内和小妾调情。兴致刚来没多久，白光冲击，房顶直接被开了个洞，他差点没跪下。
烟尘散去，温实寒满脸杀意的拔剑对他：“你干的好事。”
城主已经认出了来者是谁，他被吓得不清，声音都抖了：“……仙人，有话好好说，您，您何必这样，是我手下哪里惹到您了吗？”
“我让你看着宅子，这就是你看的结果！？”
“仙人，冤枉啊。”城主快哭出来了，“您让我看着那个宅子，我可是分毫不敢怠慢啊，每天都派人轮换的守，莫说小贼，就是蚊子都飞不进去啊。”
“那我兄长呢，他在哪！？”
“兄……兄长？”
城主吞了吞口水：“……您的兄长，我怎么会知道在哪？”
温实寒在发抖，明明冷气都被她的护身法力阻隔，但她却在心里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杨平生，我的兄长，当年还是你资助的我兄长，别告诉我你忘了。”
“这……仙人，您是不是记错了，当时我资助的人……是您啊。”
寒意，侵蚀了温实寒全身。
“当年您被仙人发现培养，还是我给您置办的那个宅子，您说您喜欢，让我给您留着，我才派人看着的，这，您忘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温实寒告诉自己要冷静，抬眼一看，便发现旁边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妾，正是荷花。
她挥手一招，后者就不受控制的飞来。温实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目露凶光：“你个杂碎。”
“我……我……”
“我兄长在哪？”
“你没听见仙人说话吗？快把仙人兄长位置告诉她！”旁边的石溪城主喊。
“我不知道您的兄长啊，我不知道啊……”
荷花哭泣，泪落衣衫，我见犹怜。
温实寒腻烦的不行，抬手就扔到一边，然后御剑飞行离去。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的，她不停的对自己说。
通讯符出，她联系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您在吗？”
黄符化光，那边传来道然子的声音：“杀招准备完毕了？”
“准备完毕了。”
“既然这样，那就出发吧。”
“师父，徒儿想问您几个问题。”
“你说。”
“您还记得，徒儿让您帮忙炼制六转蜕凡丹的事吗？”
“六转蜕凡丹？”道然子的声音疑惑起来，“还有这事，你要的不是六转升阶丹吗？”
“升阶，那我此次去采莲……”
“那不是我帮你出手炼制的代价吗？徒儿，演练杀招三年，记性怎么还变差了？”
黄符化作的光破碎了。
温实寒主动捏碎黄符光芒，发了疯一样的在石溪城内窜。
不可能啊！
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就算兄长忍受刺骨之寒离去，就算他真的对我失望，宁愿忍受那样的痛苦离去……
也不可能把记忆都抹去啊！！
她如流光一般的回到了之前的那条巷子。当年，她和兄长还是穷人的时候，就是租住的那个房子。后来温实寒成仙，这个房子就被兄长买下来，当作纪念。
流光闪烁，她从窗户进入到房间中，把里面一个照顾生病丈夫的女子吓得不清。
“对不起，您是……”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们租的房子，当然会在这……”
女子看眼前的人神通广大，姣好的面孔隐隐有些神经质，不由得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挡在病床上的丈夫面前，鼓起勇气说道：“请你离开。”
温实寒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她问遍了所有人，包括帮助他们的老奶奶，救济过他们的掌柜，以及当年那个卖肉的屠户。每个人都没变，但是每个人的记忆都变了，只记得温实寒，不记得杨平生。
“小寒回来啦，奶奶给你弄的花茶饼，你以前最爱吃的。”
“仙长大人是来探望我们掌柜的吗？不好意思，他病逝了，前些年走的。”
“仙长大人，这，小的错了，小的当年不应该计较您偷的钱，您放过小的吧。”
夕阳西下。
石溪城郊外，温实寒坐在山坡上，抱着膝盖，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
白雪已经在她身上积了厚厚一层，她撤掉了护身法力，感受着刺骨的寒冷。
“兄长，你去哪了……”
“为什么，我感应不到咒语，为什么，他们对你的记忆都变了……”
“你是生气了，生小寒的气了对不对，肯定就是这样。”
“那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你原谅小寒吧，小寒不能没有你。”
她把脸埋在胸口，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如同被人丢弃的小兽，
“小寒，怎么又一个人躲在这儿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耳旁边响起了兄长温柔的询问声，她欣喜的抬头，入眼的却是一片苍茫。
“兄长……”
眼神的高光逐渐衰落。
刺痛传进她的大脑，温实寒崩溃的捂着脑袋，发疯一样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啊……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怎么可以发生这种事！！
兄长一定是存在的。
他一定是存在的！！！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贴身放着的兄长语录。
是的，兄长一定是存在的，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自己是有兄长的！
“师妹！”
耳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师妹，你搞什么，主动联系师尊然后又把师尊的通讯挂了。”女主角慕小白从天上降临到她身边，“他正担心你呢，你在搞什么？”
“关你屁事。”
“你疯了？师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师姐说话？”
慕小白刚要斥责，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我疯了？”
温实寒冷笑：“是这个世界疯了。”
它居然敢告诉她，自己没有兄长。
第十二章：孤独深渊
整个世界都疯了，温实寒想。
这么多年，她和兄长一起生活过来，现在世界告诉她，那些都是假的，你没有兄长。
我没有兄长？
温实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有些憔悴的自己。
房间里，慕小白正陪着她。
她们现在已经回到玉鼎门里面了，慕小白对道然子如实的汇报，换来的结果就是温实寒被囚禁。
“目无尊长，在房间里反思。”
这是道然子给她的判决。
慕小白以担心她的理由陪着她，嘴里关心的话语不停，但温实寒只觉得烦躁。
“我没疯。”
“师妹，师姐也是担心你演练杀招走火入魔了啊。”
“滚出去。”
“师妹，你……”
慕小白叹着气，离开这里。
“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温实寒已经从慌乱中恢复，冷静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本兄长语录，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不许偷，不许抢，不打架，不斗殴……”
念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这是兄长亲自写给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绝不可能有错。
“兄长，你哪来的兄长？”
人们这样说着，但温实寒绝不认可。
她看着手上的语录，死死的看着，试图想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儿，她夺门而去，一掌打碎了禁锢她的灵气法阵，御剑飞行而去。
她重新回到石溪城中，想要从这儿开始寻找线索，但却发现了一个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颇为眼熟的人。
温实寒认出来了，那是小茶。
她居然没死！
当初，温实寒拿到的必杀名单上，每个名字后面都附带着画像。她的记忆很好，绝不可能记错。
小茶没死，她还活着，有人包庇了她！
她一把抓住小茶飞到天空，冷声质问：“你为何还活着？”
小茶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仙，仙人饶命……”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为什么不能活着啊。”
“你不是死了吗？他们说你已经病死了。”
“那是一位仙人的手段。”小茶缩着肩膀，“具体我也不知道，就是他让我走的，还给我留了钱，让我在这儿做买卖。”
“那位仙人长什么样？”
“长……额，我好像不记得了……”
温实寒放了小茶。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她几乎就是下意识地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兄长。
兄长，兄长！
是你对吧？
一定是你对吧！？
她重新回到了那个宅子，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兄长房间奔去。
“兄长！”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墨迹。
“不许偷，不许抢，不打架，不斗殴。说话和气，爱护同门，不恃强凌弱，不偷奸耍滑，不杀人夺宝，不虐待凡人。吃饭要给钱，买卖要公平，借人东西要还，弄坏物品要赔，讲礼貌，讲卫生，要当仙人的好榜样。”
满墙的语录，看到的时候，耳边好似响起了兄长的声音。
温实寒脑袋里的那根弦，崩了。
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啊……啊……”
她找不到自己的兄长了。
温实寒，找不到杨平生了。
她真的成孤儿了，成了一个没人要，没人爱的孤儿了。
背后，灵魂体状态的杨平生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很好，计划按着我们的步骤稳定进行。”
系统的声音响起。
“真是一场好戏，不是吗？”
“……你还想做什么？”
“当然是迎来本场戏最精彩的部分。”系统低沉的笑起来，“改变，就从此刻开始。”
系统的话音刚落，变化就出现了。
满墙的墨迹，竟然开始缓缓消失。
“不要……不要！！”
温实寒发疯一样的扑上去，但可惜没什么用。
“这是兄长留给我的，不能夺走，不能！！”
世界真的疯了。
它不但忘了自己的兄长，甚至还要夺走兄长留下来的一切。
温实寒想起什么，慌乱的拿出那本语录。
果不其然，上面的字迹也在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失。
“不可以，只有这个不可以！”
她跪倒在地，重重的磕着头。
“不要拿走这个，求你了，求你了！”
一下，一下。
地砖崩裂，额头渗血。
好巧不巧的是，她磕头的方向，正好是杨平生和系统所在的方向。
“不愧是天道钦定的女反派。”系统夸赞道，“她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世界意志在主导。”
“……”
杨平生看着眼前磕头的少女，她从高高在上的仙人，转而变为了当年那个，为了一根骨头，一个包子就不停磕头的小乞丐。
她一无所有，连自尊都被踩的粉碎，只为了换一口饭吃。
“……收手吧。”
“收手，杨平生，你跟我开玩笑呢？”系统的声音带着诧异，“别告诉我，你这就心软了。”
“她……”
“收手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插手的可不是我，是——”
天道。
没有人可以阻止天道。
系统不可以，杨平生不可以，现在的温实寒也不可以。
她眼睁睁的看着字迹消失完毕，而自己的祈求，就像当年的自己讨饭一样可笑。
“兄长……”
她痛苦的闭着眼，发出哀嚎，居然缓缓流下了两道血泪。
世界，她没办法反抗这个世界。
但，她不会就这么认输。
执念，属于女反派的执念，正在熊熊燃烧，对抗天道。
“不许偷，不许抢，不打架，不斗殴……”
玉鼎门的温实寒，大家发现她最近变了。
自从那次违抗师命以后，温实寒就开始变得不正常。每天，她都会背诵着奇怪的口诀，还把那些口诀抄的整个房间都是。
从前的温实寒顶多是不搭理人，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女疯子，看着让人害怕。
她变得孤僻，生人勿近，有时候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那双黑眸看着别人的时候，只会透露出浓浓的死气。
世界夺走了她的一切，但没关系，她要对抗世界，靠着自己的记忆。
可惜，就连她的记忆，世界都要夺走。
一个月以后，温实寒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不记得兄长的脸了。
她的执念，对抗了这个世界整整一个月，就连系统都不由得为之惊奇。
但可惜，到此为止了。
现在，温实寒对杨平生的记忆，也开始缓慢的被世界夺走了。
第十三章：崩溃终章
“真是让人吃惊，原以为她的记忆撑不过三天，这样她就会逼着自己用习惯记住，但现在……呵，也罢，反正没什么区别。”
系统像个局外人一样评价着。
杨平生很不喜欢它这样，就好像所有人都是被它摆弄的蝼蚁一样，于是他反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一个彻底崩溃的女反派？”
“别急，接着看嘛。”
温实寒的确离彻底崩溃不远了。
找不到兄长，还有物品。哪怕物品被夺走，也还有记忆。
而现在，她连记忆都快没有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记不住兄长的脸了。
温实寒颤抖的拿出一个画本，看着自己笔下熟悉的面孔，松了口气。
该死的世界。
就连记忆，都不允许自己保留吗！？
是的，天道不允许。
记忆选择臣服了天道，温实寒忘的越来越多了。她忘记了杨平生的面容，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气味，忘记了他的温柔。
忘记了，和他的相遇。
每天，她都要跟自己的记忆做斗争。她房间的记录越来越多了，画着杨平生的肖像画也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扭曲。
绝望包裹着温实寒，慢慢的引导她摔下彻底崩溃的深渊。
如果连她都记不住杨平生了，那杨平生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那自己从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不可以，只有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她可以忍受兄长离去，因为她一定会找到他。
她可以忍受遗物消失，因为她一定会找到他。
但，唯独记忆，这个绝对不可以让出去，一旦让出记忆，她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滚啊，滚！！”
不管她如何歇斯底里，记忆还是如同流沙一般，在指缝中溜走。
“师妹，你怎么在自己仙器上刻字啊，师尊知道了，又会责罚你的。”
锻魂池，温实寒不理会慕小白的疑问，而是专心致志地在自己的仙器上刻字。
兄长-杨平生。
仙器，是仙人在魂魄当中凝练出来的珍品，是迈入地仙境的象征，也是代表自己的名片。
温实寒的仙器是一柄环首刀，那几个字，被她刻在了刀刃上。
她的倔强终不服输，她要把兄长，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
温实寒更加急迫的逼着自己修炼，希望能在彻底的遗忘兄长之前，想出一个好办法。
但——
“你是谁？”
半年后的一个夜晚，温实寒怔怔地站在房间里。
满屋子的画，满屋子的纸条，指向的同一人。
悬在她面前的仙器，刻着的名字，是如此陌生。
“兄长，杨，平，生。”
她一字一字的念。
执念像黑色的火，烤灼着她的内心。终于，她跌倒在床上，无声的哭。
神经被凌迟着，感受着深入灵魂的痛苦。
不可以忘，不可以忘，不可以忘！
温实寒捂着自己的脑袋，把零碎的记忆疯狂的往自己的大脑里塞。
杨平生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下去。
“啊……啊……”
最终，记忆破碎完毕，执念的火燃烧着，只留下了最后一丝念想。
“不许偷，不许抢，不打架，不斗殴。说话和气，爱护同门，不恃强凌弱，不偷奸耍滑，不杀人夺宝，不虐待凡人。吃饭要给钱，买卖要公平，借人东西要还，弄坏物品要赔，讲礼貌，讲卫生，要当仙人的好榜样。”
她张口念着，痴傻般笑起来。
“嘿嘿，这样，这样啊……”
“我会照着做的，我是好孩子，小寒是好孩子，小寒不是坏孩子……”
“别走……”
“别走……”
“小寒错了，小寒会改的……”
“小寒是好孩子……”
这一天，系统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温实寒再次变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变了。
她尊师重道，爱护同门，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再不欺压凡人，而且主持正义。
慕小白惊讶于一个人怎么能在一年内变换这么多次，玉鼎门的所有仙人对她都无可指摘，就连她的师父道然子，对她也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的名声，她给他争脸了。
恨的是她的执拗，她不再帮他做事，而是一心一意的按照她天天念诵的那个什么鬼口诀走。
她用强大的实力镇压一切邪恶，从不仗势凌人，即便是凡人，也能得到她的尊重。她的品行，她的修为，一切都无可挑剔，是新一代年轻修仙者的榜样，甚至玉鼎门的宗主都对她赞不绝口。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多少个夜晚，温实寒都会哭，像个孩子一样的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她就是想哭。
“小寒是好孩子，小寒是好孩子……”
她不停的重复，直至天亮。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杨平生质问系统，“一个行尸走肉，失去自我的玩偶？”
“那也比一个充满自我，危害世界，忤逆天道的人来的好！”
系统大声的说道：“杨平生，你只看到了她一个人的痛苦，但你可曾看到，她身为反派时，那些死于她手上的人的痛苦！？”
杨平生不再说话。
最后一个夜晚，他用那虚幻的手摸了摸温实寒的脑袋，就像以前那样。
再见了，小寒。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我们走吧，这个世界耽误太长时间了。”系统开口。
灵魂体渐渐消失，化为了荧光。徒留温实寒一个人在房间里，如同被遗弃的孤儿。
她卷缩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
玉鼎门的温实寒，实力强劲，品德高尚，实乃正道楷模。
渐渐的，她有了一批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受她感召，团结在她的周围。
其中一人，来自其他仙门，实力同样不俗，玉鼎门考虑着拉拢的想法，就安排温实寒和她见一面，想着让两个年轻修士，交流交流。
然而那名修士见到温实寒以后却愣住了。她发现真正的温实寒，和外界的传言好像有些区别。
她年轻漂亮，但神态中却透露着死气；她理智冷静，眉眼中却透露着疯狂。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容，却有一种蚀骨的寒冷。
什么正道楷模，这分明是一个快要发疯的怪物。
两人交流之间，难免祭出自己的仙器。修士发现温实寒的仙器，上面刻有平生二字，于是大着胆子求教此二字的意义。
温实寒温柔的笑着，一双黑眸却冷如冰霜。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充其量，不过是一场纪念罢了。”
她抚摸着刀刃上遗留下来的字，温柔的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这是我平生最爱的人。”
亦是我平生最恨的人。
是我平生执念的体现。
也是我平生不可求的终章。
小阶段结束，征求一下意见
第一卷小阶段结束了，正好是签约了，看看能不能上试水。
这本书现在的收藏是四百多，点收比大概97：1，眼看就要崩了。
所以单开一章，征求一下意见，另外后台这里只能回复评论，没办法回复间贴，所以留间贴的读者我可能没办法回复了，但我会看的。
希望这本书能跟各位走到上架，直至完结，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我也不求什么富贵，但求个温饱。
愿诸位安。
第十四章：此去经年
杨平生从梦中惊醒了。
夜，分外安静，他的呼吸声粗重，打碎了沉静的夜。
一双碧手从后面抱住他，见他心神不宁，就蹭过来用舌头舔他。
他阻止了她：“小雨，别闹。”
“少爷心神不宁，是因为那人的事吗？”小雨不再动，只是静静的抱着他。
“嗯。”
杨平生嗯了一句，抚摸着小雨柔顺的长发。两人同床共枕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与别家的恩爱夫妻没有两样。
若不是今晚温实寒突然冒出来这件事，两人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没有波澜。
“系统联系到了吗？”
“联系到了，但过来没那么快，系统需要时间来跳跃世界。”
“好。”
他说着，脑海里的混沌消散了一些，漫长梦境的影响总算消退，他重新躺下，躺在小雨温暖的怀抱里。
“少爷，很难受吗？”
“没有，想起了以前的事，今天你之所以会遇到危险，跟我有关。”
“这样啊，那个女孩，是很重要的人吧？”
小雨说着，长发垂落下来，拂过杨平生的面容。
“的确是很重要的人，但那是之前了……”
漫长的九世时光，洗刷了很多东西。
杨平生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连带着灵魂都疲累了。
“她叫温实寒，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嗯。”
“那时候的我，对她来说有点严苛，而且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了，她很痛苦。”
“嗯。”
“我走之前，她已经变成了大家眼里的好孩子了，但在我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好孩子。”
“嗯。”
说着话，得到的却是小雨温柔的回应。杨平生抬眼看她，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少爷已经做到最好了，您救了很多人，不是吗？”
女反派们肆意妄为，手上人命无数，杨平生改变了她们，或许也确实如系统所说，实乃天大之功德。
“人道，天道……”
他喃喃着，困意重新涌上。
“睡吧。”
“好。”
睡着，能解决问题吗？
温实寒站在山顶上，冷风拽着她的衣角，像撒娇的孩童。
记忆中，是她的兄长给她准备的黑色练武服，从那以后，她总是穿月费群陆玖④九三⑥①叁⑤着这种款式的衣服。
神秘人站在她旁边，低沉的吟笑。
“记忆找回来的感觉如何？”
温实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有没有感觉你自己终于完整了？”神秘人话语不停，“所以，对于我的提议，你怎么想？”
神秘人的提议，杀死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然而，杀死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就等于和世界意志作对。
从兄长那个世界回来，以及在经历了最初的激动后，温实寒已经冷静了下来。世界意志可以扭转她的记忆，自然不会放任她去杀死自己的亲女儿。
她已经被世界意志折磨过一次，也不会那么鲁莽。这几年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而且，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释清楚。所以温实寒迎着冷风，开口问：“你还没告诉我全部。”
“全部的什么？”
“事实，兄长为什么会跑到另一个世界，世界意志为什么非要删除我的记忆，还有，你嘴里的定义是什么？”
之前在密室里，神秘人提过定义这个词。
温实寒开始思考自从拿回记忆后看到的方方面面，同样的，她没有理由完全信任眼前这个陌生人：“你还瞒着我什么？”
神秘人笑而不答。
这样的反应让温实寒觉得厌烦，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谜语人了。她的确很想见自己的兄长，但她绝不想被什么人利用。
跳跃世界又不是非得靠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才能办到，她已经在那个世界留下了痕迹，只要突破限制，她一样能踏碎虚空，去往那个世界。
“跳跃世界又不是非得靠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才能办到，反正我已经在那个世界留下了痕迹，只要突破限制，一样能踏碎虚空，去往那个世界……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神秘人一开口就让温实寒动了杀心。
倒不是说点破了她的想法，主要是这种口吻，就好像在玩弄她，把她当成什么玩具似的。神秘人的性格一定极其恶劣，至少现在，仗着自己知道的不少，他就一直在耍弄温实寒。
“你做不到的。”
顺带，否决了她的想法。
“世间万物，一生下来就是被定义的。鸟在天上飞，兽在地上跑，鱼在水里游，这就是所谓的定义。”
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兜帽下响起，情绪被稍微遮掩，分不清神秘人此时的心情。
“定义的标签一旦被打上，这辈子就已经注定了。鸟不可能在水里游，兽不可能在天上飞，鱼不可能在地上跑，这就是宿命，这就是世界意志，这就是……天道。”
温实寒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还记得我说的吗？温实寒，不择手段的攀登者。”神秘人又笑起来，充满着讽刺意味，“这就是你的定义，你……”
“是这个世界的反派啊。”
夜晚的玉鼎门，山风一向很冷。
但还没有现在这样，冷的直入温实寒的心脾。
主角，是这个世界的天命所向，是气运聚集之地。
而反派，则是主角的踏脚石。
温实寒想过世界意志的问题，所以当她听到神秘人让她杀女主角的时候，她并不惊奇。但当现在，神秘人说她是女反派的时候，她反而沉默了。
反派。
女反派。
不择手段的女反派。
一个定义，注定了她的结局，否定了她努力的全部意义。
什么可笑的站在顶峰，她不过就是被人踩着上的踏脚石。
“你说我是女反派？”
温实寒看着神秘人，死死的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神秘人没有解释，而是反问：“你觉得，你的兄长为什么会离开你，世界意志为什么一定要删除你这段记忆？”
“什么意思……”温实寒猛地睁大眼睛，好似明白了什么，流露出一丝惊恐。
“带你看看吧。”
神秘人打了个响指，周边的空间顿时破碎，幻境如海浪一般重叠，包裹着温实寒的全身。
“带你看一看，当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的那些故事。”
第十五章：往事如烟
幻境入心，微光入眼，温实寒迷茫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当年破陋的巷子中。
她坐在角落，抱着膝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小寒，怎么又一个人躲在这儿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柔的声音，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孔。
委屈，心酸，一下子涌了出来。原本遗忘又追寻回来的记忆，如沸水一般翻腾着。她想扑到后者怀里大哭，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动起来。
“我没事。”
“受伤了，怎么弄的？”
“我也想帮兄长的忙，结果……对不起，兄长，是我手笨。”
“没关系，来。”
他摊开手，掌心是半块花茶饼。
“吃吧。”依旧是温柔的笑，“这是你最爱吃的。”
她拿起，塞进嘴里不受控制的动作，外表是幸福的笑容，但内里的灵魂却被反复审问切割。
记忆里，她的兄长一直在打零工。因为她手笨，再加上营养不良，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她就是个乞丐，没人愿意跟乞丐说话，但她的兄长收留了她，把最好的也尽量的留给她。
哪怕只是半块花茶饼。
杨平生。
这是她的兄长，是她最不应该忘记的人。
画面在变化，当年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浮现。
那些年的苦，那些年的累，那些年的幸福，都在此时完整的体验了一遍。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幸福，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是，她把它弄丢了。
弄丢了自己的幸福，甚至于弄丢了自己的兄长。
温实寒的灵魂在她过往的身体里痛苦的哀嚎。
她是幸福的。
她，温实寒，不是一个孤儿。
但是，记忆轮转，所有的幸福，终结在了那一天。
是的，就是那一天，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
“你又不真的是我兄长！”
痛苦，难受，失望，落寞，被无数复杂情绪包裹的兄长，完整的呈现在温实寒眼前。
“钱，我的钱……别动……”
“好好好，不动就不动，你是属财迷的吗？”
“别动……攒着……给兄长……”
“……”
“兄长……我没偷……那些，是我攒的，你拿着……”
“……”
“兄长，别走，小寒错了……”
“我不走。我出去看看药，我哪里都不走，就陪着你。”
自己的手，松了。
兄长走出去，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兄长的声音。
“她没睡着对吧？”
“……你就当是吧。”
“……别说了。”
“依你就是了。”
温实寒身躯里的灵魂猛地一震。
那个时候，兄长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在跟谁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嘎吱——
木门推开，兄长端着药走进来。
见自己睡着，他没有催着喝药，而是把药放在一边，坐在旁边，就那么看着。
“小寒……”
他说着，悲伤的说着：“我希望你变好。”
这是杨平生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天道，人道，那些东西太大了，他思考不了。和少女生活了这么久，他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少女可以变好。
系统已经说了，改正后的女反派，天道不会赶尽杀绝。道虽无情，但并不嗜杀，温实寒变好，是所有人的期望。
但怎么变好，却各有说法。杨平生想的，是让温实寒真心的改正，像个正常人一样，有着正常的生活。
系统跟他一直强调，温实寒是没办法用真心改变的。如果杨平生真的能用真心改变，那么系统和天道绝对不会插手。
或许是这些年的相处，让杨平生有了自信吧，所以他才想试试。
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当年故意说完话就睡着的温实寒，现在重新进入她当年的身体内，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
“我希望你变好。”
这句话就像魔咒，刺激了她的痛苦。
画面一转，温实寒失神的抬头，发现自己在玉鼎门的修炼场内。
旁边站着的是自己师姐慕小白，面前的是道然子。他一袭白衣，仙风道骨，问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道然子的徒弟，随我修炼。”
“是，师父。”
“是，师尊。”
两人同时低头。
“在修炼之前，我想问你们，你们为什么修炼？”
“为了天下苍生。”慕小白说道，“为了天下正道。”
道然子点头，看向温实寒：“你呢？”
我……
温实寒的灵魂发出了崩溃的喊叫，她想起来了，她在这里的回答。
不，不要……
“我……”
不要，不要，闭嘴！！
“我要成为最厉害的修行者。”
温实寒说道：“披靡天下的修行者。”
“你们说的都很好。”
道然子先是点头，肯定了新收的两位徒弟的想法。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
“那如果，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呢？”
他看向慕小白：“比如你，可否愿意为了天下苍生放弃自己的生命？”
随即，又看向温实寒：“还有你，可否愿意为了你的志向放弃自己的至亲？”
闭嘴闭嘴，闭嘴！！！
“我愿意。”慕小白回答。
温实寒沉默了，但不过半响，她果断地回答：
“我愿意。”
灵魂脱离了肉体。
温实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修炼当中。
视角转化，她又看到了……
兄长。
在她接了师父的任务时，她看到了兄长的画面。
她看到，兄长杀了那两个作恶多端的仙人。
她看到，兄长保护了所有自己要杀的凡人。
她看到，兄长一直在跟着自己保护自己。
灵魂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毁灭她的情绪。
灵魂是没办法哭泣的，她就那么看着，用上帝视角看着，看着兄长和当年幼稚的自己。
兄长，是仙人啊。
原来如此，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他不愿意我堕落，不愿意我滥杀无辜，不愿意我是非不分。
他做了那么多啊。
他，是真心的想要我变好啊。
而自己，又干了什么呢？
温实寒。
她感觉到了一股冷气，自始至终追着她不放，让她的心，如顽石一般坚硬。
系统说，天道给了女反派们定义，她们是罪大恶极之人，是世界的毁灭者，那个定义，就是她们身为反派的身份证明。
就拿温实寒来说。
阳光下，唯有她的灵魂，漆黑如墨，冰冷如雪。
第十六章：执念如火
最后的那天。
温实寒还记得那天，那是她出关的日子，雪下的很大。
兄长不见了，她发疯一样的找。
现在，幻境贴心的把镜头挪到了杨平生那里，让温实寒看了个仔细。
她几乎要认不出她的兄长了。
白茫茫的世界，少年虚弱的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费劲了。
“兄长……”
为什么会这样？
兄长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骨寒咒吗，所以才让自己的兄长变成了这样！？
她泣不成声，想去触碰，但却穿过了他的身躯。
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雪光映入，兄长喘着气，直至他的胸口有一团光球冒出。
异变让温实寒止住了悲伤，但还没等她观察清楚，光球就开口说话：“时间差不多了，你要死了。”
“是……”
兄长虚弱的说着，就像快要熄灭的烛焰。
“可是，我还想看看她……”
“何必呢？为了计划，你知道我不可能让她看到你。”
“偷偷的，看一眼就好。”
“最后了，安分的死不好吗？”
光球的声音如此冰冷，但兄长反而笑了。
“不好。”
灵气冲天。
随着最后的灵气蔓延开来，兄长似乎回光返照了一样。他御剑而起，离开宅院。
目标，玉鼎门。
然而快到门口的时候，灵气散尽，兄长跌落在地，被白茫茫的世界淹没。
“放弃吧。”跟随着的光球说道，“没有这个必要。”
“……是么。”
杨平生咧嘴，吃了一嘴的雪。
“兄长，兄长……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温实寒哭喊着，但杨平生没有任何反应。
没办法传达的声音，眼前的画面，跨越了时间，思念早已无法传达。
“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
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杨平生还是断断续续的说道：
“和你的计划不同，我是发自真心的，想让她变好，想让她幸福，快乐。”
“兄长。”
温实寒跪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兄长，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对不起您的厚望。
光球哑然，突然，玉鼎门传来阵阵的灵气波荡，一束白光划过天际。
温实寒当然认得出来，那是自己御剑飞行的轨迹。
“是她吗？”
“是。”
“她出关了啊……”
杨平生满足的笑起来：“真好，她变强了。”
少年死了。
白茫茫的世界，少年徒留微笑的死去。
他惦记的那个人，此时也在惦记着他，所以匆匆而过，并未停留。
冰冷的山风拂过，温实寒回神。
“那些，是什么……”
“幻境，但所发生一切都是真的。”神秘人站在旁边说道，“你，和你的兄长，以及你们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怎么，难道你的记忆告诉你那些是虚假的吗？”
“……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温实寒才感受到了寒意。
那个光球，那个他们嘴里的计划。阴谋如铁笼一般罩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幻境里发生的事，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反而让她的疑惑加重了许多。
“那个光球是什么？”
神秘人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天道吗？”
天道。
修行者的最高成就，传闻中的神仙境界，就是和天道混同为一。
《天道修行录》里有记：在宇宙诞生之前，没有【有】，也没有【无】，没有天地，没有阴阳。只存在一种气体能量，这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没办法给它赋予名字。
因为没有名字，【无】诞生了，紧接着，【无】生出了【有】，因为【有】，所以生出了质和象，为了区分，所以【名】诞生了。
所谓的天道，就是在【无】生【有】这个过程中的产物。
【无】诞生出了天地，天地者，阴阳二气分之，轻清者上浮，成为天；重浊者下沉，成为地。天道俯瞰，天地随生。
所谓的修行者，就是一群追逐天道的人。
温实寒已是地仙境界，当然读过《天道修行录》这本书，自然也知道天道。只是她不明白，这跟天道有什么关系。
“知道，怎么了？”
“传说，天道的本源藏在【门】的里面。”神秘人说道，“【门】处在极其幽深之地，只有在最幽深的地方，才能找到【门】，以此探明白天道的奥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道无形无象，无欲无亲，无仁无爱。欲望，仁义，情感，那是人的感情，而不是天的感情。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善人者，至高之人。唯有掌握至高的圣人，才能得到天道的助力。而那些重情重义，执念遍布，因私废公之人，就会得到天道的打压。”
“而你，温实寒。”神秘人道出惊人之语，“就是天道的打压对象。”
神秘人说的东西更加超出了温实寒的预料。
世界意志，已经是一个让她绝望的存在了，能得到世界意志的打压，足以说明温实寒的不简单。但她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天道。
天道，是修行者的终焉，若天道都来打压她，那她修行的所有，还有什么意义？
天将取之，必先予之。
温实寒，是天道必取的存在。
“天道……”
温实寒冷笑了一声，道：“你别告诉我，那个光球就是所谓的天道。”
天道既然无形无象，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光球来亲自设计对付她？
“那光球的确不是天道，它是世界意志改造以后的产物。本质上来说，它就是一个世界意志。”
世界意志掌管着每一个具体的世界，神秘人说这话什么意思，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天道无处不在，世界意志的背后，就是天道。
“你的兄长，是被选中的人。世界意志把他作为对象，目的是为了改造你。”
“……改造我？”
“不错，改造你。你是人道的体现，是执念极重的女反派，是天道的忌惮对象。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的目标。”
“呵呵……”温实寒再次冷笑，“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必要挣扎呢？又是世界意志，又是天道，所谓的兄长，不过是一场针对我的计划骗局。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杀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又有什么理由去找我的兄长？世间险恶，倒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神秘人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凭空出现的水流凝聚在她旁边，变成了一面镜子，对准了温实寒。
镜子里，温实寒那张泪痕未干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而那双黑眸中，正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她明白了神秘人的回答。
温实寒，绝不可能放弃她的兄长杨平生。
哪怕不择手段。
第十七章：变革开始
“要想达到你的目的，首先要解除掉女反派这个身份，而解除这个身份，最好的办法是让世界意志崩溃。”
仙雾弥漫，阳光正好。清风山演武场，温实寒一袭白衣，飒爽英姿，背着手站在台上。
看着外门弟子成群结队的进行演武表演，温实寒冷眸无波，心思还沉浸在神秘人说的话。
“世界意志和主角挂钩，只有主角崩溃，这个世界才能崩溃。而当世界崩溃之际，就是你温实寒穿越之时。你兄长所在的世界坐标我已经传到你的灵气之中，让你跟那个世界建立了链接，只要你的任务完成，你自然可以穿越过去找你的兄长。”
“我要走了，相关情报都在这里，另外，我留给你的这些小道具，应该也能帮到你。剩下的，得看你自己的了。当年世界意志让你崩溃，现在，就是你让它崩溃的时候。”
“去闹个天翻地覆吧，温实寒。”
回忆结束，正好，身旁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师妹，想什么呢？”
温实寒回过头，跟自己搭话的是女主角慕小白。
纯白的仙服，清纯的面容，黑发如瀑布一般的铺开。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你就好像看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和温实寒一样，都是玉鼎门最好看的两大仙子之一。只是跟温实寒比起来，慕小白少了英气，多了一些单纯，纯粹。
“没什么，就是新一代修仙者大会马上开始了，有点压力。”
温实寒笑了笑，明媚的笑容压过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黑色火焰。
这些年留下的印象，让大家都觉得温实寒是一个近乎于呆板的匡扶正义的人士，慕小白常年跟温实寒相处，也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只是笑着回道：“师妹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了。”
“那怎么行，新一代修仙者领袖的位置已经被我坐了这么久，要是今年让别人夺去了，宗主可要对我失望了。”
“师妹你就是这样，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慕小白轻叹一声，目光转而看向演武场的外门弟子们：“怎么样，这一批里有好苗子吗？”
玉鼎门修仙势力，以山峰进行划分，每个峰主都可以培养自己的弟子。弟子一般分为外门，内门。内门之中，再选亲传弟子。温实寒和慕小白，是道然子亲自开口要收的徒弟，但两个人却并不算是亲传弟子，除了跟道然子接触的比较多，其他待遇和内门弟子差不多。
道然子生性淡泊，没心情搞什么外门弟子，然而温实寒性格转变这些年以来，着重开发弟子培养，因此才搞了这么个演武场。现如今，清风山的诸多事务，都是温实寒一手包办的。
“层次不齐，基本都差不多。”温实寒说着，眉宇间适当的表现出一丝忧愁，“好苗子哪有那么好找，要是有就好了，能为师父，为宗门，为正道，再添一份力量。”
慕小白有些哑然，每次和自家师妹说话，都有点聊不下去。
张口正道，闭口宗门，说得好听点是正直，说的难听点，简直就是一根木头，不知变通。
明明以前的温实寒不是这样的，那年经历了两次大变，不知为啥就成这样了。慕小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决定不打岔了，直入正题：“师妹，寒水峰的林动出，你知道吗？”
林动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神秘人情报里着重提起的存在。
他本是天资聪慧的绝世天才，但不知为何，灵气消散，转变为废物。然而三年时间，突然一飞冲天，不但跨境打败了之前羞辱他的未婚妻，而且还硬生生挤入了新一代修仙者的榜单中。寒水峰的峰主看重他的才华，直接收他为徒。
本来温实寒是不在意此人的，但因为神秘人的情报，也开始留意起来。现在听到自家师姐主动说出了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得一动，但面上仍然显得平静：“不太了解，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师妹不知道便罢了。”
慕小白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就要告辞：“不打扰师妹了，我先走了。”
“好，师姐请自便。”
目睹着白色倩影离去，温实寒冷眸中闪烁了一抹阴色。她背着手看着下面的弟子们，暗地里却念动了口诀。
仙道杀招-阴鬼小子。
灵气，是修行者的根本，而决定灵气性质的，则是修行者的灵根。
温实寒的灵根是罕见的阴灵根，天地以阴阳二气分之，轻清者上浮为阳，重浊者下沉为阴。阴灵根可调动阴灵气，组建的仙道杀招以阴诡，防不胜防为主。
阴鬼小子是温实寒自创的仙道杀招，没有攻击性，用大量的阴灵气创造出无数的小鬼娃娃。创造出来的小鬼娃娃基本上都是拇指大小，温实寒可利用它们进行侦察，搜集工作，相当方便。
这些小鬼娃娃一被创造出来，马上就分批的黏上了慕小白。温实寒也分出了部分神魂，把注意力放到了慕小白身上。
慕小白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去修炼。她御剑飞行，到了清风山后山，打开了其中一个阵法结界，随后降落于此。
阴灵气的仙道杀招，本来擅长的就是隐秘，所以阵法结界并未检测出依附在慕小白身上的小鬼娃娃。慕小白本人也没有发觉，她阴沉着脸，进入了一个山洞内布。
山洞里，火焰闪烁，微微照亮了里面的情景。
刑具，监牢，溅满石墙的血液，以及——
——无数的，被关押在这儿的女孩。
“碧池，满嘴就是天下苍生，说的好像她有多干净一样，自家追随者干的那种不要脸的事，居然在那装无辜。”
慕小白气势冲冲的走进去，随手抓住一个女孩。在对方麻木的眼神中，用力的打着她的耳光。
“碧池，碧池！”
一边打，一边骂。
女孩被动的挨着打，小小的身躯在发抖着。
小鬼娃娃的把看到的景象传递给了温实寒。演武场的阳光下，背着手的温实寒微微睁眼。
自家的大师姐，传说中的女主角，居然在虐待孩童？
第十八章：正与邪
情况不太对。
按照神秘人的情报里说，慕小白是女主角，仁爱天下，标准的正道之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干这种事？
另外……温实寒歪头，碧池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多做什么，而是让小鬼娃娃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很快，她便知道了慕小白这么做的原因。
新一代修仙者，这个榜单可以算是天才榜单，也是下一代主宰仙人势力的主要力量。每个上榜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拥立者或追随者。
温实寒身为新一代修仙者领袖，自然有属于她的拥立者或追随者，而林动出，看上了她的某位追随者，跑过去追求人家。
自己那位追求者并不喜欢林动出，但林动出又不放弃，两人拉拉扯扯，已然成了玉鼎门弟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居然还有这种事……”
温实寒对宗门八卦了解的不多，第一次听，倒是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
“也就是说，师姐月费群⑥玖四玖叁六一③五喜欢林动出，又嫉妒林动出喜欢上官清，哼，原来如此。”
上官清，此人便是自己的那位追随者。
从慕小白发泄的话语中，温实寒渐渐的拼凑出了对方的真实想法。下意识地，她想起了神秘人跟她说的话：
“男主角也好，女主角也好，本质上来说，这个世界是围着他们转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用觉得离谱。”
“但——”神秘人话锋一转，“主角自有主角的魄力，这一点，你要小心。”
魄力嘛……
林动出她没见过，所以不好判断，但慕小白，至少温实寒是没看出这人哪来的魄力。
“世界意志么……”
阳光下的影子蠢蠢欲动，最后形成了一个新的温实寒。
新的温实寒模样变化，居然变成了上官清的样子。
“去吧。”温实寒微微发声。
模拟出的上官清低头，身影消失。偌大的演武场，只剩下外门弟子的操练声。
夜
温实寒处理了清风山的事务，又去演练了一下杀招，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已入地仙境界的她早就有了自己的地盘。洞府在半山腰的位置，设立法阵，一般人不会随意进出。
师父道然子宣布闭关已经好久了，温实寒没有见到他，所以也不用汇报什么。融合所有记忆的她，早就看明白自家师父打的什么主意了。
神秘人给的情报里，也有道然子的。按照情报里所讲，道然子之所以看中慕小白，是看上了她的体质。女主角慕小白的体质，是万中无一的极魅之体，那是顶级的双修体质。
到了道然子的那种境界，美色不过粉红骷髅，已经很难让人动心了。他千方百计要得到慕小白，完全是因为跟她双修能让自己触碰到巅峰。但又因为验算中说明，慕小白是能改变世界的大气运之人，道然子不敢强来，只能让另一位大气运之人帮他干这件事。
这个人，自然就是温实寒。
现在，温实寒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看透了世界的本质。这样的温实寒，无疑比原时间线的温实寒更加可怕。她不会再执着于虚假的巅峰，而是执着于更加真实的东西。
漆黑的火焰燃烧，这一次，没有人来熄灭它了。
温实寒的洞府没有装饰，色调以深色为主，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只有石桌和石床，硬要说奢侈的，那就是深处的一潭灵泉了。灵泉汇集灵气，是演练杀招，修炼冲境的好地方。就算不这么用，平时单纯的泡泡澡，也可以起到益寿延年，保养皮肤的作用。
温实寒脱去衣物，踏入灵泉。水淹没了她嫩白的皮肤，清凉入心脾，温实寒的眼眸依旧黑入深渊。
她盘坐在泉中，并没有享乐，而是演练出了一道杀招。
仙道杀招-生死黄泉请君阵。
表现形式上，它是一道阵法，但实际上，它却是杀招。它并不像阵法那样，固定在某个地方，而是要提前准备，打下咒印，随后配合着施法者现场施展，以此来达到效果。
阴灵气顿时侵染整个灵泉，深蓝色的灵泉变为黑色，那黑色的灵泉水化成五条黑龙盘踞在温实寒的周边，逐渐形成了一个咒印。
温实寒睁开眼眸，露出一道淡淡的欣喜。
这道杀招，到底是被她练成了。
灵泉水重新变回蓝色，她也从泉水中起身，穿上衣物，坐回石床，等着今晚的客人到访。
时间跟她预估的差不多，做完了这些等了一会儿，外面的阵法就传来了动静。
温实寒挥手，解了禁制，那人便从外面进入，恭敬的对温实寒行礼：“师姐，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来者正是上官清，真正的上官清。
温实寒紧盯着来人，看她那利索的短发，温厚的眼眸，轻笑出声：“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魔宗的人。”
洞府内，安静的让人胆寒。
上官清，魔宗的十八教女之一，奉命接近温实寒，也是后面让温实寒转变的关键人物。
神秘人给的情报里有她，温实寒自然也格外关注。但她确实没想到，男主角居然还喜欢这个上官清。这一点，情报里没有提，温实寒自然也不了解。
事实上，神秘人的情报还是有出入的，比如说慕小白，又比如说林动出的恋情。但这些在温实寒看来，算不得什么。
慕小白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林动出到底喜欢谁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温实寒能不能从这当中达到自己的目的。
上官清抬头，那张偏向中性的面容居然是一副坦然的表情：“师姐已经知道了吗？”
“不错。”温实寒点头，冷漠的问：“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师姐是要杀我吗？”
“也未必，关键是看你诚不诚实。”
“那师姐，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问。”
“师姐，打算加入我们魔宗吗？”
温实寒笑了。
让人不寒而栗，无法捉摸的笑。
“你觉得呢？”
第十九章：人谋
不管温实寒实际是什么人，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反派标签，但至少在外人的视角里，她是正儿八经的正道新星。
就连道然子和慕小白都觉得她正的近乎固执，上官清又凭什么觉得她会加入魔宗呢？
所以温实寒来了个反问，已经夺回记忆的她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加入魔宗又有什么的？只是温实寒得先确定，上官清说这话的依据从何而来。
“我觉得您会，因为只有魔宗才是您最终的归属。”
上官清开口了，果不其然，是肯定的回答。
温实寒眼眸微垂，问道：“依据何来？”
“宗主大人已经验算过，您是身怀大气运之人，像您这样的人，是不会受道德仁义礼的约束。您要的，是利益，实实在在的利益。”
上官清挺直腰板，面露自信：“我相信宗主大人的验算能力，他已经说了，像您这种大气运之人，待在所谓的正道，学习那些虚假的人情世故，是对您天赋的亵渎。只有我们魔宗，不管家庭背景，不考虑人情世故，有功者赏，有罪者罚，这样的地方，才是最适合您生长的土壤。”
话语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像魔宗的卧底。
“温实寒大人，恕我直言，玉鼎门配不上您。我想您自己心里肯定也清楚，到底什么样的地方才适合您。在这个护短，任人唯亲，不思进取的宗门，您永远都没办法往上走到最高。而我们魔宗呢，不看身世，不看品德，只看能力，只有我们魔宗，才会支持大人您。”
“想想吧，温实寒大人，想想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想谁才是您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上官清的话，很合温实寒的口味。
若没有这些事，温实寒就算不马上答应，大概率也会开始暗中接触。但现在，早已明白一切的温实寒只是笑笑，然后果断地祭出杀招。
只一瞬间，上官清便被制服了。虽然同为地仙境界，但两人的差距还是太大了。阴灵气化做的黑龙缠绕在她身上，不断地侵蚀后者的身体和灵根。上官清惊恐的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四分之一的灵气，就被腐蚀了。
“说的真好。”
温实寒站起身，黑眸波澜不惊。
“但，我想向你借一物。”
上官清惊恐不定：“什么？”
“命。”
轻轻一个字，却让温实寒姣好的面容都扭曲起来。
上官清难以置信：“您真的就这么在乎所谓的正道吗？”
直接拒绝了不说，甚至还起了杀心。就算是为了正道，不应该也是把她绳之以法，然后交给宗门处理吗？
“正道？呵呵呵呵呵……”
黑龙咆哮，撕扯着上官清的灵根。在后者痛不欲生的时候，温实寒才缓慢开口。
“一个死人，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你……”
当另一个上官清从阴影处走出来时，真正的上官清才猛地明白了什么。
但是，她明白的太晚了，温实寒不再留手，阴灵气直接如大海一般的碾压过来，顺带抽取了上官清的记忆。
上官清是在极度震惊中死去的。
不单震惊于温实寒此刻真实的性格展现，还有她真正的修为。
天仙境界。
玉鼎门温实寒，新一代修仙者领袖，根本不是什么地仙境界，而是天仙境界。
这家伙隐藏境界，想干什么！？
这个答案，上官清永远不会知道了。
除掉了真正的上官清，夺取了记忆和魔宗的相关道具，温实寒这才算踏出了第一步。
“大气运之人……原来如此，魔宗宗主也验算出来了啊，只是跟道然子不一样，主修验算的他多算出来了一个人。”
查看了对方记忆的温实寒默默思考。
温实寒，慕小白，林动出。
此三人，身兼大气运，是未来的变革之人。
魔宗宗主主修推演，其能力比道然子更加精准，是当代推演未来第一人。他算出了三大变革之人，因慕小白过于特殊不能动，所以一直试图影响温实寒和林动出。
原时间线上，魔宗宗主算是推手。他知道温实寒的本性，就派人利诱。他知道林动出重情重义，但因为童年的经历导致缺爱，所以用了美人计。他知道，道然子也算出了这一层，于是利用道然子想得到慕小白的心理，试图毁灭这个他无法掌控的变革之人。
但是，他没算到温实寒本身极具不可控性，而且不择手段到了极点。他也没算到，慕小白最终脱离了道然子的掌控，不但没被毁，反而浴火重生。他更没算到，派过去实施美人计的那个人真的爱上了林动出，直接背叛，甚至甘愿为了他牺牲。
原时间线上，这都是他没算到的事，这个所谓的推演第一人，想要控制未来，却最终什么也没控制住，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和悲哀？
魔宗宗主之所以失败，在于没有抓住那个关键的点，而上官清就是那个关键的点。一方面，她影响了温实寒入魔宗。另一方面，她最后真的爱上了了林动出，为了林动出而死，成了对方心里永远的遗憾。
现在，温实寒抓到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所以直接杀了原主，用化身替代。这么些年过来，她的化身杀招已经有了新的进步，不但能替换成任何人，而且还具备替换者大部分的实力。当然了，模拟出来的灵气是虚假的，很容易露馅被人发现是阴灵气。
不过，这也够了。现在的温实寒，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第二天，寒水峰的林动出就收到了一封信。
是上官清给他的信，在信里，她第一次回应了林动出对她的感情，并且约他当晚在宗门外的一个郊外见面。
不知为何，林动出心里下意识生出了一丝不妙感，但毕竟是心念之人的回信，字迹什么的也没有造假，所以想了想，他还是去了。
他去的时候，寒水峰峰主本来要找他，商量秘境之事，但因为有人给他透露了当年弟子在外死亡的线索，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找林动出，而是顺着那个线索前去调查。阴差阳错之下，他错过了和林动出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晚。
月黑风高。
正是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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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故人归来
一声鸟鸣划破山谷。
立春之时，天光大好，万物复苏，一场雨后，空气清醒了不少。杨平生站在院子门口，迎接一位特殊的客人。
小雨去做吃的了，身边就大黄陪着他。炊烟渺渺，山谷内的花草迎着露珠，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只黑猫蹿到了墙上，惹得大黄汪汪的叫起来。
“大黄，别叫。”
杨平生摸了摸大黄的头，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黑猫。
“好久不见。”
“嗯。”黑猫开口，口吐人言，“好久不见。”
这就是他的系统，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他杨平生历经九世的见证。
九个世界的光阴，九个世界的经历，不管当初是什么目的，不管各怀什么样的心思，到底是一起走过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还变成猫了？”
“那又怎得，还不是被你认出来了？”
“能吃东西吗？”
“最好是鱼。”
这不单是变猫，是真的成猫了。
小院的饭桌，两人，一猫，一狗，开始了特殊的一餐。
大黄美滋滋的啃着骨头，小雨坐在杨平生旁边，两人的对面就是系统化作的黑猫。它坐在桌上，低头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鱼肉。
鱼是旁边那条河里的，是小雨一早上去钓的，当时杨平生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早上就去钓鱼，现在算是知道了。
红色带钩的肉舌舔舐了鱼骨上的最后一点鱼肉，黑猫满足的打着饱嗝，说道：“多谢款待。”
除了不会喵，跟真猫没什么区别了。
九世沉浮，现在再次见到系统，难免激起了一些回忆。红尘滚滚，时而巅峰，时而低谷，到了现在，往事如烟，尽皆飘散。
但当那些年的故人开始归来，因九世而封闭的心，也渐渐动了。
“大概情况小雨都跟我说了，老实说，这事我没办法。”
然而，故人的答案让杨平生大失所望。
“实不相瞒，我也退休了。”黑猫说道，“现在的我，除了一些基本功能，和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
系统没有说它为什么退休，但杨平生大概也猜得到。
第九世的时候，系统就跟他表露过这个想法。那是繁星满天的一夜，一人一统看着天空，久违的进行了一次交心谈话。
任务快完成了，杨平生马上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他突然心血来潮的问了系统一句，任务结束以后它会怎么样。
系统当时的回答没有明说，但杨平生记得还很清楚。
“大概率是找新的宿主，但如果有可能，我会选择逍遥自在吧。”
逍遥自在确实是逍遥自在了，但也不至于当个猫后就解决不了问题了吧？
“我得提醒你一样，温实寒的记忆很可能恢复过来了，这你也不管吗？”杨平生出声询问。
黑猫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管，但现在跳跃世界都是勉强，还能做什么？”
“问题是，她现在找上门来了啊。”
“咋的，还要善后服务啥的吗？没有啊，我就是一猫咪，没办法帮你擦屁股。”
杨平生都惊了，这还是之前那个天道的忠实拥护者吗？话里话外透露着不负责任不说，整个猫的态度表明了就是爷要摆烂。
“喂！什么叫帮我擦屁股，为什么会找上门你不知道吗？当初计划是你定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现在她记忆恢复要找我算账了，你还不管了！？”
“……那还是要管的，怎么说你也是天道的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被女反派砍死。”
黑猫难得正色起来，它沉思半响，开口：“实在不行，跑路吧。”
“？”
杨平生差点被逗乐了：“往哪跑？”
“往哪跑都行，我再给你寻个地方，然后帮你检查一下对方是怎么找到你的，看看能不能砍了这个联系。”
“那温实寒呢，就不管了？”
“嗯……”黑猫沉默。
杨平生严肃起来：“是不是天道出事了？”
如果天道没出事，系统不可能会是这个态度。
第九世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前几世的系统，动不动就阴沉沉的笑，说话间都带着对天道布局的自信和自豪。但唯独第九世的中途，系统的态度变了。不但草草的收尾了那个世界的任务，还催着杨平生赶紧说了愿望，它好马上离开。
它的借口是要赶紧去找别的宿主，但现在看来，那的确就是个借口。
天道，可能在他执行第九世任务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嘿，这怎么说……也不能说是出事了，天道嘛，怎么能用出不出事来形容。”
黑猫说着，摇头晃脑：“总而言之，也不用太担心。这事出都出了，我肯定不会不管不顾。往好的方面想，温实寒就算恢复了记忆又能怎样，有世界意志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杨平生颇为无语：“世界意志要是靠谱，原时间线上直接让它上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我吗？”
“这……”
无法反驳。
但又确实没什么好主意。
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温实寒的记忆是怎么恢复的，恢复了多少。
关于这一点，黑猫有了主意：“实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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