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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深处随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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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爱到深处随风飞》是由宋星帆创作的一部涉及跨性别与性转题材的小说,它讲述了主角齐剑飞的艰辛故事。在繁华的京城,齐剑飞因懒惰而未能考上会考,父亲对此极为失望,并下令要逐出家门。为了逃避父亲的惩罚,齐剑飞决定男扮女装,试图隐藏身份。然而,他阴差阳错地落入了妓院,成为了贾公子的目标,进而被一名九公主云霓看中。云霓本是出于好奇而想要逛妓院,却因齐剑飞的男扮女装触发了一连串的误会与情感纠葛。小说深入探讨了性别认同、自我探索以及身份归属等主题。齐剑飞与妓女小麦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联系,小麦为他付出了很多,甚至在危急关头为了保护齐剑飞而遭受重伤。故事的情节充满了紧张与戏剧性,展现了角色们在困境中的勇敢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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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17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宋星帆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转, 男扮女装, 恋爱, 古代, 青春, 自我探索, 社会问题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爱到深处随风飞  作者:宋星帆

第一章

繁华似锦的京城,热闹非凡。特别是刚考完京城会考,几条大街上都是人来人往的,不乏一时青年才俊的书香子弟。当然姑娘也是有的,只是很少姑娘家是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的。

不过,眼前好像有一位--

“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壮硕”,举止也不够“端庄”。身上那套女装,似乎嫌“小号”了些。

“她”还有一双大脚,还好长裙及地遮住了它。

“她”的头一直低垂着,好似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看见一样。头上插满了头簪珠花,很显然的这位“姑娘”一点也不懂得打粉。不但衣服不合身,头饰也乱插一通。唉!但不知长相如何?

“她”终于抬起头来,用双眼左右扫瞄了一下四周。天哪!“她”出门是不是忘了照镜子了!瞧“她”把自己化妆成什么模样……哪有人腮红涂得同猴子屁股一样?胭脂在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空隙”,除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俊朗”略带“憨气”的眼睛。

奇怪!怎么瞧都觉得“她”不大对劲。

很显然的,“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只想一心赶快出京城去,而且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免得“她”那位京城镖局的总镖头龙颜大怒了。

齐南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牌,考不上会考就要将“她”逐出家门,再也别回齐家了。脸全让“她”给丢光了。

咦?不对啊!在古代能够参加京城会考的,只有男子啊!而这一位“她”……唉!不是“她”啦,是“他”啦!

这位“男扮女装”的“丑姑娘”正是齐南生的独生子齐剑飞是也。齐剑飞虚有其名,剑飞剑飞的,可他对舞刀弄剑的一点也不内行,白白辜负了个好名字。

齐剑飞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加上母亲疼地,又是独子。他上有两个姊姊,下有一个妹妹。他天性散漫、吃不了苦,而且又缺乏耐心,最好日子过得轻轻松松就好了。

这怎么成!齐南生一天到晚把齐剑飞骂得满头是?。吓得齐剑飞只要一见到他老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如今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用等放榜了。

他哪考得上?即便陶丹枫替他温习想拉他一把。可他就是赚累,读书好累哦!齐剑飞是武也不行文也不成。

这下子,齐南生准是铁青着一张脸。

所以,齐剑飞决定自动“消失”一阵子,好避避风头。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很笨,只是懒了一点而已。

“嗯!懒的确是不太好。”他思忖着。

如果有哪种药丸,一吃下去就会武功高强或是变得聪明盖世,那他当然也想尝尝,这不是省下很多力气吗?

“男扮女装”这方法,齐剑飞是得自陶丹枫身上而来的灵感的。“美玉”公子陶丹枫变男变女的故事,如今已是家喻户晓。何况两人又是相熟,齐剑飞也就有样学样。

其实齐剑飞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只是因为平日好吃懒做,所以身材略显微胖而已。但他真的是不会化妆!把自己一张略微福泰的俊脸,搞成了一张大花脸来。

齐剑飞倒是不以为意,只要别被认出来就行了。

“异想天开”的齐剑飞,以为事情就如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根本还是一朵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外面的大风大浪他没经历过,而且人心险恶、江湖风波他哪懂得!

齐剑飞太单纯也太温存了!他不知现实也不敢面对现实。他选择了“逃”,先躲一阵子再说。齐剑飞加快了脚步。快些离开京城再作打算!免得老爹“追杀”过来。

齐剑飞快步地走着,渐离了人群。

“姑娘!”

齐剑飞听见有人喊,对了!他现在是“女”的。

可他不想穿帮,没有回应。

“姑娘!能不能请你借我一些盘缠,我进京赶考,银子全用完了!如今想回家没有钱,我家离京城很远,我这一路吃住都有问题!”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把齐划飞拦了下来。男人虽作书生打扮,可是却长得一脸的猥琐像。

齐剑飞仍不回应,他怎么回嘛!他是男“声”。

“姑娘!我不会骗你的,你可以留下你的住址给我.我回到家以后,一定把银票寄至府上还你。”

齐剑飞见这男人说得一脸“诚恳”,好吧!

但留住址就免了!齐剑飞可不想多生枝节。

齐剑飞掏出了他的银两袋,取出了几两银子来。

“谢谢!谢谢这位好心的姑娘,你一定好心有好报的。我姓贾,咱们后会有期了。”这位贾姓书生收下了银两,开心地笑着。他的眼睛不知在扫瞄着什么?

齐剑飞把银两袋收回衣襟内,这可是他的生活费。

齐剑飞见天色已晚了,想走快些好出城去。才走没多久,他又碰上了方才那位“贾公子”了。

“好巧哦!这位姑娘,我们又碰面了。”

的确!他们真的“碰”面了。

就在齐剑飞要转过一条弯路时,贾公子突然冲了出来。齐剑飞腰间被撞了一下,还好没被撞倒。

“我看我是迷路了!居然走错了回家的方向--”贾公于解释着。他的手已把齐剑飞腰间的银两袋偷了去。可是傻呼呼的齐剑飞犹不如,他不想多作停留。

“姑娘可否留下芳名,咱们已二度相逢--”贾公子语带笑意,很阴险的那种笑。

可齐剑飞偏偏瞧不出来!他只顾着要往前走--

贾公子在齐剑飞走后,打开了银两袋。他又笑了!

齐剑飞走得满头是汗,他原本想雇一辆马车的。

齐剑飞自己是不会骑马也不会驾马车。可是京城的马车行全部和齐南生的“威龙镖局”有生意往来,他没那胆子。

走累了的齐剑飞!发觉肚子正咕喀咕嘻地作响。

天已黑了!晚餐时刻是已到了。齐剑飞东张西望之后,走向路旁的一家小客找去,准备吃东西补充体力。

“姑娘!你要吃点什么?”店小二招呼着齐剑飞,来者是客,不关美丑。

齐剑飞用手比了比墙上的“菜单表”。他装哑巴。

店小二皱起了眉头,不但是个丑女还是哑女!

饭菜送上来了!齐剑飞立刻埋头猛吃。

店小二一直暗盯着齐剑飞,没办法!“她”的吃相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而且居然大刺刺地剔起牙来!

饭饱汤足的齐剑飞,心想可以赶夜路出城了。他的手向腰间一摸--

齐剑飞摸了个空,天哪!他的银两袋呢?怎么不见了?藏不住心事的齐剑飞,一脸慌张了起来。

店小二也看出了不对劲!哼!别想白吃白喝。非教她洗一个月碗筷不可!

这时的齐剑飞,看见门口来了位客人,有点眼熟。

“公子!请坐。吃点什么?”店小二忙换了一副睑色,上前招呼。

“上等小菜外带白干四两!”来者正是贾公子。

齐剑飞一看到贾公子,心想这下子他可以解危了。他居然没有怀疑到自己的银两是对方偷的,以为是掉在路上了。

齐剑飞没钱付帐!可是他借钱给过这位贾公子。可不可以请他,现在先还他一些好解困?

“贾公子--”齐剑飞尖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口音。

可这位贾公子居然一副“不认得”他的模样!“姑娘!我们见过面吗?”

“有啊!今天我们见了两次,一次你向我借路费,一次你迷了路撞上了我啊!”齐剑飞连忙解释着。

“哦--有这种事?”贾公子佯装不知。

“不可能的--”齐剑飞急了!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这位姑娘你上当了!近来有一不肖男子和我长相神似,所以老是冒充我的身份向人借钱,其实我是本地人!他一定是向你借回老家的路费吧!”贾公子摇头晃脑完全撇清。

齐剑飞一听,心想这下可完蛋了。他居然被骗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姑娘!你是否有困难?坐下来但说无妨。”

贸公子客气地请齐剑飞坐下,听他细说原委。

“看来,你不只被骗!而且银两也是被这个‘假’公子所偷,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你也太不小心了。”贾公子喝着白干,心中盘算着。

齐剑飞呆住了!那他以后怎么办?没钱怎么过日子?总不能掉会见他老爹吧!居然“逃家”第一天就出糗!他的老爹已经没有脸让他丢了。

齐剑飞苦着一张脸,使他看来更“丑”了。

这位贾公子,其实正是那位“假公子”。他故作不识,纯粹是想再使计策,而且是坏计策!

“姑娘!你缺钱用是吗?”贸公子“善”心地问。

齐剑飞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相逢自是有缘。你的饭菜钱就算我的了!而且我可以替你介绍工作,很轻松的工作,一个晚上就可以赚好多钱,而且你几乎什么事也不用做。”贾公子涎着笑脸。

“真的?”齐剑飞喜出望外状。

“对!躺着就可以赚钱了--”

躺着就可以赚钱,天底下有这么好赚的钱,这么“轻松”的工作!他兴奋地点了点头。

这位贾公子又笑了,笑得很暖昧。

咱们天真的齐公子,硬是脑袋少了根筋似的,掉入了“陷阶”犹不知。他兀自心喜着明早自己就有钱了。

“兄台,帮我垫一下饭菜钱,我会还你的。”齐剑飞不是白吃白喝人家的人。

贾公子笑咪咪地替齐剑飞付了帐,用的正是从齐剑飞身上偷来的银两。齐剑飞却还不住地道谢着!

贾公子脸在笑,心中却打着环主意。即使这个女人胖了点、丑了点、声音又难听,不过只要是“女人”,总有个“价钱”,还是“卖”得出去。

齐剑飞一路乖乖地跟着贾公子走,好去“打工”赚钱。

齐剑飞真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两的人。

当晚,月黑风高。

齐剑飞被贾公子带到了一处名叫“四季红”的地方。不过他们走的是后门。

因为--正门是让男人进出,好做“生意”用。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从后门一扭一摆地走了出来,同贾公子耳语着。

妇人打量着齐剑飞,眉头皱了皱,两人比手划脚、讨价还价了许久。看来妇人对“货色”不太满意,一直压低“价码”。

“算了!有得赚就好了。”贾公子嘀咕了一会儿,反正这又不是他第一回当“人口贩子”,只是这一回他挑了个“劣级品”,也就马马虎虎凑和了事吧!

贾公子向齐剑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齐剑飞很紧张,因为他发现这个妇人眼睛很尖,不知会不会识破他的男儿身。那……他就没法赚到钱了。

“贾公子!真的只要躺着就可以赚钱?”齐剑飞嗫嗫地开口。

“对!而且得是姑娘才行,像我就不成。”贾公子的话言犹在耳,齐剑飞没有忘。

“你跟我进来吧!”

妇人嫌恶地看了齐剑飞一眼,她真的嫌他丑,而且笨手笨脚。

“贸公子!那我欠你的银两……”齐剑飞善良过头了。

“给了!从你的工资里先扣下来了。”贾公子转过身,含糊带过。

那就好!齐剑飞不想像那个“假公子”欠钱不还,而这个真的“贾公子”就热心多了。

齐剑飞开心地跟着妇人走了进去,这后门一关上,齐剑飞就插翅难飞了,因为这儿是“妓院”。

“你可以叫我徐嬷!你就到‘冬院’去吧!”

除嬷随口吩咐着一名壮了,带着齐剑飞到冬院去。不!不是带,是“押”才对。这时齐剑飞才感到不太对劲……

为何这名“壮丁”像个流氓似的,长得虎背熊腰外加一脸的横肉,而且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

说是冬“院”,其实哪是“院”,分明和柴房无异。

齐剑飞就被这名“壮了”给“扔”进了冬院内!而且驻守在门外,以防他逃跑!

“唉哟--”齐剑飞被摔在墙角。奇怪了--他记得贸公子说躺着就可以赚钱的啊!怎么要摔人呢?

屋内一片阴暗,齐剑飞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哪里?他是来“打工”赚银两啊!为何把他关在这阴暗的房内?

室内似乎还有人在,齐剑飞隐约听到了呼吸声。

“有人吧,我是来打工的。”

齐剑飞“死到临头”了犹不知。唉!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笑声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惊然。

“你以为这是哪里?”

是个女声,可是嗓音低沉,是个破嗓子,很难听,同齐剑飞一样。可是齐剑飞是尖着嗓子“装”的。

齐剑飞朝着声音处走过去,方才“壮丁”那一摔,他还觉得酸疼。

“别过来!我不想见人--”女人连忙制止。

齐剑飞一时杵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算了!其实也无妨。如今有人到冬院来陪我作伴,倒也不错。可见天下丑女不只我一个!”

女声似笑非笑的,她从床头站了起来,点燃了烛光。齐剑飞这才看清楚了“她”。齐剑飞惊呼了一声--

“怎么?我这个丑八怪吓着你了?”

她的确是个“无盐女”没错!鼻梁塌陷、嘴唇歪斜……齐剑飞从没见过女人“长”成这样。他是吓住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否则你也不会被分到‘冬院’来。”女子不以为意地道来。

“‘冬院’?到底什么叫‘冬院’?”齐剑飞被搞得一头雾水,他真不明白。

女子摇了摇头!心想又是一个被“卖”来的女人了。“什么打工?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这里是妓院。”

“妓院?”

齐剑飞睁大眼睛,这才恍然明白什么叫”躺着就可以赚钱”。完了!完了!被他老爹知道了还得了,他居然荒唐到流落妓院。

“喂!新来的!接客了--”门口的“壮丁”阿丁叫喊着。

“哼!你运气真好,才来就有生意做。不过想必看上你是‘新货’的分上,否则咱们‘冬院’一向乏人问津的!”女子嘲讽着齐剑飞,因为她就很久才做得成一椿生意。

“四季红”这家妓院分成“春阁”、“夏楼”、“秋庄”、“冬院”四个等级。妓女的身价依此类推往下降去。

住在“春问”的烟花女子自然是最“红牌”的,多少王孙公子想一亲若泽还得一掷千金才成,而且这些红牌妓女可挑剔得很呢!所谓“春阁”娇、“夏楼”俏、“秋庄”拉警报、“冬院”没人要,就这样传了开来。

所以喽!“冬院”一向最冷清,不受重视,所以住的也最差。而目前“冬院”唯一的妓女只有这一名“丑女”。

“快去吧!要不然阿丁会修理人的--”女子不禁同情起这位更“壮硕”的沦落人。

“这位姑娘!我……我不能去啊--”齐剑飞急得跳脚。他是个“男人”,如何去接客?

“一回生二回熟啦!而且恐怕连下回都没了。”女人摆摆手示意对方。

“这位姊姊,我真的不行啦!”齐剑飞看女子的年龄似乎大地一、两岁,所以喊她姊姊。他家中的两个姊姊一向挺帮他的,她们都很优秀。

“怕是吗?第一次--”女子蹙着眉问他。

“快点啦!又不是黄花闺女出阁。”阿丁又在门口咆哮!

“第一次才值钱!你当真头一回?那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男人,你得同徐嬷讲,‘开苞’必须多给些钱才行!”女入好心地叮咛。

“不是啦!这位妹姊--”齐剑飞急了。

“别叫我姊姊!我从小就被丢在妓院门口,无父无母、无姊无妹的!”女子断然不接受齐剑飞的称呼。

“小卖--那新来的搞什么鬼?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去揍人哦!”阿丁再度吼了起来。

“小麦?原来你叫小‘麦’,很好听也!又能吃--”齐剑飞在这节骨眼儿仍一派天真。

“不是麦子的麦,是卖身的卖。我是个弃儿,没名没姓的!他们叫我‘小卖’!从小就注定被“卖’的!”小卖淡然一笑,嘴角有些苦涩,却不愿被人看出来。

“那我叫你小麦姊姊好不好?比小麦好听多了--”

“随便你啦--你快去吧!记得别‘吃亏’!”小卖再三叮嘱。

可齐剑飞依然踌躇不前,哭丧着脸,仿佛大祸临头。

“你到底怎么了?进了妓院就得从命。”小卖不解,齐剑飞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好吧!我代替你去看看成不成!你别想逃,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就认命!就当是被男人在地上践踏的小麦一样-……小麦!好吧!以后我就叫小麦。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齐剑飞说不出口。

“不必全名全姓,可以称呼就好了,我们以后是要共处一室的,搞不好还‘一世’呢?谁叫我们都是丑八怪!”小麦已经准备好替齐剑飞接客,就不知人家要不要。

“阿--飞!我叫阿飞。”齐剑飞脱口而出。

“阿飞……这名字挺中性的。难怪你体型像个男人。”小麦自言自语向门口走去,同阿丁说新人不舒服。

“他妈的!哪那么巧!这个时候大姨妈来了!”

阿丁怒气冲冲领着小麦到大厅去,让客人鉴定一下。

“人家是要新货!像你这种旧婊子谁要啊--”

小麦低着头无言地跟着阿丁,她没有回嘴。她早习惯了被人羞辱的了。生在妓院,“自尊”早已被埋葬了。

等得猴急的“恩客”正是陶拾庆,他是陶丹枫的三哥,标准的纨绔子弟。

陶始庆一见到小麦,脸色就阴垮了下来--“不是说新人吗?这个小卖旧得可以了!”

“陶少爷!新来的今天正好‘不方便’。”徐嬷在一旁打着圆场,希望陶拾庆凑和将就一下。

“呸!触我的相头。老子有的是钱还怕玩不到女人!”陶拾庆撂下话来,他看不上小麦,这种货色他“性”趣缺缺。

陶拾庆忿忿而去,兀自咒骂着!徐嬷在身后陪着笑脸。

“笑死人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咱们‘春夏秋’的姑娘,全都不想‘沾’他,他还拽什么拽的!”徐晚立刻恢复了一脸的势利嘴脸,她准备要修理一下齐剑飞,给“她”点颜色瞧瞧。

“阿丁--阿飞她真的是月事来了!你放过她一次吧!”小麦在妓院“年资”很久了,希望阿丁卖她个面子。

“小卖,我没办法向徐嬷交代--”阿丁面有难色。

“阿丁,得饶人处且饶人……”小麦尽量放柔嗓音。

“小卖,你又没念过书,怎么懂这些道理?”阿丁不解。

是的!小麦没念过书,甚至是目不识丁,可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是不用人教的,何况,她觉得这个阿飞似乎有难言之隐……

“好吧!但下不为例。你叫那个阿飞识相一点。”阿丁一咬牙撂下一句。

小麦回到了“冬院”,齐剑飞坐在床头手足无措地发愣。烛光微微地闪烁着,掩映了他睑上“五彩”的浓妆。

小麦打量着齐划足。“”她”脸上的妆太浓了!如果化淡一点也许会好看些……还有太福泰了,如果减个几公斤,也许可以跻到“秋庄”去。

“阿飞!你把脸洗洗.瞧你一张大花脸的。把脸洗干净,会清爽、好看一些。也许……徐嬷看中意就会帮你转到‘秋庄’去!如果你再瘦一些.也许……跻进‘夏楼’都有可能!这样以后日子会好过一些,钱可以赚多些,也不必每种客人都接。”小麦边唠叨边端了盆水来,要让齐剑飞洗脸。

可是齐剑飞迟迟没有动作,一副呆若木鸡状。

“阿飞!你听好。这次我说你‘月事’来了,挡了一回,而且那客人也看不上我。下次可没那么简单,要不然阿丁一定会揍你一顿的。”

小麦外没有说谎。她不是在唬齐剑飞,她在妓院待久了也看多了。不肯接客的妓女下场只有一种,她太油楚了。

“‘月事’!什么叫月事?月亮的心事吗?”齐剑飞发愣的脸,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来。

小麦一听差点没昏倒,这个阿飞是否真“吓坏了”,还是脑筋不正常?

“来!把脸洗一洗。”小麦把毛巾递了过去。

齐剑飞回过头望向小麦,他不知道月亮有没有心事,可他真的有心事。他不能待在这儿,他会穿帮的!到时候……唉!惨不忍睹。

他居然被人“卖”到妓院来。

小麦继续晓以大义。“你想逃是吗?没用的。除非你不怕腿被打断!把钱存够了自个儿赎身去吧!或是上天可怜你,让你走运遇到了贵人,帮你赎身。否则你那儿也别想去--”小麦拿起篦子梳头,边解释给齐剑飞听。

“那你存够钱了吗?”齐剑飞居然关心起小麦来了。

“你这人出真奇怪。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再说吧!”面对齐剑飞的关心,小麦苦涩中感到一阵窝心。

小麦其实早已存够钱了,虽然她现在“生意”不佳。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已把自己的玉镯子给赎了回来。

玉铜子是她被遗弃在妓院门口时,身上留下的唯一“信物”;可是却让妓院的老鸨拿走了!如今老鸨张太已退休了,由徐嬷补位。

小麦在两年前就赎回了玉傻子,如今她二十岁了,为什么仍待在较院呢?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太年前退休时,曾对小麦说,要给她自由了。可是小麦没走,她根本没地方去!她的出身、容貌、经历、世俗的鄙弃……这世上根本无容她之处。

可是徐嬷就赚小麦碍眼,根本没几个客人要她。

“小麦,你在想什么?”由于小麦想得出神,齐剑飞问着她。

“没什么。你快梳洗一番吧!我带你去见徐嬷。”

小麦知道徐嬷想“冬院”多个人,好专门“满足”那些没几个钱却想找女人的男人。今天的陶拾庆是例外,因为别的妓女都怕得到“传染病”。

“小麦!我……”齐剑飞有口难言。

小麦见齐剑飞迟迟不洗脸,她热心地把毛巾沾湿抹了过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热心,平日她很少说话的。她几乎整天待在“冬院”里,足不出户,除非有客人指名点她。可是那机会已少之又少了,她习惯一个人待在屋内。

而且她也不开窗,因为不想见到阳光。她知道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能有阳光普照的一天。晚上她也不点灯,她如同鬼魅一般,一如她丑陋的容貌。她不想见人也不想被人看见。

可是,今天她却遇上了一个初次相见就“关心”她的人。

当然!阿飞可能是随口说说,可是她如槁木死灰的心却有了一些“人气”。

“不--要--”齐剑飞尖叫门躲着,他一时大意,漏出了“原声”。

可是小麦手上的毛巾已碰触到了齐剑飞的脸--

小麦的手一震!毛巾滑了下来……这个阿飞的声音为何“变”了?

再看看被毛巾卸掉浓妆的半边脸……细皮嫩肉的。分明是出自富贵人家中,不像她干涩粗糙的皮肤。

“你是--”小麦不敢肯定。

“小麦姊,我不是女儿身,我是……是男生。”

齐剑飞哭丧着一张脸,他自己把半边脸上的妆也洗了掉。露出了他原本俊朗、白皙的相貌。

“什么?你是男人-一”小麦尖叫一声,打翻了脸盆水,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麦原想呼叫阿丁来的,可她没有,因为那会更糟。

“你为何男扮女装7”小麦不解的问着。

事到如今,齐剑飞只有全盘托出了他的“伟大计划”!

“阿飞,你简直单纯得近乎愚蠢!被那个‘人口贩子’一再耍弄。”小麦听完,直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人,被人一骗再骗?

“如果让徐嬷知道你是男人,那就惨了!”小麦悄声道。

“怎么惨?”齐剑飞问。

“被卖去当‘相公’啊!转手再卖一次,而且你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很‘抢手’!”小麦十分笃定。

“什么是‘相公’?”齐剑飞不明白。

“像我就是妓女,‘相公’就是男妓,有些不只喜欢玩女人,连男人也玩。”小麦给齐剑飞当头棒喝。

“那怎么办?”齐剑飞拿不定主意。

“你何必逃家呢?考不上会考就考不卜,大不了回家挨一顿骂,明年再考一次就好了!”小麦责备着齐剑飞。

“我爹他很凶的!而且我真的不爱读书。”

“阿飞!有人骂总比没人骂好,而且学武功你又喊累,读书你又说苦。一个男人家总要有点本事才行啊!否则会被人笑没出息的。”小麦一副大姊姊的口吻。

齐剑飞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懒嘛!

“听说情入谷有一种‘无花果’吃了可以变身,如果我吃了,我就能一下子武功高强或是聪明无比了!”

齐剑飞可真是懒得可以了!想一步登天。

“而目我姑姑就住在情人谷啊!小麦!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请人谷好了!吃了“无花果’你就能变成美若天仙了!”

看着齐剑飞滔滔不绝地计划“未来”,“现在”不知如何度过都还不知道呢?小麦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真的没出来见过世面。虽是一块“玉”没错,可惜缺乏磨练。

空有好家世、好姓名,可是却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温温吞吞的,拿不定主意却又重心未泯的异想天开。

“你能不能‘安全’离开这儿,还是个问题!”小麦打断了齐剑飞天真的想法,正视摆在眼前的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呢?”齐剑飞又问。

“阿飞!你是男人,自己拿主意。”小麦懒得理他。可她又放心不下!万一真被徐嬷知道的话,那还得了。

“冬院”里只有一张床,原本两个“女人”同床共眠是不成问题。可如今是“孤男寡女”,虽说小麦是青楼女子,可不知为何,她竟略感忸怩,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第二章

结果,小麦把床铺让给齐剑飞睡,毕竟人家是公子哥。

“小麦!那你睡哪儿?”齐剑飞担心地问着。

“我打地铺就成了,你快睡吧!搞不好你就快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麦故意这么说,谁知话一说完,齐剑飞瞬时睑色大变。

小麦心中暗笑,哈!胆子这么小,也敢出来“闯天下”?

“小麦,我睡不着。”齐剑飞坐直了身子。

“你身上那套衣裳太小了,脱了它睡会舒服些。”小麦提醒地。

的确,齐剑飞身上的“女装”包不住他福泰的身材!

“可是我没在女人面前脱过衣服啊!”齐剑飞有些难为情。他这辈子都还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同女人有瓜葛了。十八岁的齐剑飞们只是个大男孩!

“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嘛!要不然……我把灯给熄了。”小麦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让齐剑飞“平安”出妓院。

小麦一直想到天亮,仍未想出办法来。

睡醒的齐剑飞,赤裸着上身,他的确是细度嫩肉了些。

齐剑飞看到小麦盯着他看,连忙把“衣服”穿上。他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除了他的母亲,他可没让别的女人看过他赤裸的上身.而小麦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有点面红耳赤……

“阿飞!唯今之计,你只有报出真实身份,用你爹的‘名号’,看能不能让徐嬷放过你一马--”

“不行啦!我爹不气死才怪。”齐剑飞想都不敢想。

“要不然根本别无地法,你总不能一直装着有‘月事’啊!那种事一个月才有一次,你是逃不掉的。”

“小麦!为什么月事一个月只有一次?”

“你--”小麦不知如何解释。

“你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懂吗?”小麦疑惑地问。

“什么男女之事,我只知道我老爹一天到晚要我成材成材!不是逼我练功就是唸书的,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齐剑飞没说谎,他是真的“不懂”。

于是,小麦只好细说从头--

……一阵叽哩咕噜过后。

“真的?那当女人下是很可怜吗?又很麻烦!

对于自由自在、动静无拘束的齐剑飞而言.他方知当女人有这么多“麻烦”,不是“男扮女装”就好了。

小麦没瞧见他煞有介书的思量,只小声地嘱咐他留在屋内,她去领早饭回来。

齐剑飞颔首答应。他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他打望着“冬院”,阴暗又潮湿的住处。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注人,而且一住是一、二十年.他感到不可思议。

许久.小麦回来了,而且端来了两份早点。

说是早点也不过是两碗稀粥!小麦捧着其中一碗默默地吃着。齐剑飞也吃了起来,虽然这粥煮得有点糊,而且只有几条蕃薯丝、几块萝卜干,没什么“内容”。不过齐剑飞倒也吃得爽口。反正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

“小麦,你吃得好慢哦!”齐剑飞举着空碗,朝小麦走过来。

小麦连忙用双手掩着她的碗,但还是让齐剑飞看见了。小麦的碗内只有粥,没有“配菜”,她喝着干粥!

“小麦--你?”齐剑飞张口结舌。

“你是男人,本来就该多吃一些才是。”

小麦把她碗内的配菜全给了齐剑飞,她觉得也没什么,却使齐剑飞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从未接触过异性,难道这就是女性的温柔吗?他讪讪地笑着。

小麦收拾好碗筷,什么也没多说。

两人坐在屋中一直商量着如何让齐剑飞“全身而退”,可是一直讨论不出结果来。

到了午餐时间,小麦又端来饭菜。这一回齐剑飞坚持要查看小麦的饭碗。

果然,小麦的碗内只有白米饭,不似齐剑飞的饭上铺有小肉块,即便肉块是那么小,可齐剑飞坚持两人要平分。

“有福同事、有难同当!”齐剑飞挟了块小肉给小麦。

小麦没吃,她掉下了泪来。

“小麦,你怎么哭了?”齐剑飞忙问。

“没事。沙子跑进眼睛--”小麦回避着齐剑飞关切的目光。

“小麦,这屋子闭不通风的,哪来的沙子?”

小麦仰起睑来,两行的清泪。她自惭形秽,眼前的齐剑飞虽然仍穿着女装,可是脸上已无胭脂了。

那的的确确是一张男人的脸!没错。小麦这一辈子从没爱过任何男人,虽然她被不少的男人“糟蹋”过,可那都是一种“交易”行为,没有一丝的感觉。

但眼前的男人,也不过是一句温柔的话语,她就心慑了!小麦从未想到有一天,她心中也会升起那种甜甜的滋味,那种被呵护、关怀的感受,可是……

她慌张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齐剑飞,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丑八怪”。即便屋子窗户紧闭不见阳光,即使是齐剑飞心地很善良,但仍改变不了“事实”。

小麦原本已习惯了自己的“容貌”,她丑得自在。她二十年来如一日,可是今天她却“自卑”了起来。

就好像临水照人,小麦这丑娃儿在齐剑飞这俊秀书生面前,开始有了“自惭形秽”的怅惘。

“小麦,我们一起逃出去吧!”齐剑飞脱口而出。

齐剑飞这话一说完,小麦更是内心波涛汹涌。谈何容易?万一徐嬷硬是不卖齐剑飞老爹的面子,那该如何?小麦在妓院待久了,什么人没见过?人性是丑陋的!

“娼”这行业,本来就是官府罩的。一个镖局总镖头又如何?而且“四季红”背后也有大人物撑腰。不过,总算还有小小的优势可谈判;只是怕惹恼了徐嬷,干脆一刀把齐剑飞宰了,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多省事啊!

“四季红”从中午过后就开始营业了。

“春阁”那边早已门庭若市,寻花问柳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鲗。

“夏楼”、“秋庄”生意也不差。

就属“冬院”业绩挂零。原以为徐嬷是抱着“服务大众”的心理,为满足各阶层男人的需要,所以才会“贱价”买了齐剑飞。其实是哪有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哟?管他是大户还是小户,通杀便是徐嬷的处事作风。

况且小麦那副“尊容”令人无法“招架”,连那些“贫户”都不愿意来。这次有“新货色”,徐嬷忙着促销,特别是那些身无多少钱又徘徊在“四季红”大门的客人,她可得捞住这些散客,哎呀!赚多少是多少喽!她死命地拦着人,心想,这个死阿飞起码得做几椿生意。否则岂不是“白买”下她了吗?

“冬院”这边的小麦一直提心吊胆的,怕阿丁来“冬院”喊接客。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阿飞,出来接客。”阿丁的喊声响起了。

“怎么办,小麦?”齐剑飞慌得手足无措。

“阿飞,装病!你快躺在床上,用棉被盖住头--”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小麦气喘吁吁地开了门走出来。

“小麦,你又出来干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丁,阿飞她生病了。”小麦扯着谎。

“少来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叫她出来--”

“阿丁!我说真的。她好似得了麻疯病。”小麦信口胡诌了起来。

可徐嬷一见到是小麦,脸就沉了下来。

“阿飞呢?”徐嬷一脸的不高兴。

阿丁同徐嬷耳语着。可徐嬷才不相信,她要去查。

“徐嬷,你就别担误这位客人了--”小麦打着圆场。

男人拉着小麦,想赶快到房间“办事”。

小麦不让男人拉她的手,走进妓院的小房间时,小麦感到一阵恶心--对于眼前猥亵的男人,还有污秽的自己。

当男人在她身上蹂躏时,小麦想的人竟是阿飞,一滴泪珠悄然自她脸颊滑落,泪是热的,而她的心却冰冷得令人寒颤。

小麦回到“冬院”时,齐剑飞仍缩在被窝内。

这种孩子气的男人,她居然为了他“舍身”。骂他窝囊好呢,还是温存好呢?小麦伸手掀开了被单。

齐剑飞竟然睡着了--在她为他“卖身”的时候。小麦没有后悔,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

“真情待他人,至性做自己。”小麦没念过书,但这两句话她是懂的。她真情对齐剑飞,一个偶然闯入她心扉的男人。她无怨无忧。

而她也知道自己身份是如此的低下,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她誓不言悔。

齐剑飞醒了--他是吓醒的,梦见他那凶恶的老爹。

“啊飞,你的额头全是汗。”小麦蹙着眉。

齐剑飞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想起方才“接客”之事。

“小麦,这次你如何替我挡掉的?”

“我说你生病了,麻疯病是会传染的。客人就吓跑了。”

“真的?那我传染给你好了。”

齐剑飞一时起了玩心,伸手去抓小麦的手。小麦没想到齐剑飞会有这个动作.她的手让齐剑飞抓了个正着。

小麦采愣了半晌之后,突然惊跳了开来。

“别碰我!我一身是赃。”小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无地自容。

“小麦,你怎么了?我从没赚过你啊!”小麦的“身世”和“遭遇”,齐剑飞大致上也都了解了。

“我不但脏而且丑,你离我远一点--”小麦转过头去,不想齐剑飞看到她眼中有泪。

“好!我不过去。小麦!你放心好了。我如果出得去,一定带你去‘情人谷’,还给你一张绝世的容颜。”

齐剑飞说得信誓旦旦的,可做来谈何容易?他把事情看得大简单了。涉世未深的他,至今还没“长大”。

一整个下午,“冬院”都没有生意再上门。

吃晚饭时,齐剑飞把他碗内的肉菜分给小麦吃。

“小麦!你太瘦了,多吃一点。”齐剑飞把肉夹了过去。小麦摇摇头,她不要,她够吃了。

晚上是“四季红”生意最好的时候了,灯火辉煌的。可是今天居然却没有半个客人上门来,徐嬷感到不解。

“奇怪!今儿个晚上,男人都到哪里去了?”徐嬷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每晚都是送往迎来的。

“一定是那个阿飞触的楣头!什么麻疯病的,搞不好传了出来,吓得没半个客人敢上门来了。

徐娘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冬院”。

小麦一听到脚步声,就暗叫不妙。

乔剑飞又飞快地冲向床去.再度躲进被窝里。

“小卖,叫阿飞起来,我要验身。”徐嬷走入了“冬院”。小麦根本拦不住她。她也束手无策。

“小卖,这阿飞到底同你什么关系?你干么一直护着她,还插身替她去接客,人说婊子无义,你可是例外。”徐嬷冷笑一声。

缩在被窝内的齐剑飞,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可惜阿飞也还个女人。你对她情深义重有啥用!”除嬷语带讽刺的,她要去掀齐剑飞的棉被了。

“我就不信她真的有病,昨天还好端端的!如果真有病就拖出上喂野狗,搞得我今晚连个客人也没有。”

“徐嬷--”小麦想拦,可徐嬷一把推开了她。

徐嬷的狠劲和力道,都比平常的女人大得多。眼看着齐剑飞头上的被子就要被掀开了--

“徐嬷--”阿丁匆匆忙忙地跑来“冬院”,气喘吁吁的。

“阿丁,什么事这么急?”徐嬷停下了动作。

“除嬷,有贵客上门了。他今晚把‘四季红’全包了下来,所以别的客人一个也进不来,他现在已经在大厅等候了,他指明要‘四季红’的所有姑娘全部出来见客。”阿了一口气说完。

“贵客!哪来的贵客?”徐晚心花怒放,早把阿飞的事忘了。

好险!小麦心想着,徐嬷没掀开棉被来!

“他自称姓云,一身气派十足的公子爷打扮。”阿丁只知道这些,总之来头不小就是了!

“全部?春、夏、秋、冬都要?”徐魄大感意外。

“对!这个云公子说一个也不能漏掉,他出手很大方,他的跟班抬着一箱‘黄金’!”阿丁说着。

徐嬷快晕了!黄金……而且是一大箱,看来今晚赚翻了。

“快!‘四季红’全部总动员招待这位云公子。”徐嬷没空再理会床上的阿飞,她得赶紧去伺候“财神爷”。

“阿丁,这个不知死活的阿飞就交给你了。她真有病就拖去喂狗,没病就出来见客,多一个人搞不好就可以多分到一块黄金。”徐嬷喜孜孜地离去。

阿丁正想“动手”时,小麦出声了。“阿丁,我和阿飞会去大厅见客的,她没事的。”

“果然如此--小麦,真不知你搞什么花样?下次再惹火了徐嬷,我可不再通融你了。”阿丁怒道。

齐剑飞这时自己把被盖掀了下来,他深情又歉意地望向小麦。可是小麦别过头去,回避着他的目光。

“小麦,你替我‘接客’了!”齐剑飞这才明白,不是称病就能推掉客人如此简单。

他算是个男人吗?居然让一个女人为他如此“牺牲”。齐剑飞感到惭愧。

“我本来就是青楼烟花女子,多接一个客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麦强忍着心中哀戚,她得替齐剑飞“打扮”一下才成。既然齐剑飞“没病”,他也得一同去“见客”。

“阿飞!你坐下。我把你化妆得丑一点,这种贵公子哥临门,一定是挑美女的,像我们这种长相就‘安全’多了。你坐好!别乱动。”小麦在齐剑飞脸上涂抹着,非让他成了个大花脸不可。

齐剑飞呆坐着,可他目光一直看向小麦。

“我对不起你。”齐剑飞再也忍不住了,他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阿飞,坚强一点.男儿志在四方.能屈能伸,躲过了这一劫,咱们再打算下一步怎么走--”小麦看见了齐剑飞眼中有泪珠在打转。够了!这样就够了!她心里安慰。

“真情待他人。”这个“他”人就是眼前之人,这一生最初的温柔就是“他”了!她第一次动了真情。

“至性做自己。”小麦……她喜欢这个名字,齐剑飞为她取的新名字。

即便只是一粒麦子,她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即便这粒麦子任人践踏,可是有一天遇到了一个肯“灌溉”她的人,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不自怜,因为她这一生已“爱”过。

哪怕有一天小麦不但长不高而且夭折了!她都无悔。

一、二十年的阴暗生活,也抵不上这一、两天。

“小麦……”齐剑飞的心中百转千回。

眼前的女子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内心却无比善良,他根本无以回报,他甚至自身难保。

“好了,阿飞,全‘四季红’最丑的非你莫属矿!”小麦终于“改造”完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到大厅去-一”

“四季红”的大厅闹哄哄的,所有的青楼女子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全为了这一名贵客“云公子”。

徐嬷更是诌媚到了极点,银子她见多了,黄金可就少见了,她猛吸了好几口气、吞下好几口口水。

齐剑飞和小麦拉着手走入大厅时,正巧迎向一对清亮的眸子。

这对目光的主人,是一位身着华服、手拿深扇的风流贵公子。他比平常的男人矮了些也瘦了些,可这无损他一身的光彩。他俊美非凡,简直和“美玉”陶丹枫不相上下。

京城问时又冒出了如此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看来不过才十七、八岁模样。但人不风流枉少年,哪个少男不多情呢?但见他刷的一声,打开了摺扇。

扇子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云”字,另外有个“九”小字样,好似“印章”盖在扇子上。他摇晃着扉子,眼波流转着。

“人都到齐了吗?”

这位云公子语调出奇的温柔,比平常男子细致,但温柔中却带有些蛮横的意味,仿佛是高不可攀,教人不敢随便冒犯。

“云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府上哪里?”

云公子不睬徐嬷的话,他等着“欣赏”这一群莺莺燕燕。他今天包下了妓院,为的就是这目的--一群要钱不要脸的女人,把女人的睑全丢光了……

他这些话没说出口,因为还不到时候。

徐嬷一声召唤,“春阁”的妓女立刻弹琴奏乐起来,“夏楼’”的起舞弄影,“秋庄”的负责倒酒伺候。

唯独“冬院”的阿飞和小麦“没事做”。反正徐嬷是算准了人家云公子才看不上这两个“五女”。她们不过是出来充人头的,好分黄金时,可以多分到一些。

当然黄金最后是入徐嬷的口袋,这死阿飞一个客人也还没按,还给我装病。徐嬷再看阿飞一眼,只差没被酒水给呛住。怎么才多久没见,阿飞更加难看了。

比小卖还丑,看了直叫人想吐!徐嬷可不想云公子多看她一眼就想掉头走入。徐嬷向阿飞比了个手势,要她更往里站一点,最好都别让人看见。

“四季红”的妓女们的确不只懂得伺候,也会弹琴跳舞的,全为博云公子欢心,可是他似乎并不领情。

“云公子,来!奴家陪你喝一杯!”

一个“秋庄”的妓女想给云公子敬酒,但云公子一杯酒水就朝她脸上泼了过去。云公子一副嫌恶的表情。

“真是对不住-一”徐嬷见状连忙陪不是,云公子哪看得上“秋庄”,“春阁”的还差不多。

云公子站起身来,是时候了。“叫她们一字排开站好--”

云公子要挑人了!众妓女立刻自动排成一线,依春、夏、秋、冬排列。现在是“笑贫不笑娼”,谁还计较什么尊严。

站在最前头的“春阁”女人,的确堪称貌美如花了,然后以下姿色和身材都略减,排在最末的正是齐剑飞。

仿佛在选美一般,准被云公子挑中了,可就有福了。搞不好还能赎身带回家做妾呢!除了小麦和阿飞之外,其余妓女全在等候幸运之神的到来。小麦刻意掩护着阿飞。

云公子开始“玩赏”了起来,从头开始--

“庸俗脂粉外加不知羞耻,四肢健全又不是残废,居然靠卖身来赚钱?我本还不大相信,没想到果然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如此地作践自己?让男人当货物一样,论金论两的买卖!

云公子劈头一顿骂,骂得人一头露水。

徐嬷更是莫名其妙,哪有男人来妓院“说教”的。可谁也不敢回嘴,全看在那一箱“黄金”分上。

云公子从“春阁”走到“夏楼”,再走到“秋庄”,每个妓女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可云公子却一个也没看中,他走到了“冬院”。

“冬院”只有两人。可这两人都不看云公子,小麦看的是阿飞,她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阿飞则低头看着地板,不敢抬起头来。

徐嬷眼看生意要落空了--

“你抬起头来--”云公子停下了脚步,摺起扇子,指着齐剑飞。

齐划飞脚软了,他的头好似十斤重般。小麦挡在齐剑飞身前,她第一次正眼看着云公子。但她是“逼视”,她不想有人“染指”阿飞。

可偏偏云公子就是不按牌理出牌,不让他看他偏要看,他望向徐嬷。

“小卖!你闪开,让云公子看一下阿飞--”徐嬷只认得钱。

阿飞!原来她叫阿飞。云公子心想,看她的“个头”是所有妓女中最高大的,身材也最“突出”的。

“阿飞--”徐娘语带怒意的。

徐嬷走了过去,拉开了小麦。小麦望向齐剑飞--这一切云公子全都看在眼里。他走到齐剑飞跟前。

云公子的个子比齐剑飞矮,他只和小麦差不多高。云分子把把扇伸了过去,托起了齐剑飞的下巴来。

齐剑飞都快哭出来了,这下子真的完蛋了。

小麦的确把齐剑飞化成了绝世“丑”女,可云公子并没有被吓住了,他只是愣了一下。一样米养百样人,长成这样,难怪羞于见人。云公子的扇子收了回来、小麦挣脱开徐嬷的手。

“阿飞别怕!”小麦靠着阿飞说,她站到他身旁。

“我就要她了--”

云公子话一说完,全场哗然。徐嬷更是不敢置信!“春夏秋”的妓女更是愤恨不平,居然输给了一个“楣”女。

齐剑飞一听脚又软了,只差没晕过去。

“我代替阿飞--”小麦挺身向前,她甘愿为他再“受辱”一次。

“我就是要她,她最丑也最合我的口味--”

没想到这个云分子“口味”异于常人。早知如此,小麦就不用替齐剑飞“整容”了。

“我……”齐剑飞该说什么才好,他是个“男人”啊!

反正生意做得成就好,管云公子看上了谁?徐嬷立刻吩咐下人把二楼的贵宾室整理好,好让云公子休歇。

嫉妒的眼神全向齐剑飞射来,只有小麦神色慌张。

今天就当是想开一下眼界,顺便做一下“善事”。一个女人长成这样也真是怪可怜的!但总比那些不要睑的可耻女人好。云公子吩咐仆人,要替阿飞“赎身”。

徐嬷一听连忙提齐剑飞的“身价”,她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如今竟狮子大开口要几块黄金。

云公子二话不说,手一挥仆人就送上黄金。

徐嬷捧着黄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阿丁“押”着阿飞到二楼贵宾室,等候云公子上来。

“卖力一点,阿飞,你走运了!被买下来了。”

齐剑飞又被“卖”了一次,但这一回是“高价收购”。

由于今晚云公子包下了“四季红”,别的妓女全都无事可做,便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说这云公子可能是“变态”!否则“正常”的女人不要,居然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劣等货色。

小麦一直神色慌张的,她想冲上二楼去。

“小卖,你给我安分一点。其实你想离开‘四季红’我也不反对,每天多一张嘴吃饭,一年又没多少生意做。”徐涂小心翼翼地捧着黄金,生怕它飞了似的。

小麦不走,她要跟齐剑飞一起走。

“省省吧!人家又没看上你。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云公子了,这种‘机率’是千万分之一,居然让阿飞给碰上了。”徐俊看穿了小麦的心思,语带刺意的。

二楼的宾室外,云公子的仆人守候着。

云公子的“仆人”个个看来英勇威武,来头不小,阿丁根本就给比了下去!他被赶到了楼下去。

房内的齐剑飞心中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坐在床头,一直低着头,伯被云公子识穿了。

“你叫阿飞是吗?我叫云霓。”云公子自我介绍起来,他有一个很美的名宇、

着阿飞“害羞”成这样,云霓不禁起了玩心。反正他替她赎了身,戏弄她一下有何妨!云霓顽皮地走过来坐在齐剑飞身旁,状极亲见!

“阿飞!告诉我你怎么会在妓院呢?”云霓拉起了阿飞的手,一副很“温柔”的模样。

阿飞心中纳罕这个男人的手党同女子般柔软。

“你被买来的是吗?不会是自甘堕落吧!”

看阿飞害臊成这样,云霓心想一定是被人推下火坑的!

阿飞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来!我们上床休息。我帮你脱衣服。”

云霓看阿飞“怕”他的模样倒挺可爱的。齐剑飞想躲,可没想到这云霓是会“武功”的。

他点中了齐剑飞的穴道,齐剑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阿飞,我是第一次也!”’是啊!齐剑飞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云霓伸手去扯齐剑飞的衣服。他只想“吓吓”她而已.不会真的同她上床,因为……因为云霓其实是……

云霓的手已经在解开齐剑飞的上衣了。齐剑飞有口难言,他不只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连哑穴都被点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都不要说话、”云霓也躺在床上,她好奇地看着身旁的阿飞,这个女人的“身材”为何如此的“健壮”?

云霞的手终于掀开了齐剑飞的上衣,露出平坦的“胸膛”来。

“你是男的--”云霓见鬼似地尖叫,从床上跳了起来。

第三章

“来人啊--”云霓怒喊着。

“属下在--”护卫们即刻夺门而入,动作非常迅速。

云霓瞪着否眼,脸上一片绯红,既羞又窘。这可丢死人了!这个阿飞居然是个“男人”,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黄花大闺女,是女扮男装。她的真实身份是“九公主”。

“把他的脸洗干净,衣服全给我脱光,验明正身。如果他真是个男人,就……给我‘阉’了!”云霓气急败坏的。

想堂堂一个朝廷的九公主。从小生长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自是不在活下,又学得一身好功夫。多少人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又是猛献慇勤,她可是全没看在眼里。如今她的“名节”却坏在一个“愣小子”身上。

别说是和男人同床共枕了,连单独共处一室也没有过。这下子可惹恼她了,原本她只是闹着阿飞玩的,谁知道她竟是……天哪!云霓居然为一个男人脱衣裳!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遵命--公主。”护卫迅速解开了齐剑飞的穴道。

侍卫们两三下就把齐剑飞扒了个精光。“哗啦--”一盆水冲了过去!齐剑飞现在已是衣不蔽体,赤着身子,全被……全被看光了!

“如何?”云霓噘着嘴,背转过身子,她可不想看男人的赤身露体。

“秉报公主!他……的确是个男人没错--”一名侍卫胆战心惊地据实以告。

“给我砍掉他的命根子--”

云霓气炸了!居然有这种不知死活的男人,胆敢“调戏”她、戏弄她!云霓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齐剑飞光着身子,双手遮住下体,他惊骇到了极点。因为眼前的“云霓”不是“公子”而是“公主”。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小麦--”齐剑飞大声求饶着,他呼叫着小麦的名字。

原本就听到楼上有异声的小麦,再听到齐剑飞急促的呼救声,就心知不妙。

她奋不顾身向阿丁的手用力咬下去。

“痛啊--”阿丁松了手。

小麦飞也似地冲向二楼,往贵宾室去。她想一定是“穿帮了”,齐剑飞八成被识破了“男儿身”,惹恼了云公子。

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阿飞--”小麦冲入门内,她看见赤身露体的齐剑飞被好几把剑给架住了。

这……这太过分了!就算阿飞是男的也不用杀人啊!小麦向齐剑飞奔了过去,可是被一名护卫硬生生挡住了。

齐剑飞让小麦给“看光”了!他不禁脸上热辣辣的,有些忸怩。可是小麦是妓女,男人的身子她见多了,如今她只想到齐剑飞的安危,其他的都顾不了。

“这位公于,阿飞地男扮女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麦清了清喉咙,向云霓解释着--从他如何逃家、如何宅心仁厚却被骗,到不知人心险恶才被卖到妓院,虽然荒唐可笑,但他却是身不由己……

小麦说得神情激动,双肩微微颤抖。她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小麦--”齐剑飞看到小麦为他下跪,热泪盈眶,内心一阵热潮往上冲。

云霓听罢,怒气是消了些,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放过齐剑飞。两人几乎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叫她如何见人?她内心挣扎盘算着。

小麦见云公子没有动静,心里焦急,连忙再叩头。

“小麦,没用的!他不是……公子,她是……公主,朝廷的‘九公主’。”

齐剑飞的内心澎湃不已,却有一丝悲哀他居然让一个弱女子为他出生入死却无以回报!他真恨不得自己有高强的武功,好打败这些护卫,带着小麦远走高飞。

小麦一直叩着头,额角瘀了青,渗出血丝,却仍不停止。

云霓也有些不忍,别过头去。“拿件男人的衣裳给他套上,我有话问他。

护卫把衣裳扔给齐剑飞套上,衣服大了些但总算遮住了他光溜的身子。他怜惜地望向小麦,小麦额头流血了!齐剑飞真是“功”到用时方恨少,心中懊悔不已。

“押他过来---”

云霓这才转过身来,瞧向齐剑飞。她原以为齐剑飞是个“丑女”,就算洗净了脸,也是一个下流胚子。

可是眼前呈现的,却是一张五官端正的脸,使朗有余,只是肌肉不够结实,看来有一些“古锥”味,虽然身着粗衣布裤的,可是全身上下散发一股温文气息,哪里有一丝暴戾之气,分明是出身于好人家。

云霓心中盘算着;看来这个小麦所言不差,这个齐剑飞真是一只“呆头鹅”罢了!可是……若就这么算了,她不是亏大了?

云霓思索着的当下,却见小麦和齐剑飞两人双手拉在一块,神情无比坚定,一副“生死与共”的模样。云霓不禁又怒上心头,哼!他居然眼中只有这个小妓女,她这个堂堂的“九公主”,他竟不仔细瞧瞧她的美色。

“公主--”护卫们以眼神等着云霓吩咐下一个口令。

他们忠心耿耿的模样,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小麦,她是女的、而且是个公主,我完蛋了--”齐剑飞附耳巧声对小麦说道。

“别怕,阿飞!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块。”小麦再度握紧阿飞的手。

如此的“情话绵绵”听在云霓公主的耳里真是刺耳,好一对亡命小鸳鸯。她怎能就此罢休呢?

她今儿个心情好,女扮男装学起男人逛窑子,一来是好玩,二来是开眼界。她真的痛恨那些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的女入,原本以为她做了一格“善事”,救了一个被推入火炕的妓女,没想到“戏弄”不成,反被“调戏”。

“是她脱我衣服的,我碰都没碰她一下--”齐剑飞说给小麦听,他完全是“无辜”的。

“你还说--”云霓一个闪身,即刻到了齐剑飞跟前,着实赏给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俐落。

云霓虽只有芳龄十七,可是自幼在宫中学艺,武功底子甚佳。齐剑飞根本躲不过,小麦想拦也拦不住。

不行!这话传出去还得了?她的“清白”全给他毁了。云霓脸下阴暗不定,显然难以下决定。

“公主也不能随便杀人啊,京城是讲王法的--”小麦仍不死心,企图以理说服云霓。

齐剑飞亦附和道:“而且‘亏’的是我才对!我的‘身子’全被人看光了!她可是一件衣服也没脱啊!”齐剑飞又天真起来了!

“你--”云霓一张粉脸通红,这个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冒犯本公主,罪当斩立决--”

云霓轻启朱唇下了命令。“她”就代表王法。她一向受宠,否则“九公主”岂能有众多护卫在旁微服出巡呢?

“没有啊!是你‘冒犯’我才对--”阿飞兀自大声辩解。

“阿飞!你别多嘴。”小麦见齐剑飞如此“不识时务”,忙扯扯他的袖子。

“真的嘛!是她自己‘毛手毛脚’的,我都没告她非礼我呢!”齐到飞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齐剑飞!你今天非死不可--”云霓刷地抽出了一把利剑。

她想把心一横可又不忍,她其实不是真想杀他的。谁叫他嘴巴那么“坏”,一直提床上的事。

云霓作势要刺过去,齐剑飞以为自己死定了,索性闭目待死。

“不--”小麦即刻冲上前去,用她的身子挡住这一剑。

“不--”齐剑飞此时也睁开了眼,看见血流汩汩不止的小麦,惊慌不已。

云霓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剑身的血迹,看着虚弱倒地的小麦.不可分信。她原本只是“做做姿态”罢了!剑到了齐剑飞胸口,她就会停下来,好吓死他这只“蠢猪”,可她没想到小麦--

小麦迎上前来,她冲得好快,义无反顾的。云霓来不及收回剑势,剑身已投入小麦的胸口,她再拔剑已迟了--

“小麦--”

齐剑飞狂吼一声,冲过去扶助小麦倒卧虚软的身子,她的胸口血流如注,染红了衣衫。

云霓惊慌之余仍强自镇定,上前封住她的穴道,好让血不再流出。“我不是真想杀人……我不是故意的。”她失神的喃喃自语。

可齐剑飞就不这么想了--

“你这个九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分明是个不讲道理的小魔女。小麦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她--”齐剑飞咬牙切齿,滚滚的泪珠自他眼角滑一下。

“我没有---”云霓百口莫辩。

“小麦,你不能死啊!我……带你去‘情人谷’吃‘开心果’!你……就不会死了!”齐剑飞用衣袖擦着眼泪,硬咽地说。

“请人谷’只在农历八月十五才开谷,现在还是春末!”云霓幽幽叹道,她虽身居宫中,但对武林之事也略有耳闻。

“那怎么办?小麦她--”齐剑飞心痛地望着一旁的小麦。

“放心好了!我带她回宫中,皇宫之内……也有上等膏药,可以医治她的。”云霓颤声说道,她为这无心之过自责不已,她有想赎罪的打算。

她并非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

“如果你医不好她呢??齐剑飞含着泪,搂着小麦不放。

小麦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看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看齐剑飞如此“舍不得”小麦,云霓有些意外。她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又其害甚寝(丑),他居然当宝似的。

“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剑刺得不是很深--”云霓十分歉疚,她本就是“作势”所以并未痛下杀手,但还是伤到了小麦。

“我不管!如果小麦活不过来,你要负责--”

齐剑飞恶狠狠地盯着云霓。一向温吞的齐剑飞,也有发狠的时候。可是他发火又激怒了云霓。

“大不了赔一个给你就是了!妓女有钱还怕买不到。”云霓故意说着气话。她就是“看不惯”齐剑飞如此心疼。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小麦。”齐剑飞失魂落魄,可是他的语气如此的坚定。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长得又不好看。”不知为何,云霓竟有些嫉妒小麦。

“你再说小麦坏话,我就同你拚了--”齐剑飞果真站起身子,紧握拳头。

“阿--飞!”小麦端了口气,艰难地吐出了这两字,她不要阿飞为她涉险。她的手伸向怀里摸索着,缓缓地拿出一只玉镯子来。玉镯子染上了血迹,小麦把它递到齐剑飞眼前。

“阿飞!拿去……卖了它,好换……些路费,再到‘情人谷’……找你姑姑求‘无花果’,学得一身好武功……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别管我了。我活了二十年……够了--”小麦说了这些话耗费不少真气,又吐了一口血。

“不!我要你活到一百岁。”齐剑飞呐喊。

“别哭!阿飞!男人流泪很难看的--”小麦柔声说道。

“我不管……我要小麦活下去!我要跟小麦一起过活。”齐剑飞早已泣不成声了。

一起过活?

小麦心慰,有这句话就够了。不用明媒正娶,只要齐剑飞对她承诺过,就已足够……小麦虚弱地一笑,内心反倒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们到底说够了没!齐剑飞你还想不想救小麦?”

云霓不得不打断他们“小俩口”的话,情致缠绵,难分难舍的,她听了很不是滋味。她这辈子可没和一个男人谈过“将来”。

云霓吩咐护卫抱起小麦,准备带她回宫疗伤。

“云霓公主,你说话要算活。你保证可以医好小麦的,要不然你得还一个小麦给我。”齐剑飞兀自不放心,再三叮咛。

怎么还?齐剑飞又不要别的妓女,她又不会招魂术!

云霓只觉好笑,但她没说。救人要紧!她救得了小麦的。她知道这一剑死不了人的,即刻回宫疗伤就行了。

“小麦,伤好后到‘情人谷’找我。我们八月十五日在情人谷相见,据说入口处在恨天崖!”齐剑飞听过陶丹枫和石无心入情人谷之事。他嘱咐着小麦,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不见不散。

现在离八月十五还有几个月,小麦一定能把伤养好的。他擦干眼泪,望着护卫抱着小麦的背影而去

他把手中的玉镯子拭干净,把血迹拭掉。

这是小麦的出生“信物”如今她给了齐剑飞,齐剑飞不会拿去变卖的,他没有钱可以再去“打工”。当然是真的“打工”,而不是这种“躺着就可以赚钱”的工作。

云霞尚未走,她让侍卫先行回宫。

她望着齐剑飞出神,不知他为何对一个小妓女如此“情深义重”?

“小麦她对你那么重要?”云霓酸酸地问。

“当然!”齐剑飞滔滔不绝地说着小麦的好处,把好吃的都分给他吃,还替他去“接客”,还把“玉镯子”如此重要之物也给了他。小麦对他实在是情深义重、呵护备至。

但也因为小麦的“热心”,让齐剑飞成了云霓挑中的妓女。齐剑飞不怪小麦,他只怪自己没有高强的武功。

云霓听罢,一脸的不可思议--

阴错阳差的,她成了齐剑飞的“入幕之宾”。她当下决定她一定会尽力医好小麦的,为她的一剑之伤。

“我其实不是真想杀你的,我只想吓吓你--”云霓想解释,可齐剑飞根本听不过去。

“反正我叫定你‘小魔女’了!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好了。”齐剑飞仍气着云霓!

“你--讲不讲道理?我是个女孩子家,我的清白怎么办?我又是个公主,这传出去叫我以后如何做人--”云霓有些委屈。但齐剑飞觉得她罪有应得。

“那是你自己闯出来的,谁叫你要学男人逛窑子?”

“你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云霓又动气了。

“我和你本就毫无瓜葛,是你碰我,我可没碰你。”

齐剑飞偏就“嘴硬”,他就是不觉得他有什么“责任”好负的。这个“小魔女’蛮横不讲理,不但“扒”光了他,还“伤”了小麦。这个仇他是记下来了,有一天他学成武功时……他会替自己和小麦讨回公道,特别是为小麦。

“江湖风波多,人心很险恶,你要好自为之--”

“不用你操心!我不会再被人骗,再被人骗我齐剑飞就是一只瘟猪。”齐剑飞发下毒咒。

云霞知道多说无益,齐剑飞是死脑筋一个,还是先把小麦治好再说吧!

由于齐剑飞已“赎身”他自可大方的离开“四季红”。

“阿丁,这套衣裳算我跟你借,以后我再还你钱!”

“不用了!”阿丁摇了摇头。

天哪!这个阿飞原来是个男的!而且那个云公子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公主。

徐嬷也是惊魂未定,被这个局面给吓到了。她担心的是“云公子”会不会反悔而收回黄金。

云霓摆了摆手,她跟在齐剑飞身后出了“四季红”。

“你跟着我干么--”齐剑飞没好气地对着云霓大叫。

“你身无分文,想必玉镯子又舍不得变卖。我这儿有些银票,你拿去用吧!”云霓想帮忙齐剑飞。

“不用你的假好心!小魔女。”齐剑飞恨恨地说完,就往京城外的方向跑去。

“小魔女……他为何认定了我是小魔女?”云霓讪讪地说着,她的心湖不自觉地被搅乱了。因为这个傻头傻脑的齐剑飞吗?两人曾共躺在一张床上“卿卿我我”的。虽说是她吃对方的“豆腐”……但她可是女孩子家也!真相揭晓了,她当然会生气、气得想要杀了他……

可是“他”并非下流的登徒子,她下不了手。齐剑飞相貌不俗,而且傻得可爱,比起江湖的人心险恶,他单纯得令人心疼。

云霓心中有了主意,立刻施展轻功,朝着和齐剑飞相反方向飞奔而去,她要回大内皇宫亲自检验小麦的伤势如何,她一定会还一个小麦给他的。

他们是一对“恋人”吗?她的思潮起伏……

从未尝试过爱情滋味的云霓,不禁羡慕起小麦来。

齐剑飞直往前跑!他要快快离开京城,往很天崖去!他要去那儿等小麦。

可是他身上除了“玉镯子”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他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熬过去,大不了去帮人家洗碗、劈柴、驾车……什么都好。

出了京城,齐剑飞走向郊道。

他现在明白了这世上真有“坏人”,但“好人”还是有的,像小麦就是。他原本想回京城到皇宫外去等小麦伤好再一起走的,可是他不敢。

他没有忘记他是为何“离家”的,他不能往回走。

齐剑飞走得满头大汗,又饿又渴,他赶着夜路,可天色实在太暗了。他觉得心里发毛,因为眼前是一大片苍部的树林。

他想起了陶丹枫的父亲陶千尚曾遇到匪徒之事。不知他会不会运气这么背,撞上这等倒楣事?

他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月亮已被黑云给遮住了,路上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有几声狼嗥,他有些害怕了起来,便找了个树荫休想。

他可是头一回在这阴暗的树林中过夜,他试着生火,好不容易才有了火花。

睡个觉吧!不知树林中会不会有鬼--怪吓人的。齐剑飞打着吃,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他作起梦来,竟然梦见小麦来找他。而且两人还手牵手,状似亲眼地好像一对“小情人”。

情人?他和小麦是男女之情吗?还是姊弟之情?或是萍水相逢之情呢?梦中他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夜悄悄地逝去了。

太阳光从树梢透了进来,映照在他酣睡的脸庞,他攀然惊醒,操了揉双眼。他该起身赶路了,可是他肚子却咕略咕喀地叫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想看看树林中有没有种果子的树,好摘几颗来充饥。

哈!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齐剑飞气喘吁吁爬起树来,汗流浃背得煞是吃力,如果他会轻功就好了。可是他不会,得像蜗牛一样地爬啊爬,唉!真该减肥了。

“哇--不行了!”他的身子直往下滑。

“砰”的一声,他硬生生地摔在地上,跌得又重又疼。他不死心想再来一次,可是又失败了!他摔了一次又一次,也跌得鼻青脸肿,但仍爬不上树。

他站在果树下发呆,难道他只能“望梅止渴”吗?

倏地有个棕衣人影飞上了树梢,一个旋身然后翩翩地落了下来。

身着棕色衣裳的女子,手里拿着正是齐剑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摘不到的果子。人家两三下的功夫,轻而易举就采到果实了。

这个女子有些面熟,可齐剑飞一时没想起来。

“嗯--”棕衣女子把果实递到了齐剑飞眼前,齐剑飞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姑娘贵姓芳名?奇怪,我们见过面吗?你有点眼熟也!”齐剑飞吃得津津有味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

“我是云霓--”棕衣女子缓缓地说。

“什么--”吃到一半的果实,齐剑飞全给吐了出来。她就是那个蛮横无礼的“小魔女”?齐剑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女装的她看来俏丽无比,艳丽不可方物,可为何穿着深色棕农?女孩子家不是都爱穿什么红的、黄的、紫的吗?

“我不吃你的东西。”齐剑飞悻悻地说。

她为何穿得如此朴素,是“戴孝”吗?难道皇帝驾崩,要改朝换代了?齐剑飞胡乱地想着。如果吃下去的东西可以吐出来,他真想连籽带肉地吐还给她。他讨厌她--

方才他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她”是云霓公主。

“小麦呢?你不是回宫去医治她--”

“她……她正在养病疗伤,需要个把个月才会痊愈。”

“都是你害的呢!如果小麦好不起来我唯你是问。”齐剑飞心头有气。

“我知道--”云霓点了点头。

“你们家有人去世了吗?要不然你穿得这么‘严肃’干么!深色的衣裳不适合女孩子。你不是很爱漂亮的吗?瞧你昨天打扮得风流调境,今儿个居然如此‘庄重’!”

齐剑飞故意冷嘲热讽的!管她是什么九公立十公主的。

可是云霓也不回嘴,默不作声的。

“你跟来干么!还不回宫去享福--”齐剑飞没好气地说。

“小麦交代我来照顾你。”

“算了!我高攀不起。你可是公主唉!”齐剑飞扬扬眉。

“公主也是人啊!”云霓无奈地辩解着。

“是啊!你是上等人,我们是平民老百姓。”齐剑飞不理会云霓,他走他自己的路。

“你不要跟着我行不行--”齐剑飞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武功,小麦担心你一路上的安危。”云霓耐看性子。

“你的护卫呢?那些跟班狗呢?怎么没来?”齐剑飞故意要把云霓气走!极尽所能地挖苦她。

“阿飞!你对我有偏见。”云霓拉下脸来。

“谁叫你刺伤了小麦。”齐剑飞实话实说。

“我已经道歉了!”

“不算数!我要看到完整无缺的小麦。”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云霓肯定道。

“那最好不过!否则--我唯你是问。”齐剑飞现在讲话比以前“狠”得多,不再那么温吞了。特别是对云霓!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云霓忽然温柔起来。

“我说了高攀不起!你是公主,不小心冒犯到你,我就会没命的。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做你的朋友。”齐剑飞心头仍有气。

“只是朋友而已,又不是和小麦一样!”云霓故意这么说。

“和小麦怎样?”齐剑飞不解。

“你们……不是‘一对’吗?”云霓说完,用眼角偷瞄他。

“我和小麦--”齐剑飞墓地想起了昨晚的“梦境”。

手牵手就算是“一对”吗?齐剑飞也搞不清楚。总之他“喜欢”小麦是没错啦!想再见到她,想知道她伤好了没,想她吃了“无花果”会不会变得漂亮……

“我警告你!如果你跟着我,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到我头上来哦!”齐剑飞“恐吓”着云霓。

“你放心好了!我会平安地送你到恨天崖。”云霓眨眨眼道。

这么好心?也不知她安什么心!齐剑飞心里嚼咕着。

齐剑飞走累了,坐在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上休息。云霓也是香汗淋漓,她可不像齐剑飞一身的臭汗味。

春已逝,夏天就快到了,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这粒大石头背面是山壁,十分荫凉,躺着更是令人舒爽。云霓一直若有所思地站着,不知想些什么。

齐剑飞想吓吓她,他知道女人一向都怕蛇的。

“蛇啊!你脚下有蛇啊--”齐剑飞装腔作势地大叫。

不料云霓不但没被吓着,反而目光敏锐地盯着他看,看得他背脊发麻。

“别动!你的背后有条蛇爬了出来--”云霓冷冷地道。

“少唬人了!”齐剑飞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随手往背后一拍--

咦?怎么凉凉、软软的,像条绳子……齐剑飞双脚发软,僵在原地。

“别动--”云霓脚一踢,一粒碎石击向齐剑飞背后。

“干么?你真是小魔女,想杀我了--”齐剑飞扬声怪叫。

“叫你别动--”由于齐剑飞的晃动,碎石没有打中目标。

“绳子有什么好怕的--”齐剑飞强自镇定,伸手往后一抓。“哎哟……”他惨叫一声,他不但没抓住,反而……被咬了一口。天哪!真是蛇--

而且不只一条,齐剑飞发现不知何时腰上已缠了好几条扭动的蛇。

“救命啊--”齐剑飞吓得魂不附体。

云霓快步向前,伸手迅速封住了齐剑飞腕上的穴道。

“这蛇有没有毒?”齐剑飞哭丧着脸。

云霓随身抽出一把碧玉刀来,挥刀砍向蛇身。

情况紧急,得先把毒血吸出来再说。

云霓见状,即刻用手挤压着齐剑飞的手。可是无济于事,毒液似已渗透进手臂里。

“痛啊!如果小麦在就好了!”

齐剑飞老是在危急时想到小麦。云霓听罢,即刻俯下身于,用口把齐剑一飞手腕上的“毒液”吸了出来--

“你--”齐剑飞呆愣住了。

“我答应小麦,要保护你的--”云霓毫不在意地吐掉了毒血。

这……这怎么担当得起呢?人家可是千金之躯的公主呢!齐剑飞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脚底下又跑出了好几条蟒蛇来。

“我的妈啊--”他大叫一声。

云霓迅捷地托住他的身子,运气想施展轻功逃离大石头。可这几条蛇的背后似乎有一股“吸力”,和云霓不相上下地拉锯着。

唯今之计只有砸碎大石头才行,可是她发掌的话……

“阿飞!抓牢我,我要震碎大石头。”云霓说得十分紧急。

齐剑飞这一回很听话,紧抓着云霓另一只手。云霓运功用力一劈,大石头登时片片碎开,可是蛇身动作更快,不一会儿即缠上了两人的脚。两人并未乘势跃起,反而被蛇身紧紧缠住。原来大石头挡住了山壁的一个地洞口。

两人一前一后地被蛇身缠绕着,脚也被拖进了洞内--

两人身子直往下坠,最后重重摔在地上。齐剑飞在下,云霓在上,两人又再一次地“亲密接触”了。

云霓柔软的身子压在他身上,香香的,齐剑飞不排斥这味道。

“阿飞,快起来!我们着了‘道’。”云霓胸口起伏不定。

她目光扫向四周,是谁有这种“功力”呢?洞口有好几丈高度,云霓的轻功也望尘莫及。她跃不出去,齐剑飞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好似被关入了阴冷湿暗的“地牢”中。

“云霓--是谁在暗算我们?”齐剑飞终于开口对云霓打起商量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齐剑飞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更何况他想出洞,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不成的。

两人梭巡了四周,可是都没看到人影。

这时地上的蛇又蠕动了起来,悉悉地朝一处集中而去--想必“那人”就在那儿了。

云霓立刻取出了身上的一颗玉珠,晶莹剔透,圆润而光滑,看来价值不菲。这可不是普通的珠宝,而是“夜明珠”,在黑暗之中可以发光的!于是两人靠着“夜明珠”之光,缓步向蛇聚集之处移动……

墓地,一个阴沉得令人发麻的女声响起。“唉!多久了?有一、二十年了吧!总算……有人来看我了……”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清容貌和岁数,她细瘦而干瘪的双脚全被上了铁链。

即使没了铁链,她也站不起来,因为她脚骨、筋脉已断。

她是谁?为何被关在这个阴暗的地洞中?

“你……是谁?”齐剑飞颤抖着声音问。他只知是个女声,她脸上全被乱发遮盖住了。

“你又是谁?”女人阴森森地反问道。

“我啊!我姓齐--”齐剑飞又口不择言,犯了天真的老毛病。

“别说,阿飞!”云霓想制止却已太慢了。

第四章

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行走江湖的行话。连这自幼生长在大内宫中的云霓公主都晓得,只有天真如齐剑飞这般却不懂。

他老是学不会做人要“圆滑”一点。

“姓齐?”

这个女人在“夜明珠”的照映之下,益发显得恐怖骇人,而且她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她的“下盘”骨全给震碎了,又被铁链拴住……可以想见“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外加数十条长而细滑的蛇在她坐下盘绕蠕动,令人不寒而栗。

“该死!姓齐的人都该死--”

女人用粗嘎的嗓音吼道,手上的蛇好似“鞭子”般挥了过来。

天哪!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是不是疯子?天底下姓齐的招惹到她了吗?这个疯女人被关在地洞中已经精神不正常了……齐剑飞死到临头还有心想这些……

但见蛇头朝他猛咬了过来!齐剑飞被吓得愣住了,手足无措……云霓迅速把齐剑飞拉到自己身后。但冷不防的,“啊--”云霓尖叫一声,她的手指头让蛇咬了一下。蛇身在半空绕了圈又回到疯女人的脚底下--

“你受伤了……我来救你。”齐剑飞十分惊慌,他心地仁慈,侠骨热肠的要回报云霓。

“不……碍事的。”云霞蹩着眉,但额际已冒出冷汗,看得出她在忍耐。

齐剑飞见情况危急,便二话不说把云霓的手指头含在口中,仿佛小孩子吃糖葫芦般,表情却是着急又认真。

他哪懂得运气吸出泰血,只是有样学样,居然把人家手指头咬疼了。

云霓只是怔怔地望看齐剑飞,表情是复杂的。她没喊疼,反而叹了一口气。“好傻气的男人。”

披头散发的蛇女突然道:“那蛇是无毒的,瞧你们紧张个什么劲--”

齐剑飞这才松了口气。但见云霓的小指头已是又红又肿,这全拜齐剑飞“尊口”所赐。可是云霓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你这疯女人,我姓齐关你什么事?齐剑飞嚷了起来,他比以前“大胆”了不少。

“哼!是一个姓齐的践女人,把我害得这么凄惨……”疯女人咬牙切齿的,看来她这个仇已埋在心中多年了。

姓齐的女人?齐剑飞思索着;他们家的女人都很“优秀”啊!大姊齐如月、二姊齐如虹、小妹齐如意;不是端庄大方,就是巾帼英雄,或是伶俐可爱……没有一个会如此“恶毒”的啊!

“她叫齐、小、眉。”疯女入一字一字、清楚地说着。

“姑姑--”齐剑飞不禁脱口而出。

“阿飞--”云霓在一分干着急。齐剑飞又四无遮拦了,她拦也拦不住。

“齐小眉是你姑姑,那你是死定了--哈!哈!哈!”疯女人笑得狰狞。

“反正你的蛇又没毒!我不怕。”齐剑飞壮着胆。

“它们是被我养大的,吃我的粪便长大的--”女人冷冷地说。

“什么?”齐剑飞直想吐,那他方才吸了半天……

云霓也觉得恶心,和阿飞两人面面相觑,万分的尴尬。

“就算我不杀你,你也逃不出去。洞口那么高,你一点武功也不会,还不是死路一条。这儿没吃没喝的,只有蛇肉蛇血,你敢吃吗?哈--哈--哈--”女人又恶毒地大笑。

“你呢?你吃什么?”对啊!齐剑飞想到了。

“蛇吃我的排泄物,然后我再吃它们……”想必此时女人乱发下的脸必定更骇人。

“好恶心哦……”齐剑飞喃喃地念着。

这时疯女人的目光停留在云霓脸上。明珠辉映、美人如玉。云霓的确美若天仙,飘逸出尘,可是疯女人完全不看在眼里,喃喃自语着……

“想我年轻的时候,比这位姑娘还美。‘赛西施’慕容香就是我的别号,可是……全毁在齐小眉这个女人手里。”

原来这个“疯女入”叫幕容香,名字倒挺美的。可是人嘛……看不清楚,全让散发给遮住了,好似鬼魅一般,令人汗毛直竖。

“冤有头债有主,姑娘你走吧!这姓齐的小子得替他姑姑偿命。看你是会武功的,不过火候仍不够。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出洞口。”慕容香只想留下齐剑飞一人。

“云霓!你不会丢下我吧?”齐剑飞开始紧张起来!不知“小魔女”的本性是否又回来了。本来嘛!再见面的云霓转性”了,温柔了许多。可是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搞不好她是装的,其实是想“报复”他。

齐剑飞一想到这儿,已就往下沉……

“我不走--”云霓面色坚定地说着。

“真的--”齐剑飞喜出望外。

“我答应小麦要照顾你的--”云霓定眼望着他。

“没用的男人,居然要女人来照顾!反正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不然齐小眉也不会乘虚而入,抢走了我的男人……”慕容香恨恨地说着。

姑姑抢走了她的男人?姑姑不是同石破天他……

“那个男人是不是叫石破天?”齐剑飞突然叫道。

云霓真会被齐剑飞气死,少说两句不行吗?他不是一向“温吞”惯了,唯唯诺诺的。

“你知道这个杀干刀的男人?该死的东西--”疯女人的声音又提高许多。

“他是死了没错啊!”齐剑飞暗道疯女人“料事如神”。

“什么?”

慕容香一听,十分激动,双掌齐挥,两条蛇身瞬间又把齐剑飞腰间捆住,再轻轻向前一拉,齐剑飞硬生生拉至慕容香跟前。云霓想阻止,却被地上的一条条蛇给团团围住--

“他是怎么死的?”慕容香逼问。

“被我姑姑杀死的。

齐剑飞“老实”地把在“放生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慕容香听。其实他也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岚儿转述的。

“齐--小--眉,你害得我骨肉分离,害得我毁容残废,又夺走了石破天,居然……你不知珍惜反而又杀了他。”女人神色凄厉,煞是恐怖。

“不是这样的!我姑姑其实也被石破天抛弃了。”……齐剑飞再把陶丹枫说过姑姑入情人谷之事娓娓道来……

“情入谷?真有这种地方?还有仙丹妙药吗?”

“对啊!如果你吃下‘无花果’或许就能恢复容貌,吃下了‘开心果’,你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齐剑飞说得似乎很容易,其实不然;“有情人”才能入谷。慕容香心中只有“恨”,这世上已无她所爱的男人……唯今她心中只是牵挂她产后被齐小眉抱走的女儿。

“可恨的女人!趁我产下女儿身体虚脱之时暗算我,否则,齐小眉哪是我的对手!”

不一会儿,慕容香又冷笑一声。“她活该被抛弃!石破天风流成性,我早就看穿了--”

“那你还替他生下女娃儿?”齐剑飞不解。

“你懂什么?当时我是爱石破天的。但自从他背叛我之后,我再也不爱他了。死得好,只差没死在我手上。”慕容香心中只有仇恨,又把齐剑飞往前拉了一寸。

“你想不想看你姑姑的‘杰作’?”

齐剑飞没想到姑姑会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不想看慕容香被毁容的面貌,更何况她还有一颗心狠手辣的心。

小麦虽然也丑,可是她心地善良,如温煦的阳光,总是在他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个慕容香心肠歹毒,想把他留在地洞之中。

“哼--”慕容香其实也不想让人瞧她毁容之貌。女人爱美是天性,更何况她本有“赛西施”这个封号。

慕容香用力一甩,齐剑飞立刻被甩得老远,硬生生撞到另一头的洞壁。

云霞甚是担心,连忙快步而去,看他是否伤着了?

“你们就在这儿等死吧--”慕容香阴恻恻地说完,就不再理会两人,把玩着饲养的蛇。

摔了一大跤的齐剑飞,疼痛不堪,不过他即刻把手伸向怀里。“还好!玉镯子还在,没有摔坏。”他吁了口气。

云霓看在眼里,心中柔肠百转,齐剑飞把玉镯子当宝贝似的。

“云霓!以后我们怎么办?”齐剑飞抬起头来直视云霓。

云霓也不知所措,她虽贵为公主,可是此番她单独出宫并没有带护卫来,如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绞尽脑汁,打量着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关、暗门。

齐剑飞有样学样,猛敲着冰冷的岩壁。可是全是硬梆梆的石壁。

“慕容香,云霓可是朝廷的九公主也!你小心让皇帝知道了,把你十块八块给斩了--”齐剑飞故意大声放话。

“公主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命好罢了!想我女儿如果是我一手拉拔她长大,如今她也会是个‘公主’,武林第一美女,第一美公主。”慕容香又想起了女儿来,闭目养神。

“没用的!慕容香被关了这么多年,已迷失心智了。”云霓踩着地板,看是不是另有机关,但也宣告放弃了。

“云霓,不如你走吧!方才慕容香愿意送你走的。”齐剑飞闷声说道。

“阿飞,我答应了小麦,做人岂可背信?”云霓坚持。

“算了!这个地方你待不住的,何况你是千金之躯。”齐剑飞不想拖累人,他已经被姑姑连累了。

云霓没有回答,她是真心要陪齐剑飞“耗”在这儿的。

“啊--万一真的出不去,小麦在中秋之日会等不到我的。”齐剑飞这才想起和小麦的约定,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两人找了半天,都没办法找到“出口”。

“云霓,你会不会口渴?会不会肚子饿?”

这不说还好,一说两人都感到口干腹饿了。可是叫他们吃蛇肉、喝蛇血的,想起来就令人害怕,何况一想到它们是吃慕容香“排泄物”长大的,就令人恶心反胃……

“云霞!你……把玉珠子收起来好吗””齐剑飞嚅嗫道。

“怎么了?”

“我想……解手。

齐剑飞有些难为情,他必须在这地洞内方便。还好这地洞并不小,齐剑飞跑到另一个角落去……

“好了--”齐剑飞吁了口气。

“阿飞!你以后一定要机灵一点才行。”云霓不免抱怨。

“知道啦,公主大人!你比我小吧,我十八岁了--”齐剑飞老气横秋地说。

“我十七--”不知为何,云霞说这话时竟有些忸怩。

“对啊!别像小麦一样都用姊姊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家里已经有两个姊姊了,成天都在我旁边唠叨,我都和妹妹玩。”

“玩?玩什么?”云霓好奇。

“踢罐子啦、躲猫猫啦!”齐剑飞童心未混。

“好玩吗?我没玩过--”云霓睁着灵动的大眼。

“你长在宫中,当然这些小玩意是玩不到的。不过我老爹很讨厌我玩这些。他说‘玩物丧志’!整天逼着我练功,要嘛就是唸书。既闷又累!我真受不了--”齐剑飞摇摇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云霓抿嘴一笑。

“可是情人谷不是有‘无花果’吗?一吃就见效。”齐剑飞仍一心想着“一步登天”。

“别说我了!说说你宫中的趣事来听听。你不是一向很蛮横霸道的吗?一定闯出了不少祸来,就像在‘四秀红’那一次,你不就女扮男装逛妓院。”齐剑飞兴致盎然。

那是最后一次,没有了。云霓以前是很任性没错,但现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彼此的距离也在生活化的对白中拉近不少。两人现在是又饿又渴而且疲惫。

怎么办?不吃蛇肉就会饿死啊!齐到飞饿得昏昏沉沉的,云霓也有些撑不住了。两个人都有了倦意,神智也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剑飞感到脸上一阵冰凉。

他原以为是水,高兴得想舔,可是却是--蛇。

齐剑飞吓得惊醒了过来。躺在他身旁不远的云霓,身下也有蛇在移动。齐剑飞轻手轻脚地来赶走蛇,不想把云霓吵醒--

他的手轻悄悄伸了过去,蛇身已爬上云霞的衣襟。

齐剑飞也太笨手笨脚了!一个滑步,他的脚不慎踩到另一条光溜的蛇尾,整个身于直挺挺地往前倾,一股脑地压在云霓的身上--

“啊--你做什么?”云霓惊醒之后怒斥道,齐剑飞看来很轻薄。

齐剑飞早有心理准备要挨耳聒子了,可是没有。云霓只是顺了顺鬓发整整衣襟,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把你身上的蛇抓走--”齐剑飞苦着一张睑。

云霓只是低头不语,其实她是信他的,齐剑飞不是爱撒谎的人。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自己掌嘴好了!免得你的玉手被我的脸弄脏了。”齐剑飞为自己的“冒犯”道歉。人家说什么都是“公主”的身份。

两人之间有一阵尴尬,相对无言地对坐下来。

云霓用“碧玉刀”在石壁上划下一痕,石悄立刻沿着峭壁滑下,代表过了一天……然后一痕之后又是一痕,整整三天三夜了。两人都未进食,更别说沐浴、更衣了。齐剑飞自觉浑身发臭而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云霓并没有臭气冲天,女人的体香异于男人。

两人真的是饿得有气无力了!而且慕容香根本不理会他们两人,一副要他们自生自灭的模样。

齐剑飞不禁咒骂着。“恶女人、丑女人、虎姑婆、老太婆……没良心的。”

“没用的!我们打又打不过人家--”云霓轻蹙杏眉。

“没关系!等我学成了武功--”齐剑飞老毛病又犯了,胡吹大气。

“出去再说吧!”云霓当头棒喝。

两人现在讲话已经虚弱无力了!人可以三天不吃东西,可是三天不喝水……那滋味很难熬的。

“云霓!我们--”齐剑飞望向不远处的“蛇堆”,事到如今只有“饥不择食”了。

“你敢喝吗?”齐剑飞向着云霞。喝着皇宫琼浆玉液长大的云霓,喝蛇血可是头一遭。

“云霞,你把刀给我,我先杀了一条蛇看看,试吃一下。搞不好蛇有毒,我们会被那疯婆子骗了。”齐剑飞悻悻然道。

“阿飞,这回你聪明了些。”即使在危难中,云霓也对他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安慰。

可是齐剑飞不是拿刀动剑的料,一柄小碧玉刀挥来挥去都砍不中地上的蛇。

“气死我了!”他不断咒骂,最后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给他浸住了一条小蛇。他兴奋得不得了,差一点就手舞足蹈。

“云霓!这是条小蛇,可能刚出生不久,八成还没吃过那疯婆子的排泄物,还很‘幼齿’、新鲜呢!”在妓院待过,一些“行话”齐剑飞也懂了。

小蛇在齐剑飞手中扭动着身子,似乎想逃掉。

“对不起了!小蛇兄,若不吃你,我们就会饿死、渴死,只好牺牲你了--”齐剑飞暗自默祷着。

没想到齐剑飞生平第一次拿刀比划竟是杀蛇。他手中的碧玉刀朝蛇身砍了下去--

小蛇的头应声落地,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这时不能有“妇人之仁”。齐剑飞一咬牙,抓起蛇身猛吸了去。蛇血很腥,味道呛鼻。可是渴了三天之后,再难喝也得下肚。

齐剑飞喝了几口蛇血下肚之后,等着看有没有“副作用”

“没事,云霓--你喝喝看。我再去杀一条来--”齐剑飞此时才像个大“男人”

云霞接过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喝起了蛇血。

“抓到们看你往哪儿跑?这一条比较大尾!”

喝蛇血、吃蛇肉,两个人好似“山顶洞人”般,过着野蛮而原始的日子。人为了求生存,不得不这么做。

壁上的刀痕越积越多,已经有将近三十划了。也就是说两个人在地洞之中,已经生活了一个月。

“云霓,你养的蛇好像比较滑嫩哦!”齐剑飞说笑着。

如今他们俩也“养”起蛇来,用他们自己的“饲料”。云霓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生活她从未料想过。

“一个月了!一个月没洗澡了。”齐剑飞嚷着。

夏天已经到了,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

“不如把玉珠子收起来吧!我们穿少一点就不会那么热。”由于地洞的通风口只有一处,以往洞口被大石头挡住了,但空气仍可由缝隙吹进来。如今洞口虽开,可是太高而且太远了。

空气不但稀薄,而且干燥无比。令人真想脱光了衣服。

“为什么没有人在洞口出没,这样也许我们就得救了。”齐剑书抱怨着,他运气老是这么背。

真的很热!而且衣服穿了这么久,又酸又臭的。

“反正地洞内阴暗无比,我看不到你啦!”齐剑飞好想光着身子,实在受不了了。

云霓只好收起玉珠子。没了“夜明珠”,洞内伸手不见五指。

“云霓,我要脱了喔!反正你也看不见。”

“云霓!你在哪儿?”齐剑飞看不到她。

“我在这儿--”云霓回应着。

“你脱了没--热死人了!”齐剑飞脱得只剩下一件短裤。他又抓起蛇来,虽然看不见可是摸得到的。就怕摸到了云霓,又冒犯到人家。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月,两个人已经当“原始人”三个月了。两人彼此分享过往的故事。但齐剑飞三下五时地就冒出一句“小麦”,让云霓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想想找老爹虽然很凶,也不至于像石破天那样无情。”齐剑飞有感而发。

“阿飞,你爹是‘爱之深责之切’。”云霓轻叹了口气。

“云霓,我跟你讲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其实我爹当初要娶的人不是我娘,他想娶的是……聂若兰。他生平最恨人家提起这件事,因为聂大娘也被石破天拐跑了--”齐剑飞现在已消瘦了许多,整张脸的轮廓益发俊朗。

“石破天真是个滥情之人--”云霓慨言。

“可他儿子就不会,他叫石无心……”齐剑飞把石无心和陶丹枫之事说给云霓听。

“结果呢?”云霞对这故事非常好奇。

“不知道啊!他失踪了,也不知死了没?倒是他母亲聂大娘死了。岚儿也一直跟随着陶丹枫……我自从京城会考完就落跑了。现在大概已放榜单了!我爹一定气炸了,我不但名落孙山又进了妓院,被他知道了我的皮一定会被扒光--”

齐到飞说着说着,突然大叫了起来。“玉镯子呢?小麦交给我的玉镯子不见了--”

云霓即刻取出“夜明珠”一照--

洞内登时明亮,云霞刷地脸红了……齐剑飞身上就只有一条小短裤,倒是云霓还穿了肚兜、衬衣。少女的衿持使她即刻穿回那件棕衣裳。男女总是有别--

齐剑飞翻遍了他的衣裳,他原本把玉镯子放在衣中的,如今却不见了!他心慌意知得早就忘了他身上只剩一条单薄的短裤,而云霓则早羞红了睑,别过头去……

“玉镯子!是谁偷了我的玉镯子?”齐剑飞又吼又叫的。他看向云霓,会是她吗?他一时情急,胡乱猜测。

可是这种怀疑、不信任的目光,让她觉得被“侮辱”了。可她也知道齐剑飞并无恶意,他一直是胸无城府的。

“我没拿--”云霓没有拿玉镯子。

“那会是谁?那疯婆子又走不动--”齐剑飞有点语无伦次。

“蛇!会不会是蛇?”云霓想到了,也许是蛇衔走了。

“大蛇、小蛇、臭蛇、烂蛇,全给我听好。把玉镯子还给我。”齐剑飞嚷嚷“玉镯子”三字在地洞中回音不断。

“什么玉镯子?”慕容香也听见了,而且是非常讶异的语调。

整整三个月不理不睬他们两人的慕容香,一听到“玉镯子”三个字。终于开了口,而且很急迫似的。

齐剑飞和云霓走向前去。

长年生活在阴暗中的慕容香,眼睛在黑暗中仍可稍微辨物。即便没有“夜明珠”,她也感到地上似乎有“异物”。

果然没错!玉镯子是让蛇给衔走了,在地上被蛇身钻来钻去。齐剑飞看见了,想伸手去拎,可是慕容香比他更快,手一挥,一阵劲风即刻把玉镯子扫了去,一转眼间就落入她的手中。

“五镯子--怎么会在这儿?”慕容香大感惊喜。

“这玉镯子是我的,你还给我--”齐剑飞大喊。

“你的?不可能。这玉镯子是我的,石破天送给我的‘定情物’,我要留给我刚出世的女儿,可是……她和玉阈子都不见了。可怜的女儿,我连名字都来不及替她取,就让齐小眉那贱人给抱走了……”慕容香说得凄厉而哀伤。

齐剑飞和云霓听完猛然一震,那不就是说……

“这玉镯你打哪儿来的?”慕容香逼问。

“是小麦给我的。”齐剑飞诚实地说。

“谁是小麦?”慕容香紧迫盯人。

齐剑飞仍在霞惊当中。

“快说啊--”慕容香不耐烦了。

天哪!这幕容香会是……小麦的生母吗?那把小麦丢在妓院门口的不就是--姑姑了!齐剑飞心惊肉跳。

“你到底说不说--”慕容香劲风又是一扫,再把齐剑飞扫到跟前来。

“看清楚我--老老实实的说,否则我就把你的脸和我一样给毁了--”慕容香摇晃着散发,露出睑来。

一对精眸之下,是一个塌的鼻梁,还有一张歪斜的嘴。这……这不正和小麦一样吗?难道小麦遗传……可是嘉容香是被毁容的,莫非小麦也被姑姑--

齐剑飞以往曾佩服过这个姑姑,敢不听齐南生的话。可如今,方知齐小眉竟是一个如此有心计的女人。

原来……小麦不是天生的丑八怪,她是被毁容的,就像慕容香一样。齐剑飞一阵痛心。

“说!小麦是谁?否则你这张俊睑就要废了--”

在地洞中三个月的齐剑飞,因为没有镜子可以照,所以不知他自己比以前削瘦了许多。

胡子没刮,下巴的胡渣看来挺有个性的。比三个月前的齐剑飞多了分男人成熟的扭力,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小麦她是‘四秀红’的……”齐剑飞吞吞吐吐的。

“的什么?”慕容香直问着。

“的女……‘四季红’是一家裁缝店--”云霓抢在齐剑飞“坦白”前说了出来,不能讲出小麦是妓女,否则慕容香气极攻心之下,齐剑飞劫数难逃。

“小麦是不是长得美若天仙?这玉镯子是不是她的‘信物’?她是不是我的女儿?裁缝店收养了她--”慕容香问了一长串问题。

“我……我……”齐剑飞不知如何圆谎。

“你先放下阿飞好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云霓一心想替齐剑飞解围。她不得不编起谎来--

“是的!小麦很美,比我还美。阿飞是小麦交往的对象,所以她才会把玉镯子给了阿飞。小麦很爱阿飞的!”云霓向齐剑飞使使眼色。

“真的?”慕容香半信半疑的。

“阿飞--你快承认啊!小麦是你的未婚妻子。”

齐剑飞傻住了,没有啊!他们没说要成亲。

“快带小麦来见我--我要见我女儿。”

慕容香思女情切,她已准备运功送他出洞。

“云霓……云霓呢?”齐剑飞想到了云霓。

云霓感到心慰,阿飞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你既然爱小麦,为何又同她在一块?”慕容香痛恨三心二意的男人,一如石破天。

“因为小麦姊生病在休养,所以托我照顾阿飞。”云霓又抢先回答。

“好吧!姑且信你们一次,总之快带小麦来见我,玉镊子我先扣留住。我的女儿没死,还活在人间。去吧!带小麦回来见我。”

慕容香双手用力一推,运功把齐剑飞和云霓一前一后的往上推去。抱着衣服的齐剑飞先飞出了洞口,不偏不倚地摔在地上。而云霓因本身会武功,借力使力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玉镯子--我要玉镯子。”齐剑飞对着洞口喊。

“阿飞!是你走运,若非小麦的玉镯子,恐怕我们一辈子也出不了地洞。”云霓心中感慨,没想到幕容香竟是小麦的生母。

齐剑飞念念不忘玉银子,他必须快找到小麦才行。他即刻穿回了衣裳,好久不见阳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走吧!我们去恨天崖。”云霓希望阿飞振作起精神。

“云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这三个月害你受苦了,你回皇宫吧!你是公主,别在外头流浪了!”齐剑飞总是替别人着想。

“我以为我们已是朋友了。”云霓有些失望。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我喜欢小麦,也喜欢云霓。”齐剑飞一脸诚挚。

小麦多一些吧!云霓心想。

“我陪你去,小麦交代过我了。”云霓仍坚持着。

“好吧!多一个人作伴也好,也许我们三个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不过方才你骗了慕容香;小麦很丑的,万一她知道了怎么办?姑姑怎么这么狠心呢?对连刚出生的小孩都下毒手,我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明白--”齐剑飞开始了解人心的复杂面。

两人一路走去,有说有笑地到了一处湖边。

齐剑飞不禁欢呼。“哈--我可以洗澡了。”

他立刻跳入湖中,湖水清澈透明,沁人心脾,他想顺便把衣服洗一洗……

“云霓,你也下来啊--”齐剑飞喊着。“下来嘛!我保证绝不偷看你就是了--”齐剑飞在水中嬉闹着。

云霓也该清洗一下了,已有三个月没洗澡了。“阿飞,说好了不准偷看哦!”

两个人背对着,各洗各的。可是阿飞忍不住想恶作剧地瞄一下,纯粹是好玩。因为在“四季红”他被云霓“看”光了,所以今天换云霓该尝尝这种滋味。

“啊--讨厌!我就知道。”云霞尖叫一声,泼了阿飞一睑是水,可这一声讨厌似乎并无怒意。

“看一下嘛!我从没看过女人‘长’成什么样!”齐剑飞调皮地眨眨眼。

“小麦呢?”云霓不禁睑红,心跳加速。

“也没有啊!不过我可是被你全看光了。”齐剑飞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少孩子气了!你以后娶老婆就看得到了。”云霓连耳根子都发烫了。

“娶老婆?我还没想过也!不知我老爹会不会替我安排亲事--”想起了齐南生,齐剑飞又是一阵害怕。

“小麦呢?你不娶她吗?”云霓慢慢容回了衣裳。

“我喜欢和小麦在一起过日子、在一起生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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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夏去秋来,农历八月将届。

恨天崖顶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一心等着八月十五中秋之日的到来。情人谷又要开谷了。

虽然离十五日还有十来天,可是很多人都已迫不及待了。譬如齐剑飞正是其一,他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好早一点见到小麦,以便早一点带她去见其生母。

“有情人”才进得了情入谷,所以大伙儿都是成双成对的。站在开剑飞身旁的云霓,好似空中一朵幻化美丽的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可是这朵云霓却是棕色的。

“云霓,你何不换件漂亮的衣裳?你又不是没钱,不像小麦一年四季都只穿一件粗衣布裙。”

云霓笑而不答,她耐心地等着八月十五的到来……她的“任务”就将结束了。

“云霓,你和我们一起进入情入谷好了,反正你人都来了。小麦人很好的,她不会排斥多你一个人--”

“阿飞!情人谷只能一男一女进入。”云霓笑得勉强。

“说的也是。不然我和小麦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再一起去找慕容香,让她们母女相认。”齐剑飞异想天开地盘算着,来个“三人行”也无妨啊!

云霓仰望着天空,天空一片混浊,似乎阴晴不定,她也显得心事重重。

“阿飞,如果……小麦八月十五日没有现身呢?”云霓试探性一问。

“那一定是小麦脚程慢,迟了些。”齐剑飞不加思索道。

“我是说……如果都没有出现呢?”云霓语重心长的问。

“云霓,你怎么触我的婚头呢?你不是说小麦的伤势疗养几个月之后就可以好了吗?”齐剑飞纳闷。

“万一她……失约了呢?”云霓似乎话中有话。

“不会啦!小麦对我那么好,她不会骗我的。齐剑飞有无比的信心。

云霓不再多说,天似乎要下雨了。

但是人群仍不肯散去,不论白天、晚上都有人在恨天崖上徘徊着。巴望着能够得到仙丹妙药,好一步登天。

眼看着缺月就要圆了,时间愈来愈逼近中秋之日。

“阿飞,我该回宫去了--”云霓望着天空幽幽地说。

“云霓,等小麦来再一起走嘛!”齐剑飞开口挽留。

“不了!这段日子以来,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生活体验。我会记得那三个月在地洞中的日子……”云霓的口气似乎不胜怀念。

“我也会记得的,云霓!要不然出谷后我再去皇宫找你好了!只是不知侍卫们会不会让我进去?我是个平民百姓。”

“你真的会来找我?”云霓眼睛一亮。

“为什么不会?我们是好朋友啊!同生死共患难过,只是我们身份悬殊,怕人家笑我妄想高攀和公主做朋友!

“只是‘朋友’……”云霓轻轻念着“朋友”两个字。

“不只是朋友,还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齐剑飞加重了语气。如果云霓不“嫌弃”他的话,这朋友他是交定了。

齐剑飞说得煞有其事,可是……他就是漏了一件事--云霓要的不只是朋友,只是她没有说。

一个女孩子家叫她如何启齿呢?又是贵为公主之尊。

“这颗玉珠子你收好!以后再到了地洞去时可以照明。”云霓从怀里掏出夜明珠。

“云霓,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去?”齐剑飞就是不明白。莫非云霓不喜欢小麦,小麦是妓女没错,可她心肠很好的。何况云霓还刺伤了她,是小麦讨厌她还差不多……

“不能!我不能同你们一起去--”云霓断然拒绝。

“我不懂--”齐剑飞问。

“阿飞,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和小麦是‘一对’,我夹在中间算什么?”云霓语气有些激动了起来。

“一对?”齐剑飞一时没搞懂。

“一对情人啊!小麦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云霓内心五味杂陈。

“我知道啊!我也喜欢小麦。”齐剑飞回应着。

“不只是喜欢!小麦‘爱’你,你是小麦这一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即使她的身子早已不清白,可她的心澄清如水,你是小麦这一生……最初的温柔,第一个爱恋的人。”

云霓一口气说完话。只有小麦吗?她自己何尝不是?齐剑飞不也牵动了她的心,她一路伴着齐剑飞而行,过着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日子,难道只是因为小麦的“交代”?

不是!绝对不是。

在云霓的心中,也有一份温柔的感触,柔肠百转,令人难以忘却。只是人家早已是“一对”在先,她是“第三者”。

“小麦爱我?”齐剑飞喃喃地说。

“否则她不会为你挡那一剑的--”云霓决定全盘托出。

齐剑飞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小麦是爱我的。

是夜,他们露宿在山顶,齐剑飞在梦中胡乱念着

我爱小麦吗?可是……云霓怎么办?天啊!他居然把云霓也扯了进来。人家云霓是公主,怎么会爱他?别作梦了!

如果……小麦和云霓都爱他的话,那他不是享“齐人之福”吗?齐剑飞在睡梦里不禁微笑,这个梦既荒唐又好笑!

而正当齐剑飞甜甜入梦时,云霓却已收拾好准备要走了。

明天就是十五了,云霓的“任务”结束了。

天明时,齐剑飞猛打着呵欠!他看向身旁--

“咦?云霓呢?”不见了!云霓不见了!她走了,为何不同他说一声?

“云霓--”齐剑飞喊着,可是没有回音,云霓如同天上的云一样,太高太远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也许她走没多久,齐剑飞想追她回来。

“剑飞--”这时有人叫住他,他回转过身来。

这声音很熟,但……不是云霓也不是小麦,是齐剑飞的姊姊齐如月,端庄可人的大家闺秀风范,谈吐气质文雅。

“大姊--你怎么会在这儿?”齐剑飞意外。

“我来找你的。”齐如月长得也是如花似月,齐家的子女相貌都不俗。

“是……爹要你来的?”齐剑飞心里叫苦连连,七上八下的。

“是娘嘱咐我的。爹已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阿飞,你还是回家吧!”

“不!我还有事。”齐剑飞不肯回去。

“回去跟爹赔个不是,他不会真把你逐出家门的。”齐如月耐着性子。

“他那么凶!”齐剑飞直说。

“爹是恨铁不成钢--”齐如月婉言相劝。

不行!他不能现在回去,他还有许多事尚未了结。

“会考已放榜了,陶丹枫高中探花郎。我听小益说你和他相熟,所以去找他。他猜想你可能会来情人谷……”齐如月娓娓道来。

“丹枫怎么那么‘准’?难怪考得上。他真是聪明!”

“算了!你的个性谁不知,最好药丸吞了就什么都会了,什么苦功也不用下!剑飞,你真是太懒散了。”齐如月微嗔道。

“大姊,我真的还不想回去啦!”齐剑飞耍赖着。

“娘是瞒着爹要我出来找你的!爹爹在气头上,你还是回家去负荆请罪吧,再拖下去只会更槽--”

“爹这么久了还在生气,找哪敢回去……”齐剑飞嗫嚅道。

“娘和我,还有你二姊、小妹,全都会替你求情的。”

齐如月伸手一拉,要拉弟弟回家去。

齐剑飞出门在外数月,除了体重减轻了些,他的武功可一点也没有进步。如果齐如月硬要“押”他回家,他也束手无策。

怎么办呢?云霞又不在,她会武功,要是她在就好了,齐剑飞暗忖。

两人拉拉扯扯的,齐剑飞杵在原地,死命顽强地抵抗着。

“剑飞,别逼我用武力--”齐如月蹩眉道。

齐如月很少发脾气的,她一向是个知书达礼、文武双全的女子。可今天她不用“强”,恐怕不行。齐剑飞再不回家去,齐南生气起来真会不认这儿子的。

“不回去--我不回去啦!”齐剑飞哭丧着睑大喊着。

蓦然,一名黄衫女子闪至面前,衣袂飘然,轻启朱唇道:“阿飞是个男人,有事他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这名女子脸上蒙了一条黄色的面纱,只露出双眼来。

“你是谁?”齐如月好奇问道。

“你又是谁?”黄衫姑娘不答反问,她走到齐剑飞身旁。

小麦--

这声音是小麦没错,只是……比以前要细致了些。小麦的声音本来很低沉沙哑的,是个破嗓子--

“我是剑飞的大姊,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齐如月颇有长姊的风范。

“姊姊有什么了不起,我是阿飞的老婆,你说姊姊亲呢?还是老婆亲呢?”黄衫女子不屑地回嘴。

“剑飞,你几时成的亲?”齐如月惊道。

黄衫姑娘拉了拉齐剑飞的袖子,示意他别穿帮了。“亲是还没成啦!但我是他未来的‘准老婆’。”

齐剑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全由小麦接话。

“剑飞,你到是说说话啊!她到底是谁?”齐如月着急道。

“找叫小麦,这名字还是阿飞帮我取的呢!由此可知我俩关系非比寻常。你这个做姊姊的闪一边凉快去--”小麦故意气话说得很重。

“小麦姑娘,请你说话尊重一点--”齐如月敛眉正色道。

“哼!尊重?齐大小姐,你没事干么那么优秀!文也行武也棒的,压得阿飞喘不过气来。他可是男人唉!输给女人多没面于。你这做姊姊的就不能表现得差些吗?才不会显得阿飞一无是处。”小麦分明是强词夺理。

“小麦姑娘,你怎能如此说--”齐如月诧异。

“不然要怎么说?如果阿飞的姊姊一个个都是花拳练腿外加庸俗脂粉,那阿飞也不会给比了下去,阿飞的爹也不会望子兴叹了。”小麦加油添醋的。

“你这是怪我噗?”齐如月听得莫名其妙。

“对!就是怪你!一个女人家念那么多书干么?学那么多武功做什么?还不早早嫁人去,生一堆胖儿子。阿飞就是被你害的……”小麦昧着良心胡扯。

“我--”齐如月哑口。

“因为你是长女。阿飞的爹只要一看到你就联想到阿飞,如果他像你一样该有多好,所以阿飞才会天天挨骂,才会考不上进士不敢回家!全都得怪你。”

小麦连珠炮地轰向齐如月,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齐如月是一名大家因秀,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她不知如何同人吵架。

齐如月一向好脾气的,如今被小麦说得一无是处。

“小麦--”齐剑飞看姊姊受窘,怪不大好意思的。

“阿飞在外闯出了一番天地,自然会风风光光地回家。你这样好像押犯人似的,多难看,会让人看阿飞笑话的……你还不走,别妨碍阿飞做‘大事’成不成?”小麦在赶齐如月走,嫌她多余碍事。

齐如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大姊--”齐剑飞喊道。

“阿飞。男人要做大事,别婆婆妈妈的--”小麦不让齐剑飞心软,眼看就快成功了。

“剑飞,你要保重,好自为之。”齐如月若有所思,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惆怅而去。

“好险!”小麦这才吁了口气!

“小麦,你几时变得这么张牙舞爪的……你真是小麦吗?”齐剑飞不解地看向黄衫姑娘。

黄衫姑娘伸手向耳际,缓缓拉下面纱--

“小麦--”齐剑飞又惊又喜。

没错。面纱下是一张丑陋的脸,小麦的丑脸。

小麦又把面纱拉回耳际,看向齐剑飞。“阿飞,我不这么做,如今你早已被押返回家。我和你都不会武功,打又打不过人家,只有靠一张嘴瞒天过海。”

“小麦,没想到你变得聪明了,声音也好听了些。”齐剑飞有感而发。

“有吗?”小麦停顿了一下。

“真的!衣服也漂亮多了。”齐剑飞赞赏着。

“哦!我……在皇宫中天天喝枇杷膏,滋润喉咙的关系吧!这套黄衫是云霓公主借我穿的,她人呢?”小麦下意识地向四周梭巡。

“走了……回皇宫去了。”齐剑飞不胜唏嘘。

小麦看着齐剑飞,眼中若有所思的。“阿飞,告诉我这几个月你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阿飞就起劲了!不只是他,还有云霓,他们一起在地洞中过了“非人”生活三个月……一起抓蛇、患难、沐浴,一起来到情人谷……等等的。他直夸着云霓一点公主架子也没有。

小麦静静的听着,脸下的表情有些复杂。

“对了!小麦,那地洞中的恶……哦!不……是女人慕容香有可能是你的……生母。她说那玉镯子是她的,她要我带你去见她。”齐剑飞想起这件事。

“哦……”对于“身世”一事,小麦似乎并不急。

“我们先进情人谷求药吧!”小麦指指前面说道。

“对!求‘无花果’让你变漂亮,我答应你的--”

“不!是你,让你武功高强--”小麦更正。

“不对!小麦你先吃才对,你为我牺牲太多了!而且你的容貌很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我姑姑毁的容。”齐剑飞到时候一定要找到齐小眉问个明白,他下定决心。

八月十五一到,情人谷果然开谷了,可是大多人不得其门而入。齐剑飞和小麦也在恨天崖上徘徊了好久,却找不到入口处在哪儿。大家像无头苍蝇~样,四处乱找,只有干着急的份。

这时突然有一阵清亮的萧声传来,声声入耳,众人为之一震。

冷小山手持洞萧,头戴玄帽,施施然走来“有情人留!无缘人走--”

冷小山轻描淡写说完就掉头而去,不怒而威,余下群众不禁面面相觑。

于是有人踌躇了,细细思量着对方是否深爱自己?因为“情人桥”若非两人真心相爱至死不渝,是会坍塌人亡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窃窃私语着,场面一片混乱……

“你爱不爱我?”

“那你呢?你真心爱我,还是在利用我---一”

很少情侣笃定地信赖对方,于是这种吵架声不绝于耳。

想要爱到深处无怨忧,是何等困难之事!

“阿飞,你呢?你爱我吗?”小麦问他。

小麦为他付出、为他牺牲,云霓不也说了小麦爱他吗?阿飞还怀疑什么?他应该也爱小麦的,在小麦为他付出那么多之后……可是阿飞又想到了云霓,那他爱云霓吗?齐剑飞思绪乱成一团。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而云霓爱他吗?

“阿飞,其实我不配你爱,我只是个妓女。”小麦低声说。

“你别这么说,人格高尚比较重要。”齐剑飞连忙道。

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对彼此没信心,要不就是得再回去好好想想,对方真的爱我吗?最后只剩下小麦和阿飞。

反正开谷两个月,今天不走还有明天。

可齐剑飞不等了,他必须找到姑姑问个明白。

洞萧声又起了,似乎在指引他们俩入内……他们深吸了口气,顺着萧音步入一片桃花林,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的各色玫瑰花。

情人桥搭起来了!等着有情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到小麦为他“忍辱负伤”,齐剑飞更是意志坚定。可是迟疑的人却是小麦,她迟迟没有脱下鞋来,她在怕什么?

要过情人桥,就必须通过花刺的考验。齐剑飞知道,他曾听陶丹枫说过。

“怎么了,小麦,你害怕吗?”齐剑飞握紧小麦的手。

小麦颤抖着身子,似乎真的在害怕。

“小麦,难道……难道是你不爱我了?”齐剑飞深情地望着她。

“怕是……你不爱我。”小麦别过头去,眼眸中有着无奈。

小麦被云霓一剑刺中那一幕又浮现脑海。他说过的,将来要和小麦一起过日子。齐剑飞不是忘恩负义的男人。

“走吧!小麦,我们生死与共。”齐剑飞坚定地说着。

齐剑飞首先赤足踩了下去,他毅然地踏上了白玫瑰花。

小麦在犹疑了片刻之后也踩上了黄玫瑰花,两人之间飓尺之遥,隔着一丛黑玫瑰。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向情人桥的另一端。

“小麦,你的手比以前滑嫩了许多。”齐剑飞忽然说。

“我在宫中擦了珍贵保养品--”小麦低声说着。

两人亦步亦趋地登上情人桥,战战兢兢地走完了它,直到齐剑飞喊:“小麦!我们过关了--”齐剑飞喜出望外。

可小麦却是一副惊魂未定状,她似乎极端害怕桥会塌下。她睁大双眼向后望去;玫瑰花丛已散去成了一片锦簇的花海。

冷小山站在情人谷碑旁,冷冷看着过桥的两人。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啊!既来之则安之,跟我来吧!”冷小山领着两人踏入情入谷。

“我要找齐小眉,她是我姑姑--”齐剑飞抢先说。

“你要找我娘?”冷小山诧异地回过头来。

“对!她现在叫冷小眉,我是齐南生的儿子齐剑飞。”齐剑飞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那你就是我表弟了,那她是-一”冷小山以眼神望向小麦。

“我是他未来的老婆。”小麦代替齐剑飞回答。

由于小麦面纱遮脸,看不清容貌美丑,而黄衫飘逸出尘,冷小山心想面纱之下当是个绝色佳人才是。

“那你是来寻人还是求?”冷小山间。

“都有,两样都要。”齐剑飞答道。

“两样皆难哦!”冷小山直言不讳。

“怎么说?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小麦问。

“小生叫冷小山。姑娘有所不知,家母近来心清欠佳,常把自己关在冰冷的地窖之中。而求药必须以‘物’换药,这是情人谷的规矩,就看谷主要你们用什么东西来换了。”

“我想先见姑姑,我有话问她--”

“好吧!我带你们去,不过她真的心情低落。”

齐小眉自从抱回石破天的尸首之后,就把他安放在地窖中,而且还替他上蜡,不让尸身腐烂。

可就算蜡像再栩栩如生,它仍旧不会说话,是个死人。齐小眉也就是冷小眉,回到情入谷之后,就找知做啥。

是故引人入谷之事,暂由冷小山代理。

“你叫齐剑飞?”

冷小眉冷冷地看着齐剑飞。是的!眉宇之间神似大哥。她离家时齐剑飞尚未出世,甚至齐南生尚未成亲。他本和聂若兰订了亲,谁知道她却悔婚,齐南生日后只得另娶他人。

“她是--”冷小眉望向小麦。她不知齐剑飞为何会来找她,大哥肯原谅她了吗?

“姑姑,你认不认得慕容香这个女人--”

冷小盾一听到“慕容香”三字,脸色即刻大变。这么多年了,她早忘了这个女人,如今居然从侄子口中说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冷小眉脸色煞白,有人知道当年的事吗?

“小麦,拿下你的面纱来。”齐剑飞不得不说破。

小麦伸手拉下耳际的黄色面纱,露出一张凹凸不平的脸来。

“慕容香--”冷小眉尖叫一声。

她记得当年她毁了慕容香的容貌之后,她就是这个“模样”。没办法!慕容香实在是太美了!冷小眉比不过她,只有毁了她。

“她不是慕容香,她是嘉容香的女儿小麦。”齐剑飞据实以告。

女儿?冷小眉惊呼一声。那个……被她丢在妓院门口的女婴。她是故意的!她恨慕容否比她美,而且居然为石破天生了个小美人儿,因此她痛下了杀手。

母女俩全遭她的毒手。

一个被她囚禁在地洞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下盘骨都被震碎了。一个被弃至妓院门口,甚至被毁去婴儿甜美的面容,她恨不得她们母女永无相认之日。

“姑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齐剑飞颤声道。

“你还小,懂什么?最毒妇人心没听说过吗?”冷小眉厉声说。

“可是你也没得到石破天啊!”齐剑飞又补上这句。

“你怎么知道的?”冷小眉十分意外。

齐剑飞说了,那日他在“放生寺”和她擦肩而过。

“哈--哈--哈--他现在躺在那里,他永远是我的了。”冷小眉的表情歇斯底里。

疯了!齐剑飞想姑姑一定得了失心疯!

“你是来替她们母女报仇的吗?好,动手啊!”

冷小眉笑得狂放。

“姑姑,我根本不会武功。”齐剑飞坦言。

“那你是想求药?”冷小眉的目光冷冷地扫射他。

齐剑飞点点头。以前他本想要求姑姑帮他的,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姑姑太过分了,他会凭一己之力同谷主求药的。

“慕容香居然没死,二十年了!”冷小眉的笑声令人发麻!她居然毫无愧意。

“小麦,那个‘人’就是你的生父石破天。”齐剑飞指了指蜡人。

“无情无义的男人不看也罢!”小麦不想看石破天。

“谁说他无情无义的?他吃下‘情人果’,只爱我一人。”

“他换了心了!”齐剑飞提醒冷小眉。

“你走吧!叫小山带你们去见谷主。”冷小眉下逐客令。她要守着石破天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小麦,对不起,我代姑姑向你致歉。希望谷主能宽宏大量给你‘无花果’。”齐剑飞为姑姑的不知悔改感动汗颜。

冷小山领着两人到了冷小弟的皇室宫殿中。“九岁”模样大的冷小弟正在吃着一串串的葡萄,不亦乐乎。

“又有人送上门来让我玩了!”冷小弟看见又有人可“整”了,眼睛一亮,乐不可支的。

冷小山向冷小弟引见两人,说明齐剑飞和冷小眉之间的姑侄关系。

冷小山再见到小麦时,她又遮回了面纱。他一直无缘目睹佳人的庐山真面目,不免引以为憾。

“原来你是小眉的亲戚,也许我可以免费奉送你一颗药丸。你要什么?”冷小弟眯着眼笑。

可他要的是两颗“无花果”,齐剑飞心想,忍不住道:“可不可以给一送一呢?”

“阿飞,你别天真了行不行!”小麦伸手制止齐剑飞。

冷小弟放肆地看向小麦,她……

“小麦想求美貌,我想求武功。”齐剑飞坦白地说。

“她很丑吗?”冷小弟邪邪地笑着。

一旁的小丸子又端上了一盘水果伺候。

“好吧!小麦,你把面纱拿下来让他瞧瞧吧!齐剑飞很热心地为小麦拿下面纱。

“啊--”站在一边等着一睹佳人容貌的冷小山,这下子大失所望了。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惋惜。

“唉!世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冷小山吟着诗抱恨而去。

冷小弟直盯着小麦的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如果我只肯给一颗‘无花果’呢?”

“那给小麦好了,我不要了。”齐剑飞笃定地说。

“阿飞--”小麦感到之余,深深地凝望着齐剑飞。

冷小弟一直斜盯着小麦的脸瞧,表情非常暧味,不知打什么鬼主意?“那如果我一颗也不给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以物易物’才行。”

“你刚才不是说免费奉赠一颗药丸的吗?”齐剑飞道。

“刚才是刚才,我不能反悔的吗?”冷小弟就是这样,一副“小大人”模样,让人莫可奈何。齐剑飞总算领教到了。

“那你想要什么?我可没什么宝贝。”齐剑飞悻悻然。

“没有吗?你仔细找一找!小丸子,熄灯--”

灯火瞬间死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齐剑飞怀里的夜明珠隔着衣裳透出微光。

冷小弟一阵强劲的掌风扑面,一道吸力便把玉珠子吸了出来。室内顿时亮了起来,夜明珠果然名不虚传。

“这可是朝中之物也!挺名贵的--”冷小弟饶富兴味地把玩着夜明珠。他很“识货”。

“不成!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拿它来换。齐剑飞焦急了。

“那你一无所有,我不是吃亏了吗?”冷小弟斜睨他一眼。

不知何故,冷小弟一直盯牢着小麦的脸,若有所思的。“好,先还给你,我们再商量……”

冷小弟吩咐小丸子先带小麦下去休歇,他有话要和齐剑飞说。小丸子拉着小麦,小麦似乎很不安,想反抗最后又放弃了。

“小麦,这婢女也会武功的,别惹得人家不高兴。”齐剑飞担心小麦让这小丸子“修理”,她的伤才刚好。

小麦让小丸子带下去,小麦回过头定定地凝望着齐剑飞,眼神非常复杂。

“看在小眉的分上,我给你一颗‘无花果’。吃下去之后容貌会改变,丑的变美、美的变丑。”冷小弟贼贼地说。

“太好了!那小麦就可以变漂亮了--”齐剑飞大喜过望。

第六章

“小丸子!听说咱们‘情人谷’来了‘稀客’是吧!”

是冷小翠,她听说情人谷来了个丑八怪想求药。这可让她的“自信心”大增。她一度遭到石破天破了相,足足有三个月不敢照镜子。如今虽已治愈,但仍心有余悸。

冷小翠一知道有“丑女”,就幸灾乐祸地想来嘲笑一番。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在“丑女”面前‘威风”一下。

冷小翠轻移碎步推门而入,小麦正倚在窗口。

如果小麦没把面纱拿下来,任谁也请不到眼前这一名黄衫女子会是个丑女。她凝望着月色,似乎心中百感交集。

“唉!‘其丑共欣赏’,快快把面纱拿下来,听说哥哥一看到你的‘尊容’,就被‘吓跑’了!”冷小翠说话尖酸刻薄,一点也不改本性。

小麦回过身来,丝毫不以貌丑为耻,她坦然无惧地卸下面纱。

“哈--哈--哈--丑死人了!比我丑上千百倍。”冷小翠得意地笑着。

“我丑得自在.我丑得喜欢,关你啥事--”小麦丝毫不以为意。

“你--”冷小翠没想到小麦如此坦然。

“我是长得丑,但至少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我们还一同携手走过情人桥。你有吗?有男人真心爱你吗?陶丹枫看不上你,石无心也不理你,不是吗?”小麦言语咄咄逼人。

“你--”这不正说中了冷小翠的痛处。

“居然有人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丑八怪。”冷小翠心中愤恨不平,她要拆散这一对“有情人”,故技重施。

“他叫齐剑飞,说起来也和你有亲戚关系。冷小眉是阿飞的姑姑-一”小麦故意把“阿飞”两字说得很亲昵。

冷小翠没料到想损人,反而挨了小麦一记闷棍。

“气死我了!这种丑女也有人要--”冷小翠忿忿而去。

小麦快步走向门前,却被小丸子挡住了。“姑娘!天晚了,你该休息了。”

小麦静静地走回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星空,方才牙关嘴利的小麦,似乎不见了。月圆之夜,不该是人团圆吗?她喃喃对着月色倾吐心事……

冷小翠气急败坏地走向齐剑飞住处,她倒要看看,丑女配上哪一只癞蛤蟆?

齐剑飞方梳洗完毕。情人谷谷主冷小弟待他真好,不但肯给他一颗“无花果”,而且派了侍女伺候他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洁白的华服,焕然一新。

冷小翠踢门而入,等着看这只“癞蛤蟆”。

可是眼前站立的,却是一个五官分明、神情爽朗的公子哥儿。脸上略有憨气,笑容如和煦的阳光,不同于陶丹枫的“美”和石无心的“俊”。这个男人别有一番风情--

温文和善、身材英俊,挺讨人喜欢的。

“你就是齐剑飞?”冷小翠惊讶道。

“对!你认得我吗?你是--”齐剑飞一头雾水。

“冷小翠,算来是你表姊,冷小眉是我妈。”冷小翠立刻接口。

她左看有看,这齐剑飞怎会看上那个丑八怪?

“我说表弟啊!你觉得我长得如何?”冷小翠又来卖弄姿色了。

“还不错啦!”齐剑飞实话实说。

“只是还不错而已吗?”冷小翠倾身向前又走了两步。

“有人比我美吗?”冷小翠眼睛放电,搔首弄姿的。

“有啊!云霓就比你美。”齐剑飞不禁脱口而出。

“谁是云霓?”冷小翠忙追问。

“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告诉你吧!她可真是一个大美人。”齐剑飞一想到云霓,就联想到他们共处的时光,语气不胜低回惆怅。

“哼!有什么了不起,至少那个小麦不如我--”

冷小翠杏眉一横,开始说起小麦有多丑,一点也配不上他,口气满是嘲弄。

“不会啊!看久了就习惯了。而且有了‘无花果’,小麦她可以变漂亮了!”齐剑飞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可掬。

“‘无花果’?谷主给了你‘无花果’!”冷小翠吃了一惊。

“对啊!”

“你用什么换来的?”冷小翠好奇。

“用我的‘无花果’啊,一物换一物。谷主看在姑姑的分上,免费赐给我一颗,好让我变得武功高强。”

“你居然把到手的‘无花果’让给小麦?”冷小翠睁大了双眼。

”对!小麦比我更需要它--”齐剑飞说得斩钉截铁。

“你真爱她?”冷小翠简直不敢置信。

爱?齐剑飞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小麦爱他,他也爱小麦……那云霓呢?齐剑飞甩甩头,怎么他老想到云霓呢?真是的,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哩!

“我不相信!这世间没有有情人,全都是假的。你和小麦一定无法结合的,就如同石无心和陶丹枫一样!”冷小翠就是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她诅咒世上的有情人。

“不会的。我们一男一女可以结合的,和丹枫他们不同。”齐剑飞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除非是老爹齐南生有“意见”,嫌小麦出身不好。

“会的!会的!你等着看好了--”冷小翠说完冷笑而去。

她太了解冷小弟了,冷小弟不可能如此“便宜”了他们,一定别有用心的,一定的。她等着看好戏--

齐剑飞也走向窗口,今天正是十五之日。

“不知道云霓回到宫中了没?”齐剑飞熄了灯,取出玉珠子来,夜明珠闪闪发光着。他看着玉珠子,想起了云霓。

“不对!我该想小麦的!”齐剑飞收起了夜明珠。

如果……如果他可以同时娶小麦和云霓的话……

齐剑飞又作起了“齐人之福”的美梦来,直至天明。

“阿飞,你醒醒!小丸子说我们可以出谷了--”

一早小丸子就同小麦说,他们可以走了。

如此容易,如此简单!小麦不免心生疑惑。但能平安出谷是好事一件,她即刻来找齐剑飞--

“云霓,别走……小麦不能死--”齐剑飞胡乱说着梦话,他的手拉着小麦的手。

一会儿叫着云霓,一会地喊着小麦。齐剑飞似乎陷入了两难,小麦任由齐剑飞抓着她的手,她的眉头深蹙,心事重重。

齐剑飞终于醒了--

“云--小麦,是你。我还以为是云霓回来了!”

“你作梦了--”小麦静静凝望着齐剑飞。

“我梦见了你和云霓,我们三人在一起。”齐剑飞回想起刚才的梦境。

小麦听罢,头低垂了下来,一语不发。

齐剑飞以为小麦不高兴,因为云霓刺伤过她。“小麦!你是不是……讨厌云霓?她刺伤了你。”

小麦不答话,只是低着头默默不语。

“可是她不是把你医好了!而且在你疗伤期间,她也依你的‘交代’,一路保护着我。小麦,云霓其实人很好的。她以前虽然很任性、很刁蛮,可是……自从她误伤了你之后,她就变得比以往要温柔了许多。”齐剑飞连忙替云霓解释。

小麦站起身来,她恍若未听闻。

“倒是小麦你变得比以前聪明,会说话多了--”

齐剑飞也站起身来,两人走出房去。

小丸子领着两人,来和冷小弟告别。可只有齐剑飞入内。

冷小山等在殿外,他得负责带他们出谷去。小麦站在另一头想着,不知冷小弟搞什么把戏,阿飞又是个二楞子。

“小麦姑娘--”冷小山诞着脸向小麦问好。

“你不是嫌我丑吗?”小麦没好气地说。

“姑娘如果服下‘无花果’变得貌美如花,那小生敝人在下我是否有希望得到姑娘的垂青呢?”冷小山果真脸皮颇厚。

“冷小山,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是‘混’哪里的?”

“哪里?姑娘府上何处--”冷小山彬彬有礼的。

“‘四季红’啊!京城有名的妓院,你没去过妓院吧!下回进京时到‘四季红’坐坐,我介绍几个好姊妹给你。”

“你是妓女……那一定是卖艺不卖身喽?”

“错了--我琴不会弹、舞不会跳、歌也不会唱。我只会躺在床上赚钱,谁有钱我就陪谁。”小麦故意把自己说得很不堪,好吓跑冷小山。

“卿本佳人,为何沦落风尘呢?”冷小山大惑不解。

“你没听过‘自古侠女出风尘’吗?”

“姑娘可会武功?”冷小山大奇。

“不--会。我只会床上工夫,专门解决饥渴男人的‘侠女’!你懂了没?”

“没想到姑娘如此的‘舍身取义’,真教人敬佩!”冷小山拱了拱手。

“岂敢!岂敢!如果冷公子你也有‘需要’,我可以让徐嬷给你个贵宾价。”小麦说得很溜,一点也不难为情。

可冷小山可是招架不住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

冷小弟最末还是给了齐剑飞“无花果”。

“小麦,我们走吧!”齐剑飞伸手欲拉小麦。

“表弟,你可知小麦以前是--”冷小山摇摇头仍不解。

“知道啊!我也在‘四季红’客串过妓女。”齐剑飞不以为意的,挽着小麦要快快出谷。

“唉!真的是英‘雌’不论出身低,这下我可开了眼界--”

出情人谷,一路是由空中飞行,如陶丹枫驾画眉鸟。另一路是涉水,如今情人谷已无画眉鸟,性情大变的冷小眉已把画眉鸟全杀了,好陪葬石破天--

“你们会水性吧!”冷小山问两人。

糟了!齐剑飞是旱鸭子,而小麦自幼长在妓院,她哪有机会学游泳。齐剑飞担心了起来--

“我--”小麦似想开口却又止住了。

“没关系!我替二位备一艘小船--”冷小山说道。

“表哥,谢谢你。”齐剑飞连忙谢着。

可是有船,也得会划船才行啊!齐剑飞猛力摇着浆,弄了半天,还是停泊在原地不动。

“我来吧!”小麦不疾不除地划着浆,很有规律的,渐渐划离了情人谷。

“小麦,来,你快把‘无花果’吃了!情人谷谷主冷小弟说吃下了它,就可变美人了--”

小麦不接,自顾自地划着浆。

“小麦,你怎么不吃呢?好不容易要来的。”齐剑飞急道。

“阿飞,你何苦牺牲自己呢?你本可学得一身好功夫的。”小麦的语气有些苦涩。

“算了!大不了我从头学起好了。云霓会武功,回京城后我可以找她拜师学艺。这一次,我会下足苦功的--”

“何必找云霓--你家人也会武功的。”

“那不一样啊!和云霓在一起比较轻松而没有压力。”齐剑飞坦言。

船快驶到岸边了,齐剑飞还没到岸就站起身来。

“小心--”小麦出声制止。

“啊--”来不及了,齐剑飞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下去。

小麦伸手想抓却落了个空,齐剑飞已跌入湖泊中。“救命啊--”齐剑飞连吃了好几口湖水了。

小麦见状,立刻跳入水中,一手抓着齐剑飞,一手划向岸边去。

上了岸,两个人已湿漉漉了。齐剑飞吐了好几口水。“小……麦,你居然会游泳。”他十分意外。

“我在宫中疗伤时学的。”小麦甩了甩湿漉的头发解释着。

“哇哈!小麦,你在宫中几个月,不但声音好听多了,皮肤也细嫩多了。外加聪明伶俐还会水性!如果……我也去宫中住上一阵子,搞不好真能学成武功也!”

齐剑飞手中的“无花果”仍在,他紧紧牢抓着。

“咦?玉珠子呢?云霓借我的玉珠子不见了。”齐剑飞发现怀里的玉珠子掉入湖泊中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焦急地在岸边张望着,湖水深不见底。根本不知玉珠子沉落何方?

“阿飞--别急。夜明珠遇黑就会发光。灿烂夺目,湖水中自会闪亮起来,到时候就知玉珠子在哪儿了。”小麦提醒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们坐在岸边等天黑。”

小麦也坐下来,齐剑飞一心巴望着天快黑。

“小麦,不好意思!耽误你去见生母了--”齐剑飞略有歉疚。

“没关系,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天。”小麦摇了摇头。

“小麦,你肚子会不会饿?”已中午时分了。

“我杀蛇给你吃好不好?”开剑飞突见岸边溜过一条蛇来。如今他已是抓蛇高手.两三下就拎拿住了。

“小麦,我在地洞中不知抓过多少条蛇呢!”齐剑飞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段日子。

却见这条蛇吐着蛇信,弯曲滑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了齐剑飞一口。

“啊--”齐剑飞甩甩手,起初不以为意,他又不是没被咬过!可是……这一回却不同了,他虽扭断了蛇头,但他的手掌瞬间一片黑青!

这条蛇是有毒的!齐剑飞太大意了。他喊着痛,蛇头和蛇身同时掉落在地。

毒性发作得很快,齐剑飞手掌已是又黑又肿的。

“让我来吧!”小麦一见,立刻以口就掌,细心地把毒血给吸了出来,一口一口吐出瘀青的黑血。好不容易齐剑飞的手掌才由黑转白,血也恢复成红色。

“好险!”小麦这才松了口气,双肩仍微微颤抖,嘴角衔着血丝。

“小麦,谢谢你。你和云霓都对我这么好---”齐剑飞想到云霓也曾为他吸出毒血……

小麦一声不响地把面纱卸了下来,仔细地帮齐剑飞包扎伤口。

“小麦,你快把‘无花果’吃了,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人瞧见你的脸了……”齐剑飞热心地把“无花果”递了过去。

“小麦,你快吃嘛!不知道小麦吃了之后会美成怎样,会不会比云霞还美……”齐剑飞因为失血过多,头有些晕眩。

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小麦的手紧握着“无花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下山时,齐剑飞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四周已渐趋黑暗,他揉了揉双眼,向身旁望去--

“小麦,小麦--”齐剑飞站起身来,慌忙寻找。

小麦不会丢下他一人自己走的,小麦不会吃了“无花果”变成了大美人就不理他了吧!

小麦不是这种人--

“小麦--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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