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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谈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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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清谈岁月》是由作者呆萌呆萌创作的一部关于跨性别和性别认同的小说。故事围绕主要角色宋芷岚展开,他原本是东晋时期的风流雅客,却因父亲的炼丹意图而身亡,结果投胎转世成为了一个女子。在新的生活中,他面对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社会环境,经历了自我认知的冲突和性别认同的重建。小说描绘了她在清朝时期的生活,详细展现了社会对女性的苛刻要求以及女权的压制。在朝堂权力斗争中,宋芷岚同样体验了爱情与权谋的交错,以及在宫廷中求生存的艰难历程。故事通过宋芷岚的眼睛反映了对社会、性别的深刻反思与探讨,这是一本关于跨性别者自我探索的心灵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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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清谈岁月.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819239 bytes
MD5 04980a6565980e6f5a0ab9498e56e74d
Archived Date 2024-11-17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呆萌呆萌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别认同, 性转小说, 宫廷小说, 女权主义, 清朝, 自我探索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清谈岁月》全集

作者:呆萌呆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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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小修)

宋芷岚斜躺在床上,夜已经凉了,人还睁着眼睛,没有什么睡意。

宋芷岚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属于东晋琅琊王氏的族人。文雅风流,王谢辈人,有酒盈樽,悠然高致,似醉当年曲水春,说的正是琅琊王氏。虽说他父亲这一脉不是主家,但仍旧是极为有分量的旁支,父亲原本才华出众,风流满晋书。谁料却被妖僧邪道蛊惑,痴迷上炼丹之术,渴望长生不老,最后甚至听信妖僧之言,用亲生儿子的血肉炼丹,把自己推入丹炉之中,使得自己生生被烧死。

不想自己从剧痛之中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成为了游魂,既没有到达幽冥地府,也不能飘荡到其他地方,只能在小小的方寸之间不断徘徊。刚刚开始觉得新奇和庆幸,但是被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几十年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疯狂了,天地间仅有他孤零零的一个游魂,看得见,听得见却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片虚无,这样日夜交替的寂寞日子,他受了数百年年,他不知道这种如同囚犯一般的牢狱生活还要多久?

他快要疯狂了,沧海桑田,就在那方寸之地,他只能看着凡人建设家园居住兴旺发达之后又慢慢的败落,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一直到隋这个朝代的建立,一个很是崇尚修道的老者在他飘荡的地方建起了一座道观。本着好奇的心理围观那位老者修道,不想却被那位老者身上的玉简给吸了进去。这个普通的玉简里居然有着修仙的法门——《清心诀》。

但是在激动之后,又使得他更加失望,这个修仙的法门必须用血肉之躯来修行,而他如今却是游魂,若是修炼了,却不知晓会发生什么祸事。快被寂寞逼疯的他下定决心要修炼这个法门,反正他如今只是一介孤魂,修炼之后会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就算是魂飞魄散,他也只想挣脱这个被困的地方,为了自由,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去的?

刚开始的修炼确实顺当,但是越往后真元越加晦涩不通,最后甚至灵魂都爆裂开来,只觉得剧痛难忍,生生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从黑暗中苏醒,却是听到模糊的女声,声音不大真切,他怔怔然,被一股莫名的推力推向光晕的地方。接着屁股传来拍打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哇哇哭叫起来。

自己这是转世投胎了?在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之后,他在狂喜之中沉沉睡去,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曾有过的触碰。

结果睡醒之后一个晴天霹雳,他,堂堂的一个风流雅客居然投胎成了一个女娃!!虽说开始很是不能接受,但是想到自己牢记的修真法门,只要到小天劫之后,他还有着重塑肉身的机会,所以他看开不少。被叫做大姑娘的时候态度很是平和。

随着年纪渐长,他觉察道这个王朝与晋的不同,对待女子极为苛刻,甚至推崇女子无才就是德,还有什么三从四德《女则》《女戒》把女子影响力降到最低。当他看到三寸金莲的时候更是有些骇然,如此畸形的小脚居然还有文人推崇欣赏。如今世道更是把男子捧上了天,几乎把女子当做玩物一般,不由得嗤笑,岂不知巾帼不让须眉,若真是小瞧了女子,那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真是一个愚蠢的民族,看似是满族征服了汉人,但实际上那些满人除了保留了自己的服饰发型,其余的却被汉族的文化征服了,不然如今满人学习儒学,嫡庶分明,连取名字都开始排出辈分,真是一个自大又自卑的王朝。

他本身就是性情不羁,写意风流,好华服,喜美食,爱美人,而这个号称大清的王朝偏偏剃发易服,光光的脑袋只留下铜钱大小的一根发辫,至于服饰,更是让他极为不满,原本晋朝服饰乃宽袍大袖拖裙盛冠,潇洒富丽,而如今满人的旗袍却是不取腰身,衫不露外,把女子原本玲珑的身段裹的严严实实,活像个春卷。

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女子只需学习三从四德,要求女子温顺、大度、贤良,以男人为天,抹杀了女子的天性。有远见的还好,会教自己的女儿学管家学对付男人的手段,愚昧的只把女儿往愚里教,学什么女红厨艺规矩,只让女儿识得几个字,琴棋书画更是视为洪水猛兽般不让女儿沾上一点儿。

他不平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丢了开去。如今他作为女子宋芷岚,那就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修行的法门遵循因果,有了身为宋氏女的因,他必然偿还其轮回的果,用宋芷岚的身体走完宋芷岚的这一世才能跳出因果轮回,这样,就把这一生当做历练吧,了结了这番因果,天地之间也随他行走。

他所投胎的这个家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称得上衣食无忧,且他上头有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家里仅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原本父亲的俸禄本就不多,幸而母亲在郊外有一个小小的陪嫁庄子,每年的产出足够嚼头。因而他的女红和书画皆是上乘,书画是他上辈子就喜爱到骨子里的东西,但是家里是不允许她随心所欲的写写画画,而女红则是为了讨母亲欢心才练习了。

这一世的父母都极为疼爱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而看轻她,甚至比之三个兄弟还要疼宠。为了偿还父母之情,宋芷岚从出生就开始慢慢的修炼清心诀,极为顺利的进入到练气期。原本想着用真元为父母兄弟开窍,但是自己的真元极为微薄,运用也不娴熟,宋芷岚后来也就放下了。只是当宋芷岚开口说话之后,哥哥和弟弟的学习生活就被她管的死死的,被母亲笑称为管家婆。或许是修真人的气息不同,三个兄弟在她面前服服帖帖。习文习武都按宋芷岚说的,分外勤勉。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没想到的是她的父亲虽说是一个六品主事,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官,但却是镶黄旗下的包衣,而包衣自然要小选进宫为宫女。

虚岁13的时候,宋芷岚辞别了泪眼汪汪的父母和依依不舍的兄弟,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这么和一群小姑娘坐上进宫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一时手痒,写了一篇

就发出来了~~

☆、规矩

车子在神武门停了下来,宋芷岚下了马车就看到好几个太监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花名册。

全部宫女都安安分分的站好,太监纷纷上前,领走几个宫女到事先分配好的主子面前去请安。

宋芷岚和其他三个女孩儿一样跟在一个老太监后面,走在通道上,高高的红墙,仿佛要把太阳都掩盖住。

到了储秀宫的门口,看到一个中年嬷嬷,老太监陪着笑脸:“今儿怎么乔嬷嬷亲自来领人。”

“闲着也闲着,这四个姑娘就是今年分到储秀宫的了,模样倒是周正。”乔嬷嬷的声音有那么一股子威严。

宋芷岚四人便跟着乔嬷嬷进了佟皇贵妃所在的储秀宫,原本只需要到寝殿的门口磕头,不过乔嬷嬷却说:“娘娘恩典,要见见你们,都给我把皮绷起来。”

通报之后,就领着四个人跨进了寝殿,宋芷岚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跪下请安之后,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起来吧,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靠窗的软榻上坐着一个女子,容色极美,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柔如春水的清雅,嘴唇微微上挑,纵使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

“这几个丫头到是不错,劳烦乔嬷嬷好好的调~教一番。”佟皇贵妃打量了四个人之后,微微一颌首,便不再言语。

“这是老奴本分。”乔嬷嬷再领着宋芷岚四人磕头之后就出了寝殿。

宋芷岚这些个新进的宫女是四个人在一个房间,房间还算干净整齐,但是同样的不方便,尤其到了夏天的时候,闷热的天气使得房间里仿佛变成了蒸笼一般,蚊虫又多,在房间里简直就是受刑。

乔嬷嬷亲自教导宋芷岚四人宫规礼仪,宋芷岚曾经听其他宫女说过乔嬷嬷是佟皇贵妃进宫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可以说是佟贵妃心腹的第一人,而今居然亲自来调~教宫女,这佟皇贵妃莫非要推出人来争宠?

要知道,从储秀宫出去的,曾经的宫女,如今的德妃可不是简单的,康熙十九年直接封为德嫔,而才一年时间就晋封为妃,以包衣身份笑傲康熙后宫的可是仅有这一个。

这也无异于一个耳光扇在了佟皇贵妃的脸上,宋芷岚想着这些个后妃的过往,看来如今德妃圣眷正浓呢。

佟皇贵妃身子已经不行了,前些年的时候怀孕生下皇八女,伤了身子,而女儿幼殇更是一个打击,想到佟皇贵妃那绝美容颜下的病态,看来没几年的活头了。

佟皇贵妃没有必要再推出一个人来争宠,如此想来,能打击到德妃的就是四阿哥了。看来这次乔嬷嬷悉心调~教的宫女是给四阿哥的。

宋芷岚想着要不要争取表现好一点,念头才这么一转,宋芷岚便否定了。何必呢,自己正在修炼《清心诀》,皇宫的生活就当做一种历练,这样也能提升心境,何必刻意去讨好呢。

乔嬷嬷是个严厉的人,走路的姿势、回答的应对、叩头、请安……这些都要一遍一遍的练习,而这些规矩中,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沉默和笑容。在当差的时候,只要主子没有问话,那就必须安安静静的不带一丝声音,要时刻就带着笑。

虽说犯了宫规由首领太监掌管行刑,可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四个人或多或少都被乔嬷嬷收拾过,宋芷岚也一样,有几天整日整夜的做针线活,不停的把乔嬷嬷的衣服拆了再改,改了再绣。那几天,宋芷岚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这还是好相与的,若是遇到更刁的嬷嬷,指不定被磨成什么样呢。

至于有宫女嚼舌根,纵使不被首领太监处罚,那也会被主子收拾的。同宋芷岚一起的一个宫女就因为多嘴被罚跪,跪了一天,差点儿连脚都废了。

乔嬷嬷看着规矩起来的四个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四人模样标致,看着也聪明,就看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观望,看谁是最合适的。

“乔嬷嬷,那四个姑娘怎么样?”佟皇贵妃懒懒的坐在炕上,面上依然柔柔的。

“回主子的话,四个姑娘都资质不错,老奴倒是最看好那宋芷岚。”乔嬷嬷在佟皇贵妃的示意下,半坐在一个硬木小凳上,微微侧着身子。

“怎么说,我记得那宋芷岚相貌不算拔尖。”佟皇贵妃有了点兴味,乔嬷嬷眼光毒辣,当初就看出德妃乌雅氏的不安分,偏偏自己没有重视,倒捧出个劲敌来。

“这宋芷岚虽说相貌不是那种一见就让人惊艳,但也是婉艳动人,尤其这丫头那气度过人,极为清冷透彻,相处时间越长越让人觉得灵气出尘,只要用心雕琢,不怕勾动不了四阿哥。”乔嬷嬷极为自信,她看人的眼光可是极准。

“是吗?既然嬷嬷这么肯定,那就把她调到本宫身边做贴身侍女吧。”佟皇贵妃勾起的嘴角,乌雅氏最近蹦跶的厉害呢,本宫就算死了也要让你们母子情断。

佟皇贵妃每每想到乌雅氏就恨得牙痒痒,她知道宫女想要往上爬的心思,没想到乌雅氏居然敢用自己做筏子,勾搭上皇帝表哥。

哼,乌雅氏以为是自己魅力迷的皇帝表哥神魂颠倒,生下胤禛就被封为德嫔。真蠢,她大概不知道她受宠的根源在于她的长相吧,那副与元后赫舍里氏有八分像的脸蛋才是皇帝表哥对她另眼相看的缘由。

元后赫舍里氏,想到她,佟皇贵妃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在皇帝表哥心中的分量极重,美丽、聪慧、温柔、体贴、刚强,纵使嫉妒,佟皇贵妃都不能不承认,自己在皇帝表哥心中比不得赫舍里氏。单从那独一无二的谥号“仁孝”就能看出一二来,从世祖开始,皇后的谥号都是“孝”为首,而皇帝表哥自认为是“仁皇帝”,可见在皇帝表哥心中,皇后可以册封数个,但是妻子的位置只属于赫舍里氏。

可惜了,原本自己还有一争之力。但是赫舍里氏偏偏就在她与皇帝表哥情最浓爱最深的时候,香消玉殒。活人可争不过死人,佟皇贵妃面上浮上了淡淡的讽刺。

至于乌雅氏,就算长的像赫舍里氏又如何,那通身的气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她越做作,就越显示出同赫舍里氏的差距,就越提醒皇帝表哥,这个只是一个替代品。至于胤禛,她自然会好好的照顾。

佟皇贵妃让乔嬷嬷把宋芷岚提为贴身宫女的消息传到了几个宫女耳边,都很是嫉妒宋芷岚,怎么就得了皇贵妃娘娘的青眼,一跃就成为了一等宫女。

虽说是贴身伺候,但是佟皇贵妃却没有让宋芷岚做些什么事情,至多就是倒到茶扇扇风而已,宋芷岚很是困惑,自己这算是白吃闲饭了。

佟皇贵妃看了眼正摇着蒲扇的宋芷岚,这么几天下来,她倒是明白几分乔嬷嬷说的意思了。

就拿倒茶来说,一模一样的动作,偏偏这宋芷岚做出来就有着那一股子飘逸潇洒,让人看的分外清新舒爽。而且那样貌极耐看,一开始不觉着,却是越看越觉得清艳娇嫩,有一种特别的风韵。

“芷岚,你可识字?”佟皇贵妃突然开口问话。

“奴婢略识得几个字,是奴婢的母亲教导的。”宋芷岚有些意外佟皇贵妃这样问,虽说宫女不能识字,但是进宫前识字的也有。

“是么,正好,写两个给我看看,就写自己的名字吧。”佟皇贵妃似乎兴致很高,自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躺椅上。

很快就有小宫女端来了笔墨纸砚,宋芷岚略带点儿无奈,微微一屈膝:“那奴婢就献丑了。”

凝气,提笔,姿态极为认真的写下“宋芷岚”三字,待墨汁略干,便双手捧着呈到佟皇贵妃面前。

佟皇贵妃一看,很是惊讶,那端端正正的灵飞经笔法,流畅古雅,清婉灵动,极有风骨。这样的笔力,别说是在女子中,就算是在那些个男子中都少见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芷岚的字如此漂亮,怎么练出来的?”佟皇贵妃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宣纸。

“回主子的话,奴婢在家的时候,不能天天用宣纸,所以母亲便把院子向阳的墙粉刷了,就用毛笔蘸着清水在墙上练习。”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倒是个刻苦的丫头,既然芷岚的字如此齐整,听乔嬷嬷说,你的绣活极精致,给本宫绣一套配饰。”佟皇贵妃似乎心情更好了,便开口让宋芷岚绣东西。

“奴婢遵命。”宋芷岚微微屈膝,一贯低眉顺眼的应了下来。

一个宫女抱着一匹宝蓝色的暗花绸并着一盒颜六色的珠线、鼠线、金线交给宋芷岚。宋芷岚接过手来,暗思:“看料子颜色,该是绣给男子用的配饰。”

“其他的花样子不用绣,你就绣几句诗上去吧,你的字不错,就按你的字绣上去。”佟皇贵妃淡淡的吩咐,另一个宫女捧着几张纸过来。宋芷岚一看,字还有些稚嫩,但也有几分道劲了,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这怕是四皇子还年幼时候的墨宝吧。

宋芷岚要绣荷包一对、烟荷包、褡裢、扇套,共五件绣品,倒是也简单宝蓝色的缎子,用艾绿色的丝线绣字,再配上丝绦。不同于其他配饰绣的花鸟鱼虫,用字做绣样看着极为雅致古朴,尤其宋芷岚的针线活极好,针脚细密,那字就好像用毛笔写上去的,一看就极为抢眼,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天还是发两章上来吧~

不知道有木有妹纸看~

☆、第一次见面

绣的这些小东西,宋芷岚的速度挺快,才几天就绣好了。呈给佟皇贵妃之后,佟皇贵妃满是赞叹。

只听到门外有宫女通报:“娘娘,四阿哥到。”

佟皇贵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宋芷岚,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快让他进来。”

宋芷岚立在一旁,就看到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四阿哥今年十一岁,但个头倒比这个岁数的少年高出不少,体型微微有些瘦弱。蓝靛色的阿哥袍干净利落纤尘不染。尤其那纽扣扣的严严实实,宋芷岚咋舌不已,这酷夏的时候居然穿得如此挺板,那四阿哥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儿,脸儿红扑扑的。

四阿哥打了个千向佟皇贵妃请安,佟皇贵妃笑容满面的迭声到:“快起来,来额娘这儿。”

似乎是看着佟皇贵妃气色不错,四阿哥脸上也带了笑,颠颠的到了佟皇贵妃跟前:“额娘,今儿没咳嗽了吧?”

佟皇贵妃摩挲着四阿哥光光的脑门,用帕子小心的擦擦四阿哥头上的汗珠儿,口气略带点儿责怪又满是心疼:“我这阵子感觉身子骨好了些了,倒是你,大热天的怎么还穿的如此厚重?那些个奴才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四阿哥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享受的样子:“没事儿,就是今早有些凉风,没想到中午这太阳如此热辣辣的,待会儿去换过就好。”

佟皇贵妃忙让人陪四阿哥到后殿更衣:“正好,额娘这儿刚刚做好了轻薄的衣裳,你快去换了来。”

“那儿臣换衣裳去了。”四阿哥的声音很是透亮,很高兴的样子。

很快四阿哥便换了石青直地纳纱的袍子,人也精神挺拔的许多。佟皇贵妃看了,笑脸更深了许多,指着小几上的一盘绿豆糕:“禛儿尝尝看,今儿的绿豆糕滋味不错的。”

四阿哥腻在佟皇贵妃身边,很是满足的样子,随手拿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惊讶的瞪了瞪眼睛:“额娘,这绿豆糕凉丝丝的,味道真好。”

“喜欢吗?这是乔嬷嬷想出的法子,里面搁了点薄荷汁。”佟皇贵妃满是慈爱是用帕子为四阿哥擦干净了嘴角的点心渣子,又拿起紫檀雕花福寿托盘上的挂饰,为四阿哥挂上。

“咦?这绣的是字,真别致。”四阿哥好奇的拿起一个荷包仔细的看,不一会儿,脸颊泛起了红色,带了点儿害羞:“额娘怎么把儿臣的写的诗给绣上去了。”

“怎么?禛儿的诗连你皇阿玛都赞扬过,额娘喜欢不行啊?”佟皇贵妃故作生气的板起脸,眼睛了却带着笑。

“额娘这是打趣儿臣呢。这字倒是极好,是谁写的?”四阿哥连连讨饶,把玩了一会儿,便搁下了,倒是对上面的字印象深刻。

“喏,就是这小丫头写的,她可是曾经在家里下苦功夫练出来的。”佟皇贵妃微微笑了起来,指着宋芷岚便对四阿哥道:“这丫头倒是心灵手巧的,我一看就喜欢,这些个东西也是她亲手绣了,漂亮的不得了。额娘想着禛儿的那些个小挂饰就交给她。”

四阿哥倒是诧异了,如此出色的书法却只是出自一个宫女,仔细的打量宋芷岚,干净整洁的淡绿色袍子,水亮的头发梳成两个辫子垂在脖颈处,右鬓戴了朵绒花,清澈秀美,整个人嫩生生的好像初春那独自绽放的迎春花儿一般。

看着宋芷岚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四阿哥不由自主的对她生出了两分好感,倒是个规矩的。

佟皇贵妃又塞了些东西给四阿哥,问了些平日里的事儿,理了理衣领,不舍的摸摸四阿哥的头,嘱咐了好些话,才让他离开。以前四阿哥养在身边,很是亲近,十岁的时候四阿哥搬到了南三所,离储秀宫远了不少,佟皇贵妃自然挂念。四阿哥也是孝顺的,每天放了学必然到储秀宫请安。

之后,宋芷岚与四阿哥的接触便多了起来,凡是佟皇贵妃给四阿哥的东西,都是打发宋芷岚送到皇四子所里。

宋芷岚捧着一副棋子还有一块上好的徽墨,另外就是一小罐雨前龙井,不紧不慢的走在青石路上。天儿极热,艳阳高照,阳光很是刺目,晒得眼睛有些酸涩。

快到到皇子所的时候看到一直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苏培盛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

“苏总管这是怎么了?”宋芷岚略带点儿惊讶的看着苏培盛,这苏培盛当得起四阿哥身边的第一人,今儿这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哟,宋姑娘来了。”苏培盛微微变了脸色,又给宋芷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四阿哥今天心情不好。宋芷岚惊讶的点点头,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她和苏培盛的关系倒也不坏。

至于四阿哥为什么不高兴,苏培盛打死都不敢胡乱说出来,做奴才就得有奴才的本分。

接着苏培盛便高声通报:“爷,宋姑娘送东西来了。”

“进来吧。”书房里传来四阿哥带了点冷意的声音。

苏培盛掀开门帘,宋芷岚静静的跟在苏培盛后面进去,四阿哥的房间的摆设风格倒是沿袭了储秀宫的,不见大红大绿的东西,真真是贯彻一个雅字,看来四阿哥受佟皇贵妃的影响极大。

余光瞟过,只见四阿哥阴沉着脸站在黄花梨书桌面前,书桌上摆着宣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宋芷岚微微屈膝行礼。

“起来吧,额娘让你来送什么?”四阿哥搁下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手。

“娘娘吩咐奴婢给四阿哥送来一副白玉棋子,一块徽墨和一罐雨前龙井。”宋芷岚双手呈上东西。

一旁伺候的苏培盛把东西给接的过去,四阿哥拿起那青釉如意细纹茶罐,揭开盖子,一股子干爽清雅茶香便飘了出来。雨前龙井可是精贵的东西,这些怕是皇阿玛特地给额娘的,额娘又全都给了自己。四阿哥的心情突然就好的许多。

“额娘今儿身子可还好?”四阿哥嗅了口茶香,便把盖子盖上了。

“主子今儿心情极好,气色比往日要红润许多,晚膳进了不少,把乔嬷嬷高兴坏了。”宋芷岚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声回道。

“那便好。”四阿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芷岚,他知道额娘突然看重这个宫女必然有自己的缘由,看样子倒是个不错的,他就不信那些字是这么一个宫女能写出来的:“你的绣活不错,既然你字不错,现在给爷写几个看看。”

宋芷岚心里微微不喜,却没有说什么,依言上前,提笔,蘸墨,一挥而就。

四阿哥就站在宋芷岚身边,闻到宋芷岚身上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清爽不腻人。微微偏头,就看到宋芷岚白皙的脖颈在乌黑的头发下衬得好似珍珠一般泛着光晕。眼神暗了暗,四阿哥突然扭过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耳尖。

没一会儿,宋芷岚便写好了一首小诗,却是孟郊的《游子吟》,果真是清俊有力,古雅灵动,自己的字比起来确实少了那么几分风骨。

宋芷岚移开两步,垂首立在一旁。四阿哥眼神不动的注视着宣纸,依然感受到宋芷岚的远离,心里涌起了几分怅然若失。

“你这字是怎么练的?”大概是证实了宋芷岚有真才实学,四阿哥神色略略的缓和下来,声音也带了几丝满意。

“在家的时候跟着母亲一遍一遍的抄经书,大概是熟能生巧吧,还有奴婢的手腕还算有几分气力,握笔也有力些。”宋芷岚面色淡淡的,生前曾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悬笔练字的话,写出的字自然风骨铮铮。

“每天都抄?”四阿哥很好奇,真得闲呀,他们这些个皇子每天学的东西多的不得了。

“奴婢家的日子虽然过得去,不过有些活计还是自己做的,缝补做饭什么的,只在有空的时候才练字呢。”宋芷岚抿嘴一笑,果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皇子。自己前世也差不多吧,鲜衣怒马,寻美斗富。

四阿哥沉默片刻,暗下决定要更加下苦功夫练习,不能连一个小宫女都比不上。

宋芷岚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斗志昂扬的四阿哥,意外的抽抽嘴角,果真还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呀。

很快宋芷岚便告退,苏培盛看着心情好转的四阿哥,心里松了口气。这位爷真是急躁的性子,以前在储秀宫的时候,佟皇贵妃面前还能稍微克制,如今搬到皇子所,没了压制的人,爷的脾气更大了,喜怒无常,连带着这些个下人都只能小心伺候着,就连他都被四阿哥甩过脸子,跪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以四阿哥这种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宋芷岚入了他的眼,见面时候便多给了她两分颜色,言语间倒有几分自己人的意思,把宋芷岚弄的哭笑不得。

佟皇贵妃倒是对这喜闻乐见,在她看来,宋芷岚知情识趣,是个聪明人,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就算自己死了,乌雅氏也别想把胤禛拢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试试存稿箱~今天断电啊

☆、路遇德妃

刚到初秋,天气骤变,夜里的风颇有些凉意,佟皇贵妃贪凉,不慎吹了冷风,原本就娇弱的身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四阿哥是个孝顺的孩子,每天下了课便到储秀宫端药侍疾,不想被佟皇贵妃过了病气,也染上了风寒。佟皇贵妃好的差不多了,心里头担心四阿哥,天天派宋芷岚到皇子所看望四阿哥。

这天,宋芷岚按例到了皇四子所里,便看到四阿哥已经能起身了,前几天还泛白的脸上也多了血色,就是病了一场,那原本就有点儿单薄的身体又消减了两分,穿上衣裳都显得空荡了些。

“额娘的病怎么样了?”四阿哥懒洋洋的卧在在大炕上,眉头舒展了几分。

“主子已经大好了,太医说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宋芷岚如实回答到。

“是吗?爷去看看额娘,苏培盛,替爷更衣。”四阿哥一翻身坐了起来,招苏培盛伺候。

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为四阿哥套上鞋子,四阿哥张开手由着几个太监换衣挂配饰,很快就打理齐整。

四阿哥抬脚便往外走,宋芷岚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四阿哥后面,几个人簇拥着四阿哥往储秀宫方向走。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雪灰色缎绣水仙宫装的女子抱着一个大红绣福字的襁褓。

四阿哥缓下步子,待两人走近便打千行礼:“给德妃娘娘请安。”

这个就是德妃,宋芷岚脑里转过德妃的背景,面上却不显,几人一同行礼:“奴婢(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

“四阿哥多礼了,免礼。”德妃生生受了礼,语气温柔的说道。

宋芷岚看到德妃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和慈爱,矛盾的很,面上却带了温柔的笑,语气虽然关切,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微微打量德妃,是位俏佳人,但是在环肥燕瘦争奇斗艳的后宫里,姿色并不算不得多么出彩,起码比不得佟皇贵妃的绝艳,清丽的容颜却有种端庄温润的气韵,看着很舒服,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听闻四阿哥病了,这身子可好些了?”德妃面上的关切是真心实意的,心里对佟皇贵妃不免更加埋怨。

“劳烦德妃娘娘惦记,已经好通透了。”四阿哥随口的寒暄着,面上便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四阿哥这是打哪去?”德妃看到四阿哥那敷衍的样子,心中又痛又堵,偏偏不死心的多问一句,明明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偏偏只能远远的看着,如今见到自己竟然一副冷漠的样子,就连称呼都是德妃娘娘。德妃却不知,四阿哥在不熟的人面前都是一副板着脸充大人样,尤其四阿哥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自然把德妃当做陌生人。

“回德妃娘娘,我是去给额娘请安。”四阿哥语气里带了丝不耐烦,有些烦躁,还只能压下去。转眼看到襁褓里睁着黑葡萄一样大眼睛的十四阿哥:“十四弟真可爱,长得也壮实。”

说罢,从身上解下一个绣葫芦的荷包,在十四阿哥面前晃晃,那荷包是大红的缎带绣的,很是亮眼,十四阿哥咧开粉红的小嘴儿,伸出白白肉肉的小手便去抓荷包。四阿哥松手让十四阿哥捏住的荷包。

德妃听到壮实更是恼怒,以为四阿哥在影射自己的皁殇的六阿哥胤祚,脸色就淡了下来:“四阿哥是个孝顺的,这会儿耽误四阿哥不少时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德妃娘娘哪里的话,我先行一步。”四阿哥自然听出德妃的不高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想再闲话,就出言告退。

错身而过的时候,宋芷岚蓦然看到德妃的眼角微微红了起来,整个人带了些伤心的气息。

这德妃怎么对四阿哥的态度如此复杂矛盾,莫非有什么辛秘。宋芷岚在心头百转千回,但掩饰了下来,面上还是那副恭敬淡定的样子。

没想到储秀宫里康熙和太子也在,众人一阵忙儿不乱的请安,宋芷岚便自觉的退到一旁伺候着。这康熙倒是宠爱佟皇贵妃,才一生病就来看望过,纵使不侍寝,白日也要来说说话。

微微偏头看了眼佟皇贵妃,即使病好了,面色仍带了点苍白,失了血色的唇是极淡的粉红色,没擦脂粉,头发只松松的挽了个发髻,更加的柔美似水,我见犹怜。

有用余光偷偷打量了康熙皇帝两眼,这个幼年登基的皇帝如今才三十四岁,正是男人的鼎盛年纪,岁月磨去了他的锋芒和志得意满,沉淀出属于上位者的睿智,五官清俊,谈吐随意风趣,穿着月白色的常服,若不是腰间的那根明黄的带子,只会让人觉得是一个举止旷达的饱学之士。

一旁的太子长的和康熙皇帝有六七分像,比之康熙倒是更俊秀一些,面如冠玉,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说眉宇间还略带几分稚气,但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贵气,很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端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四阿哥看见皇阿玛和额娘在亲密的说着话,便凑到太子跟前,欢喜的说:“太子哥哥给我的手札都看完了,这几日没去书房,明日再还给太子哥哥。”

说罢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太子平日里同四阿哥关系也亲近,倒也有几分友爱弟弟的真心,顿时失笑:“四弟生病,这看书的事儿可以缓一缓,先养好身子才是,手札什么的不急。”

边说边捏捏四阿哥的脸颊:“瞧瞧,以前还有二两肉呢,现在都快皮包骨头了,真要好好养养。”

“太子哥哥笑话我,哪里皮包骨头了,可是不长肉我也没办法。”四阿哥羞红了脸,开口抱怨。

佟皇贵妃偏头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满是欣慰幸好自己同太子交好,平日里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在所有儿子中,只有太子是皇帝表哥手把手教出来的,简直就是皇帝表哥的心头肉,皇帝表哥就喜欢兄友弟恭,若自己去了,胤禛也有依靠。也带了笑脸开口:“这兄弟倒是亲热,禛儿可要好好的听你皇阿玛和太子的教导才是。”

“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听皇阿玛和太子哥哥的教导,做大清的巴图鲁。”胤禛言语间对康熙和太子很是崇拜。

“老四是耿直的性子,对学问倒是下苦功夫,如此敏而好学,朕很欣慰,来人,赏四阿哥墨宝一套字帖一幅。”康熙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也很高兴,开口便赏四阿哥。

宋芷岚听着康熙的赏赐,这康熙倒也看重四阿哥,四阿哥才生病,那药材补品便源源不断的送到皇子所,如今又大加赞赏,怕有一部分是因为太子同四阿哥交好吧。

“儿子谢皇阿玛赏赐。”四阿哥喜滋滋的要下跪谢恩。

康熙一抬手:“免了,你才刚好,就不用如此多礼。”

佟皇贵妃抿嘴一笑,伸手点点胤禛的额头,略带点儿责怪:“你身子骨刚好就来看望额娘,走累了吧?”

“不累。”四阿哥摇摇头,兴致勃勃的样子:“刚巧在御花园碰到德妃娘娘和十四弟,弟弟白白胖胖的真可爱。”

太子听到德妃的名字,面上的阴郁一闪而逝,那个早夭的六皇子,居然被起名为“祚”,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的,莫非真如此宠爱那德妃。

而康熙则是闪过一丝伤痛,不论是德妃还是六皇子,都代表了他曾经的爱和希望。德妃肖似赫舍里氏,而六皇子则和他期盼的孩子承祜长的一模一样。他的承祜,他满怀期盼的嫡长子,他甚至在离乾清宫最近的偏殿亲自设计的一座皇子殿,那里的桌椅床幔都是自己亲自过目的,费尽的无数的心血和热情,极致的富丽奢华,可惜他的孩子连看都没能够看到就在自己的怀中咽了气,他曾经想着有了儿子就好好的教育他,把他养成文才武略的储君,待自己百年之后便把大清江山交给他。

而六皇子的出生让他以为是那个孩子转世而来,心情激荡之下,便赐名为胤祚,谁知,六皇子一样的福薄,只度过短短五个春秋便殇了。

康熙转过神便听到佟皇贵妃嘱咐四阿哥:“禛儿要像太子关爱你一般,好好的关爱十四阿哥才好。”

“是,额娘,儿子会做出兄长的表率,友爱弟弟的。”四阿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额娘特别点出要他关照十四阿哥,但是依然点点头,认真的保证。

佟皇贵妃看到康熙那了然的目光,面上涩然一笑,心里却微微的嘲讽,当然要让四阿哥亲近兄弟,让他看着他的生母如何疼宠弟弟而对他视若不见。

“皇上看妾身做什么,莫非妾身嘱咐的不对?”佟皇贵妃掩去了苦涩,依然温柔的笑了起来。

“爱妃对胤禛的教导很好。”康熙皇帝的话中带着赞赏。

“这都是妾身该做的。”佟皇贵妃笑的羞涩,脸颊多了一层极淡的红晕。

康熙和太子留下用晚膳,四个人同座一桌,宋芷岚和其他的宫女站在一旁伺候着用饭。四阿哥虽说才十岁,但也已经坐姿挺拔,不疾不徐,带着皇家独有的威仪。

饭桌上是无人说话的,只有筷子汤匙偶尔碰到碗的叮当声,用完膳食,四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康熙便领着太子走了。

佟皇贵妃拉着四阿哥又说了好一阵话才让四阿哥离开。

宋芷岚松了口气,终于能回房吃饭了,看着他们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肚子早饿了,不知道是不是修炼【清心诀】的原因,她总不耐饿。幸好储秀宫的饭食供应极好,平日里佟皇贵妃也会赏下不少点心吃食。不然她还真可能会到小厨房去偷吃。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存稿君发动

话说我觉得德妃是挺矛盾的一个人

而且觉得四四的性格同德妃很像

☆、佟皇贵妃病逝(小修)

院子中的碧波池上一朵朵亭亭玉立的映日荷花怒放,为储秀宫更添了妖娆。但是此时的储秀宫却是人人面色悲戚,映衬着鲜艳的荷花,让人无端觉得诡异。

宋芷岚托着一碗药,小心的走进内室,纵使外面艳阳高照,但内室里仍显出几分让人不安的阴沉烦闷。

“嬷嬷,药煎好了。”宋芷岚小心的把药举到乔嬷嬷面前。

“主子刚刚睡下,待主子醒了再喝也不迟。”乔嬷嬷细心的为佟皇贵妃掖掖薄被,拿过小几上的宫扇,手腕微动,几丝凉风便扇了出来。

康熙二十八年六月的热夏,因为佟皇贵妃病重,纵使有冰盆等份例,也不敢搁在佟皇贵妃面前,只在房间的角落里放上些冰,能把这酷热降下些来。

宋芷岚把要搁在小几上,不由叹口气,没想到自己到储秀宫服侍还没有一年的时间,佟皇贵妃就不行了。

现在佟皇贵妃连坐起来都困难,完全只是在熬日子而已。康熙大发雷霆命太医用心医治也只是多拖几日。

“主子,老奴扶你起身。”乔嬷嬷忧愁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小心翼翼的把佟皇贵妃扶起来靠坐着,往佟皇贵妃腰间塞了几个大垫子。

宋芷岚把温热的药汁端到乔嬷嬷面前,乔嬷嬷不假人手的亲自伺候佟皇贵妃喝药。

佟皇贵妃把药汁一饮而尽,有气无力的笑到:“嬷嬷,我怕是不中了,这些个药材就别浪费了。”

一句话就把乔嬷嬷说的红了眼眶:“主子说的什么话,你想想皇上,想想四阿哥啊。”

“我能陪伴表哥这么久,也算福气了。四阿哥,哼!”佟皇贵妃自言自语,她对康熙是放了真心的,而四阿哥,只不过告知了他生母是谁,竟然就生分了。

乔嬷嬷听到佟皇贵妃那声轻哼,简直就对四阿哥和德妃恨之入骨,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娘娘不是生母,好歹也养育的十一年,却因为这就疏远了娘娘。

“不用担心,嬷嬷,就按咱们说好的去做吧。”佟皇贵妃再次吃力的说到,便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是,主子。”乔嬷嬷含着泪应下来,接着扭头对宋芷岚说到:“芷岚,跟我来,有事情吩咐你。”

“是。”宋芷岚对佟皇贵妃福一福身,便跟着乔嬷嬷下去了。

听完了乔嬷嬷的吩咐,宋芷岚惊讶了,佟皇贵妃看是是要彻底离间德妃和四阿哥这对母子了,真是心思深沉的女人啊,宫里的各个都是做戏的好手。

虽说如此感叹,但宋芷岚还是点头应下了,原本宋芷岚就只是一个宫女,本来就不能反抗主子的命令,更重要的是,前两天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很高兴的说她的二弟从军去了,这个多亏了佟皇贵妃的一个旁支族人的提拔。宋芷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欠了佟皇贵妃一个人情,因果也因此而结下,如今能用一场戏来了结因果,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胤禛终于克服心中的别扭再一次进入储秀宫的时候,储秀宫里比上一次明媚许多。其实四阿哥是打心底里敬爱佟皇贵妃,但是佟皇贵妃偏偏告诉他,他的生母是德妃的时候,仿佛一个惊雷,把他炸的心神俱裂。完全不能接受的四阿哥只能逃离储秀宫,逃离他敬爱的佟皇贵妃。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偏偏让佟皇贵妃给忌恨不已,更是坚定了要毁了德妃和四阿哥的母子情谊。

理了理衣服,四阿哥问站在门口的宋芷岚:“额娘最近怎么样了?”

宋芷岚忙行礼请安,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后开口说到:“主子这两天气色好了些了,今儿还进了一小碗碧玉粳米粥。”

四阿哥闻言,面上带了松快的笑,抬脚便跨进门,看到半靠在榻上的佟皇贵妃,果真面色红润了些,人也有精神头。

宋芷岚在外面候着,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乔嬷嬷唤人来把宋芷岚和另一个宫女碧安给宣进去。

佟皇贵妃看到两个俏生生的宫女进来了,面上带着笑对四阿哥道:“这芷岚和碧安是乔嬷嬷亲自调~教出来的,伶俐能干,今儿就拨给禛儿吧。”

碧安面上闪过狂喜,她本来是德妃娘娘的埋在储秀宫的暗线,如今佟皇贵妃不行了,去伺候四阿哥也是一个出路,便跪下磕头谢恩。

而宋芷岚则听从乔嬷嬷吩咐的,不停的磕头表忠心:“求娘娘让奴婢再伺候娘娘几日,如今娘娘贵体欠安,奴婢实在不想离开娘娘,求娘娘留下奴婢吧。”死活不肯离开佟皇贵妃。

佟皇贵妃只是笑着对四阿哥道:“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让我给惯坏了,额娘就小气一回,只给你碧安好了。”

四阿哥倒也没说什么,对宋芷岚行为既有些不喜,爷也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能嫌弃的,也有些赞赏,倒真的是个忠心的。

碧安和宋芷岚便下去了,碧安去收拾东西,而宋芷岚则去端煎好的药。

才端着药出来,就在走廊下看到四阿哥出来了,连忙避让到一旁。就在四阿哥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四阿哥。”

四阿哥扭头看着宋芷岚,宋芷岚面带犹豫,咬了咬下唇,才小心道:“四阿哥若得空,多来陪陪主子可好?”

“爷做什么是一个丫头能质疑的?”四阿哥面露不悦,没有开口处罚宋芷岚已经是看在平日的情分上了。

“四阿哥,其实主子她……她……”宋芷岚期期艾艾的开口。

四阿哥面色更加不满,正要甩袖离去,便看到储秀宫伺候的大宫女急急忙忙的奔出来,看到四阿哥和宋芷岚正在说话,面露焦急之色。

“芷岚,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拦截四阿哥,还不快把东西送进去!待会儿自个去领罚!”说罢便向四阿哥福一福身:“奴婢恭送四阿哥。”

四阿哥沉默片刻,扭头便走,出了储秀宫门口,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想,又转身进去。

还没到内房,便听到乔嬷嬷严厉教训人的声音:“芷岚丫头,你可知错?”

“嬷嬷,奴婢只是为主子心急啊,主子天天撑着病体,只盼望着四阿哥能下学之后能多见几面,这些天,主子都用脂粉装扮好强撑出些亮色着。奴婢不想日后主子和四阿哥落下心结啊。”宋芷岚的声音带着哽咽,乔嬷嬷,你掐着我的手掐的好痛。

“你这丫头,不枉主子疼你一场,可惜,主子的身子怕是不中了,偏偏就瞒住了四阿哥一人,不想日后四阿哥同德妃娘娘生了间隙。主子心里也苦。”乔嬷嬷声音里满是黯然绝望,心里却很满意宋芷岚的态度,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随即便松开了掐着宋芷岚的胳膊。

“好了,嬷嬷,芷岚丫头只是为我着想罢了。起身吧。”佟皇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虚弱,话才说完便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主子!”

“主子!”

四阿哥听到两声尖叫,来不及让通报便闯了进去,骇然的看到佟皇贵妃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额娘!”四阿哥惊叫一声,冲上去扶住软在床上的佟皇贵妃,急叫起来:“快宣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开了方子,宫女自去熬药,佟皇贵妃又睡了过去。四阿哥看着擦去脂粉的佟皇贵妃那憔悴的神色,白的几乎半透明的脸颊,不由得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只吩咐下人备好易克化的粳米粥,想着待佟皇贵妃醒了,自己一定好好的服侍额娘进一些。

站了一会儿,四阿哥向宋芷岚招招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他有话要好好的问清楚。

“给爷好好说清楚,额娘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四阿哥越想越不对,声音自然严厉起来。

“太医说主子的身子已经药石罔效,主子怕爷担心,便对太医噤口,不许告诉也。不知为何,半个月前主子更是突然下令让储秀宫的上上下下瞒住爷一人。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宋芷岚的眼眶红红的,轻声细语的按照乔嬷嬷吩咐的解释。

四阿哥一愣,半个月前正是佟皇贵妃说出自己的亲生额娘居然是德妃,当时自己极为混乱,浑浑噩噩的就回到皇子所里,不知道怎么面对佟额娘,便逃避了过去,没想到却伤了佟额娘的心,真是不孝。

既愧疚又忐忑担心佟皇贵妃的身体,四阿哥接连几日都告假,专心的在储秀宫为佟皇贵妃侍疾。

而佟皇贵妃已经很少清醒的,几乎整天都昏睡在床上。

清醒的时候都对着四阿哥极为慈爱,愈发勾起了四阿哥的愧疚和对佟皇贵妃的眷恋。

宋芷岚每每看到这母慈子孝的场面,唯有微微叹息,皇宫里果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呢,四阿哥大概不知道,若他听了自己的话没有这回来,佟皇贵妃还留下了多少后手来挑起他的愧疚他的伤心他的不孝。

康熙得知,也只是一叹,胤禛确实孝心可嘉,倒也没有计较。自己同样忧心表妹的身子,却不好表现的太过,若表妹有个万一,胤禛自然只得回到德妃身边。胤禛这个孩子自己是喜欢的,偏偏表妹身为佟家女,佟家作为外戚,已经足够的富贵,万不可再出一个阿哥,若是改了四阿哥的玉牒,只怕以后会出波澜,为了朝堂的安分和太子储君的地位,他只得委屈表妹。

想到这里康熙更是觉着愧对表妹,只是派人送去了好些上好的补品,表妹怕真的是不中了。

康熙感伤之中,来储秀宫的次数更勤快了,即使大部分时间佟皇贵妃都是昏迷不醒,也不能阻挡康熙帝探望的脚步。

让宋芷岚觉得奇怪的是,佟皇贵妃已经病入膏肓,容颜虽有些消瘦却依然娇弱柔美,比之健康的时候更添了如水一般的动人姿色,美丽的不似凡人。

直到后来无意间听到佟皇贵妃和乔嬷嬷的对话才知道,佟皇贵妃吃了秘药,才能保持这样的美貌。而这种秘药,更加让佟皇贵妃的身子垮了下去。佟皇贵妃吃秘药的原因更简单,男人,都是爱美色的。她不敢赌在见过她虚弱憔悴丑陋的病态,康熙皇帝和四阿哥还能对她有好感,她不能让这两人想到她,想起的却是她丑陋的样子。

汉武帝的李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她死后没有让汉武帝见到她被病痛折磨的憔悴的容颜,让汉武帝记挂了她一辈子。《史记》《后汉书》可不止你们男人会看。佟皇贵妃看着康熙眼中的痴迷,淡淡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存稿君,佟皇贵妃要领盒饭了

被炮灰的速度太快了,完全就是来打酱油的

☆、托梦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日册立贵妃佟氏为皇后。次日皇后崩,谥孝懿。上辍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不止如此,“悲从中来,不能自已,握管言情,聊抒痛悼”的康熙亲自写了四首诗来悼念孝懿仁皇后。

孝懿仁皇后灵堂里,俱是白布帐幔,素白的刺人眼睛。命妇皇子都身着白服麻衣跪在棺椁旁边哭灵,不管真心与否,都是凄凄惨惨的伤心悲痛样子。尤其康熙来的时候,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那合在一起的声音响彻灵堂。

宋芷岚等在储秀宫伺候的宫女奴才也在角落处跪着。宋芷岚眼神很好,看到那些妃嫔几乎都是嘤嘤的低声哭泣,还有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衬着白色的装扮,哀恸柔婉的眼神,更显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再时不时的用手帕点点眼角,那泪珠就滚滚落下。

其他的皇子也各自有妙招,宋芷岚就看到三阿哥干嚎的两声,从袖子里摸出个香包,放到鼻子底下嗅嗅,顿时就眼一红,鼻涕眼泪齐流。倒是太子哭的还算真心实意悲痛溢于言表,毕竟孝懿仁皇后在世的时候,对太子还是不错的,甚至对太子生母赫舍里氏的态度很是尊敬,太子自然领了这份情。

而四阿哥却是木然的跪着,那空荡荡的衣服,瘦的见形的脸庞,只是僵硬着手不断的在火盆里烧纸钱,这些无一不显出四阿哥的悲痛欲绝。

真心为孝懿仁皇后哭泣的怕只有几个人吧,其他的,也不过做足样子就好。

宋芷岚心里微微一动,眼光看向德妃,就看到这个温婉的女子虽说满脸悲痛,但看向棺椁的目光却是毒怨森森的寒人,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同样带着冷漠和怨怼。四阿哥不是孝懿仁皇后亲生儿子的消息,宋芷岚是知道了,看来德妃已经对四阿哥产生埋怨和间隙了。任谁看到亲生的儿子对抢走儿子不能母子相认的仇人哭得如此伤心欲绝,都还能大度的容忍,况且德妃也自己还有一个养在身边的十四阿哥,对比之下,这心思不由得复杂起来。

傍晚的时候,哭灵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四阿哥还跪着,乔嬷嬷已经哭的昏死过去,宋芷岚把乔嬷嬷送到住处之后,清醒过来的乔嬷嬷让宋芷岚端些热食给四阿哥,让宋芷岚一定要劝四阿哥吃些东西,莫让四阿哥的身子哭垮了。

冷冷清清的灵堂里,烛火摇曳,倒有几分阴森可怖。四阿哥端端正正的跪在正中央,宋芷岚提着食盒到的时候,就看到四阿哥一脚踹在碧安的心窝上,怒骂:“该死的奴才,给爷滚出去,别污了额娘的灵堂。”

碧安被踹的老远,半响没爬起来,也不敢哭,抖抖索索的,面上惨白透着害怕。其实碧安只是在四阿哥伤痛之下的爆发出来的发泄的对象而已。

宋芷岚看到一旁散落的饭菜,微微一愣,原本那天之后,四阿哥就对碧安心里存了厌恶,觉得碧安是个攀龙附凤,又不安分的,碧安何苦不知趣的凑上来找不痛快。想着便把东西搁下,收拾起来,接着又找来湿帕子擦干净。

忙活完之后走到食盒面前,揭开盖子,把参茶拎出来,一样跪到四阿哥身边,开口说道:“爷,这是乔嬷嬷吩咐奴婢端来补元气的参茶,爷看在乔嬷嬷的面上,好歹喝一些。”

四阿哥看见是芷岚,面上依然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听到是乔嬷嬷的吩咐,眼眶又是一红。即使有奶嬷嬷,但是乔嬷嬷几乎是看着四阿哥长大的,平日里更是嘘寒问暖,同四阿哥的情分自然不一般。接过宋芷岚手上的参茶,杯子不大,一口就喝完了,宋芷岚又轻巧的倒了一杯。

灌下一壶参茶,四阿哥觉得又有了些力气。就看到宋芷岚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宝相庄严,小声的念着一段陌生的经文,那一字一句似乎有着不知名的力量,让自己都无端肃穆起来。这其实是宋芷岚身体内的真元通过言语的方式使用出来,便是【言灵】,民间有乌鸦嘴一说,其实也是一种语言的力量造成的诅咒。

过了好一会儿,宋芷岚把自己在前世所知晓的《往生经》念完之后,回过神来。自己刚刚似乎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让身体里的真元蠢蠢欲动,有了要突破的迹象。正想回味刚刚的那种感觉,突然就听到了四阿哥的问话:“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宋芷岚一愣,自己只是感觉到灵堂阴气太重,似乎有亡魂在飘荡,突然就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往生经》。听四阿哥这么一问,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点引人注目,心里头流转的各种借口,最后微微低下头答道:“这是奴婢母亲家乡的一篇经文,据说若是心怀虔诚,主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和放不下的人,便会托梦给亲人。”

四阿哥听的莫名,倒也没说什么,原本以为宋芷岚是借机邀宠,但是刚刚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肃穆庄重,让他真的相信额娘或许会托梦来,这才没有发作。

感受到灵堂的阴气似乎散了一些,宋芷岚看看四阿哥心情还算不错,便把食盒拎了过来:“若是爷这么不吃不喝的,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身子骨非得垮了不可。爷多少进一些吧。”

或许是宋芷岚的语气像极了孝懿仁皇后,或许是宋芷岚身上极淡的皂角味道安抚了四阿哥狂燥不安的心,亦或许四阿哥只是需要一个人陪着他而已,四阿哥沙哑的声音开口:“爷没胃口,撤下去吧。”

“奴婢还记得主子曾经说过希望爷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爷想想主子的一片慈母心肠,想必主子看到爷如此糟蹋自个的身子,怕又得为主子忧心呢。”宋芷岚软语相劝,四阿哥还只是一个孩子呢,如今失去了疼爱他的母亲,生母对他而言也只是陌生人,自然忐忑不安。

四阿哥恍然想起孝懿仁皇后的音容笑貌,对他的温柔小心处处照顾,又看着宋芷岚殷切的双眼,抿了抿嘴,终于托起一碗粳米粥,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粥熬的极软烂,一入口仿佛化作一股暖流滋润的四阿哥的四肢百骸,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宋芷岚安静的在一旁伺候四阿哥进膳,不言不语,却有一股温馨在两人四周流淌。看着似乎已经恢复精神气的四阿哥,宋芷岚松了一口气,很好,可以去和乔嬷嬷交差了。

再见到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似乎恢复的不少,宋芷岚听从乔嬷嬷的吩咐给四阿哥带膳食的时候,不用宋芷岚劝说,四阿哥便自顾自的吃起饭菜来。最后,捧着一杯参茶对宋芷岚道:“你很好,你的人情爷受了。”

听的宋芷岚莫名其妙,这四阿哥才过一晚上怎么就挂上她了,她没做什么事儿啊?

宋芷岚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四阿哥迷迷糊糊睡倒在床上的时候,真的梦见的孝懿仁皇后。觉得能梦到孝懿仁皇后是宋芷岚的功劳,所以越发的觉得宋芷岚不错。

睡梦中的四阿哥看到孝懿仁皇后穿着平时穿的雪灰色缎绣水仙旗装,面带浅笑的坐在炕上,一旁还放着刺绣绷子,四阿哥不由得鼻头一酸,惊喜的叫了一声:“额娘。”便扑到孝懿仁皇后的怀里。

感受着孝懿仁皇后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顶,四阿哥的心头一阵阵委屈和想念就涌了上来。不由得哽咽起来:“额娘,儿子好想你。”

孝懿仁皇后温柔的用手帕擦干四阿哥流出眼眶的泪水,低低的笑了起来:“禛儿不是要做大清的巴图鲁吗?怎么见了额娘还哭鼻子呢,真像个小花猫。”

这个梦真实的让四阿哥觉得,其实额娘的病逝才是梦吧。这样想的四阿哥脸顿时红了起来,又往孝懿仁皇后的怀里钻,把自己的头埋起来,声音闷闷的:“额娘,儿子做了个噩梦,太不吉利了。”

孝懿仁皇后轻轻的抱着四阿哥,手掌抚摸着四阿哥的脊背,幽幽叹了口气:“禛儿,额娘如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你还那么小,额娘怎么放心得下呀。答应额娘,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忘记,你要做大清的栋梁,大清的巴图鲁。”

四阿哥猛的抬起头来,平静的心扑腾起来,不安极了:“额娘,你说什么?”

“禛儿,答应额娘,以后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生子,一定不要忘记额娘啊。”孝懿仁皇后的声音尖锐起来,有点儿刺耳,“只有你好好的,额娘才会放心的离开人世。”

“额娘,儿子答应你,儿子会平安长大,儿子会努力习文学武,做大清的栋梁和巴图鲁。”四阿哥已经意识到什么,声音里带着哭腔。

孝懿仁皇后双手握住四阿哥的肩膀,仔细的为四阿哥理了理衣裳,抿着嘴笑了起来,认真的端详着四阿哥:“我的禛儿也是小大人了,再过些年就该娶妻了,额娘以后是看不到了,有点儿遗憾呢。禛儿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就请你皇阿玛指婚罢。真想看着禛儿长大,看着禛儿娶妻,看着禛儿生子呢。额娘这辈子,有禛儿这么个孝顺的儿子,额娘也知足了。”

一番话说的四阿哥又落下泪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孝懿仁皇后的身子越来越淡,如同化为飞烟一般。

“额娘,额娘……”四阿哥茫然的叫喊着,霎时间便从梦中清醒过来,猛的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是躺在皇子所里。

四阿哥怅然若失,心中对孝懿仁皇后的思念、敬重、愧疚交织在一处,越发觉得孝懿仁皇后才是对自己好的额娘,心中对德妃乌雅氏也多了几份介怀。

好好的母子两人,就这么在孝懿仁皇后处心积虑的挑拨之下,还没有真正相处便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复杂心思和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终于对芷岚有深刻印象了

为神马我没有写一见钟情

细水长流这样的好难写

☆、被贬浣衣局

十月,康熙帝亲自护送孝懿仁皇后梓宫往遵化山陵,胤禛、胤褆、胤祉都随驾侍行。后宫里一片的安寂,鲜艳的衣裳收拾都收了起来,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奴仆都穿着素色的衣裳。

储秀宫的偏殿虽说住着几个贵人、常在,但是她们这些伺候孝懿仁皇后的宫女却被发配到其他宫殿伺候。

而她,极为不巧的拨去伺候德妃娘娘,知道自己要去伺候德妃,宋芷岚冷笑一声,怕又是孝懿仁皇后的后招吧。

德妃娘娘与孝懿仁皇后本就不对付,看到她是储秀宫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才到了延禧宫便是一个下马威,跪着请安的时候,德妃也不发话让起身,宋芷岚只得一直跪着,从中午跪到的太阳西沉,膝盖头肿得老高,若不是自己还有些上好的伤药,两只腿非得废了不可。

她不受德妃待见,自然被其他伺候的宫女使暗招排挤欺负,如此过了三天之后,德妃突然宣她伺候,宋芷岚有些惊讶,但还是按捺下心思去了。走过游廊的时候,与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碧安擦肩而过,宋芷岚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德妃才一见到她,笑的看似开怀,眼神却仿佛刀子一般刮过宋芷岚:“本宫倒是没看出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的忠心主子呢,本宫倒是要替本宫的儿子多谢你对他的照顾了。”

德妃想到佟佳氏的打算,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挑拨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原本胤禛就与自己极为生疏,现在更是仿佛不是母子一般,早已离了心。如今佟佳氏已死,她没有办法报复,这个小宫女既然敢出头,那就得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宋芷岚低头跪着地上,也不磕头求饶,反正德妃就是冲她来的,在怎么着也不会放过她。

德妃看着宋芷岚的样子,更是怒极,端着茶盏的手就这么一松,一声破碎的声音传来,茶盏便摔得粉碎。德妃不紧不慢的说道:“来人,到慎行司去告诉那首领太监,这个宫女冲撞了本宫,还把本宫喜爱的缠枝金丝茶盏给摔了,该怎么罚,让他看着办。”

到了慎行司里,那首领太监上下打量了宋芷岚,不阴不阳的拖长了声音:“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怎么就得罪了德主子呢?”

说罢吩咐四周的行刑的太监道:“杖责四十,熬过去便抬到安乐堂安置。”

宫女受杖责是去衣受杖,肉要直接挨到板子,不许垫中衣,而且打死也不许出声。宋芷岚被按倒在条凳上,两个行刑的太监手持刑杖一下一下的打下来。

或许是德妃的吩咐,这些棍杖打在身上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丝的马虎,一棍子下来,宋芷岚身子不由得震了一震,她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一般,若不是身体里有一股真元环绕,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宋芷岚昏昏沉沉的听到数数的人数到四十的时候,很惊奇的“咦”了一声:“这个小丫头倒是命大,居然还有气在,可惜到了安乐堂,怕也熬不过去。唉,就算好了,也只能去浣衣局。”

说罢几个太监便抬着宋芷岚送去养蜂夹道里的内安乐堂,告知掌司的管事一声,放下宋芷岚便离开了。

宋芷岚静静的躺在安乐堂冷硬的床铺上,甚至不敢动弹,她完全没有想到德妃能够使如此的狠手。杖四十,德妃真的不给她任何的活路,若她真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宫女,怕早已死透被一把火给烧了填井。

屋子很窄,有些昏暗,外面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看见宋芷岚睁着眼睛,便说道:“醒了?正好把药喝了吧,说不定能挺过去呢。”

那人喂了宋芷岚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独留宋芷岚一人继续躺在床上。

在安乐堂里,不要指望会有人照顾你,要么命大能熬下来,熬不下来的就只是一把火烧了,埋井里去。

或许因为真元的滋润,宋芷岚的伤好的极快,就连管事都啧啧称奇,才躺了半个月,宋芷岚便能下床走动,只是身上还有伤没好透,纵横交错的仗痕,看着很是可怖。

唯一因祸得福的便是宋芷岚的修为从停滞了很久的练气期提升到了基筑期。破而后立,如此而已。宋芷岚每天不断的运转的真元,自己虽然是修士,偏偏受着天道的约束,只能以宋氏姑娘的身份,按凡人的方式过活,实在可恨可恼。

宋芷岚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浣衣局的管事妈妈来安乐堂挑人了。包括宋芷岚在内的几个能走动的宫女都被领到了浣衣局。因为她是冲撞贵人被贬来的,平日里攒下了的那些个月例、衣裳和首饰都被扣下了,就这么衣着单薄的来到浣衣局。

与宋芷岚同住在一起的春桃是一个挺秀气的小姑娘,人也和善,知道宋芷岚没有其他的衣物,摸摸宋芷岚的单衣,到自己的房间里翻出一套旧袍子,给了宋芷岚,宋芷岚很是感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呀。

十一月的北京城秋高气爽,天儿自然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对于浣衣局却要受着极大的罪。别说那些成堆的被褥帐幔衣裳裤子,单是那水便已经有些冰冷的刺骨了。

宋芷岚每天从井里打上水来,倒在木盆里,那手啊,才搁到水里还没洗一件衣服呢,已经冻的木木的冷冰冰的,没了知觉。

秋末已经开始穿上厚重的料子,这样的衣服浸了水,洗起来极费力气,所幸宋芷岚有真元撑着,倒也不怕,就是双手已经开始有了茧子和裂口,水一泡,那裂开的口子就发白发痒疼痛难忍。

尤其浣衣局虽说能吃饱,但是宋芷岚吃的比其他宫女更多一些,所以宋芷岚总觉的很饿。可是浣衣局不是储秀宫,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点心给宋芷岚填肚子。

才一个月时间,宋芷岚已经习惯了浣衣局冷硬的床铺,洗不完的衣裳,和每日的残羹冷炙。幸好管事妈妈除了脾气急躁些,并不喜欢折腾浣衣局的宫女,毕竟浣衣局里的衣物太多,宫女都使唤不过来。秋冬时节的衣服难洗难晒,每个人的活计又多,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找茬,若是有人病了还得多分配些活计,根本就划不着。除了累些辛苦些,日子到也平顺。

冬装已经分了下来,料子虽说一般,但很厚实。可是在浣衣局,做活的时候袖子都要挽得高高的,才方便浆洗和晾晒。浣衣局每个人的手都冻的生了冻疮,还有的开始溃烂,皮肉都模糊了,虽说有些膏脂和冻疮药,但是根本顶不上什么事。

“春桃,你觉着怎么样,还很痒吗?”宋芷岚轻轻蘸些膏脂在春桃的手臂手掌处搓揉,用上了真元,直搓的热热的才另换了一只手。宋芷岚每天都运转真元,就在手开始肿痛的时候就试着把真元凝起来顺着脉络流转到手掌的各个地方,有时候会有阻碍,待真元包裹吞噬之后,她的手掌溃烂的地方竟然开始慢慢愈合了。

“宋姐姐手儿真巧,真奇怪,宋姐姐用膏脂帮我搓手,我总觉的热热的很舒服,有点儿痒,但还耐得住。偏偏我自己搓,越搓越痒,简直想把这皮给撕了才好。”春桃不好意思的冲宋芷岚一笑,偏头打量着宋芷岚低头的样子。

“宋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呐。”春桃越看越觉的宋芷岚长的俊,心眼也好,自己不过是给了她一身旧衣服,她在自己手冻的不能用的时候,帮自己洗了不少衣服。明明是自己在浣衣局呆的时间最长,如今倒是她处处照顾自己。

“尽胡说。”宋芷岚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上被冷风吹的干裂,粗糙,头发也有些干枯黯淡,怎么可能还能像在储秀宫那般娇娇漂亮。

“我可没有胡说,宋姐姐本来就漂亮的不得了。”春桃极不服气的反驳。

“行了,不跟你犟了,快好好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宋芷岚拍拍春桃,春桃在浣衣局这么长时间,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起身把那昏暗的油灯给熄了。

年关快到了,浣衣局更是忙的团团转,各宫中要洗的衣服多了不少,尤其寒冬的水简直能把人给冻成冰渣子,浣衣局的人这时候都抢着去给各宫送衣服。这样好歹能够躲个小懒,走动走动也能暖和暖和。

这日中午,管事妈妈让宋芷岚和春桃一起去给寿安宫的太妃送衣服,走在青石路上,春桃左顾右盼惊叹不已。

“春桃,别东张西望,让太监总管或是管事嬷嬷看见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宋芷岚低声警告春桃,春桃自打进宫便被分到了浣衣局,一年就没出过几次浣衣局,对这些精美华丽的楼台殿宇每见一次便好奇一次。

“宋姐姐,我好久没得见过了,知道啦,我跟着宋姐姐好啦。”春桃撅了撅嘴,但还是收回了眼神,她进宫就是因为规矩没有学好,吃过嬷嬷的苦头,回过神来便忌惮起来。

拐进长长的通道的时候,看到一个腰间系着黄带子的人领着几个太监迎面走了过来,宋芷岚和春桃连忙避到墙下,低头福身,待一群人都走远了,才起身又继续走。

宋芷岚没有注意到刚刚走过去的是四阿哥,而四阿哥若有所思的一回头,想了一想就问苏培盛:“苏培盛,刚刚那两个宫女怎么觉得眼熟?”

“爷,看那两个宫女的装扮,手上又捧着衣服,怕是浣衣局的。”苏培盛消息灵通,早就得知宋芷岚被发配到了浣衣局,但是四阿哥没有问,他自然犯不着得罪德妃,想了一想,觉得四阿哥对宋芷岚还算上心,便又道:“奴才看着其中一个倒是有些像宋芷岚宋姑娘。”

苏培盛这么一说,四阿哥立刻就想起来了,那宫女挺直的身形确实与宋芷岚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垂首间流露出的动人温柔更是别无二致。

“你去打听打听,她怎么到的浣衣局,若真是宋芷岚,爷想个法子把她拨到皇子所里来伺候。”四阿哥顿了一顿,淡淡的吩咐苏培盛,他心里已经认定是宋芷岚了,怎么才几日不见,她怎么就被贬到浣衣局了,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暂且不说他到底有几分喜欢宋芷岚,单单宋芷岚曾经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过,还是孝懿仁皇后看重的人,他也不能让她留在浣衣局受苦,还是放到自己的地儿才好拂照一二。

“奴才领命。”苏培盛一躬身,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主子对那宋芷岚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情义,若真能拨到皇子所,以伺候过孝懿仁皇后的资历,还有主子的青眼,怕是个有造化的,端看这宋芷岚聪明不聪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芷岚一回,其实也不算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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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元旦

除夕快到了,就连浣衣局都带了些喜气,纵使寒冬腊月,也挡不住过年的热情。宋芷岚她们还领到了上头发的荷包,里面有一个银角子,放到手里掂量掂量,起码有一两。

春桃眉开眼笑的把荷包捏在手里翻看,然后小心的贴身放好,讨好的拉着宋芷岚的袖子:“宋姐姐,你会梳妆,帮我梳个头,上点脂粉罢。”

宫里是不准宫女涂脂抹粉,梳妆打扮的,只有在元旦的时候才能妆扮一番,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宋芷岚看着春桃换了一身深红色的立领绸袍,上面绣了鲜艳的蔷薇花,整个人焕然一新,看着水灵灵的,很是秀美可人。

“好,你坐着,我帮你梳头。”宋芷岚笑着答应下来。

春桃兴奋的找出一个红漆盒子打开,宋芷岚便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头油、香粉和胭脂。看着春桃满怀期待的样子,宋芷岚笑了起来,自己只在家里的时候为母亲梳过头,也不知道现在手生了没有。

宋芷岚将春桃的辫子拆散,那梳子蘸了头油,细细的梳拢,用银扁方固定住,为春桃挽了一个小把子头,再把迎春花样的绒花簪在把子头上。

春桃照照铜镜,美滋滋的仰着脸让宋芷岚为她擦粉点胭脂。春桃的皮肤有些粗糙,在浣衣局这个地方,皮肤水灵的没几个。宋芷岚细细的化开脂膏抹在春桃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一层白粉,春桃的脸顿时柔白了许多,再蘸了一小点儿胭脂,晕开拍在春桃的脸颊处,最后为春桃点了一个“樱桃唇”。

宋芷岚自己看着还行,把铜镜递给春桃:“还行吧,很久没梳妆了。”

“这是我呀,嘻嘻,宋姐姐的手真巧。”春桃揽住铜镜就不撒手了,心里更是美得冒泡。

“行了,别照了,咱们把被褥抱出去晒晒吧,今儿过年,难得没有活计,雪停了,又出了太阳,多好的天气。”宋芷岚速度很快换了身新领的衣裳,梳好辫子,也应景的在右鬓簪了朵迎春花,把自己打理妥当。

“宋姐姐不妆扮一番吗?”春桃疑惑的看着宋芷岚,一年才有过年这天能梳妆打扮,若是宋姐姐能好好妆扮,肯定把浣衣局的那些个抬着鼻孔看人的都比下去,不就是相貌好一些嘛,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嫌麻烦呢,不知道今儿有些什么菜色,御膳房可是得忙坏了不可。”宋芷岚随意的说起了其他,又是头油又是胭脂水粉,大冷天的洗脸可是麻烦呀。

“今儿有春饼吃呢,还有锅子、年糕,想想都觉得香甜。”春桃也笑了起来,抱着被褥跟着宋芷岚出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路上遇到的宫女也都是笑吟吟的,各个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有些大概是压箱底的,还能看见折痕,妆点的很漂亮,描眉画鬓,笑语嫣然,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让人眼前一亮。

宋芷岚还看到不少宫女把艳红的纸剪成漂亮的窗花和喜庆的福字贴在窗上,更是多了过年的热闹。到了晾晒的地方还碰到手里拎着一盒糕点的管事妈妈,管事妈妈的心情似乎极好,给宋芷岚和春桃一人塞了一块。

糕点雪白白的,宋芷岚和春桃两人坐在晾衣架旁边的木凳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嘻嘻的笑了起来。看了看糕点,宋芷岚咬了一口,又香又甜,是桂花糯米糕。

冬天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洒下来,又稀又薄,屋顶上结了一层透明的冰,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耀眼极了。

懒懒的晒着太阳,宋芷岚觉得身上暖烘烘的,都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旁边的春桃问她:“宋姐姐,你当初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地方呀?很漂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有彩色的琉璃瓦,淡雅的彩画,花梨木的桌凳……”宋芷岚微微一怔,淡淡的说,皇帝宠爱的表妹住的地方,自然是极为精巧华丽的。

春桃听的入神,那么漂亮,同简陋的浣衣局比起来,简直就是神仙住的地方,若是自己也能到那种地方干活就好了。

“那些主子们吃什么?也是御膳房抬去的吗?我们这里离御膳房太远了,每次的饭菜都是冷冰冰的,只能用炉子再热一遍。”春桃好奇的问,她见过那些主子穿的那样奢华美丽的衣裳,自己的手摸上去都仿佛会抹坏了一般,就是不知道那些主子吃什么呢?

“御膳房的东西,主子们根本不吃的,妃以上的主子都有着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都是吩咐小厨房现做出来的。”宋芷岚随口说的几道以前孝懿仁皇后喜欢的菜色,并没有注意到春桃眼中突然出现的不甘、挣扎和憧憬。

这次随意的闲聊,在春桃心中埋下了一粒想要往上爬的种子,荣华富贵,人人都向往,尤其宫女得到三十岁才能出宫,熬到那个时候,根本嫁不出去。宋芷岚是修道者,能按捺下心思呆在皇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认命。既然这样,何不努力搏一个好前程。

眼瞅着快到申时了,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宋芷岚扯了扯靠着柱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春桃:“春桃,醒醒,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春桃娇俏的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哎呀,时候过的真快,太阳晒的人暖烘烘的,真舒服。”

宋芷岚摸摸晒的蓬松松的棉被,脸贴在上面,柔柔暖暖的,舒坦极了,晚上盖起来一定很暖和。

浣衣局的门口的梁上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里面已经点起了蜡烛,微微一点黄黄的烛光跳动着。

过年的吃食真的极丰盛,两人一个盒子菜,里面有着切好的酱肉熏鸡,码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什锦锅子吃,锅子热气腾腾的翻滚着酸菜、血肠、白肉,还有一大盘切成薄片的羊肉。

锅子的水雾袅袅浮起,宋芷岚和春桃俩人眉开眼笑的用筷子捞着锅子里的白肉吃。热腾腾的涮羊肉一进肚里,整个人都有了一种火热热的感觉。

春桃咬着筷子:“宋姐姐,过年真好呀,要是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喏,这羊肉嫩的,给你。”宋芷岚把刚刚涮好的羊肉夹进春桃的碗里,笑了起来:“过年是好,可也就这么一天而已,春桃别想太多了。”

“也是,我也就想想,宋姐姐,你想喝什么粥?”春桃把羊肉吃了,端起两个碗要去盛粥,红枣粥好吃,多盛一点儿。

“红豆粥罢。”宋芷岚摸摸肚子,好饱,自打进了浣衣局,只有今天吃的饱饱的,好舒服啊。

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宋芷岚和春桃到了院子,就看到不少宫女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院中,或聊天,或玩雪。

院子中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是过年的天气一样冷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呼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这样的冷意挡不住过年的喜庆和开心。院子中的人脸上都红扑扑笑盈盈的。

天空中突然炸开了耀眼的一团,晶晶亮亮的火树银花,仿佛照亮的整个夜空,连黑压压的天空都热闹起来。

“烟火呀,真好看。”春桃和宋芷岚两人手拉手的站在院子中央,仰着头看着一团又一团的烟火闪耀在空中,美丽至极。

看够了烟火,说够了话,大伙儿也就散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洗衣晾衣,活计并不轻松。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到了腊八,宋芷岚喝着腊八粥,各色豆子和杂粮熬的又稠又粘,热乎乎的喝下去,通体都舒爽了。

春桃端着碗凑到宋芷岚身边,悄悄的问:“宋姐姐,太子殿下真的要来咱们浣衣局挑人吗?不知道太子殿下好不好伺候。”

宋芷岚心一沉,今儿管事妈妈把太子殿下要挑人的事儿说了,浣衣局一下子就浮动起来,人人面上都带了欣喜和期盼,都渴望能从浣衣局出去。

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浣衣局的宫女,宋芷岚是见过康熙和太子的相处,简直就是当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处处护着宠着,就连在毓庆宫伺候的粗使宫女都是康熙亲自掌眼挑的,太子又怎么会看得上浣衣局的宫女呢。

“不知道,若真的挑上了,只要仔细伺候主子就好。”宋芷岚微微沉吟一番,又道:“春桃,明儿别打扮的太出挑,只要好好的梳洗齐整了,上点儿头油就好,可不能上妆,来挑人的管事眼神毒辣着呢。”

“真的啊,那宋姐姐你教教我。”春桃吓了一跳,她还想着仿过年的时候穿呢,又漂亮又显眼,听了宋芷岚的话,一下子就通透了,若是打扮的妖妖娆娆的,那管事根本就不会看得上,宫女首先得老实本分才好,不由得感激起宋芷岚来。

晚饭的时候,浣衣局里最漂亮出挑的紫玉就病倒了,不停的拉肚子。宋芷岚和春桃相互看了看,每个人对吃食更加小心了,反正只要熬过了这一夜就好。

这天夜里,浣衣局的不少人都辗转反复,夜不能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想把芷岚给拎出去的

结果算算时间顺序,该过年了

就当个过度章吧

文里关于宫女的描写都是从《宫女谈往录》里来的

比如不准化妆过年伺候规矩神马的

感觉宫女真心难做啊,太辛苦了

☆、皇子所

管事太监来挑人的时候,天居然放晴了,薄凉的太阳光照在人身上,倒衬得人带了些鲜嫩和娇艳。

春桃和宋芷岚早上起来就忙碌着,穿上一套干干净净的袍子,认真的洗手洁面,头发用头油抹过,整整齐齐的梳成辫子。

宋芷岚看了看春桃略带点儿苍白的脸色,用手微微用劲儿拍了拍春桃的脸颊,就这么透出了些粉红,人看着也精神秀美。

浣衣局的所有人都用心的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且不说相貌如何,倒是真的显出清纯朝气来。

那管事太监来的时候,浣衣局的人都不由有些骚动,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面上也带上了忐忑和期望的神采。

那太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随意看了看这些个浣衣局的宫女,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了,只要把其中一个叫宋芷岚的带出去,其他三个宫女,就由他看着随意挑选。

相看了些时候,把要挑的三个记在心里,就让管事妈妈拿来了名册。仔细的把挑中人和名字对上了数。

整个浣衣局寂静无声,人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和不安,神色惴惴的甚至有些屏住了气。这样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仿佛有块糕点悬在头上,就看你能不能吃着了。

管事太监念了名字,宋芷岚和春桃都被挑中了,春桃面上涌上了狂喜,就连眼睛都闪烁着些微泪花。

“行了,你们四个都快把东西收拾了,跟杂家走吧。”管事太监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

四个人在其他人嫉妒的眼光中,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浣衣局里本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套衣服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而已。

四个人跟着管事太监出了浣衣局,走了许久才到了毓庆宫。管事太监就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四个人被一个宫女打扮的领进了毓庆宫。

春桃看着那宫女的穿着,极漂亮,那白皙的脸庞,窈窕的身段,走路不紧不慢,说话也是极动听的。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那丑陋的鸭子不自量力的站在了白天鹅面前。

进了毓庆宫的内殿,太子妃坐在上首,四个人规规矩矩的请安,太子妃也没有为难几个人,便让她们起了。

太子妃手里端着一碗茶,捏着碗盖,轻轻的刮过,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四个人,在争奇斗艳的宫女中还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看到宋芷岚倒是微微一怔,立刻就想到了宋芷岚是曾在孝懿仁皇后身边伺候的,霎时就想到了,太子只要两个人伺候,剩下的两个人拨给四阿哥,还特别点明那宋芷岚是要送到四阿哥的地儿。难怪呢,这次太子爷倒是照顾弟弟,还费些心思从浣衣局把人提出来。

春桃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过毓庆宫,心里极为震惊,那些华美的摆设,精致异常,简直就是仙境才能见到罢。

宋芷岚也是第一次踏入毓庆宫的内殿,果真的康熙亲自带大的儿子,那一桌一椅,茶碗摆设,无一不是顶尖的。甚至康熙没有的,在毓庆宫都能找到。

“这毓庆宫就留下两个罢,抬起头来我瞧瞧。”太子妃的声音平和温柔,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模样倒还过得去。”太子妃弯弯嘴角,随意的点了两个人,便摆摆手:“余下这两个给四弟送去罢。”

就这样,春桃被留在了毓庆宫,而宋芷岚和另一个名叫乐琴的宫女被拨到了皇四子所里伺候着。

宋芷岚拎着包袱到皇四子所的时候,四阿哥并不在,那管事太监见到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白筠,就把宋芷岚和乐琴交给白筠,便离开了。

那白筠看了看宋芷岚和乐琴那有些简陋的穿着和那小小的包袱,眼神里闪过轻蔑和不屑,口气倒是温和:“芷岚和乐琴是吧,跟我来罢,先去把包袱搁了,再领着你们看看。该做的活计,我仔细会告诉你们的。”

宋芷岚和乐琴跟着白筠后面到了宫女住的屋子里,屋子比不得在储秀宫的漂亮精致,但是比起浣衣局就是天上和地下了。

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包袱里的衣服给叠放到柜子里就好,所以宋芷岚和乐琴收拾的速度倒很快。

白筠看到两人收拾好之后淡淡的说:“打今儿起,你们就在皇四子所里当差了,宫里的规矩,你们也都知道,既然你们被拨到了皇四子所,那就要好好的伺候四阿哥。”

宋芷岚和乐琴答应着,继续听白筠的吩咐:“个人该做的事儿都已经分派好了的,既然你们来了,就先做个打扫的活计。正厅和寝室就由芷岚负责罢,至于乐琴就负责花园的活计。打扫的活计嬷嬷应该教过,不用我在教一遍了吧?”

“是,我会打扫好的。”宋芷岚和乐琴点头答应着。

白筠看了两人一眼,倒是识趣的,也是,从浣衣局来的,能到皇子所里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过那宋芷岚看着有些面善,似乎曾经见过,想了想又没有印象,当下也不跟两人多说什么,说了句让两人好好歇歇,扭身就走出屋子。

宋芷岚和乐琴相互看了看,白筠在的时候两人都乖乖站在,待白筠走出屋子,才各自做了下来。宋芷岚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乐琴一杯。

“天哪,刚刚我都不敢喘气了。芷岚,你呢?”乐琴还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接过茶喝了一大口水稳稳心神。

“别慌,只要安分守己,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的。”宋芷岚只得开口劝说。“再怎么着,也比在浣衣局强上许多,活计也轻松的多了。”

两人聊了几句,还没熟悉起来,就看到白筠有些气急的回来了。

“你们两人,跟我走一趟,四阿哥要见你们。”真的是看走眼了,四阿哥才回来居然就要见这么两人,以前四阿哥从来都不会过问这些小事的。白筠咬了咬牙,有些气急败坏,吐了口气出来。

见到宋芷岚的时候,四阿哥有些惊愕,当初在储秀宫水灵雅秀的人居然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只是那双通透的眼睛还一样的温润灵气。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宋芷岚和乐琴两人一起福身请安。

四阿哥沉默片刻道:“行了,你们出去罢,芷岚留下了伺候着。”

白筠和乐琴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颇为深意的扫了宋芷岚一眼。

“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就折腾成这幅样子。”四阿哥看着宋芷岚,心里浮起了些微的愧疚,没想到是自己的生母把她给贬到浣衣局的,为了自己额娘的面子,自己又不好开口讨要,只得求了太子哥哥才把她给提了过来。

“劳烦殿下挂念,其实在浣衣局还好,能吃饱穿暖,只是活计多了些。”宋芷岚笑了一笑,这四阿哥还能记住她,已经不错了,寻常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主子谁耐烦记个宫女。

“把手伸过来爷看看。”四阿哥刚才就眼尖的看到宋芷岚的手似乎有些红肿。

看着四阿哥认真的样子,宋芷岚把缩在衣袖中的双手伸了出来。

那手红肿开裂,有些地方还溃烂泛白,乍一看倒有些吓人,四阿哥微抽了一口气,伸手覆盖住,很是粗砺冰冷,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怜惜。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四阿哥也没有嫌弃,握住宋芷岚的手细细的打量,面上带了点儿心疼,扬声唤到:“苏培盛,去找些上好的药膏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很快就捧着一个瓷盒进来,呈给四阿哥。四阿哥亲自用手蘸了膏药,一点一点的为宋芷岚涂抹。

膏药的味道带了股淡淡的清香,倒比宋芷岚她们搽手的膏脂要好闻的多。宋芷岚看着四阿哥认真的样子,面上不由自主的带了点红。没想到这四阿哥倒是个会体贴的,连宫女的手都能亲自上药。也没想到只是因为她,四阿哥才破的例。

四阿哥把瓷盒子盖上后递给宋芷岚,很是细心的叮嘱:“你也别省,一日三次的好好搽搽手,这手还能养回来。”

“奴婢记下了。”宋芷岚捧着瓷盒子,微微垂下了眼帘,一大早的管事来挑人,走了老远的路,现在都下午了,她好饿呀。

才想着,宋芷岚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四阿哥顿时笑了起来,宋芷岚这下真红了脸,有些恼怒的垂下头。

“现在也不到用膳的时候,这个给你,垫垫肚子吧。”四阿哥带着笑,指着桌上的梅花酥对宋芷岚说道。

宋芷岚看了眼四阿哥,又看了看桌上的梅花酥,不带迟疑的捏起一块,小口咬到嘴里,很甜很美味,带着股梅花的清香。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甜的点心了。

四阿哥看宋芷岚虽然一口一口的吃的很赏心悦目,却是吃的急切,心里有点儿酸涩,她在浣衣局吃了不少苦头罢,连吃个点心都样,饿坏了。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四阿哥话音还未落,宋芷岚就呛到了,噎得泪花闪闪,很是可怜的样子。

“呐。”四阿哥把手边的茶递给了宋芷岚,宋芷岚急急的喝了一大口,才把嗓子眼里的糕点给咽了下去。

“行了,这些个点心全给你带回去,爷可不是小气的人。”四阿哥好笑的看着宋芷岚因为呛到而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是大方的把点心全给了宋芷岚,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不过看着宋芷岚唇边一点儿点心渣子,不知怎么的手痒痒的很想捏一捏。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手指触到一片温润的肌肤,意外的滑腻,忍不住捏了一捏,果然很好捏,嗯,再捏捏。

宋芷岚呆呆的看着捏住自己脸颊的四阿哥,这个,自己是被调戏了?倒是新奇,想前世,都是她调戏别人的份儿。

接触到宋芷岚清纯无辜的眼神,四阿哥收回手,掩唇虚咳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爷看到你粘了点心渣子,真是的,连吃个点心都不让人省心。”

宋芷岚抽抽嘴角,果然抬举他了,要是前世的自己,早按倒调情了。这四阿哥果真还是个雏儿。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的感情终于有进展了!!!

四四也有纯情的时候

嘤嘤嘤嘤~~

求冒泡!!!妞儿们不要霸王嘛~

☆、伤心(捉虫)

看着宋芷岚吃了一盘点心,四阿哥也想好了把宋芷岚给调到书房伺候,书房的活计轻松许多,尤其她还识字。

这样想的四阿哥无端的想到久久添香,耳尖不由得红了起来,抬手掩唇又虚咳了一声:“白筠分派了什么活计给你?”

“只是让奴婢打扫房间而已,活计不多。”宋芷岚轻轻的答道。

“把你当粗使宫女用了,罢了,以后你就到书房伺候着,其他事情自有人做。”四阿哥摆摆手,淡淡的吩咐,既然人到了皇子所,只要她安分守己,自己定能护她周全。

临退下的时候,四阿哥又让苏培盛从库房里取出了两匹上好的宫锻,给宋芷岚自己好好的做一身衣服。

宋芷岚抱着宫锻和点心回房的时候,白筠也在,看着宋芷岚的样子,那眼里都有些冒火。现在她还想不通四阿哥重视的人是谁那她白在皇子所待了那么长时间了。

饶是心里不痛快,脸上却挂起了笑,倒比白日见的时候还要温柔可亲些:“芷岚妹妹倒是得了爷的青眼,我明儿得空我去给两位妹妹领一身新衣裳。对了,我连芷岚年纪多大都没问呢,就叫上了,就当我托大,妹妹一直都在浣衣局做活计吗?”

“没有,我先是在储秀宫伺候主子娘娘,后来才到的浣衣局。”宋芷岚淡淡的听着白筠那看似不经意的问话,不就是想要打探我的底儿吗?

白筠一听,顿时了然,先前住在储秀宫的主子只有孝懿仁皇后一个,想来与四阿哥有些过往。难怪白天的时候看着面善,这宋芷岚曾经来过几次皇四子所送东西给四阿哥,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看来这次是四阿哥专门为了她才到浣衣局调拨宫女的。

面上的笑容更亲热了些:“难怪爷如此看重芷岚妹妹呢,啊,忘了告诉乐琴妹妹,刚刚我们都知道爷把芷岚妹妹提到书房伺候,这书房的事儿,我也不懂,得妹妹自己精心些了。”

“劳烦姐姐了,妹妹省的。”宋芷岚一样面上带了笑。

“行了,两位妹妹就先歇着吧,晚饭我让厨房里的端给妹妹,到底是爷看重的,我也尽心一些。”白筠笑着,轻描淡写的挑拨了一下宋芷岚和乐琴,也就出去了。

虽然宋芷岚无心出头,但是架不住四阿哥看重,三天两头的有赏赐,点心零食每天都不断的,偶尔还有些小金银锞子,有时候连宝石戒指这些个精贵的也会大方的给了宋芷岚,就连那些少见的金贵贡品水果都会留一份。

纵使宋芷岚不会显摆,不过皇四子所里的宫女见到她的赏赐都眼红的要命。当然,见到宋芷岚人人都是笑脸盈盈的样子,最多在心里自己嘀咕两句,真要乱嚼舌根,那就等着慎行司来处置罢。察颜观色,该说的能说的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人人心中都有着把称呢,慎言慎行,便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其实宋芷岚在书房伺候,虽说能每天见到四阿哥,但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身为皇子阿哥,每天的功课排得满满的,每天卯时(上午5点)就得到上书房进学,申时(下午3点)方的放学,而放学之后用过晚膳,还得练习骑射。

宋芷岚每天在书房伺候,活计也简单,就是四阿哥要写字的时候为其研磨,有时候也会按四阿哥的吩咐,收拾一下书房。

每当四阿哥放了学,虽说也到德妃娘娘处请安,到底缺失了十几年的时光,两个人又是执拗的性子,相处起来颇为冷淡生硬,连个笑脸都没有。四阿哥几乎是打个转儿就回皇子所。远远不及与孝懿仁皇后时候的亲热。

德妃心里难过,明明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偏偏同那佟佳氏亲热不已,见了自己就冷冷淡淡的。越这么想就越不忿,与四阿哥相处也越冷漠。

而四阿哥心里同样不好受,明明是自己的亲额娘,明明对十四就温柔的不得了,见了自己就冷着脸,好像自己不是亲生的。好过分,于是乎,原本就生疏的母子两人偏偏就没能好好的相处。

这天,四阿哥回到皇子所的时候,一脸的失魂落魄,苏培盛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宋芷岚刚刚把书桌上的宣纸铺好,正准备研磨,就看到四阿哥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的样子,又看到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下一动,怕是和德妃娘娘出了什么岔子了。

面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脸向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免礼之后怔怔做在黄花梨椅子上出神。以往,四阿哥一放学,定是要把先生留下的功课做完了,才会松快松快,这样反常,倒是大受刺激的样子。

宋芷岚只好按着惯例,端来了水盆,伺候着这位爷擦脸擦手。

谁知,四阿哥还没等宋芷岚近身,伸手就把水盆给掀翻了,一盆水全泼在宋芷岚身上。

房里顿时一静,只有水盆落地的“咣当”声。宋芷岚惊讶的一扬眉,果然四阿哥是这么个一点就炸的爆炭脾气,性子上来了,谁撞上了谁倒霉。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还是同其他伺候的宫人一样,跪着请罪。

四阿哥心中既愤怒又伤心,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他的额娘的那句:“妾身有十四阿哥要抚养,怕是对四阿哥照顾不周,抚养四阿哥确有难处,万岁爷恕罪。”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母亲说出抚养孩子有难处这样的话来。如今他已经十二岁,搬到皇子所居住,平时与额娘相处的时光根本就没有多少,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待见儿子吗?

越想越难过的四阿哥不由得紧紧的抠抓住椅子的扶手,面上的神色愈发的凄厉起来,倒让人不敢目视。

“好呀,好呀,你不要儿子,那儿子也不会有额娘的。你的生育之恩儿子必会报答,但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额娘就只有一个,以后,孝懿仁皇后的母家才是我的母家。”狠绝的话语被四阿哥喃喃的说出来,又轻又快,完全听不到。

若不是宋芷岚修炼《清心诀》,耳力异于常人,距离四阿哥又近,怕也难以听清楚。这样更加诧异了,这德妃娘娘到底做了什么,让四阿哥这么绝望,甚至说出了几乎是母子情断的话来。

过了许久,四阿哥终于平静下来,慢慢的抬眼,就看到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跪着,尤其是宋芷岚,身上湿淋淋的,头发还滴着水,颇为狼狈。

顿了一顿,四阿哥看着宋芷岚那可怜兮兮中又透出可爱的样子,有看到一旁的水盆,明了宋芷岚的狼狈是自己的缘由,心底涌起莫名的烦躁和些许愧疚,挥了挥手,开口训斥道:“都跪着干什么?出去,爷要静一静。”

跪着的宫人都低头起身,缓缓的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四阿哥一个人。见到宋芷岚一直低着头,四阿哥心中的伤感和烦躁又深了几分,自己原来只是孤单的一个人,疼爱自己的皇额娘去了,皇阿玛最宠爱的人是太子哥哥,至于额娘德妃,她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吧?

“芷岚。”四阿哥开口,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此时此刻不想独自一个人呆着,他只想要一个人陪,不由自主的想要她留下来。

宋芷岚听到四阿哥的叫唤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坐着椅子上的人,心里到底是明白了,如今这四阿哥在宫中的处境倒是真的有些尴尬和不堪了。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孤单孩子而已。

心底微微一晒,举步上前,才到四阿哥面前,却被四阿哥突然伸出手揽住了腰肢,还不顾宋芷岚湿透的衣服,把头靠了上去。

宋芷岚微微眯起眼睛,慢慢的抬起手抱住四阿哥,嘴巴里哼起了一首童谣,声音很轻很柔,一点一点的浸入四阿哥的心底。这首童谣是孝懿仁皇后以前哼给四阿哥听的。

感受到抱住自己双手越来越用劲,宋芷岚不由得感叹,孝懿仁皇后果然是把四阿哥给算计的彻底,她居然能够料到四阿哥因为德妃而黯然神伤,就连这首童谣都是亲自教会自己,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能够凭借这首童谣获得四阿哥的信任。

宋芷岚低头在四阿哥身边诉说着:“爷,芷岚曾经在主子娘娘面前发过誓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样坚定的语气,仿佛她能陪伴他一生一世一般。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宋芷岚自己清楚,凡人的一生对于修真者而言也只是转瞬即逝。

好半天之后,四阿哥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待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四阿哥放开了宋芷岚,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哑声唤到:“苏培盛,进来伺候。”

“是。”苏培盛跨进门请安之后就看到四阿哥依旧坐在椅子上,面色已经平静下来,立刻庆幸不已。又见宋芷岚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的咂舌不已,没想到这个宫女居然能把四阿哥给安抚下来,这以后说不定真有大造化。

把心底的冒出的想法给压下去,连忙说道:“爷,已经预备下热水,请爷更衣,这宋姑娘也该把湿衣服给换下来。”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眼睛很亮,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苏培盛,待会儿去请太医来一趟给她看看。”

苏培盛这下确定,这宋芷岚是在四阿哥心底有了一席之地了,只不过被泼了一身的凉水,居然就要请太医,这分量可不轻啊。

宋芷岚哭笑不得:“爷,奴婢不碍事的,换了衣服,再喝一碗姜汤驱驱寒就行了,不用劳师动众的。”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宋芷岚的回话,沉吟片刻才道:“那也好,今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宋芷岚依言下去,今儿的事儿应该就算是揭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被德妃虐心,芷岚被四四虐身

~ (≧▽≦)/~这个是最后一虐了

妞儿们端午节快乐呀!!

要吃好玩好呀!!

节日福利,今天下午六点的时候有二更!

☆、再见乔嬷嬷

宋芷岚浑身湿透的回到房间,同住的几个宫女也在,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眼睛一亮,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哎呀,芷岚这是怎么了?快擦擦,小心风寒了。”其中一个面上带着笑,有些近乎做作的凑近宋芷岚,手里挥着帕子。

“是呀,宋姐姐可是爷面前的得意人儿,金贵着呢。”另外一个不甘示弱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宋芷岚被拨到皇子所很得四阿哥看重,今天看到宋芷岚这幅狼狈的样子,觉得宋芷岚一定是触怒了四阿哥,被四阿哥处罚了。

一个触犯主子的宫人,就如同被打落尘埃一般,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前不也有因为触怒了四阿哥而被送走的宫女吗?两人本来就心有不甘,如今有了机会,恨不得踩上两脚才好。

乐琴沉默的看了看笑的花枝招展的宫女两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拉住宋芷岚进了内室,极为周到的说道:“宋姐姐先把衣服换了吧,我去为姐姐端碗姜汤来驱驱寒才好。”

“有劳乐琴妹妹了。”宋芷岚朝乐琴点点头,虽说从浣衣局出来,乐琴还算聪明的,人有些沉默寡言,却是从来不生事端。

乐琴快步的走到厨房,她虽然和宋芷岚都是从浣衣局拨来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嘴笨不够伶俐,但是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个粗使宫女。既然想出头,依附宋芷岚也许是一条路。四阿哥能为了宋芷岚专门从浣衣局把人给提出来,这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就连苏培盛苏总管不都是对宋芷岚带着三分客气吗。

今天这个能拉近关系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的。宋芷岚今天这一出,到底是福还是祸,可还不一定呢。

满是殷切的端着姜汤给宋芷岚,乐琴带着关怀的说道:“宋姐姐喝了姜汤,睡一会儿出了汗才好。”

“乐琴真是个体贴人呀,还能顺便帮芷岚把今天书房的活计给做了,指不定还能入了爷的眼呢。”一旁的宫女不怀好意语带不屑的说道,就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呀。

“你,你们……”乐琴一急,她明明没有这个心思,偏偏被说的如此不堪,略带委屈的看了一眼宋芷岚,只喜欢宋芷岚能出声帮帮她。

宋芷岚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那冰冷的不带一丝人气的眼神看的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呐呐的不在说话。

碰巧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捧着几样东西到来:“宋姑娘在吗?”

“白公公怎么来了?”宋芷岚迎了出去,其他几个宫人看到有人来了,也讪讪的住了口。

“主子吩咐奴才送些东西来,说是给宋姑娘压压惊。还说若是这几日宋姑娘身子骨不舒坦的话,就休息几日。”小太监脸上带了笑,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打量了屋子里的宫人神色。

“多谢白公公跑腿儿,我同白公公去一趟谢恩吧,正巧想向爷讨个恩典。”宋芷岚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接过小太监手上的东西,顺便把一个荷包递给小太监。

“这个是乐琴这实心眼儿的丫头绣的,看到白公公的荷包也有些时候了,只是一份心意,还望白公公莫要嫌弃才好。”宋芷岚微微一笑,就只是一个绣的精致的荷包,也是替乐琴做个顺手人情而已,好歹这小太监在苏培盛手下,还算有些体面。

“那就多谢乐琴姑娘了。”小太监笑着把荷包揣进怀里,荷包绣的很精巧,样式也是自己喜欢的,他能看出这乐琴确实是有几分诚心待人。

“白公公客气了。”乐琴轻声细语的回道。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宋芷岚便跟着白公公到了四阿哥的书房。

正在做功课的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眉头一皱,满脸的不高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来了?”

“多谢爷关怀,奴婢是想到乔嬷嬷明天就要出宫荣养,以后怕再难有机会见到了,所以奴婢想要去见见乔嬷嬷,望爷恩准。”果然是别扭的孩子,连关心都如此生硬,宋芷岚微微一笑,果然有趣呢。

四阿哥一愣,随即心中一痛,就连乔嬷嬷也要离开了吗?这样也好,也好。

“既然这样,明天你随爷走一趟吧。”四阿哥最后淡淡的说道,“没有旁的事,你就先下去吧。明儿的时候爷会打发人去传你,没事就别到处溜达了。”

言下之意就是好好歇着去,明天不用早起做活。宋芷岚抿嘴一笑,谢恩便告退了。

初春的日子,万物复苏,花园里带着浅浅的绿色,满是生机勃发的气息。抬眼望去,让人的心情都活泼起来。

可是乔嬷嬷比之前在储秀宫的时候苍老的许多,以前的乔嬷嬷端庄从容,严肃的面上有时会透出和蔼的笑。如今的乔嬷嬷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都可以看出她的衰老。

见到四阿哥的乔嬷嬷神色激动,抖抖索索的站起来行礼:“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连步上前,扶起了乔嬷嬷,乔嬷嬷老泪纵横,又用手帕擦擦,才说道:“小主子瘦多了,那些奴才怎么伺候的,嬷嬷看的好心疼。”

四阿哥也是眼眶微微一红,松了手,说道:“我就想着,嬷嬷开口就一定又要说我瘦了。”

“小主子打趣老奴呢,老奴现在就只对小主子放心不下,总想着小主子有没有冷了热了,还是又挑嘴儿了。”乔嬷嬷说的有些伤感,泪水又掉了下来,那慈爱的温情,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亲生的儿孙一般。

“嬷嬷放心,我身边有人伺候着呢,苏培盛是个伶俐的,宋芷岚也个贴心的。”四阿哥开口劝说乔嬷嬷,眼神里的依恋是真真实实的。

宋芷岚冷眼旁观者两人祥和的气氛,心底一晒,果然是做戏的高手,今儿的临别可是乔嬷嬷托人特地嘱咐过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四阿哥引过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德妃的四十个板子她可是牢牢记着呢,有仇不报非君子。她的心境还没有修炼到能平静无波的面对德妃的挑衅。无风不起浪,她推波助澜一番又有何不可呢。

不管宋芷岚怎么想,乔嬷嬷和四阿哥临别的气氛倒是愈加伤感,乔嬷嬷不断的嘱咐四阿哥要好好照顾自己,却绝口不提孝懿仁皇后。

末了,乔嬷嬷把目光转向宋芷岚:“芷岚丫头也是个有心了,还能想着来送送老婆子。”

“嬷嬷客气了,当初就多得嬷嬷教导照顾,这是应该的。”宋芷岚低头客套着。

“嬷嬷也没有什么留给你的,这儿有两本手抄的食谱,你又是个贪嘴儿的丫头,送这个倒也合适。”乔嬷嬷把手边的一个蓝布包袱递给宋芷岚,宋芷岚伸手接了,微微一愣,里面倒是有些重量。

“里面有些首饰,颜色倒也鲜亮,老婆子年纪大了,以后也用不到,就留给芷岚丫头。”乔嬷嬷满是慈爱的轻轻拍拍宋芷岚的手,如今她要出宫了,当初挑中宋芷岚也只是因为她够聪明,现在更好,德妃记恨她,这个丫头也吃过德妃的苦头,两人势必不会和缓,至于四阿哥,就看谁的手段高杆了。德妃是什么性子,她乔嬷嬷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和四阿哥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又要强又执拗,哼,若以后母子俩能够温情相处,她乔嬷嬷还不如一头撞死。

“劳嬷嬷的惦记,芷岚铭记于心。”宋芷岚身子一抖,努力把笑给憋回去,既然做戏那就做全套,于是眼睛带了点红,神色更是透出了感激和不舍。

“如今你也在小主子跟前伺候着,以后要好好的伺候小主子,对于吃食方面多上点心,小主子喜食蔬果,你好歹劝着小主子多进些肉才好。衣服也要好好的注意……”乔嬷嬷拉着宋芷岚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如何伺候四阿哥,旁枝末节,巨细靡遗。

四阿哥再一旁听得很窝心,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感动,宋芷岚心里一阵的唏嘘,这乔嬷嬷对四阿哥到底是有些真心,但是仍旧比不得对孝懿仁皇后的忠心。

乔嬷嬷走的时候,正夕阳西下,暗淡的余晖洒在地上,那种苍凉的悲哀直透到心底。乔嬷嬷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再一个拐角,便没有了影子。

四阿哥站立许久,最后一个一心一意关心自己人也走了,看了旁边陪着自己的宋芷岚,心中莫名的一暖,幸好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说道:“走吧,嬷嬷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莫要辜负了嬷嬷的一片心意。”

“奴婢记下了。”宋芷岚轻言细语的应着。

“还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吗?”四阿哥突兀的问道。

“奴婢记得,奴婢会一直陪着爷,一生一世,到时候爷别不耐烦了才好。”宋芷岚嘴角勾了起来,眉眼如画,浅笑盈盈,柔美剔透如一弘清泉般牵人魂魄。

四阿哥顿时就看呆了去,心中一阵激动,涌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欢喜,透向四肢百骸,那种让人飘飘然的幸福,仿佛品酒后的微醺一般美妙。

在这之后,四阿哥对宋芷岚的信任一天胜过一天。让宋芷岚隐隐有了四阿哥身边第一人的风头。

不过,宋芷岚一贯的低调沉稳,为人处世即便说不上八面玲珑,但也沉稳周到,面上一贯的从容微笑。

对于其他宫女的刻意讨好,宋芷岚只是一笑了之,只是对四阿哥微微提了一句乐琴对自己的照顾。

很快乐琴就换了轻巧的活计,让乐琴更加觉得自己在宋芷岚身上下注下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对不起%>_<%

让妞儿们久等了

家里后台一直刷不开

只好到我哥哥家来更新~~

再一个过渡,下一章一定要推倒四阿哥这只童子鸡!!

☆、第一次亲热(捉虫)

宋芷岚被拨到皇四子所的事儿,德妃也有耳闻,顿时一阵气闷。若是单单只四阿哥一人到浣衣局提人也就罢了,偏偏皇上最宠爱的太子也插了一脚,她自然不能说什么。

尤其万岁爷可是把太子爷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护着宠着,自然知道了这件事,也晓得了这个宫女是当初伺候佟佳氏的。这个月就她的牌子都没翻几次,见着面,万岁爷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显然是在敲打她,可恶。

德妃秀美的脸蛋微微扭曲,这宋芷岚现在就如同一根扎在德妃心头上的一根刺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不是一条心。那种仿佛卖儿子而升分位的屈辱感觉不断的环绕在心中。

轻轻的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德妃把怒火给压了下去,手指划过桌面,指甲套发出一点儿刺耳的声音,想了想,淡淡的吩咐到:“桂嬷嬷,去挑两个漂亮的宫女,如今胤禛年纪也大了,也是知晓人事的时候,我这个做额娘的,自然要好好为他打算打算。”

“是,奴婢省的。”桂嬷嬷清楚自己主子的打算,那些宫女是专门调~教来伺候皇子阿哥的,手段可不一般。

当天,四阿哥回到皇子所的时候,看的两个陌生的宫女,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多了两个人?”

“回主子的话,这是德妃娘娘专门送来伺候主子的。”苏培盛隐晦的在伺候两字上微微加重了两分语气,如何伺候,大家都心照不宣。

四阿哥自然知道每个皇子都有专门调~教过的宫女来伺候,但是看着两个宫女面上妩媚但略显飘浮的笑,莫名有些不喜,还是宋芷岚那清雅的笑靥看着舒心。

但是是额娘送来的,四阿哥自然不能拒之门外,淡淡的一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安排下去,晚上伺候吧。”

深夜的时候,月华正好,明亮的光芒好似银色的薄纱一般洒落在地上,为万物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辉。房间里灯火点点,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有些孤单。

四阿哥坐在床边,身着单衣,神色不喜不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玲珑有致身段上披着薄薄的纱衣,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水红肚兜透出了几许诱惑和暧昧。

面上带着媚人的笑,走近四阿哥,嘴里娇娇娆娆的轻声呼唤:“爷,奴婢伺候爷休息。”

四阿哥不可置否,神色淡淡的点头。那女子眼睛一亮的惊喜凑上前,带点儿挑逗的依偎进四阿哥怀里。

只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很是刺鼻呛人,四阿哥的抽动鼻子,受不了的打了个喷嚏,立刻恼怒起来,手一推,那女子便踉跄摔倒在地上。

“爷……”委委屈屈的娇呼一声,眼眶含着一层水雾,波光潋滟,让人怜惜不已。

“滚……”四阿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也顾不得这是德妃送来的,他堂堂一个阿哥没有必要迁就一个小小的宫人,只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苏培盛。”四阿哥冷凝着犹不知死活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掉泪的宫女,扬声一唤。

苏培盛进门就看到地上坐着的是今儿刚来的宫女,正嘤嘤哭泣,梨花带雨一般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看也不看地上的宫女一眼,只对苏培盛吩咐道:“把人带走,哭的烦人。”

看来这新来伺候的不入主子的眼,苏培盛也不说话,只轻手轻脚的让小太监把地上宫女给领走,又吩咐几个值夜的宫女伺候四阿哥就寝。

四阿哥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燥热,翻来覆去难受的很,尤其是□硬邦邦的,四阿哥想到那宫女扑鼻的香味,脸色都变了。

“苏培盛,苏培盛!”心里又惊又怒的四阿哥恨不得把刚刚那宫女给挫骨扬灰了,居然敢用这种下作的东西。

苏培盛听到四阿哥的惊怒的语气,忙不迭的赶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四阿哥面上带着潮红,在看看四阿哥的下面,也是面色一变,琢磨了一会儿,小心说道:“主子,奴才为主子宣太医?”

“快去,快去。”四阿哥烦躁的挥手,话音未落,四阿哥转念又觉得宣太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很掉份儿,突然就改口道:“慢着,让宋芷岚来伺候着。”

苏培盛立刻明白,这宋芷岚是要一飞冲天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笼络住四阿哥。脚下不停歇的让人快把宋芷岚唤来伺候。

宋芷岚到的时候,看到四阿哥□着上半身,手里端着一杯凉茶猛灌。

见到是宋芷岚进来,四阿哥的眼神都透着火。苏培盛极为识趣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才走近四阿哥,便被他伸手一拉,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宋芷岚被打横抱起到了床上。

四阿哥毫不犹豫的撕开宋芷岚的衣物,大片如玉一般的肌肤露了出来,四阿哥顿时觉得身上更热了几分,低下头便吻上了宋芷岚细润的脖颈。

宋芷岚不以为意,自己前世也是浪荡风流过的,鱼水之欢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唔……”宋芷岚闷哼一声,她终于想起来了,前世她是男子无所谓,可是这一世自己身为女子可是第一次啊,尤其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还是个没什么经验的童子鸡,只会横冲直撞的凭着本能来,自己今天这罪受大了。

欲哭无泪的宋芷岚伸手搂住四阿哥,细细的抽气到:“爷……疼……好疼……你停一停……”

红着眼的四阿哥一鼓作气的顶了进去,还还不及有什么动作,就听到宋芷岚软软的讨饶声,再看到宋芷岚双眼含泪,轻蹙眉尖,原本只想发泄的心情,不知怎地,硬生生的给忍了下来,撑着身子不动。

“很疼吗?”男人在这种关头,能停下来的,绝对是有着非凡的意志力,汗水一滴一滴的沿着四阿哥的脸庞滑落到宋芷岚的胸口,慢慢的晕开去。

四阿哥幽暗的眼神更加的火热,带点儿小心翼翼的微微动了动身子,又听到宋芷岚的抽气声和微微颤抖的身子。

虽然满是急不可耐,欲~火升腾,居然还是忍了下来,慢慢的等着宋芷岚适应下来。

“爷……”听到宋芷岚含羞带怯的娇媚嗓音,四阿哥仿佛听到了号角一般,呼吸一乱,紧紧的搂住宋芷岚,急不可耐的动了起来。

夜晚,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呻吟声从卧房透了出来,间或还有着宋芷岚的讨饶声,浅碧色织锦百合如意床幔后是相互交缠的身躯,宋芷岚墨色的长发洒落在床上,一房的春光璇旎。

四阿哥早起时,看到宋芷岚侧躺在床上,枕着一条手臂熟睡的模样,几缕发丝垂下额头,衬得净白的颈愈发的晶莹剔透,被子掩盖下的锁骨上几点红痕若隐若现,为宋芷岚平添了一丝靡丽之色。

如此姝色看的四阿哥喉咙又是一紧,移开的目光,那种水□融的销魂感受,让自己似乎要化在她身上一般。回味着昨晚□的四阿哥在丫鬟奴才们的伺候下穿戴整齐,示意不要吵醒了宋芷岚。

但是宋芷岚早已清醒,看到四阿哥已经穿戴妥当,才假装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带着困惑的样子坐了起来。

四阿哥看着宋芷岚一脸的懵懂迷糊,脸颊还带着粉嫩的红晕,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摸摸宋芷岚的脸颊,低声说:“累了就在休息一下。”

宋芷岚摇摇头,清醒了一些,假装羞涩的用被子掩住,低声说道:“没怎么累的,奴婢该起身了。”

四阿哥摇摇头,淡淡的吩咐让宫人去取一套宫装来,把贴在宋芷岚脸颊边上的发丝给顺到耳后,说道:“现在你身份不同了,不用急的,爷明白你的心意,也该给你一个名分。”

宋芷岚呆愣的看着四阿哥,什么心意,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情意绵绵的场面是怎么回事?这位爷被他额娘刺激过头了?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个奴婢怎么当得起?”

“有什么当不起的,乖乖听话。”四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又捏一捏宋芷岚的滑腻的脸蛋,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才抬步离开。

宋芷岚穿上衣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其他人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昨天三更半夜的被唤去伺候主子爷,这怎么伺候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筠看到宋芷岚比往日更加娇艳的气色,恨的牙都快咬断了。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真的让这个小蹄子给拔了头筹,太可恨了。

她知道宋芷岚现在很得爷的心,但是她受不了,明明是自己用心伺候了爷那么久,却被才新来的宋芷岚给挤下去了,明明她才是真心对爷的那一个,为什么爷就是没有记住她呢。

“宋妹妹昨儿辛苦了吧,不知道妹妹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哟,姐姐看的真心疼,合该吃点阿胶燕窝的补补的。”白筠目光闪烁,面上带着轻柔的笑,说出的话确实极为讽刺。

宋芷岚淡淡的扫了白筠一眼,一个可怜的陷入情感漩涡的女人而已,没有必要搭理。真是可笑,女人总是喜欢迁怒女人,真蠢,男人眼里没有你,你又何必强出头呢。

见宋芷岚不吱声,白筠的怒火更胜了,头扬的更高了,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睇着宋芷岚,颇有几分审问的架势。

“我昨晚做什么,没有必要和你说什么。”宋芷岚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便进了内室,不在理会白筠。

作者有话要说:连肉汤都算不上,其实就是一点点的肉渣

捂脸,我已经尽力了

☆、格格(捉虫)

离四阿哥寝殿最近的屋子被收拾出来,但是却没见有什么动静,伺候四阿哥的人都知道宋芷岚已经侍寝的事儿,本想着宋芷岚攀上高枝儿了,都各怀心思的向宋芷岚明里暗里的打听。过了两天没听见什么风声,都纷纷的讥笑起来。

宋芷岚在一片明着劝慰暗里讽刺的话语中一派祥和从容。倒是乐琴很是坚决的跟在宋芷岚一方,纵使嘴笨不会反驳,私下里却是小心的劝慰宋芷岚。

修炼【清心诀】的宋芷岚对人心颇为敏感,倒是能感觉到乐琴的忠心,她倒是颇有几分好奇,明明都是一样的宫女,乐琴是如何对自己生出这种效忠的心思。

其实乐琴自打下定决心要跟着宋芷岚之后,自然会衍伸出对主子的驯服和忠诚,对宋芷岚自然相当维护。

就在其他人看宋芷岚笑话的时候,苏培盛却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笑容可掬的开口:“恭喜宋姑娘,啊,不,应该改口称宋格格。恭喜宋格格贺喜宋格格,爷特别嘱咐为宋格格迁到西殿。”

“多谢苏总管,还劳烦苏总管跑一趟。”宋芷岚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让苏培盛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啧啧称奇,这宋芷岚刚来的时候姿色虽美,却不似如今的勾人,难怪主子爷放不下,又是挑房间又是挑日子的。

“宋格格身边按份例该有一个贴身宫女伺候着,不知宋格格有中意的吗?”苏培盛一贯会做人,同皇子所上上下下的关系都不错。

“嗯,和我一个屋子的乐琴是个好的,只是不知道乐琴愿不愿意。”宋芷岚倒是不客气,乐琴跟着她,她也关照一二,若是乐琴不愿意的话,那她也不会勉强的。

“奴婢愿意。”乐琴很是惊喜的上前一步答应下来。

“那行,你们几个,去把宋主子的东西收拾收拾。宋主子,就请到西殿看看还有缺的东西没有。”苏培盛很是有条理的吩咐着,一面做足了请的姿态。

宋芷岚不以为意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人,感叹一声,果然身份不一样,这待遇也不一样。

西殿虽然比不上东殿的大气富丽,但却是皇子所里极为精致秀丽的。一道凹凸不平的卵石铺道连通到房间外,而旁边种着一株横斜疏瘦的梅树,尤其是门口外有一口青花瓷大水缸,缸里游着几条金鱼,水面上飘着两朵睡莲,很是雅致得赏心悦目。

门口立着两个宫女,看到宋芷岚,福一福身,掀开帘子通报道:“爷,宋格格到了。”

正厅里并没有人,宋芷岚转过雕花的圆形拱门,就看到四阿哥坐在靠窗的炕上,手里拿着一卷诗书,抬眼看到宋芷岚,不待宋芷岚行礼,便招招手,让宋芷岚过去。

宋芷岚微微抽抽嘴角,这是在招宠物呢,真是。

坐到了炕头的另一边,宋芷岚歪着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错落有致的很是典雅,不见大红大紫的颜色,打扫的极为整洁干净,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炕边那插在珐琅彩同春橄榄瓶中开得正艳的桃花。

四阿哥见宋芷岚打量房间,面色不变,淡淡的问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喜欢,爷,你真好。”宋芷岚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宋芷岚直白的话语,四阿哥略带不自然的放下书本:“爷前两天没有提你的身份,你受委屈了。”

“没有,奴婢相信爷呢。”宋芷岚还是笑着说,反正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她又不在乎。

看着宋芷岚灿若春花的笑靥,四阿哥能看出宋芷岚回答的极为真挚,毫无刻意讨好的态度,心下更顿时欢喜,觉得自己为她专门挑这个西殿是值得的。尤其四阿哥不止专门为宋芷岚挑了房间,还特地挑了时间,专门选了个良辰吉时才让宋芷岚迁入西殿,也好有个喜气。

“你看看,还有什么少的吗,若还有什么想要添的,爷允了就是。”高兴四阿哥很大方的说道。

“不缺什么的,爷,奴婢想要一间书房可不可以?”宋芷岚笑着摇着四阿哥的手臂撒娇。

难得看到宋芷岚活泼的小女儿娇态,四阿哥一阵晃神,想了一想才道:“爷不是有间书房吗?何必多此一举。”

“爷,那可是你们爷们的地方,奴婢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能去呢,这可不行的。奴婢家额娘就从不进阿玛的书房。”宋芷岚温言细语的解释。

四阿哥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以前宋芷岚都在书房伺候,他也习惯了,今儿宋芷岚一说,四阿哥倒是恍然,自己还不够仔细,书房这种地方,确实不该闲杂人多走动。

“你倒是个细心的,好了,爷准了,喜欢什么书告诉苏培盛,让他给你寻来就好。”四阿哥看着宋芷岚红彤彤的脸蛋,不禁又手痒痒的想要捏一捏。

“爷,再捏奴婢的脸都圆了。”宋芷岚鼓了鼓腮帮子,漂亮的眼里满是灵动。

“行了,看看有喜欢的吗?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四阿哥摇摇头,满是老气横秋的口气,把炕上小几上的一个黄花梨盒子朝宋芷岚推了推。

“是什么?”宋芷岚好奇的打开,居然是满满的一盒子首饰,耳环耳坠戒指头钗簪子扁方……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是……”宋芷岚从一盒子首饰中挑出一枚白玉嵌莲荷纹扁方。扁方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以碧绿色翠在扁方两头制作枝干、莲蓬、荷叶,红蓝宝石制作小花蕾,柄端两侧镶嵌浅粉红色碧玺花,精致异常。

“挺漂亮的。”四阿哥故作大方的说道,眼睛盯着宋芷岚。心里有点紧张,他希望宋芷岚能够认出来。

“奴婢到忘了,爷这么个大老爷们哪会在这些个首饰上放心思呢。这个是主子娘娘以前喜欢的扁方,奴婢还记得主子娘娘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这个扁方是主子娘娘常用的。”宋芷岚不动声色,她自然记得这个是孝懿仁皇后生前最喜欢的首饰之一,只是面上带了些黯然和伤感,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白玉扁方,又开口说道:“本来,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够身份拥有这扁方,但是奴婢想留一个念想,也全了奴婢伺候主子娘娘的情分。”

四阿哥有些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芷岚对皇额娘是真心的,并不是借着皇额娘的名义来攀附自己。那么她对自己说的话也是真心的。他把皇额娘喜欢的首饰放到里面就是想考验一回宋芷岚,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若是她让自己失望了,那么自己也没必要把她放到心里头,幸好,幸好。

“喜欢你就留着吧,皇额娘原本就挺看重你。”四阿哥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看向宋芷岚的眼光又柔了几分,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自己是一件让人如此开心的事情。

“嗯。”宋芷岚应了一声,两人脉脉对望,一股温情暧昧流淌在两人之间,一时间房间里静了下来。

四阿哥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的触上宋芷岚的手指。宋芷岚看着四阿哥有些亮晶晶的眼睛,食指微微一弯,就勾住了四阿哥的手指。

手指头勾缠在一起,一种酥麻的感觉慢慢的从手指传到心头,四阿哥的小心肝不争气的蹦跶了起来。又看到宋芷岚白玉一般的脸颊透出了桃花一样的羞色,也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露出个傻气的笑来。

“爷,该用膳了。”苏培盛的声音传来,宋芷岚“咻”的收回手,拢在袖子里,那温润的触觉一消失,四阿哥颇觉得怅然若失,又看看低下头的宋芷岚,更是恼怒的瞪了苏培盛一眼,这个奴才真不会看时间,冒冒失失的就进来了。

苏培盛一看四阿哥那恼羞成怒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郎情妾意的偏偏给自己搅和了,又连忙说道:“这日头都偏西了,爷和宋格格也该用膳了。”

言下之意就是用了膳想干嘛不成,春宵苦短,何必浪费这良辰美景。

“爷,先用膳吧。”宋芷岚抬眼看着四阿哥,她可没有心情再来一次含情脉脉的对视了。

“嗯。”四阿哥看到宋芷岚很期望的样子,点头应了下来。

而在德妃的宫殿里,德妃手里刚刚把十四阿哥给哄睡着,淡淡的问身边的桂嬷嬷:“你说,胤禛没有用本宫给他送去的宫女伺候着,而是点了宋芷岚那丫头侍寝,今天把那丫头给提为格格了。”

“据碧安从皇子所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不过送去的那个宫女晚上侍寝的时候,用了助兴的药物,四阿哥大怒才换人的。”桂嬷嬷老实的把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德妃。

“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给本宫的儿子用如此下作的东西,太医呢?太医怎么说?”德妃听的大怒,她和儿子确实不亲,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算计自己的儿子。

“四阿哥没有宣太医,这个,后来就宣了那宋芷岚侍寝。”桂嬷嬷小心的回到,也为自己的主子叫屈,明明心疼儿子,偏偏弄的几乎成为陌路。

“胡闹,真是胡闹!”德妃气急,伸手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那些奴才呢,就任由胤禛这样乱来?”

“主子,您快消消气,气着自己的身子骨怎么办。”桂嬷嬷急急的走近德妃,为德妃顺气,一边说道:“老奴现在就宣太医为四阿哥看看有没有伤了身子。”

“去,立刻宣太医给胤禛仔仔细细的看看,若胤禛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不会放过那宫女。”德妃急促的喘息一会儿,才对桂嬷嬷吩咐道:“至于那两个宫女,找个由头给送到慎行司去。”

“老奴省的。”桂嬷嬷福一福身,连忙赶去去宣太医。

看着桂嬷嬷去宣太医,德妃有些萎靡的扶住额头,似悲哀似慈祥的喃喃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孽障。”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定下名分啦

以后就是小宋的后宅制霸之路,拦截的人非死即伤~ (≧▽≦)/~啦啦啦

其实感觉四阿哥真心被我写二了⊙﹏⊙b汗~

如此纯情,算了,人不犯二枉少年!!

☆、十三阿哥

桂嬷嬷领着太医到皇子所的时候,四阿哥和宋芷岚正巧在饭厅用膳。

原本宋芷岚立在一旁为四阿哥布菜,没夹几筷子,四阿哥便道:“罢了,你坐下陪我一同用膳罢。”

宋芷岚嫣然一笑,知道这位爷是最不耐烦别人客套的,也就净手后坐下了。

才刚刚坐下,苏培盛通报道:“爷,桂嬷嬷来了,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王太医。”

四阿哥一听,原本还有些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桂嬷嬷是谁?额娘的心腹嬷嬷,前几天送来了两个不安分的宫女,今儿就领了太医来。莫非那宫女用那些催情的药物是额娘示意的?

这事实在牵扯不上德妃,毕竟她送来宫女只是因为四阿哥年纪到了,顺便能把宋芷岚打压下去。谁晓得会有宫女居然胆大妄为的用上了烈性熏香,偏偏四阿哥又好面子没有宣太医。这事儿虽说没有传扬开去,但是若是有心自然能打听得到。那天过后,四阿哥已经下了封口令,偏偏今儿桂嬷嬷不明不白的领着太医来为四阿哥问诊,明晃晃的告诉四阿哥德妃知道了。

“呵呵,看来,这皇子所里吃里扒外的还是大有人在。可惜爷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四阿哥怒极反笑,逆反的心理一起,就觉得他额娘是专门要看他的笑话,又是愤愤不平又是伤心难过。

德妃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被四阿哥给曲解了,宋芷岚看的摇头不已,德妃纵使算不得慈母,但起码对四阿哥是有几分真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四阿哥的手,说道:“爷,德妃娘娘也是关心爷的身子,既然太医都到跟前了还是看看罢。”

四阿哥感受到手背上的柔软,扭头就看到宋芷岚面带关切的看着他。他心头一软,总算还有人是真心真意的关心他的。想了想,前几天把那两个宫女给逐出皇子所,已经很不给额娘脸面了,今儿就随了额娘的愿吧。

随即起身到了东暖阁,坐在大炕上,宋芷岚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见四阿哥坐下了,又为四阿哥倒了一杯温茶。

桂嬷嬷进门便屈膝请安,听到四阿哥免礼的声音,才抬头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宋芷岚,把心里头的惊讶给压了下去,才道:“四爷,德妃娘娘关心四爷的身子,特遣老奴招太医为四爷看看,也好让娘娘安心。”

“桂嬷嬷客气了,多谢额娘关心。”四阿哥动也不动的坐着,只是伸出手腕让太医诊脉。

王太医搭上脉搏,仔细的看了又看,沉吟片刻才道:“四阿哥的身子有些虚,老臣开两贴固本培元的方子,连吃六日才好。”

“有劳王太医。”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王太医连道:“不敢,不敢。”行礼便到一旁写方子。

“既然四阿哥身子无碍,老奴也该快快回禀主子,让主子放心才好。”桂嬷嬷看着王太医写好方子,面上带笑的客套一句,便福身告辞。

回到德妃的宫殿,见德妃已经面色平和,便上前回禀道:“主子,刚刚太医为四阿哥诊断,四阿哥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主子就宽心吧。”

看到德妃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桂嬷嬷想了又想,说道:“主子,为四阿哥准备的格格,怕是得好好的挑一挑才行。”

德妃意外的看着桂嬷嬷,知道桂嬷嬷不会莫名说这话:“怎么?嬷嬷去皇子所看出什么了?”

“主子还记得那宋芷岚长什么样吗?”桂嬷嬷没说,只是先问起了德妃。

“本宫依稀记得,样貌倒是秀美动人,不过还有些稚气未脱,怎么,这狐媚子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德妃对宋芷岚印象已经模糊的快忘记了。

“老奴今儿见到她了,那相貌是少见的灵秀,那通身的气度完全不似小户人家出身的。看样子四阿哥对她是极为上心,若是娘娘贸贸然指一个格格给四阿哥,怕是四阿哥会更加与娘娘离心呐。”桂嬷嬷小心的劝说德妃。

“莫非本宫要为了区区一个宫女束手束脚吗?”德妃沉吟片刻,看着象牙镂空香球里袅袅升起的烟雾,又笑了起来,“算了,既然胤禛对那丫头在兴头上,你越拦着他,他反倒更来劲儿,我这个做额娘的何必做那拆鸳鸯的恶人呢。待今年秀女大选,好好的为胤禛挑一个才好。”

“正是这个理儿,现在那丫头正新鲜着,四阿哥宠些也无妨。待日后四福晋进门,自然有人会收拾,娘娘何必污了自个儿的手呢。”桂嬷嬷上前扶住德妃的手臂,赔笑着说道。

“这话我爱听,不过是一个宫女,本宫又何必太上心。走吧,去看看本宫的宝贝睡醒了没有。”德妃站起身子,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内室,自己堂堂一个妃子去和儿子的一个妾计较,太掉价了。

果然,之后德妃没有在对四阿哥宠爱宋芷岚说什么,还按照份例送了宋芷岚一些布匹首饰。就连四阿哥把宫女碧安贬为扫庭院的粗使宫女,德妃知道了也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本宫的儿子到底长大了,会提防人了。”

四阿哥和宋芷岚的感情更是浓情蜜意,颇有些缠绵悱恻的味道。除了每天上课的时候,只要回到皇子所里,都是宋芷岚陪伴着。

对四阿哥而言,宠爱喜欢的人的方法就是赏赐各色珍宝,给宋芷岚相当的体面,甚至要把宋芷岚的每月的份例提为侧福晋,被宋芷岚劝住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面上也不光彩。四阿哥想一想,也就罢了,只是把宋芷岚的膳食份例涨了一层。

皇子所里伺候的人见到宋芷岚都摆出热情的笑脸,亲亲热热的称呼宋格格。

宋芷岚还是那淡淡的样子,不会摆谱,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因为格格只是个妾,所以并不能穿大红大紫的颜色,只能着粉红浅蓝这些素雅的色泽,四阿哥命针线上人为宋芷岚裁制了十几套衣服。

那架势,倒让宋芷岚看的失笑,再怎么少年老成,也还是毛头小子呢。宋芷岚是有分寸的,穿戴吃喝从没有违制,修为尚浅的她现在可没有兴趣来抗衡一个朝代的规矩。

这天,宋芷岚穿着月白缎织彩百花飞蝶旗袍,梳了把子头,头上之簪了几朵通草绒花,整个人清清爽爽,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后面跟着乐琴,两人慢慢悠悠的在皇子所里散步,却听到一阵细细弱弱的哭声隐隐传来。

停下脚步,宋芷岚转头问乐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乐琴纳闷的左右望望,认真的回答:“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宋芷岚凝神听着,循着声音绕过花园,最后在一个水池边的假山上停了下来,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躬身望去,就看到假山底部有个山洞,宋芷岚一扬眉,听声音嫩声嫩气的,还是小孩子,宫里的孩子可都是有身份的,可是孩子怎么会到皇子所来。

果然洞里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看样子才四五岁,眼泪鼻涕齐流,眼睛鼻子红彤彤的,很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皇宫里的小孩子可就只有阿哥格格,看来不是十二阿哥就是十三阿哥,可是这阿哥从生下来可就有着十几二十个人伺候着,怎么这孩子能跑到皇子所来了,居然还没人发现?身边伺候的人呢?

宋芷岚毫不费力的把哭得一塌糊涂的嫩娃娃抱了起来,轻轻的拍着娃娃的后背哄着,嫩娃娃看着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抱住自己,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叫着:“要额娘……额娘……”

看着这哭的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娃,宋芷岚也束手无策,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掏出帕子来为他擦脸,嘴里轻声哄着:“乖乖,别哭,我带你去找哥哥,让哥哥带你找额娘,好不好?”

嫩娃娃任由宋芷岚为他擦脸,虽然还抽噎着要额娘,但好歹眼泪是止住了,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宋芷岚。

“格格,奴婢抱吧。”乐琴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孩子,那娃娃一扭头,伸出胖胖的小手搂住宋芷岚的脖子,一副只要宋芷岚的样子。

宋芷岚看的哭笑不得,对乐琴说道:“这孩子不太重,我还抱得动,不碍事的。”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娃娃,宋芷岚也懒得问什么,反正到时候交个四阿哥就好,谁让他是哥哥呢。

四阿哥看到宋芷岚抱着一个娃娃进门,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说道:“这是十三弟,怎么会在皇子所?”

“爷,婢妾是在皇子所里花园的假山洞里看到十三爷的,当时十三爷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宋芷岚把十三阿哥放到炕上坐着,原原本本的把找到十三阿哥的事儿告诉四阿哥。

四阿哥一听,顿时大怒,十三的额娘仅仅是没有任何分位的庶妃,庶妃就是完全没有等级没有册封的妾,比答应还低一级,可以看出章佳氏不是个得宠的,那些个奴才居然敢捧高踩低的如此怠慢皇子,简直是嫌自个儿的命太长了。

“爷,这十三阿哥可怎么办?”宋芷岚笑着捏了捏十三阿哥的小胖脸一把,果然滑滑嫩嫩的挺好捏的。

“哼,男人的脸可不是你们女人能捏的,你好没礼貌,看在你抱小爷走那么远,小爷就放过你这次。”十三阿哥一把挥开宋芷岚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

“噗……”宋芷岚听的忍笑不俊,挥着手帕道:“多谢十三阿哥爷的宽宏大量。”

“嗯,孺子可教。”十三阿哥点点胖乎乎的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就连四阿哥都被逗乐了。

“十三,我是你四哥。”四阿哥上前抱起十三阿哥,颠了颠重量,还蛮沉的。

十三阿哥被四阿哥抱着,居然还奶声奶气的说道:“十三见过四哥,请恕十三不能给四哥请安了。”

宋芷岚顿时又笑倒了,这十三阿哥谁教出来的,怎么这么有意思。

“十三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那可爱的样子,心里也是柔软成一片,自己的亲弟弟同自己并不亲近,如今十三阿哥出现,正好弥补的四阿哥渴望做哥哥的心理。

“嗯,我睡醒了,伺候的嬷嬷不在,就偷偷的溜出来了,然后走啊走走啊走,嗯,就迷路了。”十三阿哥嫩声嫩气的说着自己是怎么到皇子所的。

四阿哥立刻哭笑不得,这章佳氏所在的宫殿可离皇子所有段距离,十三这个熊孩子真是胆大包天。

“算了,四哥送你去找额娘,下次不能乱跑了知道吗?”四阿哥语气带着几分温柔的说道。

“好,十三谢过四哥。”十三阿哥奶声奶气的道谢,看看一旁的宋芷岚,又说道:“那十三还能不能来找四哥和这个姐姐玩?”

“能,有空四哥带你玩,这个不是姐姐,你要叫小四嫂,知道吗?”四阿哥笑着纠正十三阿哥。其实以宋芷岚的身份,十三阿哥称呼一声小四嫂是客气,若是不想叫,也是可以的,毕竟格格是不上玉蝶的妾。四阿哥这番话,也是间接的承认宋芷岚的身份,给宋芷岚体面。

说罢,四阿哥便带着十三阿哥去找庶妃章佳氏。这一来二去的,十三阿哥倒是惦记上四阿哥和宋芷岚,得了空儿就往皇子所里跑。

两个皇子的相处的一日好过一日,极有几分兄友弟恭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四四这个别扭的孩子哟

要赶快让李氏进门~~

☆、李氏进门

四月的北京城,微风拂面,春日晴好。轻柔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大地绿意盎然,满眼就是鲜活的味道。

冬日里的棉衣大褂都被收进了衣柜,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春装,活泼亮眼。

宋芷岚一身嫩绿色的旗装,整个人清爽袅娜亭亭玉立,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媚婉艳柔软如同春水一般,清雅出尘。

“十三爷,还在生奴婢的的气呢?”宋芷岚好笑的看着撅着嘴的十三阿哥,把一碟子奶皮饼,一碟子奶油松酿卷酥放到十三阿哥面前。

“小四嫂,你太坏了,给四哥夹的都是肉,给爷夹的都是青菜白菜。小爷要吃肉!!”十三阿哥挥舞着拳头,满是不甘心的说道。

“咳,十三爷,其实你有所不知,挑嘴儿的娃娃可是长不高的。”宋芷岚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十三阿哥很好奇,满是困惑的看着宋芷岚。

“是的,十三爷您看四爷个子多高。”宋芷岚继续忽悠着,她可不想说是因为看十三阿哥皱着一张小脸啃青菜的样子太可爱的才总是夹青菜给他。

“四哥,是这样吗?可是四哥不喜欢吃肉哎。”十三阿哥转向四阿哥求证。

“嗯。”四阿哥仿佛认同宋芷岚的话一般的点点头,十三弟皱着脸的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那,那以后小爷就多吃菜。小爷以后可是要当巴图鲁的人。”十三阿哥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握着小拳头,满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四阿哥黝黑的眼扫过宋芷岚,尽夹肉给爷,嫌爷没力气是不是?带点不怀好意的坏心思,晚上在收拾你这个胆大的丫头。

宋芷岚脊背一寒,有点困惑的左右看看,刚刚确实感受到一股诡异的目光,可是又确实不待什么恶意的性质,好奇怪的感觉。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宋芷岚终于明白白天的那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爷……你好记仇……啊……”宋芷岚搂住四阿哥的脖子,任由四阿哥再自己身上驰骋。

见四阿哥听了自己的话,仍旧放肆的律动着,心头恼火,丫的,谁怕谁,今晚榨干你,让你明天起不了床。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轻的扭动着柔韧的腰肢,撩拨着四阿哥敏感的地方,让四阿哥更加兴奋起来。

这下就如同干柴碰着烈火一般,宋芷岚的刻意放纵之下,四阿哥的动作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更加狂野。

整整一晚,寝殿内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的似泣似诉的娇媚呻吟和男子的低哑急促的粗喘低吼。

一番云雨之后,宋芷岚懒洋洋的趴在四阿哥怀里,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少年人果然气血方刚,哼,他也没占到好处,明天起床他不腿软,她就跟他姓。虽然很尽兴,宋芷岚抬眼看到四阿哥已经沉沉睡去,把头靠在四阿哥胸膛上也合上了眼。

果然,四阿哥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宋芷岚靠着自己熟睡的容颜,动作轻柔的抽身下床。脚一下地,软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虽说昨晚极为尽兴,但还是应该节制才好。

苏培盛轻手轻脚的来伺候的时候,四阿哥吩咐到:“待会儿给芷岚炖一碗燕窝,库房里有两块极品阿胶,也一并给她送来。”

“奴才记下了。”苏培盛已经对四阿哥如此宠爱宋芷岚见怪不怪了。

虽说有些腿软,但是四阿哥颇为神清气爽,精神头极好,特别是看到宋芷岚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爬起来又跌坐到床上的时候,更是愉悦。

不过这种好心情才持续到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就荡然无存。

只因德妃见到他就笑语嫣然的指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说道:“胤禛,这是今年留了牌子的秀女,额娘看着模样周正,虽说你皇阿玛已经为你指婚,可是福晋要明年才入门,你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宋丫头一个,也太单薄了些,让她伺候你,你可中意?”

虽说是问话,但语气却是满满的笃定和不容拒绝,四阿哥沉默的看了那秀女一眼,心里纵是不愿意,却也不想驳了德妃的话,过了一会儿,才一板一眼的回道:“儿臣单凭额娘吩咐,额娘说好,必然是个好的。”

那秀女含羞带怯的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

声音宛若娇莺恰恰,柔软而惑人,四阿哥不为所动,微微拧起眉头,淡淡的说道:“免礼。”

“谢四爷。”起身的时候,那羞答答怯生生的眼光再一次的落在四阿哥身上,看到四阿哥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失望有些不甘。

四阿哥和德妃又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直到有通报说十四阿哥睡醒了找额娘,德妃才道:“额娘这里左右也无事,胤禛就先回去罢。”

很是直白的就下了逐客令,丝毫不觉得一个额娘对儿子可以这样冷硬。

“儿臣告退。”四阿哥也不以为意,打了个千便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

纵使四阿哥满心不喜,但是当天晚上,李氏仍然入了四阿哥的皇子所。皇子所里冷冷清清的样子,房间里只李氏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床上,过了许久,终于耐不住的轻声问自己的贴身宫女:“红玫,四爷还没有来吗?”

红玫替主子满是不平,只得安慰道:“主子,爷大概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再等等吧。”

而此刻的四阿哥却搂着宋芷岚躺在大炕上,沉默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宋芷岚的背脊。

“爷,今儿是新人进门,怎么还赖在婢妾这儿不走呀。”宋芷岚无聊的拉住四阿哥的大手,把自己莹白如玉的手贴上去,果然比自己柔软的手宽厚很多。

“你就这么希望爷去?”四阿哥满是不悦的语气,手掌一翻就把宋芷岚的手握住。

“这是规矩,到时候可要有人说婢妾恃宠而骄了,哼。”宋芷岚轻哼一声,口一张,就咬上了四阿哥的肩膀,还挺用力,让人家小姑娘久等,这四阿哥可真是小心眼。

“松口,放心,在怎么着,爷心里头有你。”四阿哥被咬的半是疼痛半是酥麻,有些无奈的捏捏宋芷岚的香腮,如今也只有宋芷岚会这么用真性情对他,会撒娇痴缠,也只有和她相处,他才会感觉自己是有人惦记着的。

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儿,宋芷岚看看时辰,确实挺晚了,又伸手推推四阿哥:“爷,时辰真挺晚了,别扫了新来的妹妹脸面,德妃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四阿哥满心不愿的起身,张开手让宫女伺候着换了一身衣裳,又捏捏宋芷岚:“这牙口真利,嗯,还害的爷换了一身衣裳才能见人。”

宋芷岚不怀好意的凑过去,对着四阿哥的耳朵说悄悄话:“婢妾可不止牙口利,爷可要试一试?”

温热的鼻息轻柔的拂过四阿哥的耳朵和脖颈,一阵□颤栗顿时传遍全身,又看到宋芷岚水媚媚的眼,四阿哥鼻孔一热,口干舌燥,一股火气自小腹腾了起来。

亲了亲宋芷岚,四阿哥才抬脚出了门,揉了揉额头,转身向李氏的房屋走去。

李氏已经等的满心委屈,明明自己今天进门,偏偏等到蜡烛都已经换了一根,四阿哥还没有来。

红玫已经从宫女白筠那里打探到四阿哥一直都待在那个宋格格的房里,没有出来。心里已经把宋芷岚给记住了,居然在自己主子进门的第一天就给主子下马威,实在是太可恨了。

才想着,就听到通报声:“四阿哥到。”

连忙轻轻的推了推主子,自己打起精神,向跨进门的四阿哥行礼:“奴婢给四阿哥请安。”

“免了,你下去吧。”四阿哥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孩略带点儿委屈的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好笑,才这样就觉得委屈了。

红玫满是担忧的望了主子一眼,但还是退了出去。

“安置吧。”四阿哥漫不经心的对李氏说道。

李氏乖乖的起身为四阿哥脱衣,动作有些抖,但还算顺利。

被四阿哥压倒的时候,李氏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挤出个笑脸。四阿哥看着明明已经痛的有了泪光的李氏,却仍然露出那种有点儿谄媚有点儿僵硬的笑,嘴里还半真不假娇哼着。莫名觉得索然无味,草草了事,便翻身躺在了一旁。

李氏觉得身子很疼,心里也很难受,她敏感的觉察出四阿哥似乎不怎么满意自己,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满腹疑问满腹委屈的睡了过去。

早晨的时候,四阿哥镇定自若的看着李氏拖着酸软的身子挣扎着伺候自己更衣,眉头紧皱,开口道:“今儿就不用你伺候了。”

李氏唬了一跳,面色煞白,扑通跪下请罪:“伺候爷是婢妾分内的事儿,不知婢妾做错了什么?请爷恕罪。”

四阿哥面色更沉,屋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幸好这时候苏培盛到了:“爷,早膳已经传上来了,今儿时辰有些晚了,先用膳罢。”

看着李氏那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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