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随风飞  作者:宋星帆   第一章   繁华似锦的京城,热闹非凡。特别是刚考完京城会考,几条大街上都是人来人往的,不乏一时青年才俊的书香子弟。当然姑娘也是有的,只是很少姑娘家是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的。   不过,眼前好像有一位--   “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壮硕”,举止也不够“端庄”。身上那套女装,似乎嫌“小号”了些。   “她”还有一双大脚,还好长裙及地遮住了它。   “她”的头一直低垂着,好似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看见一样。头上插满了头簪珠花,很显然的这位“姑娘”一点也不懂得打粉。不但衣服不合身,头饰也乱插一通。唉!但不知长相如何?   “她”终于抬起头来,用双眼左右扫瞄了一下四周。天哪!“她”出门是不是忘了照镜子了!瞧“她”把自己化妆成什么模样……哪有人腮红涂得同猴子屁股一样?胭脂在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空隙”,除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俊朗”略带“憨气”的眼睛。   奇怪!怎么瞧都觉得“她”不大对劲。   很显然的,“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只想一心赶快出京城去,而且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免得“她”那位京城镖局的总镖头龙颜大怒了。   齐南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牌,考不上会考就要将“她”逐出家门,再也别回齐家了。脸全让“她”给丢光了。   咦?不对啊!在古代能够参加京城会考的,只有男子啊!而这一位“她”……唉!不是“她”啦,是“他”啦!   这位“男扮女装”的“丑姑娘”正是齐南生的独生子齐剑飞是也。齐剑飞虚有其名,剑飞剑飞的,可他对舞刀弄剑的一点也不内行,白白辜负了个好名字。   齐剑飞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加上母亲疼地,又是独子。他上有两个姊姊,下有一个妹妹。他天性散漫、吃不了苦,而且又缺乏耐心,最好日子过得轻轻松松就好了。   这怎么成!齐南生一天到晚把齐剑飞骂得满头是?。吓得齐剑飞只要一见到他老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如今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用等放榜了。   他哪考得上?即便陶丹枫替他温习想拉他一把。可他就是赚累,读书好累哦!齐剑飞是武也不行文也不成。   这下子,齐南生准是铁青着一张脸。   所以,齐剑飞决定自动“消失”一阵子,好避避风头。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很笨,只是懒了一点而已。   “嗯!懒的确是不太好。”他思忖着。   如果有哪种药丸,一吃下去就会武功高强或是变得聪明盖世,那他当然也想尝尝,这不是省下很多力气吗?   “男扮女装”这方法,齐剑飞是得自陶丹枫身上而来的灵感的。“美玉”公子陶丹枫变男变女的故事,如今已是家喻户晓。何况两人又是相熟,齐剑飞也就有样学样。   其实齐剑飞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只是因为平日好吃懒做,所以身材略显微胖而已。但他真的是不会化妆!把自己一张略微福泰的俊脸,搞成了一张大花脸来。   齐剑飞倒是不以为意,只要别被认出来就行了。   “异想天开”的齐剑飞,以为事情就如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根本还是一朵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外面的大风大浪他没经历过,而且人心险恶、江湖风波他哪懂得!   齐剑飞太单纯也太温存了!他不知现实也不敢面对现实。他选择了“逃”,先躲一阵子再说。齐剑飞加快了脚步。快些离开京城再作打算!免得老爹“追杀”过来。   齐剑飞快步地走着,渐离了人群。   “姑娘!”   齐剑飞听见有人喊,对了!他现在是“女”的。   可他不想穿帮,没有回应。   “姑娘!能不能请你借我一些盘缠,我进京赶考,银子全用完了!如今想回家没有钱,我家离京城很远,我这一路吃住都有问题!”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把齐划飞拦了下来。男人虽作书生打扮,可是却长得一脸的猥琐像。   齐剑飞仍不回应,他怎么回嘛!他是男“声”。   “姑娘!我不会骗你的,你可以留下你的住址给我.我回到家以后,一定把银票寄至府上还你。”   齐剑飞见这男人说得一脸“诚恳”,好吧!   但留住址就免了!齐剑飞可不想多生枝节。   齐剑飞掏出了他的银两袋,取出了几两银子来。   “谢谢!谢谢这位好心的姑娘,你一定好心有好报的。我姓贾,咱们后会有期了。”这位贾姓书生收下了银两,开心地笑着。他的眼睛不知在扫瞄着什么?   齐剑飞把银两袋收回衣襟内,这可是他的生活费。   齐剑飞见天色已晚了,想走快些好出城去。才走没多久,他又碰上了方才那位“贾公子”了。   “好巧哦!这位姑娘,我们又碰面了。”   的确!他们真的“碰”面了。   就在齐剑飞要转过一条弯路时,贾公子突然冲了出来。齐剑飞腰间被撞了一下,还好没被撞倒。   “我看我是迷路了!居然走错了回家的方向--”贾公于解释着。他的手已把齐剑飞腰间的银两袋偷了去。可是傻呼呼的齐剑飞犹不如,他不想多作停留。   “姑娘可否留下芳名,咱们已二度相逢--”贾公子语带笑意,很阴险的那种笑。   可齐剑飞偏偏瞧不出来!他只顾着要往前走--   贾公子在齐剑飞走后,打开了银两袋。他又笑了!   齐剑飞走得满头是汗,他原本想雇一辆马车的。   齐剑飞自己是不会骑马也不会驾马车。可是京城的马车行全部和齐南生的“威龙镖局”有生意往来,他没那胆子。   走累了的齐剑飞!发觉肚子正咕喀咕嘻地作响。   天已黑了!晚餐时刻是已到了。齐剑飞东张西望之后,走向路旁的一家小客找去,准备吃东西补充体力。   “姑娘!你要吃点什么?”店小二招呼着齐剑飞,来者是客,不关美丑。   齐剑飞用手比了比墙上的“菜单表”。他装哑巴。   店小二皱起了眉头,不但是个丑女还是哑女!   饭菜送上来了!齐剑飞立刻埋头猛吃。   店小二一直暗盯着齐剑飞,没办法!“她”的吃相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而且居然大刺刺地剔起牙来!   饭饱汤足的齐剑飞,心想可以赶夜路出城了。他的手向腰间一摸--   齐剑飞摸了个空,天哪!他的银两袋呢?怎么不见了?藏不住心事的齐剑飞,一脸慌张了起来。   店小二也看出了不对劲!哼!别想白吃白喝。非教她洗一个月碗筷不可!   这时的齐剑飞,看见门口来了位客人,有点眼熟。   “公子!请坐。吃点什么?”店小二忙换了一副睑色,上前招呼。   “上等小菜外带白干四两!”来者正是贾公子。   齐剑飞一看到贾公子,心想这下子他可以解危了。他居然没有怀疑到自己的银两是对方偷的,以为是掉在路上了。   齐剑飞没钱付帐!可是他借钱给过这位贾公子。可不可以请他,现在先还他一些好解困?   “贾公子--”齐剑飞尖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口音。   可这位贾公子居然一副“不认得”他的模样!“姑娘!我们见过面吗?”   “有啊!今天我们见了两次,一次你向我借路费,一次你迷了路撞上了我啊!”齐剑飞连忙解释着。   “哦--有这种事?”贾公子佯装不知。   “不可能的--”齐剑飞急了!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这位姑娘你上当了!近来有一不肖男子和我长相神似,所以老是冒充我的身份向人借钱,其实我是本地人!他一定是向你借回老家的路费吧!”贾公子摇头晃脑完全撇清。   齐剑飞一听,心想这下可完蛋了。他居然被骗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姑娘!你是否有困难?坐下来但说无妨。”   贸公子客气地请齐剑飞坐下,听他细说原委。   “看来,你不只被骗!而且银两也是被这个‘假’公子所偷,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你也太不小心了。”贾公子喝着白干,心中盘算着。   齐剑飞呆住了!那他以后怎么办?没钱怎么过日子?总不能掉会见他老爹吧!居然“逃家”第一天就出糗!他的老爹已经没有脸让他丢了。   齐剑飞苦着一张脸,使他看来更“丑”了。   这位贾公子,其实正是那位“假公子”。他故作不识,纯粹是想再使计策,而且是坏计策!   “姑娘!你缺钱用是吗?”贸公子“善”心地问。   齐剑飞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相逢自是有缘。你的饭菜钱就算我的了!而且我可以替你介绍工作,很轻松的工作,一个晚上就可以赚好多钱,而且你几乎什么事也不用做。”贾公子涎着笑脸。   “真的?”齐剑飞喜出望外状。   “对!躺着就可以赚钱了--”   躺着就可以赚钱,天底下有这么好赚的钱,这么“轻松”的工作!他兴奋地点了点头。   这位贾公子又笑了,笑得很暖昧。   咱们天真的齐公子,硬是脑袋少了根筋似的,掉入了“陷阶”犹不知。他兀自心喜着明早自己就有钱了。   “兄台,帮我垫一下饭菜钱,我会还你的。”齐剑飞不是白吃白喝人家的人。   贾公子笑咪咪地替齐剑飞付了帐,用的正是从齐剑飞身上偷来的银两。齐剑飞却还不住地道谢着!   贾公子脸在笑,心中却打着环主意。即使这个女人胖了点、丑了点、声音又难听,不过只要是“女人”,总有个“价钱”,还是“卖”得出去。   齐剑飞一路乖乖地跟着贾公子走,好去“打工”赚钱。   齐剑飞真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两的人。   当晚,月黑风高。   齐剑飞被贾公子带到了一处名叫“四季红”的地方。不过他们走的是后门。   因为--正门是让男人进出,好做“生意”用。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从后门一扭一摆地走了出来,同贾公子耳语着。   妇人打量着齐剑飞,眉头皱了皱,两人比手划脚、讨价还价了许久。看来妇人对“货色”不太满意,一直压低“价码”。   “算了!有得赚就好了。”贾公子嘀咕了一会儿,反正这又不是他第一回当“人口贩子”,只是这一回他挑了个“劣级品”,也就马马虎虎凑和了事吧!   贾公子向齐剑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齐剑飞很紧张,因为他发现这个妇人眼睛很尖,不知会不会识破他的男儿身。那……他就没法赚到钱了。   “贾公子!真的只要躺着就可以赚钱?”齐剑飞嗫嗫地开口。   “对!而且得是姑娘才行,像我就不成。”贾公子的话言犹在耳,齐剑飞没有忘。   “你跟我进来吧!”   妇人嫌恶地看了齐剑飞一眼,她真的嫌他丑,而且笨手笨脚。   “贸公子!那我欠你的银两……”齐剑飞善良过头了。   “给了!从你的工资里先扣下来了。”贾公子转过身,含糊带过。   那就好!齐剑飞不想像那个“假公子”欠钱不还,而这个真的“贾公子”就热心多了。   齐剑飞开心地跟着妇人走了进去,这后门一关上,齐剑飞就插翅难飞了,因为这儿是“妓院”。   “你可以叫我徐嬷!你就到‘冬院’去吧!”   除嬷随口吩咐着一名壮了,带着齐剑飞到冬院去。不!不是带,是“押”才对。这时齐剑飞才感到不太对劲……   为何这名“壮丁”像个流氓似的,长得虎背熊腰外加一脸的横肉,而且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   说是冬“院”,其实哪是“院”,分明和柴房无异。   齐剑飞就被这名“壮了”给“扔”进了冬院内!而且驻守在门外,以防他逃跑!   “唉哟--”齐剑飞被摔在墙角。奇怪了--他记得贸公子说躺着就可以赚钱的啊!怎么要摔人呢?   屋内一片阴暗,齐剑飞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哪里?他是来“打工”赚银两啊!为何把他关在这阴暗的房内?   室内似乎还有人在,齐剑飞隐约听到了呼吸声。   “有人吧,我是来打工的。”   齐剑飞“死到临头”了犹不知。唉!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笑声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惊然。   “你以为这是哪里?”   是个女声,可是嗓音低沉,是个破嗓子,很难听,同齐剑飞一样。可是齐剑飞是尖着嗓子“装”的。   齐剑飞朝着声音处走过去,方才“壮丁”那一摔,他还觉得酸疼。   “别过来!我不想见人--”女人连忙制止。   齐剑飞一时杵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算了!其实也无妨。如今有人到冬院来陪我作伴,倒也不错。可见天下丑女不只我一个!”   女声似笑非笑的,她从床头站了起来,点燃了烛光。齐剑飞这才看清楚了“她”。齐剑飞惊呼了一声--   “怎么?我这个丑八怪吓着你了?”   她的确是个“无盐女”没错!鼻梁塌陷、嘴唇歪斜……齐剑飞从没见过女人“长”成这样。他是吓住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否则你也不会被分到‘冬院’来。”女子不以为意地道来。   “‘冬院’?到底什么叫‘冬院’?”齐剑飞被搞得一头雾水,他真不明白。   女子摇了摇头!心想又是一个被“卖”来的女人了。“什么打工?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这里是妓院。”   “妓院?”   齐剑飞睁大眼睛,这才恍然明白什么叫”躺着就可以赚钱”。完了!完了!被他老爹知道了还得了,他居然荒唐到流落妓院。   “喂!新来的!接客了--”门口的“壮丁”阿丁叫喊着。   “哼!你运气真好,才来就有生意做。不过想必看上你是‘新货’的分上,否则咱们‘冬院’一向乏人问津的!”女子嘲讽着齐剑飞,因为她就很久才做得成一椿生意。   “四季红”这家妓院分成“春阁”、“夏楼”、“秋庄”、“冬院”四个等级。妓女的身价依此类推往下降去。   住在“春问”的烟花女子自然是最“红牌”的,多少王孙公子想一亲若泽还得一掷千金才成,而且这些红牌妓女可挑剔得很呢!所谓“春阁”娇、“夏楼”俏、“秋庄”拉警报、“冬院”没人要,就这样传了开来。   所以喽!“冬院”一向最冷清,不受重视,所以住的也最差。而目前“冬院”唯一的妓女只有这一名“丑女”。   “快去吧!要不然阿丁会修理人的--”女子不禁同情起这位更“壮硕”的沦落人。   “这位姑娘!我……我不能去啊--”齐剑飞急得跳脚。他是个“男人”,如何去接客?   “一回生二回熟啦!而且恐怕连下回都没了。”女人摆摆手示意对方。   “这位姊姊,我真的不行啦!”齐剑飞看女子的年龄似乎大地一、两岁,所以喊她姊姊。他家中的两个姊姊一向挺帮他的,她们都很优秀。   “怕是吗?第一次--”女子蹙着眉问他。   “快点啦!又不是黄花闺女出阁。”阿丁又在门口咆哮!   “第一次才值钱!你当真头一回?那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男人,你得同徐嬷讲,‘开苞’必须多给些钱才行!”女入好心地叮咛。   “不是啦!这位妹姊--”齐剑飞急了。   “别叫我姊姊!我从小就被丢在妓院门口,无父无母、无姊无妹的!”女子断然不接受齐剑飞的称呼。   “小卖--那新来的搞什么鬼?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去揍人哦!”阿丁再度吼了起来。   “小麦?原来你叫小‘麦’,很好听也!又能吃--”齐剑飞在这节骨眼儿仍一派天真。   “不是麦子的麦,是卖身的卖。我是个弃儿,没名没姓的!他们叫我‘小卖’!从小就注定被“卖’的!”小卖淡然一笑,嘴角有些苦涩,却不愿被人看出来。   “那我叫你小麦姊姊好不好?比小麦好听多了--”   “随便你啦--你快去吧!记得别‘吃亏’!”小卖再三叮嘱。   可齐剑飞依然踌躇不前,哭丧着脸,仿佛大祸临头。   “你到底怎么了?进了妓院就得从命。”小卖不解,齐剑飞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好吧!我代替你去看看成不成!你别想逃,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就认命!就当是被男人在地上践踏的小麦一样-……小麦!好吧!以后我就叫小麦。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齐剑飞说不出口。   “不必全名全姓,可以称呼就好了,我们以后是要共处一室的,搞不好还‘一世’呢?谁叫我们都是丑八怪!”小麦已经准备好替齐剑飞接客,就不知人家要不要。   “阿--飞!我叫阿飞。”齐剑飞脱口而出。   “阿飞……这名字挺中性的。难怪你体型像个男人。”小麦自言自语向门口走去,同阿丁说新人不舒服。   “他妈的!哪那么巧!这个时候大姨妈来了!”   阿丁怒气冲冲领着小麦到大厅去,让客人鉴定一下。   “人家是要新货!像你这种旧婊子谁要啊--”   小麦低着头无言地跟着阿丁,她没有回嘴。她早习惯了被人羞辱的了。生在妓院,“自尊”早已被埋葬了。   等得猴急的“恩客”正是陶拾庆,他是陶丹枫的三哥,标准的纨绔子弟。   陶始庆一见到小麦,脸色就阴垮了下来--“不是说新人吗?这个小卖旧得可以了!”   “陶少爷!新来的今天正好‘不方便’。”徐嬷在一旁打着圆场,希望陶拾庆凑和将就一下。   “呸!触我的相头。老子有的是钱还怕玩不到女人!”陶拾庆撂下话来,他看不上小麦,这种货色他“性”趣缺缺。   陶拾庆忿忿而去,兀自咒骂着!徐嬷在身后陪着笑脸。   “笑死人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咱们‘春夏秋’的姑娘,全都不想‘沾’他,他还拽什么拽的!”徐晚立刻恢复了一脸的势利嘴脸,她准备要修理一下齐剑飞,给“她”点颜色瞧瞧。   “阿丁--阿飞她真的是月事来了!你放过她一次吧!”小麦在妓院“年资”很久了,希望阿丁卖她个面子。   “小卖,我没办法向徐嬷交代--”阿丁面有难色。   “阿丁,得饶人处且饶人……”小麦尽量放柔嗓音。   “小卖,你又没念过书,怎么懂这些道理?”阿丁不解。   是的!小麦没念过书,甚至是目不识丁,可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是不用人教的,何况,她觉得这个阿飞似乎有难言之隐……   “好吧!但下不为例。你叫那个阿飞识相一点。”阿丁一咬牙撂下一句。   小麦回到了“冬院”,齐剑飞坐在床头手足无措地发愣。烛光微微地闪烁着,掩映了他睑上“五彩”的浓妆。   小麦打量着齐划足。“”她”脸上的妆太浓了!如果化淡一点也许会好看些……还有太福泰了,如果减个几公斤,也许可以跻到“秋庄”去。   “阿飞!你把脸洗洗.瞧你一张大花脸的。把脸洗干净,会清爽、好看一些。也许……徐嬷看中意就会帮你转到‘秋庄’去!如果你再瘦一些.也许……跻进‘夏楼’都有可能!这样以后日子会好过一些,钱可以赚多些,也不必每种客人都接。”小麦边唠叨边端了盆水来,要让齐剑飞洗脸。   可是齐剑飞迟迟没有动作,一副呆若木鸡状。   “阿飞!你听好。这次我说你‘月事’来了,挡了一回,而且那客人也看不上我。下次可没那么简单,要不然阿丁一定会揍你一顿的。”   小麦外没有说谎。她不是在唬齐剑飞,她在妓院待久了也看多了。不肯接客的妓女下场只有一种,她太油楚了。   “‘月事’!什么叫月事?月亮的心事吗?”齐剑飞发愣的脸,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来。   小麦一听差点没昏倒,这个阿飞是否真“吓坏了”,还是脑筋不正常?   “来!把脸洗一洗。”小麦把毛巾递了过去。   齐剑飞回过头望向小麦,他不知道月亮有没有心事,可他真的有心事。他不能待在这儿,他会穿帮的!到时候……唉!惨不忍睹。   他居然被人“卖”到妓院来。   小麦继续晓以大义。“你想逃是吗?没用的。除非你不怕腿被打断!把钱存够了自个儿赎身去吧!或是上天可怜你,让你走运遇到了贵人,帮你赎身。否则你那儿也别想去--”小麦拿起篦子梳头,边解释给齐剑飞听。   “那你存够钱了吗?”齐剑飞居然关心起小麦来了。   “你这人出真奇怪。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再说吧!”面对齐剑飞的关心,小麦苦涩中感到一阵窝心。   小麦其实早已存够钱了,虽然她现在“生意”不佳。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已把自己的玉镯子给赎了回来。   玉铜子是她被遗弃在妓院门口时,身上留下的唯一“信物”;可是却让妓院的老鸨拿走了!如今老鸨张太已退休了,由徐嬷补位。   小麦在两年前就赎回了玉傻子,如今她二十岁了,为什么仍待在较院呢?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太年前退休时,曾对小麦说,要给她自由了。可是小麦没走,她根本没地方去!她的出身、容貌、经历、世俗的鄙弃……这世上根本无容她之处。   可是徐嬷就赚小麦碍眼,根本没几个客人要她。   “小麦,你在想什么?”由于小麦想得出神,齐剑飞问着她。   “没什么。你快梳洗一番吧!我带你去见徐嬷。”   小麦知道徐嬷想“冬院”多个人,好专门“满足”那些没几个钱却想找女人的男人。今天的陶拾庆是例外,因为别的妓女都怕得到“传染病”。   “小麦!我……”齐剑飞有口难言。   小麦见齐剑飞迟迟不洗脸,她热心地把毛巾沾湿抹了过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热心,平日她很少说话的。她几乎整天待在“冬院”里,足不出户,除非有客人指名点她。可是那机会已少之又少了,她习惯一个人待在屋内。   而且她也不开窗,因为不想见到阳光。她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能有阳光普照的一天。晚上她也不点灯,她如同鬼魅一般,一如她丑陋的容貌。她不想见人也不想被人看见。   可是,今天她却遇上了一个初次相见就“关心”她的人。   当然!阿飞可能是随口说说,可是她如槁木死灰的心却有了一些“人气”。   “不--要--”齐剑飞尖叫门躲着,他一时大意,漏出了“原声”。   可是小麦手上的毛巾已碰触到了齐剑飞的脸--   小麦的手一震!毛巾滑了下来……这个阿飞的声音为何“变”了?   再看看被毛巾卸掉浓妆的半边脸……细皮嫩肉的。分明是出自富贵人家中,不像她干涩粗糙的皮肤。   “你是--”小麦不敢肯定。   “小麦姊,我不是女儿身,我是……是男生。”   齐剑飞哭丧着一张脸,他自己把半边脸上的妆也洗了掉。露出了他原本俊朗、白皙的相貌。   “什么?你是男人-一”小麦尖叫一声,打翻了脸盆水,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麦原想呼叫阿丁来的,可她没有,因为那会更糟。   “你为何男扮女装7”小麦不解的问着。   事到如今,齐剑飞只有全盘托出了他的“伟大计划”!   “阿飞,你简直单纯得近乎愚蠢!被那个‘人口贩子’一再耍弄。”小麦听完,直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人,被人一骗再骗?   “如果让徐嬷知道你是男人,那就惨了!”小麦悄声道。   “怎么惨?”齐剑飞问。   “被卖去当‘相公’啊!转手再卖一次,而且你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很‘抢手’!”小麦十分笃定。   “什么是‘相公’?”齐剑飞不明白。   “像我就是妓女,‘相公’就是男妓,有些不只喜欢玩女人,连男人也玩。”小麦给齐剑飞当头棒喝。   “那怎么办?”齐剑飞拿不定主意。   “你何必逃家呢?考不上会考就考不卜,大不了回家挨一顿骂,明年再考一次就好了!”小麦责备着齐剑飞。   “我爹他很凶的!而且我真的不爱读书。”   “阿飞!有人骂总比没人骂好,而且学武功你又喊累,读书你又说苦。一个男人家总要有点本事才行啊!否则会被人笑没出息的。”小麦一副大姊姊的口吻。   齐剑飞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懒嘛!   “听说情入谷有一种‘无花果’吃了可以变身,如果我吃了,我就能一下子武功高强或是聪明无比了!”   齐剑飞可真是懒得可以了!想一步登天。   “而目我姑姑就住在情人谷啊!小麦!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请人谷好了!吃了“无花果’你就能变成美若天仙了!”   看着齐剑飞滔滔不绝地计划“未来”,“现在”不知如何度过都还不知道呢?小麦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真的没出来见过世面。虽是一块“玉”没错,可惜缺乏磨练。   空有好家世、好姓名,可是却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温温吞吞的,拿不定主意却又重心未泯的异想天开。   “你能不能‘安全’离开这儿,还是个问题!”小麦打断了齐剑飞天真的想法,正视摆在眼前的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呢?”齐剑飞又问。   “阿飞!你是男人,自己拿主意。”小麦懒得理他。可她又放心不下!万一真被徐嬷知道的话,那还得了。   “冬院”里只有一张床,原本两个“女人”同床共眠是不成问题。可如今是“孤男寡女”,虽说小麦是青楼女子,可不知为何,她竟略感忸怩,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第二章   结果,小麦把床铺让给齐剑飞睡,毕竟人家是公子哥。   “小麦!那你睡哪儿?”齐剑飞担心地问着。   “我打地铺就成了,你快睡吧!搞不好你就快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麦故意这么说,谁知话一说完,齐剑飞瞬时睑色大变。   小麦心中暗笑,哈!胆子这么小,也敢出来“闯天下”?   “小麦,我睡不着。”齐剑飞坐直了身子。   “你身上那套衣裳太小了,脱了它睡会舒服些。”小麦提醒地。   的确,齐剑飞身上的“女装”包不住他福泰的身材!   “可是我没在女人面前脱过衣服啊!”齐剑飞有些难为情。他这辈子都还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同女人有瓜葛了。十八岁的齐剑飞们只是个大男孩!   “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嘛!要不然……我把灯给熄了。”小麦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让齐剑飞“平安”出妓院。   小麦一直想到天亮,仍未想出办法来。   睡醒的齐剑飞,赤裸着上身,他的确是细度嫩肉了些。   齐剑飞看到小麦盯着他看,连忙把“衣服”穿上。他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除了他的母亲,他可没让别的女人看过他赤裸的上身.而小麦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有点面红耳赤……   “阿飞!唯今之计,你只有报出真实身份,用你爹的‘名号’,看能不能让徐嬷放过你一马--”   “不行啦!我爹不气死才怪。”齐剑飞想都不敢想。   “要不然根本别无地法,你总不能一直装着有‘月事’啊!那种事一个月才有一次,你是逃不掉的。”   “小麦!为什么月事一个月只有一次?”   “你--”小麦不知如何解释。   “你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懂吗?”小麦疑惑地问。   “什么男女之事,我只知道我老爹一天到晚要我成材成材!不是逼我练功就是唸书的,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齐剑飞没说谎,他是真的“不懂”。   于是,小麦只好细说从头--   ……一阵叽哩咕噜过后。   “真的?那当女人下是很可怜吗?又很麻烦!   对于自由自在、动静无拘束的齐剑飞而言.他方知当女人有这么多“麻烦”,不是“男扮女装”就好了。   小麦没瞧见他煞有介书的思量,只小声地嘱咐他留在屋内,她去领早饭回来。   齐剑飞颔首答应。他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他打望着“冬院”,阴暗又潮湿的住处。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注人,而且一住是一、二十年.他感到不可思议。   许久.小麦回来了,而且端来了两份早点。   说是早点也不过是两碗稀粥!小麦捧着其中一碗默默地吃着。齐剑飞也吃了起来,虽然这粥煮得有点糊,而且只有几条蕃薯丝、几块萝卜干,没什么“内容”。不过齐剑飞倒也吃得爽口。反正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   “小麦,你吃得好慢哦!”齐剑飞举着空碗,朝小麦走过来。   小麦连忙用双手掩着她的碗,但还是让齐剑飞看见了。小麦的碗内只有粥,没有“配菜”,她喝着干粥!   “小麦--你?”齐剑飞张口结舌。   “你是男人,本来就该多吃一些才是。”   小麦把她碗内的配菜全给了齐剑飞,她觉得也没什么,却使齐剑飞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从未接触过异性,难道这就是女性的温柔吗?他讪讪地笑着。   小麦收拾好碗筷,什么也没多说。   两人坐在屋中一直商量着如何让齐剑飞“全身而退”,可是一直讨论不出结果来。   到了午餐时间,小麦又端来饭菜。这一回齐剑飞坚持要查看小麦的饭碗。   果然,小麦的碗内只有白米饭,不似齐剑飞的饭上铺有小肉块,即便肉块是那么小,可齐剑飞坚持两人要平分。   “有福同事、有难同当!”齐剑飞挟了块小肉给小麦。   小麦没吃,她掉下了泪来。   “小麦,你怎么哭了?”齐剑飞忙问。   “没事。沙子跑进眼睛--”小麦回避着齐剑飞关切的目光。   “小麦,这屋子闭不通风的,哪来的沙子?”   小麦仰起睑来,两行的清泪。她自惭形秽,眼前的齐剑飞虽然仍穿着女装,可是脸上已无胭脂了。   那的的确确是一张男人的脸!没错。小麦这一辈子从没爱过任何男人,虽然她被不少的男人“糟蹋”过,可那都是一种“交易”行为,没有一丝的感觉。   但眼前的男人,也不过是一句温柔的话语,她就心慑了!小麦从未想到有一天,她心中也会升起那种甜甜的滋味,那种被呵护、关怀的感受,可是……   她慌张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齐剑飞,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丑八怪”。即便屋子窗户紧闭不见阳光,即使是齐剑飞心地很善良,但仍改变不了“事实”。   小麦原本已习惯了自己的“容貌”,她丑得自在。她二十年来如一日,可是今天她却“自卑”了起来。   就好像临水照人,小麦这丑娃儿在齐剑飞这俊秀书生面前,开始有了“自惭形秽”的怅惘。   “小麦,我们一起逃出去吧!”齐剑飞脱口而出。   齐剑飞这话一说完,小麦更是内心波涛汹涌。谈何容易?万一徐嬷硬是不卖齐剑飞老爹的面子,那该如何?小麦在妓院待久了,什么人没见过?人性是丑陋的!   “娼”这行业,本来就是官府罩的。一个镖局总镖头又如何?而且“四季红”背后也有大人物撑腰。不过,总算还有小小的优势可谈判;只是怕惹恼了徐嬷,干脆一刀把齐剑飞宰了,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多省事啊!   “四季红”从中午过后就开始营业了。   “春阁”那边早已门庭若市,寻花问柳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鲗。   “夏楼”、“秋庄”生意也不差。   就属“冬院”业绩挂零。原以为徐嬷是抱着“服务大众”的心理,为满足各阶层男人的需要,所以才会“贱价”买了齐剑飞。其实是哪有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哟?管他是大户还是小户,通杀便是徐嬷的处事作风。   况且小麦那副“尊容”令人无法“招架”,连那些“贫户”都不愿意来。这次有“新货色”,徐嬷忙着促销,特别是那些身无多少钱又徘徊在“四季红”大门的客人,她可得捞住这些散客,哎呀!赚多少是多少喽!她死命地拦着人,心想,这个死阿飞起码得做几椿生意。否则岂不是“白买”下她了吗?   “冬院”这边的小麦一直提心吊胆的,怕阿丁来“冬院”喊接客。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阿飞,出来接客。”阿丁的喊声响起了。   “怎么办,小麦?”齐剑飞慌得手足无措。   “阿飞,装病!你快躺在床上,用棉被盖住头--”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小麦气喘吁吁地开了门走出来。   “小麦,你又出来干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丁,阿飞她生病了。”小麦扯着谎。   “少来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叫她出来--”   “阿丁!我说真的。她好似得了麻疯病。”小麦信口胡诌了起来。   可徐嬷一见到是小麦,脸就沉了下来。   “阿飞呢?”徐嬷一脸的不高兴。   阿丁同徐嬷耳语着。可徐嬷才不相信,她要去查。   “徐嬷,你就别担误这位客人了--”小麦打着圆场。   男人拉着小麦,想赶快到房间“办事”。   小麦不让男人拉她的手,走进妓院的小房间时,小麦感到一阵恶心--对于眼前猥亵的男人,还有污秽的自己。   当男人在她身上蹂躏时,小麦想的人竟是阿飞,一滴泪珠悄然自她脸颊滑落,泪是热的,而她的心却冰冷得令人寒颤。   小麦回到“冬院”时,齐剑飞仍缩在被窝内。   这种孩子气的男人,她居然为了他“舍身”。骂他窝囊好呢,还是温存好呢?小麦伸手掀开了被单。   齐剑飞竟然睡着了--在她为他“卖身”的时候。小麦没有后悔,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   “真情待他人,至性做自己。”小麦没念过书,但这两句话她是懂的。她真情对齐剑飞,一个偶然闯入她心扉的男人。她无怨无忧。   而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是如此的低下,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她誓不言悔。   齐剑飞醒了--他是吓醒的,梦见他那凶恶的老爹。   “啊飞,你的额头全是汗。”小麦蹙着眉。   齐剑飞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想起方才“接客”之事。   “小麦,这次你如何替我挡掉的?”   “我说你生病了,麻疯病是会传染的。客人就吓跑了。”   “真的?那我传染给你好了。”   齐剑飞一时起了玩心,伸手去抓小麦的手。小麦没想到齐剑飞会有这个动作.她的手让齐剑飞抓了个正着。   小麦采愣了半晌之后,突然惊跳了开来。   “别碰我!我一身是赃。”小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无地自容。   “小麦,你怎么了?我从没赚过你啊!”小麦的“身世”和“遭遇”,齐剑飞大致上也都了解了。   “我不但脏而且丑,你离我远一点--”小麦转过头去,不想齐剑飞看到她眼中有泪。   “好!我不过去。小麦!你放心好了。我如果出得去,一定带你去‘情人谷’,还给你一张绝世的容颜。”   齐剑飞说得信誓旦旦的,可做来谈何容易?他把事情看得大简单了。涉世未深的他,至今还没“长大”。   一整个下午,“冬院”都没有生意再上门。   吃晚饭时,齐剑飞把他碗内的肉菜分给小麦吃。   “小麦!你太瘦了,多吃一点。”齐剑飞把肉夹了过去。小麦摇摇头,她不要,她够吃了。   晚上是“四季红”生意最好的时候了,灯火辉煌的。可是今天居然却没有半个客人上门来,徐嬷感到不解。   “奇怪!今儿个晚上,男人都到哪里去了?”徐嬷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每晚都是送往迎来的。   “一定是那个阿飞触的楣头!什么麻疯病的,搞不好传了出来,吓得没半个客人敢上门来了。   徐娘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冬院”。   小麦一听到脚步声,就暗叫不妙。   乔剑飞又飞快地冲向床去.再度躲进被窝里。   “小卖,叫阿飞起来,我要验身。”徐嬷走入了“冬院”。小麦根本拦不住她。她也束手无策。   “小卖,这阿飞到底同你什么关系?你干么一直护着她,还插身替她去接客,人说婊子无义,你可是例外。”徐嬷冷笑一声。   缩在被窝内的齐剑飞,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可惜阿飞也还个女人。你对她情深义重有啥用!”除嬷语带讽刺的,她要去掀齐剑飞的棉被了。   “我就不信她真的有病,昨天还好端端的!如果真有病就拖出上喂野狗,搞得我今晚连个客人也没有。”   “徐嬷--”小麦想拦,可徐嬷一把推开了她。   徐嬷的狠劲和力道,都比平常的女人大得多。眼看着齐剑飞头上的被子就要被掀开了--   “徐嬷--”阿丁匆匆忙忙地跑来“冬院”,气喘吁吁的。   “阿丁,什么事这么急?”徐嬷停下了动作。   “除嬷,有贵客上门了。他今晚把‘四季红’全包了下来,所以别的客人一个也进不来,他现在已经在大厅等候了,他指明要‘四季红’的所有姑娘全部出来见客。”阿了一口气说完。   “贵客!哪来的贵客?”徐晚心花怒放,早把阿飞的事忘了。   好险!小麦心想着,徐嬷没掀开棉被来!   “他自称姓云,一身气派十足的公子爷打扮。”阿丁只知道这些,总之来头不小就是了!   “全部?春、夏、秋、冬都要?”徐魄大感意外。   “对!这个云公子说一个也不能漏掉,他出手很大方,他的跟班抬着一箱‘黄金’!”阿丁说着。   徐嬷快晕了!黄金……而且是一大箱,看来今晚赚翻了。   “快!‘四季红’全部总动员招待这位云公子。”徐嬷没空再理会床上的阿飞,她得赶紧去伺候“财神爷”。   “阿丁,这个不知死活的阿飞就交给你了。她真有病就拖去喂狗,没病就出来见客,多一个人搞不好就可以多分到一块黄金。”徐嬷喜孜孜地离去。   阿丁正想“动手”时,小麦出声了。“阿丁,我和阿飞会去大厅见客的,她没事的。”   “果然如此--小麦,真不知你搞什么花样?下次再惹火了徐嬷,我可不再通融你了。”阿丁怒道。   齐剑飞这时自己把被盖掀了下来,他深情又歉意地望向小麦。可是小麦别过头去,回避着他的目光。   “小麦,你替我‘接客’了!”齐剑飞这才明白,不是称病就能推掉客人如此简单。   他算是个男人吗?居然让一个女人为他如此“牺牲”。齐剑飞感到惭愧。   “我本来就是青楼烟花女子,多接一个客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麦强忍着心中哀戚,她得替齐剑飞“打扮”一下才成。既然齐剑飞“没病”,他也得一同去“见客”。   “阿飞!你坐下。我把你化妆得丑一点,这种贵公子哥临门,一定是挑美女的,像我们这种长相就‘安全’多了。你坐好!别乱动。”小麦在齐剑飞脸上涂抹着,非让他成了个大花脸不可。   齐剑飞呆坐着,可他目光一直看向小麦。   “我对不起你。”齐剑飞再也忍不住了,他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阿飞,坚强一点.男儿志在四方.能屈能伸,躲过了这一劫,咱们再打算下一步怎么走--”小麦看见了齐剑飞眼中有泪珠在打转。够了!这样就够了!她心里安慰。   “真情待他人。”这个“他”人就是眼前之人,这一生最初的温柔就是“他”了!她第一次动了真情。   “至性做自己。”小麦……她喜欢这个名字,齐剑飞为她取的新名字。   即便只是一粒麦子,她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即便这粒麦子任人践踏,可是有一天遇到了一个肯“灌溉”她的人,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不自怜,因为她这一生已“爱”过。   哪怕有一天小麦不但长不高而且夭折了!她都无悔。   一、二十年的阴暗生活,也抵不上这一、两天。   “小麦……”齐剑飞的心中百转千回。   眼前的女子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内心却无比善良,他根本无以回报,他甚至自身难保。   “好了,阿飞,全‘四季红’最丑的非你莫属矿!”小麦终于“改造”完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到大厅去-一”   “四季红”的大厅闹哄哄的,所有的青楼女子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全为了这一名贵客“云公子”。   徐嬷更是诌媚到了极点,银子她见多了,黄金可就少见了,她猛吸了好几口气、吞下好几口口水。   齐剑飞和小麦拉着手走入大厅时,正巧迎向一对清亮的眸子。   这对目光的主人,是一位身着华服、手拿深扇的风流贵公子。他比平常的男人矮了些也瘦了些,可这无损他一身的光彩。他俊美非凡,简直和“美玉”陶丹枫不相上下。   京城问时又冒出了如此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看来不过才十七、八岁模样。但人不风流枉少年,哪个少男不多情呢?但见他刷的一声,打开了摺扇。   扇子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云”字,另外有个“九”小字样,好似“印章”盖在扇子上。他摇晃着扉子,眼波流转着。   “人都到齐了吗?”   这位云公子语调出奇的温柔,比平常男子细致,但温柔中却带有些蛮横的意味,仿佛是高不可攀,教人不敢随便冒犯。   “云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府上哪里?”   云公子不睬徐嬷的话,他等着“欣赏”这一群莺莺燕燕。他今天包下了妓院,为的就是这目的--一群要钱不要脸的女人,把女人的睑全丢光了……   他这些话没说出口,因为还不到时候。   徐嬷一声召唤,“春阁”的妓女立刻弹琴奏乐起来,“夏楼’”的起舞弄影,“秋庄”的负责倒酒伺候。   唯独“冬院”的阿飞和小麦“没事做”。反正徐嬷是算准了人家云公子才看不上这两个“五女”。她们不过是出来充人头的,好分黄金时,可以多分到一些。   当然黄金最后是入徐嬷的口袋,这死阿飞一个客人也还没按,还给我装病。徐嬷再看阿飞一眼,只差没被酒水给呛住。怎么才多久没见,阿飞更加难看了。   比小卖还丑,看了直叫人想吐!徐嬷可不想云公子多看她一眼就想掉头走入。徐嬷向阿飞比了个手势,要她更往里站一点,最好都别让人看见。   “四季红”的妓女们的确不只懂得伺候,也会弹琴跳舞的,全为博云公子欢心,可是他似乎并不领情。   “云公子,来!奴家陪你喝一杯!”   一个“秋庄”的妓女想给云公子敬酒,但云公子一杯酒水就朝她脸上泼了过去。云公子一副嫌恶的表情。   “真是对不住-一”徐嬷见状连忙陪不是,云公子哪看得上“秋庄”,“春阁”的还差不多。   云公子站起身来,是时候了。“叫她们一字排开站好--”   云公子要挑人了!众妓女立刻自动排成一线,依春、夏、秋、冬排列。现在是“笑贫不笑娼”,谁还计较什么尊严。   站在最前头的“春阁”女人,的确堪称貌美如花了,然后以下姿色和身材都略减,排在最末的正是齐剑飞。   仿佛在选美一般,准被云公子挑中了,可就有福了。搞不好还能赎身带回家做妾呢!除了小麦和阿飞之外,其余妓女全在等候幸运之神的到来。小麦刻意掩护着阿飞。   云公子开始“玩赏”了起来,从头开始--   “庸俗脂粉外加不知羞耻,四肢健全又不是残废,居然靠卖身来赚钱?我本还不大相信,没想到果然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如此地作践自己?让男人当货物一样,论金论两的买卖!   云公子劈头一顿骂,骂得人一头露水。   徐嬷更是莫名其妙,哪有男人来妓院“说教”的。可谁也不敢回嘴,全看在那一箱“黄金”分上。   云公子从“春阁”走到“夏楼”,再走到“秋庄”,每个妓女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可云公子却一个也没看中,他走到了“冬院”。   “冬院”只有两人。可这两人都不看云公子,小麦看的是阿飞,她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阿飞则低头看着地板,不敢抬起头来。   徐嬷眼看生意要落空了--   “你抬起头来--”云公子停下了脚步,摺起扇子,指着齐剑飞。   齐划飞脚软了,他的头好似十斤重般。小麦挡在齐剑飞身前,她第一次正眼看着云公子。但她是“逼视”,她不想有人“染指”阿飞。   可偏偏云公子就是不按牌理出牌,不让他看他偏要看,他望向徐嬷。   “小卖!你闪开,让云公子看一下阿飞--”徐嬷只认得钱。   阿飞!原来她叫阿飞。云公子心想,看她的“个头”是所有妓女中最高大的,身材也最“突出”的。   “阿飞--”徐娘语带怒意的。   徐嬷走了过去,拉开了小麦。小麦望向齐剑飞--这一切云公子全都看在眼里。他走到齐剑飞跟前。   云公子的个子比齐剑飞矮,他只和小麦差不多高。云分子把把扇伸了过去,托起了齐剑飞的下巴来。   齐剑飞都快哭出来了,这下子真的完蛋了。   小麦的确把齐剑飞化成了绝世“丑”女,可云公子并没有被吓住了,他只是愣了一下。一样米养百样人,长成这样,难怪羞于见人。云公子的扇子收了回来、小麦挣脱开徐嬷的手。   “阿飞别怕!”小麦靠着阿飞说,她站到他身旁。   “我就要她了--”   云公子话一说完,全场哗然。徐嬷更是不敢置信!“春夏秋”的妓女更是愤恨不平,居然输给了一个“楣”女。   齐剑飞一听脚又软了,只差没晕过去。   “我代替阿飞--”小麦挺身向前,她甘愿为他再“受辱”一次。   “我就是要她,她最丑也最合我的口味--”   没想到这个云分子“口味”异于常人。早知如此,小麦就不用替齐剑飞“整容”了。   “我……”齐剑飞该说什么才好,他是个“男人”啊!   反正生意做得成就好,管云公子看上了谁?徐嬷立刻吩咐下人把二楼的贵宾室整理好,好让云公子休歇。   嫉妒的眼神全向齐剑飞射来,只有小麦神色慌张。   今天就当是想开一下眼界,顺便做一下“善事”。一个女人长成这样也真是怪可怜的!但总比那些不要睑的可耻女人好。云公子吩咐仆人,要替阿飞“赎身”。   徐嬷一听连忙提齐剑飞的“身价”,她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如今竟狮子大开口要几块黄金。   云公子二话不说,手一挥仆人就送上黄金。   徐嬷捧着黄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阿丁“押”着阿飞到二楼贵宾室,等候云公子上来。   “卖力一点,阿飞,你走运了!被买下来了。”   齐剑飞又被“卖”了一次,但这一回是“高价收购”。   由于今晚云公子包下了“四季红”,别的妓女全都无事可做,便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说这云公子可能是“变态”!否则“正常”的女人不要,居然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劣等货色。   小麦一直神色慌张的,她想冲上二楼去。   “小卖,你给我安分一点。其实你想离开‘四季红’我也不反对,每天多一张嘴吃饭,一年又没多少生意做。”徐涂小心翼翼地捧着黄金,生怕它飞了似的。   小麦不走,她要跟齐剑飞一起走。   “省省吧!人家又没看上你。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云公子了,这种‘机率’是千万分之一,居然让阿飞给碰上了。”徐俊看穿了小麦的心思,语带刺意的。   二楼的宾室外,云公子的仆人守候着。   云公子的“仆人”个个看来英勇威武,来头不小,阿丁根本就给比了下去!他被赶到了楼下去。   房内的齐剑飞心中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坐在床头,一直低着头,伯被云公子识穿了。   “你叫阿飞是吗?我叫云霓。”云公子自我介绍起来,他有一个很美的名宇、   着阿飞“害羞”成这样,云霓不禁起了玩心。反正他替她赎了身,戏弄她一下有何妨!云霓顽皮地走过来坐在齐剑飞身旁,状极亲见!   “阿飞!告诉我你怎么会在妓院呢?”云霓拉起了阿飞的手,一副很“温柔”的模样。   阿飞心中纳罕这个男人的手党同女子般柔软。   “你被买来的是吗?不会是自甘堕落吧!”   看阿飞害臊成这样,云霓心想一定是被人推下火坑的!   阿飞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来!我们上床休息。我帮你脱衣服。”   云霓看阿飞“怕”他的模样倒挺可爱的。齐剑飞想躲,可没想到这云霓是会“武功”的。   他点中了齐剑飞的穴道,齐剑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阿飞,我是第一次也!”’是啊!齐剑飞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云霓伸手去扯齐剑飞的衣服。他只想“吓吓”她而已.不会真的同她上床,因为……因为云霓其实是……   云霓的手已经在解开齐剑飞的上衣了。齐剑飞有口难言,他不只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连哑穴都被点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都不要说话、”云霓也躺在床上,她好奇地看着身旁的阿飞,这个女人的“身材”为何如此的“健壮”?   云霞的手终于掀开了齐剑飞的上衣,露出平坦的“胸膛”来。   “你是男的--”云霓见鬼似地尖叫,从床上跳了起来。   第三章   “来人啊--”云霓怒喊着。   “属下在--”护卫们即刻夺门而入,动作非常迅速。   云霓瞪着否眼,脸上一片绯红,既羞又窘。这可丢死人了!这个阿飞居然是个“男人”,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黄花大闺女,是女扮男装。她的真实身份是“九公主”。   “把他的脸洗干净,衣服全给我脱光,验明正身。如果他真是个男人,就……给我‘阉’了!”云霓气急败坏的。   想堂堂一个朝廷的九公主。从小生长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自是不在活下,又学得一身好功夫。多少人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又是猛献慇勤,她可是全没看在眼里。如今她的“名节”却坏在一个“愣小子”身上。   别说是和男人同床共枕了,连单独共处一室也没有过。这下子可惹恼她了,原本她只是闹着阿飞玩的,谁知道她竟是……天哪!云霓居然为一个男人脱衣裳!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遵命--公主。”护卫迅速解开了齐剑飞的穴道。   侍卫们两三下就把齐剑飞扒了个精光。“哗啦--”一盆水冲了过去!齐剑飞现在已是衣不蔽体,赤着身子,全被……全被看光了!   “如何?”云霓噘着嘴,背转过身子,她可不想看男人的赤身露体。   “秉报公主!他……的确是个男人没错--”一名侍卫胆战心惊地据实以告。   “给我砍掉他的命根子--”   云霓气炸了!居然有这种不知死活的男人,胆敢“调戏”她、戏弄她!云霓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齐剑飞光着身子,双手遮住下体,他惊骇到了极点。因为眼前的“云霓”不是“公子”而是“公主”。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小麦--”齐剑飞大声求饶着,他呼叫着小麦的名字。   原本就听到楼上有异声的小麦,再听到齐剑飞急促的呼救声,就心知不妙。   她奋不顾身向阿丁的手用力咬下去。   “痛啊--”阿丁松了手。   小麦飞也似地冲向二楼,往贵宾室去。她想一定是“穿帮了”,齐剑飞八成被识破了“男儿身”,惹恼了云公子。   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阿飞--”小麦冲入门内,她看见赤身露体的齐剑飞被好几把剑给架住了。   这……这太过分了!就算阿飞是男的也不用杀人啊!小麦向齐剑飞奔了过去,可是被一名护卫硬生生挡住了。   齐剑飞让小麦给“看光”了!他不禁脸上热辣辣的,有些忸怩。可是小麦是妓女,男人的身子她见多了,如今她只想到齐剑飞的安危,其他的都顾不了。   “这位公于,阿飞地男扮女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麦清了清喉咙,向云霓解释着--从他如何逃家、如何宅心仁厚却被骗,到不知人心险恶才被卖到妓院,虽然荒唐可笑,但他却是身不由己……   小麦说得神情激动,双肩微微颤抖。她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小麦--”齐剑飞看到小麦为他下跪,热泪盈眶,内心一阵热潮往上冲。   云霓听罢,怒气是消了些,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放过齐剑飞。两人几乎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叫她如何见人?她内心挣扎盘算着。   小麦见云公子没有动静,心里焦急,连忙再叩头。   “小麦,没用的!他不是……公子,她是……公主,朝廷的‘九公主’。”   齐剑飞的内心澎湃不已,却有一丝悲哀他居然让一个弱女子为他出生入死却无以回报!他真恨不得自己有高强的武功,好打败这些护卫,带着小麦远走高飞。   小麦一直叩着头,额角瘀了青,渗出血丝,却仍不停止。   云霓也有些不忍,别过头去。“拿件男人的衣裳给他套上,我有话问他。   护卫把衣裳扔给齐剑飞套上,衣服大了些但总算遮住了他光溜的身子。他怜惜地望向小麦,小麦额头流血了!齐剑飞真是“功”到用时方恨少,心中懊悔不已。   “押他过来---”   云霓这才转过身来,瞧向齐剑飞。她原以为齐剑飞是个“丑女”,就算洗净了脸,也是一个下流胚子。   可是眼前呈现的,却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使朗有余,只是肌肉不够结实,看来有一些“古锥”味,虽然身着粗衣布裤的,可是全身上下散发一股温文气息,哪里有一丝暴戾之气,分明是出身于好人家。   云霓心中盘算着;看来这个小麦所言不差,这个齐剑飞真是一只“呆头鹅”罢了!可是……若就这么算了,她不是亏大了?   云霓思索着的当下,却见小麦和齐剑飞两人双手拉在一块,神情无比坚定,一副“生死与共”的模样。云霓不禁又怒上心头,哼!他居然眼中只有这个小妓女,她这个堂堂的“九公主”,他竟不仔细瞧瞧她的美色。   “公主--”护卫们以眼神等着云霓吩咐下一个口令。   他们忠心耿耿的模样,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小麦,她是女的、而且是个公主,我完蛋了--”齐剑飞附耳巧声对小麦说道。   “别怕,阿飞!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块。”小麦再度握紧阿飞的手。   如此的“情话绵绵”听在云霓公主的耳里真是刺耳,好一对亡命小鸳鸯。她怎能就此罢休呢?   她今儿个心情好,女扮男装学起男人逛窑子,一来是好玩,二来是开眼界。她真的痛恨那些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的女入,原本以为她做了一格“善事”,救了一个被推入火炕的妓女,没想到“戏弄”不成,反被“调戏”。   “是她脱我衣服的,我碰都没碰她一下--”齐剑飞说给小麦听,他完全是“无辜”的。   “你还说--”云霓一个闪身,即刻到了齐剑飞跟前,着实赏给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俐落。   云霓虽只有芳龄十七,可是自幼在宫中学艺,武功底子甚佳。齐剑飞根本躲不过,小麦想拦也拦不住。   不行!这话传出去还得了?她的“清白”全给他毁了。云霓脸下阴暗不定,显然难以下决定。   “公主也不能随便杀人啊,京城是讲王法的--”小麦仍不死心,企图以理说服云霓。   齐剑飞亦附和道:“而且‘亏’的是我才对!我的‘身子’全被人看光了!她可是一件衣服也没脱啊!”齐剑飞又天真起来了!   “你--”云霓一张粉脸通红,这个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冒犯本公主,罪当斩立决--”   云霓轻启朱唇下了命令。“她”就代表王法。她一向受宠,否则“九公主”岂能有众多护卫在旁微服出巡呢?   “没有啊!是你‘冒犯’我才对--”阿飞兀自大声辩解。   “阿飞!你别多嘴。”小麦见齐剑飞如此“不识时务”,忙扯扯他的袖子。   “真的嘛!是她自己‘毛手毛脚’的,我都没告她非礼我呢!”齐到飞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齐剑飞!你今天非死不可--”云霓刷地抽出了一把利剑。   她想把心一横可又不忍,她其实不是真想杀他的。谁叫他嘴巴那么“坏”,一直提床上的事。   云霓作势要刺过去,齐剑飞以为自己死定了,索性闭目待死。   “不--”小麦即刻冲上前去,用她的身子挡住这一剑。   “不--”齐剑飞此时也睁开了眼,看见血流汩汩不止的小麦,惊慌不已。   云霓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剑身的血迹,看着虚弱倒地的小麦.不可分信。她原本只是“做做姿态”罢了!剑到了齐剑飞胸口,她就会停下来,好吓死他这只“蠢猪”,可她没想到小麦--   小麦迎上前来,她冲得好快,义无反顾的。云霓来不及收回剑势,剑身已投入小麦的胸口,她再拔剑已迟了--   “小麦--”   齐剑飞狂吼一声,冲过去扶助小麦倒卧虚软的身子,她的胸口血流如注,染红了衣衫。   云霓惊慌之余仍强自镇定,上前封住她的穴道,好让血不再流出。“我不是真想杀人……我不是故意的。”她失神的喃喃自语。   可齐剑飞就不这么想了--   “你这个九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分明是个不讲道理的小魔女。小麦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她--”齐剑飞咬牙切齿,滚滚的泪珠自他眼角滑一下。   “我没有---”云霓百口莫辩。   “小麦,你不能死啊!我……带你去‘情人谷’吃‘开心果’!你……就不会死了!”齐剑飞用衣袖擦着眼泪,硬咽地说。   “请人谷’只在农历八月十五才开谷,现在还是春末!”云霓幽幽叹道,她虽身居宫中,但对武林之事也略有耳闻。   “那怎么办?小麦她--”齐剑飞心痛地望着一旁的小麦。   “放心好了!我带她回宫中,皇宫之内……也有上等膏药,可以医治她的。”云霓颤声说道,她为这无心之过自责不已,她有想赎罪的打算。   她并非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   “如果你医不好她呢??齐剑飞含着泪,搂着小麦不放。   小麦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看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看齐剑飞如此“舍不得”小麦,云霓有些意外。她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又其害甚寝(丑),他居然当宝似的。   “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剑刺得不是很深--”云霓十分歉疚,她本就是“作势”所以并未痛下杀手,但还是伤到了小麦。   “我不管!如果小麦活不过来,你要负责--”   齐剑飞恶狠狠地盯着云霓。一向温吞的齐剑飞,也有发狠的时候。可是他发火又激怒了云霓。   “大不了赔一个给你就是了!妓女有钱还怕买不到。”云霓故意说着气话。她就是“看不惯”齐剑飞如此心疼。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小麦。”齐剑飞失魂落魄,可是他的语气如此的坚定。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长得又不好看。”不知为何,云霓竟有些嫉妒小麦。   “你再说小麦坏话,我就同你拚了--”齐剑飞果真站起身子,紧握拳头。   “阿--飞!”小麦端了口气,艰难地吐出了这两字,她不要阿飞为她涉险。她的手伸向怀里摸索着,缓缓地拿出一只玉镯子来。玉镯子染上了血迹,小麦把它递到齐剑飞眼前。   “阿飞!拿去……卖了它,好换……些路费,再到‘情人谷’……找你姑姑求‘无花果’,学得一身好武功……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别管我了。我活了二十年……够了--”小麦说了这些话耗费不少真气,又吐了一口血。   “不!我要你活到一百岁。”齐剑飞呐喊。   “别哭!阿飞!男人流泪很难看的--”小麦柔声说道。   “我不管……我要小麦活下去!我要跟小麦一起过活。”齐剑飞早已泣不成声了。   一起过活?   小麦心慰,有这句话就够了。不用明媒正娶,只要齐剑飞对她承诺过,就已足够……小麦虚弱地一笑,内心反倒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们到底说够了没!齐剑飞你还想不想救小麦?”   云霓不得不打断他们“小俩口”的话,情致缠绵,难分难舍的,她听了很不是滋味。她这辈子可没和一个男人谈过“将来”。   云霓吩咐护卫抱起小麦,准备带她回宫疗伤。   “云霓公主,你说话要算活。你保证可以医好小麦的,要不然你得还一个小麦给我。”齐剑飞兀自不放心,再三叮咛。   怎么还?齐剑飞又不要别的妓女,她又不会招魂术!   云霓只觉好笑,但她没说。救人要紧!她救得了小麦的。她知道这一剑死不了人的,即刻回宫疗伤就行了。   “小麦,伤好后到‘情人谷’找我。我们八月十五日在情人谷相见,据说入口处在恨天崖!”齐剑飞听过陶丹枫和石无心入情人谷之事。他嘱咐着小麦,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不见不散。   现在离八月十五还有几个月,小麦一定能把伤养好的。他擦干眼泪,望着护卫抱着小麦的背影而去   他把手中的玉镯子拭干净,把血迹拭掉。   这是小麦的出生“信物”如今她给了齐剑飞,齐剑飞不会拿去变卖的,他没有钱可以再去“打工”。当然是真的“打工”,而不是这种“躺着就可以赚钱”的工作。   云霞尚未走,她让侍卫先行回宫。   她望着齐剑飞出神,不知他为何对一个小妓女如此“情深义重”?   “小麦她对你那么重要?”云霓酸酸地问。   “当然!”齐剑飞滔滔不绝地说着小麦的好处,把好吃的都分给他吃,还替他去“接客”,还把“玉镯子”如此重要之物也给了他。小麦对他实在是情深义重、呵护备至。   但也因为小麦的“热心”,让齐剑飞成了云霓挑中的妓女。齐剑飞不怪小麦,他只怪自己没有高强的武功。   云霓听罢,一脸的不可思议--   阴错阳差的,她成了齐剑飞的“入幕之宾”。她当下决定她一定会尽力医好小麦的,为她的一剑之伤。   “我其实不是真想杀你的,我只想吓吓你--”云霓想解释,可齐剑飞根本听不过去。   “反正我叫定你‘小魔女’了!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好了。”齐剑飞仍气着云霓!   “你--讲不讲道理?我是个女孩子家,我的清白怎么办?我又是个公主,这传出去叫我以后如何做人--”云霓有些委屈。但齐剑飞觉得她罪有应得。   “那是你自己闯出来的,谁叫你要学男人逛窑子?”   “你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云霓又动气了。   “我和你本就毫无瓜葛,是你碰我,我可没碰你。”   齐剑飞偏就“嘴硬”,他就是不觉得他有什么“责任”好负的。这个“小魔女’蛮横不讲理,不但“扒”光了他,还“伤”了小麦。这个仇他是记下来了,有一天他学成武功时……他会替自己和小麦讨回公道,特别是为小麦。   “江湖风波多,人心很险恶,你要好自为之--”   “不用你操心!我不会再被人骗,再被人骗我齐剑飞就是一只瘟猪。”齐剑飞发下毒咒。   云霞知道多说无益,齐剑飞是死脑筋一个,还是先把小麦治好再说吧!   由于齐剑飞已“赎身”他自可大方的离开“四季红”。   “阿丁,这套衣裳算我跟你借,以后我再还你钱!”   “不用了!”阿丁摇了摇头。   天哪!这个阿飞原来是个男的!而且那个云公子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公主。   徐嬷也是惊魂未定,被这个局面给吓到了。她担心的是“云公子”会不会反悔而收回黄金。   云霓摆了摆手,她跟在齐剑飞身后出了“四季红”。   “你跟着我干么--”齐剑飞没好气地对着云霓大叫。   “你身无分文,想必玉镯子又舍不得变卖。我这儿有些银票,你拿去用吧!”云霓想帮忙齐剑飞。   “不用你的假好心!小魔女。”齐剑飞恨恨地说完,就往京城外的方向跑去。   “小魔女……他为何认定了我是小魔女?”云霓讪讪地说着,她的心湖不自觉地被搅乱了。因为这个傻头傻脑的齐剑飞吗?两人曾共躺在一张床上“卿卿我我”的。虽说是她吃对方的“豆腐”……但她可是女孩子家也!真相揭晓了,她当然会生气、气得想要杀了他……   可是“他”并非下流的登徒子,她下不了手。齐剑飞相貌不俗,而且傻得可爱,比起江湖的人心险恶,他单纯得令人心疼。   云霓心中有了主意,立刻施展轻功,朝着和齐剑飞相反方向飞奔而去,她要回大内皇宫亲自检验小麦的伤势如何,她一定会还一个小麦给他的。   他们是一对“恋人”吗?她的思潮起伏……   从未尝试过爱情滋味的云霓,不禁羡慕起小麦来。   齐剑飞直往前跑!他要快快离开京城,往很天崖去!他要去那儿等小麦。   可是他身上除了“玉镯子”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他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熬过去,大不了去帮人家洗碗、劈柴、驾车……什么都好。   出了京城,齐剑飞走向郊道。   他现在明白了这世上真有“坏人”,但“好人”还是有的,像小麦就是。他原本想回京城到皇宫外去等小麦伤好再一起走的,可是他不敢。   他没有忘记他是为何“离家”的,他不能往回走。   齐剑飞走得满头大汗,又饿又渴,他赶着夜路,可天色实在太暗了。他觉得心里发毛,因为眼前是一大片苍部的树林。   他想起了陶丹枫的父亲陶千尚曾遇到匪徒之事。不知他会不会运气这么背,撞上这等倒楣事?   他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月亮已被黑云给遮住了,路上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有几声狼嗥,他有些害怕了起来,便找了个树荫休想。   他可是头一回在这阴暗的树林中过夜,他试着生火,好不容易才有了火花。   睡个觉吧!不知树林中会不会有鬼--怪吓人的。齐剑飞打着吃,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他作起梦来,竟然梦见小麦来找他。而且两人还手牵手,状似亲眼地好像一对“小情人”。   情人?他和小麦是男女之情吗?还是姊弟之情?或是萍水相逢之情呢?梦中他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夜悄悄地逝去了。   太阳光从树梢透了进来,映照在他酣睡的脸庞,他攀然惊醒,操了揉双眼。他该起身赶路了,可是他肚子却咕略咕喀地叫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想看看树林中有没有种果子的树,好摘几颗来充饥。   哈!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齐剑飞气喘吁吁爬起树来,汗流浃背得煞是吃力,如果他会轻功就好了。可是他不会,得像蜗牛一样地爬啊爬,唉!真该减肥了。   “哇--不行了!”他的身子直往下滑。   “砰”的一声,他硬生生地摔在地上,跌得又重又疼。他不死心想再来一次,可是又失败了!他摔了一次又一次,也跌得鼻青脸肿,但仍爬不上树。   他站在果树下发呆,难道他只能“望梅止渴”吗?   倏地有个棕衣人影飞上了树梢,一个旋身然后翩翩地落了下来。   身着棕色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正是齐剑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摘不到的果子。人家两三下的功夫,轻而易举就采到果实了。   这个女子有些面熟,可齐剑飞一时没想起来。   “嗯--”棕衣女子把果实递到了齐剑飞眼前,齐剑飞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姑娘贵姓芳名?奇怪,我们见过面吗?你有点眼熟也!”齐剑飞吃得津津有味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   “我是云霓--”棕衣女子缓缓地说。   “什么--”吃到一半的果实,齐剑飞全给吐了出来。她就是那个蛮横无礼的“小魔女”?齐剑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女装的她看来俏丽无比,艳丽不可方物,可为何穿着深色棕农?女孩子家不是都爱穿什么红的、黄的、紫的吗?   “我不吃你的东西。”齐剑飞悻悻地说。   她为何穿得如此朴素,是“戴孝”吗?难道皇帝驾崩,要改朝换代了?齐剑飞胡乱地想着。如果吃下去的东西可以吐出来,他真想连籽带肉地吐还给她。他讨厌她--   方才他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她”是云霓公主。   “小麦呢?你不是回宫去医治她--”   “她……她正在养病疗伤,需要个把个月才会痊愈。”   “都是你害的呢!如果小麦好不起来我唯你是问。”齐剑飞心头有气。   “我知道--”云霓点了点头。   “你们家有人去世了吗?要不然你穿得这么‘严肃’干么!深色的衣裳不适合女孩子。你不是很爱漂亮的吗?瞧你昨天打扮得风流调境,今儿个居然如此‘庄重’!”   齐剑飞故意冷嘲热讽的!管她是什么九公立十公主的。   可是云霓也不回嘴,默不作声的。   “你跟来干么!还不回宫去享福--”齐剑飞没好气地说。   “小麦交代我来照顾你。”   “算了!我高攀不起。你可是公主唉!”齐剑飞扬扬眉。   “公主也是人啊!”云霓无奈地辩解着。   “是啊!你是上等人,我们是平民老百姓。”齐剑飞不理会云霓,他走他自己的路。   “你不要跟着我行不行--”齐剑飞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武功,小麦担心你一路上的安危。”云霓耐看性子。   “你的护卫呢?那些跟班狗呢?怎么没来?”齐剑飞故意要把云霓气走!极尽所能地挖苦她。   “阿飞!你对我有偏见。”云霓拉下脸来。   “谁叫你刺伤了小麦。”齐剑飞实话实说。   “我已经道歉了!”   “不算数!我要看到完整无缺的小麦。”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云霓肯定道。   “那最好不过!否则--我唯你是问。”齐剑飞现在讲话比以前“狠”得多,不再那么温吞了。特别是对云霓!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云霓忽然温柔起来。   “我说了高攀不起!你是公主,不小心冒犯到你,我就会没命的。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做你的朋友。”齐剑飞心头仍有气。   “只是朋友而已,又不是和小麦一样!”云霓故意这么说。   “和小麦怎样?”齐剑飞不解。   “你们……不是‘一对’吗?”云霓说完,用眼角偷瞄他。   “我和小麦--”齐剑飞墓地想起了昨晚的“梦境”。   手牵手就算是“一对”吗?齐剑飞也搞不清楚。总之他“喜欢”小麦是没错啦!想再见到她,想知道她伤好了没,想她吃了“无花果”会不会变得漂亮……   “我警告你!如果你跟着我,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到我头上来哦!”齐剑飞“恐吓”着云霓。   “你放心好了!我会平安地送你到恨天崖。”云霓眨眨眼道。   这么好心?也不知她安什么心!齐剑飞心里嚼咕着。   齐剑飞走累了,坐在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上休息。云霓也是香汗淋漓,她可不像齐剑飞一身的臭汗味。   春已逝,夏天就快到了,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这粒大石头背面是山壁,十分荫凉,躺着更是令人舒爽。云霓一直若有所思地站着,不知想些什么。   齐剑飞想吓吓她,他知道女人一向都怕蛇的。   “蛇啊!你脚下有蛇啊--”齐剑飞装腔作势地大叫。   不料云霓不但没被吓着,反而目光敏锐地盯着他看,看得他背脊发麻。   “别动!你的背后有条蛇爬了出来--”云霓冷冷地道。   “少唬人了!”齐剑飞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随手往背后一拍--   咦?怎么凉凉、软软的,像条绳子……齐剑飞双脚发软,僵在原地。   “别动--”云霓脚一踢,一粒碎石击向齐剑飞背后。   “干么?你真是小魔女,想杀我了--”齐剑飞扬声怪叫。   “叫你别动--”由于齐剑飞的晃动,碎石没有打中目标。   “绳子有什么好怕的--”齐剑飞强自镇定,伸手往后一抓。“哎哟……”他惨叫一声,他不但没抓住,反而……被咬了一口。天哪!真是蛇--   而且不只一条,齐剑飞发现不知何时腰上已缠了好几条扭动的蛇。   “救命啊--”齐剑飞吓得魂不附体。   云霓快步向前,伸手迅速封住了齐剑飞腕上的穴道。   “这蛇有没有毒?”齐剑飞哭丧着脸。   云霓随身抽出一把碧玉刀来,挥刀砍向蛇身。   情况紧急,得先把毒血吸出来再说。   云霓见状,即刻用手挤压着齐剑飞的手。可是无济于事,毒液似已渗透进手臂里。   “痛啊!如果小麦在就好了!”   齐剑飞老是在危急时想到小麦。云霓听罢,即刻俯下身于,用口把齐剑一飞手腕上的“毒液”吸了出来--   “你--”齐剑飞呆愣住了。   “我答应小麦,要保护你的--”云霓毫不在意地吐掉了毒血。   这……这怎么担当得起呢?人家可是千金之躯的公主呢!齐剑飞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脚底下又跑出了好几条蟒蛇来。   “我的妈啊--”他大叫一声。   云霓迅捷地托住他的身子,运气想施展轻功逃离大石头。可这几条蛇的背后似乎有一股“吸力”,和云霓不相上下地拉锯着。   唯今之计只有砸碎大石头才行,可是她发掌的话……   “阿飞!抓牢我,我要震碎大石头。”云霓说得十分紧急。   齐剑飞这一回很听话,紧抓着云霓另一只手。云霓运功用力一劈,大石头登时片片碎开,可是蛇身动作更快,不一会儿即缠上了两人的脚。两人并未乘势跃起,反而被蛇身紧紧缠住。原来大石头挡住了山壁的一个地洞口。   两人一前一后地被蛇身缠绕着,脚也被拖进了洞内--   两人身子直往下坠,最后重重摔在地上。齐剑飞在下,云霓在上,两人又再一次地“亲密接触”了。   云霓柔软的身子压在他身上,香香的,齐剑飞不排斥这味道。   “阿飞,快起来!我们着了‘道’。”云霓胸口起伏不定。   她目光扫向四周,是谁有这种“功力”呢?洞口有好几丈高度,云霓的轻功也望尘莫及。她跃不出去,齐剑飞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好似被关入了阴冷湿暗的“地牢”中。   “云霓--是谁在暗算我们?”齐剑飞终于开口对云霓打起商量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齐剑飞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更何况他想出洞,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不成的。   两人梭巡了四周,可是都没看到人影。   这时地上的蛇又蠕动了起来,悉悉地朝一处集中而去--想必“那人”就在那儿了。   云霓立刻取出了身上的一颗玉珠,晶莹剔透,圆润而光滑,看来价值不菲。这可不是普通的珠宝,而是“夜明珠”,在黑暗之中可以发光的!于是两人靠着“夜明珠”之光,缓步向蛇聚集之处移动……   墓地,一个阴沉得令人发麻的女声响起。“唉!多久了?有一、二十年了吧!总算……有人来看我了……”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清容貌和岁数,她细瘦而干瘪的双脚全被上了铁链。   即使没了铁链,她也站不起来,因为她脚骨、筋脉已断。   她是谁?为何被关在这个阴暗的地洞中?   “你……是谁?”齐剑飞颤抖着声音问。他只知是个女声,她脸上全被乱发遮盖住了。   “你又是谁?”女人阴森森地反问道。   “我啊!我姓齐--”齐剑飞又口不择言,犯了天真的老毛病。   “别说,阿飞!”云霓想制止却已太慢了。   第四章   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行走江湖的行话。连这自幼生长在大内宫中的云霓公主都晓得,只有天真如齐剑飞这般却不懂。   他老是学不会做人要“圆滑”一点。   “姓齐?”   这个女人在“夜明珠”的照映之下,益发显得恐怖骇人,而且她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她的“下盘”骨全给震碎了,又被铁链拴住……可以想见“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外加数十条长而细滑的蛇在她坐下盘绕蠕动,令人不寒而栗。   “该死!姓齐的人都该死--”   女人用粗嘎的嗓音吼道,手上的蛇好似“鞭子”般挥了过来。   天哪!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是不是疯子?天底下姓齐的招惹到她了吗?这个疯女人被关在地洞中已经精神不正常了……齐剑飞死到临头还有心想这些……   但见蛇头朝他猛咬了过来!齐剑飞被吓得愣住了,手足无措……云霓迅速把齐剑飞拉到自己身后。但冷不防的,“啊--”云霓尖叫一声,她的手指头让蛇咬了一下。蛇身在半空绕了圈又回到疯女人的脚底下--   “你受伤了……我来救你。”齐剑飞十分惊慌,他心地仁慈,侠骨热肠的要回报云霓。   “不……碍事的。”云霞蹩着眉,但额际已冒出冷汗,看得出她在忍耐。   齐剑飞见情况危急,便二话不说把云霓的手指头含在口中,仿佛小孩子吃糖葫芦般,表情却是着急又认真。   他哪懂得运气吸出泰血,只是有样学样,居然把人家手指头咬疼了。   云霓只是怔怔地望看齐剑飞,表情是复杂的。她没喊疼,反而叹了一口气。“好傻气的男人。”   披头散发的蛇女突然道:“那蛇是无毒的,瞧你们紧张个什么劲--”   齐剑飞这才松了口气。但见云霓的小指头已是又红又肿,这全拜齐剑飞“尊口”所赐。可是云霓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你这疯女人,我姓齐关你什么事?齐剑飞嚷了起来,他比以前“大胆”了不少。   “哼!是一个姓齐的践女人,把我害得这么凄惨……”疯女人咬牙切齿的,看来她这个仇已埋在心中多年了。   姓齐的女人?齐剑飞思索着;他们家的女人都很“优秀”啊!大姊齐如月、二姊齐如虹、小妹齐如意;不是端庄大方,就是巾帼英雄,或是伶俐可爱……没有一个会如此“恶毒”的啊!   “她叫齐、小、眉。”疯女入一字一字、清楚地说着。   “姑姑--”齐剑飞不禁脱口而出。   “阿飞--”云霓在一分干着急。齐剑飞又四无遮拦了,她拦也拦不住。   “齐小眉是你姑姑,那你是死定了--哈!哈!哈!”疯女人笑得狰狞。   “反正你的蛇又没毒!我不怕。”齐剑飞壮着胆。   “它们是被我养大的,吃我的粪便长大的--”女人冷冷地说。   “什么?”齐剑飞直想吐,那他方才吸了半天……   云霓也觉得恶心,和阿飞两人面面相觑,万分的尴尬。   “就算我不杀你,你也逃不出去。洞口那么高,你一点武功也不会,还不是死路一条。这儿没吃没喝的,只有蛇肉蛇血,你敢吃吗?哈--哈--哈--”女人又恶毒地大笑。   “你呢?你吃什么?”对啊!齐剑飞想到了。   “蛇吃我的排泄物,然后我再吃它们……”想必此时女人乱发下的脸必定更骇人。   “好恶心哦……”齐剑飞喃喃地念着。   这时疯女人的目光停留在云霓脸上。明珠辉映、美人如玉。云霓的确美若天仙,飘逸出尘,可是疯女人完全不看在眼里,喃喃自语着……   “想我年轻的时候,比这位姑娘还美。‘赛西施’慕容香就是我的别号,可是……全毁在齐小眉这个女人手里。”   原来这个“疯女入”叫幕容香,名字倒挺美的。可是人嘛……看不清楚,全让散发给遮住了,好似鬼魅一般,令人汗毛直竖。   “冤有头债有主,姑娘你走吧!这姓齐的小子得替他姑姑偿命。看你是会武功的,不过火候仍不够。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出洞口。”慕容香只想留下齐剑飞一人。   “云霓!你不会丢下我吧?”齐剑飞开始紧张起来!不知“小魔女”的本性是否又回来了。本来嘛!再见面的云霓转性”了,温柔了许多。可是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搞不好她是装的,其实是想“报复”他。   齐剑飞一想到这儿,已就往下沉……   “我不走--”云霓面色坚定地说着。   “真的--”齐剑飞喜出望外。   “我答应小麦要照顾你的--”云霓定眼望着他。   “没用的男人,居然要女人来照顾!反正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不然齐小眉也不会乘虚而入,抢走了我的男人……”慕容香恨恨地说着。   姑姑抢走了她的男人?姑姑不是同石破天他……   “那个男人是不是叫石破天?”齐剑飞突然叫道。   云霓真会被齐剑飞气死,少说两句不行吗?他不是一向“温吞”惯了,唯唯诺诺的。   “你知道这个杀干刀的男人?该死的东西--”疯女人的声音又提高许多。   “他是死了没错啊!”齐剑飞暗道疯女人“料事如神”。   “什么?”   慕容香一听,十分激动,双掌齐挥,两条蛇身瞬间又把齐剑飞腰间捆住,再轻轻向前一拉,齐剑飞硬生生拉至慕容香跟前。云霓想阻止,却被地上的一条条蛇给团团围住--   “他是怎么死的?”慕容香逼问。   “被我姑姑杀死的。   齐剑飞“老实”地把在“放生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慕容香听。其实他也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岚儿转述的。   “齐--小--眉,你害得我骨肉分离,害得我毁容残废,又夺走了石破天,居然……你不知珍惜反而又杀了他。”女人神色凄厉,煞是恐怖。   “不是这样的!我姑姑其实也被石破天抛弃了。”……齐剑飞再把陶丹枫说过姑姑入情人谷之事娓娓道来……   “情入谷?真有这种地方?还有仙丹妙药吗?”   “对啊!如果你吃下‘无花果’或许就能恢复容貌,吃下了‘开心果’,你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齐剑飞说得似乎很容易,其实不然;“有情人”才能入谷。慕容香心中只有“恨”,这世上已无她所爱的男人……唯今她心中只是牵挂她产后被齐小眉抱走的女儿。   “可恨的女人!趁我产下女儿身体虚脱之时暗算我,否则,齐小眉哪是我的对手!”   不一会儿,慕容香又冷笑一声。“她活该被抛弃!石破天风流成性,我早就看穿了--”   “那你还替他生下女娃儿?”齐剑飞不解。   “你懂什么?当时我是爱石破天的。但自从他背叛我之后,我再也不爱他了。死得好,只差没死在我手上。”慕容香心中只有仇恨,又把齐剑飞往前拉了一寸。   “你想不想看你姑姑的‘杰作’?”   齐剑飞没想到姑姑会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不想看慕容香被毁容的面貌,更何况她还有一颗心狠手辣的心。   小麦虽然也丑,可是她心地善良,如温煦的阳光,总是在他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个慕容香心肠歹毒,想把他留在地洞之中。   “哼--”慕容香其实也不想让人瞧她毁容之貌。女人爱美是天性,更何况她本有“赛西施”这个封号。   慕容香用力一甩,齐剑飞立刻被甩得老远,硬生生撞到另一头的洞壁。   云霞甚是担心,连忙快步而去,看他是否伤着了?   “你们就在这儿等死吧--”慕容香阴恻恻地说完,就不再理会两人,把玩着饲养的蛇。   摔了一大跤的齐剑飞,疼痛不堪,不过他即刻把手伸向怀里。“还好!玉镯子还在,没有摔坏。”他吁了口气。   云霓看在眼里,心中柔肠百转,齐剑飞把玉镯子当宝贝似的。   “云霓!以后我们怎么办?”齐剑飞抬起头来直视云霓。   云霓也不知所措,她虽贵为公主,可是此番她单独出宫并没有带护卫来,如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绞尽脑汁,打量着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关、暗门。   齐剑飞有样学样,猛敲着冰冷的岩壁。可是全是硬梆梆的石壁。   “慕容香,云霓可是朝廷的九公主也!你小心让皇帝知道了,把你十块八块给斩了--”齐剑飞故意大声放话。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命好罢了!想我女儿如果是我一手拉拔她长大,如今她也会是个‘公主’,武林第一美女,第一美公主。”慕容香又想起了女儿来,闭目养神。   “没用的!慕容香被关了这么多年,已迷失心智了。”云霓踩着地板,看是不是另有机关,但也宣告放弃了。   “云霓,不如你走吧!方才慕容香愿意送你走的。”齐剑飞闷声说道。   “阿飞,我答应了小麦,做人岂可背信?”云霓坚持。   “算了!这个地方你待不住的,何况你是千金之躯。”齐剑飞不想拖累人,他已经被姑姑连累了。   云霓没有回答,她是真心要陪齐剑飞“耗”在这儿的。   “啊--万一真的出不去,小麦在中秋之日会等不到我的。”齐剑飞这才想起和小麦的约定,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两人找了半天,都没办法找到“出口”。   “云霓,你会不会口渴?会不会肚子饿?”   这不说还好,一说两人都感到口干腹饿了。可是叫他们吃蛇肉、喝蛇血的,想起来就令人害怕,何况一想到它们是吃慕容香“排泄物”长大的,就令人恶心反胃……   “云霞!你……把玉珠子收起来好吗””齐剑飞嚅嗫道。   “怎么了?”   “我想……解手。   齐剑飞有些难为情,他必须在这地洞内方便。还好这地洞并不小,齐剑飞跑到另一个角落去……   “好了--”齐剑飞吁了口气。   “阿飞!你以后一定要机灵一点才行。”云霓不免抱怨。   “知道啦,公主大人!你比我小吧,我十八岁了--”齐剑飞老气横秋地说。   “我十七--”不知为何,云霞说这话时竟有些忸怩。   “对啊!别像小麦一样都用姊姊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家里已经有两个姊姊了,成天都在我旁边唠叨,我都和妹妹玩。”   “玩?玩什么?”云霓好奇。   “踢罐子啦、躲猫猫啦!”齐剑飞童心未混。   “好玩吗?我没玩过--”云霓睁着灵动的大眼。   “你长在宫中,当然这些小玩意是玩不到的。不过我老爹很讨厌我玩这些。他说‘玩物丧志’!整天逼着我练功,要嘛就是唸书。既闷又累!我真受不了--”齐剑飞摇摇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云霓抿嘴一笑。   “可是情人谷不是有‘无花果’吗?一吃就见效。”齐剑飞仍一心想着“一步登天”。   “别说我了!说说你宫中的趣事来听听。你不是一向很蛮横霸道的吗?一定闯出了不少祸来,就像在‘四秀红’那一次,你不就女扮男装逛妓院。”齐剑飞兴致盎然。   那是最后一次,没有了。云霓以前是很任性没错,但现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彼此的距离也在生活化的对白中拉近不少。两人现在是又饿又渴而且疲惫。   怎么办?不吃蛇肉就会饿死啊!齐到飞饿得昏昏沉沉的,云霓也有些撑不住了。两个人都有了倦意,神智也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剑飞感到脸上一阵冰凉。   他原以为是水,高兴得想舔,可是却是--蛇。   齐剑飞吓得惊醒了过来。躺在他身旁不远的云霓,身下也有蛇在移动。齐剑飞轻手轻脚地来赶走蛇,不想把云霓吵醒--   他的手轻悄悄伸了过去,蛇身已爬上云霞的衣襟。   齐剑飞也太笨手笨脚了!一个滑步,他的脚不慎踩到另一条光溜的蛇尾,整个身于直挺挺地往前倾,一股脑地压在云霓的身上--   “啊--你做什么?”云霓惊醒之后怒斥道,齐剑飞看来很轻薄。   齐剑飞早有心理准备要挨耳聒子了,可是没有。云霓只是顺了顺鬓发整整衣襟,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把你身上的蛇抓走--”齐剑飞苦着一张睑。   云霓只是低头不语,其实她是信他的,齐剑飞不是爱撒谎的人。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自己掌嘴好了!免得你的玉手被我的脸弄脏了。”齐剑飞为自己的“冒犯”道歉。人家说什么都是“公主”的身份。   两人之间有一阵尴尬,相对无言地对坐下来。   云霓用“碧玉刀”在石壁上划下一痕,石悄立刻沿着峭壁滑下,代表过了一天……然后一痕之后又是一痕,整整三天三夜了。两人都未进食,更别说沐浴、更衣了。齐剑飞自觉浑身发臭而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云霓并没有臭气冲天,女人的体香异于男人。   两人真的是饿得有气无力了!而且慕容香根本不理会他们两人,一副要他们自生自灭的模样。   齐剑飞不禁咒骂着。“恶女人、丑女人、虎姑婆、老太婆……没良心的。”   “没用的!我们打又打不过人家--”云霓轻蹙杏眉。   “没关系!等我学成了武功--”齐剑飞老毛病又犯了,胡吹大气。   “出去再说吧!”云霓当头棒喝。   两人现在讲话已经虚弱无力了!人可以三天不吃东西,可是三天不喝水……那滋味很难熬的。   “云霓!我们--”齐剑飞望向不远处的“蛇堆”,事到如今只有“饥不择食”了。   “你敢喝吗?”齐剑飞向着云霞。喝着皇宫琼浆玉液长大的云霓,喝蛇血可是头一遭。   “云霞,你把刀给我,我先杀了一条蛇看看,试吃一下。搞不好蛇有毒,我们会被那疯婆子骗了。”齐剑飞悻悻然道。   “阿飞,这回你聪明了些。”即使在危难中,云霓也对他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安慰。   可是齐剑飞不是拿刀动剑的料,一柄小碧玉刀挥来挥去都砍不中地上的蛇。   “气死我了!”他不断咒骂,最后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给他浸住了一条小蛇。他兴奋得不得了,差一点就手舞足蹈。   “云霓!这是条小蛇,可能刚出生不久,八成还没吃过那疯婆子的排泄物,还很‘幼齿’、新鲜呢!”在妓院待过,一些“行话”齐剑飞也懂了。   小蛇在齐剑飞手中扭动着身子,似乎想逃掉。   “对不起了!小蛇兄,若不吃你,我们就会饿死、渴死,只好牺牲你了--”齐剑飞暗自默祷着。   没想到齐剑飞生平第一次拿刀比划竟是杀蛇。他手中的碧玉刀朝蛇身砍了下去--   小蛇的头应声落地,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这时不能有“妇人之仁”。齐剑飞一咬牙,抓起蛇身猛吸了去。蛇血很腥,味道呛鼻。可是渴了三天之后,再难喝也得下肚。   齐剑飞喝了几口蛇血下肚之后,等着看有没有“副作用”   “没事,云霓--你喝喝看。我再去杀一条来--”齐剑飞此时才像个大“男人”   云霞接过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喝起了蛇血。   “抓到们看你往哪儿跑?这一条比较大尾!”   喝蛇血、吃蛇肉,两个人好似“山顶洞人”般,过着野蛮而原始的日子。人为了求生存,不得不这么做。   壁上的刀痕越积越多,已经有将近三十划了。也就是说两个人在地洞之中,已经生活了一个月。   “云霓,你养的蛇好像比较滑嫩哦!”齐剑飞说笑着。   如今他们俩也“养”起蛇来,用他们自己的“饲料”。云霓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生活她从未料想过。   “一个月了!一个月没洗澡了。”齐剑飞嚷着。   夏天已经到了,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   “不如把玉珠子收起来吧!我们穿少一点就不会那么热。”由于地洞的通风口只有一处,以往洞口被大石头挡住了,但空气仍可由缝隙吹进来。如今洞口虽开,可是太高而且太远了。   空气不但稀薄,而且干燥无比。令人真想脱光了衣服。   “为什么没有人在洞口出没,这样也许我们就得救了。”齐剑书抱怨着,他运气老是这么背。   真的很热!而且衣服穿了这么久,又酸又臭的。   “反正地洞内阴暗无比,我看不到你啦!”齐剑飞好想光着身子,实在受不了了。   云霓只好收起玉珠子。没了“夜明珠”,洞内伸手不见五指。   “云霓,我要脱了喔!反正你也看不见。”   “云霓!你在哪儿?”齐剑飞看不到她。   “我在这儿--”云霓回应着。   “你脱了没--热死人了!”齐剑飞脱得只剩下一件短裤。他又抓起蛇来,虽然看不见可是摸得到的。就怕摸到了云霓,又冒犯到人家。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月,两个人已经当“原始人”三个月了。两人彼此分享过往的故事。但齐剑飞三下五时地就冒出一句“小麦”,让云霓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想想找老爹虽然很凶,也不至于像石破天那样无情。”齐剑飞有感而发。   “阿飞,你爹是‘爱之深责之切’。”云霓轻叹了口气。   “云霓,我跟你讲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其实我爹当初要娶的人不是我娘,他想娶的是……聂若兰。他生平最恨人家提起这件事,因为聂大娘也被石破天拐跑了--”齐剑飞现在已消瘦了许多,整张脸的轮廓益发俊朗。   “石破天真是个滥情之人--”云霓慨言。   “可他儿子就不会,他叫石无心……”齐剑飞把石无心和陶丹枫之事说给云霓听。   “结果呢?”云霞对这故事非常好奇。   “不知道啊!他失踪了,也不知死了没?倒是他母亲聂大娘死了。岚儿也一直跟随着陶丹枫……我自从京城会考完就落跑了。现在大概已放榜单了!我爹一定气炸了,我不但名落孙山又进了妓院,被他知道了我的皮一定会被扒光--”   齐到飞说着说着,突然大叫了起来。“玉镯子呢?小麦交给我的玉镯子不见了--”   云霓即刻取出“夜明珠”一照--   洞内登时明亮,云霞刷地脸红了……齐剑飞身上就只有一条小短裤,倒是云霓还穿了肚兜、衬衣。少女的衿持使她即刻穿回那件棕衣裳。男女总是有别--   齐剑飞翻遍了他的衣裳,他原本把玉镯子放在衣中的,如今却不见了!他心慌意知得早就忘了他身上只剩一条单薄的短裤,而云霓则早羞红了睑,别过头去……   “玉镯子!是谁偷了我的玉镯子?”齐剑飞又吼又叫的。他看向云霓,会是她吗?他一时情急,胡乱猜测。   可是这种怀疑、不信任的目光,让她觉得被“侮辱”了。可她也知道齐剑飞并无恶意,他一直是胸无城府的。   “我没拿--”云霓没有拿玉镯子。   “那会是谁?那疯婆子又走不动--”齐剑飞有点语无伦次。   “蛇!会不会是蛇?”云霓想到了,也许是蛇衔走了。   “大蛇、小蛇、臭蛇、烂蛇,全给我听好。把玉镯子还给我。”齐剑飞嚷嚷“玉镯子”三字在地洞中回音不断。   “什么玉镯子?”慕容香也听见了,而且是非常讶异的语调。   整整三个月不理不睬他们两人的慕容香,一听到“玉镯子”三个字。终于开了口,而且很急迫似的。   齐剑飞和云霓走向前去。   长年生活在阴暗中的慕容香,眼睛在黑暗中仍可稍微辨物。即便没有“夜明珠”,她也感到地上似乎有“异物”。   果然没错!玉镯子是让蛇给衔走了,在地上被蛇身钻来钻去。齐剑飞看见了,想伸手去拎,可是慕容香比他更快,手一挥,一阵劲风即刻把玉镯子扫了去,一转眼间就落入她的手中。   “五镯子--怎么会在这儿?”慕容香大感惊喜。   “这玉镯子是我的,你还给我--”齐剑飞大喊。   “你的?不可能。这玉镯子是我的,石破天送给我的‘定情物’,我要留给我刚出世的女儿,可是……她和玉阈子都不见了。可怜的女儿,我连名字都来不及替她取,就让齐小眉那贱人给抱走了……”慕容香说得凄厉而哀伤。   齐剑飞和云霓听完猛然一震,那不就是说……   “这玉镯你打哪儿来的?”慕容香逼问。   “是小麦给我的。”齐剑飞诚实地说。   “谁是小麦?”慕容香紧迫盯人。   齐剑飞仍在霞惊当中。   “快说啊--”慕容香不耐烦了。   天哪!这幕容香会是……小麦的生母吗?那把小麦丢在妓院门口的不就是--姑姑了!齐剑飞心惊肉跳。   “你到底说不说--”慕容香劲风又是一扫,再把齐剑飞扫到跟前来。   “看清楚我--老老实实的说,否则我就把你的脸和我一样给毁了--”慕容香摇晃着散发,露出睑来。   一对精眸之下,是一个塌的鼻梁,还有一张歪斜的嘴。这……这不正和小麦一样吗?难道小麦遗传……可是嘉容香是被毁容的,莫非小麦也被姑姑--   齐剑飞以往曾佩服过这个姑姑,敢不听齐南生的话。可如今,方知齐小眉竟是一个如此有心计的女人。   原来……小麦不是天生的丑八怪,她是被毁容的,就像慕容香一样。齐剑飞一阵痛心。   “说!小麦是谁?否则你这张俊睑就要废了--”   在地洞中三个月的齐剑飞,因为没有镜子可以照,所以不知他自己比以前削瘦了许多。   胡子没刮,下巴的胡渣看来挺有个性的。比三个月前的齐剑飞多了分男人成熟的扭力,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小麦她是‘四秀红’的……”齐剑飞吞吞吐吐的。   “的什么?”慕容香直问着。   “的女……‘四季红’是一家裁缝店--”云霓抢在齐剑飞“坦白”前说了出来,不能讲出小麦是妓女,否则慕容香气极攻心之下,齐剑飞劫数难逃。   “小麦是不是长得美若天仙?这玉镯子是不是她的‘信物’?她是不是我的女儿?裁缝店收养了她--”慕容香问了一长串问题。   “我……我……”齐剑飞不知如何圆谎。   “你先放下阿飞好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云霓一心想替齐剑飞解围。她不得不编起谎来--   “是的!小麦很美,比我还美。阿飞是小麦交往的对象,所以她才会把玉镯子给了阿飞。小麦很爱阿飞的!”云霓向齐剑飞使使眼色。   “真的?”慕容香半信半疑的。   “阿飞--你快承认啊!小麦是你的未婚妻子。”   齐剑飞傻住了,没有啊!他们没说要成亲。   “快带小麦来见我--我要见我女儿。”   慕容香思女情切,她已准备运功送他出洞。   “云霓……云霓呢?”齐剑飞想到了云霓。   云霓感到心慰,阿飞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你既然爱小麦,为何又同她在一块?”慕容香痛恨三心二意的男人,一如石破天。   “因为小麦姊生病在休养,所以托我照顾阿飞。”云霓又抢先回答。   “好吧!姑且信你们一次,总之快带小麦来见我,玉镊子我先扣留住。我的女儿没死,还活在人间。去吧!带小麦回来见我。”   慕容香双手用力一推,运功把齐剑飞和云霓一前一后的往上推去。抱着衣服的齐剑飞先飞出了洞口,不偏不倚地摔在地上。而云霓因本身会武功,借力使力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玉镯子--我要玉镯子。”齐剑飞对着洞口喊。   “阿飞!是你走运,若非小麦的玉镯子,恐怕我们一辈子也出不了地洞。”云霓心中感慨,没想到幕容香竟是小麦的生母。   齐剑飞念念不忘玉银子,他必须快找到小麦才行。他即刻穿回了衣裳,好久不见阳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走吧!我们去恨天崖。”云霓希望阿飞振作起精神。   “云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这三个月害你受苦了,你回皇宫吧!你是公主,别在外头流浪了!”齐剑飞总是替别人着想。   “我以为我们已是朋友了。”云霓有些失望。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我喜欢小麦,也喜欢云霓。”齐剑飞一脸诚挚。   小麦多一些吧!云霓心想。   “我陪你去,小麦交代过我了。”云霓仍坚持着。   “好吧!多一个人作伴也好,也许我们三个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不过方才你骗了慕容香;小麦很丑的,万一她知道了怎么办?姑姑怎么这么狠心呢?对连刚出生的小孩都下毒手,我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明白--”齐剑飞开始了解人心的复杂面。   两人一路走去,有说有笑地到了一处湖边。   齐剑飞不禁欢呼。“哈--我可以洗澡了。”   他立刻跳入湖中,湖水清澈透明,沁人心脾,他想顺便把衣服洗一洗……   “云霓,你也下来啊--”齐剑飞喊着。“下来嘛!我保证绝不偷看你就是了--”齐剑飞在水中嬉闹着。   云霓也该清洗一下了,已有三个月没洗澡了。“阿飞,说好了不准偷看哦!”   两个人背对着,各洗各的。可是阿飞忍不住想恶作剧地瞄一下,纯粹是好玩。因为在“四季红”他被云霓“看”光了,所以今天换云霓该尝尝这种滋味。   “啊--讨厌!我就知道。”云霞尖叫一声,泼了阿飞一睑是水,可这一声讨厌似乎并无怒意。   “看一下嘛!我从没看过女人‘长’成什么样!”齐剑飞调皮地眨眨眼。   “小麦呢?”云霓不禁睑红,心跳加速。   “也没有啊!不过我可是被你全看光了。”齐剑飞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少孩子气了!你以后娶老婆就看得到了。”云霓连耳根子都发烫了。   “娶老婆?我还没想过也!不知我老爹会不会替我安排亲事--”想起了齐南生,齐剑飞又是一阵害怕。   “小麦呢?你不娶她吗?”云霓慢慢容回了衣裳。   “我喜欢和小麦在一起过日子、在一起生活,可   (缺页)   第五章   夏去秋来,农历八月将届。   恨天崖顶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一心等着八月十五中秋之日的到来。情人谷又要开谷了。   虽然离十五日还有十来天,可是很多人都已迫不及待了。譬如齐剑飞正是其一,他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好早一点见到小麦,以便早一点带她去见其生母。   “有情人”才进得了情入谷,所以大伙儿都是成双成对的。站在开剑飞身旁的云霓,好似空中一朵幻化美丽的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可是这朵云霓却是棕色的。   “云霓,你何不换件漂亮的衣裳?你又不是没钱,不像小麦一年四季都只穿一件粗衣布裙。”   云霓笑而不答,她耐心地等着八月十五的到来……她的“任务”就将结束了。   “云霓,你和我们一起进入情入谷好了,反正你人都来了。小麦人很好的,她不会排斥多你一个人--”   “阿飞!情人谷只能一男一女进入。”云霓笑得勉强。   “说的也是。不然我和小麦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再一起去找慕容香,让她们母女相认。”齐剑飞异想天开地盘算着,来个“三人行”也无妨啊!   云霓仰望着天空,天空一片混浊,似乎阴晴不定,她也显得心事重重。   “阿飞,如果……小麦八月十五日没有现身呢?”云霓试探性一问。   “那一定是小麦脚程慢,迟了些。”齐剑飞不加思索道。   “我是说……如果都没有出现呢?”云霓语重心长的问。   “云霓,你怎么触我的婚头呢?你不是说小麦的伤势疗养几个月之后就可以好了吗?”齐剑飞纳闷。   “万一她……失约了呢?”云霓似乎话中有话。   “不会啦!小麦对我那么好,她不会骗我的。齐剑飞有无比的信心。   云霓不再多说,天似乎要下雨了。   但是人群仍不肯散去,不论白天、晚上都有人在恨天崖上徘徊着。巴望着能够得到仙丹妙药,好一步登天。   眼看着缺月就要圆了,时间愈来愈逼近中秋之日。   “阿飞,我该回宫去了--”云霓望着天空幽幽地说。   “云霓,等小麦来再一起走嘛!”齐剑飞开口挽留。   “不了!这段日子以来,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生活体验。我会记得那三个月在地洞中的日子……”云霓的口气似乎不胜怀念。   “我也会记得的,云霓!要不然出谷后我再去皇宫找你好了!只是不知侍卫们会不会让我进去?我是个平民百姓。”   “你真的会来找我?”云霓眼睛一亮。   “为什么不会?我们是好朋友啊!同生死共患难过,只是我们身份悬殊,怕人家笑我妄想高攀和公主做朋友!   “只是‘朋友’……”云霓轻轻念着“朋友”两个字。   “不只是朋友,还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齐剑飞加重了语气。如果云霓不“嫌弃”他的话,这朋友他是交定了。   齐剑飞说得煞有其事,可是……他就是漏了一件事--云霓要的不只是朋友,只是她没有说。   一个女孩子家叫她如何启齿呢?又是贵为公主之尊。   “这颗玉珠子你收好!以后再到了地洞去时可以照明。”云霓从怀里掏出夜明珠。   “云霓,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去?”齐剑飞就是不明白。莫非云霓不喜欢小麦,小麦是妓女没错,可她心肠很好的。何况云霓还刺伤了她,是小麦讨厌她还差不多……   “不能!我不能同你们一起去--”云霓断然拒绝。   “我不懂--”齐剑飞问。   “阿飞,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和小麦是‘一对’,我夹在中间算什么?”云霓语气有些激动了起来。   “一对?”齐剑飞一时没搞懂。   “一对情人啊!小麦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云霓内心五味杂陈。   “我知道啊!我也喜欢小麦。”齐剑飞回应着。   “不只是喜欢!小麦‘爱’你,你是小麦这一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即使她的身子早已不清白,可她的心澄清如水,你是小麦这一生……最初的温柔,第一个爱恋的人。”   云霓一口气说完话。只有小麦吗?她自己何尝不是?齐剑飞不也牵动了她的心,她一路伴着齐剑飞而行,过着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日子,难道只是因为小麦的“交代”?   不是!绝对不是。   在云霓的心中,也有一份温柔的感触,柔肠百转,令人难以忘却。只是人家早已是“一对”在先,她是“第三者”。   “小麦爱我?”齐剑飞喃喃地说。   “否则她不会为你挡那一剑的--”云霓决定全盘托出。   齐剑飞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小麦是爱我的。   是夜,他们露宿在山顶,齐剑飞在梦中胡乱念着   我爱小麦吗?可是……云霓怎么办?天啊!他居然把云霓也扯了进来。人家云霓是公主,怎么会爱他?别作梦了!   如果……小麦和云霓都爱他的话,那他不是享“齐人之福”吗?齐剑飞在睡梦里不禁微笑,这个梦既荒唐又好笑!   而正当齐剑飞甜甜入梦时,云霓却已收拾好准备要走了。   明天就是十五了,云霓的“任务”结束了。   天明时,齐剑飞猛打着呵欠!他看向身旁--   “咦?云霓呢?”不见了!云霓不见了!她走了,为何不同他说一声?   “云霓--”齐剑飞喊着,可是没有回音,云霓如同天上的云一样,太高太远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也许她走没多久,齐剑飞想追她回来。   “剑飞--”这时有人叫住他,他回转过身来。   这声音很熟,但……不是云霓也不是小麦,是齐剑飞的姊姊齐如月,端庄可人的大家闺秀风范,谈吐气质文雅。   “大姊--你怎么会在这儿?”齐剑飞意外。   “我来找你的。”齐如月长得也是如花似月,齐家的子女相貌都不俗。   “是……爹要你来的?”齐剑飞心里叫苦连连,七上八下的。   “是娘嘱咐我的。爹已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阿飞,你还是回家吧!”   “不!我还有事。”齐剑飞不肯回去。   “回去跟爹赔个不是,他不会真把你逐出家门的。”齐如月耐着性子。   “他那么凶!”齐剑飞直说。   “爹是恨铁不成钢--”齐如月婉言相劝。   不行!他不能现在回去,他还有许多事尚未了结。   “会考已放榜了,陶丹枫高中探花郎。我听小益说你和他相熟,所以去找他。他猜想你可能会来情人谷……”齐如月娓娓道来。   “丹枫怎么那么‘准’?难怪考得上。他真是聪明!”   “算了!你的个性谁不知,最好药丸吞了就什么都会了,什么苦功也不用下!剑飞,你真是太懒散了。”齐如月微嗔道。   “大姊,我真的还不想回去啦!”齐剑飞耍赖着。   “娘是瞒着爹要我出来找你的!爹爹在气头上,你还是回家去负荆请罪吧,再拖下去只会更槽--”   “爹这么久了还在生气,找哪敢回去……”齐剑飞嗫嚅道。   “娘和我,还有你二姊、小妹,全都会替你求情的。”   齐如月伸手一拉,要拉弟弟回家去。   齐剑飞出门在外数月,除了体重减轻了些,他的武功可一点也没有进步。如果齐如月硬要“押”他回家,他也束手无策。   怎么办呢?云霞又不在,她会武功,要是她在就好了,齐剑飞暗忖。   两人拉拉扯扯的,齐剑飞杵在原地,死命顽强地抵抗着。   “剑飞,别逼我用武力--”齐如月蹩眉道。   齐如月很少发脾气的,她一向是个知书达礼、文武双全的女子。可今天她不用“强”,恐怕不行。齐剑飞再不回家去,齐南生气起来真会不认这儿子的。   “不回去--我不回去啦!”齐剑飞哭丧着睑大喊着。   蓦然,一名黄衫女子闪至面前,衣袂飘然,轻启朱唇道:“阿飞是个男人,有事他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这名女子脸上蒙了一条黄色的面纱,只露出双眼来。   “你是谁?”齐如月好奇问道。   “你又是谁?”黄衫姑娘不答反问,她走到齐剑飞身旁。   小麦--   这声音是小麦没错,只是……比以前要细致了些。小麦的声音本来很低沉沙哑的,是个破嗓子--   “我是剑飞的大姊,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齐如月颇有长姊的风范。   “姊姊有什么了不起,我是阿飞的老婆,你说姊姊亲呢?还是老婆亲呢?”黄衫女子不屑地回嘴。   “剑飞,你几时成的亲?”齐如月惊道。   黄衫姑娘拉了拉齐剑飞的袖子,示意他别穿帮了。“亲是还没成啦!但我是他未来的‘准老婆’。”   齐剑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全由小麦接话。   “剑飞,你到是说说话啊!她到底是谁?”齐如月着急道。   “找叫小麦,这名字还是阿飞帮我取的呢!由此可知我俩关系非比寻常。你这个做姊姊的闪一边凉快去--”小麦故意气话说得很重。   “小麦姑娘,请你说话尊重一点--”齐如月敛眉正色道。   “哼!尊重?齐大小姐,你没事干么那么优秀!文也行武也棒的,压得阿飞喘不过气来。他可是男人唉!输给女人多没面于。你这做姊姊的就不能表现得差些吗?才不会显得阿飞一无是处。”小麦分明是强词夺理。   “小麦姑娘,你怎能如此说--”齐如月诧异。   “不然要怎么说?如果阿飞的姊姊一个个都是花拳练腿外加庸俗脂粉,那阿飞也不会给比了下去,阿飞的爹也不会望子兴叹了。”小麦加油添醋的。   “你这是怪我噗?”齐如月听得莫名其妙。   “对!就是怪你!一个女人家念那么多书干么?学那么多武功做什么?还不早早嫁人去,生一堆胖儿子。阿飞就是被你害的……”小麦昧着良心胡扯。   “我--”齐如月哑口。   “因为你是长女。阿飞的爹只要一看到你就联想到阿飞,如果他像你一样该有多好,所以阿飞才会天天挨骂,才会考不上进士不敢回家!全都得怪你。”   小麦连珠炮地轰向齐如月,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齐如月是一名大家因秀,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她不知如何同人吵架。   齐如月一向好脾气的,如今被小麦说得一无是处。   “小麦--”齐剑飞看姊姊受窘,怪不大好意思的。   “阿飞在外闯出了一番天地,自然会风风光光地回家。你这样好像押犯人似的,多难看,会让人看阿飞笑话的……你还不走,别妨碍阿飞做‘大事’成不成?”小麦在赶齐如月走,嫌她多余碍事。   齐如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大姊--”齐剑飞喊道。   “阿飞。男人要做大事,别婆婆妈妈的--”小麦不让齐剑飞心软,眼看就快成功了。   “剑飞,你要保重,好自为之。”齐如月若有所思,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惆怅而去。   “好险!”小麦这才吁了口气!   “小麦,你几时变得这么张牙舞爪的……你真是小麦吗?”齐剑飞不解地看向黄衫姑娘。   黄衫姑娘伸手向耳际,缓缓拉下面纱--   “小麦--”齐剑飞又惊又喜。   没错。面纱下是一张丑陋的脸,小麦的丑脸。   小麦又把面纱拉回耳际,看向齐剑飞。“阿飞,我不这么做,如今你早已被押返回家。我和你都不会武功,打又打不过人家,只有靠一张嘴瞒天过海。”   “小麦,没想到你变得聪明了,声音也好听了些。”齐剑飞有感而发。   “有吗?”小麦停顿了一下。   “真的!衣服也漂亮多了。”齐剑飞赞赏着。   “哦!我……在皇宫中天天喝枇杷膏,滋润喉咙的关系吧!这套黄衫是云霓公主借我穿的,她人呢?”小麦下意识地向四周梭巡。   “走了……回皇宫去了。”齐剑飞不胜唏嘘。   小麦看着齐剑飞,眼中若有所思的。“阿飞,告诉我这几个月你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阿飞就起劲了!不只是他,还有云霓,他们一起在地洞中过了“非人”生活三个月……一起抓蛇、患难、沐浴,一起来到情人谷……等等的。他直夸着云霓一点公主架子也没有。   小麦静静的听着,脸下的表情有些复杂。   “对了!小麦,那地洞中的恶……哦!不……是女人慕容香有可能是你的……生母。她说那玉镯子是她的,她要我带你去见她。”齐剑飞想起这件事。   “哦……”对于“身世”一事,小麦似乎并不急。   “我们先进情人谷求药吧!”小麦指指前面说道。   “对!求‘无花果’让你变漂亮,我答应你的--”   “不!是你,让你武功高强--”小麦更正。   “不对!小麦你先吃才对,你为我牺牲太多了!而且你的容貌很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我姑姑毁的容。”齐剑飞到时候一定要找到齐小眉问个明白,他下定决心。   八月十五一到,情人谷果然开谷了,可是大多人不得其门而入。齐剑飞和小麦也在恨天崖上徘徊了好久,却找不到入口处在哪儿。大家像无头苍蝇~样,四处乱找,只有干着急的份。   这时突然有一阵清亮的萧声传来,声声入耳,众人为之一震。   冷小山手持洞萧,头戴玄帽,施施然走来“有情人留!无缘人走--”   冷小山轻描淡写说完就掉头而去,不怒而威,余下群众不禁面面相觑。   于是有人踌躇了,细细思量着对方是否深爱自己?因为“情人桥”若非两人真心相爱至死不渝,是会坍塌人亡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窃窃私语着,场面一片混乱……   “你爱不爱我?”   “那你呢?你真心爱我,还是在利用我---一”   很少情侣笃定地信赖对方,于是这种吵架声不绝于耳。   想要爱到深处无怨忧,是何等困难之事!   “阿飞,你呢?你爱我吗?”小麦问他。   小麦为他付出、为他牺牲,云霓不也说了小麦爱他吗?阿飞还怀疑什么?他应该也爱小麦的,在小麦为他付出那么多之后……可是阿飞又想到了云霓,那他爱云霓吗?齐剑飞思绪乱成一团。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而云霓爱他吗?   “阿飞,其实我不配你爱,我只是个妓女。”小麦低声说。   “你别这么说,人格高尚比较重要。”齐剑飞连忙道。   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对彼此没信心,要不就是得再回去好好想想,对方真的爱我吗?最后只剩下小麦和阿飞。   反正开谷两个月,今天不走还有明天。   可齐剑飞不等了,他必须找到姑姑问个明白。   洞萧声又起了,似乎在指引他们俩入内……他们深吸了口气,顺着萧音步入一片桃花林,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的各色玫瑰花。   情人桥搭起来了!等着有情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到小麦为他“忍辱负伤”,齐剑飞更是意志坚定。可是迟疑的人却是小麦,她迟迟没有脱下鞋来,她在怕什么?   要过情人桥,就必须通过花刺的考验。齐剑飞知道,他曾听陶丹枫说过。   “怎么了,小麦,你害怕吗?”齐剑飞握紧小麦的手。   小麦颤抖着身子,似乎真的在害怕。   “小麦,难道……难道是你不爱我了?”齐剑飞深情地望着她。   “怕是……你不爱我。”小麦别过头去,眼眸中有着无奈。   小麦被云霓一剑刺中那一幕又浮现脑海。他说过的,将来要和小麦一起过日子。齐剑飞不是忘恩负义的男人。   “走吧!小麦,我们生死与共。”齐剑飞坚定地说着。   齐剑飞首先赤足踩了下去,他毅然地踏上了白玫瑰花。   小麦在犹疑了片刻之后也踩上了黄玫瑰花,两人之间飓尺之遥,隔着一丛黑玫瑰。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向情人桥的另一端。   “小麦,你的手比以前滑嫩了许多。”齐剑飞忽然说。   “我在宫中擦了珍贵保养品--”小麦低声说着。   两人亦步亦趋地登上情人桥,战战兢兢地走完了它,直到齐剑飞喊:“小麦!我们过关了--”齐剑飞喜出望外。   可小麦却是一副惊魂未定状,她似乎极端害怕桥会塌下。她睁大双眼向后望去;玫瑰花丛已散去成了一片锦簇的花海。   冷小山站在情人谷碑旁,冷冷看着过桥的两人。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啊!既来之则安之,跟我来吧!”冷小山领着两人踏入情入谷。   “我要找齐小眉,她是我姑姑--”齐剑飞抢先说。   “你要找我娘?”冷小山诧异地回过头来。   “对!她现在叫冷小眉,我是齐南生的儿子齐剑飞。”齐剑飞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那你就是我表弟了,那她是-一”冷小山以眼神望向小麦。   “我是他未来的老婆。”小麦代替齐剑飞回答。   由于小麦面纱遮脸,看不清容貌美丑,而黄衫飘逸出尘,冷小山心想面纱之下当是个绝色佳人才是。   “那你是来寻人还是求?”冷小山间。   “都有,两样都要。”齐剑飞答道。   “两样皆难哦!”冷小山直言不讳。   “怎么说?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小麦问。   “小生叫冷小山。姑娘有所不知,家母近来心清欠佳,常把自己关在冰冷的地窖之中。而求药必须以‘物’换药,这是情人谷的规矩,就看谷主要你们用什么东西来换了。”   “我想先见姑姑,我有话问她--”   “好吧!我带你们去,不过她真的心情低落。”   齐小眉自从抱回石破天的尸首之后,就把他安放在地窖中,而且还替他上蜡,不让尸身腐烂。   可就算蜡像再栩栩如生,它仍旧不会说话,是个死人。齐小眉也就是冷小眉,回到情入谷之后,就找知做啥。   是故引人入谷之事,暂由冷小山代理。   “你叫齐剑飞?”   冷小眉冷冷地看着齐剑飞。是的!眉宇之间神似大哥。她离家时齐剑飞尚未出世,甚至齐南生尚未成亲。他本和聂若兰订了亲,谁知道她却悔婚,齐南生日后只得另娶他人。   “她是--”冷小眉望向小麦。她不知齐剑飞为何会来找她,大哥肯原谅她了吗?   “姑姑,你认不认得慕容香这个女人--”   冷小盾一听到“慕容香”三字,脸色即刻大变。这么多年了,她早忘了这个女人,如今居然从侄子口中说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冷小眉脸色煞白,有人知道当年的事吗?   “小麦,拿下你的面纱来。”齐剑飞不得不说破。   小麦伸手拉下耳际的黄色面纱,露出一张凹凸不平的脸来。   “慕容香--”冷小眉尖叫一声。   她记得当年她毁了慕容香的容貌之后,她就是这个“模样”。没办法!慕容香实在是太美了!冷小眉比不过她,只有毁了她。   “她不是慕容香,她是嘉容香的女儿小麦。”齐剑飞据实以告。   女儿?冷小眉惊呼一声。那个……被她丢在妓院门口的女婴。她是故意的!她恨慕容否比她美,而且居然为石破天生了个小美人儿,因此她痛下了杀手。   母女俩全遭她的毒手。   一个被她囚禁在地洞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下盘骨都被震碎了。一个被弃至妓院门口,甚至被毁去婴儿甜美的面容,她恨不得她们母女永无相认之日。   “姑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齐剑飞颤声道。   “你还小,懂什么?最毒妇人心没听说过吗?”冷小眉厉声说。   “可是你也没得到石破天啊!”齐剑飞又补上这句。   “你怎么知道的?”冷小眉十分意外。   齐剑飞说了,那日他在“放生寺”和她擦肩而过。   “哈--哈--哈--他现在躺在那里,他永远是我的了。”冷小眉的表情歇斯底里。   疯了!齐剑飞想姑姑一定得了失心疯!   “你是来替她们母女报仇的吗?好,动手啊!”   冷小眉笑得狂放。   “姑姑,我根本不会武功。”齐剑飞坦言。   “那你是想求药?”冷小眉的目光冷冷地扫射他。   齐剑飞点点头。以前他本想要求姑姑帮他的,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姑姑太过分了,他会凭一己之力同谷主求药的。   “慕容香居然没死,二十年了!”冷小眉的笑声令人发麻!她居然毫无愧意。   “小麦,那个‘人’就是你的生父石破天。”齐剑飞指了指蜡人。   “无情无义的男人不看也罢!”小麦不想看石破天。   “谁说他无情无义的?他吃下‘情人果’,只爱我一人。”   “他换了心了!”齐剑飞提醒冷小眉。   “你走吧!叫小山带你们去见谷主。”冷小眉下逐客令。她要守着石破天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小麦,对不起,我代姑姑向你致歉。希望谷主能宽宏大量给你‘无花果’。”齐剑飞为姑姑的不知悔改感动汗颜。   冷小山领着两人到了冷小弟的皇室宫殿中。“九岁”模样大的冷小弟正在吃着一串串的葡萄,不亦乐乎。   “又有人送上门来让我玩了!”冷小弟看见又有人可“整”了,眼睛一亮,乐不可支的。   冷小山向冷小弟引见两人,说明齐剑飞和冷小眉之间的姑侄关系。   冷小山再见到小麦时,她又遮回了面纱。他一直无缘目睹佳人的庐山真面目,不免引以为憾。   “原来你是小眉的亲戚,也许我可以免费奉送你一颗药丸。你要什么?”冷小弟眯着眼笑。   可他要的是两颗“无花果”,齐剑飞心想,忍不住道:“可不可以给一送一呢?”   “阿飞,你别天真了行不行!”小麦伸手制止齐剑飞。   冷小弟放肆地看向小麦,她……   “小麦想求美貌,我想求武功。”齐剑飞坦白地说。   “她很丑吗?”冷小弟邪邪地笑着。   一旁的小丸子又端上了一盘水果伺候。   “好吧!小麦,你把面纱拿下来让他瞧瞧吧!齐剑飞很热心地为小麦拿下面纱。   “啊--”站在一边等着一睹佳人容貌的冷小山,这下子大失所望了。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惋惜。   “唉!世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冷小山吟着诗抱恨而去。   冷小弟直盯着小麦的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如果我只肯给一颗‘无花果’呢?”   “那给小麦好了,我不要了。”齐剑飞笃定地说。   “阿飞--”小麦感到之余,深深地凝望着齐剑飞。   冷小弟一直斜盯着小麦的脸瞧,表情非常暧味,不知打什么鬼主意?“那如果我一颗也不给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以物易物’才行。”   “你刚才不是说免费奉赠一颗药丸的吗?”齐剑飞道。   “刚才是刚才,我不能反悔的吗?”冷小弟就是这样,一副“小大人”模样,让人莫可奈何。齐剑飞总算领教到了。   “那你想要什么?我可没什么宝贝。”齐剑飞悻悻然。   “没有吗?你仔细找一找!小丸子,熄灯--”   灯火瞬间死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齐剑飞怀里的夜明珠隔着衣裳透出微光。   冷小弟一阵强劲的掌风扑面,一道吸力便把玉珠子吸了出来。室内顿时亮了起来,夜明珠果然名不虚传。   “这可是朝中之物也!挺名贵的--”冷小弟饶富兴味地把玩着夜明珠。他很“识货”。   “不成!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拿它来换。齐剑飞焦急了。   “那你一无所有,我不是吃亏了吗?”冷小弟斜睨他一眼。   不知何故,冷小弟一直盯牢着小麦的脸,若有所思的。“好,先还给你,我们再商量……”   冷小弟吩咐小丸子先带小麦下去休歇,他有话要和齐剑飞说。小丸子拉着小麦,小麦似乎很不安,想反抗最后又放弃了。   “小麦,这婢女也会武功的,别惹得人家不高兴。”齐剑飞担心小麦让这小丸子“修理”,她的伤才刚好。   小麦让小丸子带下去,小麦回过头定定地凝望着齐剑飞,眼神非常复杂。   “看在小眉的分上,我给你一颗‘无花果’。吃下去之后容貌会改变,丑的变美、美的变丑。”冷小弟贼贼地说。   “太好了!那小麦就可以变漂亮了--”齐剑飞大喜过望。   第六章   “小丸子!听说咱们‘情人谷’来了‘稀客’是吧!”   是冷小翠,她听说情人谷来了个丑八怪想求药。这可让她的“自信心”大增。她一度遭到石破天破了相,足足有三个月不敢照镜子。如今虽已治愈,但仍心有余悸。   冷小翠一知道有“丑女”,就幸灾乐祸地想来嘲笑一番。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在“丑女”面前‘威风”一下。   冷小翠轻移碎步推门而入,小麦正倚在窗口。   如果小麦没把面纱拿下来,任谁也请不到眼前这一名黄衫女子会是个丑女。她凝望着月色,似乎心中百感交集。   “唉!‘其丑共欣赏’,快快把面纱拿下来,听说哥哥一看到你的‘尊容’,就被‘吓跑’了!”冷小翠说话尖酸刻薄,一点也不改本性。   小麦回过身来,丝毫不以貌丑为耻,她坦然无惧地卸下面纱。   “哈--哈--哈--丑死人了!比我丑上千百倍。”冷小翠得意地笑着。   “我丑得自在.我丑得喜欢,关你啥事--”小麦丝毫不以为意。   “你--”冷小翠没想到小麦如此坦然。   “我是长得丑,但至少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我们还一同携手走过情人桥。你有吗?有男人真心爱你吗?陶丹枫看不上你,石无心也不理你,不是吗?”小麦言语咄咄逼人。   “你--”这不正说中了冷小翠的痛处。   “居然有人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丑八怪。”冷小翠心中愤恨不平,她要拆散这一对“有情人”,故技重施。   “他叫齐剑飞,说起来也和你有亲戚关系。冷小眉是阿飞的姑姑-一”小麦故意把“阿飞”两字说得很亲昵。   冷小翠没料到想损人,反而挨了小麦一记闷棍。   “气死我了!这种丑女也有人要--”冷小翠忿忿而去。   小麦快步走向门前,却被小丸子挡住了。“姑娘!天晚了,你该休息了。”   小麦静静地走回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星空,方才牙关嘴利的小麦,似乎不见了。月圆之夜,不该是人团圆吗?她喃喃对着月色倾吐心事……   冷小翠气急败坏地走向齐剑飞住处,她倒要看看,丑女配上哪一只癞蛤蟆?   齐剑飞方梳洗完毕。情人谷谷主冷小弟待他真好,不但肯给他一颗“无花果”,而且派了侍女伺候他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洁白的华服,焕然一新。   冷小翠踢门而入,等着看这只“癞蛤蟆”。   可是眼前站立的,却是一个五官分明、神情爽朗的公子哥儿。脸上略有憨气,笑容如和煦的阳光,不同于陶丹枫的“美”和石无心的“俊”。这个男人别有一番风情--   温文和善、身材英俊,挺讨人喜欢的。   “你就是齐剑飞?”冷小翠惊讶道。   “对!你认得我吗?你是--”齐剑飞一头雾水。   “冷小翠,算来是你表姊,冷小眉是我妈。”冷小翠立刻接口。   她左看有看,这齐剑飞怎会看上那个丑八怪?   “我说表弟啊!你觉得我长得如何?”冷小翠又来卖弄姿色了。   “还不错啦!”齐剑飞实话实说。   “只是还不错而已吗?”冷小翠倾身向前又走了两步。   “有人比我美吗?”冷小翠眼睛放电,搔首弄姿的。   “有啊!云霓就比你美。”齐剑飞不禁脱口而出。   “谁是云霓?”冷小翠忙追问。   “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告诉你吧!她可真是一个大美人。”齐剑飞一想到云霓,就联想到他们共处的时光,语气不胜低回惆怅。   “哼!有什么了不起,至少那个小麦不如我--”   冷小翠杏眉一横,开始说起小麦有多丑,一点也配不上他,口气满是嘲弄。   “不会啊!看久了就习惯了。而且有了‘无花果’,小麦她可以变漂亮了!”齐剑飞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可掬。   “‘无花果’?谷主给了你‘无花果’!”冷小翠吃了一惊。   “对啊!”   “你用什么换来的?”冷小翠好奇。   “用我的‘无花果’啊,一物换一物。谷主看在姑姑的分上,免费赐给我一颗,好让我变得武功高强。”   “你居然把到手的‘无花果’让给小麦?”冷小翠睁大了双眼。   ”对!小麦比我更需要它--”齐剑飞说得斩钉截铁。   “你真爱她?”冷小翠简直不敢置信。   爱?齐剑飞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小麦爱他,他也爱小麦……那云霓呢?齐剑飞甩甩头,怎么他老想到云霓呢?真是的,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哩!   “我不相信!这世间没有有情人,全都是假的。你和小麦一定无法结合的,就如同石无心和陶丹枫一样!”冷小翠就是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她诅咒世上的有情人。   “不会的。我们一男一女可以结合的,和丹枫他们不同。”齐剑飞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除非是老爹齐南生有“意见”,嫌小麦出身不好。   “会的!会的!你等着看好了--”冷小翠说完冷笑而去。   她太了解冷小弟了,冷小弟不可能如此“便宜”了他们,一定别有用心的,一定的。她等着看好戏--   齐剑飞也走向窗口,今天正是十五之日。   “不知道云霓回到宫中了没?”齐剑飞熄了灯,取出玉珠子来,夜明珠闪闪发光着。他看着玉珠子,想起了云霓。   “不对!我该想小麦的!”齐剑飞收起了夜明珠。   如果……如果他可以同时娶小麦和云霓的话……   齐剑飞又作起了“齐人之福”的美梦来,直至天明。   “阿飞,你醒醒!小丸子说我们可以出谷了--”   一早小丸子就同小麦说,他们可以走了。   如此容易,如此简单!小麦不免心生疑惑。但能平安出谷是好事一件,她即刻来找齐剑飞--   “云霓,别走……小麦不能死--”齐剑飞胡乱说着梦话,他的手拉着小麦的手。   一会儿叫着云霓,一会地喊着小麦。齐剑飞似乎陷入了两难,小麦任由齐剑飞抓着她的手,她的眉头深蹙,心事重重。   齐剑飞终于醒了--   “云--小麦,是你。我还以为是云霓回来了!”   “你作梦了--”小麦静静凝望着齐剑飞。   “我梦见了你和云霓,我们三人在一起。”齐剑飞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小麦听罢,头低垂了下来,一语不发。   齐剑飞以为小麦不高兴,因为云霓刺伤过她。“小麦!你是不是……讨厌云霓?她刺伤了你。”   小麦不答话,只是低着头默默不语。   “可是她不是把你医好了!而且在你疗伤期间,她也依你的‘交代’,一路保护着我。小麦,云霓其实人很好的。她以前虽然很任性、很刁蛮,可是……自从她误伤了你之后,她就变得比以往要温柔了许多。”齐剑飞连忙替云霓解释。   小麦站起身来,她恍若未听闻。   “倒是小麦你变得比以前聪明,会说话多了--”   齐剑飞也站起身来,两人走出房去。   小丸子领着两人,来和冷小弟告别。可只有齐剑飞入内。   冷小山等在殿外,他得负责带他们出谷去。小麦站在另一头想着,不知冷小弟搞什么把戏,阿飞又是个二楞子。   “小麦姑娘--”冷小山诞着脸向小麦问好。   “你不是嫌我丑吗?”小麦没好气地说。   “姑娘如果服下‘无花果’变得貌美如花,那小生敝人在下我是否有希望得到姑娘的垂青呢?”冷小山果真脸皮颇厚。   “冷小山,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是‘混’哪里的?”   “哪里?姑娘府上何处--”冷小山彬彬有礼的。   “‘四季红’啊!京城有名的妓院,你没去过妓院吧!下回进京时到‘四季红’坐坐,我介绍几个好姊妹给你。”   “你是妓女……那一定是卖艺不卖身喽?”   “错了--我琴不会弹、舞不会跳、歌也不会唱。我只会躺在床上赚钱,谁有钱我就陪谁。”小麦故意把自己说得很不堪,好吓跑冷小山。   “卿本佳人,为何沦落风尘呢?”冷小山大惑不解。   “你没听过‘自古侠女出风尘’吗?”   “姑娘可会武功?”冷小山大奇。   “不--会。我只会床上工夫,专门解决饥渴男人的‘侠女’!你懂了没?”   “没想到姑娘如此的‘舍身取义’,真教人敬佩!”冷小山拱了拱手。   “岂敢!岂敢!如果冷公子你也有‘需要’,我可以让徐嬷给你个贵宾价。”小麦说得很溜,一点也不难为情。   可冷小山可是招架不住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   冷小弟最末还是给了齐剑飞“无花果”。   “小麦,我们走吧!”齐剑飞伸手欲拉小麦。   “表弟,你可知小麦以前是--”冷小山摇摇头仍不解。   “知道啊!我也在‘四季红’客串过妓女。”齐剑飞不以为意的,挽着小麦要快快出谷。   “唉!真的是英‘雌’不论出身低,这下我可开了眼界--”   出情人谷,一路是由空中飞行,如陶丹枫驾画眉鸟。另一路是涉水,如今情人谷已无画眉鸟,性情大变的冷小眉已把画眉鸟全杀了,好陪葬石破天--   “你们会水性吧!”冷小山问两人。   糟了!齐剑飞是旱鸭子,而小麦自幼长在妓院,她哪有机会学游泳。齐剑飞担心了起来--   “我--”小麦似想开口却又止住了。   “没关系!我替二位备一艘小船--”冷小山说道。   “表哥,谢谢你。”齐剑飞连忙谢着。   可是有船,也得会划船才行啊!齐剑飞猛力摇着浆,弄了半天,还是停泊在原地不动。   “我来吧!”小麦不疾不除地划着浆,很有规律的,渐渐划离了情人谷。   “小麦,来,你快把‘无花果’吃了!情人谷谷主冷小弟说吃下了它,就可变美人了--”   小麦不接,自顾自地划着浆。   “小麦,你怎么不吃呢?好不容易要来的。”齐剑飞急道。   “阿飞,你何苦牺牲自己呢?你本可学得一身好功夫的。”小麦的语气有些苦涩。   “算了!大不了我从头学起好了。云霓会武功,回京城后我可以找她拜师学艺。这一次,我会下足苦功的--”   “何必找云霓--你家人也会武功的。”   “那不一样啊!和云霓在一起比较轻松而没有压力。”齐剑飞坦言。   船快驶到岸边了,齐剑飞还没到岸就站起身来。   “小心--”小麦出声制止。   “啊--”来不及了,齐剑飞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下去。   小麦伸手想抓却落了个空,齐剑飞已跌入湖泊中。“救命啊--”齐剑飞连吃了好几口湖水了。   小麦见状,立刻跳入水中,一手抓着齐剑飞,一手划向岸边去。   上了岸,两个人已湿漉漉了。齐剑飞吐了好几口水。“小……麦,你居然会游泳。”他十分意外。   “我在宫中疗伤时学的。”小麦甩了甩湿漉的头发解释着。   “哇哈!小麦,你在宫中几个月,不但声音好听多了,皮肤也细嫩多了。外加聪明伶俐还会水性!如果……我也去宫中住上一阵子,搞不好真能学成武功也!”   齐剑飞手中的“无花果”仍在,他紧紧牢抓着。   “咦?玉珠子呢?云霓借我的玉珠子不见了。”齐剑飞发现怀里的玉珠子掉入湖泊中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焦急地在岸边张望着,湖水深不见底。根本不知玉珠子沉落何方?   “阿飞--别急。夜明珠遇黑就会发光。灿烂夺目,湖水中自会闪亮起来,到时候就知玉珠子在哪儿了。”小麦提醒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们坐在岸边等天黑。”   小麦也坐下来,齐剑飞一心巴望着天快黑。   “小麦,不好意思!耽误你去见生母了--”齐剑飞略有歉疚。   “没关系,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天。”小麦摇了摇头。   “小麦,你肚子会不会饿?”已中午时分了。   “我杀蛇给你吃好不好?”开剑飞突见岸边溜过一条蛇来。如今他已是抓蛇高手.两三下就拎拿住了。   “小麦,我在地洞中不知抓过多少条蛇呢!”齐剑飞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段日子。   却见这条蛇吐着蛇信,弯曲滑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了齐剑飞一口。   “啊--”齐剑飞甩甩手,起初不以为意,他又不是没被咬过!可是……这一回却不同了,他虽扭断了蛇头,但他的手掌瞬间一片黑青!   这条蛇是有毒的!齐剑飞太大意了。他喊着痛,蛇头和蛇身同时掉落在地。   毒性发作得很快,齐剑飞手掌已是又黑又肿的。   “让我来吧!”小麦一见,立刻以口就掌,细心地把毒血给吸了出来,一口一口吐出瘀青的黑血。好不容易齐剑飞的手掌才由黑转白,血也恢复成红色。   “好险!”小麦这才松了口气,双肩仍微微颤抖,嘴角衔着血丝。   “小麦,谢谢你。你和云霓都对我这么好---”齐剑飞想到云霓也曾为他吸出毒血……   小麦一声不响地把面纱卸了下来,仔细地帮齐剑飞包扎伤口。   “小麦,你快把‘无花果’吃了,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人瞧见你的脸了……”齐剑飞热心地把“无花果”递了过去。   “小麦,你快吃嘛!不知道小麦吃了之后会美成怎样,会不会比云霞还美……”齐剑飞因为失血过多,头有些晕眩。   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小麦的手紧握着“无花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下山时,齐剑飞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四周已渐趋黑暗,他揉了揉双眼,向身旁望去--   “小麦,小麦--”齐剑飞站起身来,慌忙寻找。   小麦不会丢下他一人自己走的,小麦不会吃了“无花果”变成了大美人就不理他了吧!   小麦不是这种人--   “小麦--小麦--”   齐剑飞沿路高声呼叫着,除了手掌上的一袭黄色面纱外,小麦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周寂静无声。   这时湖水突然光亮了起来,像一层泛光的玻璃面。   不是月光,是夜明珠之光。湖水中泛起一阵波动,一条人影从水中缓缓地游了上来。   “小麦--”齐剑飞急忙奔至湖边。   潜入湖中寻找玉珠子的小麦,果然藉着明珠之光找到了宝物。她把玉珠子送到齐剑飞的眼前来。   “小麦--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咦--你怎么还是没‘变’?”   齐剑飞看清楚了小麦容颜,同以前没分别。难道冷小弟骗了他不成?   “阿飞,算了!冷小弟的话根本不能信--”小麦不以为意,她已习惯了那张脸。   “他堂堂一谷之主,怎可食言而肥呢?”齐剑飞有些气愤。   “阿飞,他看来不过‘九岁’大--”小麦莞尔一笑。   两人起身而行,离开了岸边。   在地洞中都能捱过三个月了,如今露宿也不算什么。只是秋天到了,空气有些寒意。齐剑飞生着火准备烤炙野味。   “小麦,你太令我惊奇了!你居然抓到了只山鸡。”齐剑飞对小麦越来越刮目上看,佩服极了。   小麦没说什么,笑得很神秘,可是阿飞没瞧出来。   天亮时,齐剑飞不放心地瞧向身旁。   云霞也是不告而别,小麦也差点不见了。还好小麦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另一块草地上。奇怪!为何小麦以前身上的一股恶臭,如今不但没了,而且还香香的?   一定是用了云霓在宫中的香粉,香味有些类似。   小麦张开眼来--发现齐剑飞正直盯着她瞧。“我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不!小麦不丑,一点也不丑--”齐剑飞连忙道。   小麦这时翻身要起来,一个不留神,怀中之物滚了出来。   “无花果--”齐剑飞惊呼。   “小麦,你没有吃‘无花果’?”齐剑飞大奇。   “我……”小麦支支吾吾的。   “为什么?小麦,你为什么没吃呢?为何要骗我--”齐剑飞猛摇着小麦的肩膀。   “我--”小麦似有难言之隐。   “不管!小麦,你一定要吃!吃下去你才能变漂亮。你为我牺牲那么多,你该得到绝世容颜的。何况始作俑者是我姑姑,是她毁了你的容貌……”齐剑飞说得很激动。   “阿飞,我--”小麦似有话梗在心头。   “小麦,是我心甘情愿给你服用‘无花果’的,你不用觉得亏欠于我。”齐剑飞以为小麦不吃,是因为齐剑飞牺牲了他自己。可小麦的牺牲比他太多了。   “不行!你一定要吃下。”齐剑飞要喂小麦吃“无花果”。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是男人的力气毕竟比女人来得大--   “别这样!”两人互不相让,纠缠在一起,在草地上翻滚着。   齐剑飞两手扳住了小麦的手,他把“无花果”含在口中,要“喂”小麦吃……   以口就口,齐剑飞摹然俯下了身子--   时间有片刻凝止,四唇碰在了一块儿,齐剑飞用舌尖把“无花果”顶入小麦的口中。小麦勉强抗拒着,面容惨白。   看这情形,她似乎有口难言,眼眶中泪珠打转着,她为何而哭?   在这一千钧一发之际,“咻--咻--”两片树叶激射而来,击中了齐剑飞两只手肘。   齐剑飞忍着痛,双手一松。   但见一名剑眉星目、脸上寒气逼人的蓝衫客。即便脸上不见怒色,却使人望而生畏,正气凛然。   小麦连忙爬起身子来,乘势整了整衣襟。   “这位侠士,你误会了!我们在闹着玩--”小麦生怕男子对阿飞不利而解释着。   却见这男子一脸的冰冷,一语未发,立即提着剑,掉头而去。   “访问侠土贵姓大名?”小麦有礼地问着。   男子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齐剑飞颓然地把“无花果”从口中取了出来,不禁纳罕。这个不爱理人又不说话,一如冰冷寒玉的男子是谁呢?   方才两人的“僵持”,在外人的眼中看来,似是齐剑飞在“强吻”小麦,竭力对她“非礼”,所以才会遭人打抱不平,出手相救。   齐剑飞的两手被飞叶给划破了皮,不过这男子已手下留情了,下手再重一些,怕两只手都得废了。   “阿飞,你要不要紧?”小麦关心地问着。   齐剑飞赌着气,偏过头去不理会小麦,原本就已被蛇咬伤的左手,如今更是伤上加伤,黄色面纱巾染上了血迹。小麦看了好不心疼。   “你不吃,我就让手上的血一直流,流光它--”齐剑飞索性扯掉黄纱巾,血又溢了出来了……   “阿飞,别逼我--”鲜血不停地泪流出来,看得小麦肝肠寸断。   小麦突然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阿飞,这‘无花果’我是想留给我娘吃的……”   “真的?那你怎么不早说嘛!孝顺是应该的,只是伯母吃了它,你就没有了。‘无花果’就只有这么一颗。”齐剑飞有些心疼。   小麦小心翼翼地把“无花果”收入怀中,再用黄色纱巾包住了齐剑飞手掌的伤口。   “傻瓜!血流不止会死人的--”小麦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谁教小麦不早讲……哦!好疼哦!两手都疼。”齐剑飞这才喊疼了起来。   小麦抓起他的手用嘴细心地吹着气,一阵馨香吹在他手背上。   “小麦,我觉得你好香哦!连吹的气都是香气。”齐剑飞唤着鼻子。   “我……”小麦一时哑然。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宫中时,用了云霓的漱口水对不对?才会像她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齐剑飞又开始口没遮拦。   “全身上下?”   “对啊!我和云霓一起在湖里洗过澡,我差点就看到了她……”齐剑飞说着又不回觉地提起了云霓。   看来这齐剑飞老是不懂得察言观色、讨女孩子的欢心。   和云霓在一起时,不时地提到小麦,和小麦在一起时却三天两头地说着云霓。他也太不懂得女孩子家的心思了。   小麦站起来,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空。   “哇!今天天气不错,云是白色的,不是灰濛濛的。对嘛!云霓怎么可以穿棕衣裳呢?太不相称了   小麦似乎对齐剑飞说的话置若罔闻,她自顾自地往前走,齐剑飞这才急忙跟了上来。   两人要去“寻亲”。   越过了一个小山丘,眼前所见尽是黄澄。   “小麦,你看,是麦田也!一大片的小麦--”齐剑飞十分兴奋地高呼。   的确!已到了秋收的季节,黄色的麦子都成熟了。   “哇!小麦,你看!你有这么多同伴,这么多‘化身’,一粒又一粒的麦子,多么旺盛的生命力啊!”   齐剑飞兴高采烈地在麦田里奔驰着,金黄色的麦穗衬着他俊秀而纯真的脸庞。   “咦?这地上掉了一粒麦子唉--”   齐剑飞弯下腰,不只一粒,风吹来,横扫下不少麦穗。“不要!不要再吹风了!小麦会被吹掉的!”   齐剑飞对着刮起的西风默默祈祷着,风哪里会回话?   “阿飞,不要紧的。麦子掉落在地,也仍是有生命的种子。如果一粒麦子不死,它仍可生长的……”小麦遥望远方,幽幽地说。   “小麦,你讲得好深奥哦!我听不懂。是不是你在宫中也读了好多书……可才几个月怎么就这么厉害……”齐剑飞搔了搔头。   “我一时顺口说出来罢了!”小麦回着话。   齐剑飞弯下腰来,捡起了一粒麦子。“小麦,送给你。你来‘养活’它,好吗?”   并剑飞玩笑他说着,可是小麦却神色不安了起来。偏偏齐剑飞玩心又起,在麦田里又叫又跳的扰人心神。   “阿飞,别玩了!变天了,白云转成灰了。”是的!不只刮风,连白云都被风吹跑了。   “真是扫兴---”齐剑飞爬起身子,看看天又看看地的。   “咦!好玩,一个是天上的云霓,一个是地上的小麦。一个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一个是……”齐剑飞说到一半蓦地住了嘴。   “一个是任人在地上贱踏的麦子是吗?”小麦一声不响地接下去说。   “小麦,我说着好玩的,你别生气。”齐剑飞略带歉疚地解释。   “我没生气。我本就是个任人玩弄的青楼女子--”小麦有些自暴自弃。   “那是以前,以后阿飞会保护小麦的。”齐剑飞说得信誓旦旦。   “那云霓呢?”小麦反问他,目光闪烁着。   “人家是公主,高高在上的,有的是护卫保护。”齐剑飞讪讪地说着。云霓实在高不可攀,而他又不会轻功,怎么腾云驾雾呢?追不上的。   “如果云霓也喜欢你呢?”小麦突然问道。   “我也喜欢云霓啊--”齐剑飞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只是喜欢!如果……云霓她……爱上你呢?”小麦颤着声问。   “云霓爱我?怎么可能!她是公主,不可能的--”齐剑飞摇摇头。   “她不是在地洞中陪你过了三个月‘非人’生活?”小麦提醒他。   “那是小麦你‘交代’她这么做的啊!”   “只是这样吗?阿飞,你用点脑筋想想好不好?”小麦耐着性子。   “那不然怎样?”阿飞望着天兴叹。   “傻瓜!她……爱上你了。不惜放下公主的身价。她对你的爱意已超越了小麦的‘交代’!这样你明白了吗?”小麦大声地说。   齐剑飞愣在原地。“云霓爱我?”   可是小麦也爱他啊!齐剑飞躇踌了,一会地望天一会儿看地的,似乎难以下决定。   小麦看着神色阴晴不定的齐剑飞,不禁长叹了一声。   “真是奇怪。云霓说小麦爱我,现在小麦又说云霓爱我。你们两个怎么知道对方的心事?你们是几时碰头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齐剑飞搔着耳际。   “感觉!那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当你在想起某个人时,会触动心中甜甜的、很温柔的感觉。”   温柔的感觉?云霓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心中默念着……   “你是云霓公主今生最初的温柔--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阿飞,你明白吗?”小麦直盯着他看。   离开了麦田,小麦一路沉默着。   天空~直灰濛濛的,要下不下雨的,倒是西风一直吹,刮得人心凉凉的。   第七章   “阿飞--地洞内似乎有打斗之声。”小麦在他耳畔低声道。   齐剑飞也听见了,两人面面相觑着。   “我先下去看看--”小麦沉思半晌,下了决定。   “不,要去两人一起去!”齐剑飞大声地说,立到尾随小麦往下跳。   小麦先着地,齐剑飞被小麦手给拉住,差点就掉了一跤。齐剑飞连忙取出夜明珠一照--   “姑姑--”齐剑飞惊呼道。   原来洞内早到一步的人,居然是齐小眉。   “我要宰了你这个臭婆娘,免得石破天让你抢了去……”齐小眉横眉竖眼。   “齐小眉,你受死吧!我报仇的时机到到了。哈--哈--”慕容香笑得凄厉。   两人凝神不动地对峙着,势均力敌,难分轩轾。原本慕容香的武功在齐小眉之上,但如今她只能“坐”着和齐小眉打,好在她有一群蛇相助!   慕容香奋力挥舞着蛇身,齐小眉手拿一柄长剑,杀气腾腾的。   “姑姑--石破天已经死了,没人会和你抢他。”齐剑飞焦急道。   “胡说!破天没死,他好端端的,他只是睡着了。”齐小眉一柄剑又挥又斩的,斩死了好几条蛇。   但蛇有上百条,一时之间,两个女人分不出高下。   “怎么办?”齐剑飞也惊惶地问向小麦。   “我觉得你姑姑已经神智失常了。”小麦说的没错。在数回合之后,齐小眉手中之剑让数条蛇身给捆住,她干脆弃剑.两掌齐出--   “姑姑--手下留情!”齐剑飞大喊。   “哼!”   “我就不信会输你--”慕容香也运掌待发。   两人各使尽十成功力,拚个你死我活的。   齐剑飞不想姑姑死,因为她虽然作恶多端,但亲人总是亲人。可是……慕容香是小麦的生母,齐剑飞也不想她受伤。   “阿飞,你别过去--很危险的。”小麦拉住了齐剑飞。   为了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二十年后再度厮杀,值得吗?   尤其是为了石破天那种男人!   “小麦,你不担心你娘吗?”齐剑飞急道。   这不说还好,可提醒了齐小眉,她大吼一声,乘势抓向小麦。   慕容香也不是省油的灯,顺手一挥便把齐剑飞“捆”了个正着。两人手上各挟持了一名人质。齐小眉手中的小麦,神色并未慌张,似在盘算着什么,而齐剑飞可就不了--   “姑姑,你不能伤害小麦。”他神色慌张地大喊着。   “她就是小麦?”慕容香凌厉的眼神一扫。   小麦面纱犹在,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是……她就是你的女儿小麦。你放掉我,我要去救小麦。”齐剑飞挣扎着,可是他根本使不上力来。   “她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你也要死--”慕容香威胁着,可齐小眉根本不放在眼里。   齐小眉并未受慕容香的话影响而放了小麦,她反而想一掌劈死小麦。   可齐小眉却没料到,这小麦居然会“武功”。   小麦机灵地一闪,她要去救齐剑飞。因为此时的慕容香,很可能也会对阿飞痛下亲手的、她顾不得身份曝光--   “你不能杀他--他是小麦所爱的男人。”小麦情急之下高呼。   小麦?慕容香这才稍停下杀手。   “你……不是小麦,这个齐剑飞不守信用,该死!”慕容香厉声道。   她已看出了“小麦”不是她女儿。她怪罪齐剑飞背信,没有把她的女儿小麦带来。   “小麦不是小麦……”齐剑飞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齐剑飞不明白,可他动弹不得!姑姑的双掌贴着他的胸口,慕容香的双掌贴着他的背后。功力在他身上流转激荡着,他天旋地转的。   齐小眉想撤手已来不及了,她双掌似被吸住了,而慕容香也是,两人都无法缩手了,只能源源不断地输出功力。   慕容香看见“小麦”的身手和声音,就知她是谁了。   齐剑飞浑浑噩噩的,方才小麦的声音好似云霓之声?他不懂,云霓不是回宫去了,怎会又在此现身呢?   “小麦”情急之下,没再作“假声”了,现出“原音”。可她现在无法解释这一切,因为齐剑飞生死未卜。   而她也帮不上忙,因为她如果“插手”,很可能导致二人全部重伤而亡。因为齐小眉和慕容香已陷入死拚当中。   最难受的是齐剑飞,他的五脏六腑好似在翻腾一般。   而这厢的慕容香也是苟延残喘,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临死之前,无法见到女儿小麦一面,她颤抖地拿出玉镯子来。   “慕容大娘,这就是叫‘小麦’!”“小麦”掀开了面纱,露出容貌来。   “你是云霓--你不是小麦。”慕容香认得声音。   “是的,我是云霓。但我现在的‘身份’是小麦,她的脸就是这样。我易容打扮成她的模样。”原来……一直跟在齐剑飞身旁的“小麦”竟是“云霓”。   可惜齐剑飞听不见也看不到,他陷入了混沌之中。   “来,把这颗‘无花果’吃了--”云霓拿出“无花果”让慕容香服下,慕容香毫无抵抗之力。不知云霓意欲如何?   “小麦呢?她人在哪儿?”慕容香问着。   “她在一个很美的地方,你们母女俩就快相会了。”云霓真挚地说着。她看着慕容香的面孔一点一滴地在变。   凹陷的鼻梁挺直了,歪斜的嘴巴变正了,花白的头发全成了乌丝。“赛西施”回来了!可惜慕容香自己看不见。   她貌美如西施地死了,红颜薄命。   云霓站起身子,是到了“摊牌”的时候。   云霓用手撕下脸上的易容之物,再遮回面纱。   齐剑飞突然大吼了一声--   他体内的阴阳功力调合混而为一,他居然平白地捡了两个女人数十年的功力!他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齐剑飞感到身轻如燕,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他就真的一跳--“砰”的一声。   他撞到了预壁,摔了个大跤。“姑姑-一”   齐剑飞发现姑姑齐小眉已气绝身亡,而慕容香也倒地不起。可她为何看起来死得如此安详而美丽?   慕容香好美好年轻,而且真的比云霞还美。   “小麦,这是怎么回事?”齐剑飞不知所以然。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姑姑死了,慕容香变了“模样”也死了。   “小麦,你怎么不说话呢?”阿飞莫名其妙。   “阿飞,卸下我的面纱-一”小麦笃定地说,声音又轻柔。   “你--是--谁?你不是小麦……这声音是--”   齐剑飞颤抖着手,伸向“小麦”的耳际。面纱卸了下来--   “小麦”竟然是“云霓”。   “不--”齐剑飞大吼一声,不敢相信。   “阿飞,你冷静一点。”云霞在一旁安抚着。   “小麦呢?她在哪儿?”阿飞气极败坏。   “小麦……她死了。”云霓哀怨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低下头来。   “死了?你骗人!小麦和我一起去情人谷求药,从八月十五到现在我都和她在一块,我都和小麦在一块……”齐剑飞语无伦次地强辩道。   “那不是小麦,那是我易容打扮的。”云霓平静地说。   ‘不--不是的。小麦没有死,你骗人……”齐剑飞猛摇头。   “真的!小麦她死了--”云霓泫然欲泣。   “我不信--你不是说你可以医好她的吗?”齐剑飞怒吼了起来。   “我是可以救活她,她伤势并不很重……可问题是她自己不想再活下去,我也没办法。”云霓颤声道。   “我不管--你……真是个小魔女。你杀死了小麦,你要把小麦赔回给我。你自己说的!你要还一个小麦给我的。”齐剑飞的情绪几乎已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我不是还给你了吗?‘小麦’陪着你入情人谷了。八月十五之日不见不散不是吗?我答应了赔你一个的。”   “不--不是的,我不要这样!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把玉镯子还给我,我要去找小麦,找她回来,把玉镯子套在她手腕上……”齐剑飞抢过玉调子来,然后用力一跳--   他原是说着气话,没想到他一跳就跳出了洞口。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数十年的内力。可是小麦呢?小麦却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魔女--小魔女,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齐剑飞对着洞口狂喊着,泪水汩汩自他眼角流下。   他拿着玉镯子,一路狂奔而去,他要去找小麦。对了,“四季红”!小麦可能回“四季红”去了!他要回京城去找她。   面对齐剑飞的“指控”,云霓无话可辩驳。   她没想到小麦一心寻死,咬舌自尽了。   临死前,她希望云霓能善待阿飞。小麦这一生能够有齐剑飞这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就够了。她愿意为他而死!   为一个所爱的男人而死,小麦无怨无悔。   “今生最初的温柔”是齐剑飞给她的,她已了无憾恨。   云霓失神地坐下来,久久不发一语。   小麦的死,她难辞其咎,谁叫她刺伤了小麦,齐剑飞该对她生气的--   云霓收起了玉珠子,地洞又陷入一片黑暗。她的未来不正是一片黑暗?如果能选择的话,她宁可自己是小麦,为一个所爱的男人而死,而她却是被一个所爱的男人仇恨--   云霓轻托香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一路狂奔而去的齐剑飞,却遇上了熟人--冷小山。他奉谷主之命出谷。   原因有二,一是寻回母亲,不管她是生是死,生为情人谷之人,死为情人谷之鬼。二是冷小弟说有戏好看。什么“戏”,冷小山不太懂,总之冷小弟叫他问齐剑飞。   没想到两人居然碰了个正着。   “表弟,这一路可好?小麦姑娘呢?”冷小山打哈哈。   齐剑飞气急攻心,碰上了冷小山,这才舒缓了些。   “你们一同出谷的不是吗?她人呢?可安好?冷小山对“小麦”印象深刻。   一语惊醒梦中人,齐剑飞他做了什么?他把云霓“丢”在地洞之中,她飞得出洞口吗?   活该!她该死!她杀死了小麦,小魔女该死!齐剑飞心里暗骂着。   “我记得她会摇浆的嘛!你连划船都不会的,表弟。”冷小山调侃他。   齐剑飞不会的,岂只是划船?他还不会游水呢!小麦……不,云霞,是云霓救了他,而且不只一次。   他怎能弃她于产顾呢?可是……云霞“杀”了小麦,而且冒充小麦欺骗他……骗得他团团转的……齐剑飞反反覆覆胡乱地想着,他能“原谅”云霓吗?   “小麦姑娘是否吃下了‘无花果’,她变得如何?”   冷小山的话又给齐剑飞一记当头棒喝。   冷小弟说吃了这颗“无花果”,丑的会变美,而美的会变丑。齐剑飞只记得前头这句,他忘了后面那一句。   好在云霞没吃下“无花果”,否则她不就……   他想起了自己曾强逼云霓吃“无花果”,当时的云霓不想泄漏身份,几乎快吃下“无花果”了!好在被一名冷若寒玉的男子给打断了,否则……齐剑飞一身是冷汗--   这个冷小弟果然是“名不虚传”。   难道他一眼就识破云霓的“易容术”?没错!冷小弟是有这个本事。冷小眉、冷小翠、冷小山都没有这功力。他就是想有好“戏”看,怎知又被人破坏了。   “怎样?小麦姑娘是否变得美若天仙?”冷小山双眉一扬。   面对冷小山的一再追问,他心中翻腾不已。回不回地洞去呢?   如果不回去救云霞,她可能得长年住在地洞之中。齐剑飞这才恍然明白,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地洞。   “等等我--表弟。   冷小山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赶着,没想到齐剑飞居然健步如飞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下子功力大增?   洞口到了,齐剑飞一跃而下。冷小山不得已只得跟着跳下,搞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云霓取出了玉珠子,洞中立刻亮了起来--   云霓又惊又喜地看着齐剑飞,可是他刻意回避着目光。   “娘--”冷小山惊叫一声,发现了冷小眉的尸首。   齐剑飞二话不说抓着云霓的手,往上一跃。而冷小山也抱起了冷小眉的尸首跟着往上跳,他吃力了许多,不似齐剑飞如此轻松。冷小山武功在云霓之上,跳出洞口是不成问题!   只是多抱了一个人,他差点就上不了地面。   冷小山瞥见地洞里躺了个“绝世佳人”,可已香消玉殒了。好习借!那么美,却是个残废,而且又命薄。   齐剑飞放掉云霞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不代表我原谅你--”   齐剑飞的一字一句敲打在云霞的心坎上。好痛!心好痛!因爱而痛,如果不爱就不痛。   “我娘是怎么死的?”   冷小山询问着齐剑飞,齐剑飞把经过简要地说明着。   “我娘真的是疯了!为了一个死去的男人拚斗!”   冷小山其实也料到冷小眉的下场。因为私自出谷,本就犯了大罪,死罪难逃,没想到却横死在地洞之中。   “唉!情字伤人也害人。娘真是看不开。”面对母亲的死,冷小山并未痛哭流泪,竟又吟起诗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冷小山望向云霓,她的穿着打扮正是黄衫姑娘。   “小麦姑娘--你变美了。”冷小山大喜。   “不是,她不是小麦。吃下‘无花果’的是小麦的娘慕容香,她也死了!小麦也死了,通通都死了……”齐剑飞又恼怒了起来,他把“错”全怪在云霓身上。   “姑娘芳名是?”冷小山望向云霓。   “小魔女--”齐剑飞替云霓回答。   冷小山见状,似乎不大对劲,不如先回谷交差吧!哪天得到谷主首肯,再来找这位“黄衫姑娘”。   “后会有期.小山先走一步。”冷小山抱着冷小眉的尸身往情人谷方向而去。   “阿飞--”云霓抱歉地望向齐剑飞的背。   “别叫我--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齐剑飞赌气道。   “阿飞--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小麦已经死了--”齐剑飞怒转过身来,目光好似会杀入一般。   “我暗示你了。”的确!云霓好几次欲言又止。   “你……做得很好,因为你良心不安,你是杀人凶手,所以你才对我假好心!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小魔女。”   齐剑飞东一句“小魔女”、西一句“小魔女”的。   云霓真是小魔女吗?她真的是吗?   “你走吧!回去当你的九公主。”齐剑飞丢下这话。   “阿飞,我--”云霞有苦说不出。   “你不走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齐剑飞又狂奔起来,云霓追了上去。可现在阿飞的内力高出云霓甚多,云霓根本望尘莫及。   “阿飞--”云霓呐喊着。她无言地望着齐剑飞远去的背影,泪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因为她对阿飞已爱到深处--今生最初的温柔,是齐剑飞触动她的心湖。   云霓淌着泪,在风中呼唤他的名字,直到秋风吹干她的泪痕……   齐剑飞狂奔好久,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即使他很想转过头去--   不!不可以的,他不能对不起小麦。   但是和云霓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涌上心头,天哪!他居然还想着她,他气自己的不由自主。   齐剑飞拿出玉镯子来。如果小麦真死了,这玉镯子如何能为她套上?他痴痴地看着玉镯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也许……也许……小麦没死。   麦田里不是有很多小麦?小麦有很多同伴,她可以“化身”为其一。可是那“化身”却是云霓所扮,不是真的小麦。   齐剑飞失魂落魄地往京城的方向走,他要去一趟“四季红”。   悼念小麦。   他在那里结识小麦,小麦也在那儿为他“牺牲”。   齐剑飞一路上打着野食露宿街头,他开始习惯自己是个会武功的人。可是他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从前--   为何云霓不一直“装”下去?   是的!为了救他。   齐剑飞当时落在慕容香手中,生死未卜,云霓情急之下,不再伪装……小麦也对他那么好,可偏偏--   “小麦她自己不想活下去,我也救不了她。   云霓的话言犹在耳,齐剑飞的内心一阵抽痛,小麦的死他也有责任。   离开了数个月,齐剑飞终于回到京城了。可是他进京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逛窑子”   “这位兄台,小生因为来京探亲,盘缠用尽,不知公子可否借些银两?”无巧不成书,贾公子又现身了,想必他会是个“善心人士”。   可他不认得瘦削俊朗又是男装的齐剑飞。   但齐剑飞他可没忘记这位“假”公子。如果不是他,齐剑飞也不会被卖到妓院去。   齐剑飞本想出手教训他一下的,可已无济于事。因此他并不理会对方。   没想到贾公子不识好歹,在下一个转弯口又撞了齐剑飞,这次他想偷的是“玉镯子”。   “唉!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又碰头了!我一定是迷了路。”资公子又想故伎重施,“偷”人家腰间的东西了。   玉镯子?   贾公子好死不死的,居然动起玉镯子的念头--   “大胆狂徒--”   齐剑飞动怒了,他回身一抓,把贾公子逮了个正着。   “我要把你卖到妓院去--”齐剑飞想以牙还牙。   “妓院只收女人,我是男人。公子饶了我吧!”贾公子哭丧着脸。   “那把你卖去当‘相公’!”齐剑飞撂下话来。   贾公子吓得双膝一软,一向只有他“卖”人,没有人“卖”他的。他猛叩头求饶,把他身上所有的银两全掏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没钱的吗?”齐剑飞冷哼一声。   “公子烧命,小人有限不识泰山。”贾公子把银两双手奉上,几自发抖着。   齐剑飞拿了他以前借贾公子的银两,一毛也未多取。   “感谢公子饶命之恩!外加施舍银两--”贾公子没想到这个温文公子,只拿了一半银两。   “我们见过面的,贾公子。”齐剑飞忍着笑。   “什么?”贾公子大吃了一惊。   “咱们一同到‘四季红’逛逛如何?”齐剑飞揶揄。   “四季红?”贵公于急得想跑,可齐剑飞硬要他一起逛窑子。   “你……你别底是谁?”贸公子还没想起来。   “我--我被你‘贱卖’过,你忘了吗?”齐剑飞俊眉一扬。   “我一向只卖女人啊!”贾公子奇道,说得还理直气壮。   “卑鄙无耻的东西!你卖过多少女人?”齐剑飞大怒。   “也不多啦!最后一个是丑女,触我楣头,害我再也骗不到人--”贵公子们不知死活地说着。   “告诉你吧!我就是那个‘丑女’--”齐剑飞一把抓起贾公子,往“四季红”后门丢了进去。他一个纵跃而入,一晃眼就来到了“冬院”。   空荡荡的“冬院”,没有半个人,人去“院”空。   “你是谁?”背后有个声响。   “阿丁,是我!我是阿飞。”齐剑飞遇到故人。   “你是阿飞?阿飞……‘冬院’已关了,只剩‘春夏秋’而已。”阿丁不胜唏嘘。   贾公于此时想落跑,却被阿丁挡住了他。“我认得你这个人口贩子,怎么今天也想逛窑子?”   “我就是被他卖来的--”阿飞连忙补上了这句。   “别打我--”贾公子求饶着。   “阿丁,你看着办吧!这种人渣我不屑动手。”齐剑齐另有要事。   齐剑飞走入了“冬院”内,往事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阴暗潮湿的“冬院”,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八章   齐剑飞走进了一家布衣店。   各式各样各色的布料,有现成也可订做。   齐剑飞的目光停留在一套棕色男衣,棕衣女子不也触动了他心中的温柔?还有黄衫姑娘,齐剑飞呆愣了半晌。   “公子--你看这套如何?”老板取出了一套华眼来,标准的富家公子的彩衣裳。   太鲜艳了!他没有这个心情。   就这套棕色衣裳吧,虽然它看起死气沉沉的。齐剑飞终于明白,云霓为何穿着如此深暗的棕衣--   因为小麦。   想到小麦,齐剑飞就感到愧疚,他欠她太多。   想到云霓,齐剑飞一阵莫名的心痛又袭上来。齐剑飞穿好衣裳走出布店,往家的方向去,回去当他的齐公子。   如果不逃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温吞公子仍旧难成大器;养尊处优、好逸恶劳、异想天开、得过且过……   “威龙镖局”四个大字,高挂在悬门上。   他回来了--   要打要骂就任由老爹,他真后悔逃家。否则不会连累小麦,也不会牵扯出云霓,他才是原凶。   “少爷--少爷回来啦!”   书憧小益看见了齐剑飞,高兴得大喊了起来。几个月不见,小益似乎长高了不少。   一个红衣姑娘.飞也似地窜了起来。年方十六,娇俏甜美的模样,煞是讨人喜欢。她正是齐如意;齐剑飞的小妹。她搂着齐剑飞,又叫又跳的,两人一向感情最好。   “哥,你瘦了也!不过看起来俊多了,不像以前两个脸颊太过圆润!”   齐如意挽着哥哥,走入齐家庄。“大姊出去找你还没回来,二姊跟着镖车出门了,家里只剩我一人好无聊哦!娘每天都念着你,可是不敢让爹听见。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等会儿你小心一些--”   “剑飞--我的飞儿。”   齐夫人一看到齐剑飞立刻迎上去,激动得直搂着不放。“怎么瘦这么多!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齐南生坐在大厅,面无表情地不怒而威。   “快向你爹认个错就没事了!明年会考再重新来过。”齐夫人又疼又怜的,她一向宠爱齐剑飞,因他是独生子。   “爹--”齐剑飞嗫嚅地唤了一声。   齐南生不回话,手里的茶也不喝了。他额上青筋忽隐忽视,看来还在气头上。   齐如意见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哥要遭殃了!果然齐南生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白色的瓷片立刻碎得满地都是……   “滚!你有脸逃家就不要给我回来。滚得远远的--畜生!”   “南生--”齐夫人在一旁求情着。   “你住嘴!今天谁替他求情,我就一起赶出家门--”齐南生一发火往往不可收拾。   “好样的!我说考不上会考就别回来,你就真的给我跑掉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了……要你学武,你喊累,要你唸书你喊闷!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走了就不要给我回来--你还回来做什么?”齐南生骂得气喘吁吁。   齐剑飞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他愿意受罚。是,他错了!于错万错他不该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南生,飞儿都给你下跪了。”齐夫人看了于心不忍。   “如意,把鞭子给我拿来。”齐南生气得胡须歙张。   “爹--”齐如意也想替哥哥求情。   “家法伺候!”开南生面色铁青。“如意,还不快去!”   “爹,哥哥才刚回来,您就改天再罚吧!”齐如意十分心疼哥哥。   “如--意!”齐南生吼了过去。   “如意,去吧!”齐剑飞这时开了口,表情十分镇定。   “好--有种。我就打死你这个败家子--”齐南生接过了皮鞭,刷的一声就挥了过去,毫不留情。   “南生--”齐夫人的心仿佛挨了鞭。   “爹--”齐如意也不忍。   齐剑飞默默地咬紧牙关,他没有躲也没有哀嚎,任由着齐南生打。   怪了!以前这儿子被打,不是又叫又跳就是挨着母亲求情,今几个居然一声不吭的,闪也不闪一下,着实吃了好几条硬鞭子。   说齐南生不爱这儿子,绝对是不正确的。   “气死我了--你居然跟我呕气。   齐南生以为齐剑飞“讨打”,是在跟他使性子。   齐南生气呼呼地丢下鞭子,他要亲自动手,他走向前一掌举了起来。   这还了得,不打伤儿子才怪!齐夫人即刻冲了过去,死命地抓着齐南生的手不放。   “南生,要不……你就打我好了,是我不会教儿子……”齐夫人语带哽咽。   “儿子我就没分吗?你以为我好受吗?”齐南生两眼发红,他不禁老泪纵横了起来。   “娘,让爹打吧!打死我好了!我真的该死--”齐剑飞誓死如归,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齐南生一把推开齐夫人,一掌劈向齐剑飞--   手掌僵在半空中,他怎么下得了手,人说虎毒不食子,何况他爱子心切。齐南生一掌劈向横桌,木桌顿时裂了开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齐南生叹了口气拂袖而去,进入房内。   “飞儿,你快起来吧!你爹已生完气了。”   “爹没让我起来。”齐剑飞仍跪着。   “飞儿--”齐夫人抱着齐剑飞哭了起来。   齐如意连忙取了药来,那几鞭挨得不轻。   “哥,我帮你擦药。”开如意要替哥哥上药。   “不用了!我挺得住。”齐剑飞咬牙说着。   齐剑飞坚持着,他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齐剑飞一直长脆不起,也不肯吃东西,等着齐南生原谅。偏偏齐南生已气上心头,关在房内不出来。   “娘,怎么办?”齐如意担心着。   “我去劝你爹,你劝剑飞……”齐夫人走向房去。   “哥,现在都没人了,你起来啦!别装了,你一向很会喊痛的,今天逞什么英雄!好啦,别再闹了。”   可齐剑飞这回是认真的,齐南生没叫他起来,他是不会起来的。其实齐南生没叫他跪,可是他知道自己伤了爹的心。   他伤了太多人的心!他该受罚的。   夜深人静时,齐剑飞仍跪在大厅。   齐夫人力劝无效,齐南生也是牛脾气硬是不再出门。这些日子以来,他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可是他心中非常难受。   去跪好了,看他能熬多久!做爹的岂会不知儿子的能耐,他撑不了多久的!   “南生--”齐夫人泪流不止的。   齐如意也没料到,哥哥这回来真的,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端给他的饭菜,他一口也没吃。   “你去睡觉吧,如意。”齐剑飞叹了一口气。   齐剑飞吃不了苦,却让别人为他吃苦,他情何以堪?齐如意被哥哥催促回房去--   厅中只剩下他一人,他取出了怀中的玉镯子,还好鞭子并没有损伤到玉镯子。   小麦……小麦的五镯子,他无法还给她了。   齐剑飞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以为又是齐如意。他没有转过头去,他此刻正在凭吊小麦。   他闭上眼。为她祈祷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身后之人突然出其不意地夺走他的玉镯子。   “如意,你别胡闹,把玉镯子还给我。”他张开眼来。   可他回转过身时,看见一闪而逝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即刻起身追了出去,跪久了腿有些麻,可是他挺得住。如今的齐剑飞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只是天黑怕追丢了!   蓦地一道强光,闪过齐剑飞的双眼--   是夜明珠!   云霞的玉珠子在黑夜中亮了起来。   云霓为何夜袭齐家庄?为何夺走齐剑飞的玉镯子?   云霓停下脚步,此刻她站在一个小墓园里。这并非皇陵,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墓地。   一座写着“慕容香”,另一座赫然是“小麦”。慕容香的坟是新盖的,而小麦之坟已有数个月之久。   “云--”齐剑飞叫不出口。   “叫我小魔女吧!我适合这个称呼。”云霞凄然一笑。   云霓挖苦她自己。回到宫中之后,她即刻派出宫中大内高手,把慕容香的尸首从地洞中抱了出来,同小麦葬在一块。这墓地是依小麦之意,她只想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安息。   “把玉镯子还给我。”齐剑飞伸出手。   “如果我不给呢?”云霓转过身,寒着一张脸。   再相逢,两人都是一身的棕衣,全为了哀悼小麦。   “我不想同你再有瓜葛,你快把五镯子还给我。”齐剑飞忍着气。   “打得赢我,我就还你。”云霓故意激怒他。   “你现在打不过我的……”齐剑飞坦言。   “那可不一定!”云霓樱唇一噘。   “你别通我动手--”齐剑飞别过头去。   “小魔女是不讲人情的,有本事就过来拿啊!你就算吸收了慕容香和齐小眉的内力又如何?你根本不知如何运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而已!”云霓话中带刺。   “玉镯子是小麦的!”齐剑飞大叫。   “你管得着吗?反正我是小魔女,我行我素要你管!   齐剑飞再也按捺不住!他伸手过去夺,可云霓收起了玉镯子,反而拿出了碧玉刀来。   “我就是要这玉镯子,你再放肆我就对你不客气!”她目露杀机。   齐剑飞主有一身内力,可是打起来毫无章法,根本没有把式。   “笨蛋!凭你这种本务也想拿回玉镯子,难怪小麦要替你挡那一剑。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还要女人保护你。”云霓冷嘲热讽的,她手中的碧玉刀已削下齐剑飞的头发。   “哼!你再不放弃,我可一刀刺死你--”云霓冷言。齐剑飞受激之下,怒吼一声,体内真气全涌了上来,双掌齐发--   但见云霓手中的碧玉刀突然倒掷过来,刀柄向齐剑飞,刀尖却是朝她自己--云霓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不--”齐剑飞这时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不懂得收掌,而且就算收回也来不及了。   碧玉刀没入了云霓的胸口,她是故意的。   她宁愿死在齐剑飞的手中,也不愿被他所恨。因为她爱他,她爱上齐剑飞这个傻小子。一命赔一命吧,碧玉刀锋利无比,她的胸口好疼,可是心却甜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齐剑飞为她哭了,这也就值得了--   齐剑飞抱着云霓的身子,他放声痛哭。“云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你……还有小麦。”云霓颤抖地取出怀中的玉镯子来。   “还给你!这是小麦留给你的……”   “云霓--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齐剑飞嘶喊着。   “你不肯原谅我,我活着有何意义……”云霞的噱角渗着血丝。   “不!你不会死的……宫中有得是上等膏药,你说过的。我这就抱你回宫--”齐剑飞连忙抱起了云霓。   “如果我……和小麦一样,一心寻死叫?”云霓睁着澄澈的双眼凝视他。   该死的!如果齐剑飞懂得点穴止血就好了!   “云霓,我原谅你,你别死好不好?”齐剑飞心痛如绞。   “真的?”云霓靠在阿飞怀中。   “真的。我原谅云霓……云霓不是小魔女……”齐剑飞语无伦次地说着。   云霓躺在齐剑飞的怀里,她感到十分的温暖。虽然身已冷,血在流,可是齐剑飞的心是热的,泪也是热的,这就够了。   死了又何妨!同小麦一样,让齐剑飞一生难忘。   “云--霓。”齐剑飞将她紧紧地拥住,试图温热她的身体。   云霓闭上眼,她愿意失血过多而死,含笑而去。   “哥--我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适时地响起。   齐如意突然冒了出来,原来她一路踉着过来,可是脚程慢了些。武功虽不是很好,点穴止血她是行的。   “哥--我们快送她去疗伤吧!”她熟练地伸指点住云霓的穴道。   “好。”齐剑飞擦了擦泪痕,一跃而起。   齐剑飞一路飞驰着,他的轻功已是上乘的了,齐如意追不上。大哪!什么时候她哥哥变得如此厉害。   “快开门--公主受伤了!”齐剑飞猛力敲击着皇城之门。   护卫闻讯即刻赶了出来,其中一名抱过云霓,立刻奔入宫中。齐剑飞和齐如意被挡在宫外,不得其门而入。   齐剑飞心急如焚,忧心仲仲的。   “哥,不如我们先回家吧!人家根本不让我们进去。”齐如意劝着哥哥,她非常好奇哥哥居然认识了位公主。   “不行!我要等下去--”齐剑飞的神情无比坚定。   一直等到鱼肚白时,城门才又打了开来。   护卫走出来,齐剑飞即刻迎了上去,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九公主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护卫直盯着齐剑飞。   “我想见云霓。”齐剑飞仍不想走。   “大胆!公主的名讳岂是你随意乱叫的。”   “我……”齐剑飞无奈之下,仰望大空,一朵朵云霓。   “九公主说是她自己不慎失手受伤的,否则你性命不保--”护卫铁青着脸,齐剑飞只得怅然而去。   回家的路上,齐如意不停地问着,齐划则便择要地说了其间的原委,他一向同这小妹最亲。   “这玉镯子就是小麦的。”玉镯子又回到齐剑飞手中。   “哥,没想到你傻人有傻福也!”齐如意用湿手帕拭着他衣上的血。   “如意,哪里是福?小麦死了,云霓差点也没命了--”   “可是她们都爱你啊……天啊!一下子有两个女人爱你。哥……那你爱谁呢?”齐如意兴致勃勃的。   “不知道,两个都爱吧!”齐剑飞叹了口气。   “哪个比较多啊?总有一、二名之分的啊--”   齐剑飞原本也搞不清楚状,直到方才--   但……那是不可能的。云霓是九公主,他凭什么呢?齐剑飞摇摇头,拚命甩掉浮起的荒唐思绪。   “如意,我的事先别同爹娘说。”他千叮万嘱。   “难怪你挨得起打,你现在壮得很呢!”齐如意朝哥哥眨眨眼。   “我倒宁愿回到从前,什么事也没发牛过。”他有感而发。   齐剑飞和齐如意一路走回家,边走边聊着。“哥--你得拿定主意才行。如果你爱云霓就得表示啊,否则等爹帮你订下一门亲事,看你怎么办!”   齐如意随口说着,可没想到“一语成谶”。   齐家庄现在正有一名“未来的新娘子”在等着齐剑飞,那个人赫然正是--冷小翠。   冷小翠一大早就找上“威龙镖局”,还穿着一身白衣戴着孝,然后装作一副很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我是齐小眉的女儿,我叫小翠,我娘临终时希望舅舅和舅妈能收留我……娘说她对不起舅舅,当年不该不听舅的话……才会被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抛弃又为他丧命。”冷小翠演起戏,是不用点眼药水的。   “你娘她死了--”齐南生惊道。   “对!被一个‘黄衫姑娘’杀死的,不只是她,还有一个女人叫慕容香,她的女儿叫小麦,是个青楼女子,阿飞曾经一度迷恋过她。而另外还有一个‘黄衫姑娘’,绰号叫‘小魔女’杀人不眨眼的……”   天啊!他到底生了个什么儿子?居然逛起窑子,还同一个小魔女有所牵扯。难怪回来时好似变了个人样,分明已被“污染”了。   齐南生夫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又因为妹妹小眉的“临终托孤”,自然收留下冷小翠。冷小翠嘴巴甜,哄得齐夫人开开心心的。   “小翠你多大了?”齐夫人拉着冷小翠的手。   “十九……”冷小翠“欲语还休”状。   “同阿飞差不多大,阿飞也快十九了。”齐夫人若有所思地说。   齐夫人越看冷小翠越是满意,她被蒙蔽了。   “不知小翠姑娘是否已许配给人家?”齐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咱们家的阿飞……可有幸与你结亲?”   冷小翠低下头放作害羞状。她可真会装啊,天生的戏子。   齐南生在一旁心中也有了数,是该给儿子讨房媳妇的时候了。   齐剑飞回到家时,已“迟了一步”。   “飞儿,你看是谁来了!你姑姑的女儿冷小翠。”齐夫人兴奋地拉着齐剑飞过来。   “飞儿,你和如意一大早上哪儿去?”齐夫人不知两兄妹根本是彻夜未归。她一直在房内苦劝着齐南生。   “哼!我还以为他能够跪到天亮呢!没用就是没用,过来见一下小翠。爹已经帮你做主了,将小翠许配给你--”   “爹--”齐剑飞惊愕不已。   “怎么?又不听我的话是吧?好啊!你这次再敢违逆我,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齐南生怒气又发。   “爹,你有所不知,姑姑她……”齐剑飞着急得舌头打结。   “我娘死得好可怜哦……”冷小翠先声夺人,哭得可怜兮兮。   “这个小翠不是好人,你们别被她骗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冷小翠故意装作受不了刺激,身子摇摇欲坠的。   “如意,你快扶小翠坐下。”齐夫人心疼地说着,仿佛已经视她为儿媳妇。   “哦--”齐如意走了过来,一声不响地将椅子往后一拉。   “砰”的一声,冷小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叫痛着。   “如意,你搞什么花样?”齐夫人连忙扶起小翠。   “‘坐’下没错啊!娘你又没说清楚是坐椅子还是“坐’地上。”齐如意已经听过齐剑飞的遭遇,了解了一切。   而姑姑的女儿,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说了就算--你们择日成亲吧!”   齐南生撂下话,去忙镖局里的事了。齐夫人陪着冷小翠谈心。问她有没有摔疼,冷小翠直装可怜的模样。   冷小翠内心在偷笑,骗人还真容易。   “娘!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齐剑飞说着。   “对!哥哥已经有喜欢的对象。”齐如意在一分帮腔。   “是吗?一个小妓女,一个是小魔女--”齐夫人蹙眉道。   “娘,你别听小翠胡说。”齐剑飞急了。   “算了,男人逛妓院也没什么大下了的,就当是开开眼界好了,可是‘戏于无情、婊子无义’,这种女人是不能娶进门的。”齐夫人猛摇头。   “娘!你不能这样说小麦,她有情有义的。何况她人已经死了,你就别再侮辱她成不成?”齐剑飞又难过又心痛。   死了!死了最好,少一个对手,就剩下“小魔女”了。冷小翠幸灾乐祸状,齐如意看了很刺眼,她才不要这种女人当她的嫂子。   “阿飞,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叫‘小魔女’更是沾不得。”齐人人替儿子担心。   “云霞个是小魔女--”齐剑飞放再辩解,却被母亲打断。   “我就帮你们选个黄道吉日吧!”齐夫人不再多说,亲热地挽着冷小翠的手,带她进客房休歇。   “哥--安啦!包在我身上。”齐如意拍拍胸口,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如果齐剑飞不肯娶冷小翠,那他是否得二度逃家?而且这回恐怕“父子关系”都不保了。   齐剑飞忐忑不安的,他真的不想、也不能娶冷小翠。可他娶谁呢?小麦已死,云霓又是公主之尊,他痴心妄想。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齐夫人已挑好了日于。   齐剑飞坐在房中“睹物思人”。   玉镯子和玉珠子。他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分别代表两个女人,两个对他情深义重的女人。   “阿飞,把那两样东西交出来。”齐南生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   齐南生命令儿子交出五镯子和玉珠子。   “你交是不交?”齐南生走过来拉扯着齐剑飞衣裳。   齐剑飞不敢回手,他怎能同父亲动手呢?齐南生把玉镯子和玉珠子抢了过去,拿在手中。   看儿子宝贝成这样他就更气。齐南生把两样东西都往下扔去,想要摔坏它们。   “不!”齐剑飞扑了过去。   “好啊!居然敢同你爹动手,打得过我,东西就还你。”齐南生把两物放在圆桌上,有本事齐剑飞就过来拿。   “哼!我一掌毁了它们。”齐南生一手高举了起来,掌已要击下玉镯子--   “小麦--”齐剑飞大叫一声,他不能让小麦再死一次。他连忙出掌抢救!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齐南生怒吼。   齐南生见齐剑飞一掌伸来,勃然大怒之下,另一掌又击向玉珠子。   “云霓--”齐剑飞抢救不及,他嘶吼一声。   他要玉珠子,显然玉珠子意义更大于玉镯子。但见玉珠子滚落在一地碎裂物之中,它居然“安然无恙”。   第九章   此玉珠子不同玉镯子,玉银子是凡间之物,一震即碎。幸好齐剑飞及时抓住了它。而玉珠子是朝中之物,是上等的温玉制成的,坚硬无比,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齐剑飞喜出望外,“云霓”没事。他救了玉镯子,没让“小麦”再死一次,好比还她救命之恩。   齐南生也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儿子。   齐剑飞一声不吭地拿着两物回房间去。现在他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想把“云霓”好好看清楚,伤到了没?   另一方面,淘气的齐如意决定给冷小翠一点颜色瞧瞧。齐如意端了一碗“补品”到冷小翠房里。   冷小翠此时手中正拿着“无花果”。她盘算着,要如何对付“碍事”的人,不管他是准,她都六亲不认。   见齐如意进房来,她赶紧把“无花果”藏入床头下。   可是却被眼尖的如意看见了,表面上她不动声色。“来!吃吃我特地为你调制的人参粥。”   “意妹,偏劳你了!味道挺鲜美的,不知有哪些料?”冷小翠吃了几口,觉得滋味挺怪异的。   “人家说夫唱妇随,既然小翠姊要嫁给哥哥,哥哥会吃蛇肉喝蛇血,你当然也要学着点啦!我这一碗可是滋补养颜的‘人参老鼠粥’哦。”   冷小翠听完一阵恶心,气血往上涌,竟昏厥了过去。   “小翠姊,醒醒,骗你的啦!我哪敢去抓老鼠!”   齐如意走向床去,翻开了枕头。   “这是什么玩意儿?看她宝贝得要命,大概是什么仙丹妙药吧!唉!这么禁不起,我就好人做到底,救醒她好了,用她的仙丹妙药--”   齐如意可不想闹出人命,她只是想“吓吓”冷小翠,于是她把一粒粒的“果子”塞入冷小翠的口中,想救醒她。一粒可能不够,全吞下好了。   齐如意异想天开,于是把所有不知名的绿色“果子”全塞给冷小翠吃。   片刻之后冷小翠苏醒厂过来,她感到腹中一阵翻腾。   “小翠,你变丰满了也!还是你私藏的果子比较补身,才吃下没多久就立即见效。”齐如意看冷小翠竟胖了些。   “你给我吃了什么……”冷小翠骇然。   “就是你藏在枕头下的绿色果子啊--”   冷小翠发狂似地夺门而出,她必须赶回情人谷才行。   “哈!这下子‘逃婚’的人就不是哥了!”齐如意不知冷小翠为何而逃,但管她的,走了最好。   冷小翠一路狂奔,她感到体内五味杂陈,全身发热。她必须立刻回到情人谷才行,否则她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只有冷小弟才救得了她,可是她感到天旋地转……   “救--我。”冷小翠的舌头居然缩小又打结,双腿也不听使唤。   冷小难想喊救命.可梗在喉头,她变哑了。   她的手向上举着,希望路过的人救她一命。她抓到了一只脚,一只女人的脚。她庆幸着,至少她没死掉--   多粒“无花果”大融合之下,冷小翠居然幸存了过来。   那只女脚的主人,正是“四季红”的徐嬷。   由于“人口贩子”贾公子突然“失踪”了,所以很多买卖她都必须亲自出门会同人交易,看有否“新货色”。   如今“四季红”名不副实,“冬院”已关了。徐嬷直想再买个丑女来,好广施善缘。这下子,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了--   “把这女人抬回‘四季红’。”她吩咐着旁边的保镖。   “这女人还真丑,就叫她叫‘小丑’好了。重点是‘冬院’又可以开张了--”   冷小翠作梦也没想到她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而且没有人知道。因为她完全变了个“模样”。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出果循环,天公地道。   从此“冬院”又重新开张营业,而且把男人带进门来。阿丁善尽其责,这个小丑根本逃不掉的,有他在安啦!   撇下冷小翠这自食其果的人不谈,回到齐家庄吧!   齐家庄如今可热闹了,自从冷小翠走后,齐如意再也没有顾忌了,把哥哥的遭遇一五一十部告诉了爹娘,包括冷小翠的为人,并剑飞阴错阳差下得到了内力……   齐南生简直目瞪口呆。   由于齐剑飞一直沉默不语,所以全由齐如意代他回答,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人家云霓才不是什么小魔女,她可是朝廷的九公主也!那玉珠子是云霓送给哥的,珍贵无比呢!”齐如意伶牙刷齿,说起来神气活现的。   这下齐南生可真是开了眼界--   “飞儿怎么都不说呢?”齐夫人不解。   “你们就光听冷小翠的一面之词,她这不是‘做贼心虚’跑掉了吗?”齐如意自然省略了她“好心”请她吃“补品”那段。   “这么说来,阿飞倒是我们错怪他了--小益,明天起你就去陪少爷唸书吧!”齐南生吩咐著书僮,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可是齐剑飞一个字也念不下,他满脑子全是云霓。   “不知道她伤好了没?”齐剑飞担心着。   “哥,你可以去找她啊!”齐如意鼓动着齐剑飞。   可是他不过是寻常百姓,进不去皇宫的。   又不是陶丹枫!人家是探花郎,可是被皇帝当面赐封。他这个名落孙山的人,凭什么进宫去--   小益又寸步不离地跟着齐剑飞,怕他又“跑”掉了。上回少爷失踪,他可是被齐南生重重的责罚了一顿。   “少爷,你就别再害我了成不成?你现在又会轻功,我可是追不上你的。”小益一脸愁眉苦脸。   小益这几天跟在齐剑飞后头,齐剑飞屡次在皇宫之外徘徊。能进宫的人不是达官就是贵人,他只是一个平民。   “云霓,你好了吗?”齐剑飞望向高耸的护城墙,不禁喃喃自语。   “少爷,回家吧!明年考中状元,你就有机会进宫了!”小益说得轻松,“考中状元”?谈何容易?   难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两人一同走过情人桥的不是吗?   齐剑飞遥望宫墙,心中思潮起伏,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荒唐--咱们配不上人家啦!”齐南生嗤之以鼻。   “可是哥曾和云霓同生共死过。”齐如意为哥哥力争。   “共患难不见得就能共富贵,算了!想娶公主就得有本事才行。这种着我也帮不上忙,叫阿飞死了心吧!”   “南生……也许公主她愿意委身下嫁。”齐夫人见不得儿子整日魂不守舍的模样。   “少爷--”   书僮小益慌张失措地跑进厅来。   “皇宫城外……贴出了告示--公主要……比武招亲。”小益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比武把亲?齐如意望向哥哥,他行吗?   “小益,告示怎么说?有说哪位公主吗?”如意也很着急。   “没有!只有‘公主招亲’四个大字,条件是必须打败所有参加者,才能得到入围的资格,再和公主过招。   “是公主自己的主意吗?”齐如意怀疑哥哥打得过吗?   “不清楚也!但是盖了皇帝的玉玺之印。”书僮兴冲冲地说着.可是齐如意心一直往下沉--   齐剑飞愣在那儿。云霓要比武招亲,她要嫁人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爹,你快指点哥嘛!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齐如意比齐剑飞还紧张,她认定云霓是她嫂子了。   偏偏齐剑飞真不是块学武的料,他只会拳打脚踢的,完全没有招式可言。   眼看比武招亲之日已经迫在眉睫了,可是齐剑飞毫无进展,令人忧心仲仲。   “上天保佑,比武把亲的不是九公主云霓才好。”齐如意只有暗自祈祷着。   比武招亲之日转眼已到了。   擂台就设在皇宫墙外,一时人山人海,锦旗张扬着,好不气派啊!一个雍容高贵的女子,坐在珠帘幕之后,若隐若现的,看不清模样。云霓是你吗?齐剑飞在人群中痴痴仰望着。   比武过招,依报名顺序轮番上台叫阵。   擂台上拚斗得惊险万分,你争我斗的煞是紧张,帘后佳人却是异常镇定,不见动静。一场场激烈的拳脚后,一个山东彪形大汉保持了二十连胜的记录,他所向披靡赢得了满堂彩。如雷的掌声惊动了看擂台战的公主。   公主掀开珠帘,踩着莲花碎步走出来,一袭黄衫,面遮黄纱,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风姿。   “云--霓--”齐剑飞惊呼出声,可是人声鼎沸立刻被淹没了。   “哥--就轮到你了,你真要上吗?那大块头很厉害的,万……万一他手下不留情的话--”如意提心吊胆,不敢再往下想去……   “不行--我不能让云霓嫁给别人。”齐剑飞握紧拳头。   “下一位--齐剑飞。”已经唱名到他了。   齐剑飞听到自己的姓名即刻一跃而上,飞也似地冲上擂台去。   “哥,加油!”如意加油的喊着。   “少爷,加油!”小益也在旁助阵。   山东大汉名叫张豹,果然凶猛如豹。“来吧,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齐剑飞即刻冲了过去,一副同人“打架”的模样。   “不对,先稳住下盘,看清对方路数。”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   “爹,你来了!”齐如意大喜过望。   齐南生来了,这儿子他口头上骂归骂,却是疼在心里。齐夫人跟在丈夫身后,神色亦十分紧张。   “娘--”齐如意走向齐夫人身边。母女俩焦急万分状。   可是齐剑飞有听没有懂,他虽有好内力,却是东出一拳西扫一腿的,完全没有命中“目标”。   张豹一脚侧踢,正中齐剑飞胸口,他硬生生地仰倒了下来--   “哥--”齐如意大喊着,心急如焚。   齐剑飞又爬了起来,他不能输,输了云霓就要嫁给别人了。他又站了起来再拚斗,却又被撂倒。   这次更摔得界青脸肿的。齐剑飞大口口喘着气,额角渗出血丝,双目通红。   “阿飞,算了,下来吧!”齐夫人不忍心。   却见齐剑飞又蹒跚地爬了起来,直冲向张豹。他不死心,除非打死他,否则他不下擂台。   “南生--叫飞儿下来吧.会出人命的。”齐夫人法然欲泣。   “由他去吧!剑飞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齐南生看着儿子屡败屡起,他终于发现儿子并非全不可取。   “哥--加油--小麦在天上为你加油!”   齐如意挥动着手中的玉镯子。对!小麦也为他加油着。   小麦交代云霓要照顾自己,无非想成全他们,他不能倒下去--   齐剑飞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他倾出全力往张豹身上撞去。   “你再不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厂!”张豹心一狠要痛下杀手了!   齐剑飞吃了一记重拳,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滚至擂台下。   掌声又响起,张豹又胜了一场。   “下一位--”裁判已判决。   “等一等……我还没输。”齐剑飞咳了一口瘀血,一手抓住擂台边的柱子。他死撑着!   他宁可死在擂台上,也不认输。   “哥,别逞强了!”齐如意泪流满面。   “少爷,回来吧!”书憧小益也哭了。   “飞儿,保命要紧,你要娶多少个妻子,娘都给你娶回来。”齐夫人更是泣不成声的,她要宝贝儿子回来。   “好!这才不愧当我齐南生的儿子。”齐南生猛点头。   “南生--你还不拉飞儿回来,他会死的!”   “他几时听过我的话了?”齐南生当然也不想儿子死,可是他明白儿子执意如此。   这世上有更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齐剑飞东倒西歪地又爬上了擂台,他嘴角全是血迹。   “我还没有输--”齐剑飞硬撑着。   “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张豹使出了十二成功力,右脚踢中齐剑飞的背部,一口鲜血从开剑飞口中喷出,溅在擂台上,他整个人往后栽去,从衣服里滚出了一粒玉珠子。   齐剑飞感到天旋地转,他要死了吗?就算死也要跟云霓死在一块儿!他的手颤抖地伸向玉珠子,可是它却愈滚愈远。   齐剑飞爬着身子,伸手去抓玉珠子。   张豹一见,一双有力的大脚便毫不考虑地向它踩去。   “不--不可以踩云霓……不准碰它--”齐剑飞双眼布满血丝。   “那我就踩你--”张豹大喝一声。这一脚踩下去,齐剑飞不头破血流才怪!可是他没躲,他只惦念着云霓的夜明珠。   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刹那,忽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黄衫姑娘从城墙上翩翩飞落下来。   她一个凌空侧踢就把张豹给踢落擂台之下,她身手不凡却又风姿绰约,看得台下其他比试者目瞪口呆。   “云--霓--”齐剑飞想他终于见到云霓了。   黄衫姑娘捡起玉珠子,走到齐剑飞的身边,别有深意地将珠子置于他的掌心。   “我不是云霓,我是七公主,云霓的姊姊云霞。”黄衫姑娘缓缓卸下面纱,也是一张秀丽绝伦的俏脸蛋。   齐剑飞激动之余流下泪来,手心紧握着玉珠子昏了过去,他已体力透支了。   等齐剑飞再醒来时,他人已置身在皇宫内,伤口敷了药。   “云霓,你不能嫁给别人……”齐剑飞醒来时的第一句话仍是“云霓”。   “哥,幸好你没事了.要不然娘一定伤心欲绝。”齐如意这才安下心来,她也被齐剑飞的傻劲吓住。   “云霓--”齐剑飞勉力支着身子坐起来。   “瞧你紧张成这样子,也不枉费我替她出头了--”原来云霞看妹妹负伤回宫后一直郁郁寡欢,才出此下策。   “我故意穿着黄衫,就是要引你上钩。”   “云霞公主你好厉害哦!那些男人全打不过你……”齐如意敬佩到了极点。比武招亲最后无人胜得过云霞。   “不厉害怎么成!否则我岂不是要嫁人了?”   “那万一你输了呢?”齐如意问道。她跟随入宫照料哥哥。   “皇宫公主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代嫁不就成了?反正告示又没说是哪位公主,我可以说我是替身啊!再不然我也可以逃婚啊!”云霞促狭的眼神很得齐如意的欣赏。   “你好贼哦!不过我喜欢-一”齐如意哈笑。   “来,小妹妹,我带你参观皇宫,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呢!”云霞牵着如意的手,两人很投缘。   “云霓呢?”齐剑飞喊着。   “她人在花园不知种什么东西,今天的事她全不知道,我瞒着她。不知她会不会怪我多事,当起了红娘来。”   “不会啦!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齐如意道。   “花园在哪儿?”齐剑飞着急地问着。   可云霞已拉着如意走出房门,看好东西去了。   齐剑飞顾不得一身是伤地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看见了宫女就问花园在哪儿?皇宫有多少处的花园。   齐剑飞一个一个的找,皇宫居然如此之大。   一名身着白纱的女子,盈盈地对着小花圃叹气。   “云--霓--”齐剑飞认出白纱女子的背影。   白纱女子回转过身。她恍如置身梦中--   今天的云霓身着白纱,看来真如天上一朵云霓,洁白如云絮,高贵而出尘。她先是惊喜,再看齐剑飞一身是伤。   “阿飞,你怎么来了--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云霓走了过来,她没想到会再见到齐剑飞。   她本想一死赎罪的,偏偏又被救活了过来。心灰意冷之际,怕这一生将老死在宫中,她了无生趣了。   “云霓--你的刀伤好了没有?”齐剑飞关心地问着。   刀伤是好了,可是心伤难医啊!阿飞可懂女儿心了吗?   “云霓--你不能嫁给别人--”齐剑飞迫不及待地说。   “嫁人--”云霓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已消沉多日。   这些日子以来,她全留在宫中,不是待在房内就是在小花圃。她什么时候要嫁人了!更何况嫁谁呢?除了眼前的人。   傻小子齐剑飞还没把状况完全搞清楚-一   “云霓,你不能嫁给别人,你嫁了人那我怎么办?”   “阿飞--你说什么我不懂。”   齐剑飞情急之下,伤势又发作了,眼前一暗,向前一扑。   “阿飞--”云霓慌张地喊着。   云霓坐在床边看着阿飞的脸,全是瘀青、血迹斑斑。   “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云霓又疼又怜的。   云霓怪着云霞,她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只云霞,连贴身的护卫也把她的事全同云霞说,姊妹交心,居然“设计”她。   “噢!我帮你还不好?以前那个刁蛮小公主到哪里去了?看看你这些日子不食人人间烟火的,一颗心全在小花圃,也不知种出了什么来。连公主要比武招亲路人皆知,就唯独你小公主活在空中楼阁。”   “我本就不想再活下去--”云霓垂下头道。   “说这什么话--瞧他为你拚死拚活的样子,你不活下去他也会跟着你去。天哪!居然有这种傻小于,打不过人家还死命地硬撑。到最后宁可头被踩破也不让你的玉珠子给人碰一下,真是痴情得可以了!你不要,那我就接收好了。”   “姊--”云霓窘着。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先送如意出宫去。”   云霞和如意相谈甚欢,两人都很俏皮、活泼。   “阿飞,你醒了。”云霞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云霓,你不可以嫁给别人。”齐剑飞肯定地说。   “不嫁--云霓不嫁别人可以了吧!”云霓浅笑着。   “这我就放心了。”齐剑飞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霓,你的刀伤好了没?”他又追问着。   “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伤势不轻--”   “不!我要看云霞的伤好了没,是我掌风刺伤你的。”   “怎么看嘛--”伤左胸口,云霞得脱衣不成?   “不管啦!我一定要看,你老是骗我--不然阿飞不依。   云霓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解下她的白纱,露出她的酥胸。齐剑飞看得仔仔细细、目不转睛的,忘了身上的疼痛!   “看够了没?连疤痕都没了。”云霓怪不好意思的!   “云霓,你被我看光了……你完了!你嫁不出去了!   “讨厌!”云霓穿回衣裳。   “云霓,不要再离开我--”齐剑飞含情脉脉说着。   “我从没要离开你,是你要我走的--”   “我错了!我该死--”齐剑飞打着自己的嘴巴。   “别打,会疼的。   云霓伸过手去,让齐剑飞给抓了个正着。   他把云霓拉向胸前,云霓没有挣扎。   “云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变成丑女了。如果不是那个冷峻无比、面加寒玉的男子阻止了我,你已经吃下‘无花果’了!冷小弟说吃了它,丑的会变美,美的会变丑。我一直都忘了后面这一句,差点害了你--”   云霓记得,那可是她的“初吻”。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齐剑飞深情地望着云霓。   “什么再来一次?”云霓故作不知状。   “这个啊--”齐剑飞淘气了起来。   齐剑飞把云霓揽在怀里,用他的唇来解释回答。   四唇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霓,我想再看一次--我方才没看仔细。”   “讨厌!你变得好色哦--”云霓闪躲着。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在‘四季红’你‘买’下了我,还调戏我,现在换我调戏你。我要再看一次,而且最好看个彻底,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齐剑飞嚷着。   “阿飞,这里是皇宫也!你敢调戏公主。”   “你可以叫啊!说我要非礼你。反正我们又不是头一次躺在床上,对不对?来嘛!让我再看一次,你好香哦!”齐剑飞仍不肯放过云霓,云霓哭笑不得。   “好啦!为了不让你吃亏,我先脱掉好了。”   齐剑飞说着就真脱了起来,脱完外衣要再脱--   “不要啦--让人瞧见了不好啦--”   “我们把灯熄了就好了嘛!”齐剑飞吹熄了灯。   “不行!这样只有摸得到看不见,我把玉珠子取出来。”齐剑飞取出了玉珠子,床上春光乍现。   “不要啦!你身上还受伤,别折损身子--”   “没关系,我精力充沛,我有姑姑和慕容香的内力。”   “只会说又不会用,不然也不会被人打得那么惨!   “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呢!”齐剑飞又吻住云霓。   齐剑飞居然色胆包天的,在九公主的寝宫要“染指”她。他脱着云霓的衣裳,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两人都是第一次,根本就毫无经验。   夜明珠忽明忽灭的,两人身子在床上翻腾着遮掩住。突然云霓感到她的背碰到了个东西,是齐剑飞的衣裳。   --玉镯子。   齐如意在齐剑飞昏迷时,已把玉镯子放回他怀中。   纵使齐剑飞可以“暂忘”小麦,可云霓就是不能,她停下了动作,穿好衣裳下了床来,她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云霓,你怎么了?”齐剑飞也步下床来。   云霓不答,只是目光看向床上的玉镯子。   “小麦--”齐剑飞喊了出来。   “对!我们不能就这样,弃小麦于不顾。”   “我知道,云霓。小麦在天之灵会祝福我们的。”   云霓带着齐剑飞走向小花圃。今夜月色很美。   “云霓,你在种什么?花吗?”齐剑飞诧异。   “小麦。我把麦子种在花圃里。”   “云霓--麦子是要种在田里的,难怪长不出来。”   “也许有奇迹出现--我日夜等待。”   “云霓--我们去种一大片麦田不就好了吗?”   齐剑飞计划着,他们家也有田的。   “阿飞,你真忘得了小麦的死吗?”云霓慎重地问着。   “我把麦子种在心田里,小麦她活在我心中,我不会忘记她的。但这不再是阻隔我们之间的阴影!”齐剑飞凝视着长不出小麦的小花圃。   第十章   齐剑飞虽然在“比武招亲”中落败,却“一战成名”,博得了“温玉”公子这个雅号,同“美玉”公于陶丹枫在京城齐名。大家都知道齐南生有个“为爱不怕死”的儿子。   齐南生表面上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是心里却是安慰不已,总算没白养这个儿子了。   齐夫人则是求神拜佛的,庆幸儿子平安无事。至于儿子能不能娶得公主,两老只能由衷地祝福着。因为这不是他们作得了主的,对方可不是寻常百姓。   齐南生只是纳闷着女儿齐如虹押镖至今怎都没回报音讯?而齐夫人也念着齐如月还迟迟未归。   今晚的“四季红”又有贵客临门了。   “四季红”又让人给包下来,这回是两位公子;一个是“云公子”,另一个是“齐公子”。   两位公子一身俊俏打扮,而且出手极为大方。徐嬷眼睛一亮,即刻把“春阁”、“夏楼”、“秋庄”、“冬院”所有妓女们,全都找了出来,即使不会走路的,也把“她”抬了出来。   搞不好和上回如出一辙,越丑越有人要呢!于是阿丁把冷小翠,如今名唤“小丑”,也给抬到大厅来。   “云公子”和“齐公子”两人都兴致勃勃的。   女子们无不使出看家勾魂本领,讨好看两名贵客。弹琴的拨弄琴弦,唱歌的引吭高歌,跳舞的搔首弄姿……   “我不喜欢看人唱歌弹琴的,跳舞也不带劲。我喜欢看人翻筋斗。”“云公子”开口说话了。   于是“春阁”的妓女们,只得苦哈哈地展出花拳绣腿。   “我还喜欢看人耍花枪--”“云公子”又吩咐。   徐嬷立刻使了个眼神给“夏楼”妓女,于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相对地“厮杀”起来,看得“云公子”不亦乐乎。赏银子赏得更是痛快--他是有“备”而来的。   至于另一个个头比较娇小玲成的“齐公子”,要“秋庄”的妓女们陪他一起玩“躲猫猫”。   那谁当“鬼”呢?   “秋庄”的妓女们一齐望向“冬院”的小丑,小丑如果当鬼的话,她永远也抓不到人。因为她下肢瘫了。   可这才好玩啊!“齐公子”开心地和“秋庄”妓女们东躲西藏的。   但见小丑的目光似含着恨意,却有口难言。   今晚的“四季红”好似杂耍团,热闹得很呢!有钱是大爷。徐嬷不以为意--   众家妓女也乐得不用“上床”就赚得到钱。   原来“云公子”是云霞乔装的,而“齐公子”则齐剑飞的小妹齐如意。两人学着云霞和齐剑飞般地大闹妓院,存心看好戏,直至深夜才尽兴而归。   隔天,云霓和齐剑飞一同出游,小俩口你侬我侬,打情骂俏的,活像一对欢喜冤家,爱在风中飞扬着……   “阿飞,我们旧地重游好不好?到我们初相识之处。”云霓略微腼腆。   “‘四季红’?”齐剑飞似笑非笑。   “喂!我只说去‘看看’,你可别‘乱来’!”云霓杏眉一扬。   “有你在我怎敢?”齐剑飞笑着。   两人由后院一跃而入。时已午后,“四季红”已开始营业,采灯高挂,院前各形各色的男人络绎不绝。   “阿飞,小麦真的很可怜。”   云霓来到“冬院”想起了小麦,想起了她临终最后的遗言。“真情待他人,至性做自己。”小麦真的做到了。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小麦和慕容香母女的坟前。   “小麦,我想把你给我的玉镯子送给云霓--”齐剑飞对着小麦的墓碑说。   “阿飞,这怎么可以!”云霓慌道。   齐剑飞跪了下来,对着小麦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信誓旦旦地说:“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小麦,你永远活在我心中,而云霓会替你照顾我,她也曾想过以‘死’还你一切,但请让她代替你活下去好吗?”齐剑飞真挚的话语,云霓听得热泪盈眶,内心澎湃不已。   “阿飞--我不能。”云霓不敢僭越。   “可以的。你说过你要还我一个小麦的,不是吗?你就是小麦,小麦就是云霞。”齐剑飞把玉镯子细心地套在云霓手腕上。   云霓感到得泪盈于睫,语气硬咽。“我怕小麦不高兴,她是送给你的……”   “云霓,小麦不是小器之人,她在天上也会欣慰地笑……你看今天的天空好蓝,一朵朵洁白云絮,在空中飞舞着……”   两人衣衫飘飘的,望着随风吹而飞的云朵。   “云霓,风中似乎传送着麦香,小麦在看着我们呢!”齐剑飞伸手指向无边的天际。   云霓倚偎着齐剑飞,轻抚着手上的玉镯子,静静地体会这甜蜜的感觉。   “嫁给我吧!我替你套上了订情物。”齐剑飞深情道。   “可我没准备--”云霓低垂着头。   “你早给了我玉珠子不是吗?在黑夜中放光明。”   今晚他们决定为小麦“守灵”。夜明珠比月光还亮,上下辉映着,天地同光!   “阿飞,我不介意和小麦一起,如果她仍活着。”云霓吐出真言。   “你是说我可以享‘齐人之福’噗!”齐剑飞笑道。   “对啊,谁叫你真的姓‘齐’。”云霓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四季红’的妓女如何?”云霓突然道。   “问这干么?”齐剑飞又是不知所措。   “防你以后走私啊!”云霞盯着齐剑飞上下直瞧。   “我不会啦!我保证。”齐剑飞许下承诺。   “难说哦!”云霓一副为难的模样。   “噢!大不了咱们一起逛窑子好了,反正你也逛过。”齐剑飞没辙,只好胡诌了起来。   云霓露齿一笑。   “如果当初我不女扮男装逛窑子,恐怕你现在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打趣着。   “所以噗!我们今生有缘注定要相逢的--”齐剑飞用手轻托起云霓的香腮,眼神中寄予款款深情,时光在他们彼此目光中倒流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相系的两颗心从此永不分离。   爱到深处随风飞,   今生最初的温柔,   就让它绵延不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