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二世祖   娘子? 意识模糊前,他记得自己落水了。 是在一处无望无际的海域,遇到暴风雨,船出了事故,游客也因此遭殃。 他沉浮在海水之中,没有救生衣,没有救生圈,甚至没有浮木。 他要死了。 他想。 临死前的钝感让她恍惚发觉自己抱着一根浮木,只是海面的浪潮巨大,裹挟着怀中的浮木,不断向自己冲撞。 原本冰冷的海水渐渐暖和起来,温暖着她的身体。 陌生的冲击感仍旧让她无法思考,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冲到了岸上,背部的触感是实的,硬的。 搂紧浮木的手松开一些,她想睁开眼睛,模糊间只看见一个长发男人。 她得救了? 男人抬手将拇指按在她唇上,随后低下头贴近她的唇,她以为是对方想做人工呼吸,随即发觉那是一个占有欲强烈的吻。 顾蓁蓁惊醒了。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她坐在床上望着屋内的摆设发呆 这是哪里? 睡梦中男人的脸带来的心悸,很快被眼前陌生的摆设占据,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撑着光滑布料的手似乎小了一些,而身体往下,是异样的感觉,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缺失了那几两肉。 顾蓁蓁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色痕迹,她将衣服揽了揽,不去看一路往下挤出来的丰满沟壑。 她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关闭的窗户缝中露出的天光,她起身下床,发觉自己没穿什么衣服。 她拿过床边的红色衣服,抖开好像是汉服? 顾蓁蓁将衣服披在身上下床,双腿有些发软,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陌生的环境和身体,让她大脑一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离床边不远处是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镜子。 顾蓁蓁搂紧衣服小心翼翼走过去,赤着脚踏在地上,地板格外的凉,寒气透过皮肤钻到她身体里。 快到镜子那,顾蓁蓁清晰瞧见里面映出的人影,凌乱散落的长发,皮肤白皙,一双杏眼不可置信望着镜中的人,神情惶惶。 这是他吗? 不,这是她吗? 顾蓁蓁抱紧自己的身体,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风有些冷,让她脑子清醒许多,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离开镜子映照的范围。 他是谁?她又是谁? 顾蓁蓁忍不住怀疑自己,记忆是出错了?还是只要她醒来就会恢复原样?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瞧见顾蓁蓁垂着头站在屋里,身上披着火红的嫁衣,满头青丝散落。 听见声响回头看过来,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如今眼中的神色只剩仓惶。 贺兰洲返身将屋门关上,快步走过来,十分自然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 顾蓁蓁有些懵,她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熟悉,半晌才想起是梦里的那个男人。 “你……”顾蓁蓁刚开口,发觉自己嗓子有些沙哑,于是抬手摸了摸脖子。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也不知道如何自处,但眼前的人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娘子有什么事要问?”贺兰洲微笑看她,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抬手抚摸顾蓁蓁鬓边垂下的发丝。 “娘子?”顾蓁蓁愣了,她这才自己打量周围的陈设,发现几乎每一样用具上都贴了囍字,只是先前她注意力不在这些上面没有发现。 “对呀,我们昨日才成亲,娘子你是不想认账了吗?”贺兰洲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手有些冰,现在春寒还未过去,也不知道她下来多久了。 贺兰洲将被子往她身上披着,双手捂着她的小手,见她对此似乎没什么反应并未挣开自己,勾了勾唇角。 “母亲刚才将我叫过去,说娘子可以再睡一会,奉茶的事再等等也无妨。”贺兰洲道。 顾蓁蓁脑子有些混沌,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模样还有些青涩,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自己,若是进了娱乐圈名气应该不差,自己不会没什么印象。 顾蓁蓁也没瞧见这里有什么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片场,但现有的科技水平,不足以让人在另一个人身体醒来。 她知道眼前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顾蓁蓁垂下眼睫思考,没太在意两人之间的姿势,身上的温度渐渐回笼,她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叫什么?” “娘子忘了?我姓贺,名兰洲,时景是我的字。”贺兰洲看着顾蓁蓁神情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何忘记自己名字。 顾蓁蓁不是忘记,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女人。 “那……”顾蓁蓁轻声开口,“我呢?” “娘子你怎么了?”贺兰洲发觉她的不对劲,抬起手抚过她的头发神情担忧。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顾蓁蓁试探着道,如果她是穿越的话,这种借口不管能否瞒住别人,总归要试一试。 何况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从刚才明白过来这很可能不是梦,也不是别人开的玩笑,顾蓁蓁就在思考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说好吗?”顾蓁蓁不管贺兰洲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个参考总比没有好。 贺兰洲看着她有些疑虑,抬眼瞧见她示弱的目光,垂下眼避开,开始说一些自己知晓的有关于她的事。 听了一会顾蓁蓁捡出几个重要信息,她现在叫顾蓁蓁,父亲战死沙场,家里还有祖母和母亲,以及一个弟弟。 陪嫁侍女叫并霜,还在门外守着。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并不成熟的男人,是自己现在的夫君。 顾蓁蓁觉得老天在给自己开玩笑,等明白自己处境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贺兰洲靠得很近,姿势过于暧昧。 她连忙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躺下,她需要安静一下。 最好是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现代,而不是在这马桶洗衣机都没有的古代。 顾蓁蓁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看见贺兰洲那张脸,心里默念“一定是假的”很快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顾蓁蓁睁开眼茫然望着上方的床帐。 还是刚才那个颜色,她并没有回去。 她十分失望。 顾蓁蓁垂头丧气从床上坐起,听着旁边丫鬟絮絮叨叨,“小姐,您该去奉茶了,再睡下去就要吃中饭了!” 奉茶?她听贺兰洲提过,只是当时并未细想。 这意思是要新娘子去给公婆敬茶? 顾蓁蓁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丫鬟,“不去行不行?” “小姐!”并霜听见她这句话有些生气,“这可不是将军府!可不能耍脾气了!” 紧接着是一阵念叨,“小姐出嫁前夫人叮嘱并霜,要好好看着小姐,小姐还是收敛一些……” 顾蓁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被并霜伺候着洗漱,最后坐在镜子前。 她见镜子照出的人影十分清晰,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脸,眉若柳叶,一双杏眼眼尾上翘,皮肤雪白,两腮晕红,显然还没清醒过来,没什么精神。 她打了个哈欠,想看看镜子是什么做的,拿在手里发觉是铜镜,不可思议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铜镜什么时候可以照的这么清楚了? 顾蓁蓁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镜子里的女主仿佛在照昏黄色的哈哈镜一样,看不清模样,男主还要看着镜子对女主深情告白。 几乎是一瞬间,顾蓁蓁就明白电视剧服道化在瞎搞。 “妈的,电视剧误我!”顾蓁蓁小声骂了一句。 “小姐,别玩铜镜了,让奴婢梳完头发,要来不及了!”并霜有些焦急。 虽然姑爷说过奉茶可以晚一些,可这也太晚了,如果公婆对小姐印象不好,小姐这个脾气又怎么过得下去? 这门婚事来之不易,如今小姐年满二十,若是再不出嫁,就要沦落到被人取笑的地步了。 还好姑爷上门提亲,想到这里并霜松了口气,开始专心给顾蓁蓁梳头发。 顾蓁蓁似乎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做出什么奇怪举动,不然会让人起疑心,便安静坐在位置上任由丫鬟摆弄。 并霜给顾蓁蓁梳好头,拿起早就取出的衣裳给她换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并霜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笑了起来。 顾蓁蓁容貌不差,而今梳起妇人发髻,并霜虽瞧着不习惯,但也只是看自家小姐有哪一处不妥,她好及时规整。 等终于出门,并霜见贺兰洲站在门外,背对着门口看着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爷。”并霜唤了一声。 贺兰洲转过身,瞧见顾蓁蓁身上素净的衣裳,又抬眼看她梳好的发髻,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手心,清隽的面容扬起一抹笑,“娘子这身真是花容月貌天生丽质秀色可餐……” “闭嘴!”顾蓁蓁一听见这些夸女人的词,脸就变得有些黑,急忙打断贺兰洲的话。 “哦。”贺兰洲被打断也不生气,“那我们去见爹娘吧,他们该等急了。” 听见贺兰洲说这句话,顾蓁蓁又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奉茶这件事。 她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什么都不会啊! 顾蓁蓁一脸茫然,被贺兰洲拉着手也忘了挣开,恍恍惚惚跟着他去了前院,恍恍惚惚敬完了茶。 她几乎是走神过完这个流程,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刚才喊了几个人,敬了几次茶,也不记得婆母给了她什么东西。 等她十分不在状态和一大家子吃完饭回到自己院子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草! 她为什么要给人奉茶?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现在是个已婚妇女! 她还是二十一世纪年轻有为的男青年,没有之一! 在这之前还是先去睡一会,也许醒来就回去了。 顾蓁蓁自暴自弃的想,迅速躺下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我滴预收《小师兄》,进专栏就可以收藏啦! 杜灵是个普通人, 准备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 然后她普通地穿越了, 普通地修仙了, 普通地嫁人了。 唔,就是嫁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普通—— 他是师长口中天资卓越的好徒弟,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师姐师妹的梦中情人。 但在杜灵眼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师兄。 * 身为门派中百里挑一的天才剑者,陈遇槐很早就成亲了。 他的新娘总会问些傻问题。 “小师兄你手为什么这么冰?” “天生体质冷。” “小师兄你的影子呢?” “天太黑了看不见。” “小师兄你的心跳呢?” “在右边。” 他说什么她都信,太好骗了。 第2章 两只二世祖   啊哈? 从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过来,顾蓁蓁又睡了近一个上午,这个时候并没有睡意。 她躺了一会又很快从床上坐起来,并霜带着大少夫人吃饭前给的丫鬟去住所收拾,其他小丫鬟都在外面,屋里就她和贺兰洲两个人。 顾蓁蓁面对他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重新躺下,背对着他。 贺兰洲自然瞧见她的动作,走过来坐在床边,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娘子又累了?” 顾蓁蓁不说话。 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以及之后该怎么办。 她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如果与贺兰洲和离,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电视剧只是给个参考,但无论哪个时代,世道对女人总是十分苛刻。 好在贺府的人对她的性子并不了解,她只要不在并霜面前露馅就行,总好过她装模作样,伪装自己。 顾蓁蓁不会演戏,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个影帝,可以轻易瞒过原身的家人。 所以暂且还不能和离。 贺兰洲见她不说话,折扇点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思索片刻便问:“娘子不出门看看,顺道认路?” “不去。”顾蓁蓁想完目前的打算,勉为其难回了一句。 “要不我带你出门?”贺兰洲又说了一个提议。 这回顾蓁蓁坐起来了,她看向贺兰洲,“去哪儿?” 她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没有联系,现在又是哪一个朝代? 贺兰洲这句话让她起了兴趣。 见顾蓁蓁坐起来肯理自己,贺兰洲弯起嘴角,“棠梨院的桃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那是哪里?”顾蓁蓁露出茫然神色。 贺兰洲瞧见她这副模样,微微偏了偏头凝视片刻,才定神道:“去了就知道了,娘子要不要去看看?” “去。”顾蓁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不太了解这个世界,自然需要接触外界摸索一些信息才行。 虽然问贺兰洲也可以,但问太多容易让人起疑心,暂且还是自己私下打探为好。 见顾蓁蓁应下,贺兰洲抬手扶了扶她发上有些歪的步摇钗环,觉得还是重新梳一遍,便起身从门外叫了两个小丫鬟,给顾蓁蓁梳头。 顾蓁蓁不太习惯让人伺候,但若是拒绝她又不会梳头,只好乖乖地坐在镜子前。 “二少夫人要梳什么发髻?”一个小丫鬟脆生生问顾蓁蓁。 顾蓁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的脸,哪怕知道这个身体并非自己,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尤其这个称呼! 她也不知道该梳什么发型,于是问:“刚才的不是挺好的吗?就那个吧。”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看着她的模样,随手从贴着囍字的妆奁中随手拿了一支珠钗,比在顾蓁蓁头上。 “梳个百合髻。”贺兰洲对两个小丫鬟道。 顾蓁蓁不太敢看他,望着镜子里男人手拿着珠钗放在自己头上,看着似乎真的像一对恩爱夫妻。 她被自己想法惊着了,寻思贺兰洲对原身难不成情根深种? 可是之前贺兰洲说的时候,只是说一见钟情,二人并没有怎么相处,几乎等于盲婚哑嫁。 他有这么专一深情吗? 顾蓁蓁不懂爱情,于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贺兰洲见她闭上眼后,手放了下来,歪在梳妆台上,看着顾蓁蓁的眉眼,几乎是印在血液里的刻痕,想忘也忘不了。 两个小丫鬟也才十三四岁大,瞧见贺兰洲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屏气息声梳完了头发,小心翼翼问:“少爷,是要戴这支吗?” 贺兰洲眨了一下眼睛,眸中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消退,将手里的珠钗递过去,又拿了一支与衣服相称的发簪,簪在顾蓁蓁头上。 “娘子,好了。”贺兰洲提醒一句。 顾蓁蓁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美人一眼,确认饰品搭配并不突兀,才站起身。 只是跪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贺兰洲顺手扶了扶。 “去叫并霜过来。”贺兰洲对一个小丫鬟吩咐。 那小丫鬟应了一声,腿脚轻快出门。 “走吧。”贺兰洲牵着顾蓁蓁手出门,正巧遇上并霜和惊蛰回来。 “小姐,姑爷,需要准备什么吗?”并霜问。 “不用。”贺兰洲一早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其他也不需要,只是去看个花而已。 算上之前去奉茶,顾蓁蓁第二回离开院子,不过这次是要出门。 她闻着初春的冷风,倒不觉得冷,却有些兴奋,对贺兰洲的亲近也没有多大想法。 只是经过几个家仆时,他们瞧见自家二少爷这般光风霁月的模样,不由感慨,成亲一回,二少爷居然转性了。 贺兰洲带顾蓁蓁出门上了马车,顾蓁蓁只是左右略瞧了一下,上去后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看着外面。 见状贺兰洲吩咐并霜将里面一层帷裳卷上,只落了一层竹帘。 贺兰洲将竹帘上的竹子一压,露出一条缝隙,可以清晰瞧见外面是何景象。 之前没在意,顾蓁蓁这才发觉自己眼睛可以看清很远的人,以前她可是个近视,三米内看不清人脸。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将注意力放在外面那些人身上。 有些人穿着轻便光鲜,也有一些朴实无华,两边都是叫卖的人群,再往前一些多是一些酒楼店家。 即使她坐在马车里,顾蓁蓁也能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她却并不觉得吵闹,反而多几分烟火气息。 贺兰洲见她一直好奇看着窗外,收回手问:“你喜欢热闹?” 顾蓁蓁见他收回手,自己抬手压了一块竹篾,看着外面的行人,熟人见面似乎还会行礼。 她回答,“说不上多喜欢,但能感觉到蓬勃生气。” 闻言贺兰洲微怔,他看向顾蓁蓁,许久后收回视线,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快到了。” 贺兰洲带她去的并不是什么林园,而是一家酒楼。 她有些不解,“不是来赏花吗?怎么来这里?” 贺兰洲牵着她手跟着小二往后院走,带路的小二听见顾蓁蓁的话,回过头笑道:“那夫人您可没来错,我们这将好临近棠梨院的桃林,一会夫人瞧见就知道了!” 小二同顾蓁蓁卖了一个关子,没一会转了一个弯,上了一座楼后推开屋门。 顾蓁蓁跟着小二进去,看见对面也有一扇门,随后见小二将门打开,外面是一个露台。 她惊讶于古人的巧思,跟着踏出门进了露台。 小二笑着拿起肩上的白布擦了擦外面摆放的桌椅,随后将自己一路提的茶壶放在桌上,“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就在外候着,不打扰两位贵客看景了。” 顾蓁蓁没应声,贺兰洲让小二去准备几碟点心,让丫鬟随从都在后面候着,他看着顾蓁蓁的背影没说话。 顾蓁蓁眼睛看着临近自己的桃花树枝,忍不住伸手够了一下,却只碰到花朵边缘。 这里的桃花不仅开出墙,甚至都伸长花枝接近二楼。 面前一片粉白艳景,看上去像是浮在人间的粉云,她难得瞧见这么美的场景。 以前因为工作很少有机会接触,后来辞了工作她想出门放松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会遇到现在这种事。 贺兰洲见她想摘花有些不放心,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抬手将接近的花枝拉过来,“想要哪朵?” 闻言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贺兰洲没说话,松开花枝,一瞬间许多花瓣簌簌落下,像是花雨一般。 一阵凉风吹起花瓣,落在脚下的木板上,星星点点成片。 “这不是贺二少?”忽然有人声响起,“带新娘子出来赏花?” 贺兰洲一听声音就不太对,连忙折扇一开遮住顾蓁蓁的脸。 “这成亲就是不一样,还不让看新娘子的脸!”又一道声音响起。 顾蓁蓁转过头看向贺兰洲:“你认识?” 贺兰洲:“……”他可以说不认识吗? 顾蓁蓁抬手撇开贺兰洲的扇子,转过头往那边看过去,对面露台上坐着好几个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腰上挂的垂饰也彰显他们身份,不是什么一般人。 见顾蓁蓁露面,那几个人又正经起来,“见过嫂夫人,今日得一见,惊为天人。” “见过弟妹,一看弟妹就是神仙下凡,不同凡响。” 顾蓁蓁一听见这些浮夸的词,拒绝说话,只是略点了一个头便不再搭理。 贺兰洲见状稍微松了口气,换了一个位置站到顾蓁蓁右边,转头看向那几个纨绔,脸色有些不太好。 手中的折扇被他合上,他敲了敲手心,和顾蓁蓁道:“娘子在此赏花,我去和朋友好好说道说道。” 顾蓁蓁略有些茫然,看着他转身离开,没一会见他又出现在对面,和那几个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便没再管。 既然是朋友,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转身回到桌边,见小二过来端了几碟点心,顾蓁蓁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有些好奇味道。 刚过午饭她其实并不饿,看了一会点心伸手拿了一块最小的咬了一口。 贺兰洲在对面警告自己的朋友,那群损友鬼哭狼嚎,说他见色忘友,被贺兰洲唾弃了一番。 大家都是二世祖,谁不知道谁呢! 顾蓁蓁听见那边的动静,见几个人争执像是要打起来一样,瞪了一会眼睛放下点心,喊了一声,“贺兰洲!” 听见顾蓁蓁喊他,贺兰洲愣了一瞬,这是她嫁过来后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虽然只有一天,却仿佛过了一生。 他直接翻过对面的栏杆跳过来,相隔之处虽只有一两米,但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顾蓁蓁愣在那,看着他跑回来坐在自己对面,面上带着笑容,“娘子叫我有什么事?” 顾蓁蓁没忍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瞧见他朋友脸上一脸呆滞,没太在意,只是担心他不小心摔下去,“下次不要这样过来了,不安全。” “好。”贺兰洲微笑答应,随后又道:“娘子日后若是有需要,就叫我名字,我一定会尽快赶到。” 面对贺兰洲的表白,顾蓁蓁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不是原来的顾蓁蓁,只是占据她身体的一个孤魂。 她垂下头并未应声。 见状贺兰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随后又弯起唇角转移话题,却没有之前那般松快,“娘子,这里的点心好吃吗?” 第3章 三只二世祖   回门? 冬日虽过,春寒料峭。 贺兰洲并未让顾蓁蓁久待,见天色渐渐阴了,只待小半个时辰就带她回府中。 出门时带的大氅披在顾蓁蓁身上,回到屋里后才拿下来。 顾蓁蓁觉得有些冷,手被贺兰洲捂着好一会才温暖起来。 她不太习惯和贺兰洲亲近,往常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但是现在她知道如果不想露出破绽,只能逼迫自己习惯。 现在天色还早,顾蓁蓁也没有困意,便坐在榻上,上面摆了一个矮几,开始看自己的嫁妆单子。 顾家给的嫁妆不少,算上贺府的彩礼,单子都在她手里。 她才过来第一天,并没有什么想法,清算好了也不打算去管,毕竟算不得她的东西。 贺兰洲见她对这些兴致缺缺,便指着两间铺子的地契,“这两间铺子,你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顾蓁蓁看了一眼那两张地契,都是随嫁妆跟过来的,另外还有一张。 她翻了一下彩礼的单,才瞧见上面写了一座成衣店的地契。 “不喜欢吗?”贺兰洲有些摸不准顾蓁蓁的脾气。 “不是。”顾蓁蓁又回到了顾家给的地契上,问并霜知不知晓这两张分别是什么铺子。 顾蓁蓁未出嫁时,晒嫁妆的时候并霜也在,对此她十分清楚,“一间是金银铺子,还有一间是布庄。” “金银铺,布庄?”顾蓁蓁歪着头看着两张地契,让并霜将这些礼单同地契一起收起来。 她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热茶,才发现贺兰洲一直看她,有些不解,“你没有别的事吗?” “有啊。”贺兰洲道。 “什么事?”顾蓁蓁好奇。 贺兰洲展颜一笑,“陪你啊。” 顾蓁蓁:“……”合着就没有其他正经事了? 站在一边的并霜对贺兰洲这个姑爷十分满意,倒是惊蛰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她觉得自己的牙齿被酸到了。 以前没发现自家二少爷是这么个人物? 难不成是成亲后就收了性子?可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惊蛰心里怀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顾蓁蓁没有和他计较这个,没一会天冷落了一会小雪,前厅有人叫他们过去吃饭。 这会天还没黑尽,顾蓁蓁其实也不是很饿,只是她才过门一天,迟疑片刻才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和贺兰洲往前厅走去。 今天经历不少事情,这一会她冷静下来,将贺家的人口认全。 除却公婆,上头还有个大哥大嫂,下边还有个小妹和侄子。 贺兰洲排行老二,顾蓁蓁总觉得有点奇怪,但饭桌上并无人说话,就安安静静吃完。 等吃完饭,碗筷都被撤下去,公公贺璋说了两句就离席了,倒是婆婆李氏拉着顾蓁蓁问习不习惯,没两句也放行了。 贺兰洲带顾蓁蓁回去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贺梅朱小跑过来控诉,“二哥,你今天带二嫂出门都不叫我!” 顾蓁蓁已经开始免疫这些称呼了。 “我和你二嫂出门,叫你做什么?”贺兰洲笑着回头看她,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她额头。 贺梅朱捂着额头哼了哼,又对顾蓁蓁道:“二嫂你不要被二哥给骗了!他就是个……” 闻言贺兰洲手里的扇子又敲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后扬唇笑,“再怎么着还不是被我骗到手了?” 他转头看向顾蓁蓁,见她一脸懵懂看着这边,手中的折扇随手插在腰间,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顾蓁蓁点了点头,对贺梅朱轻轻笑了一下,由着贺兰洲牵着自己的手。 走到一处要下台阶的时候,虽有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贺兰洲还是温声提醒一句,“小心脚下。” 听见这句话顾蓁蓁有些恍惚。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对方并未看自己,而是看着面前的路,好像刚才只是随意的一句提醒。 顾蓁蓁想自己是不是被这具身体的主人影响了,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自己是因为意外才进入这个世界的。 临睡之时,顾蓁蓁看着贺兰洲越靠越近,没忍住往后退了退,“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贺兰洲见顾蓁蓁一脸戒备,伸出手指尖摸到她的脸,“我们已经成亲了,身为丈夫我不能碰你吗?” 顾蓁蓁听出他语气有些冷硬,甚至带着一股不明的情绪,顾蓁蓁想不明白。 她抿着唇,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看着贺兰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僵持着。 突然对方欺身上前,吻住顾蓁蓁的唇,许久才松开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将人往床上一带,“睡吧,明日还要回门。” 顾蓁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有些茫然,转过头去见贺兰洲看着自己,抿着唇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瞧见自己看他,嘴角又没忍住上弯几许。 “娘子不睡是想继续吗?”贺兰洲弯起唇道。 闻言顾蓁蓁连忙回过头闭上眼睛。 贺兰洲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消逝,他看着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察觉她睡着了,手摸到她的脖颈,迟疑许久才松开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第二天一早顾蓁蓁就被丫鬟叫醒,她还有些犯困,被拉着洗漱穿衣打扮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顾蓁蓁才稍微清醒一些。 她看着铜镜里的女人,还是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等丫鬟们梳好头戴上簪钗,顾蓁蓁才被允许起身。 吃完早饭顾蓁蓁跟着贺兰洲出门,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一会她就要去见原身的家人,顾蓁蓁有些紧张。 贺兰洲似乎看出来她心神不宁,手握住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顾蓁蓁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头轻轻点了点便看向外面的街道。 到了将军府,上面的牌匾还在,顾蓁蓁看了一眼便进了大门,意外里面的陈设她并不陌生。 也许是身体记忆在影响。 顾夫人和老夫人在厅堂等着,见顾蓁蓁随同贺兰洲一起回来,连忙叫丫鬟去准备清茶。 顾蓁蓁记得顾家的人口还有一个,左右不见什么少年,她转头看向顾夫人,“娘亲,顾琛呢?” “他……”顾夫人有些犹豫,看了贺兰洲一眼,拉着顾蓁蓁往里走,“他昨日出门玩去了,还没回来,娘已经派下人去催了。” 老夫人脾气不像顾夫人那般好,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直截了当问下人,“琛儿还没回来?” “禀老夫人,小公子……还没醒……”有个丫鬟支支吾吾道。 顾蓁蓁听了觉得不太对劲,于是问:“他在哪?我去找他。” 丫鬟看了一眼老夫人和顾夫人,才看向顾蓁蓁,见她神色平静才道:“小公子在……在碧华楼……” “碧华楼?”顾蓁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贺兰洲。 贺兰洲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但见顾蓁蓁目光望过来,小声提醒,“女子卖艺的地方。” 顾蓁蓁:“……”卖的什么艺? “蓁蓁,要不再等等?”顾夫人连忙道。 顾蓁蓁站在原地,总觉得有些头疼,她转头看向顾家的女眷,往外走去,“我去带他回来。” 贺兰洲见状也跟着她出门,“娘子你要去那个地方?” “有问题?”顾蓁蓁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和并霜道:“去找几个护院……不管叫什么,找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回来。” “娘子要做什么?”贺兰洲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蓁蓁头也不回道:“去抓人呀!” 她又坐回马车,让人往碧华楼走,坐在车里顾蓁蓁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抬手捂着额头。 贺兰洲见她不舒服,忍不住道:“要不算了?” 闻言顾蓁蓁又想到顾家只有女眷,唯一的男丁却在青楼,她沉默许久才开口,“贺兰洲你说,我为什么会是顾蓁蓁呢?” 贺兰洲被她问得不明所以,他眼睛注视着顾蓁蓁,似乎想看穿她一般。 顾蓁蓁并不期望他回答,她抬手将马车帘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往回走,马车颠簸,她才有一种重来一回的真实感。 她为什么会成为顾蓁蓁呢? 总该有个理由才对。 到了碧华楼,顾蓁蓁要出去,想到什么又回过头,“你不要下来了。” 贺兰洲闻言又重新坐下,“听你的。” 顾蓁蓁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今日这回她已经有了打算,若是连累贺兰洲就不好了。 想着她放下马车帘,先前去叫顾琛的家仆看见顾蓁蓁出现,连忙上前,“小姐怎么过来了?这里不是小姐应来的地方。” “来找顾琛。”顾蓁蓁看着眼前的花楼一眼,如今青霄白日却少有女子出现,现在估计都在睡梦中。 她问了顾琛在哪,便带着人往楼上走去,全程神色冷淡。 贺兰洲看着她走进碧华楼,身边的随从走上前,“二少爷,您不去阻止二少夫人?” “我为什么要阻止?”贺兰洲不答反问。 “这……”随从回头看了看碧华楼,沉默一会才开口,“这不是您和赵公子他们常来的?” 闻言贺兰洲似乎才想起来,挑起车帘的扇子忽然放下来,他又很快掀开对随从道:“这件事不许对蓁蓁说,听明白了吗?” “是。”随从低头应了声。 屋里顾蓁蓁找到人,见顾琛和一名女子衣衫不整睡在床上,旁边的家仆推他也没见清醒的模样,顾蓁蓁才对身后的几个护院道:“你们过去将他拉下来,揍醒他。” 家仆听了忍不住开口,“小姐,这……” “你闭嘴。”顾蓁蓁瞥了他一眼,见身后的护院不动,才道:“还站着干嘛?” “这……要是少爷有个好歹……”护院犹豫。 “你们别照着他脸打,不要残了就行。”顾蓁蓁见顾琛被放在地上,走上去踹了一脚。 她也不知道是被原身影响,还是纯粹有气想趁机出气,只是顾琛这个人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顿了。 姐姐回门居然还在青楼里躺着,也不知道顾家怎么养的孩子。 顾蓁蓁和他不熟悉,下起手可没有心理负担。 床上的女子似乎被这个阵仗吓醒了,顾蓁蓁并没有为难她,见顾琛清醒过来,才松了口,“走。” 等出了门要回车上的时候,顾琛才瞧清前面的人是谁,顿时大喊,“顾蓁蓁你这个毒妇!” 闻言顾蓁蓁回过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给我打!让他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护院放下顾琛,“少爷,得罪了。” 顾蓁蓁就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看着顾琛护着头任人宰割的模样,一开始还骂人,渐渐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周边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顾蓁蓁浑不在意,她瞧见贺兰洲掀开帘子要出来,将人给按了回去,“别出来。” “小姐,少爷晕过去了。”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顾蓁蓁回过头看向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年,垂下眼睫,“抬到马上,带他回府。” “不让少爷进马车吗?”并霜在一旁看着没忍住提醒一句。 听见她的话顾蓁蓁转头看向她,“他既然有脸做,为什么没脸给人围观?” 说完她回到马车里,贺兰洲看着顾蓁蓁,问:“娘子不怕别人议论?” “我若是怕,就不会来这一趟。”顾蓁蓁不在意道。 贺兰洲听见这句话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弯起嘴角看向顾蓁蓁,“不愧是娘子。” 第4章 四只二世祖   警示? 顾蓁蓁带人回去,还没进家门,家仆就先她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家仆跑回顾府,和老夫人讲了顾蓁蓁在碧华楼的行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夫人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顾夫人站在原地直接愣住,“蓁蓁怎么能这么做呢?琛儿可是她弟弟啊!” “这将我们顾家的颜面往哪放?”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眉头紧皱神情不悦,“让她回来!赶紧的!” “我回来了。”顾蓁蓁吩咐并霜带人将顾琛抬回他院子,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家仆。 “奶奶娘亲先让我说完,再决定怎么处置顾琛如何?”顾蓁蓁说完也不给人反应时间,让身边的几个丫鬟全部下去。 随后她唤来刚才跟自己的护院,指着家仆,“你们将他压在外面,没我的允许不准放。” 贺兰洲看着她不着痕迹就掌控了全局,很难想象昨日神色仓惶的是一个人。 “夫人!老夫人!”家仆看向顾夫人和老夫人,想要求饶,顾蓁蓁使了一个眼色,就被护院塞了一块布给堵上嘴。 顾蓁蓁见周围没什么下人,才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握着她的手,“奶奶知道吗?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回门的时候顾琛睡在青楼不回,后来又将家产败光,染上了赌瘾,最后惹上了人命官司……” “梦里的我一味纵容没去管,之后又去求公婆帮忙将顾琛从牢里捞出来,然后他们给了我一封休书,我回到家后顾琛变本加厉,甚至让我委身给一个糟老头子,只是为了有钱可以继续赌,没两年我就过世了。”顾蓁蓁握着老夫人的手,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原本我以为只是个梦,可是今天看见顾琛和梦中一样不回家,我不敢赌。” 昨天贺兰洲和她说起顾家的事,多少说了一些关于顾将军的事,顾蓁蓁抬起头看向老夫人,“爹在的时候,将军府是何等的荣光,如今爹不在,理应子承父业,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我期盼他可以光耀门楣,重新撑起顾府,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我期盼哪怕我被夫家休弃也能有个归处,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 顾蓁蓁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话也直击她的心,“若是一味纵容他,就和梦中一样,顾家怎能重振门楣?” “你真的梦到这些?”老夫人被顾蓁蓁看得莫名想躲开她的视线。 顾蓁蓁点点头,“一开始我也害怕,但想也许是爹托梦给我,就不怕了。” 顾夫人听见这些话,呆了一瞬,才开口:“那你也不能……顾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那是为了让他长长记性!”顾蓁蓁反驳,“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娘亲你会不知道吗?顾琛好好的怎么会待在青楼一夜不归?肯定有人教唆!” 老夫人反握住顾蓁蓁的手,她看向自己的孙女,想到她如今这么大的改变,想到她描述的梦境,很可能是自己儿子的预警,又想起这些年自己对顾琛的纵容。 “蓁蓁,你像你爹。”老夫人说完,从位置上坐起来,杵着拐杖走到门口。 她看着家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撵出去罢!” 顾蓁蓁跪在原地没动,她知道老夫人和顾夫人不是一样的人,贺兰洲说过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甚至和丈夫上过战场,眼界必然不会被困在顾府。 她其实在赌,现在她赌赢了。 从知道顾琛不回家之时,她就想教训这个所谓的弟弟了。 她既然成为顾蓁蓁,占了别人的身体,总该需要回报些什么,不然她无法心安理得用这个身份。 她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顾家不能毁在顾琛手上,也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顾蓁蓁站起身,跪在地上久了腿有些疼,何况如今天气还未回暖。 贺兰洲呆在旁边听着顾蓁蓁的一番话,不安地握着手里的扇子,怎么总觉得顾蓁蓁在影射自己呢? 顾蓁蓁站起身揉了揉膝盖,正巧下人带着一名大夫回来,老夫人瞧见了,拐杖敲了敲地,下了一个决定,“过几日我去见见老姐妹,让琛儿去军营。” “娘!”顾夫人连忙上前,“你就这么信了蓁蓁的话,只是个梦而已!” “那是臻儿托的梦!”老夫人使力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琛儿就是被你这么惯坏的!他这样不是一次了,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管管!” 顾蓁蓁一边揉膝盖一边腹诽:您二位半斤加八两! 她不太想掺和婆媳之间的争执,将丫鬟们都叫回来,让惊蛰带自己回院子。 随后她想起来,惊蛰不认路,她也不认路,并霜在顾琛那…… 最后还是贺兰洲找了个顾府的小丫鬟带路,才回到顾蓁蓁的院子。 回到房间后顾蓁蓁往床上一歪,闭上眼睛想躺一会,贺兰洲推了推她,“娘子,你昨晚真的做梦了?” 闻言顾蓁蓁扬起嘴角,朝他勾了勾手指,贺兰洲不明所以,凑近后才听见顾蓁蓁小声道:“我编的,编故事谁不会呢!” 惊蛰看见两人歪在一起,很识眼色将两个小丫鬟都带出门,贴心地关上房门。 贺兰洲察觉到自己和顾蓁蓁的距离,顺势搂着她滚到床上,凑到她脖子亲了一口,弯起嘴角。 顾蓁蓁被他一连串动作弄懵了,才想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你做什么?” “和娘子亲热。”贺兰洲抱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问:“为什么不让我碰呢?” “我不习惯。”顾蓁蓁垂下眼睫,感觉到他的呼吸贴着脖子那块皮肤,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心里生出一股抗拒情绪。 “新婚夜的时候娘子可不是这样的。”贺兰洲松开她,躺在她身边道。 “那是……”那不是她啊! 这让她这么说得出口! 顾蓁蓁沉默着,随后又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想到梦里那个占有欲的吻。 她忽然反应过来,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当时的一点一滴。 她当时以为自己还在海里,但实际上自己是在床上? 顾蓁蓁不可置信看向贺兰洲,她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不会刚巧是人家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吧? 顾蓁蓁表情有一瞬间裂开,恨不得找个地方将自己埋了。 “娘子怎么了?”贺兰洲见她一会变一个脸色,看着实在有趣。 “不,没什么。”顾蓁蓁重新躺回床上。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她那个时候还在水里呢,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贺兰洲见她像是逃避一样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觉得有些好笑。 他侧躺在顾蓁蓁身边,看着她闭上的眉眼,食指点在她涂了口脂的唇上,见她突然睁开眼睛忍不住笑出来。 “娘子不带我出门逛逛吗?”贺兰洲收回手道。 顾蓁蓁躺着没动,“我在想事情,你要想出门让别人带你去不就好了。” “那能一样?”贺兰洲瞪眼,“这里是娘子从小生活的地方,怎么可以让别人带我去看?” 顾蓁蓁听完捂着耳朵,“你哪学的这些东西?” “娘子喜欢我多说一些?”贺兰洲脸凑近几分。 “不了,我们出门看看吧。”顾蓁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趁着这个机会认认路也好。 贺兰洲看着她下床,顾蓁蓁站在床边整理衣服,不仅是发鬓有些散乱,簪钗也歪了。 他又躺回床上,顾蓁蓁看见他躺着不动,忍不住问:“你不是要出去看看吗?” “突然不想去了。”贺兰洲双手交叠放在腹上,“躺在娘子的床上睡一会也不错。” 顾蓁蓁沉默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那你躺着吧。” 她转身要出门,似乎不打算再理贺兰洲,见状他连忙从床上起来,让惊蛰进屋给她规整一下头发,才道:“陪娘子才是头等大事。” 顾蓁蓁渐渐习惯他的油腔滑调,坐着让惊蛰梳理鬓发没说什么。 出门的时候并霜回来,和顾蓁蓁汇报了一下顾琛的状况,伤的并不严重,大多都是皮肉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些护院没有往死里打,下手还是轻了。 顾蓁蓁让并霜带些金叶子赏给那些护院,便带着贺兰洲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是带贺兰洲看,其实她自己也需要认路。 不过这里的环境她看着有些眼熟,并不觉得陌生,顾蓁蓁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了原身影响,最后她走到顾琛的院子前。 她站在院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没传出什么声音,她刚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两个老嬷嬷压着两个小丫鬟出来。 “小姐。”两个嬷嬷看见顾蓁蓁,忙露出笑脸。 “你们这是做什么?”顾蓁蓁看着两个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心有不忍。 “禀小姐,这两个小蹄子爱爬床,老夫人让我们找人牙子发卖。”其中一个嬷嬷道。 顾蓁蓁听完又看了两人一眼,垂下眼睫转身离开,也不再说什么话。 贺兰洲见她一路沉默,手中的扇子敲了许久,才问:“娘子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顾蓁蓁道。 “娘子在想刚才那两个丫鬟?”贺兰洲问。 “嗯。”顾蓁蓁有些犹豫,转头看了贺兰洲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些话,见他目光专注看着自己,别开视线低头,“就这么卖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贺兰洲不理解。 顾蓁蓁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接受的教育差距极大,或许贺兰洲觉得正常,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袖手旁观。 贺兰洲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还是道:“娘子想让她们留下来?” “我不知道。”顾蓁蓁摇了摇头,如今的她尚且不能兼顾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贺兰洲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想了片刻才道:“如果娘子想留下她们我不反对,但不是谁都会感激你的举动。” “并不是为了感激。”顾蓁蓁抬眼看他,这时候的太阳比清晨要暖许多,她看着贺兰洲清隽的面容,轻轻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反对?” 贺兰洲略想了一下回答,“娘子总有自己的理由。” 顾蓁蓁有点意外,贺兰洲看上去似乎很了解她一样,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才两天不到。 第5章 五只二世祖   谈话? 顾蓁蓁不再多想,等差不多逛完院子,还未回到住处,就有个丫鬟说老夫人要见她。 顾老夫人年过八十,从嫁进顾家后看着丈夫先她而去,两个儿子也先后离她而去,如今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顾琛,和她们这几个妇孺。 顾府人口除却顾夫人和老夫人,还有个二夫人楚氏,只是甚少出门,多是在自己院子里吃斋念佛,没有大事几乎不会出来。 老夫人也曾劝过她趁着年轻改嫁,只是对方执拗,守着灵牌度日。 顾蓁蓁想完这些也正好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进去后对方只是和颜悦色问了几句话,关心了一下她在贺府的情况,并不提先前的事。 问了几句后她叹了口气,拉着顾蓁蓁的手说了一句,“蓁蓁啊!琛儿顽劣,他这回去军营也不知道几时回来,你在贺家要好好的,早日生个孩子,稳固自己地位才是要紧事。我们女人啊,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 顾蓁蓁:“……” 这就是传说中的催完结婚开始催生孩子? 顾蓁蓁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句话,她以为老夫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会说这些话。 老夫人还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的事。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孩子难道得是她生? 草!那绝不可能! 妈的我要离婚! 不过这句话她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神色复杂看着她说完,才憋出一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说了些什么顾蓁蓁已经没心思听了。 直到她感觉老夫人松开她的手,她才将注意力拉回来,听见老夫人道:“去看看你二婶吧。” “哎!”顾蓁蓁忙应了一声,别了老夫人出来。 离开院子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刚才一直维持着一个表情,脸都快僵了。 还好老夫人没有一直拉着她说下去的打算,不然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并霜,你走前面带路,我想会事。”顾蓁蓁低着头脚尖踢着铺好的鹅卵石路,上面镶嵌的鹅卵石踢不动。 她有些泄气,变成这样子也就算了,结果她还要给别人生孩子? 顾蓁蓁觉得自己有些冷,抱着胳膊搓了搓手臂,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早点和离。 到了楚氏的院子,并霜在前面敲门,没一会就有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开门。 楚氏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如今正值初春,草木发芽,嫩绿的叶子还不丰满,显得十分可爱。 看着满院子的绿意,顾蓁蓁心情也好了一些,等进屋见了楚氏,叫了一声二婶。 楚氏屋子里并没有摆什么灵堂或是佛堂,顾蓁蓁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窗边绣花。 顾蓁蓁看着眼前不过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有些拘谨。 “蓁蓁回来了?”楚氏瞧见顾蓁蓁,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将手里的绣绷放下,“过来坐,蔷薇看茶。” 闻言顾蓁蓁只好过去,坐到榻上,“我就坐一会,不用这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以后也不知道能回来几趟。”楚氏拉着她手打量了一番,几日不见顾蓁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在贺家过得好吗?夫君对你怎么样?” 顾蓁蓁:“……” 第二回了! 啊!她不想活了! 楚氏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害羞,也不为难她,松开她的手拿起正在绣的荷包,“这才几日,是婶婶多嘴了。” “不是。”顾蓁蓁觉得自己没法聊下去,甚至连尬聊也不会了。 她低头看着放在榻上的小桌子,上面放着许多刺绣的工具,从里面取出一张白手帕,上面绣着一丛花草,看着多而不杂,杂而不乱,栩栩如生。 “这是婶婶自己绣的?”顾蓁蓁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机绣,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完成的。 “没事做着打发时间而已,你要喜欢就拿去吧。”楚氏抬头说了一句,“我也没什么送你的。” 顾蓁蓁将手帕对着窗外的日光,手摸着上面的绣线,翻过来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真的送我了?”顾蓁蓁笑着问,随后又补了一句,“婶婶手艺真好。” “想要就拿去,和你婶婶客气什么?”楚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笑着让人去拿匣子。 小丫鬟将一个匣子抱过来过来,楚氏打开,里面是各种荷包帕子,她从底下翻出一双红色绣鞋。 “本来想你出嫁的时候让你穿的,还是没来得及。”楚氏将绣鞋递给顾蓁蓁,“看看合不合脚。” 顾蓁蓁道了声谢,换下自己穿的鞋子,落到地上走了两步,提起裙摆给楚氏看。 她对衣服颜色没什么要求,虽然是大红色的鞋子,不过裙摆遮了大半也看不出什么。 等从楚氏那里回来,顾蓁蓁踩着新鞋子往回走,她脑子里隐约有个想法,觉得自己要不要做些事情? 顾家现在只靠顾琛明显不行的,不管他日后如何,顾蓁蓁如果要离开贺家的话,就需要一个立身安命的资本,那就是钱。 钱要怎么赚,这是一个问题。 顾蓁蓁抿了抿唇,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见贺兰洲不在,问了下人才知道老夫人把他叫过去了。 顾蓁蓁不知道老夫人要和贺兰洲说什么,并同时希望老夫人不要说生孩子的事。 贺兰洲回来的时候离中饭还有一会,顾蓁蓁躺在床上,晃着自己的脚,看着楚氏给的鞋子。 上面绣着鸳鸯戏珠的图案,看着是很好的寓意,只是可惜真正的顾蓁蓁看不到了。 “娘子在看什么?”贺兰洲回来就看见顾蓁蓁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言她立即坐起来,“奶奶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我多照顾你些。”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心上怀疑,盯着贺兰洲好一会,见他面色不改才暂时相信了。 她又躺回床上,抬起自己的脚道:“这是婶婶送我的绣鞋,好看吗?” “好看。”贺兰洲坐在床边,瞧着顾蓁蓁又一下没一下的抬起脚,过了一会又不动了。 “怎么了?”贺兰洲转头看她。 顾蓁蓁望着头顶的纱帐,眼睛没有看贺兰洲,“为什么婶婶不改嫁?” 从老夫人的言语中,顾蓁蓁感觉到这个时代并不反对改嫁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楚氏不改嫁? “为什么这么问?”贺兰洲躺到顾蓁蓁身边问。 “我刚刚从她那回来,她好像不怎么出院子,不会憋出病吗?”顾蓁蓁往里面挪了一下位置,“而且并没有人让她守寡。” 贺兰洲顺着她的动作往她身边挤了挤,“可是娘子,婶婶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顾蓁蓁回答。 她沉默下来,贺兰洲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闭上眼于是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顾蓁蓁明显感觉到贺兰洲的动作,但这会她想睡一会,便没在意。 等到丫鬟进来叫她时,顾蓁蓁才睁开眼睛,贺兰洲已经不在身边了。 “贺兰洲呢?”顾蓁蓁没忍住问了一句。 并霜给顾蓁蓁梳理头发,听她问便回了一句,“姑爷去前厅了。” 顾琛还在床上躺着,顾夫人因为顾琛的事和顾蓁蓁赌气不肯出来,一桌饭也就祖孙三人。 下午要回贺府,顾蓁蓁想了一下还是去看了顾琛。 她对这个便宜弟弟并没有什么感情,过去就听见他和自己闹脾气,砸过来一块枕头。 顾蓁蓁并未避开,倒是贺兰洲挡在他身前,将枕头拦下来了。 见状她没说什么,让周边的下人都下去,才对贺兰洲道:“你出去一会,我和他有话要说。” 贺兰洲有些犹豫,不过见顾琛身边就一个枕头,现在还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应了声将枕头放在桌上,才出门。 “顾蓁蓁!你还是不是我姐?”顾琛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副要生吃了她一般。 对此顾蓁蓁只是笑了一下,“我确实不是你姐姐。” “你说什么?”顾琛这会愣住,他刚才只是生气而已,并不是真心话。 顾蓁蓁看着他,十五岁的顾琛看着虽然并不成熟,但也是个小大人了。 他看上去还未长开,显得有些秀气,眼睛肖似顾蓁蓁的眼睛,只是眼尾并不像顾蓁蓁一般往上翘,瞪着一双圆眼看着顾蓁蓁。 顾蓁蓁并未上前走一步,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姐姐已经死了,而你不过是让她蒙羞的陌生人罢了。” “你脑子出问题了?”顾琛听了皱起眉,他认为顾蓁蓁出嫁几天脑子坏了,在和他说胡话。 “随你怎么说,我来只是帮忙看看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最后一眼,毕竟你很快就要去军营了。”顾蓁蓁说完后又道,“再怎么着顾家也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空有其表,却无顾家风骨。”顾蓁蓁想起从贺兰洲那听来的故事,垂下头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间。 要是她穿越成顾琛多好,她并不介意去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也不介意重振顾府,总比变成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要好。 就连和离这么一件事她都要想许久,甚至还要考虑成功的几率。 她打开房门,见贺兰洲就站在门廊下,听见声音他回过头,神情温和,“说完了?” “嗯。”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顾府。 第6章 六只二世祖   逛街? 顾蓁蓁回到贺家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待在后院的亭子里看着水里的锦鲤发着呆。 起初贺兰洲没太在意,过了两天见她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了。 今日天气好,贺兰洲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问顾蓁蓁要不要出门游玩。 “玩什么?”顾蓁蓁转过头看他。 她总觉得贺兰洲很闲的模样,没有官职在身,平时也不知道去哪,偶尔问下人一句,就只得“二少爷出门去了”这个回答。 “去游湖啊。”贺兰洲道。 顾蓁蓁站起身,她也想出门散散步,于是道:“那就去游湖。” 出门还是坐马车,不过之前顾蓁蓁的事几乎传遍京城,贺兰洲吩咐丫鬟备了幕篱。 顾蓁蓁不知道这些,也没打听外面事情的爱好,只是刚和贺兰洲踏出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个少女嚷嚷,“等等我!” 两人回头,见是贺梅朱慌慌张张小跑追上来,顾蓁蓁有些不解,“怎么了?” 贺兰洲看她带着贴身丫鬟,发饰衣裳穿戴好好的,甚至换了一双鞋子,明显是要跟着他们出门的架势,心里有些不乐意。 “我也想出门,二哥二嫂带我去,可以吗?”贺梅朱扬起笑容,看贺兰洲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便将目光转向顾蓁蓁,拉着她衣袖晃晃,“二嫂,带我一起嘛!” “人多也热闹。”顾蓁蓁并未拒绝。 闻言贺兰洲不乐意了,“你一个小丫头过来凑什么热闹?” “不用你管。”贺梅朱哼了一声,越过贺兰洲挽着顾蓁蓁胳膊,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贺兰洲站在原地神色不善握着手里的扇子,身边的随从修宁上前,小心翼翼问:“二爷您不上去?”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上了马车。 车里贺梅朱有些兴奋,拉着顾蓁蓁说她几日在家憋着一直没出门,好不容易才瞅见空子,想出去透透气。 闻言顾蓁蓁有些疑惑,“你娘不让你出门吗?” “也不是,就是这几天二嫂你刚进门,让我安静几天。”贺梅朱说道。 贺兰洲坐到顾蓁蓁身边,往她身边挤了挤,握着手里的扇子神色不虞,“你非要缠着你二嫂吗?” “不行吗?”贺梅朱噘着嘴,“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娘亲说的没错。” “我和娘子可是新婚燕尔!”贺兰洲不甘示弱。 顾蓁蓁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人你来我往,马车动了也没消停下来。 她有些无奈,转头看向贺兰洲,“要不要我让个位置,你们面对面慢慢吵?” “不要。”贺兰洲哼了一声,单方面同贺梅朱休战。 贺梅朱和他斗完嘴,又觉得无趣,和顾蓁蓁说话,“二嫂会作诗吗?” 顾蓁蓁摇了摇头,她连繁体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会作诗? “那二嫂喜欢什么?”贺梅朱有些好奇。 顾蓁蓁想了想,原先的顾蓁蓁喜欢什么她不知道,于是就说了自己的喜好,“宝石。” “为什么?不会觉得很俗气吗?”贺梅朱不解。 “俗气?”顾蓁蓁看着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我那群小姐妹说的呀!除却金银,这是第二俗物。”贺梅朱道。 顾蓁蓁听着有些好笑,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贺兰洲道:“呵,若非出生将相王侯世家,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是否还觉得金钱俗不可耐。” 听见他的话,顾蓁蓁笑着点了点头,“不论什么朝代金子都是保值的东西,不过宝石又为何成为俗物?” “二嫂你知道绢花吗?”贺梅朱道,“她们喜欢这些,还有一些玲珑剔透的珠子,戴在头上比石头轻也好看。” “这样?”顾蓁蓁想了片刻,摸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于是问,“那镯子算什么?” “算玉器。”贺梅朱回答。 “哦。”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想笑道,“我喜欢不是为了戴在头上的,纯粹是喜欢。” 贺兰洲坐在一旁看着顾蓁蓁,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垂着眼睛,随后才抬起眼看她。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虽是双十年华,脸上仍旧透着一股朝气,眸光亮晶晶的。 贺兰洲伸出手拉着她一只手,顾蓁蓁愣了一下,不解看过来,“怎么了?” 他看着顾蓁蓁眼中有自己的影子,只是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没事,看看你冷不冷。” “马车里不冷的。”顾蓁蓁没有挣开,她习惯被贺兰洲握着手,对此并不在意。 到了护城河边上,随从修宁租了一条船,贺兰洲带着顾蓁蓁上去。 贺梅朱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招了招手,“我去别处看看啦!” “记得回来。”贺兰洲答了一声,似乎习惯了。 顾蓁蓁见了忍不住问,“她不和我们一起?” “不是,和我们出来只是不想母亲说她。”贺兰洲拉着顾蓁蓁坐在船上,船家站在船尾喊了一声便用手里的长篙划开水面。 这个时候虽然阳光好,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游湖,是以贺兰洲没给顾蓁蓁戴幕篱,只是单纯握着她的手靠着她肩膀。 京城的护城河并不小,阳光落在水面,粼粼波光闪着人的眼睛,两岸垂柳枝条低垂在水面上,鸟雀藏于树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偶尔瞧见两只鸭子钻入水底,或是抖着羽毛上的水珠,看上去好不自在。 迎面的风浮开面颊,将鬓旁的发丝往后吹去,顾蓁蓁微微眯起眼睛,两岸清翠的绿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有柳絮随着风吹落在水上,她才注意到水面上浮着的白色不是什么花瓣,而是柳絮聚集而成。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座石拱桥,桥上人群熙攘,偶尔还能听见人叫卖的声音。 再往前岸上临街,有不少行人。 顾蓁蓁看着眼前的世界,一分一秒都不肯错过,目不暇接。 “喜欢吗?”贺兰洲见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面上神情带着些松快。 听见他问话,顾蓁蓁才将目光从岸上移开,看向身边的人,“喜欢。” 随后她又有一个问题,“一会我们也是乘船回去吗?” “走回去。”贺兰洲道。 说完船家靠岸了。 贺兰洲起身,让船尾的丫鬟将幕篱给顾蓁蓁戴上,才带着她上了岸。 顾蓁蓁双手扶着幕篱不太理解,白色纱帘遮了她的脸和半截身子,她看人也是朦朦胧胧的,“我戴这个做什么?” “娘子回门时的壮举让人记忆犹新,还是戴着保险一些。”贺兰洲说着拉着她往前走,“走,带你去前面逛逛。” 顾蓁蓁想到回门时的事,当时她想的简单,只是想教训一下顾琛,也不想让贺兰洲参与进来。 街边有几个走江湖的卖艺人,顾蓁蓁还没看完一个表演,就被贺兰洲拉着往前走,她有些不满,“我还没看完呢!” “戏法我也会。”贺兰洲回头笑着说一句。 “你别光说,先变一个!”顾蓁蓁不相信他真的会,估计都是为了诓她才说的话。 贺兰洲听见她说,于是停下来将扇子展开,随后又突然合上扇子,手里多了一根金叶子。 顾蓁蓁见了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藏的?” “保密。”贺兰洲说完又拉起她的手,“你不是喜欢宝石吗?我带你去玉器行看看?” “不去那。”顾蓁蓁摇了摇头,身旁有行人走过,让她有些不太自在,还好戴着幕篱遮了脸,让她好受一些。 “有卖首饰的店吗?我想去看看。”顾蓁蓁道。 贺兰洲想了一下,才回答:“好,那就去珍宝阁。” 珍宝阁离这里还有些路要走,顾蓁蓁也不着急,偶尔看见卖首饰的摊子,会停下来看几眼。 “要买吗?”贺兰洲见她一直在看首饰,忍不住问。 顾蓁蓁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买点回去,要花很多钱吧?” 她不太清楚贺兰洲的经济来源,她虽然有嫁妆,但这些东西也不能随意拿出来。 这几天她渐渐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事实,不过她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思想还是她自己的,所以她想是不是应该用自己在现代学到的,应用到这个时代来? 顾蓁蓁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愁眉不展。 毕竟她许多东西只知表皮不知其原理,光知道成果是很难实现的。 “你挑吧。”贺兰洲还没到没钱花的地步。 顾蓁蓁低头选了自己喜欢的,想带回去研究这些东西是怎么制作的。 她之前做的是珠宝设计的工作,但并不代表她会做那些古风饰品,才想着买些回去看看,研究一下。 到了珍宝阁,顾蓁蓁看了看头顶的招牌,进去后又看了店面摆设,这里的店铺陈设和现代一样有个柜台,只是柜台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实木,看不出底下放了些什么,后面立着货架,上面摆了不少东西。 “哟,贺少爷!您有什么要看的?”店铺伙计似乎认识贺兰洲,看见他忙面带笑容走过来。 “我带娘子过来的,你问她吧。”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想买什么,于是让她做决定。 顾蓁蓁看完店里的陈设,对伙计道:“我想看一些戴在头上的饰品,颜色鲜艳和素净的都想看看,你这里有吗?” 伙计略想了一下,便往柜台后走,“您稍等。” 没一会他从后面的货架上拿出两个托盘,上面铺着丝绒,摆着各种头饰。 顾蓁蓁将幕篱两边的纱帘拂上去,才想起来问伙计,“我可以拿起来看吗?” “可以可以!”伙计连忙道。 她这才低头认真看起来。 贺兰洲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不说话,眸光专注,显得十分安静。 第7章 七只二世祖   约定? 顾蓁蓁各挑了两个步摇,才看向贺兰洲,“这两个可以吗?” 贺兰洲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问了价钱,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付钱。 伙计将东西打包好,并霜上前接过打包好的步摇,跟在顾蓁蓁身后离开珍宝阁。 贺兰洲拉着顾蓁蓁要去别处看看,顾蓁蓁心想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便随贺兰洲去了,偶尔买点吃食尝尝。 等他们回到马车旁,贺梅朱已经回来了。 贺梅朱瞧见两人身后的随从和丫鬟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你们买了什么?” “吃的。”顾蓁蓁笑着回答,“要尝尝吗?” “先回去再说。”贺兰洲在旁边打断两人说话。 顾蓁蓁一想也是,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后将头上的幕篱拿下来,整理头发。 贺兰洲进来和她并排坐,两人面对着贺梅朱,他面色不善开口,“去见谁了?” “啊……二嫂你和我说说你们都去哪逛了?”贺梅朱一听见他说这话,连忙转移话题。 顾蓁蓁感觉到她话题转的十分生硬,而且贺兰洲才开口问她,她就问自己,做法实在过于明显了。 于是她道:“不要转移话题。” 贺梅朱听见她这话,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嘟囔着,“二嫂你也和二哥一样。” 顾蓁蓁转头看了贺兰洲一眼,倒没觉得自己和他哪里像。 贺梅朱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觉得家里人担心是正常的,只是贺兰洲过于严肃一些。 说起来平时看他好像都是嬉皮笑脸的,嘴上说的好听,但这只是几天相处,她并不十分了解对方。 有时候她也感觉到贺兰洲的目光过于深沉,让她无所适从,索性就忽略掉了。 贺兰洲并不逼迫贺梅朱,拿着扇子敲打了一会手心,才看向她,“我知道你见的谁,但你该定亲了。” 闻言贺梅朱愣了,随即她又看向窗外,“我知道。” 她没再说别的话,顾蓁蓁不知道兄妹两打什么哑谜,不过当着面她不好过问,于是便沉默下来。 就这么一路到了贺府,贺梅朱先下了马车,贺兰洲跟着出去。 他跳下来后返身扶着顾蓁蓁下来,带她回院子。 回房的路上顾蓁蓁才问贺兰洲,“你在马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贺兰洲显然没想起来。 “你对小妹说的。”顾蓁蓁道。 “她去见的是一位大人家聘的西席,刚好是教她朋友,所以才能常常见到。”贺兰洲停顿了一下才道,“但母亲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顾蓁蓁听了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哪怕是她生活的时代,都会有门当户对的说法,对此她也不好置喙什么。 回到屋里,顾蓁蓁拆开首饰的包装,放在桌子上摆弄一会,才揽到怀里走到书桌前。 她将怀里的东西随意放在桌上,从下面抽出一张纸,在笔架上取下一支细毛笔,对着干透的砚台发呆。 贺兰洲坐下刚喝了几口茶,抬头见顾蓁蓁站在那拿着毛笔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砚台加点水磨开就可以用?”顾蓁蓁转头看向贺兰洲问。 闻言贺兰洲过去磨墨,“娘子没用过吗?” “我只认得几个字。”顾蓁蓁道。 她没用过毛笔,也不知道自己习不习惯用毛笔写字。 “好了。”贺兰洲将砚台推过去。 顾蓁蓁道了声谢,坐下来用笔尖沾了点墨,开始在纸上画图。 贺兰洲看着她握笔的姿势,走过去抬手揽过她,右手覆在她握笔的手上,“姿势不对。” “嗯?”顾蓁蓁看着贺兰洲给自己纠正握笔的手势,转头看着他道,“我习惯这样,谢谢你。” 听见她这么说,贺兰洲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低下头目光就和她的目光相触,顾蓁蓁的眼睛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对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松开顾蓁蓁的手,起身准备出门,“娘子我出去一会。” 顾蓁蓁不疑有他,答应一声便低头继续画自己的图。 等吃中饭的时候贺兰洲才出现,从厅堂吃完饭回来,顾蓁蓁看贺兰洲一直低着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到已经超过她好几步距离,好像没注意到她一样。 顾蓁蓁抬脚小跑追上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贺兰洲这才停下脚步看她,“娘子有将我当做过你的夫君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顾蓁蓁呆了,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贺兰洲继续问。 顾蓁蓁和他面对面站着,看着他略显青涩的面孔,神情却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她觉得自己看不太懂贺兰洲,却又觉得他十分好懂。 她不想骗贺兰洲,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但顾蓁蓁不是。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顾蓁蓁垂下头,她无法坦然接受贺兰洲的目光。 “那为什么?”贺兰洲偏了一下头,看见后边的丫鬟都战战兢兢低着头,缓慢开口,“我们回去说吧。” 顾蓁蓁轻微点了一下头,抬眼瞥了他一眼,贺兰洲目光并未放在她身上,而是已经朝前看,往前走了。 她小跑跟上去,不知道今天的贺兰洲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自己是哪一点出了差错,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她想不通。 但她如果日后要与贺兰洲和离,没有感情才是最好的。 不知不觉到了院子,贺兰洲让下人都离开,他们二人站在屋内面对面看着对方。 贺兰洲望着顾蓁蓁的眼睛,是自己熟悉的一双眼,但那双眼对自己和对其他人并无不同。 “你想说什么?”贺兰洲注视着她的眼睛问。 顾蓁蓁歪着头想了一会,“我们实际相处才几天时间……” “然后呢?”贺兰洲追问。 “我不习惯。”顾蓁蓁道,“从一个环境突然到了另一个环境,我需要时间去适应。” 贺兰洲听完低下头,片刻后才抬起头,“那要多久?” 顾蓁蓁摇头,“我不知道。” 贺兰洲看着她沉默片刻,忽然上前张开手臂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膀上,他闭着眼睛,“那你能答应我,不离开我吗?” 顾蓁蓁沉默了。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到贺兰洲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一些,才安抚着应了声,“嗯。” 贺兰洲听见她回答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将顾蓁蓁抱得更紧了,像是怕失去她一样,“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顾蓁蓁知道自己如果撒下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她做好准备了,“不反悔。” “那娘子今晚我们可以圆房吗?”贺兰洲忽然松开她,兴致勃勃道。 先前那些沉闷的神情一扫而空,顾蓁蓁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忍不住板起脸,“不行。” “为什么?”贺兰洲不理解,“我们不是夫妻吗?” “我没准备好。”顾蓁蓁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不打算再理他了。 刚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结果闹了半天他是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瞬间消失。 “娘子!”贺兰洲还想说什么,就见顾蓁蓁转到书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笔低头画画。 他有些好奇顾蓁蓁在做什么,走过去发现她是在画首饰的样式,线条纤细却很稳,像是图纸。 “娘子真厉害。”贺兰洲在旁边浮夸惊叹。 顾蓁蓁捂着耳朵不满看着他,“你不要再这么说话了,一点也不真诚!” “我是认真的!”贺兰洲神情严肃道。 瞧他这个样子,顾蓁蓁忍不住笑出来,“你到底几岁啊?幼不幼稚?” 提到岁数,顾蓁蓁忽然想起来贺兰洲年纪比她这个身体只小两岁,也就是说他今年刚满十八岁。 顾蓁蓁愣了片刻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算了一下,转头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比你大两岁?” “嗯。”贺兰洲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母亲会同意这门婚事?”顾蓁蓁不解。 据她目前知道的情况,这个身体之前经历了父亲亡故,后来定亲的人家又退亲,经过这些事才耽误到了二十。 并霜也曾提过,退过亲的顾蓁蓁嫁人并不容易,所以贺家是怎么同意这门亲事的? 贺兰洲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喜欢娘子这一条还不够吗?” “你小妹还喜欢一位西席呢!你觉得我会相信?”顾蓁蓁道。 闻言贺兰洲忽然笑起来,手中的折扇忽的打开,他扇了几下才开口,“不愧是娘子,果然聪慧。为夫确实动了些小手段,但不能告诉你。” “哦。”顾蓁蓁想也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贺兰洲见她不问,忍不住道:“娘子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顾蓁蓁疑惑。 “为了娶你不择手段……”贺兰洲手里的扇子停止摇动,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蓁蓁,想看透她脸上的神情。 顾蓁蓁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感触,反正当时的人不是她,她天生性子冷淡,作为旁观者有时候则表现得过于冷情。 “你说的太严重了。”顾蓁蓁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图,“喜欢就去争取没什么不对的。” “不……”贺兰洲还想说什么,随后一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娘子说得对!” 顾蓁蓁:“……” 第8章 八只二世祖   布庄? 过几日是寒食节,老太太派了个仆人过来,送了些东西,顺便说了顾琛的事。 老太太已经打点好了,等清明节过去,就送他去军营。 顾蓁蓁听了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仆人回话,让她多保重身体。 “小姐……”并霜见顾蓁蓁站在原地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忍不住唤了一声。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这几天顾蓁蓁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并霜不知道是否因为成亲才有了变化,但小姐总归不像以前那般做事冲动,会估计别人,所以她想应该是成亲的原因。 这么想着,并霜也稍稍放下心,神情柔和不少。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她。 “外面风大,小姐回屋吧。”并霜笑着开口。 “好。”顾蓁蓁站在外面也觉得有些冷,回到屋里无事可做,坐在榻上发了会呆。 贺兰洲从外面进来,带着春日微冷的清风,怀里抱着几枝刚摘的梅花。 他将梅花交给惊蛰找个花瓶插着,转头见顾蓁蓁坐在榻上发呆,走过去凑到她身边坐下,“娘子在想什么?” “没事。”顾蓁蓁回过神。 抬眼瞧见惊蛰怀里的花,见她要往外走,转过头看向贺兰洲,“现在还有梅花吗?” “榆梅开得晚,刚巧今日看见就摘了些回来。”贺兰洲随意扫了一下衣衫上沾的花叶,和顾蓁蓁解释,“之前不是说现在女子偏爱绢花,娘子又在画簪钗,就带些回来给你玩的。” “我又不会做。”顾蓁蓁有些无奈。 她这几年做的工作虽然都是珠宝相关,设计的却多是现代的稿件,没有尝试过古代的,所以才想尝试一下。 她也隐约有些想法,但要实践出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暂时就当一个爱好瞎捣鼓了。 “娘子不是有家金银铺子吗?可以让他们做。”贺兰洲提议道。 顾蓁蓁没想到这个,她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是永远留下还是有机会回去,或许真的顾蓁蓁会回来,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打算碰这些嫁妆,这些都是顾蓁蓁立身之本。 “明天我再去看看。”顾蓁蓁考虑了会才道。 惊蛰拿着插好的梅花进屋,问两人东西放哪。 “放书桌。”贺兰洲道。 惊蛰见顾蓁蓁没反对,便过去将花瓶摆放上去。 桌子上是镇纸压着的稿图,惊蛰只瞥了一眼,忍不住转头朝顾蓁蓁看去。 这些天顾蓁蓁举动并无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画的簪钗都有些特别,惊蛰说不上来。 只是主子的事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议论的,她也想和并霜一样,在顾蓁蓁面前可以随意说话,偶尔没事还能做自己的事。 顾蓁蓁和贺兰洲在说话,并霜端着板凳坐在门边坐着针线活,并不打扰二人,惊蛰在一旁看着有点羡慕。 次日顾蓁蓁带着两个大丫鬟出门,因为贺兰洲的建议,还是坐的马车,她得去自己名下的几家铺子看看。 布庄生意并不如何,大小也是个店面,只是没有名字起得那般大。 当值的掌柜是个老人了,原先店里还有两个伙计,自从她父亲顾臻去世后,店里也就他带着孙儿守着。 将军府从顾臻殉国就开始没落,顾蓁蓁并不怎么意外。 里面的布匹因为不是时兴的款式,有钱人家也不会过来看一眼。 顾蓁蓁对款式不了解,但知道搭配需要眼光,一个人的衣品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款式时兴,而是因为会搭配。 她左右看了一会,掌柜和他孙儿陪着顾蓁蓁看完店里的布料,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东家,您有什么主意?”掌柜交握着双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这几年他一直呆在顾家的铺子,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力气活做不成,其他的活计也不一定会用他。 儿子当初参军早早去了,儿媳孝顺和夫人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但大头还是帮东家看这个铺子。 顾蓁蓁摇了摇头,“等我回去再想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没想到这里的生意这么一般,毕竟她也没有查过账本,对这些进出账不清楚。 “我先走了,辛苦了。”顾蓁蓁微微颔首,出门上了马车。 “这是应当的。”掌柜送她出门,看顾蓁蓁也不反对他将孙儿带在身边,多少松了口气。 不管这个铺子如何,好歹是一份生计。 下一家是彩礼单上的成衣铺,去的时候顾蓁蓁发现里面的生意要好许多,布料颜色亮丽,衣裳款式也时兴。 顾蓁蓁本来不太懂这里时兴的款式,还是惊蛰给她解释了一番,才稍微明白一些。 她没有叫掌柜出来,打算自己看看。 这里的空间比之前的布庄要大多了,顾蓁蓁不知道贺家准备彩礼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想布庄的布料完全可以在这里做成衣服出售,但要是这么做,这里的掌柜也会不满。 看了一会顾蓁蓁发现这里的衣服只有一个版型,很多衣服都是在这基础之上做些改动,实际摒弃那些花纹和设计,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她也能理解,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时兴,这也代表一个朝代的兴衰史。 而货架上的衣服大多是浅色,鲜艳的衣裳还是少见,顾蓁蓁有些不太明白。 她问惊蛰,“就没有颜色鲜艳的衣裳?” “回二少夫人,这几年大家小姐都喜欢这些,说是这样打扮宛如神仙妃子下凡,带着仙气。”惊蛰回答。 “哦,也不是什么素净穿着都好看。”顾蓁蓁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开店铺。 “二少夫人不叫掌柜出来?”惊蛰见她要走,连忙问。 “不用了。”顾蓁蓁摇了摇头,“我来这只是想看看而已,不用惊动。” 下一家是金银铺。 半路忽然马车停了,顾蓁蓁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问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有个人突然飞出来,拦在路中央。”并霜和顾蓁蓁解释。 紧接着顾蓁蓁就看见一家店里走出一名红衣女子,额心的花钿金光灿灿,手里拿着一条红色软鞭,拍了拍裙角不存在的灰,冷哼一声带着自家丫鬟离开。 倒在地上的男子连忙爬起来,迅速消失在人群视线中,原本聚集的人群也各自散开,马车才继续往前行驶。 “刚才的姑娘是谁?”顾蓁蓁想到先前对方扫过来的眼风,顿时起了兴趣。 “那是骠骑将军的千金,在京城风评不是很好。”并霜道。 顾蓁蓁倒是想继续问下去,不过想到今日的目的,也不着急,于是她放下车帘。 到了金银铺,里面伙计比布庄要多许多,顾蓁蓁有些意外。 掌柜见顾蓁蓁来了,连忙过来,“东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顾蓁蓁想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并霜,“图纸呢?” 闻言并霜拿出卷好的纸筒递给她,顾蓁蓁将图纸打开后,给掌柜指了一下,“这个,可以做出来吗?” 顾蓁蓁指的是昨晚画的梅花簪子,她想用银子做出来效果应该可以,顺道过来问问。 掌柜接过图纸后看了一会,才和顾蓁蓁说了声,“东家您跟我来。” 顾蓁蓁点了下头,和他往后院走。 后边有个老师傅带着两个徒弟在做活,瞧见掌柜亲自带着顾蓁蓁过来,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 “老李啊,你看看这个。”掌柜将图纸递过去。 老李接过图纸,看着上面的图画,纸上画了好几个不同角度的图样,上面甚至还标了要求,他看了一会才看向掌柜,又看了旁边的顾蓁蓁。 “您要做这个簪子?”老李问。 顾蓁蓁点了点头,“很难吗?” “不难,就是有点费功夫。”老李说完将图纸收起,“四天后来取。” 说完他继续打磨手上的金簪。 顾蓁蓁看他低头不再说话,也不再打扰,和掌柜回到前面的铺子,“抱歉东家,老李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他手艺是顶顶好的,您放心。” “没事,我到时候再过来一趟。”顾蓁蓁说完准备回去了,这里生意不需要她担心,也不打算插手。 “欸!”掌柜送她出门,忙不迭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东家如今可是尚书大人家的儿媳,可得罪不起,掌柜想了片刻,准备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顾蓁蓁逛完了三个铺子,觉得有些无聊,又回到之前的布庄,取了几块颜色鲜艳一些的布匹。 她看着周掌柜的孙儿一直盯着自己看,只要自己看他,就立马躲在周掌柜身后面。 顾蓁蓁瞧着他身上穿着的旧衣裳,和周掌柜道:“找块布给孩子裁件衣裳吧,别着凉了。” “这怎么使得?”周掌柜有些惊讶,随后又连忙摇头摆手。 顾蓁蓁也不劝,只是道:“你既然卖布,自己的穿不好怎么能让客人信服?” 随后她又问:“你可认识几个绣娘?我想请人帮忙做些衣裳,没什么别的要求,手艺过得去,听话就好。” 闻言周掌柜连忙道:“东家要几个?” “衣服要过几天穿的,能在这几天做好就成,你看几个人能做成?”顾蓁蓁问。 “这,最好的绣娘也要六七天。”周掌柜低下头思量片刻,才道,“那我给东家找三个,您看成吗?” “可以,哦对了,顺便帮我去看看有什么院子可以租,我可能需要长期用。”顾蓁蓁吩咐完后才上马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并霜有些不解问:“小姐想做什么?” “做点有意思的事。”顾蓁蓁笑着道,“突然觉得在这里也有一些乐趣。” 并霜听不太明白,见顾蓁蓁将车帘放下,也不再多问。 顾蓁蓁回到家后翻开拿的布料,她这会顾不上自己没有钱这件事,总要将营业额升上去,才有钱做别的事。 将手里的布料展开,料子看上去还是新的,只是花样在现在人的眼里显得旧了,顾蓁蓁想着该做什么好。 还好自己办公室的小姑娘喜欢穿各种衣裳上班,耳濡目染下她也知道几个汉服形制,想了想她决定做风格稍显简洁的晋制。 花纹也不需要多华丽,多精美,只要颜色对了,对顾蓁蓁来说其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她还是喜欢纹样素净一些的。 于是她起身去书桌前坐下开始画图,虽然这几日已经习惯毛笔画图,但没有铅笔起稿她有些不太习惯,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做个铅笔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衣服一半杜撰一半百科,请不要太考据。 我看见有问男主和女主之前的事,涉及剧透我就列几个。 ①本文穿书 ②男主重生,只喜欢女主 ③女主缺失了一段记忆,并可能到结局都不会想起来。 应该就这些! 第9章 九只二世祖   管家? 衣服样式很好画,顾蓁蓁几乎立刻就想起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她时常穿晋制来上班,这对她来说不难。 但颜色要怎么搭,这才是问题。 现在她手里的颜色有米色、靛蓝和浅蓝的布料,看着榻上的布料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她问并霜,“我拿布料的时候是不是没给钱?” “小姐忘了?您只要记个账就行,不需要付钱。”并霜以为顾蓁蓁不懂这些,和她解释。 “这样?”顾蓁蓁听完沉默了一会,低头继续画自己的图。 等她想好颜色后,拿了一块剪子,按照图纸的样式剪下小块布片拼贴。 她一整天都在捣鼓这些,贺兰洲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她还坐在书桌前,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拿着毛笔发呆。 并霜和惊蛰给屋里点上灯,贺兰洲示意她们别说话,脚步轻轻走过去,低头看着顾蓁蓁画的图。 “这是……什么?”贺兰洲看着纸上粘着一些布条,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 顾蓁蓁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你是猫吗?” 贺兰洲见她明显被吓到的样子,笑弯了眼,随后又指着桌面上的纸张,“娘子这是什么?” “画的衣服。”顾蓁蓁被转移注意力,神情也平静下来,看了一眼画的图转头看向贺兰洲,“你觉得好看吗?” “那要看谁穿,娘子穿一定好看。”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用手里的毛笔在他脸上划了一下,“你除了油嘴滑舌之外,还有别的话说吗?” 笔尖还有些墨,贺兰洲脸上被画出一条线,顾蓁蓁看着微微歪头勾起嘴角。 贺兰洲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满辩驳,“我说的明明都是真心话!” “去洗把脸,差不多快吃饭了。”顾蓁蓁不和他争辩,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准备去前院。 贺兰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背的墨迹,没说什么让人去打水准备清洗一下。 顾蓁蓁坐在榻上让人将布匹都收好,贺兰洲洗完脸擦干净水珠,看见这些布料,眸光亮了一下,“娘子你要给我做衣服吗?” “不是。”顾蓁蓁毫不客气打断他的美梦,“做给我自己穿的。” 贺兰洲从修宁手里拿回扇子,神色明显没有之前那般欣悦,“娘子想换新衣,可以找裁缝过来,何必这么麻烦?” “你不是说清明要带我去郊外,我想换颜色鲜亮一些的。”顾蓁蓁道,“今天我去店里看了,那些样式我都有就没买。” “哦。”贺兰洲看上去并没有被顾蓁蓁的解释安抚到。 去前厅的路上,顾蓁蓁见他又开始沉默,已经习惯他陪自己聊天说话,她还真不习惯贺兰洲用这招,哪怕明知道他是装的。 “有空我画个样式给你做一件衣服,行了吧!”顾蓁蓁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腕看他,“可以说话了吗?” “都听娘子的。”贺兰洲挑起嘴角。 顾蓁蓁叹了口气,“你就欺负我无聊找不着人说话是不是?” “怎么会呢!”贺兰洲抬手揽着她肩膀,和她往前厅走,“娘子身边不是还有并霜和惊蛰吗?再不济还有几个小丫鬟。” 顾蓁蓁有些无语,她和这些姑娘家真的没有话题,而且这里尊卑观念过于深刻,没有和贺兰洲相处的轻松。 她对此有心无力。 一家人吃完饭还是照常样子,丫鬟婆子收拾碗筷,贺璋先下桌后小辈们才可以各自散去。 顾蓁蓁对此已经习惯了,起身与贺兰洲准备回去。 贺梅朱在逗小侄子贺蕴知玩,大嫂梅君汝扶着李氏站起身,将她交给丫鬟后还要留下善后。 现在是梅君汝当家,偶尔遇到大事就去问问李氏,她对这个家用心不少。 顾蓁蓁从进门就没提过管家一事,梅君汝面上不提,心里却犹豫。 她之前问过李氏,后来是贺兰洲亲自和她说了几句话,言下之意是顾蓁蓁不会管内宅的事,也让她别管顾蓁蓁的事。 当初上门提亲的时候梅君汝也知道一些,贺兰洲突然转性说要成亲,还非对方不娶,和李氏磨了许久才同意。 下的聘礼几乎是经由他自己的手,梅君汝进门几年,也不知道小叔有这么认真的一面,她也和夫君贺长恭说过,怕他成亲过后又和之前一样。 贺长恭对此不是很在意,贺兰洲败家归败家,但还没到不知轻重的份上。 梅君汝在顾蓁蓁夫妻俩踏出门槛前叫住顾蓁蓁,顾蓁蓁回过头望着她有些不解,“大嫂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说点话。”梅君汝瞥了一眼贺兰洲,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和顾蓁蓁说了一句会等她,就放开她的手。 顾蓁蓁不知道梅君汝叫自己有什么事,近前几步被她避开厅堂里的众人,拉进了后面的耳房,她心中疑惑更甚。 “大嫂想说什么,要在这里说?”顾蓁蓁问。 梅君汝拉着她的手,问:“弟妹可想管家?” “啊?”顾蓁蓁脑袋空白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笑着回答,“我对这些不熟悉,也不感兴趣,我只要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 “你别怪我多嘴,你我既然成了妯娌,也是一种缘分,我总该问清楚些好,免得互相猜忌。”梅君汝道,“不过之前小叔也说你不管家,我还以为他是自作主张,原来你们说好的。” “嗯?”顾蓁蓁一脸不明所以。 梅君汝见她没听明白的模样,忍不住问:“他没和你说吗?” “没有。”顾蓁蓁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随后又道,“不过我确实不爱这些琐事,大嫂放心好了。” “看来小叔很了解你,连这些都知道,他也说过这些话。”梅君汝松了口气,“原先我还担心他成亲后不收心,看来是多虑了。” 顾蓁蓁更茫然了,贺兰洲和梅君汝说了些什么东西?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而且什么叫“成亲后不收心”? 还好贺兰洲不在这,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搞什么幺蛾子。 和梅君汝说完话出来,贺梅朱已经回去了,贺蕴知今年才五岁,乖巧被奶娘抱在怀里,看着像是困了,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 顾蓁蓁目光往门口看去,贺兰洲站在阴影之中,大厅里的灯光像是照不到他身上一般,看不清表情。 她缓缓迈步走过去,才瞧清他面容,“等久了?” 贺兰洲没说话,伸手牵着她往院里走,“大嫂和你说了什么?” “管家的事。”顾蓁蓁回答,“她说之前你和她说过这件事,她不放心想再问问我,你之前找过她了?” “嗯。”贺兰洲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些?”顾蓁蓁有点好奇,贺兰洲是会读心吗? “猜的,而且我也不想你被这些事困住。”贺兰洲停下脚步,眼睛望着顾蓁蓁神情认真。 顾蓁蓁歪了歪头,他觉得贺兰洲有话没说完,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便没在意。 “谢谢。”顾蓁蓁笑了一下,她平时很少露出笑脸,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贺兰洲抬手将她耳边的头发理了一下,和她道:“想谢我就多笑笑。” “嗯?”顾蓁蓁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要求,难道不是该说想和她圆房吗? 这个念头一起来,顾蓁蓁怀疑自己大脑被贺兰洲同化了,盯着贺兰洲望着自己的目光,顾蓁蓁心有些虚。 她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顺着路往前走。 贺兰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顾蓁蓁身后的丫鬟连忙跟上,并霜和惊蛰恨不得自己没出现过,算起来这已经不是顾蓁蓁第一次这样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顾蓁蓁深吸一口气,转身才发现贺兰洲没跟上来,忍不住问身后的两个丫鬟,“贺兰洲呢?” “姑爷被小姐晾在原地了。”并霜支吾回答。 “他没跟上来?”顾蓁蓁愣了。 闻言并霜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将人晾在那,还让人自己跟过来,是不是有些……”她想了一会想不出形容词,犹豫几回还是闭上嘴。 顾蓁蓁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快点逃开那个氛围而已。 “我去找他。”顾蓁蓁准备原路返回。 没走几步就见贺兰洲伴着夜色走来,脚步轻快,脸上神色轻松,双手握着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顾蓁蓁走过来,他略有些不解,“怎么了?是落了什么东西?” “啊——是,把你给落下了。”顾蓁蓁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 闻言贺兰洲愣了一瞬,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没事,我自己回来了。” 顾蓁蓁抬头看他,见他神情并无任何反常,才和他并肩回院子。 “你不生气?”顾蓁蓁瞄了他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 贺兰洲不清楚她问的哪件事,略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况,才恍然,“娘子你是指将我半路丢下的事?” 顾蓁蓁忐忑点了点头,把人随便丢下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哪怕她是无心之过。 “我不会生娘子气的。”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有点好奇,“为什么?” 贺兰洲脾气有这么好吗? 顾蓁蓁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贺兰洲确实没发过什么脾气,顶多就是不和自己说话,然后又很快给自己台阶下。 如果她真的喜欢男人的话,或许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但这件事顾蓁蓁也无法说清。 “嗯……也许是上辈子都气完了。”他脸上的笑容不改,神情温柔道。 顾蓁蓁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便不再问这件事。 现在睡觉还早,顾蓁蓁收拾自己今天画的图,瞧见书桌上放着的花瓶,上面的梅花还开着。 如今四月伊始,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少有梅花盛开,也不知道贺兰洲哪里找到的。 她抬手抚了一下上面的花瓣,弯了弯嘴角。 第10章 十只二世祖   暴露? 第二日午后,周掌柜托人带信,说是找到了人选。 顾蓁蓁带着布匹和图样过去,见到了周掌柜找的三个绣娘。 其中两个绣娘看上去年纪颇大,另一名看上去和顾蓁蓁差不多,周掌柜告诉顾蓁蓁三人来历,三位都是他认识的人,两位都是邻居,年轻的那位是他儿媳。 顾蓁蓁没太在意,问周掌柜地方找好了吗? 周掌柜连忙道:“是有一处可以租,只是价格……” “带我去看看吧。”顾蓁蓁道。 等到了地方,顾蓁蓁瞧了一下院落和房间,见通光还好,便和屋主签了契,先租三个月。 她要求没有那么多,只要房间宽敞,采光不错就可以了。 忙完这些顾蓁蓁开始给三位绣娘说衣服的事。 她让人帮忙做衣服并不是纯粹出去游玩穿的,而是想借用周掌柜的店,做点不一样的衣裳出来售卖,之后能不能进账赚钱,她也不能保证,总归要踏出这一步才知晓。 等她说完,也有小半时辰过去了。 这间刚租的院落以后就是她们工作的地方,工钱是按月结的,一月一两银子。 顾蓁蓁问她们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就在雇佣合同上签字或者按手印。 三个绣娘都没有意见,顾蓁蓁提的价钱公道,甚至比一般人给的钱还要多些,各自都按了手印。 顾蓁蓁的雇佣合同还是让贺兰洲帮忙写的,平心而论他写的字可真好看,顾蓁蓁自己是写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尤其她拿毛笔的姿势也不标准。 了了这件事顾蓁蓁也不着急回去,而是打算上街逛一会。 并霜和惊蛰跟在她身边,看顾蓁蓁漫无目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也不知道她想买什么。 “小姐,太阳快落了,该回府了。”并霜在身后提醒。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下头顶,“这么快?” 她觉得自己出来没过多少时间啊? 她刚要说什么,就瞧见不远处的酒楼门口,贺兰洲和着一众锦衣公子走出来,有说有笑。 顾蓁蓁瞧出来那是上回去赏花时遇见的几位,好像是贺兰洲的朋友。 她没有急着上前,一群人转身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顾蓁蓁才抬脚跟上去。 她这会离的距离不怎么远,清楚听见前面几人谈话。 “唉,自从贺兄娶妻之后,都不怎么和我们上花楼了。”其中一名蓝衣公子叹气。 另一个人也接道:“也是,我们不过就是欣赏一下歌舞,又不做什么,时景你怕什么?” “难道怕你家母老虎把你吃了不成?”另一位说完众人便笑了起来。 顾蓁蓁站在原地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惊蛰跟在她身后,见自家二少爷无知无觉的模样,想喊一声又怕顾蓁蓁,觑了一会顾蓁蓁的脸色,也没看出来她心情如何。 惊蛰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当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贺兰洲并没有一直让他们说下去,手中的折扇一合,笑道:“几位兄台说笑了,在下不去花楼是自己的事,和我娘子没有关系。” “唉!贺兄,我们都懂。”蓝衣公子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眼神。 贺兰洲看着差点维持不住笑脸,他这群好友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听不进去话。 “可怜时景了。”另一个人道,“我娘瞧时景成亲后安分不少,也开始物色了。” “怕什么,不过是个母老虎!”其中一个黄衣公子道,“贺兄你就是太迁就她了,回门就闹出这种事,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上花楼?要是我早就休妻了!” 贺兰洲握紧扇子,面色不改,“这门亲事是我求的,林兄慎提。” 蓝衣公子胳膊肘急忙捅了黄衣公子腰,“你不知道时景不喜欢人说休妻!” 惊蛰在后面听着想捂着自己耳朵,这些少爷怎么越说越不像话? 她抬头看顾蓁蓁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后又担心起来。 “惊蛰,你去叫你家少爷过来。”顾蓁蓁停下脚步不再跟着,回头和惊蛰说了一句。 闻言惊蛰连忙答应一声。 并霜看着顾蓁蓁,犹豫片刻才开口,“姑爷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哪有在人背后编排人的!” 贺兰洲听见惊蛰声音,转过身看见她站在身后,抬眼就瞧见顾蓁蓁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看着他,他脸上神色瞬间舒展开。 他跑到顾蓁蓁身前,“娘子出来逛街?” “嗯。”顾蓁蓁抬头看贺兰洲一会,才开口,“我们回去吧。” “好。”贺兰洲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顾蓁蓁勾起嘴角,“那你的朋友?” “没事,少我一个不会怎么样。”贺兰洲瞬间做出了选择。 等夫妻二人走远,先前还在背后说顾蓁蓁的人面色有些尴尬,“她不会都听见了吧?” 蓝衣公子看着贺兰洲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顾蓁蓁,手里的扇子摇了摇,感叹道:“娶妻的人果然不一样。” 贺兰洲似乎也想起这件事,问顾蓁蓁,“娘子刚才都听见了?他们就是嘴上说说,你别太在意。” 顾蓁蓁不知道贺兰洲性格是成亲之后才这样稳重,还是表现给自己看的,她想不太通,但对于他那群朋友也有了新的定义,“你说你那群狐朋狗友?” 贺兰洲有点不敢反驳,“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过花楼?”顾蓁蓁斜着眼看他。 贺兰洲摸不准她想说什么,还是想兴师问罪,抿着唇没开口说话。 “不务正业?”顾蓁蓁继续问。 “娘子你说错了,你家夫君没有正业。”贺兰洲忍不住纠正。 顾蓁蓁听了有点发愣,随后又道:“那你就整天和你的狐朋狗友……交流感情?” 贺兰洲立即开口:“娘子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只和你交流感情。” “那倒没有。”顾蓁蓁道。 她有点意外贺兰洲属性,他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不着天际,怎么就是个啃老二世祖呢? “那娘子不介意我和他们来往?”贺兰洲问。 顾蓁蓁摇了摇头,“我就问问。” 贺兰洲见顾蓁蓁面色如常,稍微放下心,但随即又觉得顾蓁蓁没有那么在乎他,不然不会这么平静,心中有些落寞。 顾蓁蓁对贺兰洲并不是很了解,她知道的也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事,今天这回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贺家的人都说些奇怪的话,原来是这样。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回到贺家后顾蓁蓁见贺兰洲愁眉不展,于是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个表情?”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远离那些朋友。”贺兰洲想起回门那天的顾蓁蓁,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免遭殴打。 “为什么?”顾蓁蓁问。 “娘子回门那日不是将顾琛……”贺兰洲忽然提起这件事,顾蓁蓁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她看了贺兰洲一会,才莞尔,“你在担心我找人揍你?” 贺兰洲没说话,只是看着顾蓁蓁的眼睛。 顾蓁蓁开口道:“你和他不一样,你又没有无故半夜不归。” 贺兰洲不明白。 顾蓁蓁继续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不要因为我有心理负担。” 贺兰洲这回忽然听明白了,于是他提醒,“娘子,我们是夫妻。” 顾蓁蓁愣了一下,她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把贺兰洲当做自己的丈夫,也无法这么想,她只是当他是一个朋友。 “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呢!”顾蓁蓁忙给自己的话描补几句,“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和以前一样,听明白了吗?” 她这些天一直和贺兰洲划清界限,这种事是有限度的,顾蓁蓁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总会有一天,贺兰洲会心生怨怼,甚至会爆发出来。 哪怕他现在说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闻言贺兰洲脸色才好看一些,“都听娘子的!” 顾蓁蓁见他又恢复原样,才松了口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介意我一直外出吗?你那群狐朋狗友还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 “习惯了。”贺兰洲笑着说了一句,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见顾蓁蓁一脸探究,才开口补充,“你看梅朱也不是一直待家里,哪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是些借口。” 顾蓁蓁点了点头,明白贺兰洲说的习惯是贺梅朱一直出门,而不是在说自己。 但看贺兰洲的脸上的表情,顾蓁蓁总有一种违和感,但却想不出来。 贺兰洲见机转移话题,带顾蓁蓁去前厅,差不多也快到晚饭的时候,二人过去正好瞧见贺蕴知拿着风车在院子里跑。 奶娘和梅君汝身边的丫鬟看着他,免得他不小心磕到哪里。 贺兰洲看着这副场景,想到以后贺家的遭遇,握紧手里的扇子,抿了抿唇才神色如常和顾蓁蓁说笑,“娘子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娃娃玩?” 顾蓁蓁捂着耳朵摇头拒绝,“你好烦哦!生孩子很痛的!我拒绝!” “娘子,你看蕴知多可爱啊!”贺兰洲一把抱起贺蕴知,将小侄子脸对着顾蓁蓁,“你不想要吗?” 正巧贺蕴知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顾蓁蓁,“二婶婶好。” 顾蓁蓁不是很讨厌小孩子,但也算不上喜欢,贺蕴知属于很乖又听话的小孩,顾蓁蓁并不讨厌,见贺兰洲拿他诱惑自己,深觉他的无耻。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现在是个女人的事实,一想到以后孩子也是自己生,顾蓁蓁感觉到一股恐慌,于是她大声拒绝,“不!” 闻言贺兰洲只好将贺蕴知放下来,“娘子不喜欢小孩,那算了。” 梅君汝在厅堂内就听见两人对话,出来看见夫妻二人一个抱着自己儿子说话,一个捂着耳朵一脸拒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兰洲看见梅君汝,面不改色叫了一声,“嫂嫂。” 顾蓁蓁转过头瞧见梅君汝站在那,一脸未尽的笑意,顿觉羞耻。 她刚才和贺兰洲在说什么东西? 第11章 十一只二世祖   解签? 清明当日,顾蓁蓁换上新衣裳,头发简单挽了个髻,簪着新做的簪子同贺兰洲出门。 贺兰洲等在房门外,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忍不住一愣。 他望着顾蓁蓁有些出神,“蓁蓁……” 顾蓁蓁被他盯着有些不适应,避开他目光,“怎么了?” 贺兰洲很快回过神,牵着顾蓁蓁往外面走,“娘子这身衣裳看着新鲜,是上次画的那张图吗?” “是啊,简便些方便出门。”顾蓁蓁笑着道,“布庄的生意不好,我就想着聘几个绣娘做这样的衣服拿去卖,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人买。” 闻言贺兰洲想起一些事,顺势问她,“那这家店你准备叫什么?” “咦,要改名吗?”顾蓁蓁没想过这件事,不过布庄既然开始卖衣服,那确实不该叫这个名字。 那叫什么好呢? 顾蓁蓁与贺兰洲踏过大门的门槛,走到马车旁她才想到名字,转头征求贺兰洲的意见,“霓裳羽衣,那就叫霓裳,你觉得怎么样?” 贺兰洲明显愣了一下,“虹霓的霓?” “对。”顾蓁蓁轻点了点头。 他莞尔,“娘子决定就好,何须问我意见?” 贺兰洲让顾蓁蓁先上马车再说,顾蓁蓁扶着他手上去,进了车厢坐下,等了片刻才看见他进来。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顾蓁蓁有些不解,贺兰洲从开始到现在感觉怪怪的。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 贺兰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毕竟是娘子自己的铺子,不用问我意见。” “是这样吗?”顾蓁蓁疑惑看着他。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他清楚看见她头上的一支银簪,花样有些眼熟,于是抬手将簪子拿下来,顾蓁蓁头上原本梳好的发髻全部散落。 她没反应过来,随后连忙整理头发,“你做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这支簪子。”贺兰洲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簪,又递回去,“是上回我带回来的梅花?” “是呀。”顾蓁蓁理顺了头发,有些纠结,“我不会梳头。” “要叫丫鬟进来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抬手将额前的头发弄成中分,抓了一下鬓发扎了一个马尾,用自己带的帕子系紧,这样更方便活动。 “怎么样?”顾蓁蓁转了一下头,问贺兰洲。 “好看。”贺兰洲笑着道,握紧手中的银簪,“只不过娘子这样看着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这么多讲究?”顾蓁蓁不解,她伸手将贺兰洲手中的银簪拿过来,随手簪在自己头上,“好看就行,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贺兰洲看着她没出声,脸上神色莫辨。 顾蓁蓁没有看他,也未瞧见他脸上的神色,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抬起头才发现他神色不太对。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顾蓁蓁疑惑看着他。 “我不喜欢这样。”贺兰洲抿着唇道。 他不喜欢顾蓁蓁这副打扮,就好像顾蓁蓁未曾嫁给他一般,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她随时都会弃自己而去。 “嗯?”顾蓁蓁歪了歪头,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贺兰洲将顾蓁蓁拉到自己跟前,他看着对方迷惑的眼神,垂下头吻上她的唇。 顾蓁蓁呆了。 等她回过神才想起推开贺兰洲,她捂着唇偏过头,“你说过不逼我的。” 贺兰洲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随后起身掀开车帘坐在外面,“我去外面冷静一会。” 这时马车里只剩顾蓁蓁一个人,她抿着唇一只手擦了一下嘴唇,上面的触感似乎还在,刚刚贺兰洲甚至将舌头伸进来。 之前不是没有被他亲过,她就是不适应。 顾蓁蓁看着手上沾染的口脂,抹了一下自己唇边,等确定没有红色才用袖子里边的布擦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贺兰洲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顾蓁蓁想不太明白。 她垂着头想了片刻,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贺兰洲的事,忍不住捂着脑袋想将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晃出去。 总是想起一个人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顾蓁蓁一想到刚才亲吻自己时满是侵略感的贺兰洲,忍不住用手背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马车行在路上摇摇晃晃的,顾蓁蓁心思急转,抬眼看着隔着外面景象的帘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总会忽略自己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十分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后面一路贺兰洲都坐在车外,顾蓁蓁一个人坐在车里发着呆,身体随着马车晃晃悠悠。 外面一片嘈杂声音传进车厢,他们此时还在街道上,还有一会才会出城。 顾蓁蓁抬起手掀了一小角车帘,看着贺兰洲背对自己坐在外面,犹豫片刻又将车帘放下。 她毕竟不是原来的顾蓁蓁,给不了贺兰洲什么希望,不如就这样吧。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她又掀开车帘,尝试叫了一声,“贺兰洲。” 车外的人听见她声音,转过头看她,面上神情淡漠与平日的贺兰洲有点不太一样,他眉眼间的神情也是淡淡的,让顾蓁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问:“有事?” 顾蓁蓁看着他呆呆地摇了摇头,将车帘放下。 看着那双疏远的眼神,顾蓁蓁有些说不出来让他进来的话,这应该是她期望的,但她却并不想这样。 起码不应该是现在。 等到了南山寺外,顾蓁蓁下车的时候下意识抬手,随即发现平常扶自己下车的贺兰洲换成了并霜,她抬头看见贺兰洲站在马车旁背对自己,似乎是在看寺庙门前的牌匾。 顾蓁蓁抿唇没说什么,下了马车后走到他身边,一时找不着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寺庙。 贺兰洲发现她走过来,手中展开的扇子突然合上,看了顾蓁蓁一眼才道:“我们进去吧。” 并霜见顾蓁蓁站在原地没动,想到这一路上贺兰洲一直坐在马车外面,也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上前扶着顾蓁蓁的胳膊,带着她跟上去。 “小姐,你和姑爷怎么回事?”并霜小声开口。 顾蓁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摇了摇头。 进了寺庙大门,顾蓁蓁才发现里面人并不少,不只是他们会选择来郊外的寺庙游玩。 但大多还是趁此佳节来许愿还愿的。 顾蓁蓁一路跟着贺兰洲走进大厅的佛像前,不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看见小沙弥递来已经点燃的香柱,接过后与旁边一位少女一样跪在蒲团上。 贺兰洲站在后面看了她一眼,才同身边的惊蛰道:“我离开一会,你看好她。” 惊蛰答应一声,见他走了才看向顾蓁蓁,总觉得今天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之间怪怪的。 顾蓁蓁上完香并霜在旁边提醒,“小姐要不要抽个签?” “好。”她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遭,顾蓁蓁哪怕不信鬼神,对这些也多了几分敬畏,面对眼前的佛像也慎重许多。 她接过签筒摇晃了几下,里面忽然有一支木签跳出来,顾蓁蓁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佛像,抬手将落在地上的木签拿在手里,将签筒放回原处,才看上面写着什么。 上面写了一首诗: 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 上面写的诗并不是很难懂,顾蓁蓁只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捡到这支签,她刚才心中也不知道要求什么,只是想该怎么应对之后的事。 外面有解签的和尚,顾蓁蓁过去将自己的签文递过去,对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开口,“女施主的这支签文是先凶后吉之签,若是求姻缘是为破镜重圆之意,若是求财……” “等等!”顾蓁蓁连忙抬手打断他的解签,“什么叫破镜重圆?我和谁破镜重圆?” 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上面写的东西不会是说她跟贺兰洲吧? “签文如此,女施主信与不信只在一念间。”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了一声佛号,将签文递还给顾蓁蓁。 顾蓁蓁接过木签,看着上面的字,她可以读懂,但不理解意思,“女再求夫男再婚也是指破镜重圆?” “看女施主怎么解,可指前世姻缘今世相聚,也可指各自成家。”老和尚和蔼道。 “我不懂,谢谢师傅。”顾蓁蓁拿着木签站起身离开,她看着上面写的签文,还是不太明白。 如果指前世,她前世就是现代的事,那个时候她也没怎么谈恋爱,学生时代时间都奉献给课本,上班成为社畜更没多少时间,想发展办公室恋情,周围的同事妹妹不是有男朋友就是有女朋友,就算是单身的也是不婚主义者。 而且他是穿越进古代,就算不知道是哪个朝代那也是过去,贺兰洲也不可能和她是同一时代的人。 顾蓁蓁抿唇看着签文发呆,随后又想她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人是贺兰洲,不是别人呢? 可若是各自成家,她就算现在的身体是名女性,也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和别人成亲生子,何况后两句话明显是有儿孙的意思。 顾蓁蓁不觉得自己理解错了意思,她想不通。 但老和尚也说了,信不信只是她的一念,可经过穿越的事后顾蓁蓁无法说服自己不相信。 她站在原地呆了一会,才想起来一直没看见贺兰洲,于是抬头四顾,她转头问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贺兰洲呢?” “二少爷说他要离开一会,不知道去哪里了。”惊蛰回答。 这两个月精神不太好,和主管说辞职了,十二月才能走,我尽量不影响更新。 第12章 十二只二世祖   偶遇? 贺兰洲离开佛堂大殿往后院走去,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没一会就找到一处菜圃。 地里有个小沙弥在给幼苗浇水,贺兰洲将扇子合上握在手心,才躬身对小沙弥行礼,“请问熹微大师在吗?” 小沙弥起身还礼,“师父知道贺施主今日会来,已在屋里摆好棋局恭候施主。” “多谢。”贺兰洲进了茅屋。 屋里熹微果然在等着他,桌上的棋盘摆好了棋子,贺兰洲在他对面坐下,“大师知道我要来?” 熹微大师年纪看上去才至不惑,面容普通,瞧着慈眉善目,眼睛并未看贺兰洲,而是看着摆好的棋局。 他不答反问:“贺施主可有兴致对弈一局?” 贺兰洲看着棋局沉默半晌,从棋盒里取出一枚白子,落在其中一处。 二人下了会棋,贺兰洲惦记着顾蓁蓁还在大殿,并不久留,“今日带娘子出来,总不好将她冷落,下次再和大师继续。” 闻言熹微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既然兴致不佳,贫僧也不强留,不过贫僧有一句赠言,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事不能等。” 贺兰洲听完沉默,随后才起身道谢,离开了茅屋。 沿着原路返回,贺兰洲不知道熹微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他握着折扇沉思。 没一会就回到大殿,顾蓁蓁早就不在了。 顾蓁蓁出来后不见贺兰洲,打算去别处看看,一路遇见不少人,有人看她身上衣服款式新颖,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有好奇上前询问的。 在寺庙里绕了一会,顾蓁蓁想到贺兰洲若是回去找自己,她却不在前面大殿,那他们不是就错过了? 于是她返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一名少女叫住,“顾蓁蓁?” 顾蓁蓁愣了一下回过头,就瞧见一位面生的青衣少女站在不远处,神色似有迟疑。 没一会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往顾蓁蓁这边走来,“你也来上香?” “我们认识?”顾蓁蓁瞥了并霜一眼,见她神色也有些不解,那就说明之前的她也不认识眼前的少女。 “……不,”少女似乎想到什么,怔愣了一瞬连忙改口,“只是一面之缘。” 顾蓁蓁觉得对方有些奇怪,看上去和自己并不像一面之缘那么简单,顾蓁蓁微微皱眉,随后颔首,“我还有事,不打扰姑娘赏景了。” 纪如琳并不想让顾蓁蓁就这么离开,她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日后的顾蓁蓁凭借自己的能力,可谓富可敌国,如果不是自己行事不谨慎,也不会败在她手上。 她十分不甘心。 况且据她所知,这个时候那个人还没穿过来,眼前的顾蓁蓁是个十纯十的古人,若是和她打好关系,等对方过来,之后她再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纪如琳一想到日后顾蓁蓁手上握着的财富,就忍不住眼热,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说明上天还是偏爱她的。 这一回她一定不会让顾蓁蓁提早发觉,只要将财富握在手心,就凭她的权势,顾蓁蓁也翻不了身。 顾蓁蓁的一切,迟早都会到她手上! “顾姑娘。”纪如琳改了口,笑着叫住顾蓁蓁,面容和善道:“小女子觉得与姑娘很有缘分,不如趁此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一道沉冷的男声打断她后面要说的事。 “蓁蓁!” 听见声音顾蓁蓁转过头看过去,贺兰洲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神情森冷,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顾蓁蓁从未瞧见这样的贺兰洲,有些不明所以。 贺兰洲眼睛瞥到她身后的纪如琳,手中的折扇握得更紧,他开口,“过来。” 一想到那日城楼下看见二人站在一起的身影,贺兰洲神色更加阴郁。 顾蓁蓁朝纪如琳点了点头,便朝贺兰洲走过去,他今天实在奇怪,顾蓁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过去见他眼睛并不看自己,而是看向后面,有些奇怪。 她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瞧见青衣少女同样神色凝重望着这边,二人之间似乎有一股争锋相对的火/药味。 “你认识她?”顾蓁蓁回过头问贺兰洲。 “别和她走太近。”贺兰洲拉着顾蓁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顾蓁蓁不解,随后她又想起来问,“你刚刚去哪了?” 贺兰洲没有回答,只是将顾蓁蓁的手握紧,人显得异常沉默。 顾蓁蓁疑惑跟着他走了一会,进了一处长廊,临着碧绿的湖水,“贺兰洲,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闻言贺兰洲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顾蓁蓁,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睛,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熹微对自己说的话,告诉自己不要急,他松开顾蓁蓁的手,将手里的扇子打开,看着长廊外的湖水,“在想一些事,娘子说的话真的算数吗?”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他说的是来时路上发生的事,顾蓁蓁忽然又想起那支签文,她之前为了方便就将木签随手插在腰带上,她低头取出签文,看着上面写的字迹。 她不知道以后与贺兰洲会是什么模样,也想不出来。 她将签文递给贺兰洲,“我今日抽到了这支签。” 贺兰洲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想转移话题,将手中的扇子合上,目光放在她手里的木签上,犹豫片刻并未再提之前的事,抬手接过木签。 他垂眼看完上面写着的诗句,忍不住发愣。 “解签的师傅说是由凶转吉之兆。”顾蓁蓁看着他脸色开口,她有点看不懂贺兰洲在想什么。 “破镜真能重圆?”贺兰洲看着上面的签文喃喃自语。 顾蓁蓁以为他是问自己,于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贺兰洲看着顾蓁蓁略显茫然的神色,将木签握在手心,她想不明白是应当的,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他也怀疑自己是否操之过急了,但是刚才纪如琳的出现,让贺兰洲不得不警醒。 他不能再让顾蓁蓁和纪如琳联手。 “蓁蓁……”贺兰洲张了张口,望着顾蓁蓁看过来的目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转移话题道:“入夏后这里的莲花也是一景,到时我再带你过来?” “好。”顾蓁蓁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答应下来,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注视着自己,神情沉重,觉得有些奇怪,“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事,只是想也许以后看不到了,现在多看一会。”贺兰洲神情又恢复原样,懒散地笑笑。 顾蓁蓁毕竟不是后来的顾蓁蓁,他也没必要这么逼她,既然签文这么写着,那就顺其自然吧。 “你说什么胡话?”顾蓁蓁忍不住皱眉,她不知道贺兰洲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顾蓁蓁怀疑贺兰洲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她确实有想过和他和离,但也不是现在,顾蓁蓁也不知道是他感觉敏锐,还是自己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什么。 好在贺兰洲并未在这上面多聊,他欲带顾蓁蓁去别处看看。 “娘子可曾听过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贺兰洲边走边道,“趁着机会我带你去看花如何?” “听过。”顾蓁蓁点头。 贺兰洲诧异看她,这句诗纪如琳写出来还没几天,顾蓁蓁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也未曾去那些千金小姐的宴会,为何会知道? 还是说她和纪如琳私下有接触?但刚才顾蓁蓁对纪如琳的态度过于陌生,贺兰洲一时摸不准。 “娘子可知这句诗是谁写的?”贺兰洲握着手中的扇子试探问。 顾蓁蓁没想到贺兰洲会突然考她,但她并不记得诗人名字,于是道:“我不记得他名字了,不过我记得后两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对不对?” 贺兰洲愣住,“这诗不是只有一句?” “不是啊。”顾蓁蓁转过头看他,有点奇怪,“不是一整首吗?” 闻言贺兰洲神色深沉,他盯着顾蓁蓁的面容,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却一点也看不出,于是他问:“娘子可还记得诗人在何处?” 顾蓁蓁见他神色这样凝重,略有些不解,“你没背过唐诗吗?” “唐诗?”贺兰洲忽然觉得这其中有内情,纪如琳因为这一句奠定了自己才女之名,但若依顾蓁蓁所言,这首诗怕不是纪如琳写的。 哪怕贺兰洲再恨纪如琳,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情,现在看来,狗屁的才情! “这里没有一个朝代叫唐朝的?”顾蓁蓁连忙问。 贺兰洲垂头思索,“从这一朝往前数,周吴郑王,商蜀夏,并无什么唐朝,娘子是否记错了?” 顾蓁蓁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朝代的延续也不是按照自己世界的朝代更迭变化。 “那现今是?”顾蓁蓁有些迟疑。 “西宋。”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太多了,但是她忍不住怀疑贺兰洲的话,“你说没有唐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诗?” “这首诗是刚才那位写的。”提起纪如琳贺兰洲语气十分轻慢。 虽然不知道这个唐朝是哪个朝代,但看顾蓁蓁的模样,她确实不知道这一事。 顾蓁蓁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姑娘?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贺兰洲感觉到顾蓁蓁对于纪如琳似乎起了厌恶情绪,但他并不介意就此煽风点火,“她不止作过这句,还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曾写过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来勉励他人;更有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等佳句,娘子是觉得自己不会作诗,别人也不会?” 闻言顾蓁蓁明白过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气性上来,“妈的,哪个文抄公在这里搞事!她要是敢抄到我偶像身上,我必然要扒了她的皮!” 顾蓁蓁突然说了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贺兰洲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有问题,不过他抓住了关键字眼,“抄?娘子意思她都是抄的?” “废话!不就是仗着这里没有唐宋元明清在这胡搞!”顾蓁蓁刚刚还觉得那个小姑娘虽然有点神经,但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是个好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要脸。 这种事就算是让她办公室那几个小妹妹撞见,都会被谴责痛骂群起攻之,何况顾蓁蓁亲自遇到。 他们搞设计的最讨厌抄袭,尤其对方不要脸还署自己名字,往往好几天的心血瞬间付之东流。 贺兰洲见顾蓁蓁这么愤慨,一点也没有劝慰的意思,手中的折扇摇摇晃晃好不自在。 他望着她生气的脸庞,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焦躁了,只要她站在自己身边就好,好像所有情绪都能被她抚平。 “娘子,想去看桃花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忽然被他转移话题,有点不太明白,“你不去揭穿她?刚刚还和我说不要和她走太近,这会又要去看花?” “何必为了无关的人坏了游玩的兴致?”贺兰洲合上手里的折扇,“何况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这么多,为夫我管不来这些事。” “也是。”顾蓁蓁听完他的话觉得也对,便将纪如琳抛在脑后,“你确定山上的桃花开了?” “到了地方娘子就知道了。”贺兰洲拉着她往山后走去。 顾蓁蓁不知道跟着贺兰洲转了几回路,进入一条山林小道,随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山上的花确实未开,但半山腰一直到山下的桃花竞相绽放。 与之前在酒楼看的景色不一样,原本粉白的花瓣簇拥在一起,漫山遍野的粉红色,山中还有未尽的雾气,阳光落下更是一片难得丽景。 山间的风吹着让人头脑清醒,但也有些冷。 顾蓁蓁望着眼前的美景,转过头看向贺兰洲,“上回是桃花,这回也是桃花,你很喜欢桃花?” “不。”贺兰洲看着眼前的景色,随后与顾蓁蓁对视微微一笑,“娘子不喜欢吗?” “喜欢呀!”顾蓁蓁转回头看向山间如云的花丛,她忽然想起桃花也有一些寓意。 顾蓁蓁忍不住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们这里桃花没有寓意吧?” 贺兰洲听她问觉得她说话方式有点奇怪,手中的折扇敲了两下手心,才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顾蓁蓁不解看着他。 贺兰洲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望着眼前的景色,只笑不语。 曾经也有人带他来这里看花,她说桃花象征爱情,于是想带他过来看看,但却从没有告诉他,她带来的,是虚假的爱情。 第13章 十三只二世祖   郊外? 中午是在寺庙吃的素斋,实际就是素面。 下午贺兰洲带顾蓁蓁去郊外,郊外有搭好的秋千架子。 如今正值春季,万物抽长新芽,远远望去一片新绿,一些野花从杂草中冒出头,点缀其间。 顾蓁蓁深吸一口气,微冷新鲜的空气沁人心扉,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周围,就被贺兰洲拉到秋千上,让她踩上去。 顾蓁蓁看了他一眼,才抬脚站上去,后背被贺兰洲轻轻一推,瞬间微风扑面。 随着离地距离越来越远,她的视野也越广,顾蓁蓁可以看见远处丛林,山丘禾田,仿佛万物都尽收眼底。 顾蓁蓁顿觉心情畅快,忍不住笑出声,秋千飞到高处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贺兰洲望着她,眼珠被阳光照得清亮。 荡了一会秋千,顾蓁蓁下来后发现有人过来放风筝,还有人在地面上铺了布毯,摆了不少吃食。 她们似乎都是趁着清明出门游玩,顾蓁蓁离开秋千架,就有一对小姑娘上去,荡起了秋千。 贺兰洲见她一直看着小姑娘荡秋千,以为她还想玩,于是道:“家里庭院有一处紫藤架,那里也有秋千,平时无事你可以过去看看。” “好,我还没好好看过你家。”顾蓁蓁转过头和他道。 两人也不着急回去,在草坪上散步,贺兰洲带她到一处湖水边上,沿着湖边边走边说话。 阳光落在水面上,一片细碎金银,粼粼波光。 顾蓁蓁转头看向水面的光,抬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的太阳,仰着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白云悠悠。 “今天天气真好。”顾蓁蓁放下手道。 “是啊,难得没下雨。”贺兰洲附和。 突然有风筝飞过来,顾蓁蓁抬头看着飞落在湖面上的蝴蝶风筝,转过头果然瞧见两个小姑娘握着断了的丝线,懊恼地跑过来。 “要下去捞吗?”其中一个小姑娘问。 另一个黄衣小姑娘转过头,对丫鬟说了一句,就看丫鬟跑开。 随后一名红衣少女带着丫鬟过来,顾蓁蓁看见她想起来,是上回在街上看见的红衣少女,绛红色的鞭子缠在她腰间,末端的穗子垂在一边。 “姐姐!”黄衣小姑娘瞧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快帮我捞风筝!” 顾蓁蓁在旁边听着,转过头看向水中飘的风筝,都快飘到湖中心了。 贺兰洲站在一边,对眼前发生的事某不关心,只是瞧见红衣少女,眸色露出一丝意外。 顾蓁蓁听见红衣少女应了一声好,声线温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平心而论对方长相出众,一身红衣不但不俗,反而将她容貌衬托得淋漓尽致,是难得的美人。 随后她见红衣少女飞身一跃,几个起落间就够到了风筝,随后又借水的浮力跳回来,一身红衣像是真正的蝴蝶,衣袖翻飞十分轻盈。 顾蓁蓁见到她一脸轻松的模样,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进了个什么世界。 “这合理吗?”顾蓁蓁问贺兰洲。 贺兰洲瞧见她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些好笑,“柳姑娘父亲来自江湖,轻功自然不在话下。” “江湖?她父亲不是将军吗?”顾蓁蓁一脸茫然。 “后来柳将军投靠朝廷,带了几年兵被封赏后,就在京城安家。”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低头沉思,“江湖是不是有各种门派,还有魔教?” “魔教?”贺兰洲愣了一下,“娘子如果是问各种教派,那确实有,不过没听过魔教。” “这样啊。”顾蓁蓁抬头,见柳若璃带两个小姑娘回到草地上继续放风筝。 贺兰洲见顾蓁蓁一直看着柳若璃,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子?”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不继续逛了?”贺兰洲问。 顾蓁蓁摇了摇头,见状贺兰洲答应下来,带她回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顾蓁蓁抬手看着自己的手,骨架并不分明,肤色近白。 “手给我看看。”顾蓁蓁对身边的贺兰洲道。 贺兰洲不明所以,伸手过去,被顾蓁蓁握住对比一下,“我手这么小吗?” 见状贺兰洲将顾蓁蓁的手握在手心,“娘子在想什么?” “在想我是顾蓁蓁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蓁蓁道。 贺兰洲不太明白,但他知道眼前的人和之前见到的顾蓁蓁不一样,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她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那个满嘴谎言,引诱他赴死的人。 从新婚夜第二日早上,看见她的眼神,贺兰洲就知道,她回来了。 他将顾蓁蓁的手握紧一些,他也道:“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像是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幼儿,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而自己,是唯一可以引导她的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顾蓁蓁转过头看向贺兰洲,马车行走在道路上有些晃悠,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没坐稳,忽然倒在她身上。 顾蓁蓁连忙推开他。 贺兰洲非但没坐正,反而歪在她腿上,握着她的手瞧着她和记忆里相比并不成熟的面容。 “我躺一会,到了娘子记得叫我。”贺兰洲道。 顾蓁蓁见他好像累了,她自己也有些倦意,今天跑的地方太多了,只是她睡不着,于是点了点头。 见贺兰洲似乎真的睡着了,顾蓁蓁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贺兰洲牵着自己,对此也没什么抵触。 顾蓁蓁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想到来时的事,垂下眼睫还是想不明白。 没一会顾蓁蓁发现贺兰洲似乎在做梦,被眼皮遮住的眼珠子一直在转,眉头也簇拥皱起。 “蓁蓁!”贺兰洲忽然叫了顾蓁蓁名字,顾蓁蓁感觉他是梦魇了,于是伸手推醒叫他。 贺兰洲突然睁开眼睛,看见顾蓁蓁近在咫尺的脸,伸手将她抱住,翻了个身吻住她的唇。 顾蓁蓁愣住,反应过来后她想推开他,但想到早上的事又犹豫了。 贺兰洲很快放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闭着眼想到梦里的种种,问:“蓁蓁,你不会再骗我对不对?” 顾蓁蓁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眼睛望着马车车顶,才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你离开我。”贺兰洲低着声音回答。 闻言顾蓁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贺兰洲做的是预知梦吗?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顾蓁蓁脑子一片浆糊,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离开,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她忽然发现面对以后的事,她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很多事都是想着以后再说,但这个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顾蓁蓁没说话,贺兰洲松开她起身,与她面对面注视她的眼睛,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她的眼尾,见她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我知道蓁蓁一定不会离开我。”他开口说,好像她真的回答了一般。 顾蓁蓁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像是又回到早上一样,她对此有些无措。 她又想起那支签文,千年古镜复重圆,这句话真的是说她与贺兰洲吗? 自己真的会喜欢他吗? 之后一路贺兰洲像是无事人一般,顾蓁蓁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沉思,她想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有再问贺兰洲梦里自己为什么离开他。 等到了家门口下车后,顾蓁蓁抬头看了一眼贺府的牌匾,望着敞开的大门,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紧接着她低下头没说话,跟着他进了大门,不再想这些事。 清明过后顾蓁蓁开始忙铺子里的事,她将布庄的格局改了一下,暂时关门几天,门口的牌匾做了新的换上。 三个绣娘明显不够用,于是她又招了几位,才赶出几件衣裳。 清明时顾蓁蓁穿的衣裳很显然得到不少人的关注,仅凭描述一些店家不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来,因此她也不着急。 不过她知道一旦衣服出售后,之后就会有人开始模仿制衣,仅凭一时的新鲜是不行的,她需要做出自己的品牌和特色。 贺兰洲本以为顾蓁蓁改的是自己划入聘礼的店面,这几日看她忙进忙出,跟过去看过几次,才发现她改的是她自己的铺子。 “娘子怎么不用成衣铺的人?”贺兰洲忍不住问。 他知道顾蓁蓁有这些想法,也知道她日后大有作为,但他没有想过顾蓁蓁还是决定从小铺子做起。 “我只是试验一下,那间铺子生意挺好的,万一没成功不是很亏吗?”顾蓁蓁回答。 “不会。”贺兰洲道。 他特地将这家店给顾蓁蓁,是想她不用再这么辛苦,根本不在乎顾蓁蓁会怎么折腾,哪怕店铺关门他也不在意。 “你对我很有信心?”顾蓁蓁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兰洲展开扇子扇了扇,一脸骄傲,“当然!只要是娘子就一定会成功!” 顾蓁蓁已经习惯他这么说话,反正只要她问什么,贺兰洲必然会夸上一番。 只要是自己,贺兰洲就和夸奖机器一样,但顾蓁蓁并不讨厌,谁都想被人肯定。 也许是她习惯了。 不过顾蓁蓁也明白,总听夸奖人会越来越骄傲,显得不可一世。 顾蓁蓁开始怀疑贺兰洲是想把她夸上天,然后就不管了,等她从高空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她忍不住问贺兰洲,“你天天夸我不怕我骄傲吗?”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愣了一瞬才笑,“娘子太小看自己了。” 顾蓁蓁脸上怀疑的神色并未褪去,但也没时间与贺兰洲闲扯,她得再看一眼店面确定一下布置。 贺兰洲见她又去忙了,也不打扰顾蓁蓁,说了一声就出门去找自己那群好友喝酒去了。 顾蓁蓁答应了一声,看他走了,并霜在旁边问顾蓁蓁,“小姐,姑爷成天出去闲逛,您不劝一句吗?” “劝什么?”顾蓁蓁不解。 “劝姑爷上进啊!”并霜有些着急。 顾蓁蓁想了想,才和并霜说:“他爹娘都不着急,你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有空还不如帮我看看哪里还有问题。” 并霜:“……” 第14章 十四只二世祖   诗会? 顾蓁蓁整理店铺不想弄得太仓促,一连几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她让人将那些布匹都按照颜色深浅排列,一眼就可以看出颜色的差别,又定做了木架,将新做好的衣服铺在上面展开挂在墙上,可以很直观感受它的形制和纹样。 她偶尔去租的院子看看,瞧着她们画线剪裁,一针一线缝制,虽然速度快,但针脚细密排列整洁。 其中有一件衣裳顾蓁蓁画了具体的花纹和样式,但绣娘说这么精密的刺绣,她们这几天是赶不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研究一下花样。 顾蓁蓁对着这件衣裳觉得有些发愁,她画的不是什么花草树木纹样,而是两只云间飞行的白鹤。 这件衣裳下裙用的藏青,裙摆刺绣出白鹤祥云,显得沉稳又带了些亮色。 对于顾蓁蓁来说,这些其实都是很常见的配色,现代只要厂家机器染出来或是机绣就行,但今时不同往日,这里都是人工染色,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染出令她满意的图案,所以她选择了刺绣。 店里已经规整好了,就差选个日子。 顾蓁蓁还没定好吉日,贺梅朱就过来问她衣裳的事,清明时顾蓁蓁穿的那套她也看见了,想问但顾蓁蓁好像很忙,一直不见人没找到机会。 今天她找到空闲,连忙过来询问。 “二嫂,清明那日你穿的那件衣裳,哪家铺子做的?”贺梅朱坐近一些,和顾蓁蓁套近乎。 顾蓁蓁觉得太近了,于是往旁边移了移,“自家铺子,你想要?” “过两日就是海棠诗会了,我正愁没新鲜款式的衣服呢!”贺梅朱道。 “有几件成衣,你若需要我让人送到家里来挑?”顾蓁蓁也未想好怎么将利益最大化,既然贺梅朱主动要求,正好让她帮忙打打广告。 贺梅朱一听眼睛一亮,“真的?谢谢二嫂!”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和并霜吩咐了声,让她带人去取衣服,正巧撞见贺兰洲回来。 “娘子……”贺兰洲刚想开口说什么,瞧见贺梅朱在,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失,“你来做什么?” “我找二嫂问衣服的事,不行吗?”贺梅朱见他语气有些嫌弃,叉着腰抬头盯着他。 贺兰洲压根没搭理她,而是绕过去走到顾蓁蓁身边,“娘子今日还要忙吗?” “除了要定开店的日子,其他应该没什么事了。”顾蓁蓁略想了一下回答,见他问这件事有些奇怪,“你有什么事吗?” 贺兰洲想了一下,扇子在手心敲了敲,对她道:“也没什么事,那就下回再说吧。” 顾蓁蓁不疑有他,也没细问。 等了一会,并霜带人将衣服带回来,同时还带了一位绣娘,过来帮贺梅朱量身好改衣服。 贺梅朱挑好衣裳,量完身,也不打扰顾蓁蓁,开开心心跑出去。 贺兰洲握着纸扇看着她提醒,“别忘了给你二嫂付账。” 贺梅朱刚要踏出门槛的脚差点崴到,她回头瞪了贺兰洲一眼,“知道了!小气鬼!” 她哼了一声跑走了。 贺兰洲看着她背影摇了摇头,转头朝顾蓁蓁望过去,见她和绣娘说话。 顾蓁蓁嘱咐了几句,就让并霜将绣娘送回去,她坐回榻上,继续看黄历挑日子。 贺兰洲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看着桌案上摆的东西,问:“你在挑日子?”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回答,“不过总觉得有些赶。” “就算娘子打算先做出成衣卖,但还是会有人需要定制,家里的衣裳都是让裁缝过来量身,然后再确定布匹花样,都是现做的。”贺兰洲和她道,“娘子不用太过担心,不如就明天吧。” “明天?”顾蓁蓁看着日历思考,“小妹说过两日要去什么诗会……那就明天吧。” “诗会?沽名钓誉的聚会罢了。”贺兰洲闻言想起纪如琳忍不住道。 “为什么这么说?学点东西总是好的。”顾蓁蓁不解。 贺兰洲拿着纸扇敲着桌子,沉思片刻才看向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在等自己回答,忍不住笑,“这些诗会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一个才女之名,但大多数千金小姐是不会的,便让家里的先生作几首背诵,打算诗会上混过去的。” “非要作诗吗?”顾蓁蓁不懂,她对这里认知过于浅薄,现实里对同事也仅仅是工作上的熟悉,对于她们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 “都是为了凑乐子,或是去认识青年才俊。”贺兰洲想了想道。 顾蓁蓁低下头思索一会,没再说什么,将日历转给惊蛰,让她走一趟和周掌柜说一声。 惊蛰应了声离开,顾蓁蓁稍微伸展了一下四肢,从榻上站起身想出去走走。 她走了几步见贺兰洲没跟过来,有点奇怪,转过头看他,见他看着窗外发呆。 “贺兰洲?”顾蓁蓁试着喊了一声,他好像没听见一样。 顾蓁蓁走回去叫他,“贺兰洲,你看什么?” 她顺着目光往外看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忍不住转回头看他。 贺兰洲回过神见顾蓁蓁凑到自己身边,眼睛看一会窗外又看向自己,弯起嘴角道:“娘子要出门?” “也不是,就走一会。”顾蓁蓁道,“总在屋里呆着不好。” 贺兰洲起身拉着她往外走,“那就在家里逛逛?” 顾蓁蓁觉得也可以,贺家的宅基地并不小,于是答应下来。 并霜惊蛰都不在,就两个小丫鬟随行跟着。 贺兰洲想单独和顾蓁蓁走走,便让丫鬟不用跟上来,自己也不带随从,和顾蓁蓁去后面的院子看看。 经过一处院子,顾蓁蓁听见有小孩的念书声音,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贺蕴知正端坐在书桌前,双手拿着书本读着,旁边还站着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先生,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纠正他读音。 她听了一会转头看向贺兰洲,“现在就让他学这么深奥的文章?” 顾蓁蓁听出来这不是什么诗词,也不是启蒙的三字经,反而是一篇文学著作,听完两句她就知道是自己听不懂文章。 “不是,主要还是让他会读会写,这些意思先生会看他想不想知道再解释。”贺兰洲道,“蕴知其实很聪明,不用太担心。” 顾蓁蓁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任何事应该循序渐进,不过贺兰洲既然这么说,说明贺蕴知可以接受,便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看他平时在梅君汝面前跑来跑去,一点也看不出来会有这么认真读书的时候。 顾蓁蓁随即又想到贺兰洲,转头看他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我小时候……”贺兰洲用扇子抵着下巴上回忆了一会,转过头见顾蓁蓁一直看自己,一时心痒想逗逗她,“你猜。” “不猜。”顾蓁蓁撇过头不去看他。 转了一会转到一处潭水边,旁边还立着一座四角亭,顾蓁蓁进去坐下休息一会,靠着栏杆看着水里的锦鲤游来游去。 贺兰洲坐过去,和她面对面,见她趴这栏杆看着潭水,有样学样看着她。 没一会顾蓁蓁目光转到他身上,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你做什么学我?” 贺兰洲也笑了一下,“看着有趣。” 顾蓁蓁没再搭理他,看了一会游鱼打算回去。 霓裳开店顾蓁蓁没去,她不打算太参与这件事,目前只打算在幕后指导,不想站在台前。 她更喜欢平时画点小东西,然后让人带去金银铺那打出来。 顾蓁蓁也想过自己上手,但一时没想好要准备什么,也不怎么着急,先把自己目前想画出来的东西画出来再说。 也有几样首饰找了人镶嵌珠宝,卖出去赚了不少钱,金银铺便拿着图样又做了几个,得到不少反馈。 金银铺的严老板每回看见并霜带着图样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在屋里关了两天,贺兰洲有点看不下去,便要带她出去逛逛,看看风景也好。 正巧一家客栈的海棠开了,贺兰洲带她过去看看。 顾蓁蓁也没有拒绝,多看点花也好,就当出门采风,可惜她没有铅笔,不然可以写生。 客栈里的海棠树布局精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吸引不少人前来观赏,也有文人来此做些文章,分外风雅。 这里的掌柜甚至在旁边修建一座白墙,文人墨客在上面留有不少诗词,堪称一景。 贺兰洲带顾蓁蓁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人,顾蓁蓁看着周边还有假山和草木,往里面走再转几回就是一堵写满字迹的墙面,甚至修缮一番增加了一块雪白的地方。 顾蓁蓁走上台阶,望着上面的对联诗词,觉得很有意思,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会这些吗?” 贺兰洲听了看向墙上的墨迹,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娘子也太看得起为夫了。” 顾蓁蓁有些意外,贺兰洲居然不会作诗,但又想到他这个二世祖名头,顾蓁蓁也没再问。 墙边还有几支海棠伸展过来,阳光落在花间,墙上也印了一些粉色花影。 顾蓁蓁走过去抬手凑过去,见自己的手的影子也印在墙上,觉得有趣,将拇指和中指无名指并在一起,上下点了点,落在墙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动物晃来晃去。 下了台阶顾蓁蓁往里面走去,这里建造的如同迷宫却又不像,没一会她看见溪水潺潺流动,不远处就是一座木桥。 用一条溪流将两边隔开,这里是假山海棠树,对面更像是休息场所,修着长廊和凉亭。 而长廊亭子里或站或坐,有少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穿着打扮各有不同。 顾蓁蓁瞧着有点发愣,转过头看向贺兰洲,“我们是不是进了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嗯?”贺兰洲也愣了一下,一时没理解顾蓁蓁想说什么,随意扫了一眼看见贺梅朱后,才道,“梅朱也在,大概是她说的诗会。” 顾蓁蓁看见有小姑娘从桥上走过来,忍不住问:“我们不用避一避?” 贺兰洲想了想,拉她去别处继续看花,“那就暂且避避。” 下回出门他应该看好时辰和地点,免得总被人打扰。 第15章 十五只二世祖   春雨? 贺兰洲带顾蓁蓁远离人群去别处看花,头顶的太阳忽然躲到云后去,过了片刻云又飘远,太阳重新露面。 假山那边也有一座亭子,地势较高,上去可以清楚瞧见下面的布局和景色。 贺兰洲带顾蓁蓁上去,正巧避过下边的几个小姑娘。 顾蓁蓁在另一侧坐下,看着花树和布局,就听见下面有人谈话。 “前面是题诗的地方,要不要过去看看?”其中一位少女道。 顾蓁蓁有些好奇,俯身看去,瞧见是四个少女,穿的衣裳颜色都不一样,戴的头饰也各有千秋。 其中一名少女娇笑,“那里的诗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男人作的,不是隐喻失意就是得意的,要我说不如请如莹的姐姐来作一首。” 她对面的少女脸色不太好看,“请她做什么?” “哎!小心隔墙有耳。”她身边的少女左右看了看,才道,“你姐姐才学真如此高?” “谁知道!”纪如莹提起此事就心气不顺,手指绞着手绢。 “我爹说她作的诗句风格不一,又大多只有两句,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书杂,还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黄衣少女道,只是后面的话声音太小,顾蓁蓁没听清。 “嘘!”纪如莹抬手按住她的嘴,“这话可别和人说,免得她去父亲那又告我一状。” “你怕她做什么?虽说你是继女,可还有舅家撑腰,何况下面还有个弟弟。”先前那位最先开口的蓝衣少女轻蔑道。 纪如莹犹豫一瞬,不知道该不该和她们说,想了许久她才道:“钱公子昨日找我,说要改婚约,要退婚。” 顾蓁蓁没想到在这偷听,可以听到这么大的八卦,瞪了一会眼睛,继续听下去。 “什么?!”蓝衣少女瞪圆了眼睛,随后被黄衣少女拉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于是她小声问:“为什么?” “他说他更喜欢纪如琳的才情,想娶她为妻。”纪如莹说着又想到昨日的场景,她为了逃避这件事,一直不想见人。 如果不是今日的诗会已经答应下来,她也不想过来的。 贺兰洲站在顾蓁蓁身后,听见纪如琳的名字,手上的扇子一顿,握紧了扇柄突然合上。 顾蓁蓁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你突然出声做什么?我还没听完呢!” 底下的四位姑娘也听见了声音,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便都不再开口,看了一会花就走了。 顾蓁蓁见人走了,才看向贺兰洲,皱着眉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娘子冤枉啊!”贺兰洲面色无辜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清白。 人走了顾蓁蓁也不在意,坐回原来的位置,晒着春光望着溪流和岸边的海棠花树。 她想起来之前在寺庙遇见的那名少女,和这些人说的似乎是一个人,于是问贺兰洲,“她们说的纪如琳,是寺庙那位?” “正是。”贺兰洲回答。 “纪如琳?”顾蓁蓁又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沉思片刻还是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总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闻言贺兰洲不禁盯着顾蓁蓁的面孔,手中的折扇被他握得十分紧,他怕顾蓁蓁想起什么不该想的记忆,于是趁机岔开话。 “娘子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这里的点心也不错。”贺兰洲征询顾蓁蓁意见。 “真的?那去看看。”顾蓁蓁站起身,和他下了凉亭回到客栈厅堂。 贺兰洲带她坐在二楼,一张屏风隔开其他桌的客人。 他选的位置正好是临街靠窗,可以清楚瞧见下方小贩叫卖行人匆匆。 街上十分热闹,外间似乎也很热闹。 顾蓁蓁听见外面似乎有人争执,也没靠近屏风去听,而是往贺兰洲旁边移了移,“你听见外面声音了?” “我去看看。”贺兰洲站起身往外走,顾蓁蓁闻言没说话,捡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贺兰洲转过屏风出去,正巧看见纪如琳被人推在地上,推人的正巧是刚才那几名少女。 纪如琳很快被一位公子扶起来,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她谢过对方就保持距离。 纪如莹脸色发白看着站在纪如琳身边的男人,想要上前解释,却听见他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我们婚约就此作废!” 贺兰洲看着这副场景有些无语,打开折扇晃了一会,权当看戏。 纪如琳发现他也在,脸色不由变得阴沉。 上次在寺庙那回,她可还记着,后来回去查了一番,才知道顾蓁蓁已经和她成亲了。 前世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何况穿越过来的顾蓁蓁也没有这些记忆,她也就没有怀疑过,原来贺兰洲早就认识顾蓁蓁。 只不过他怕是不知道,之后的顾蓁蓁不是他的妻子。 纪如琳想到前世她将贺兰洲射杀在城楼下,心中生出一股快意,只是一个贺兰洲,还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想到此她低下头,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妹妹责怪而伤透了心,嘴角却飞快翘了翘,见状那位钱公子果然上前安慰。 论心机,纪如莹不是她的对手,上辈子她嫁给钱公子好不风光,居然还来嘲讽她劳民伤财只顾享乐,这一回她倒要看看纪如莹有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 纪如莹被气得半死,这场聚会也待不下去了,和身边的小姑娘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客栈。 剩下的三位小姑娘瞪着纪如琳,蓝衣少女火气大,看什么都不顺眼,直接骂道:“无耻!勾引妹夫!纪如琳你真不要脸!” “常妹妹怎么如此污蔑,我和钱公子清清白白。”纪如琳抬头看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你!”蓝衣少女一时找不到话,气得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看见纪如琳神情委屈的模样,贺兰洲忍不住嗤笑一声,惹得一群人看过来。 他毫不在意站在那,微笑看着纪如琳,“继续啊。” 纪如琳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垂下头心念急转思考对策。 顾蓁蓁在里面听了半天,明白过来这是先前偷听到的故事,凑巧三人在这里面对面交锋,她没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可惜她出来的时机不凑巧,其中一位主角已经气愤离席,只剩下两位主角和一堆配角对峙。 她出去见纪如琳潆身边站着一名男子,对面是三位少女和各自带的丫鬟,她走到贺兰洲身边。 “这是说完了?”顾蓁蓁问。 “还没演完。”贺兰洲笑眯眯回答。 顾蓁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打量纪如琳身边的那位钱公子,又看向身边的贺兰洲,觉得对方样貌也就一般般。 蓝衣少女几人平日都是闺阁小姐,哪怕如今世道比之前要宽容,也不能接受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于是三人纷纷离开。 见人都走了,贺兰洲拉着顾蓁蓁也打算离开这里。 纪如琳见顾蓁蓁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印象一般,犹豫片刻并不着急和她套近乎。 身旁的钱公子询问需要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被纪如琳给拒绝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送自己,岂不是告诉别人她真的抢了妹夫? 纪如琳不会让自己成为舆论底层,她略劝解了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 钱公子看着她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公子有情,小姐无意。 顾蓁蓁回到马车上才道:“为什么三番五次都能遇见她?” “娘子不喜欢她?”贺兰洲顺口问了一句。 “不喜欢。”顾蓁蓁现在唯一不解的,就是纪如琳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但这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 闻言贺兰洲也不追问原因,只要顾蓁蓁不选择纪如琳,怎样都好。 顾蓁蓁想到刚才纪如莹的事,问贺兰洲,“这么大庭广众被人退婚,纪如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她会如何?” “可能不太好。”贺兰洲斟酌了一下才道。 顾蓁蓁托着腮看着窗外,“我总觉得纪如琳是故意的,但说不出来。” “她确实是故意的。”贺兰洲道。 “你怎么知道?”顾蓁蓁转过头看他好奇问。 贺兰洲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事,弯起唇角道:“之前见过她的手段。” “算了,和我也没关系。”顾蓁蓁安慰自己道。 贺兰洲见她脸色漠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顾蓁蓁见他动作觉得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嗯……”贺兰洲含糊应了声,收回手。 过了片刻他问顾蓁蓁,“如果,我说如果,你主动去亲吻一个人,是代表喜欢他吗?” “这是什么问题?”顾蓁蓁感觉贺兰洲话里有话。 “没事。”贺兰洲摇了摇头,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顾蓁蓁也没在意这件事,转头看向窗外,这些天过得十分安逸,顾蓁蓁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喜欢贺兰洲。 她想不明白这件事,也不愿意深想下去。 晚上顾蓁蓁半夜被难受醒,她捂着肚子觉得十分不舒服。 “贺兰洲……”顾蓁蓁抓着贺兰洲手臂,却没什么力气推他。 好在贺兰洲睡得不沉,很快就醒了。 他见顾蓁蓁脸色苍白,唇上的血色也没有了,担心地坐起身搂着她,“哪里难受?” “肚子难受。”顾蓁蓁小声说了一句。 贺兰洲松开她下床去点亮蜡烛,顾蓁蓁似乎是反应过来,借着烛光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连忙捂着被子神情有些难堪。 贺兰洲将守夜的并霜叫进来,回来见顾蓁蓁抱着被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凑过去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色,“还不舒服?” 顾蓁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并霜进来瞧见顾蓁蓁是来了月事,手脚麻利收拾了床和被子。 贺兰洲看着上面的血迹,瞬间明白过来,转头要去看顾蓁蓁的状况,却被并霜赶出屋。 并霜要给顾蓁蓁换身衣裳,先去现烧了一些草木灰,装进翻出来的月事带里,顾蓁蓁看着纠结一会才换上。 等处理完后贺兰洲才被允许进屋,进去就看见顾蓁蓁坐在床上盖着被子,手里握着红糖姜水,双眼无神发着呆。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还没开口先打了一个喷嚏。 顾蓁蓁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他,见他只穿了中衣,想到他在屋外站了这么久,掀起被子让他进来。 贺兰洲钻进去坐到她身边,见她神思不属,不由问:“还是不舒服?” “难受。”顾蓁蓁答了一句,喝了两口姜糖水。 贺兰洲伸出手搂着她腰,他手有些冰,惹得顾蓁蓁往被窝里缩了缩,“你手冷,能不能拿开。” 闻言贺兰洲只好松开她,在被子里捂了一会,才抱着她,“现在不冷了。” 这么一回闹,顾蓁蓁一点精神也没有,也没有精力说话,一直担心下边会弄到床上,也不太敢动。 并霜将装好的水囊拿过来,给顾蓁蓁捂肚子,才把屋子剩下的狼藉收拾一番,休息去了。 贺兰洲让顾蓁蓁先躺下睡觉,她睁着眼睛睡不着,开始怀疑人生。 “还难受?”贺兰洲轻声问。 顾蓁蓁看了他一眼,手放在水囊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嗯。” 她发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勉强还算平静,顾蓁蓁很怕自己突然崩溃,她现在想动一下身体都不太敢。 夜半外面下起来小雨,贺兰洲没怎么睡着,揽着顾蓁蓁往自己怀里靠了靠,见水囊的水凉了就拿出来。 顾蓁蓁早就睡着了,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贺兰洲将人搂紧,抚摸着她的后背。 想到白日问顾蓁蓁的问题,他当时是想要什么答案? 贺兰洲发觉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也不太想再突生什么变故,这天下在谁手里都和他没有关系。 第二日顾蓁蓁睁开眼睛,见贺兰洲抱着她,转头看向外面,天色阴沉。 仔细听了一会,似乎还在下雨。 她动了一下推开贺兰洲,见他睁开眼睛,便往被窝里钻,想到昨晚的事,她用被子捂着头不想见人。 贺兰洲怕她被闷坏了,想拉开被子,发觉被她抱得很紧,也就随她去了。 他起来穿衣,打开屋门见外面落着不大不小的雨,屋檐前不少水珠坠落积成水洼。 并霜和惊蛰坐在偏屋门口做女红,瞧见贺兰洲开门才起身撑着伞过来伺候。 洗漱完贺兰洲见顾蓁蓁爬起来,身体僵硬坐在床上,犹豫许久才下地走路,看着有些好笑。 顾蓁蓁一脸犹豫,想问并霜惊蛰她们平时是不是也这样,但是问不出口,只好作罢。 最后她坐在榻上望着外面的春雨发着呆。 贺兰洲过来逗她,她也不说几句话,实在烦了就将人推开。 前世的事我不是很想梳理,打算丢番外。 说起来就是之前蓁蓁穿过一次,但是不愿意想起来,这段记忆就封存了。 第16章 十六只二世祖   是你。 顾蓁蓁在屋里待了好几天,等癸水干净了,才被放出门。 接连下了几天雨,天终于放晴。 贺兰洲要带顾蓁蓁出门放风筝,被并霜和惊蛰给拦了下来,这两天虽然月事过去了,但顾蓁蓁还不能吹风。 顾蓁蓁望着两个丫鬟,生无可恋站在门口。 你们女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行行行,不吹风,去看看总行了吧?”贺兰洲有些无奈。 他让并霜将幕篱拿过来,给顾蓁蓁戴上,好歹挡一下风。 今天阳光温暖又不晒人,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空气十分清爽,沁人心脾。 顾蓁蓁抚着幕篱出门,上了马车后就将幕篱拿下来,见贺梅朱也上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出门?” “二哥说要去林园那边,我也想去看看。”贺梅朱道,随后她又想起一件事,“之前穿的那身衣裳,好多人问我哪家做的,我都说是霓裳,帮二嫂拉了不少客源!” 顾蓁蓁对此并不意外,她脸色和缓道:“下次想到新款式,麻烦你帮我试试怎么样?” “真的?”贺梅朱激动握住顾蓁蓁的手。 贺兰洲进来看见这个场面,愣了一下抬扇打落贺梅朱的手,“安静些!” 贺梅朱捂着被打到的手,哼哼唧唧几句,倒是乖巧下来没再说话。 顾蓁蓁坐在两人对面,看了一会妹妹,又看了一会哥哥。 她没怎么注意过贺家人的长相,但也知道贺兰洲容貌不差,至于不差到哪一点,需要有人对比她才能感觉到。 “你们两眼睛好像一个模子。”顾蓁蓁看着两人道。 贺兰洲与贺梅朱对视一眼,互相嫌弃,“哪里像!” 顾蓁蓁有些羡慕两人之间的默契,她没什么兄弟姐妹,和父母之间的情感也不深,他们过世后就一个人生活。 有时候顾蓁蓁会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冷血,后来母亲去世前告诉她,她只是感情淡薄不是冷血。 虽然现在有了一个弟弟,不过已经被丢到军营去了,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顾蓁蓁想起顾家的妇孺,看着窗外沉默。 林园有一处是占地宽广的草坪,他们去的时候游人不少,已经有人在草地上摆起吃食,还有小姑娘放起风筝。 顾蓁蓁扶着幕篱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碧蓝的天空下,各式各样的纸鸢飞翔。 今天确实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贺梅朱拿着刚才在街上买的风筝,带着丫鬟去放风筝去了。 并霜和惊蛰找了一处安静避风的地方,铺上布,摆上吃食准备茶水。 顾蓁蓁刚要坐下,就见并霜给她垫了一个厚实的垫子。 顾蓁蓁:“……” 贺兰洲坐到她旁边,感叹一句,“可惜不能放风筝。” “那就下回再来。”顾蓁蓁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执念,伸手拿了一块糕点。 突然一只黑猫跑过来,叼走盘子里的一块点心,顾蓁蓁愣了一下,转过头视线追着猫看过去。 并霜和惊蛰看着被毁的一盘点心,犹豫片刻就重新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喂给厨房养的鸡鸭鹅吃。 “踏雪!又从哪里偷的点心!”一名少女奶声奶气教训的声音传过来。 顾蓁蓁回过头就瞧见黄衣小姑娘抱着一只黑猫往这边走,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对方瞧见顾蓁蓁一行人,于是走过来问猫咪刚才是不是偷走了她们的点心。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可以说没事呢!这样下去会把踏雪惯坏的!”小姑娘气呼呼道,“回去得教训她一顿才好。点心我会赔的!” 对方瞧上去也就十二三岁,顾蓁蓁也没有为难。 没一会她身边的丫鬟找过来,得知这件事拿出几片金叶子递过来。 顾蓁蓁让并霜收下,没有再说什么。 她看小姑娘眉心贴着花钿,身上的衣服十分华贵,衣料不用摸,顾蓁蓁也知道她不一定能买得起,连头饰都是金银,看上去十分有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来玩。 “金金!”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姑娘连忙回过头。 “姐姐,我在这!”柳金金回头瞧见她姐姐一身红衣走来,眉眼似有担忧神色,连忙露出笑脸。 “你去哪了?四处找不到。”柳若璃走过来刚想训几句,瞧见还有人在这,也就没说什么重话。 “我去找踏雪去了,她刚刚偷吃人家点心。”柳金金回答。 “先回娘那。”柳若璃朝贺兰洲略点了点头,便带柳金金离开这里。 顾蓁蓁倒是没想到会再看见这位红衣少女,发觉她的动作便看向身后的贺兰洲,“她认识你?” 闻言贺兰洲莞尔,“见过几面。” 她想到贺兰洲经常出门和狐朋狗友四处乱晃,认识几个人也不奇怪,就没多想。 吃完一块点心喝了一口热茶,顾蓁蓁抬眼瞧见贺梅朱的蜻蜓风筝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头上的幕篱没拿下来,只是将一边的纱帘撩上去,露出小半张脸。 “我也想跑一跑,出一身汗。”顾蓁蓁看着草地上奔跑的姑娘和小孩,有些羡慕。 “那也要等两天才行。”并霜毫不客气道。 闻言顾蓁蓁往贺兰洲身边移了移,“并霜好无情。” 贺兰洲顺势揽着顾蓁蓁的肩膀,他望着不远处的人群看了一会,随后他拉着顾蓁蓁起身,“我们去走走吧。” 顾蓁蓁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起来,贺兰洲拉着她往草地对面走,“这附近有条溪流,偶尔还有鹿经过。” “真的?”顾蓁蓁忍不住讶异。 “嗯,以往皇家秋猎,活捉的鹿就养在林园中。”贺兰洲道。 “那现在呢?”顾蓁蓁问。 贺兰洲犹豫片刻,才道:“现在……已经十几年不曾有过秋猎了。” 顾蓁蓁不明白,不禁问:“为什么?” “娘子不知道吗?”贺兰洲顺口问了一句,他感觉顾蓁蓁和自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知道的东西自己未曾听闻,而她对这里也一无所知。 对此贺兰洲不想深究,他开口和她解释,“虽然父兄每日上朝点卯,但其实是见不到皇上的,一直都是太后垂帘听政独揽大权,有些习俗已经荒废许久了。” 顾蓁蓁并未了解这个时代,也不曾了解过这些事。 她起初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太过了解这个世界,抱着侥幸心理,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但从寺庙抽到的那支签文,顾蓁蓁明白自己好像回不去了,她想不明白原因。 “那皇上呢?”顾蓁蓁追问。 两人离开了草地,往灌木后走去,那里确实和贺兰洲说的一样,有一条溪流。 “皇帝今年十六却不理朝政,日夜沉迷绘画。”贺兰洲回答,“虽有大臣进言,但大多都被太后的人拦了下来。” “这样?”顾蓁蓁低头想了一会,才问:“那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 “可能有,可能没有。”贺兰洲道,“这件事说不准,或许有一天她看你不顺眼,就会命人砍你脑袋。” 顾蓁蓁听完后,发觉贺兰洲似乎对此很清楚,忍不住怀疑他一个二世祖,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吗? 不过想到他父兄在朝为官,回来的时候也许多嘴抱怨几句,也没怎么细想这件事。 “但不得不说,在她治理下,这天下多是风调雨顺,百姓不会管是谁治理国家,他们只会在意是否影响收成。”贺兰洲语气略有些感慨。 “不会有人因为她是女人造反吗?”顾蓁蓁想到历史上的武则天,忍不住问。 “有,但被镇压了。” 闻言顾蓁蓁脸色舒缓,和他沿着溪边漫无目的走着,“挺好的。” 贺兰洲听见她的话,不知道该问她指的哪件事,犹豫片刻他没问出口。 溪中有礁石矗立,顾蓁蓁走过去踏上去,三两步跳到对面,转过头看向贺兰洲,见他只踏了一块石头就过来了,彻底认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 顾蓁蓁和他随处找了一块草地坐下,这里没有并霜和惊蛰提醒,不用想着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顾蓁蓁挨着他看着对面放的风筝。 “有空我也做一个风筝,那种尾巴拖很长很长,放到天上很有意思。”顾蓁蓁给贺兰洲比划一下,每年一段时间她都会从互联网上看见风筝节的消息,网友发的风筝造型千奇百怪,十分有趣。 她也想试试。 “好,我陪你一起做。”贺兰洲揽着她答应下来。 顾蓁蓁望着天空又看向身边的人,她总觉得这样安静的时候越来越少,顾蓁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垂头想了一会,这时迎面吹来一阵风,不禁抬手扶着幕篱,抬眼就瞧见几只鹿跑来,停在溪边喝水。 “贺兰洲,你为什么会娶我?”顾蓁蓁想到这些天自己眼睛看的和听的,他并不是很混账,对人也很有耐心,“只是一见钟情?” 顾蓁蓁想不明白,就只是因为一见钟情吗? 贺兰洲似乎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头往她肩上靠了靠,“也不是。” “嗯?”顾蓁蓁转过头看他,见他眼睛看着自己。 贺兰洲不想拿前世作为理由,又想了一会,没想出来什么好的,于是才道:“非要一个理由吗?” “不是。”顾蓁蓁抬手摸了摸他头发,见他一脸纠结,看着真的很像个小孩子。 说来他年纪其实不算大,顶多算成年。 “我就是好奇。”顾蓁蓁扶着幕篱突然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沾染的草叶。 贺兰洲起身,见她要走,连忙追上去,“蓁蓁!” 听见他这么叫自己,顾蓁蓁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她发觉贺兰洲总有几次会叫她名字,只是她还没抓住这个规律,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贺兰洲看着她面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脚走到她身边,才道:“要回去?” “嗯。”顾蓁蓁应了一声。 她想了一会看向贺兰洲,“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贺兰洲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一阵风吹来,顾蓁蓁扶着幕篱和他肩并肩走回溪边,踩着礁石回到对岸。 顾蓁蓁抬眼看着他干净的面庞,阳光照耀下眼睛瞳孔有些浅,带了些茶色,他看过来的时候,顾蓁蓁盯着他眼睛看了好一会。 “看什么?”贺兰洲有些疑惑。 顾蓁蓁扶着幕篱抬头看他,“看你眼睛的颜色,很好看。” 贺兰洲愣了一瞬,随即弯了弯嘴角,“你喜欢吗?” 闻言顾蓁蓁点了点头,贺兰洲顺势凑近和她对视,顾蓁蓁清楚瞧见眼珠颜色清亮又剔透。 贺兰洲突然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才笑着牵着她往前走去。 顾蓁蓁愣了半晌才回神,用另一只手背贴着自己的唇,垂着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过了一会她问贺兰洲,“你喜欢我吗?” 贺兰洲听见她问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自然喜欢。” “只是喜欢我?”顾蓁蓁追问。 贺兰洲忽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莞尔,“只有你。” 顾蓁蓁看着他,神情有些探究,“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吗?” 她怀疑贺兰洲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顾蓁蓁,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他也不揭发自己。 “我会分辨,自然知道。”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更加疑惑,她不明白,“我是顾蓁蓁,但又不是顾蓁蓁。”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很直白告诉自己,这是不是意味,她开始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伸手将顾蓁蓁抱在怀里,“我知道,我喜欢的也只有你。” “你不是说一见钟情?”顾蓁蓁连忙推开他,她可没忘记之前贺兰洲说的话。 闻言贺兰洲偏过头犹豫,随后才看向顾蓁蓁,“一见钟情后真正喜欢你,很难理解?” 顾蓁蓁垂下头思索,觉得他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不再计较。 与贺兰洲说完这些话,顾蓁蓁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她不想背负与自己无关的感情,也不想贺兰洲一直将自己当另一个人。 但她没想到贺兰洲知道,也没想过他会说喜欢的是自己。 顾蓁蓁又觉得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第二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 第n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顾蓁蓁:…… 第17章 十七只二世祖   刺绣。 两人回到草地上,有小孩从面前跑过。 顾蓁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便往之前布置的地方走去,贺梅朱看上去像是玩累了,坐在垫子上吃点心。 “二嫂!”贺梅朱看见顾蓁蓁回来,笑着抬头喊了一声。 她对面坐着一名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女,顾蓁蓁过去后对方连忙站起身,“二嫂。” 贺梅朱也站起身,给顾蓁蓁介绍自己好友,“这是我朋友,她叫李月颜。” “你好。”顾蓁蓁本来就不太擅长应付女孩子,现在又来了一位,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贺兰洲拉着顾蓁蓁坐到一边,贺梅朱凑过来问顾蓁蓁,“二嫂,上次我穿的那种样式的衣服还有吗?” “可以找周掌柜现做,样衣花样改不了的。”顾蓁蓁听她问衣裳的事,以为她是想再做一件衣裳。 “月颜明天要去相看,我来问问有没有成衣。”贺梅朱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月颜,和顾蓁蓁解释。 闻言顾蓁蓁转头看了李月颜一眼,见她显得有些腼腆,便收回目光,“这个我不知道,得去问掌柜。” “这样啊!”贺梅朱听完想了想,和李月颜交头接耳起来。 没一会两人站起身,贺梅朱和顾蓁蓁说一声就离开,“那我们先去店里问问!” 顾蓁蓁看着二人说走就走,有些不太放心,便让并霜给两人带路顺便照看。 草地上风有些大,顾蓁蓁头上的幕篱纱帘被吹起,她吃完一块点心,看着别人放风筝。 等差不多时候顾蓁蓁才起身准备离开,她和贺兰洲道:“我想回顾家一趟。” “我陪你。”贺兰洲开口。 顾蓁蓁点了点头没拒绝,望着天空越飞越高的各种风筝,和他离开林园。 回到马车上,顾蓁蓁将幕篱拿下来,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色,回过头见贺兰洲坐到自己身边,想起来上回答应给他做件衣服的事。 于是她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贺兰洲愣了一下。 顾蓁蓁道:“上回你不是说想要做件衣服?” 贺兰洲似乎才想起来,弯起嘴角,“和你穿的差不多就行。” 顾蓁蓁见他只说一句就不说了,不由追问,“没有了?” “没了。”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垂头想了一会,才说:“我顶多画个样式,其他都交给绣娘做,到时候可不要不认账。” “我知道。”贺兰洲握着折扇敲了敲手心,明白她的意思。 到了顾府门前,顾蓁蓁下了马车,让人将路上买的东西拿下来。 来的时候贺兰洲提醒她该带些东西,顾蓁蓁才想起来买点人参药材,顺便去店里看了一些首饰。 老夫人见顾蓁蓁回来,脸上带了点笑容,但语气严肃,“刚成亲就往娘家跑,这像什么话!” “我想奶奶,就回来看看。”顾蓁蓁见她身体还健朗,看上去并不需要她担心。 顾夫人之前气顾蓁蓁打顾琛,但人走了又后悔,只是拉不下脸去见她。 今天见她突然回来,心里是高兴的,但却一直挂着脸,看上去像是不欢迎,“好好的突然回来,在婆家也不安分!” 顾蓁蓁听见她的话并没有生气,毕竟两人都是自己长辈,是生养顾蓁蓁的亲人,有时候话说的可能不是很好听,但也是关心她的。 她岔开话题,“之前铺里打了几样头饰,觉得适合娘亲奶奶,带回来给你们试试。” 顾蓁蓁让惊蛰将盒子拿来,打开给顾夫人和老夫人看,两人看里面有好几样发钗,有檀木做的,也有银饰金饰,还有一些翡翠镶嵌的珠宝,看上去沉稳贵重,花样也十分新颖。 顾夫人一眼就知道这些花样不是常见的,随手拿起一支发簪,看着上面活灵活现的两只大雁,翅膀是用棕色和墨色的玉片做成羽毛一个个贴成,忍不住伸手抚摸,看着这支簪子有些出神。 老夫人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要不少钱,于是将盒子合上,“这些东西你留着,总有需要的时候。” “奶奶收下吧,这两天金铺生意不错,我才拿几个给你戴着玩的,平时我可舍不得。”顾蓁蓁将盒子推回她手里,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顾夫人站在一边看着手里的发簪,有些舍不得,抚摸了好几下才放回去。 老夫人见她这么说,又看自己儿媳的模样,叹了口气,“喜欢就拿去吧,蓁蓁的心意。” “哎!”顾夫人答应了一声,随后又和顾蓁蓁道,“先去你婶婶那,让她选几个吧。” “好,我也想去看看婶婶。”顾蓁蓁答应下来,接过老夫人递来的首饰盒,打开盒子将里面那支发簪拿出来,递给顾夫人。 “这个娘既然喜欢,就不给婶婶看。”顾蓁蓁说完和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出门。 贺兰洲对老夫人行了一礼,才和她一起离开。 顾夫人望着手里的发簪发了会呆,老夫人也忍不住叹气,“臻儿要是还在……” 顾蓁蓁不知道厅堂的事,抱着盒子跟贺兰洲往后院走,“她刚才好像很伤心。” “你说岳母?”贺兰洲问。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大雁好像对她很重要。” 贺兰洲其实查过顾蓁蓁的家世背景,但也仅限于家里几口人以及做什么的,和牵扯的势力,其他的便不知情了。 不过贺兰洲曾经在边疆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他对那里的习俗倒是还记得。 想到顾臻也驻守过边疆,应该也明白大雁的含义。 于是他和顾蓁蓁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而且他们成亲之前,贺兰洲在纳彩的时候也送过大雁,代表从一而终。 闻言顾蓁蓁明白过来,“她是想起顾将军了?” 贺兰洲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父亲,手中的折扇一晃收起,抬手揽着顾蓁蓁肩膀,低头在她耳边提醒,“娘子这声称呼是否太过生疏?” 顾蓁蓁恍然,她刚才一时忘记了,毕竟是过世的人,她也不用费神去记。 到了楚氏的院子,顾蓁蓁进去见院子里的月季又开了几朵,楚氏正弯腰拿着一把剪子修剪枝叶。 “婶婶。”顾蓁蓁唤了一声走过去。 贺兰洲松开顾蓁蓁的肩膀,在长辈面前总要收敛一些。 楚氏回头看见顾蓁蓁愣了下,随后将手里的剪刀递给身边的小丫鬟,才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贺兰洲见楚氏目光移过来,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婶婶。” 楚氏将贺兰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夸了一句,“倒是一表人才。” 贺兰洲看她眼神带着探究,怀疑自己之前那些事迹楚氏都知晓,一时也不知道她是夸自己还是在暗示自己收敛一些。 想归想,但这会他确实是个二世祖,这是辩驳不了的事实。 好在楚氏并未再说什么,拉着顾蓁蓁往屋里走,对贺兰洲说了句,“都进来坐吧。” 进了屋坐到榻上,顾蓁蓁瞧见桌上放着一个半成品刺绣,将手里的盒子放下,将绣框拿起来翻看起来。 “婶婶手艺真好。”顾蓁蓁瞧着上面绣的月季,针脚细密排列整齐,忍不住赞叹一声。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看见她拿着的绣框,忍不住开口,“给我看一眼?” 闻言顾蓁蓁以为他也喜欢,就将手里的绣框递给他,“婶婶手艺很好吧!” 贺兰洲并未回答,而是瞧着上面的绣法,又看了一眼反面的图案,手指拨弄上面的丝线,才扬起笑脸对顾蓁蓁道:“娘子说得对!” 他现在明白顾蓁蓁的绣法是和谁学的,当初他只听过顾蓁蓁提过一回,但那时他并没有心思听顾蓁蓁讲故事,也只隐约记得顾蓁蓁说了几句话,对于楚氏的事后来便再也未提过。 楚氏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忍不住掩唇笑出声,“你俩可真有趣。”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她,不太明白楚氏指的什么。 贺兰洲将绣框放回桌上,提醒顾蓁蓁,“娘子不是说要给婶婶东西?” “哦对!”顾蓁蓁将桌上的盒子打开,“娘说让婶婶先挑,喜欢哪个就拿。” 楚氏拿起一枚木钗,看着上面的花样,瞧着有些新奇,“这是从哪家店铺买的?” “自家铺子,花样是我自己画的。”顾蓁蓁回答。 闻言楚氏愣了一下,随后又拿起几样饰品看了几眼,才看向顾蓁蓁,问她:“蓁蓁对刺绣有兴趣吗?” “欸?”顾蓁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不禁愣住。 “我可以教你,你既然会画这些花样,那画刺绣纹样对你来说也不难。”楚氏连忙补充,以前是她对顾蓁蓁关注少了,没想到她还会这些东西。 “可以吗?”顾蓁蓁也没想到楚氏会主动说要教自己刺绣,她想了一会又有点犹豫,“我不太会摆弄针线。” 听她这么说,楚氏毫不在意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但看你用不用心。” 顾蓁蓁只是犹豫一会,便点了点头,“那以后麻烦婶婶了!” 见她答应下来,楚氏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随后她又看了一下几样首饰,问了顾蓁蓁几句,才选了几样簪子,其他的都放回去。 “你要有空就过来,也不用天天来,免得婆家不满。”楚氏送顾蓁蓁出去,避开贺兰洲小声嘱咐一句。 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后明白她的意思,“不会的。” 楚氏见她这么说,免不了多嘴几句,“你和兰洲新婚燕尔,做什么事暂且还能谅解几分,但忍耐是有限度的,夫妻之间不是让人一味忍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你也不要一直纵容他,他毕竟比你小两岁,要我说,还是早点生个孩子。” “……”顾蓁蓁听到后面听不下去了。 怎么又绕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好不容易从楚氏那脱身,顾蓁蓁一想到她和自己说的话,就觉得自己脑子疼。 贺兰洲见她好像不舒服的模样,关心道:“娘子是累了?” 顾蓁蓁摇了摇头,决定将楚氏的话忘掉,她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但楚氏有一句是对的,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蓁蓁顿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第18章 十八只二世祖   赴宴。 霓裳的订单多了后,成衣铺的金掌柜来找顾蓁蓁,问她关于霓裳新制的衣裳。 顾蓁蓁知道他是为了新衣服来的,随手给了他一样图纸。 她不打算让成衣铺和霓裳成为竞争对手,也怕自己记忆不好,所以早就画好那些还记得的款式。 顾蓁蓁本来觉得成衣铺是不需要自己插手的,这回金掌柜过来,她问了一些情况,拿了两张齐胸齐腰的襦裙图纸给他看。 “霓裳还只是试营业,我也不打算插手成衣铺的事,这有两张图,你可以回去看看。”顾蓁蓁说道。 金掌柜以为这一趟自己还要和顾蓁蓁说一会,见她这么干脆将新图纸给自己,有些惊讶。 他接过图纸看了两眼,瞧着上面的款式,和霓裳卖的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看上去是需要一些轻盈布料来做。 他激动收起图纸,这些可都是摇钱树,“东家还有别的吩咐吗?” 其他人不知道,金掌柜卖了这么多年衣服却清楚,市面上衣服的款型也不过那几样,想在这上面玩出花来也不难,但这么多店面,你需要有自己的特色,还要能留住回头客,才能在京城脱颖而出。 他店里的生意虽属中庸,但要和京城最大的秀坊比,还是差了许多。 自从知道现在的东家开了霓裳后,他就没睡过几天好觉,一是怕顾蓁蓁忘了这家店,不再管成衣铺,二是担心霓裳抢客人,让成衣铺的客源流失。 想了几天,金掌柜打算和顾蓁蓁见一面再说,总不能坐以待毙,得做些什么才好。 顾蓁蓁听他问,顺着想了一下,才摇头,“现在也没什么,你就照常开店。” “对了,我答应小妹说要是有新样式,会先给她做几件,你找个裁缝给她量下尺寸,做好直接送过去就行。”顾蓁蓁想起来自己答应贺梅朱的事,和金掌柜说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金掌柜答应下来,揣着图纸回去,一路上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袖子里的东西。 顾蓁蓁暂且将霓裳和成衣铺的事放一边,一边和楚氏学刺绣一边考虑整顿金银铺的事。 铺子还没想好怎么整顿,就有请柬寄来,说是邀请她参加长公主办的赏花宴。 贺府不止顾蓁蓁一个人收到了请柬,贺梅朱和梅君汝也收到了请柬。 顾蓁蓁对这些不太懂,贺兰洲回来后就问了几句。 闻言贺兰洲接过顾蓁蓁递过来的请柬,他看了几眼就还给她,“你想去就去。” “那些人我都不认识。”顾蓁蓁有些犹豫。 贺兰洲道:“梅朱不是和你一起?”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她低下头思索片刻,问他:“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贺兰洲坐到她身边,“这个不好说。” 顾蓁蓁也就没多问,而是提起那天该穿什么去,她没去过这些宴会,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 好在到时候不是她一个人,有梅君汝和贺梅朱在,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 等到了那天,顾蓁蓁还和平时一样,不过打扮稍显隆重一些,至少并霜要往她脸上涂粉的时候,她没避开拒绝。 上马车见贺梅朱和梅君汝在里面,顾蓁蓁坐下后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才放下看向二人。 贺兰洲不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花纹。 这些天她在楚氏那学劈线,从最简单的花纹开始绣起,顾蓁蓁上手并不快,好在她学的认真,现在也能看出衣服上的一些绣纹用的什么绣法。 贺梅朱显然不怎么安分,坐在马车里过于无聊,问顾蓁蓁,“二嫂,你店里的新衣裳什么时候做好啊?” “嗯?”顾蓁蓁抬头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这你该去问掌柜。” “那不是你的店,问你最快嘛!”贺梅朱撅起嘴,“可惜今天不能穿新衣出门,我还想和月颜炫耀一下的。” “下回也可以。”梅君汝听见她这番天真言语,忍不住笑着宽慰。 路上有贺梅朱打岔,顾蓁蓁倒也不觉得多无聊,偶尔和两人说几句话。 出门的时候贺兰洲特地嘱咐梅君汝关照顾蓁蓁,怕她去宴会不适应,也怕她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事。 梅君汝还未曾见过小叔这么细致的时候,她倒是有点羡慕顾蓁蓁,其实贺兰洲不说她也会多注意一些,毕竟是一家人,也不能过于生疏。 到了公主府,三人下车后,顾蓁蓁望着眼前的高门府邸,周边有几辆马车停留qingwen,瞧上去来了不少人。 她跟在梅君汝身后,和贺梅朱并排走在一起,阳光落在她头上的发饰上,玉石反射太阳的光线,落进贺梅朱的眼中。 “咦?”她看向顾蓁蓁的头顶,“二嫂你今天戴了什么?” 顾蓁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枚发簪,她取下来给贺梅朱看,“新打的簪子。” 贺梅朱拿过簪子看了几眼,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是用翡翠雕刻成的,颜色也并不均衡。 簪身偏白色,一端雕出两朵荷花,每瓣花瓣又带了些粉紫,而莲蓬却翠绿如水,看得出工匠的用心和手艺的精湛。 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簪子,问:“你喜欢?” 贺梅朱点了点头,“一开始看不觉得有什么,但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他是怎么想到的?这里是绿的,花瓣却是粉的?” “喜欢就给你了。”顾蓁蓁开口道。 “真的吗?”贺梅朱有些惊喜。 顾蓁蓁道:“本来就是用一块废料打的,不值几个钱。” 这把簪子是之前她去金银铺看见的,是用剩下来的料子,严掌柜嫌做玉佩太小了,也不知道该打成什么东西,就这么放着。 还是顾蓁蓁想到可以做成簪子,和雕刻师傅交流了一下想法,才雕出两朵荷花。 “那它就是我的了!”贺梅朱嘻嘻笑起来,将簪子戴在自己头上,挽着梅君汝的手和她各种显摆,问她自己戴着好不好看。 见状梅君汝有些无奈,和顾蓁蓁道:“你别太惯着她。” “这有什么。”顾蓁蓁并不在意。 贺梅朱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爱俏的时候,在顾蓁蓁印象里她还是上学念书的年龄,难免带了些宽容。 进公主府有迎接的仆人,三人一路说笑到了庭院,见有不少贵妇千金都在了,各自和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在仆人的接引下坐在席位上。 顾蓁蓁和贺梅朱坐一起,梅君汝坐在旁边的席位上,两人正巧坐在顾蓁蓁左右两边。 周边摆放着几株山茶,顾蓁蓁知道山茶花的品种繁多,但并不认识这些品种,看了几眼注意力也就不在上面,而是观察起周边的贵妇千金。 贺梅朱小声和顾蓁蓁说周边这些人的身份,哪些好相处哪些不好相处。 顾蓁蓁对她评判标准有些好奇,但没多嘴问。 纪如琳过来的时候见顾蓁蓁已经在了,大家坐在各自的席位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笑容含蓄显得端庄。 顾蓁蓁微低着头听身边的少女说话,纪如琳不记得这是哪家的姑娘,看两人谈话融洽,便也过去和顾蓁蓁打招呼。 “顾……顾夫人。”纪如琳意识到现在的顾蓁蓁不是姑娘家,也不好用姑娘称呼,便换了一个。 顾蓁蓁抬头,见是纪如琳,神情没多大波澜,答应了一声,“纪姑娘有什么事?” 纪如琳找了个蒲团在贺梅朱身边坐下,脸上堆起笑容,“我们也见过几面,你叫我如琳就好,不用这么生疏。” 贺梅朱看突然出现一个人和顾蓁蓁说话,目光毫不掩饰打量纪如琳。 纪如琳察觉到贺梅朱的目光,知道不能将人冷落,于是问:“这位姑娘是哪家千金?” “我姓贺。”贺梅朱回答,“这是我和二嫂的席位,长公主还未来,姑娘该去自己的席位上候着才是。” 顾蓁蓁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也不喜欢和纪如琳亲近,同为穿越者,顾蓁蓁虽然觉得自己比纪如琳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直接将别人的著作据为己有。 她沉默看着纪如琳面色尴尬,随后又道了声谦离开席位。 纪如琳离开后垂着头面色阴沉,但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对她来说贺家的人不过是些死人,想到日后的风光纪如琳如释重负,重新抬起头,面色温和回到自己的席位。 贺梅朱看她走了,才和顾蓁蓁道:“二哥让我不要和她玩,二嫂你也别理她!” 闻言顾蓁蓁歪了歪头看她,才抬眼看向纪如琳离开的方向。 她不知道贺兰洲跟贺梅朱说了些什么,不过他这样做也没有错。 顾蓁蓁能感觉到贺兰洲对纪如琳的敌意,却说不清是为什么,他每回提起对方的语气,虽不是明显的恶意,但语气也没有多好。 周围贵妇千金聚集,穿的衣裳各有千秋,身上的饰品也独具特色,让人赏心悦目。 瞧着都不像是来赏花的,而是来争奇斗艳的。 顾蓁蓁看了一会,听见有人传报长公主到了,于是众人都起身。 顾蓁蓁有样学样和众人一同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都坐吧,本宫见山茶开的正好,今日邀各位同赏,不必拘谨。”一道音色清亮的女声。 顾蓁蓁低着头看其他人都坐下,才坐回位置上。 她这才抬头看向前方座位上的女子,一身青色男装,头上梳的却是女子发髻,戴着发簪步摇,耳下还垂着两枚耳坠,面上涂脂抹粉,额心贴了红色的花钿。 这样的打扮过于新潮,顾蓁蓁多看了几眼,见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顾蓁蓁刚要回头和贺梅朱说话,余光瞧见长公主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下意识转头看她,就瞧见她望着这边蓦地勾起唇角,唇色殷红。 顾蓁蓁想再看细一点,就见她收回目光,垂头伸手端起桌上的瓷杯,悠然品起茶来。 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第19章 十九只二世祖   公主。 长公主在座位上只端坐片刻,便下来让大家随意闲逛,她自己带着侍女侍从去别处看花。 见长公主举动如此随意,顾蓁蓁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似乎也有意四处看看。 得到允许后,便互相邀好友结伴,三三两两离开席位。 贺梅朱去找自己好友李月颜去了,顾蓁蓁坐在原地没动,她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润润喉咙。 刚起身就听见纪如琳的声音,“蓁蓁可是去看花?我们同行?” 顾蓁蓁婉言拒绝她的提议,扶着并霜离开席位,看着有一人高的山茶花树,顾蓁蓁瞧着上面开的花朵,面色并无异常。 她轻声询问并霜,“我和她应该并不相识,为何总来套近乎?” “这……并霜不知。”并霜也想不明白,但她也听贺兰洲和顾蓁蓁提起几句,让顾蓁蓁不要和对方走太近。 那日客栈并霜也听了几句,想来这个纪如琳有些手段,但这会一直和顾蓁蓁找话说,总带了一些刻意。 纪如琳见顾蓁蓁拒绝自己的提议,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但好歹活了这么久时间,还不至于当场变脸,面上虽还带着笑容,但心里恨不得顾蓁蓁现在就去死。 如果不是为了顾蓁蓁手上的财富,她何须与她虚与委蛇。 区区一个古代人,还不至于让她如此上心,她上心的是穿越过来的顾蓁蓁。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有些不解,问纪如琳,“小姐为何要和顾小姐交好,她也不领小姐的情。” “我看她面善,而且多交点朋友总没坏处。”纪如琳温柔解释。 “可是……我听闻她回门就将自己弟弟打了一顿,行事如此彪悍,小姐应少与她来往才是。”丫鬟有些担忧道。 纪如琳没怎么听过这回事,也不知情,就让丫鬟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她。 另一边顾蓁蓁绕着茶花树看上面的花朵,抬眼看见贺梅朱拉着李月颜过来,兴冲冲的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二嫂。”贺梅朱走到顾蓁蓁面前才停下,看见旁边的茶花树开得灿烂,忽然想起什么才道:“这怎么有些像纪如琳头上的绢花” “嗯?”顾蓁蓁看了一眼旁边如玉一般的粉色山茶,并不太记得纪如琳头上的花是什么样子。 “我忘了二嫂对她不了解。”贺梅朱想起来顾蓁蓁不怎么和贵女打交道,于是左右看了看略压低声音和她解释,“二嫂还记得之前我说的绢花吗?就是她弄出来的。” 顾蓁蓁听了有些疑惑,“然后呢?” “她说金银宝石俗气,时常穿着料子轻盈的衣服,头上戴的发簪也是珠花居多,还做出绢花这种首饰,后来大家都学她,我记得我说过了。”贺梅朱道。 听她说完顾蓁蓁倒是想起来,只是上回并未点名道姓,顾蓁蓁也就没多想。 毕竟潮流都只是一时的,时尚是一个循环。 她倒是没想过绢花是纪如琳带过来的,只是她说的那番话,真的就是她说的吗? 总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顾蓁蓁觉得自己不该随意揣度别人,便将这个念头抛向脑后,也不和贺梅朱说这个话题。 “珠宝镶嵌金银上很好看的,回去你可以去我那挑几件喜欢的。”顾蓁蓁开口转移话题,“好看就行,何须管它是金是银,不过你忽然过来是有什么事?” 贺梅朱果然不提纪如琳,想起来自己来找顾蓁蓁是为了另一件事,“月颜听说有新衣款式,我带她来问问!” “等做出来再说吧,估摸还有两天。”顾蓁蓁说完,又想到什么低头思索。 贺梅朱的举动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也许她该实行一下VIP制度,VIP客人可以先得到内部还未发行的款式,甚至能够先挑选定制,在这基础上应该还能分一下客户等级,以此来排顺序。 顾蓁蓁想了一会,觉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打算回去再好好琢磨。 贺梅朱倒是不着急,等衣服送来她就是第一个穿新衣裳的人,看在李月颜是她好友的份上,她就大方送她一条裙子好了! 贺梅朱还想去别处逛逛,要拉着李月颜离开。 “等等!”顾蓁蓁突然叫住二人,她看向李月颜道,“下回可以直接找我问,小妹不是传声筒,不可能一辈子帮你传话的。” 李月颜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贺梅朱并不介意帮忙,毕竟她知道李月颜的性格腼腆,不太擅长应付人,于是替她解围,“是我主动要来问的,二嫂你太严肃了!” 说完对顾蓁蓁做个鬼脸,拉着好友跑了。 顾蓁蓁没说什么,打算去别处看看。 往里走人渐渐少了,顾蓁蓁也松了口气,刚想找地方坐下来,就听见谈话声。 “你去霓裳看了衣服吗?店虽小,但样式挺新的。”其中一位说完,另一位紧跟着开口。 “看了看了,不过像我这种身材丰腴的,怕不合适。”说完她叹了口气。 又有一名女子紧跟着道:“听闻钱大人家的公子解除婚约,要娶未婚妻的姐姐。” “嗨!这事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前天我还和钱夫人遇上,压根没这回事。”说自己身材丰腴的女子开口。 顾蓁蓁看花树挡住自己身体,便移了一下位置,刚好看见那站着三位打扮精致的夫人。 黄衣夫人似乎是最开始说话的,听见丰腴女子的话,便道:“这事当面人哪会和你说真话,那日客栈钱公子当场说要解除婚约,可不是一个人瞧见了。要我说,还是纪二姑娘可怜,好好的姐姐和未婚夫搅合,算什么事!” “这可不能乱说,若是人纪大姑娘清清白白,这闺誉岂不毁了?”顾蓁蓁瞧见那位略胖的女子穿着一身深蓝衣袍。 “也是。”黄衣夫人也觉得她说的对,点了点头便不再提此事。 剩下的一位青衣夫人倒是开口,“纪大姑娘似乎和那个顾蓁蓁认识?” 顾蓁蓁只是好奇她们说的八卦,这回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开始思考自己是走还是不走。 “说来这顾蓁蓁也是奇人,回门当天就将自己弟弟打了一顿,也是那弟弟不争气!谁家兄弟会在姊妹回门时候赖在青楼不走?”黄衣夫人接话。 顾蓁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人赞同她的行为的,不过想想贺家也未曾对此说什么,有人赞同好像也不奇怪了。 “但这也不能打人啊!还是当街打人,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家兄弟留!”青衣夫人持反对态度。 云贞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段,她看顾蓁蓁站在树后低着头,便走过去出现在三位夫人面前,“本宫与三位夫人在此巧遇,可真是缘分,只是三位声音过大了些,若被小人听见,那就不好了。” 顾蓁蓁站在树后看着云贞,听见她说“小人”二字之时,总觉得她在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她疑心重还是长公主在内涵。 那三位夫人诚惶诚恐对云贞行了一礼,随后又离开这里去往别处赏花,但真的是赏花还是继续交谈,就不得而知了。 见人走了,云贞转头看向一旁的顾蓁蓁,望着她看向自己带着探究的眼神,展颜一笑,“夫人这么看本宫做什么?” 顾蓁蓁收回视线,随后又觉得奇怪,抬眼看她,“公主认识我?” “我?”云贞微眯起眼,抬手将她头上的一片花叶撩落,才继续道:“贺二没教过夫人?在本宫面前,你该自称民妇。” 不等顾蓁蓁回答,云贞自说自话,“也是,他就没教会过你。” 顾蓁蓁看着她露出疑虑,“公主认识贺兰洲?” 闻言云贞脸上才显出一丝疑惑,她打量了顾蓁蓁好一会,才开口回答:“见过几面。” 顾蓁蓁觉得云贞表现十分奇怪,总有种话里有话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去猜别人话里的意思,便退后一步福身,转身离开这里。 云贞看着顾蓁蓁离开的背影,抬手转了转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开口:“夫人不守礼仪,行礼未完就想走?” 听见她的话顾蓁蓁脚步停下来,现在她明确感觉到这个长公主是在争对她,但是顾蓁蓁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于是转过身对着她又行了一礼。 想起之前那三位夫人的话,便说了一句,“民妇告退!” 等做足了样子,她也不等云贞发话,转身就走。 云贞瞧着她背影,看上去似乎有生气迹象,哪怕她面上没表现出来,但行动上多少带了一些。 她忍不住笑,“脾气还是一个样。” 她身后的侍从见云贞逗弄顾蓁蓁,即使顾蓁蓁无礼也不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公主似乎很欣赏这位夫人?” “欣赏?”云贞听见这个词觉得有趣,绕着拇指上的扳指想了一会,“欣赏不至于,只是觉得贺二栽在她身上,未免太冤了些。” 但想起这女人后来的手段,云贞眼睛微眯,自言自语道:“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冤。”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非要将人娶回来。 第20章 二十只二世祖   云贞。 走远后顾蓁蓁才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看,眼睛望着前方想着刚才的那段对话。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并霜,“她是在针对我?因为贺兰洲?” 并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认识长公主。也不知道贺兰洲和她是什么关系,扶着顾蓁蓁手臂面色担忧看着她。 顾蓁蓁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才道:“算了,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闻言并霜却有些迟疑,“小姐这么直截了当问,会不会……” “不问你怎么知道原因?”顾蓁蓁觉得她话有些奇怪。 并霜被她这一说,觉得也对,于是也不再劝说。 重新遇到正看花的贵妇千金,顾蓁蓁伸手拉了拉裙子,决定回到席位上坐着,不打算随处乱晃,免得又遭遇什么奇怪的人。 梅君汝看顾蓁蓁走了一圈又回来,问她:“怎么不继续看了?” “没意思。”顾蓁蓁坐到蒲团上,抬手摸了摸茶壶,里面水都凉了,便没再碰。 她转头看向梅君汝,她正在和一位贵妇说话,看上去两人是交好,顾蓁蓁也就没出声打扰。 梅君汝身边的贵妇瞧见顾蓁蓁往这边看过来,便和梅君汝低声耳语:“你与这位妯娌相处如何?” “你说蓁蓁?”梅君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问起这个?” “我听说她回门那天的事,你婆婆没说什么?”对方看顾蓁蓁没瞧这边,便和梅君汝交头接耳。 闻言梅君汝摇了摇头,“说是没说什么,那日小叔也跟过去了,回来也解释过。” “就这样?”好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梅君汝点头。 好友看向她身后的顾蓁蓁,此刻她坐在位置上,看着袖口上的花纹,好似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 梅君汝见她往身后看,回过头看了一眼顾蓁蓁,和她道:“她人不错,回门那日的事,切勿再提了。” “看在你份上,自然。”好友笑着回答。 顾蓁蓁坐在位置上不是听不到梅君汝和好友的谈话,一开始确实没听见,但后面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她刚好听见。 忆起回门那日的情景,顾蓁蓁不记得自己有和贺家人解释过,梅君汝为何会说这句话? 她想了片刻隐约明白是贺兰洲,顾蓁蓁无法说清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他总会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帮她摆平一切。 顾蓁蓁手指无意识抠着袖口的刺绣,指尖划过上面的丝线,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感情。 若是按照她所想的,等店铺生意稳定下来,再和贺兰洲提和离的事,不提他会不会答应,单说自己的行为,真的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吗? 她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顾蓁蓁起身想找个地方静一会,这里人声嘈杂,难免会听到关于自己的事。 她带并霜避开人群,寻到一处临近水潭的长廊边,顾蓁蓁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栏杆坐凳上,倚着栏杆看着水面。 水里似乎养了鱼,红红白白的锦鲤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这里离庭院那边不远,顾蓁蓁偶尔可以听见说笑声传来,但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并霜见顾蓁蓁游玩兴致不高,站在一旁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小姐是想回去吗?” 闻言顾蓁蓁并未看她,趴着栏杆望着水面,阳光落在上面如碎金闪耀,“没有。” 这会就算她想回去,没有不得已的理由,长公主还不知道放不放她回去。 一想起长公主顾蓁蓁就想到刚才的谈话,先不说她怎么认识的自己,话里话外都有着两层意思,或许不止两层。 顾蓁蓁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些话。 不过若是因为贺兰洲,顾蓁蓁又仔细回想她的语气,她并不擅长去推测这些,还是回去问贺兰洲快一些。 忽然那边爆出巨大的喝彩声,顾蓁蓁抬头看过去,不知那边出了什么事。 “并霜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顾蓁蓁吩咐道。 并霜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往那边走去。 顾蓁蓁靠着栏杆晒着太阳,伸出手看着自己现在的手掌,指甲被她修剪得十分平整,现在也看习惯了这具身体,适应现在的视野。 忽然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顾蓁蓁以为并霜回来了,转头看去就瞧见一身红衣的少女走过来。 对方瞧见顾蓁蓁,见是认识的人便往这边靠近一些,和她隔着一根梁柱轻巧翻上栏杆,面朝水面坐在栏杆上。 顾蓁蓁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里,但这样冷落美女,顾蓁蓁内心难安。 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她开口问:“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 柳若璃眼睛望着水面,手扶着栏杆,交叉双脚晃了晃,看上去十分轻松,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掉进水里。 听见顾蓁蓁问自己,柳若璃探出身体看了她一眼,才坐直身体,“刚才有人吟了句诗,获得不少人的喝彩,我嫌吵,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诗?”顾蓁蓁愣了一下,这就是那边突然吵闹的原因? “山花山开春未归,春归正值花盛时。”柳若璃吟诵道,随即她又说:“我看不出诗词好坏,不过其他人很喜欢。” 顾蓁蓁觉得这一句也很耳熟,不过想到纪如琳,她大概知道刚才突然出现的喝彩声是因为谁。 “纪如琳写的?”顾蓁蓁开口。 闻言柳若璃惊奇,“你怎么知道是她?” 得到答案顾蓁蓁并未回答,而是望着湖面内心毫无波澜。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顾蓁蓁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但这不关她的事,就像贺兰洲说的一样,天下这么多人,你能管得过来吗? 柳若璃见顾蓁蓁不回答,转过头便也不再问。 “对了,刚听贺梅朱说霓裳是你开的?”柳若璃从栏杆上翻身下来,走到顾蓁蓁身边坐下。 顾蓁蓁愣了一下,转了个身子面对着看她,“她告诉你的?” “我偷听到的。”柳若璃笑了一下,眼若弦月。 顾蓁蓁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于是点了点头,“姑娘是想做衣裳?可以直接找掌柜。” 柳若璃摇了摇头,而是道:“那些衣裳都是你想的吗?” “不是。”顾蓁蓁回答,风迎面吹来,她看着水面浮起的阵阵涟漪,“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样?”柳若璃望着她的脸,随后也看向水面,“说来可惜,你和贺兰洲成亲时我未到场,不然还能喝一杯喜酒。” 听她提起贺兰洲,顾蓁蓁想起来林园那日,于是问:“你和贺兰洲认识?” “算吧。”柳若璃转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确实见过几面,我和他顶多打过架,没有一点关系!你放心!”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被她突然激动起来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即发觉两人之间太近了,往后退了退。 她听见柳若璃话里的信息,“你说你们打过架?” “啊……”柳若璃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看见顾蓁蓁一脸探究,想这件事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于是和她解释。 “这件事要从我刚回京说起,为了一个位置我们就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柳若璃简单叙述。 顾蓁蓁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会武对不对?” 贺兰洲说过这位柳姑娘会武,之前一直离京拜师学艺去了。 “是呀。”这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柳若璃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见状顾蓁蓁道:“那他不是单方面被揍?” 这么一想顾蓁蓁觉得贺兰洲有点惨,位置抢不过人就算了,还要被人揍一顿。 “单方面?”柳若璃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好像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太惨了。”顾蓁蓁忍不住感慨一句。 柳若璃听见她这句话,总觉得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问。 这时并霜回来,瞧见柳若璃在,行了一礼后才和顾蓁蓁说起那边的事,“纪姑娘作了一句诗,现在长公主要求众人都写一句,小姐要回去吗?” “不去。”一想到长公主顾蓁蓁心里就不舒服,她还没想好回去怎么问贺兰洲。 柳若璃也不想过去,她不会作诗,相比写字念书她更喜欢练武,便依旧坐着。 被并霜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要问顾蓁蓁的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顾蓁蓁也没吃什么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她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柳若璃,“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上回贺兰洲没说她的名字,顾蓁蓁也就没问,这回和她说几句话,倒是起了结交心思。 柳若璃愣了一下回答,“柳若璃,若非的若,琉璃的璃。叫我若璃就好。”说完她又道,“我知道你名字,你叫顾蓁蓁,蓁蓁。” “嗯。”顾蓁蓁眉眼舒展笑了一下,歪了歪头看她,“那我先走了,若璃。” 顾蓁蓁和她道别,回到马车上看着外面陆续要离开的车辆,瞧见柳若璃上了一匹马,直接骑马离开,一时有点羡慕。 “柳若璃?”顾蓁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念了一下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很快梅君汝和好友道别上了马车,顾蓁蓁也就没有再细想下去,等贺梅朱上来马车才缓慢行驶离开公主府。 顾蓁蓁抬眼看向窗外,瞧见长公主站在门前和一位贵妇说话,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又收回。 她想不通长公主针对自己的理由,但又怕是自己错怪,打算先问问贺兰洲再说。 路上贺梅朱提及纪如琳作的诗,皱眉道:“她为什么总喜欢出这种风头?” “有空想这些,不如回去多读几篇书。”梅君汝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一听读书贺梅朱忍不住抬手托腮,“读书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参加科举,读下去还不是和林瑜一样变成一个书呆子。” 梅君汝不禁道:“一说读书你就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人让你去参加科举,认几个字也有好处。” “不听不听就不听!”贺梅朱捂着耳朵将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梅君汝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总有人会管她。 于是梅君汝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听着的顾蓁蓁,“我刚看你和柳家姑娘一起回来?”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 “蓁蓁你似乎不太喜欢这次的宴会,但和这些夫人千金总该走动走动,没有交际就没有人脉。”梅君汝开口,“我记得你在打理店铺的事,若想赚钱,这些都会成为你的客源。” 顾蓁蓁有点意外梅君汝会说这些,她看向对方的眼睛,并未察觉到说谎的迹象,“大嫂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今日好友提起霓裳,我倒是想起这回事。”梅君汝道。 顾蓁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等到了贺府下了马车,回到自己院子里,才算松了口气。 惊蛰坐在门口做针线活,等顾蓁蓁走近才发现她回来了,连忙起身将凳子收起,“夫人回来了,二少爷在家枯坐一天了,一直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啊。”顾蓁蓁听完惊蛰的话,有点奇怪贺兰洲今天怎么不出门鬼混。 贺兰洲原本坐在书桌前,盯着笔架上挂的毛笔发呆,没事就戳一下。 听见惊蛰的声音,才像是活了一般,匆匆往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边他就看见顾蓁蓁先走进来,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自己这边。 顾蓁蓁见他真的在,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问:“你今天怎么不去找你的狐朋狗友?” “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游湖的。”贺兰洲走过去想抱一会,但怕顾蓁蓁会躲开,便拉着她手走到木榻边坐下。 “我今天要去公主府,我说过的。”顾蓁蓁解释。 贺兰洲双手握着她手低下头,“是我忘了。” 顾蓁蓁见他低着头,不知道他是在委屈还是怎么,抬手摸了摸他头发,“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去吧。” 随后她又想起公主府的事,于是问:“你和长公主认识?” 贺兰洲听她这么问,顿觉不妙抬头看她,“她怎么了?” “有点奇怪。”顾蓁蓁道,“好像一直在针对我,我也说不上来。” “我和她算认识,不过她有侍从,和我没有一点点关系,你相信我!”贺兰洲以为顾蓁蓁误会了他和长公主关系,连忙解释以证清白。 顾蓁蓁见他和柳若璃一个反应,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这么想,她也没有给我那种敌意,只是觉得奇怪。” 闻言贺兰洲低头沉思片刻,才和她道:“她这个人看不惯什么,就喜欢影射别人,你别太在意。” “是,我也感觉到了,但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顾蓁蓁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我猜不到另一层意思是什么,她说你没教会过我,这是什么意思?你教我什么了?” “大概是,没教会你洞房吧。”贺兰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见他又不正经,顾蓁蓁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滚!” 贺兰洲也不生气,而是和顾蓁蓁说起另一件事,“我不知道娘子日后会不会再见长公主,长公主并非太后亲生,但手上却握有虎符军队,日后若是再遇到,可以避开但不要冲撞。” 顾蓁蓁听他这么说,想到自己先前的举动,于是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问:“我这算吗?” 贺兰洲听完后沉默片刻,他发现顾蓁蓁惹人生气很有一套,不过以他对长公主的了解,便宽慰道:“她要是生气,也不会放你回来了。” 顾蓁蓁一时失语,是她忘记自己身处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哪怕现在朝上一片混乱,这些人也是她得罪不起的。 “这两年边境和平她才回来的,不然你也见不到她。”贺兰洲抬手拍了拍她后背安慰,心想顾蓁蓁并不适合去应付这些人,尤其是她现在对这里并不熟悉,还做不到游刃有余。 “你们这个国家可真有意思,掌权者是女人,带兵打仗的也是女人。”顾蓁蓁忍不住调侃一句,随后又问,“你知道长公主她叫什么?” 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听她问,便回答:“西宋云姓为皇,她名云贞。” “云贞?”顾蓁蓁又询问他是哪两个字,得到确切答案后,顾蓁蓁显得有些沉默。 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入v了!届时三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看看预收《小师兄》 杜灵是个普通人, 准备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 然后她普通地穿越了, 普通地修仙了, 普通地嫁人了。 唔,就是嫁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普通—— 他是师长口中天资卓越的好徒弟,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师姐师妹的梦中情人。 但在杜灵眼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师兄。 * 身为门派中百里挑一的天才剑者,陈遇槐很早就成亲了。 他的新娘总会问些傻问题。 “小师兄你手为什么这么冰?” “天生体质冷。” “小师兄你的影子呢?” “天太黑了看不见。” “小师兄你的心跳呢?” “在右边。” 他说什么她都信,太好骗了。 ⑥ N61%□T1 10.31 pn "川4,1会 21、二十一只二世祖…. 问完贺兰洲关于长公主的事,顾蓁蓁还是找不出她针对自己的缘由,硬要说为什么,那大概是她不喜欢自己。 但顾蓁蓁并不在意她喜不喜欢, 便将此事放在脑后。 "对了,明日我想去霓裳看看顾秦秦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兰洲打断。 "娘子你说过,明天陪我去游湖!"贺兰洲连忙强调,他没想到顾蓁蓁记性这么差,这才一会就不记得刚才说的话了。 顾蓁蓁想到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便点了点头,"先游湖先游湖,行了吧?" 贺兰洲感觉到她在敷衍自己,不过总比先去霓裳看店要好。 顾蓁蓁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拿了一块桌子上摆的糕点,咬了几口才反应过来,看向贺兰洲,"你今天一天都待在家?" "我等你回来啊,谁知道会这么晚。"贺兰洲说着就低下头。 闻言顾秦蓁想了想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好吵哦。"说完她让并霜给自己倒杯热水,继续道∶"连茶都冷了。" 贺兰洲没想到她不喜欢这种宴会,记忆里的顾蓁蓁不是这样的,不过想想她当时的处境,大概也是逼不得已让自己适应。 "那以后就别去了。"贺兰洲拉过她一只手,放在手心。 "不行。"顾蓁蓁摇了摇头,"大嫂说该多去结交人多积累人脉,我觉得这句很对,不去可不行。" 贺兰洲有点想不通,现在的顾蓁蓁不需要为难自己,她只要陪在自己身边,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傍晚贺兰洲出了一趟门,顾蒸蓁只以为他要去找那些朋友,便没在意。 贺兰洲这回没带随从,他到了地方敲了敲门,门房见是他便去通报一声,才让他进去。 贺兰洲跟着带路的人进去,走了一会便是一处庭院,沿途的山茶花开得正艳,他却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 等到了地方后,他看着上首的女子,正是顾蓁蓁之前见到的长公主。 贺兰洲躬身行礼,"草民见过公主。" "这还是第一回,你来找本宫。"云贞坐在位置上看着他有些惊奇,随后又想到白天的事,她微眯着双眼看向贺兰洲,"为了顾萎蓁?" 贺兰洲手中的折扇打开,摇了摇折扇道∶"公主说笑了,但我也确实是为了秦蓁来的。" 云贞抬手让身边的侍女侍从退下,等人走了她才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贺兰洲,"你非要在她身上再栽个跟头才甘心?" "这是草民自己的事,不劳公主挂心。"贺兰洲收起扇子,神情一肃。 "她害本宫折损一名大将,你让本宫不挂心?"云贞彻底恼了,她双眼盯着贺兰洲嘲讽,"贺将军是在温柔乡里待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贺兰洲垂头握紧扇子,咬牙切齿道∶"这和现在的她无关!" "无关?"云贞觉得一阵好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你可知你死后,她一个人就让纪如琳成为阶下囚,让这皇城再次易主,她心计手段样样不缺,你真以为她爱你?你不过是她脚下的一枚踏脚石!" 贺兰洲并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听她这么说当即愣住,他抬眼看向云贞,"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云贞略扬下巴,神情倨傲,"你以为你现在和她是夫妻,就真的能困住她?" 闻言贺兰洲只是轻笑,"公主说笑了,草民并非为了困住她,也从未这么想过。" "公主说的那些,或许有真或许有假,人生重来一次不为自己而活,又有什么意思?"贺兰洲抬头直视云贞道,"秦綦她不知道你我重生之事,草民这次过来只是希望公主日后慎言,上辈子的事与她无关,还请公主勿要刁难于她。" 云贞抿唇看他,"你还是不愿回来?" 贺兰洲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见状云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神情略显颓败对他摆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自然不会为难她。" "谢公主。"贺兰洲站在原地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看着贺兰洲离开的背影,云贞神情有些恍惚,她握着座椅上的扶手,仿佛握住了凌霄殿上的龙椅。 她记得,清楚记得,顾蓁蓁当时找到自己说了一番话,"这天下不能无主,帝王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能否安居乐业。" "真是虚伪。"云贞咧开嘴笑了一声,但也是这个女人,将自己推到帝王之位上。 "男女也不重要,重要的--你是他效忠的人。"顾蓁蓁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云贞摸不清她当时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不敢问。 问了,好像就没有理由恨她了。 她这么狼狈,都是因为顾蓁蓁和纪如琳,哪怕她们狗咬狗死了一个,但还有一个活着,还有一个顾蒸蓁活着。 她没有告诉贺兰洲这件事,也不想告诉他这回事,他该恨顾蓁蓁,而不是爱她。 贺兰洲出了公主府握紧手中的扇子,他站在原地犹疑片刻,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贺府天已经黑了,远远就听见贺梅朱和贺蕴知玩闹的声音,他走近才发现顾蓁蓁也在。 她站在门前看着二人嬉戏打闹,面色如同这夜风一般柔和,忽然她抬眼望过来,屋里的光映在贺兰洲的眼睛里,连同她的目光一起。 贺兰洲上前走到她身边,"你怎么站在这?" "看你晚饭前会不会回来。"顾萘綦道。 "专程等我? "贺兰洲连忙问。 顾蓁蓁觉得他问的有些突兀,不由反问∶ "不然呢?" 闻言贺兰洲扬起嘴角,他不在意顾蓁蓁以后如何,他只在意现在的顾秦秦,她是自己的妻子。 可云贞那番话贺兰洲并非不放在心上,他不知道顾蓁蓁为何突然和纪如琳反目成仇,也不知道她最后会是什么模样,他都未曾看到,便想这些都与他无关。 如果是一开始他想娶顾蓁蓁,确实有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的心思,可后来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她后,贺兰洲说不清自己执意娶她回来,是否只是为了这张脸? 但她回来了,成亲第二日他看见那双熟悉的眼就知道,她回来了。 之后他想过要杀了顾蓁蓁,但却舍不得,就像当时一样,舍不得怨她。 顾蓁蓁见贺兰洲一直盯着自己看,神情复杂,忍不住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就想多看你几眼。"贺兰洲回过神笑着道。 贺梅朱拉着贺蕴知准备去吃饭,听见贺兰洲的话忍不住道∶"这还有小孩在呢!二哥你少调戏二嫂!" 贺兰洲被贺梅朱一通说教有些尴尬,抬起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胡说什么呢!" 顾摹蓁看着兄妹两没大没小斗嘴,有些忍俊不禁。 兄妹两一进屋看见贺长恭在后,又不约而同闭上嘴,顾蓁蓁已经习惯了他俩怕自己这个亲哥哥的事实,毕竟贺长恭一天到晚除了板着脸,还是板着脸。 每回都是梅君汝起身缓和气氛,才不至于兄妹三个之间显得过分严肃。 吃完饭回自己院子后,顾蓁蓁洗漱好躺下睡觉,转头见贺兰洲面对自己这边睁着眼睛,有些不解,"你睡不着?" "嗯。"贺兰洲想到云贞对自己说的,顾蓁蓁只是将他当做踏脚石,这是真的吗? "那你出门绕着贺府跑两圈回来,保证你累得趴下立马睡着。"顾秦秦道。 贺兰洲失语,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没有好听点的话吗?" "这方法真的管用啊。"顾蓁蓁解释。 她转头看贺兰洲皱着眉,抬手摸了摸他头发,"不是说明天去游湖吗?早点睡吧。" "嗯。"贺兰洲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云贞和自己说的话,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顾蓁蓁不知道未来的事,也不知道以前的事,他不该迁怒,也不该去怀疑她。 顾秦蓁见他闭上眼睛,才转过头也闭上眼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还是他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同事八卦。 好像是午休,工位旁边的同事和自己朋友聊天,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他能清楚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 "上次你推的文,你看到哪了?"同事的朋友突然问她。 "小皇帝一死我就弃了,我还以为女主会把他收进后宫,结果居然毒死他!"对方气愤回答。 "什么什么?你们说的哪一本?"旁边一个同事过来凑热闹。 "我们在说凤为皇。"同事回答。 "那本我也看了,贺将军也死了。"旁边的同事道,"相爱相杀不带感吗?为什么要写死他!" "冷静!贺兰洲一家可是被女主杀光了,这怎么he?"同事连忙道。 "啊? 有这个剧情吗?"旁边的同事愣了一下。 同事的朋友忍不住开口,"你跳着看的?" "是啊。"旁边的同事回答。 同事恍然过来,"怪不得,不过我没看到这里,小皇帝死了我就弃了。" "早知道我也弃文了,女主到现在还没当上女皇,还在和长公主斗。"同事朋友道,"我的几十块钱!" 他没忍住出声提醒她们声音小一些,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 同事这才放小声音。 后来他又听她们说哪些帅哥出场,女主纪如琳如何如何,长公主云贞似乎要败下来了,差不多快要到结尾女主登基当皇帝了。 他在她们谈论的声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高楼上,像是个古城楼,而自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听见旁边忽然有人开口,"放箭!" 一声令下,万千箭矢齐发。 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露出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心中一恸。 顾蓁蓁惊醒过来。 ö N61% □110∶32 50n ""山会 22、二十二只二世祖… 贺兰洲被她动作惊醒,见顾摹蓁突然坐起来,也坐起身。 "做噩梦了?"他抬手将顾秦萎鬓边散落下的头发梳到耳后。 顾蓁蓁听见他声音,抬起头看他,"贺兰洲?" "我在。"贺兰洲抬手擦了擦她头上的汗珠,凑过去安抚地在她唇上亲了一□。 她握紧贺兰洲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看了他好一会,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只是个梦。"顾蓁蓁身体放松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口渴,想喝口水,于是下床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水后才回到床上, 又盯着贺兰洲好一会。 贺兰洲感觉到她不太对劲,不禁问∶"你做什么梦了?" 他直觉这个梦和自己有关。 顾蓁蓁回想梦里的内容,抿唇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说,梦里一半是真实发生的事,另一半的场景也真实的像是她亲眼看见一般。 许久顾蓁蓁才开口,"我看见你死了。" 贺兰洲愣了会,才握住顾蓁秦的双手,就这么下去一会她手又变冰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多想了。" 顾蓁蓁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贺兰洲死时的场景,但想到最开始的梦境,顾蓁蓁隐约感觉到自己是穿进一本书里,而书中的贺兰洲就是被纪如琳杀死了。 她梦到的场景,也许就是纪如琳射杀贺兰洲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抓紧贺兰洲的手,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以后的贺兰洲很可能和纪如琳走到对立面,她望着眼前面容还有些青涩的贺兰洲,并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死去。 "蓁蓁?"贺兰洲被她反握住双手,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看顾蓁蓁精神似乎不太好,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 顾蓁蓁抬手抱着他腰,钻进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触感,她此时没有心情去想这些,而是回忆着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纪如琳为何要杀贺兰洲,也不知道贺兰洲为什么会死。 哪怕她不能喜欢他,但也不希望他这么早离开。 他明明是很好的人,明明可以一直这样活下去。 顾蓁蓁不知道自己心中突然出现的一阵悲恸是何缘故,只是埋头环住自己的手抱着他,好像这样就能轻松一些。 就像她曾经失去过又回到他身边一样,不舍得他再离开。 贺兰洲以为顾蓁蓁是真的被惊到了,轻轻拍着她背安慰,"我不会有事的。" 顾秦秦低着头不说话,黑暗中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能触摸到的,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明明才过不久,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贺兰洲哄着顾蓁蓁重新躺下,被她一直抱着不放手,想问她到底梦见什么了,但又怕刺激到她,便就这么搂着她。 顾蓁秦刚睡着又进入梦境,里面的场景恍若隔世一般,还是那座城楼,纪如琳站在她身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贺兰洲志得意满笑了。 随即她转头看向自己,带着一层试探,"心疼吗?" 顾蓁蓁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她想抬手抚摸胸口,那里正一阵阵的疼,却发觉自己站在原地动不了,只能直视着纪如琳,她听见声音一如既往,"娘娘说笑了。" 顾蓁秦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抬手抚摸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 那是她吗? 还是之前的顾秦蓁? 顾秦蓁不想再梦见那些事,睁着眼睛往贺兰洲怀里靠了靠,原本就没睡熟的贺兰洲被她动作弄醒了。 "睡不着?"贺兰洲搂着她,安抚性拍着她的背部。 她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她怕自己又梦见到那些事情,那些有关于贺兰洲的一切。 贺兰洲见她不回答,以为她睡着了,便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抬手将她落在脸上的头发梳上去,瞧见顾蓁蓁睁着眼睛在发呆。 "怎么不睡?"贺兰洲拇指划过她眼尾,瞧见她眨了一下眼睛,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我刚刚又做了一个梦,不想睡了。"顾蓁蓁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又垂下头低着声音说。 "什么梦?"贺兰洲问。 顾秦秦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犹豫了。 贺兰洲见她不说便没再问,拍了拍她后背,不明白顾蓁蓁怎么会梦见自己的事。 顾蓁蓁睡不着也不想继续睡,睁着眼睛思考梦里的信息,她确实听过同事讨论小说,也记得那些名字。 怪不得她会觉得云贞和柳若璃的名字耳熟,甚至当初面对纪如琳也觉得十分熟悉,是因为她听过这些名字,但顾蓁蓁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剧情。 她开始回忆上班那段时间的事,同事午休会说些八卦,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交头接耳,但提起这部小说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她现在也只知道这是一本书,是关于穿越女纪如琳如何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为女皇的故事,太后与长公主都将会败在她手上,而贺家更甚至被纪如琳灭门。 顾秦蓁想到这里,手揪紧贺兰洲胸前的布料,贺兰洲感觉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叹了口气。 "睡不着我带你出去看看月亮?"贺兰洲还未见过顾蓁蓁这样惊惶,好像是被吓住了一般。 也只有成亲第二天,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过她露出仓惶的神色, 她说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死,是梦见前世的场景了? 私心里贺兰洲并不希望她知道前世的事,他起身要下去穿衣,见顾蓁蓁拉着他手似乎不想让他离开一般,明白她大概被吓得不轻。 等他穿好衣服带顾蓁蓁出门,外面的月亮明亮依旧,好像多年后,只是那个时候他身上背负着血仇,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样美的月亮。 贺兰洲没有惊醒其他人,给顾蓁蓁披了一件大氅,带她往外面走。 他提着点燃的灯笼,和顾摹綦道∶"就在家里走走,等好些再回去睡?"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好。" "今晚月亮真好。"贺兰洲抬头看着夜色里弯起的弦月,牵着顾綦秦的手走在石板铺成的路上。 顾蓁蓁听见他的话也仰头看着天空,明亮的光落在她脸上,微冷的风吹拂她的面庞,让她清醒许多,也让她渐渐镇定下来。 "贺兰洲。"顾蓁蓁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见他转头与自己对视,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贺兰洲不解。 顾蓁秦听他问低下头,"我梦见的你也许是未来的你,你不害怕?" 贺兰洲听她这么描述,忽然明白顾摹蓁为何这般惊慌,她是害怕自己死吗? 想到这里,他只是稍稍弯起嘴角,"未来谁也说不准的,梦也不能。" "如果是真的…..顾蓁蓁还是放不下心。 "那就去改变。"贺兰洲接着她话道,"一场梦而已。" "梦?"顾蓁蓁做过许多梦,现在还记得的,还有不记得的,多到数不清。 她并非没有梦到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但让她心痛的,却是唯—一个。 梦里的她明明好难过,明明想哭,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为什么可以这样的无动于衷? "别想了。"贺兰洲怕她再想下去会变得魔怔,他带顾秦蓁到一架秋千旁,让她坐下。 旁边的紫藤架上的花还没开,他提着灯站在她身边,并未推动秋千,而是抬头看着月亮。 顾秦蓁望着头顶的花架,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种的?" "你说紫藤?"贺兰洲道。 "嗯。"顾蓁秦点了点头。 贺兰洲转过头看着后边的花架,上面爬满了藤蔓,伸展碧绿的枝叶,昏暗的夜色中只能瞧见风吹过树叶摆动。 "祖父生前给祖母种的,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贺兰洲笑着回头看她回答。 顾秦蓁脚尖点着地,轻轻荡起秋千,风吹在她的面颊上,让皮肤泛冷却使人清醒。 "他们感情很好? "顾秦秦看向贺兰洲询问。 "嗯。"贺兰洲点了点头,"祖母喜欢荡秋千,祖父就让人修了秋千架,他们偶尔也会吵架,没一会又像没事人一样和好,像小孩子。" 顾秦秦荡着秋千安静听着他说话,随后听见他道∶"可惜祖母没能熬过冬天,不然就能看见蕴知出世了。" 顾秦秦脚尖落在地上,让秋千停下来,她抬头看向贺兰洲,月光和灯笼的光交相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表现出的并非一脸忧伤,而是略带一些遗感。 "我们也会如此。"贺兰洲对顾蓁蓁道,"谁先走都不重要,好好活下去就好。" 听见他这么说,顾蓁蓁忽然生起一股恐慌,她感觉贺兰洲似乎知道什么,随后又听见他道∶"不过在那之前,先赔我一辈子再说。" 顾蓁蓁心情才平静下来,但想到贺兰洲说的场面忍不住皱眉,"那岂不是要对着你这张脸白头到老?" 闻言贺兰洲抓着秋千架的绳子,略有不满和顾綦蓁道∶"娘子是想始乱终弃?" "你想多了。"顾秦蓁轻轻荡起秋千。 就算有顾蓁蓁这会也不能说出来。 贺兰洲并未再说这个话题,看她现在眉头不再皱起,心里松了口气问∶"娘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蓁蓁回答,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贺兰洲听见她道谢,愣了一下觉得这样有些生疏,便道∶"不用对我说谢的。" 顾蓁蓁并不赞同他的话,"该说还是要说啊,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很感激你?" "都听娘子的。"贺兰洲没有辩驳。 听见这熟悉的语气和句子,顾蓁蓁有点无奈,"我总觉得你叫我娘子是在强调什么,明明偶尔还会叫我名字。" 闻言贺兰洲笑了一下,"哪里有。" 有他也不会承认的。 ① N61%□ 10:33 pn 4Ⅲ4Ⅲ会 23、二十三只二世祖 出门散了会步,顾蓁秦比之前要清醒许多,也没再纠结梦境里的事。 本来就是一场梦,如果真的会发生,只要避开就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焦虑什么,连累贺兰洲也不能好好睡觉。 第二天顾蓁摹起来得有些晚,如果不是贺兰洲一直提醒她,今天要去游湖,被他吵得睡不着,她是不会起来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穿好衣裳出门。 贺兰洲见她穿了清明那日的裙子,想起来顾蓁蓁答应给他裁一身衣裳,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娘子……贺兰洲握着折扇上下看了看她的装扮,才看着她眼睛道,"上回答应我的衣服呢?" 顾秦秦被他说想起来这回事,她昨天本来打算去店里看看,就是为了这件事, 结果贺兰洲非要去游湖, 只好延后。 听他又问这件事,没好气道∶"本来准备今天去看的,你不是一直要求先去游湖?" 贺兰洲有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见顾蓁蓁使性转头绕过他先出门,无奈追上去,"是我的错,娘子游完湖再去店里?" "不去, 没心情。"顾蓁蓁直接拒绝。 她哪里来这么多精力转来转去,昨晚还一直做梦没睡好,能陪他出门已经算不错了。 贺兰洲也没为难,想她昨晚没睡好,又被自己叫起来,是谁脾气也不好, 但是现在都快正午了,再睡下去一天就过去了。 出门上了马车,顾蓁蓁看见贺兰洲上车,才问∶"这次去哪?" "菱湖。"贺兰洲回答,"我包了一艘船。" 顾蓁蓁不知道菱湖在哪,她只要人负责过去就行,其他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想到昨晚的事,顾蓁蓁看贺兰洲一如平常的模样,心想她心理素质还没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男人好,顾蓁蓁唾弃了一下自己,低下头摸了摸袖子上的布料。 她今天没有像那日只戴一根簪子,而是好好梳了一个发髻,戴了一些轻巧的珠钗。 这回贺兰洲没有随手就将她头上的簪子拿下来,他扇子挑起窗帘看着马车外面,回头见顾蓁蓁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怎么看我?" "你真的有十八岁吗?"顾秦蓁疑惑。 闻言贺兰洲收回扇子,拿着扇子敲了敲手心,不知道顾蓁蓁为何有此疑问,还是他表现得不像? "为何这么问?"贺兰洲思索片刻抬眼看她问。 顾秦秦回答∶"看上去比我还稳重。" "这是夸奖?"贺兰洲用扇子抵着下巴问她。 顾蓁蓁点了点头,忽而觉得这么肯定,怕贺兰洲骄傲,才开口道∶"勉强算吧。" 贺兰洲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并未计较,而是坐到她身边,和她肩并肩靠在一起,"毕竟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成熟—些你怎么办?" 对于贺兰洲时不时冒出来—句甜言蜜语,顾蓁蓁已经习惯并且免疫了,她此刻表情一点也没变,而是抬手推着他头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小小年纪,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顾綦綦毫不客气道。 贺兰洲愣了一下,随即反驳,"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只大两岁!" 顾秦秦想起当初交一个女朋友,女方用的一个分手理由,"你比我大两岁,我妈妈觉得太大了,万一以后你比我先走那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贺兰洲,"你不觉得这是一道鸿沟吗?" "什么鸿沟?不就两年而已,睁—眼闭一眼,再睁一眼闭一眼不就过去了?"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怎么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开始好奇她到底来自哪里,是什么环境才能造就这么复杂的一个人。 顾蓁秦知道年纪是对方分手的借口,但还是有被伤到,大两岁已经算老了吗? 她并没有被贺兰洲安慰到,也不需要安慰,反而觉得他这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不正经,也是一件奇事。 到了菱湖边上,顾秦蓁随着贺兰洲下车,今天天气比昨日还要好,阳光晒在人身上十分温暖。 菱湖边种满了柳树,丰满的柳叶坠着枝条垂在水面上,被风轻轻吹动在水面上点出一个圆形的涟漪。 顾蓁蓁看了一下周边的景色,跟着贺兰洲走到湖边上,瞧见一艘装饰华丽的游船后,转头看向一边的贺兰洲。 "这要多少钱? "顾綦綦开口问。 "不贵。"贺兰洲领着她上了画舫,站到甲板上,看了一下湖上的游船,"看来今天不止我们出来游玩。" 等人上来后,贺兰洲吩咐船家开船,画舫缓慢而匀速往水中心游去。 迎面的风并不冷,顾蓁蓁和贺兰洲站在甲板上,岸边的一切渐渐远去,也不再听到人声的嘈杂,只剩下一片水声。 贺兰洲让随从将桌椅搬出来,摆上吃食,和顾蓁蓁坐在外面边看景色边吃饭,出门到现在顾蓁蓁就喝了一杯水,早就饿了。 船家过来问需不需要演奏丝竹,顾蓁蓁有点好奇,便问了一句都有什么。 于是船家让船舱里的几位少女出来,一人拿着一样乐器站在顾葵綦面前,让她尽管挑。 顾秦蓁看着面前姿容姣好的少女,瞥了一眼贺兰洲,"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平时也是这么享受?" 贺兰洲没想到船家会多此一举,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 顾蓁蓁并没有在意,只是和船家道∶"一个一个来,弹最拿手的曲子。" 闻言船家松了口气,生怕顾蓁蓁动怒,他转身让这些少女排队,一个接一个演奏。 贺兰洲见顾蓁摹眼睛一直看着这些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演奏,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娘子。"贺兰洲忍不住喊了她一下。 顾蓁蓁没应答,于是他又喊了一声。 顾蓁秦这才转头看他,见他握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神情怏怏的,问∶"有事?" "我刚刚叫你你都没听见。"贺兰洲抬手让那些少女都下去,不要在这碍着他和顾秦秦吃饭。 顾蓁蓁见他将人赶走,也没有再将人叫回来,"现在我听见了。" "但你刚才没有。"贺兰洲看着桌子上的菜,忍不住抱怨,"明明是我带你出来玩,结果你在看别人。" 顾秦秦敏锐察觉到贺兰洲好像在吃醋,她沉默片刻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肉,"我们先吃饭。" 贺兰洲见顾蓁蓁主动给自己夹菜,脸色才好一些,他道∶"弹琴吹笛我也会,你别看别人就不理我。"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先吃饭。"顾蓁蓁有点无奈。 一顿饭吃完顾蓁蓁才抚平贺兰洲的情绪,她真的没遇到过这种情景,先前出门大多都是她和贺兰洲两人,很少有其他人在,所以没看过他吃醋的时候。 等吃完饭贺兰洲还拉着顾蓁蓁,说要给她吹首曲子,他去找一名少女借来笛子,用手帕擦了好几回才开始试音。 顾蓁蓁望着他这个样子,怀疑他有洁癖,擦一会就行了还擦好几下,没忍住摇了摇头。 船舱内的少女感觉自己没事做,便坐在里面边嗑瓜子边说外面的夫妻俩,"我觉得我好多余。" "我也是这么个感觉。"另一名少女附和。 "但今天这一趟值了!"其中一名少女开口,"平时谁能看见贺公子这么怂的时候?" "你说得对!" "奴家还是第一回被人嫌弃笛子不干净,实在有些伤心。"被借去笛子的少女抚着胸口,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她旁边的少女见状推了她一下,"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刚刚拿了几片金叶子!" 少女笑着推拒,"哪有那么多!" 两人厮闹在一起。 "别吵了,贺公子开始了。"突然有人提醒。 顾蓁蓁看着贺兰洲站在自己面前,湖面的风吹起他的发带和衣袂,一双眼睛并未看自己,而是望着身后的湖,唇凑到笛子边吹出一个音。 笛子的声音比箫声清亮又婉转,在这水上空旷之地吹奏,更多了些邈远之感。 顾秦秦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平时贺兰洲一会正经一会不正经,少有这么正常的时候,连气质都和平时不一样。 他忽然将目光移到顾蓁蓁身上,一双眼睛也不像平时那般带着笑意,而是平和浅淡望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顾秦秦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听他吹的调子也不再平缓,悠扬中带了一些欢快,仿佛遇见春天一般,带了一些喜悦之情,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吹的曲子正和这春色应景,顾蓁蓁偏过头看向湖面,头顶的太阳落在皮肤上十分温暖,并不晒人。 贺兰洲吹完一曲放下笛子,他看着眼前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头发梳成百合髻,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丫鬟给她梳这个头。 他想和顾蓁蓁百年好合,但不知道这个愿望是否过于奢侈。 顾蓁蓁见他停下来,笑着抬手拍掌,"你好会啊!真好听!" 贺兰洲看她眉眼带着笑意,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忍不住走过去低下头在她唇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 船舱里的少女看见这个场景激动抱在一起,"我看见了!贺公子好大胆啊! 顾蓁蓁也被他动作吓了一跳,捂着嘴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什么人后才松口气,抿着唇提醒,"这是在外面!" 闻言贺兰洲忍不住笑,"不在外面就行了?" "那也不行!"顾蓁萘连忙拒绝。 贺兰洲一点不意外这个答案,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开口,"妾身听闻笛声悠扬,述尽春景,让人眼前一亮,同为乐者不由感慨想结识一番,敢问演奏者是这位公子?" 贺兰洲与顾蓁蓁一同转头看去,瞧见一名女子戴着面纱抱着琵琶望着这边,她瞧见贺兰洲身边的顾蓁蓁,指尖在琵琶上轻扫。 女子目光扫了一眼二人直接的氛围,忽然感觉到自己是打扰到人家了,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她有面纱遮脸。 o ⑥ N61%□110;33 pDn 4Ⅲl4Ⅲ会 24、二十四只二世祖. 听见有人出声,顾蓁蓁抬头看过去,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艘游船,船头站着一位怀抱琵琶的女子,脸上蒙着雪白的面纱,看不清面容。 那位女子看了一眼贺兰洲顾蒸蓁,略福了福身,"妾身唐突了。" 贺兰洲打量了她片刻,扬起嘴角转了一下手里的笛子,"姑娘客气。" 顾蓁蓁不认识对方,见她行礼便起身还礼,她走到贺兰洲身边,低声问∶"你认识?" "不认识。"贺兰洲转头看她回答。 "妾身乃聆乐坊的青碧,不知能否告知妾身公子刚才所奏的乐曲名,又是哪位先生所作?"青碧能听见二人对话,但感到冒犯,而是笑着询问曲名。 贺兰洲听她自报家门,转着手里的竹笛,"姑娘是聆乐坊的青姬?" 闻言青碧抬袖掩唇,"公子听过妾身名号?" 贺兰洲握着竹笛并未回答。 顾蓁蓁在旁边听两人对话,最后将目光放在贺兰洲身上,"聆乐坊是什么?" 听顾攀素问,贺兰洲和她解释,"是京城最大的一座乐坊,专以教导女子礼乐为生,乐坊中收录的曲目均是名家之作,传闻乐坊主曾为一张古曲一掷千金,而现今的聆乐坊主便是这位青碧姑娘。" "公子谬赞了。"青碧听贺兰洲提起自己的名号,并没有什么傲然的情绪。 她看向贺兰洲身边的女子,对方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情,只是专注看着贺兰洲听着他说话。 但她过来并非是为了结交人的,于是她便又问了一回贺兰洲刚才所奏的乐曲。 贺兰洲见她这般锲而不舍,拿着竹笛的手背到身后,"姑娘是要曲谱?" "当然!"青碧毫不避让回答,"妾身对公子吹奏的乐曲十分感兴趣。" 顾蓁蓁看贺兰洲一直避而不答,也好奇他刚才吹的乐曲是谁作的,于是开口道∶"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不说?" 贺兰洲没想到顾蓁蓁会突然开口问,他看着对方愣了一下,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笛子,贺兰洲将竹笛转了一圈,转头看见顾萘蓁望向自己的目光,扬起唇角道∶"你猜?" 顾秦蓁没想到贺兰洲会让自己猜,她微皱了皱眉,略想了一下才问∶"你写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贺兰洲愣了。 "你明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还让我来猜,我就只好猜你了啊。"顾秦蓁理所当然回答。 贺兰洲听她这番话,确实无法反驳,于是他说∶"是我写的,曲名春归。" "至于乐谱……在下不能交予青碧姑娘。"贺兰洲转头看向青碧道。 青碧不明所以,"为何?妾身不会白白拿公子的曲谱。" 贺兰洲转了一下笛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摹蓁,再次回绝了青碧。 青碧瞧见他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蓁蓁,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思索片刻行了一礼,"妾身也非夺人所好之人,搅扰二位兴致略感歉意,祝二位百年好合。" "嗯?"顾秦蓁不知道这话题怎么一转,就到了这上面,顿时觉得这句祝福不必说出来! "多谢姑娘。"贺兰洲欣然接受。 青碧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抱着琵琶扫弦,一曲欢快的乐曲从她手中迸发,如碎玉击盘般清脆,游船也渐行渐远。 顾蓁蓁站在原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贺兰洲,"为什么不给?" "我写给你的,哪有随便给别人的道理?"贺兰洲抬起竹笛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顾秦蓁抬起一只手捂着头,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这首曲子是写给自己,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才抬眼看他,"春归?" "对呀!我娶你的时候刚好入春。"贺兰洲回答,"也有四季轮回重新归来的意思。" 顾秦秦听他解释曲名,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 船舱里的几位少女听见贺兰洲说不给曲谱的时候,都有些可惜。 "那可是聆乐坊啊!能被收录聆乐坊中的曲谱少之又少,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荣誉幸事,贺公子为何拒绝?"其中一人感叹。 "贺公子许是有自己的理由。"她身边的少女道。 而也有人发出不同看法,"不是谁都以闻名聆乐坊为荣,对我们这些卖艺为生的人来说,贺公子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等听见贺兰洲说曲谱是写给顾摹蓁时,众人都有些哗然,"贺公子有这么痴情?" "贺公子居然会写曲子?!"一名少女不可置信道。 还有一名少女捂着心口,"呜哇!希望有人也能这样对我!"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她旁边的少女杵了杵她的腰。 "还想听吗? "贺兰洲问。 顾萎摹点了点头,"你今天带我过来,是特地吹给我听的?" "被你猜中了。"被顾蓁蓁说中,贺兰洲笑了一下并未隐瞒,"喜欢吗?" "喜欢。"顾秦葵扬起唇角,看着湖面的粼粼波光,"很适合春天。" 贺兰洲看了她一会,抬起手将笛子凑到唇边,将刚才的曲子又吹了一遍。 顾秦蓁一转头就能看见他望过来的目光,望着对方清透明亮的眼睛,顾蓁蓁心想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也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不论未来是否和梦里的场景一般,但现在一切还未发生,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湖面的风扬起鬓边的发丝,顾蓁蓁抬手将吹到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望着这一出湖景,伴着笛音,回想记忆中的一切。 她记得贺兰洲的不幸根源是因为贺家被抄,但是贺家被抄的原因是什么,顾秦秦还没想起来。 毕竟她并未读过那本书,如果知道自己真的会进入这个世界,她应该会将书找出来看一遍才对。 想到这里顾秦秦觉得有些头疼,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总觉着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应该看过才对,完完整整看过这本书才对,为什么想不起来? 贺兰洲发觉顾摹蓁不对劲,连忙放下笛子扶着她肩膀,"娘子,哪里不舒服?" 顾秦蓁没有回答,好一会才抬头看他,"我没事,就是有些事好像忘记了,想不起来。' "真的没事?"贺兰洲有些怀疑。 顾蓁蓁摇了摇头,见她确实没有异样,贺兰洲带她到桌边坐下,"那就坐下歇会吧,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嗯。"顾秦蒸并未反驳。 她抬头看他,彼时的贺兰洲不用为未来忧虑,也不需要去求取功名,家室是他的底气。 而日后呢? 顾秦蓁忽然想起被自己读过不知多少遍的文字,后来的他从死尸中爬起,为了军功,为了回京,一步一步踏着尸体往上爬变成另一个人。 她想起来了,因为想知道那本书到底写了一个什么故事,她特地去找来看的。 书里的贺兰洲没有妻子,贺家因为纪如琳的布局,被她莫须有的指控惨遭抄家,而这仅是因为贺长恭发现她和另一个人有染,她不止要杀贺长恭,还要对贺家赶尽杀绝。 贺兰洲会被作者塑造成一个杀神,为了向女主复仇无恶不作,最终被万箭射杀在宫门城楼下。 顾秦秦看着身边要长成的青年,伸出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掌,贺兰洲见她突然主动握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明所以,却露出笑脸。 "怎么这么突然?"他反手握着顾蓁蓁的手指,将她手掌扣在自己手心。 顾蓁蓁也不知缘由,只是想触碰他,便这么做了。 她望着他面容不带一丝戾气,身上也没有杀气,一双眼望着自己十分平和,她没有回答贺兰洲的问话。 贺兰洲见她不回答,也没有再问,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她,"这么看我做什么?" "在想你日后会是什么样子。"顾蓁蓁道。 闻言贺兰洲不知道她是否又想到昨晚做的梦,他不知道顾綦蒸是单纯因为没有见过人死而害怕,还是为了自己。 他想问,却又怕顾蓁蓁回到昨晚的状态,看着实在不对劲让人担心。 顾秦蓁看了他一会,又道∶""明天我去店里看看衣服做好了没?你要去吗?" "明天?"贺兰洲想了片刻,才道,"明天我和人约好出门看戏。" "又是那群狐朋狗友?"顾蓁蓁忍不住皱眉,但又想贺兰洲日后的处境,也未再说什么。 贺兰洲虽然习惯顾摹蓁称呼那些人,但对他来说这些人并无坏心,所以才未远离,忍不住纠正∶"娘子,他们有名字的。" "好吧,我换一个说法,是你那群朋友约你出去玩?"顾秦秦也知道自己总这么贬低他朋友会让他起逆反心,甚至还会伤及感情。 想到这里顾蓁蓁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忍不住扪心自问∶ 伤什么感情?谁和谁?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就听贺兰洲道∶"他们之前就约我,推了两回不好再推了。" "我知道,那我明天将衣服带回来给你试。"顾蓁蓁点头表示理解。 贺兰洲有自己的交际圈,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打散重组,他和顾琛不一样,顾家只剩顾琛一个人。 想到这里顾蓁蓁有些沉默,日后的贺兰洲何尝不是只剩一个人? 她犹豫半晌,轻轻拉动他的手,"你小心些纪如琳。"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从顾蓁蓁口中说出来,贺兰洲忍不住诧异。 随即他笑了,"好,我都听你的。" 见他这么干脆,顾蓁蓁反而迟疑,"你不问我原因?" "那娘子会告诉我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沉默,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自己做的梦。 毕竟那只是一个毫无根由的梦境,就算自己知道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但贺兰洲不知道。 "我如果说是梦里瞧见的,你会信吗?"顾秦萎小声问,她并没有把握贺兰洲会无条件信任自己。 贺兰洲感觉到顾蓁蓁说出这句话,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气力,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甚至垂下了头,声音也渐渐变弱。 她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贺兰洲能感觉到她手心沁出的汗珠,和皮肤透过来的温热。 他不知道怎么去评价顾摹摹对自己的信任,她并没有那些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一直防备着,贺兰洲只能用心去感受她对自己说的话。 她是在意自己的。 起码这一刻,她是真的在意自己,在担心自己。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境,也说不出他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他只能握紧顾秦蓁的手,好好看着她现在的模样。 他回答∶"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设了一下抽奖,然后告诉我中奖人数不能超过收藏人数的百分之五.…...行吧,只能抽十六个人了qwq ⑥N61% □11034 Fn"Ⅲ"m会 25、二十五只二世祖… 听见贺兰洲答应下来,还提醒自己,顾蓁蓁看着他内心有些触动。 她望着他沉默片刻,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她怕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蓁蓁转头看向湖面,装作刚才只是不经意,并非刻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又不想让贺兰洲担心。 在外呆了半天,傍晚要回去的时候,漫天虹彩落在水面,将湖面染出一片色彩斑斓。 顾蓁蓁扶着贺兰洲的手下了船落在岸边,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才转身往马车边走去。 贺兰洲握着扇子看见她的举动,便问了一句,"下回还来吗?" "好呀!"顾蓁蓁眉眼微微弯起,面容柔和带着一丝笑意,"今天也谢谢你。" 闻言贺兰洲扬起唇,他扶着顾蓁蓁上了马车后,吩咐随从一声,便也跳上了马车。 顾蓁蓁坐在马车里,整理好裙子,看他进来便让了一下位置。 贺兰洲坐到顾蓁蓁身边,随手扬起马车窗帘,瞧着外面的景色一会,才放下帘布。 "明天拿完衣服我顺便去一趟顾府,回来可能会有些晚。"顾蓁蓁看着他的动作,和他说自己明日的打算。 "晚饭不回来吃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也不知道会呆多久,不过太晚也不安全,便道∶"在那之前我会回来的。" "那你多带几个人。"贺兰洲说。 顾蓁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如果不是贺兰洲不拘束自己出入自由,她能不能这样平常出门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贺兰洲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今晚一夜无梦,顾蓁蓁养足了精神,准备出门去霓裳看看。 她看贺兰洲坐在桌边等他吃早餐,洗漱好过去,"你不着急出门吗?" "没有这么早。"贺兰洲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吃完早饭夫妻二人一同出门,李氏偶然间看见,和身边的丫鬟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兰洲带着四处跑,这像什么话!" "奴婢看二少爷乐在其中。"丫鬟霜降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李氏摇了摇头,"他只要别再闹什么事,怎么都行。" "夫人也别太过担心了,二少爷这些天收敛不少,至少是收心了。"霜降劝说,让她不要太过忧心。 李氏想想也是,也不再说这件事,而是提起别的事,"最近不是买了几块做春衣的布,等蓁蓁回来你拿两匹过去,她不是有铺子,让她做两件衣裳,兰洲也有一阵子没换新衣了。" "是,奴婢听惊蛰说,二少夫人答应给二少爷做新衣裳,夫人也别太操心,您昨天不还说要看看媒人送来的画像吗?"霜降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她素来喜欢忧心,好在这些年有梅君汝帮衬,这两年李氏也不怎么管家,才闲下来。 好不容易二少爷成了亲,这会又要给三小姐找婆家,还不知道要操心到什么时候。 顾蓁蓁与贺兰洲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无意瞧见李氏站在厅堂前望着这边,她抬头问贺兰洲,"你娘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什么你娘,以后你别在她面前这么说!"贺兰洲听见顾秦摹这么叫自己母亲,忍不住纠正她的称呼,才回答她的问题,"她生梅朱的时候难产,好在稳婆有经验,不过身体到底还是亏空了。" 闻言顾蓁蓁抓着贺兰洲的手臂,"是不是很疼啊?" 贺兰洲听她这么问,看了她一眼,"你担心这个?" 顾秦蓁点了点头。 贺兰洲见她面上带了忧虑,知道她大概是害怕,便道∶"那就不生,你也无需怕这些了。 他让顾蓁蓁上马车,顾蓁蓁听见他这句话呆了一下,随后回头看他,"你说真的?" "我听你的。"贺兰洲回答。 顾秦蓁不知道贺兰洲一个古人哪里来的这些觉悟,她坐进马车里还在想,见他进来了便问∶"你不先去你朋友那?" "还早呢,我先陪你去霓裳。"贺兰洲道。 顾蓁秦没再说什么,她想了一会,才问∶"你真的这么想的?" "什么?"贺兰洲没反应过来,听顾蓁蓁重复刚才的话题,才明白她是指的生孩子的事。 贺兰洲死过一回,对这些并不怎么看重,若说前世,也都是想怎么报复纪如琳,而不是传宗接代。 他的记忆里总有比这件事重要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这些组成的。 "对我来说你比较重要。"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听见他这么说,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便忍不住道∶"只会花言巧语。" "娘子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贺兰洲有些不平。 顾秦秦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有优点的,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吧!" 贺兰洲和她在马车里说了一会话,到了霓裳下车后,顾蓁蓁带他去店里。 周掌柜见顾蓁蓁过来,连忙上前迎接,"东家今日有什么事?" "我来问之前做好的衣裳。"顾蒸綦道。 闻言周掌柜让她稍微等等,他去后面拿衣服。 顾摹秦顺便去看看店里的衣服和布料,她转头问旁边的贺兰洲,"你喜欢什么颜色?" 突然被问及喜好,贺兰洲眼睛一亮,"娘子这么关心我?" "正经点!"顾蓁蓁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在家里油腔滑调就算了,在外面还这样,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哦。"贺兰洲应了一声,回答顾綦秦之前的问题,"我喜欢黑色。" 听他说喜欢黑色,顾蓁蓁有点意外。 贺兰洲平时穿的衣裳都是干净明亮的颜色,从来没有看见他穿过黑色,除了梦里那一段。 顾秦秦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别想那些事,专心看起布料。 周掌柜带着衣裳出来,在顾蓁蓁面前展开,他看了贺兰洲一眼,又看向顾蓁蓁,"要让姑爷现在换吗?" 贺兰洲不等顾蓁蓁开口,便先拿过衣裳去里间,"我先换上!" 顾蓁蓁看他一副兴冲冲的模样有些无语,和周掌柜对视一眼,便问这几日的业绩。 周掌柜回答∶"还好,不过前天突然来了一个妇女,说是我们卖材质差的衣裳,还好东家提前将这些卖家登记下来,还在衣服上做了标记,不然也说不清。" 听他提起这些事,顾蓁摹并不知情,只略想了一下,"暂且先这样,先接定制,不卖成衣。" "哎!"周掌柜答应下来,随后又和她道∶"最近好几家店铺仿照我们的款式,这该怎么办?" 这件事顾秦蓁有预想过,并不打算做什么,她开店虽然说是试验但也带了一点私心,只是不知道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用管,他们卖的人群是那些百姓,我的目标可不是这些人。"顾秦蓁冷静说道。 周掌柜听她这么说愣了,随后想到这些天来店里的客人,一个个穿着都带着贵气,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对此他并未再问。 贺兰洲穿好衣裳出来,颜色是和顾秦蓁那套差不多的颜色,他有些不太适应新衣裳,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顾蓁秦抬眼看他一直皱着眉,望着他腰间直接系上的腰带,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穿错了! 她过去将人推到里间,将他身上的腰带解下来,打算重新给他系。 贺兰洲看见她的动作愣了下,随后知道是自己系错了,但嘴上还是调戏一句,"娘子干嘛这么心急,等回家……. "少说两句不会死!"顾蓁蓁抬脚踩在他脚上,狠狠碾了几下。 "嘶!"贺兰洲倒吸了口冷气,顾秦蓁下的力气并不小,他连忙认错,"娘子我错了!" 顾秦蓁这才放开他,专心给他整理腰带。 "衣服是穿对了,但带子不是这样的。"顾蓁蓁帮他重新系好腰带,才重新抬头看他。 见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心底一慌不由后退一步,她怕贺兰洲又偷袭,转身准备出去。 "娘子。"贺兰洲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低下头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你丢东西了。" 顾秦蓁没想到又被他得逞,一把推开他掩着嘴跑出去,"又在胡说八道!" 她出去看见周掌柜在和一位夫人说话,有些不太好意思,抿着唇偏过头犹豫要不要回去。 "东家出来正好,这位夫人想问定做衣裳的事。"周掌柜看见顾秦蓁,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便走到顾蒸蓁面前说。 顾蓁蓁脸上的温度这才消了一些,看向那位夫人,对方也在打量自己,"你就是霓裳的东家?" "是。"顾蓁蓁点了点头,"夫人是想做什么衣裳?" "你真能做主?"对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顾秦蓁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而是坦然道∶"自然是能的,不然也不会站在您面前。" 贺兰洲出来瞧见顾摹蓁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那张脸还是他见过的,忍不住道∶"徐夫人。' "你也在这做衣裳?"徐夫人看见他身上穿的新衣裳,款式确实是霓裳出的,对顾蓁蓁倒是多了一些欣赏。 "徐夫人有事?"贺兰洲笑着问。 徐夫人叹了口气,"是有一些事,过阵子老太太做寿,本来衣服都做好了,结果昨日非要新款式的衣裳,我就来看看。" "难为夫人了。"贺兰洲笑着安慰一句。 顾蓁蓁见这位夫人又是贺兰洲认识的人,忍不住腹诽∶ 这个二世祖认识的人真多啊! 还都是女人! 贺兰洲似乎注意到顾蓁蓁的目光,便和徐夫人道∶"这是我娘子,夫人既然有事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了。" 随后他和顾蓁蓁道别,摇着扇子出门,路过的行人看贺兰洲模样潇洒,顿觉这是一位翩翩公子。 但在顾蓁蓁眼里只觉得他人模狗样。 ⑥ N61%T1 1034 En "Ⅲ Ⅲ会 26、二十六只二世祖… 徐夫人听贺兰洲说顾秦蓁是他娘子,顿时想起顾蓁蓁回门那日的传言,眼神瞬间又变了。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巧思。"徐夫人没忍住夸了一句。 顾秦蓁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以为她是因为贺兰洲和自己说场面话,便只是回答∶"夫人过誉了,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唉!我家老太太做寿,别太花哨就成,只是怕工期太赶了。"徐夫人一听她提起这个,叹了口气。 "做寿?"顾蓁蓁刚才确实听见她说这事,似乎是原本的衣裳老夫人不喜欢,才过来问问。 顾蓁蓁想了片刻,才问∶"夫人为什么来霓裳,霓裳只是个小店,这种样式别家也可以做的。" "谁不知道姑娘你家的衣服需要预定,花再多的钱也要等,出来的花样也少有重复的,看上的不就是独一无二这一点吗?"徐夫人道。 顾秦蓁确实有这个意思,她从一开始的目标人群就是这些贵妇千金,自然要做出一些特色,让贺梅朱帮忙打广告也是这个原因。 她自己穿出去只是想看看效果,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些款式这里的人喜不喜欢。 "您家老夫人寿辰还有几天?"顾蓁蓁问。 "就三天。"徐夫人叹气,"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一趟。" 顾蓁蓁没想到会这么急,三天是做不好一件完整衣裳的,况且还需要刺绣,更加花费时间。 她低头想了想,转头看向周掌柜,"那件仙鹤裙还在吗?" "还在,不过没有拿过来。"周掌柜回答。 得到回答顾摹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徐夫人,"三天实在太赶了,做不好一件成衣,您先等一会,我让人将那件成衣拿过来,您看能不能改改。" "成。"徐夫人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于是顾蓁蓁让人去租住的院子那里拿衣裳,她带徐夫人去里面坐一会。 屋里和外面不一样,墙上挂了一些做好的衣裳,看上去不像是拿来卖的,只放在那做展示。 顾蓁蓁摸了一下桌上的茶壶,见水是烫的,给徐夫人倒了一杯热茶。 她看徐夫人一直望着墙上挂着的衣裳,不由开口∶"这些衣裳本来是应急用的,改改就好,但时间久了就旧了,也就给人看个样式。" "看着挺新的。"徐夫人感叹一句,"这些都是姑娘让人做的?" "算是吧,大多是我画好图,绣娘那边按照我的想法做。"顾萎蓁回答。 不过那些绣娘也有自己的想法,顾摹摹并不是一味死板让她们按照自己的图去做,有什么新的点子也可以提出来,总比自己一个人在那钻牛角尖要好。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等衣服拿过来后,顾蒸蓁将衣裳展开,给徐夫人看一眼样式,"您看如何?" 这件裙子颜色并不沉重,用的深蓝做底,上面绣着云雾飞翔的白鹤,,看着是不错的寓意。 徐夫人看衣裳上的绣纹是满意的,这上面的绣工一看就是花费不少时间的,但她看颜色还是觉得有些鲜艳,有些担心。 "这样吧!姑娘随我回府一趟,给老太太过过眼,要是满意呢就定下来,不满意麻烦姑娘重新做一件了。"徐夫人叹了口气道。 顾蓁蓁点了点头,收起衣裳没说什么。 徐夫人看着温和儒雅,说出的话也不那么心高气傲,而是好声好气的,顾蓁蓁也不介意和她走这一趟。 不过看她这样,她家的老太太好像不太好惹,顾蓁蓁有些担心。 等到了徐夫人府前,顾秦蓁抬头就看着那三个郡王府大字,忽然想将下车的脚给缩回去。 "姑娘,到了。"徐夫人走到顾秦蓁面前说。 顾蓁摹看着自己要下不下的脚,犹豫片刻还是落在凳子上,跳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当是见见世面了,也是因为她得罪不起郡王府的人。 顾蓁蓁这么想着,跟着徐夫人进了郡王府。 她有点奇怪贺兰洲为什么要叫徐夫人夫人,而不是郡王妃,早这样她不就不用来了? 她想了一下剧情,其实也不记得那么多了,毕竟她好像只看到贺兰洲死就穿越了。 关于郡王府她也不是很有印象,陪着徐夫人一路到老夫人那,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院子。 老郡王妃躺在贵妃椅上,和一个小姑娘有说有笑,见徐夫人回来还带一个外人,忍不住皱眉,"这谁家的姑娘?" "娘不是说要霓裳的衣裳,我将店主带回来了,她那有件现成的,你看,看样式?"徐夫人走过去道。 "那是放多久的旧衣裳就让我穿?"老郡王妃一脸不满。 徐夫人一时有些为难,顾蓁蓁有点瞧不下去了,便上前行礼,"您说笑了,这件衣裳是因为绣纹花了很长时间,也是最近才出来还没给人看过。" 顾蓁蓁让并霜和惊蛰将衣服展开,才转头和老郡王妃道∶"这上面全是绣娘一针一线绣的,仙鹤也有延年益寿的寓意,民妇才拿给夫人看的,毕竞三天赶出一件衣裳,针脚难免粗糙又赶不上您的寿辰,夫人也是一片孝心。" 徐夫人见顾蓁蓁给自己说好话,感激看了她一眼,给自己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小姑娘夹在祖母娘亲间久了,也学会见风使舵了,连忙站起来扶着自己祖母,"奶奶要不仔细看一眼,莞儿也好奇上面的样式,就这么远远瞧着,都觉得仙鹤栩栩如生!" "真的?"老郡王妃问她,她现在老眼昏花,看不太清花纹。 听自己乖孙女这么说,她便从贵妃椅上起来,扶着孙女走到衣服跟前,看着上面的仙鹤纹路,才问自己孙女,"莞儿看着怎么样?" "奶奶要不要上手摸摸?"徐莞儿飞快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才和老郡王妃道。 闻言老郡王妃也觉得应该摸摸,看着花纹确实不错,但谁知道布料怎么样? 一摸布料,她就知道这个布料不是自己常用的,而且也不是什么精贵的料子。 顾蓁蓁见她不满意的表情,大概明白她是不喜欢,便打算放弃这一单生意,毕竟郡王府的人吃穿就算再差,用的都是那些精致布匹。 她这件衣裳还是用店里之前屯的布料做的,不然之前的衣服也不会只当样衣了,刚开始贺梅朱就和她提过这件事,所以顾蓁蓁才和徐夫人说那些都旧了,不适合卖出去。 "小姑娘,你拿次等的布来蒙骗郡王府?"老郡王妃抬眼盯着顾蓁秦道。 顾秦蓁明显愣住了,随即回神道∶"不敢,郡王妃若是不喜欢,说一声就好,民妇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见顾蓁蓁没被自己吓住,老部王妃倒是觉得她心性不错,低头抚摸了一遍上面的刺绣,"你这布,配不上这个绣工。" "自然,不瞒都王妃,这些是开店之前用的料子做的,确实一般,但刺绣我是特地找人修整过的,本来就是做个样式。"顾蓁蓁诚恳道,她看了一眼徐夫人,才继续说∶"但三天之内霓裳真的赶不出这么一件衣服,才斗胆拿过来给您看的。" 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上面的刺绣,摸不准她的意思,于是道∶"您要是喜欢,民妇回去可以赶制出一条一模一样的出来,但您的寿辰怕是赶不上了。" 徐夫人对顾蓁蓁印象不错,也不想老郡王妃怪罪,便也开口道∶"娘要是不喜欢,还是穿先前那条裙子过寿,明年再去霓裳定做一条?" "这怎么可以!我都和老姐妹说好了!"老郡王妃一听又不乐意了。 顾秦秦彻底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这么一对比徐夫人的处境,她觉得自己在贺家真是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一时也不知道老郡王妃想要什么,但是店里就这么一件适合过寿的裙子,要是想改的话,不是改绣纹的问题,而是要重新选布来绣。 "奶奶穿上试试?布匹可以换,但是机会难得。"突然徐莞儿说了一句话,她看向顾蓁蓁,"试穿一下总可以的,是不是?" "可以。"顾葵摹看徐莞儿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小姑娘,对她的态度也和缓一些。 老郡王妃犹豫了一会,便要换衣裳,顾蓁蓁留下来帮忙。 这件衣裳除了大裙,剩下的用色也不是很鲜艳,因为是当时就定下来的,料子都是差不多的。 她在外面还加了一件黑色为底,米色镶边的半袖,颜色看上去也不沉闷。 老郡王妃看着身上的新衣裳,摸了摸上面的布料,觉得有些可惜,"可惜这绣工了。" 顾蓁蓁听她一直夸绣工,脸上也露出一些笑容,"她们都是很好的绣娘。" 何况后面她还拿去给楚氏看过,让她帮忙改一改,上面的绣纹自然不差。 这件衣服她本来是不打算卖的,打算做礼物给顾老夫人穿的,这会恐怕又要重新想花样了。 顾蓁蓁心里叹了一声,帮老郡王妃穿好衣服便退后,屋里的小丫鬟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徐夫人拉着徐莞儿进来,看老郡王妃换好了衣裳,上上下下打量这套裙子,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顾蓁蓁,"姑娘的想法真特别,第一次见截去袖子的样式。" "拾人牙慧罢了。"顾蓁蓁谦虚道。 她说的是真话,这里面大概也就衣服颜色和绣花是她亲自设计的,其他也不过是改一个样式罢了。 "奶奶真好看!"徐莞儿眼睛一亮,迈着双脚跑过去,"我也想要和奶奶一样的!" "你也喜欢?"老郡王妃摸了摸她的头问。 "喜欢。"徐莞儿点了点头。 "那就这件吧。"老郡王妃道。 顾秦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道∶"您要是喜欢民妇可以重新让人做,毕竟是您的寿……. "小姑娘,你是舍不得?"老郡王妃见她这么推脱,想到顾秦秦刚才帮自己换衣服时候的表情,活了这么久她也看出来点东西。 顾蓁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看着她这一身衣裳,沉默片刻才诚实道∶"这本来是打算送给我祖母的。" 老帮王妃听了,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老身平时也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夺人所爱。" 顾秦秦∶.... 这句话您可以不用说出来的,说出来只会拉仇恨。 老郡王妃见顾蓁秦面无表情,以为她不信,于是开始说起自己的英雄事迹。 "想当初……"她刚开了一个头,就听见徐莞儿打断她,"奶奶,您渴不渴? 累不累?休息一会?" 见状徐夫人趁机带着顾蓁蓁和老郡王妃告辞,等出了院子顾蓁蓁才问出自己的疑惑,"您的千金是不是因为听腻了她祖母讲故事,才这么迫不及待?" 徐夫人听她这么说笑着道∶"让姑娘见笑了。" 顾秦秦又问∶"夫人是郡王妃,为何贺兰洲叫您夫人?" "我和他娘是旧识,哪有这么多规矩,你随他就好。"徐夫人温和回答。 顾秦蓁点了点头没再问。 ⑥ N60% □110;35 E0n "Ⅲ"m会 27、二十七只二t 出了院子后徐夫人让人去账房拿银票,和顾蓁蓁道∶"这条鹤裙麻烦姑娘再做一条新的,至于莞儿的,到时麻烦你店里的绣娘来一趟量下尺寸。" 顾秦蓁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想到老郡王妃身上的衣服,"郡王妃身上的不一定合身,要不我找人来改改?" "没事,她身边丫鬟会些女红,不用麻烦姑娘了。"徐夫人和善道。 闻言顾秦蓁不再说什么,接过她递来的银票,愣了一下才道∶"不用这么多。" "日后少不得麻烦姑娘,收着就是。"徐夫人笑着将银票塞到她手里。 顾蓁蓁和她告别上了马车,才稍微松口气,看着手里的银票,也不知道徐夫人是说着玩的, 还是因为贺兰洲多给的。 她不太适合思考这些事,便不想了,吩咐马夫直接往顾家走,这会过去还能赶上午饭。 顾蓁蓁也没想到自己会耽误这么久,她叹了口气收起银票。 回到顾家后,吃了顿午饭顾蓁蓁去找楚氏,和她说起鹤裙的事。 闻言楚氏倒是温和笑笑,"早年还在闺中的时候,我也见过老郡王妃一面,她要和你说的估计是和老郡王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这些年她大概是太想念了,才会时常提起吧。" "老郡王已经过世了吗?"顾蓁蓁忍不住问。 "是啊,早就走了。"楚氏叹了一声便不提这件事,和顾蓁蓁道∶"今天学学绣鸳鸯?" 顾蓁蓁不解,"不绣花草树木了?" "总得学点新花样,今天做手帕吧,正好有现成的绢布。"楚氏回答。 待到傍晚,顾蓁蓁被惊蛰提醒,准备起身告辞。 她将针线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再绣,和楚氏告别后又去老夫人那和顾夫人那,才出顾府上马车回去。 回到贺家,顾蓁蓁问了门房贺兰洲有没有回来,知道他回院子了,顾蓁蓁便直接往自己住处走。 进屋就看见贺兰洲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买来的小玩意,顾蓁蓁走过去才看见他手里拿的是一个糖画。 "你做什么呢?"顾蓁蒸看他一直转着糖画忍不住问。 "给你带的。"贺兰洲将手里的糖画递过去,"本来买了一对,但是那只龙进蕴知肚子了。" 顾蓁蓁接过糖画,看上面画的是一只凤凰,转了转竹签。 贺兰洲见她不吃就问了一句,"你不喜欢甜的东西?" "不是。"顾蓁蓁只是想多看两眼,她咬了一口凤凰尾羽,好像也不是很甜。 顾蓁蓁坐到他身边,"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回来时候看见有人卖。"贺兰洲见她又咬了一个尾羽,问∶"好吃吗?" "还行。"顾蒸蓁转了一下手里的糖画,"你没尝过吗?" 贺兰洲摇了摇头。 见状顾蓁蓁将手里的糖画递过去,"那你尝尝?" 贺兰洲又摇了摇头。 顾摹蓁以为他不喜欢甜食,便没说什么,边吃糖边和他说今天的事,差不多咬完糖画,贺兰洲忽然凑过来吻上她的唇。 顾摹蓁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反应,等他终于松开自己才喘口气看身边丫鬟在不在。 "她们都出去我才亲的。"贺兰洲知道她脸皮薄,特地补充道。 闻言顾秦蓁往后退了一下,偏过头不去看他,"你干嘛这么突然?" 贺兰洲伸手握着她手,笑了一下,"尝口味道呀!" 她这才知道贺兰洲不吃糖画,是等在这里,非要从她嘴里尝味道。 顾蓁蓁一时想不出什么来骂他,抽回手半天憋出一句,"无耻!" 贺兰洲凑过去将她压在榻上道,"为夫还会下流,娘子要不要试试?" "不要!"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顾蓁蓁想也没想拒绝。 贺兰洲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起身松开她,转去桌旁倒了一杯冷茶。 顾秦蓁见他突然走了,这才站起身整理自己衣服,先前拿的竹签子掉在了地上,顾秦蓁拿起来出去丢在外面,看丫鬟都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们有没有听见。 她回屋对上贺兰洲一双眼睛,他眼睛望着顾蓁蓁喝完了一杯冷水,稍稍降下火气,才开口∶"快吃饭了,娘子理理头发吧,有些乱了。" "都怪你!"顾蓁蓁转去梳妆台那边。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顾綦摹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转变,对他态度变得随意起来。 想通后他笑了一下,叫丫鬟进来给她梳头。 他跑到顾蓁蓁旁边坐下,看着她道∶"娘子这句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带东西回来给你吃,不说一句谢谢就算了,居然怪上我了!" "要不是你……"顾蒸萎刚想说"要不是你亲我头发才乱的",但是丫鬟站在后面给她梳头发,一句话卡了一半说不出口。 贺兰洲笑眯眯说∶ "是什么呀?" 顾秦蓁听见他这么欠揍的话,瞪了他一眼不回答。 去前厅的时候贺兰洲唤了她几次,顾蓁蓁都没搭理他,他过来牵她手,如果不是自己手劲大,顾蓁蓁估计已经挣脱了。 快到前厅的时候顾蓁蓁突然停下来,拎起牵着的手,对他道∶"松开。" "不要。"贺兰洲拒绝。 顾蓁蓁不是很想在长辈面前这样,这会贺兰洲拒绝,她也不是很意外,于是道∶"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贺兰洲犹豫一会问∶ "娘子生气了?" "没有。"顾秦秦不是真的生气,只是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发觉自己对贺兰洲好像太随意了,糟糕脾气都暴露了,看着像是在使性子。 "真的没有?"贺兰洲不太确信问。 "真的没有。"顾蓁蓁有点无奈。 她刚想说什么,就见贺梅朱跑过来,看见他俩拉着的手,"二哥真是的!每天都这么黏人,谁受得了!" 贺兰洲松开顾蓁蓁,一把扇子敲上贺梅朱的头,"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要不是找二嫂有事,才不理你!l,k,d,j"贺梅朱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挽着顾秦秦的手往厅堂那边走,"二嫂一会吃完饭不要搭理二哥,我有事要找你。" 顾秦蓁不知道贺梅朱找自己有什么事,点头答应下来,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贺兰洲。 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却看着这边,见顾蓁蓁看他,他才抬脚追上来。 顾蓁蓁见他走过来,才回过头和贺梅朱往厅堂走。 吃完饭李氏让人拿了两匹布给顾蓁蓁,一匹让她做两件衣裳给贺兰洲,毕竟入春,之前的衣服也该换下来了。 另一匹是给她自己安排的。 顾蓁蓁谢过李氏点头答应下来,她转头看向贺兰洲,打算给他做件新样式的,就比如圆领袍。 正好贺兰洲说喜欢黑色,至于这两匹布她再想想做点别的。 贺梅朱一直等她娘亲和顾蓁蓁说完话,等她出来后才上前去,"二嫂!" "等久了,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顾蒸蓁问。 "啊呀!"贺梅朱将她拉远一些,才开口,"二嫂,你看都已经是春季了,妆奁里总该换些新的首饰不是?" 听她这么说顾蓁蓁就明白了,"你不去店铺里看,找我做什么?" "早上过来找二嫂看见你摆在书桌上的东西了,什么时候能打一套?"贺梅朱有些迫不及待,想想又补充一句,"我可以买!" 顾蓁蓁愣了一下,她桌子上放着东西其实不太记得的,最近画的都是些绣纹和衣裳纹样。 "你先和我回去看看是什么,不过你早上找我有什么事?"顾蓁秦不解问。 她和贺梅朱走在回去的路上,石板缝中长着青草,这些日子吃完饭天色还亮着,两人也不需要仆人打灯笼看路。 "明天酒楼有个诗会,想问二嫂能不能陪我去。"贺梅朱道。 顾蓁蓁不明所以,"我去做什么?" 贺梅朱解释∶"是那些读书人的诗会,我想去看看,找不到伴。" 顾蓁蓁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她也想看看这些读书人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回到屋里,顾蓁蓁带她去书桌旁问∶"你说哪个?" 贺梅朱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凑过去,"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的,就是这个镇纸压着下面有一张图。" "那群丫鬟没关门?"屋里贺兰洲听见她的话,忍不住往周边的丫鬟扫了一眼。 "她们在洒扫,我以为二嫂在就跑进来了。"贺梅朱见贺兰洲神情一肃,立刻认错,"下次不敢了!" 顾秦蓁找到那张稿纸,看着上面自己画的整套图,转头和贺梅朱道∶"你说这个?" "是!红色宝石为什么可以这么好看!"贺梅朱看着上面的图不住点头,眼睛散着光彩。 上面的红是用朱砂点的,她见贺梅朱喜欢这个,有些犹豫,"我画的新婚用的,你确定要?" "咦?看着不像。"贺梅朱道。 顾蓁蓁看了一眼上面的样式,确实不像,毕竟这里成亲戴的饰品十分繁杂,甚至会戴凤冠。 "你真想要,我到时找人看看。"顾蓁蓁开口。 闻言贺梅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谢谢二嫂!" 贺梅朱走的时候还提醒,让顾蓁摹不要明天约好的事,贺兰洲在旁边—听觉得有点不太对。 "你们明天有什么事?"贺兰洲走到顾蒸蓁身边问。 "小妹说明天有个诗会,让我陪她去。"顾蓁蓁回答,随后又顺嘴问一句,""你要去吗?" "什么诗会?"贺兰洲忍不住皱眉。 顾秦蓁摇头,"她说是一些读书人办的,我不懂。" 一群读书人? 听她这么说贺兰洲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手心,随即道∶"明天我陪你去。" "好。"顾蓁蓁点头,低头去收拾桌上的纸张。 她该找个夹子将这些东西夹起来才行。 pn "m1^山会 芯 N60%□】1 10.36 28、二十八只二世祖… 第二日天色并不好,抬头不见太阳,乌云聚集在一起显得阴沉沉的。 贺兰洲和顾蓁蓁同行,贺梅朱上来的时候见贺兰洲也在,脸上堆起假笑,"二哥也去啊?" 贺梅朱坐远了一些,但马车就这么大的地方,再远也远不到哪去。 贺兰洲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握着扇子托着下巴看她,"我不能去?" "不是!"贺梅朱连忙抢答,怕自己多说多错,就闭嘴不再开口。 见状贺兰洲也不逗她,他到想看看这个诗会有什么特别的,还要顾秦蓁陪着她去。 到了茶楼,贺兰洲随手拿起马车里的幕篱戴在顾蓁蓁头上,顾蓁蓁扶着幕篱有些不解。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贺梅朱看见了忍不住道∶"这里也要戴幕篱吗?怎么不给我备一个?" 听见她的话贺兰洲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你要什么?要是戴幕篱你今天这身打扮不就全被遮住了?" "说的也是。"贺梅朱没发觉贺兰洲似有所指,点了点头附和起身下了马车。 贺兰洲见她这么说,捏紧手里的扇子,"果然有鬼!" 顾蓁蓁看他脸色不虞,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看诗会是假,找人是真,居然还拉着你一起。"贺兰洲皱着眉道。 他带着顾秦蓁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茶楼的牌匾,愣了一下。 顾蓁蓁看他站在原地不动,顺着他目光抬头看去,上面写着碧春阁三个大字。 "怎么不走?"顾蓁蓁没看出牌匾有什么特别的,转头看他。 闻言贺兰洲才回神,看了她一眼将幕篱撩上去的纱帘放下来,拉着她手进了茶楼。 贺梅朱早就定好了地方,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用屏风隔出一方小天地,坐在桌边刚好能看见楼下的场景。 贺兰洲让顾蓁蓁坐在里面,顾蓁蓁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贺兰洲似乎心里有事,她想着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出来像是专门盯着贺梅朱的,顾秦蓁看了一眼两兄妹,挑了一下眉头,总觉得今天有好戏看了。 小二端上一壶新茶,问三人需要吃些什么。 贺兰洲要了几碟点心,并未再多要东西,顾蓁蓁和小二要了一碟瓜子,就是可惜没有冰可乐。 下方的诗会似乎还未开始,顾秦蓁坐的位置正对着楼下的门口,正好能瞧见进进出出的人,她无聊看着楼下进出的年轻士子,转头看向贺兰洲。 "你会作诗写文章吗?"她问。 贺梅朱嗑着瓜子,听见顾蓁蓁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哈!二嫂你太高看二哥了,他才不会作诗呢!从小到大打架逃课第一名!" 贺兰洲见她揭自己老底,抬起扇子就敲了一下她头,"没人问你。" "又打我!我又没说错!"贺梅朱委屈捂着头坐到他对面去,虽然没有靠着栏杆那边的视野好,但总比给贺兰洲敲头好。 顾蓁蓁并未劝解两人,抓了一把小二送上来的瓜子要嗑,就看见门口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纪如琳也来了。"顾蓁蓁转头看向一旁的贺兰洲。 贺兰洲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他转头看着楼下,转头和顾秦秦道∶"不用管她。" 顾蓁蓁见他说不用管,便也没说什么,但看贺兰洲凝重的神色,心里嘀咕今天的诗会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不记得这一段剧情,说起来她对于落水之前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的后遗症导致的。 她还没想出什么,就听见下面声音嘈杂,似乎是来了什么人,等她瞧见一身男装的云贞出现时,忍不住看了贺兰洲一眼,"今天诗会是不是很特别?" 贺兰洲听见她问,知道她是感觉出什么,打开扇子潇洒笑道∶"娘子看下去就知道了。" "没事玩什么神秘? "贺梅朱不禁皱眉。 顾蓁蓁没有再问,原先她过来只是陪贺梅朱,现在却对这场诗会产生一股期待,她见下方人都落座差不多,有人上了茶楼建的台子,似乎是主持诗会的人。 顾蓁蓁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听闻他们要以春为题,每人一句按照顺序接下来,若是没接住就要自罚一杯酒水。 贺梅朱见开始了,便又转到靠近栏杆那边坐着,神情认真看着下方的人群。 顾蓁蓁坐在位置上没动,拿起桌上的糕点,刚要吃就听见有人道∶"今日纪姑娘也来了,不如纪姑娘来起个头?我们就以纪姑娘的诗句做韵如何?" 顾秦秦∶"... 原本的好胃口顿时没有了,她放下糕点和贺兰洲道∶"我今天就看看她能写出什么佳句来!" 贺兰洲见她语气里透着对纪如琳的不满,手中的折扇摇得十分欢快,"我也好奇。" 楼下纪如琳笑着推脱道∶"这…..恐怕不妥吧。" 她没有上二楼,而是单独找一桌坐着,明显是有意如此。 纪如琳将周边的人目光尽收眼底,才缓慢转向这次的目标,对方一身白衣长衫坐在角落,看上去毫不起眼,若非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纪如琳也会将他忽略过去。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将对方忽略过去的,这辈子重来一次,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纪姑娘的才名我等钦佩,有何不妥?"对方见纪如琳谦虚,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 顾蓁蓁在楼上听着纪如琳又推脱了两回,才一脸被逼无奈的模样站起来,"小女子不才,让各位见笑了。既然是以春作诗,今日天气似要下雨…….她略沉吟片刻才开口,"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草!"与顾蓁蓁骂声同时出现的,是楼下接连出现的巨大掌声,直接淹没了她的声音。 "娘子听过?"贺兰洲凑到她身边问。 "岂止听过!"她还背过! 顾蓁蓁刚要说什么,听见大伙叫好似乎十分欢喜的模样,随即皱眉沉思,她手里没有证据,就算现在指出纪如琳说的那句话不是她作的,会有人信吗? "小女子给各位献丑了。"纪如琳略低着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对众人行了—礼便坐下来。 她不经意扫过白衣人那边,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人,表情一时有些凝固,手里的手绢被她揪得不成型。 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露出微笑,随后又低下头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人怎么会突然离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同时楼上云贞看着刚才让人请上来的白衣青年,"皇叔是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 一点风声也没有。" "也就今日。"青年掀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才掀起眼皮看她,"朝中如何?" 闻言云贞撇撇嘴,"还不就那样,您的老相好现在把持朝政,呼风唤雨,豢养男宠好不自在。"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便问∶"您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不是。"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她刚才说的都与他无关,"丞相书了封信给我,让我回来劝云昭亲政。" 云贞叹了口气,经历了两辈子她已经放弃云昭了,"没用的,他连我这个姐姐的话都不听,更不会听皇叔你的了,别说皇叔你已经好几年没见他,不知道他现在沉迷绘画,根本不理朝政。" 青年听完看着她不说话,云贞还想说些别的,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看着楼下转移话题问他∶"皇叔觉得刚才纪如琳作的那句诗如何?" "空有其表。"青年只给了四个字评价。 听见他这个评价,云贞愣住,"皇叔为何这么觉得?" "这应该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你看草色遥看近却无'这一句,现在可不是刚入春的时候了,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得出这句诗的?"青年分析道,"要么是她写好后一直压着,但早已写好的不该只有这么两句,这两句明显还有接续,要么就不是她写的。" 云贞不知道纪如琳是否真的和青年说的一样,但还是道∶"若她真的是有感而发呢?" 闻言青年起身,站到栏杆前看着底下的众人,连同纪如琳一起收在眼中,才道∶"我到觉得是有备而来,不过也许是我想错了。" 云贞知道纪如琳的底细,但对她才情从来没有怀疑过,听见青年这么说,忍不住思索自己是否真的看走了眼? 这时楼下又迸发出一阵掌声,原来是纪如琳想出来这句诗的后两句,楼下的青年才俊都目露欣赏口中称赞。 顾秦蓁听着掌声已经将近麻木,心中不起一丝波澜,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觉得自己没必要为难自己,于是拿了一块点心啃了几口。 只要没祭出苏轼,她都能忍。 纪如琳毕竟是想要才气,和众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这没什么,当然没什么。 顾蓁蓁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点心食不下咽,忍不住反问自己∶"这叫没什么吗?" 贺兰洲听见她的话,转头看她,"娘子刚才说了什么?" "嗯?"顾蒸蒸抬眼看他,随后摇了摇头,"没事。" 顾蓁蓁放下吃了半块点心,她起身走到栏杆边,望着底下的人群,这回她看清了纪如琳的模样。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她脸上堆着笑容,眼睛如明珠一般闪耀,如斯美人,再加上如此才情,又知情知趣,无一不让楼下书生眼露倾慕。 顾摹蓁忽然听见身边的贺梅朱愤愤不平的声音,"哼!这个纪如琳把风头都抢走了! 小赵先生要怎么办?" 小赵先生? 顾蓁蓁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些什么了,不过这会她没有兴致去想这些。 她需要想的是如何才能让纪如琳闭嘴,不再借用前人诗句为自己铺路? 29、二十九只二世祖. 贺兰洲走到顾秦蓁身边,正好听见这一句,他看向贺梅朱,手中的扇子突然合上。 他转头望台下看去,没太在意纪如琳,看着其中一个男人,"连纪如琳的风头都抢不过,也就这么点水平了。" 闻言顾蓁蓁转头看他, 有点奇怪,"你说谁?" 贺梅朱瞪着他,脸颊都气得鼓起来。 "谁心里有鬼就说谁。"贺兰洲笑了一下,完全没看贺梅朱。 顾蓁秦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贺梅朱生气的模样,似乎明白过来,也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楼下的情景。 她掀开幕篱上的纱帘,将楼下人的模样都看在眼底,顾蓁蓁—时想不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纪如琳放弃这个办法, 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忽然楼上有个人开口说话,"我有一句,不知道纪姑娘能否对出下句?" 顾蓁蓁转过头看过去,屏风边缘隐约瞧见一位青衣人,但这个声音却是女声,她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云贞。 云贞开口将楼下的目光全部焦距在她身上,她眼睛并未看别人,而是盯着纪如琳,"纪姑娘觉得如何?" 纪如琳抬头看是云贞,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还瞧见刚才的白衣人站在她身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云贞会来这里,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她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贞似乎知道她所想一般,手扶着栏杆弯下腰看着她笑,"纪姑娘是在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 "民女见过殿下,殿下言重了。"纪如琳瞬间回神,她起身对着她行礼。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西宋国的长公主,刚要行礼却听见云贞道∶"不用多礼,此次微服游玩,各位不用在意本宫,继续吧。" 话是这么说,云贞眼睛看了一会纪如琳,转回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才开口∶"是我草率了。" 青年站在栏杆前并未动,而是看向纪如琳,眼中并无其他情绪。 纪如琳望着对方不曾变过的面容,想到当初他毫不犹豫就转身离开的模样,忍不住攥紧手里的帕子。 被纪如琳这么看着,青年眼中略带一丝疑惑,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云贞,"她认识我?" 这边的顾蓁蓁也注意到纪如琳的不同寻常,她看着对方好一会才问∶"她有点不对劲" 贺兰洲站在她身边,自然也将刚才的情景收在眼底,他握着手中的扇子敲了敲,不知道长公主那边是有什么人,才能让她这么凝视。 "长公主那边应该有什么人在。"贺兰洲心底有个猜测,但不知道是否属实,还需要验证才行。 被云贞这么搅合,楼下士子开始尽展才学,希望能够得到长公主的青睐,落在纪如琳身上的目光也少了许多。 顾蓁蓁站在楼上将纱帘重新放下,看门口似乎有雨丝,她转头看向贺兰洲,"外面下雨了。" "没事,马车里有伞。"贺兰洲以为她是担心这个,便开口道。 闻言顾蓁蓁看了楼下一眼,和他道∶"我们去看雨吧。" 贺兰洲没反应过来,"娘子不坐这了?" "不感兴趣。"顾蓁蓁道,"我们换张桌子吧。" 她不是很想知道纪如琳如何了,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毕竟她还没想好怎么该对付纪如琳。 现在的纪如琳看上去不足为患,长公主云贞也似乎是有意针对她,顾蓁蓁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但却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贺兰洲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想再看楼下的诗会,带她出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二楼没有几个人,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楼下,是以顾蓁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这里有些冷清。 她将幕篱拿下来放在桌边,靠着窗边望着外面的雨丝和被雨敲打的树叶,伸出手去接窗檐下的雨珠。 迎面的风带着一些清冷,让她脑袋清醒许多,她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贺兰洲,"你觉得纪如琳刚才表现的如何?" 贺兰洲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打开折扇看着外面的雨,才和顾蓁蓁道∶"娘子刚才不是说她这首也不是自己的吗?" "但是谁会相信?"顾蓁蓁收回手有些落寞垂下头。 "我想问娘子一件事。"贺兰洲摇着扇子望着顾蓁蓁的面容,一双眼注视着她。 顾蓁蓁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事,于是道∶"你问。" 贺兰洲笑了一下,随后收起扇子敛起笑容,语气不轻不重,却是难得的正经,"你和纪如琳来自同一个地方?" 听他突然问起这个,顾蓁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贺兰洲说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顾蓁蓁,还喜欢自己。 她犹豫片刻选择相信贺兰洲,轻轻点了点头。 对此贺兰洲发觉他并不感到意外,顾攀蓁偶尔冒出来奇特想法,和纪如琳突然展现出来的才学,她们还有着同一个朝代,同一个国度。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顾蓁蓁会选择站在纪如琳身边,她们是一个世界的人,知道对方了解对方,而自己和她们却横着一条巨大的沟壑。 顾蓁蓁见他一直低着头,神情肃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问∶你想到什么了?" 闻言贺兰洲抬起头,他看着顾蓁蓁问∶"如果纪如琳知道…" "贺兰洲?"突然有人打断贺兰洲的话,他抬头看云贞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刚出来。 "见过公主。"贺兰洲低头行礼,顾蓁蓁也转身对云贞行礼。 二人抬头看见云贞身后的白衣男子,贺兰洲一看见他忽然明白刚才纪如琳为何出神,他弯腰对着白衣人行礼,"见过七王爷。" 云衍并不认识贺兰洲,只是微点了点头,便只和云贞说了一句,带着随从离开。 顾蓁蓁看着对方皱着眉,这个人名字好像也有点耳熟。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她转头看向云贞,见她往这边走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本宫没想到你今日也来了,刚才纪如琳的七言,你觉得如何?"她虽是问贺兰洲,但眼睛却看着顾蓁秦。 顾蓁蓁并未露出什么反应,而是转过身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吹进来的风带着寒意,连带衣裳都开始泛冷。 贺兰洲想到刚才云贞本要考考纪如琳,但却因为身份暴露的事而放弃,于是道∶"殿下已有判断,何必问草民?" 云贞听见他这句话,不知道他是想暗示什么,但这里人多眼杂便没问,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蓁蓁眼睛看着外面的雨,伸手接住落下的雨珠,对二人之间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发现云贞走了,才转过头看向贺兰洲,"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贺兰洲想起之前自己说了一半的话,他本来是想问如果纪如琳知道她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让顾蒸綦去她身边,她会不会选择纪如琳。 但此刻贺兰洲有些怯意,没有刚才那股冲动,足以让他说出这句话。 "没什么。"贺兰洲摇了摇头,他没有自信可以让顾秦綦选择自己。 顾秦蓁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她看贺兰洲微低着头不看自己,犹豫片刻便没再问。 她想到刚才的七王爷,于是问他∶"刚才的白衣人是七王爷?" "是,曾是我西宋战神,但这些年一直游历在外,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了。"贺兰洲并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有看见过云衍,这一回却巧遇他。 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 "他叫什么?"顾秦秦问。 "云衍,你问这个做什么?"贺兰洲回答后觉得不太对,忍不住看她,"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 毕竟云衍可是纪如琳一直求而不得的人,据他所知,后来云衍因为涉及太后和纪如琳之间的争斗,不知缘故被太后杀死了。 顾蓁蓁听他这么问不禁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贺兰洲被她这么一句话弄得愣了,"你说什么?" 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于是急忙描补,"我说我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有什么问题?" 顾蓁蓁让自己镇定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和贺兰洲出屏风的时候没让丫鬟和随从跟着,桌子上也没有什么吃食,只好喝水压压惊。 贺兰洲看着她将信将疑,他不觉得刚才顾蓁蓁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他不想再深究下去,他怕自己一旦追究得到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他没说话,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这场春雨来得并不及时却十分应景。 顾秦蓁喝了两口水,抬眼看贺兰洲望着外面出神,虽然明白多说错多的道理,但此刻她只想转移话题。 她歪着头想了半响的话题,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只好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是不是还记着刚才的话?" "我也算在其他男人里?"贺兰洲忽然转头问她。 这句话让顾蓁蓁不得不再次陷入沉默,虽然不想说实话,但是贺兰洲确实不在她感兴趣的范围内。 贺兰洲见她不说话,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免得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换了一个说法问她,"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 闻言顾蓁蓁低头想了想,过了会她摇了摇头。 贺兰洲才稍微松口气,他捏着手中的扇子,看着顾蓁蓁认真道∶"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顾摹摹明白他其实还在介意自己刚才说的话,但是她没法给出保证,顾蓁蓁不知道自 己能不能答应下来。 她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想到梦境里的那个人,想到当时的痛彻心扉,她许久才抬头看向贺兰洲。 他望着自己神情都带着些紧张,在他的目光中,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 o ①N60% □110.37 p0n 4Ⅲ4Ⅲ会 30、三十只二世祖 … 贺兰洲见顾蓁蓁点头,心中忽然涌出巨大的欣喜,他情不自禁上前抱住她,脸颊蹭了蹭她的鬓发。 "蓁蓁。"贺兰洲将她抱在怀里, 心里满溢着都是有关于她的欢喜。 顾蓁蓁猝不及防被他抱住,愣了一下并未挣扎,而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抱够了就松开。"顾蒸蓁道。 贺兰洲摇头,"不够。" 顾蓁蓁有些无奈,"这是在外面,注意场合。" 贺兰洲知道她脸皮还是薄,又抱了一会才松开她,"好。" 顾秦蓁抬头就看见他对自己笑,平时都看惯了,但没有瞧见他这么高兴的时候,顾蓁蓁忽然明白自己表态对他有多重要。 她下意识揪紧袖子,低下头不去看他而是看向外面的雨帘,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撒谎,她并不想让贺兰洲失去期待, 就好像她自己也在期待什么一般。 顾蓁蒸想不通了。 她抬手接着外面的雨水,又握住,好似握住了什么,但打开一看手里只有零星的水滴,什么都没有。 "娘子喜欢雨?"贺兰洲看她望着外面出神,忍不住问道。 顾蓁蓁回过头看他,又转头看向外面,"嗯,可惜这里没有林苑,我喜欢在雨里散步冥想。" 她似想到什么,道∶"我说的小雨,不是大雨,大雨适合在家睡觉做点别的。" 顾蓁蓁收回手望着他,"春夏秋冬,你喜欢什么?" 贺兰洲听她主动问自己喜好,愣了一下才道∶"春天。" 闻言顾蓁蓁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贺兰洲笑着回答,浅色的瞳孔在暗沉的天色中仍旧明亮。 听见意想不到的回答,顾蓁蓁不禁愣住,她开始分不清贺兰洲是在说好听的话,还是认真的。 顾蓁蓁一直以为他说给自己的话只是说着好听,从未想过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带着一片真心实意。 "不要随便开玩笑。"顾秦綦垂下眼睫,她怕自己会当真。 "不是玩笑。"贺兰洲见顾蓁蓁不信,折扇抵着下巴略微思考片刻,才看向她认真说∶"我对你说的每一句,从不是玩笑。" 顾蓁蓁心中愕然,不禁抬头看他,见他还是一副笑眼盈盈的模样,忍不住转头看向窗外。 她逃避似地转移话题,"那在这之前呢?" 贺兰洲想了想,才开口道∶"那也是春天。" 顾萘秦不太明白,她看着贺兰洲问∶"为什么?" "大雁北归,塞上的青草也开始冒头了,多好啊。"贺兰洲看着雨丝回想起那段时光,每时每刻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 春天是万物复苏,是充满了生机的季节,是代表着一年的伊始,多好的季节啊! "塞上?"顾秦綦听见这个词忍不住皱眉,她望着贺兰洲的脸,却并未发觉什么异样。 "对,我曾听人说过,荒原入春后是它最美的时候。"贺兰洲回答。 顾秦蓁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听人描述的,而不是真的去过,她稍微松了口气。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顾萘秦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问贺兰洲要不要回去。 贺兰洲看了屏风那边,忍不住道∶"梅朱怎么办?" 提起贺梅朱顾蓁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她说的小赵先生,就是那个西席吗?" "对。"贺兰洲点点头,和顾秦綦解释,"我并非瞧不起他的家世,而是他不适合梅朱。" "为什么?"顾秦秦不太明白。 贺兰洲想到前世的事,叹了口气,"他不会喜欢梅朱的,凭纪如琳今日的表现,在场的还有几位能坚定自己的心?" "你好像很明白。"顾萘萘道。 "不是我明白。"贺兰洲笑了一下,"就凭着权势来说,我父亲不及她父亲,纪如琳父亲是尚书令统领六部,品级较我父亲还要高两级,与丞相平起平坐。而我父亲虽是大理寺卿,却主管刑狱案件审理,他要是想走仕途,选谁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顾秦蓁听完比较了一下,贺兰洲父亲权利范围是大理寺,但纪如琳父亲却是六部,于是便道∶"确实容易,那小妹岂不是芳心错付?" "她呀,需要点教训。"贺兰洲叹了口气,"但我又舍不得。" 听他说舍不得,顾蓁蓁宽慰道,"毕竟是你妹妹。" 贺兰洲想到以前的事,望着窗外,"是啊,毕竟是妹妹。" 他想到自己前世,想到贺梅朱这一生,转头与顾秦秦道∶"还望娘子日后多看着她一点。" "我知道。"顾秦蓁点头答应下来。 贺兰洲让自己随从修宁留下来看着贺梅朱,他带着顾蒸蓁回去,外面雨势小了一些,便将马车留给贺梅朱,他们两人打着伞回去。 "娘子刚才说喜欢雨中散步,这会倒成真了。"贺兰洲将扇子随意插在腰间,撑开并霜拿过来的伞,举在顾蓁蓁的头顶。 顾蓁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转头和他并肩进了雨中,"我喜欢一个人散步。" "娘子这是在嫌弃我吗?"贺兰洲下意识问。 "不是。"顾葵萎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好像是随口问的一句话,稍稍放下心来。 她解释∶"我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冥想,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贺兰洲听见她的解释,转头望着她笑,"那娘子现在也该习惯两个人才行。" 顾秦秦没说话,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打着一把伞,听见二人的对话,自觉慢下脚步落一些距离,才小声交头接耳。 "你家公子天天说这些不腻吗?"并霜抱紧自己的胳膊,觉得上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惊蛰撑着伞有些尴尬地笑笑,还好贺兰洲现在不怎么鬼混,虽然还会和那些二世祖混在一起,但至少不会晚归,也不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以前更甚至还会顶着伤口回来,将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惊蛰也知道贺兰洲带伤这种事少之又少,但还是希望别再出现了。 两个丫鬟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人,顾蓁蓁偶尔会伸手去接伞外的雨水,有时候会转头看着贺兰洲与他说话,远远看着就觉得十分的恬静。 "并霜,我真羡慕你能跟着你家小姐,她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重话。"惊蛰道。 闻言并霜愣了一下,她想了一下这些天的事,和惊蛰道∶"那也只是出嫁后的事,出嫁前也不是这样。" "哦。"惊蛰听见她这句话,看着两人想了一下,"所以这就是天作之合吗? 遇到对方就会有所改变?" "是吗?"并霜显得有点疑惑,她对顾奏蓁的观感有点复杂,但惊蛰说的也并非不是一个理由,她并未深究。 "嗯,当然。"惊蛰笑着道,随后她看着被伞挡住的雨,伸出空着的手去接外面的雨,落在手上冰冰凉凉。 她望着雨幕和并霜道∶"我好像明白二少夫人为什么喜欢伸手接雨,这样可以让人清醒冷静。" 并霜也学着她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丝,很快掌心便湿透了,她只感觉到冷,便缩回手擦干净手心。 回到贺家后顾蓁蓁的裙摆被雨水浸湿,外面的路虽然铺了石板,但雨水积成水洼,一不注意踩在上面,她的鞋袜也有一部分湿透了。 回到屋里顾蓁蓁脱了鞋袜换了一双,便坐在榻上开着窗看着外面。 并霜去厨房烧了一壶热茶,回来给两人沏上茶水,让两人喝两口暖暖身子驱驱寒。 顾蓁蓁让她和惊蛰也去休息一会,喝几口热茶再回来,两人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屋里就只剩顾蓁蓁与贺兰洲两人,贺兰洲无聊地摆上棋盘,"我教你下棋?" 顾蓁蓁没接触过这些,犹豫一会便点点头,"好。" 贺兰洲和她解释一下规则,和她边下边解释怎么落子,一盘棋就这么结束,顾秦蓁输了。 不过她也了解围棋的规则,便开始自己摸索,不需要贺兰洲再和她解释了。 一盘两盘三盘都输了后,顾蓁摹抬头看他,"是我刚学太笨还是你本来棋艺就很好?"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是道∶"是娘子初学还没摸透而已,我的棋艺也就骗骗你这样的。" "真的? "顾秦蓁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贺兰洲回答。 她记得贺兰洲写的一手好字,甚至会作曲子,看上去不太像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顾蓁蓁想了片刻,便问∶"我记得你字写得不错,笛子也吹得不错,你那群朋友都和你一样?" "那也不是,毕竟少时被逼着学过六艺。"贺兰洲回答。 顾秦蓁问∶"哪六艺?" 贺兰洲回答∶"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 这些好像和她世界的六艺一样,顾蓁蓁想既然这是自己世界的一本书,会出现自己世界的东西好像也不奇怪了。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会骑马射箭?" "会。"贺兰洲听见她特地问这一句,便试探,"有空带娘子出门试试?" 闻言顾蓁蓁眼睛亮了起来,"好呀!" 贺兰洲见她眼睛都亮了,知道她对这些感兴趣,于是道∶"那下回我带你去看看。" 顾蓁蓁微笑着点点头,将棋盘上的棋子各自分开,装进棋盒里,"再来!" 贺兰洲笑着将剩下的棋子捡进棋盒里,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这回我先来? 顾蓁蓁想到之前全是自己先落子,便点点头,"那你先来。" 于是贺兰洲将两人的棋盒换了过来,捡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中央。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失败了,这张评论发红包! ⑥ N60%T110:37 EDn 生il 31、三十一只二世祖... 顾蓁蓁紧跟着他落一子,转头见外面雨停,想起纪如琳的事。 贺兰洲见她看着窗外,注意力不在棋盘上,便能叫她,"娘子,该你了。" 她这才回神,跟着黑棋下一子。 "娘子在想什么?"贺兰洲问。 顾蓁蓁也没有打算瞒他,便道∶"想纪如琳的事,怎么才能让她放弃作诗。" 贺兰洲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之后的事,他道∶"那可能会有些难。" 顾秦秦没有物证,如果只是嘴上说纪如琳抄袭,那也只会被倒打一耙,导致自己局面艰难。 下一会棋,顾蓁蓁皱着眉看着棋盘发呆,贺兰洲摸不准她是在想怎么落子,还是在想纪如琳的事。 "娘子? "贺兰洲喊她一声。 "嗯?"顾蓁秦抬头看他一眼,望着棋盘道∶"我好像又输了。" 闻言贺兰洲拿过她手里的棋子,找了一个位置放下,"我们继续。" 顾蓁蓁看了忍不住道∶"这不算赖皮?" "我这叫让棋。"贺兰洲道。 顾蓁蓁说不过他,看着他落一子,才拿一枚白子,眼睛望着棋盘和他道∶"让和没让有什么区别? 不下了。" 贺兰洲没调侃她,而是问∶"娘子还在想纪如琳的事?" "嗯。"顾蒸秦点点头。 贺兰洲低头想了想,和她道∶"娘子还记得多少诗句?" "我背的都忘得七七八八,你问这个做什么?"顾秦秦不解。 他并未回答,而是走到书桌前,将自己记得纪如琳说的那些诗作一一写下。 顾蓁蓁走到他背后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她写了这么多?" "对。"贺兰洲不止将纪如琳到如今说的都写下来,连带她日后会说的也都写下来,其中包括一首词-- 水调歌头。 顾蓁蓁站在他身边给他指这些诗还缺什么,等看见水调歌头的时候,目光一瞬间凝住了,"这也是她写的?" "是啊。"贺兰洲回答。 不过不是现在。 顾秦蓁看着上面的诗词有些沉默,她指出上面的几个错字和错处后,才开口,"我现在不想让她放弃作诗了。' "那娘子想做什么?"贺兰洲一只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看她。 "我要别人都知道这些确实是她抄袭得来的!"顾萘秦冷下声音道,她重新拿出一张纸给贺兰洲,开始帮忙默写。 贺兰洲有点惊讶顾蓁蓁的转变,看着那首词忍不住皱眉,听着顾蓁秦让自己写出的词人名字,和对方的朝代后,抿着唇没说话。 顾蓁蓁没发觉他不太对劲,等她想不出什么后,贺兰洲抽出那张写着词的纸,"这个北宋苏轼也是你世界的?" "对呀。"顾蓁蓁听他问忍不住多说两句,"他可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美食家、画家,甚至还是历史治水名人,是不是很厉害?" 贺兰洲听见顾秦摹对苏轼评价如此之高,心中涌起一股妒意,握在手中的笔差点被折断,他让自己冷静,问∶"他和你一个朝代?" "那倒不是,我和他差了……"顾秦蓁掰开手指开始数,"宋元明清,四个朝代?不对,也许还得加上一个民国。" 听她这么说贺兰洲脸色才稍微好些,转过头看着上面写的诗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读书,或是练练书法去精修绘画,再学习怎么治水? 顾蓁蓁隐约发觉到什么,她看见贺兰洲手中的纸张都捏皱了,忍不住道∶"你刚才问我这些,不只是单纯想了解他吧?" "当然是。"贺兰洲面不改色道。 见他一脸平静,顾蓁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便没在意,拿过桌上写的诗词看了一下,免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记错。 她看一会指着缺句的诗问∶"这些少了的怎么办?" "到时写大多诗词的记载遗失就好。"贺兰洲道。 顾蓁蓁见他这么从容,不禁问∶"你想到办法了?" "嗯。"贺兰洲看着上面的诗句,沉思片刻,"只是还需借助一个人的权势。" "什么意思? "顾蓁蓁问。 贺兰洲并未回答,而是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好用镇纸压着,"这件事先不着急,娘子这些天有空就默几句,越全越好。" "好。"她刚答应下来就想起一件事,她对繁体字向来只会看不会写,盯着上面贺兰洲写的字皱眉,"我不会写这里的字。" 闻言贺兰洲愣了,他记得顾蓁秦是可以读懂自己写的字,也是会用笔写字绘画的,怎么不会写字? 他站起身让开位置,让顾蓁蓁坐下,"娘子写一句我看看。" 顾秦秦被他按在座位上不明所以,提起毛笔看着空白纸面,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这些天她改了自己的握笔姿势,握着毛笔想一会便抄了一句诗词,她用的是自己国家的文字。 贺兰洲看她写的字,沉默片刻才指着其中一个字道∶"这个写法不是没有,但是我们很少用。" 他看着旁边收拾出来的诗句,指着上面的一句问她∶"娘子抄的是这一句?" "是。"顾萘摹点了点头,"我们国家的字简化了,俗称简体字。" "原来如此。"贺兰洲明白过来,看着顾蓁蓁写的沉默片刻才问∶"要我教你吗?" "好呀!"顾蒸蓁正求之不得。 贺兰洲以为她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听见她肯定的回答弯起嘴角,俯下身搂着她脖子,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你好重。"顾蓁蓁看他突然腻上来,抬手将他胳膊拉开。 贺兰洲不动,蹭了蹭她,"让我再抱一会。" 这会天色暗下来,丫鬟进屋上灯,看见两人坐在书桌前说话,都沉默低着头,准备点完灯就出去。 顾蓁摹这才反应过来外面天快黑了,不禁道∶"不知道小妹回来了没有。" "看修宁在不在就知道了。"贺兰洲说完松开她,准备出门去看人在不在。 修宁一直在偏屋候着,几个丫鬟知道,并霜听见他们谈话就多嘴一句,"修宁早就回来了,在偏屋。" 顾蓁蓁应了声,她起身往外走,"雨停了?" 她站在檐下伸出手,等了一会感觉到落在手上细密如雾一般的雨,才收回手。 贺兰洲走到她身边看她,"今晚估计还要下。" 顾摹蓁望着房檐没说话。 这几日顾蓁蓁开始学写字,偶尔去一趟顾家,有天回来的时候接到一张请柬。 以前的顾秦蓁人际交往也没有几个,很少有人邀她出门游玩,她有些奇怪是谁举办的宴会。 这是宫里寄过来的请束,顾蓁蓁看见上面说是邀请去参加牡丹花宴,忍不住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她参加完长公主的赏花宴还没过多久,就收到这一张请柬,再者她身上又无品级,太后为什么会请自己? 顾秦秦想不明白,贺兰洲回来的时候见她盯着手中的请柬看,上前从她手中抽走,拿过来瞧一眼,道∶"这是和长公主杠上了?" "什么意思?"顾蓁蓁问,"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会给我。" 贺兰洲道∶"我刚刚从前厅回来,不止你,母亲和大嫂梅朱都收到了,那日长公主请你是意外,这回太后估计是按照她拟的名单,把你也加进去了。" "哦。"顾秦綦有些兴致缺缺,"这些东西都不能拒绝吗?" "没办法。"贺兰洲也知道权力的好处,但这回他并不太想去争了,要报复纪如琳有别的办法,不是非要将那些权势握在手中。 他忽然想到这次牡丹宴并不仅仅是单纯赏花的宴会,而且还有给皇帝选妃的意思,贺兰洲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顾蓁蓁,"娘子这次去,切记不要冲动。" "会出事?"顾蓁蓁忍不住生出疑虑。 贺兰洲并未回答,而是看着请束眉头不展,他将请柬放下,按着自己的眉头。 他确实忘了这件事,但是要揭露纪如琳的真实才学还需要一些时间,一时半会是急不来的。 贺兰洲本来不想再帮长公主做事,但这回恐怕由不得他了。 顾蓁蓁见他低头思索就没打扰,看了一眼请束,上面还画着牡丹花的纹路,甚至带着一些香气。 "长公主和皇帝皆不是她所出,为何还会将兵权放在长公主手里?"顾秦秦不解。 "不,先帝未驾崩之时,兵权是在七王爷手里,后来七王爷请辞,便把兵权交给了长公主,当时的太后还只是皇后,接触不到这些的。"贺兰洲解释道。 顾蓁蓁这才明白一些,于是又问∶"那太后执政几年了?" "七年。"贺兰洲回答,"这七年改了很多东西,长公主是去年回京的,目的也只是让皇上亲政。" "但是我记得你说他沉迷绘画,对这些不感兴趣。"顾蓁蓁道,"劝没有用对吗?" 贺兰洲想到之后小皇帝突然驾崩,轻点了点头,"对。" 顾綦蓁想了想自己能记得的剧情,她记得皇帝好像是被纪如琳毒死的,而太后虽然一开始和她是同盟,但之后因为云衍分裂。 云衍? 她想起来贺兰洲和自己说过,七王爷就是云衍,忍不住愣了一下。 所以后期基本都是太后和纪如琳宫斗,长公主在查小皇帝的死因,一开始以为是太后下的手,后来查明原因,才将矛头对准纪如琳。 不过这本书穿插着大量纪如琳受追捧的描写,从京城才子到江湖剑客,顾秦蓁只记得自己看到贺兰洲死那里,其他的都不太记得。 唯有那一段是她记忆最清晰的时候,就好像她日思夜想,真的经历过—般。 0n ""会 o N60% □ 10;38 32、三十二只二世祖. 顾蓁蓁想不起来自己落水前的记忆,明明有些事情十分清晰,但有些事却迷迷糊糊,被她忘记了。 也不知道她落水的时候脑子进了多少水,才可以将这些重要事情给忘记。 她现在只记得大概的脉络, 其他都没想起来,就算想起来按照她当时跳着看的记忆,也不会记得有多么清楚。 顾蓁蓁没忍住咬着自己拇指指甲,她想不通让自己去看文的原因,但这些事她现在确实想不起来。 她放弃继续追究下去,而是和贺兰洲道∶"那天我穿什么好?" "稍微隆重一些就行。"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点头记下来, 准备先将衣服准备好。 那日出门贺府门前候着两辆马车,顾秦蓁看梅君汝扶着李氏上了前面的马车,跟贺梅朱走到后面那一辆马车跟前。 贺兰洲有些不放心, 出来送她,顺便说两句话。 李氏掀开车帘看贺兰洲和顾秦蓁说话,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梅君汝也瞧见这一幕,忍不住莞尔。 贺兰洲嘱咐道∶"娘子记得不要冲动。" "不会,你这么不放心我?"顾蓁蓁被他这么说,略有些不满。 好像她一直以来的行事都很莽撞一般。 闻言贺兰洲愣住,随即莞尔,"我忘了,娘子不需要我提醒,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顾秦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明亮带着温情,她垂下头应声,"我知道了。" 她转头要上马车,贺兰洲抬手扶她一下,顾蓁蓁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才进车里。 贺梅朱在里面看顾蓁蓁上来,忍不住抱怨,"二哥也真是的,不就去趟宫里嘛!搞得这么黏糊做什么!" 外面贺兰洲明显听见了,扇子敲在马车边上,"贺梅朱,少说两句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 贺梅朱仗着贺兰洲看不见,和顾蓁蓁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哥真小气,我就说一句话而已。" 顾秦秦忍不住摇头,她天天见两兄妹斗嘴,两人感情看上去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说对方。 马车开始移动,顾蓁蓁有点担心会遇上什么事,但想想这次过去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非未婚女子,自然也不会被太后注意,只是想纪如琳应该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路上贺梅朱和顾蓁蓁抱怨,"今天一大早就被我娘吵醒,要我好好打扮,还不是去赏花宴给那些夫人挑的。" "那你想的该是什么样的?"顾蓁蓁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也就顺着她话问。 "当然是让那些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我来挑啊!"贺梅朱畅想着脑海里的画面道。 顾秦蓁有点不懂,""那小赵先生呢? " 她记得贺梅朱是喜欢小赵先生的,怎么这会又没这个意思呢? 听见顾蓁蓁提及这个名字,贺梅朱有些沉默,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一把空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的标准并非握在我自己手上。" 她转头看向顾蓁蓁,"我曾问过娘亲,为什么大哥二哥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而我不能,你猜她怎么回复的?" 顾蓁蓁摇头,她猜不出来,她们之间接收的信息不一样,教育和文化差了太多,多到顾蓁蓁其实不理解,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贺梅朱笑了一下,"娘亲说,嫁进来和嫁出去是不一样的,嫁出去总有她顾及不到的地方,若是我受了委屈却又不说,那该多难过啊。我说不会的,可是娘亲又说我还小,到那一天总会有什么牵绊着我不说出来,或许是丈夫的原因,或许是孩子的原因。" "我不明白。"顾蓁蓁开口。 贺梅朱听见她说话也道∶"我也不明白,所以我问娘亲,还有什么办法吗?她说若是对方真的在意你,不会这么无动于衷。就像向来寡言的大哥为大嫂主动提及婚事,二哥为你和娘亲求情。" "但是她不知道,是我不敢对小赵先生说出自己的心意,不是因为他无动于衷。"贺梅朱说着就低下头。 顾蓁蓁听着抬手摸摸她的头,贺梅朱顺势躺下枕在她膝上,"我只敢在背后默默看他,二嫂,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顾蓁秦没说话,她不懂少女心事,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小赵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但茶楼时贺兰洲说的那些话,顾蓁蓁还能记得一些。 从贺兰洲口中她推断出小赵先生是热衷于仕途的人,这样的人会为爱情放弃对他有利的选择吗? 如果选择贺梅朱,他或许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爬到想要的位置,如果选纪如琳却不需要,只要纪如琳引见给她的父亲,成为他的门生,之后的路哪怕不平坦,也不会太艰难。 顾秦蓁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那天光注意纪如琳,没去看小赵先生是谁,她沉默片刻摸着贺梅朱的头发,问∶"你说的小赵先生,大名叫什么?" 闻言贺梅朱坐起身,她想到对方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赵习煜,是不是很好听?" "长得也好看?"顾蓁蓁见她提起对方眼睛就闪闪发光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贺梅朱点头,"他出身书香门第世家,只是没落才会如此。" "为什么不和他说呢?"顾萘蓁问。 贺梅朱摇头,"我都开始选亲了,不打扰他了。" 对此顾蓁蓁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神情认真和她说∶"不,正因为如此你该试试的,去告诉他,然后再欢欢喜喜准备自己的亲事。事到如今他的回答对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因此留下遗憾,你明白吗?" 贺梅朱被顾蓁蓁一番话给震住了,随后又犹豫起来,她垂下头,"可是…… "你只是告诉他,他回不回应是他的事,你也不想一直都这样对不对?"顾蓁蓁松开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你做好自己就很好。" 贺梅朱一时有些混乱,"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见状顾蓁蓁不再说什么,她说这番话只是希望贺梅朱能够因此放下,贺兰洲虽说让自己看着她,也是知道他不能一直在她身边。 就算有自己,他也不可能看她一辈子的,她总是要长大的,没有人可以一直为她遮风避雨,除了她自己。 快到宫门的时候,贺梅朱想了许多的可能性,最终决定和赵习煜说明白。 她想自己这样一直念着一个人,对未来的夫君其实并不公平,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但不会有人希望娶一个心不在自己这里的姑娘。 她想找他说清楚明白,然后彻底放下这件事,就和顾蓁蓁说的一样,去欢欢喜喜准备自己的亲事,而不是这么一直念着。 "二嫂,我想好了。"贺梅朱扬起笑容看向顾蓁秦。 她伸手抱住顾蓁蓁,欢喜道∶"我要去找他,去说明白!你说得对,我既然对此不抱希望,那就让自己彻底放下!"说完后她又补充一句,"我忽然明白二哥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的想法总是很有趣!" 顾蓁蓁被她突然抱住愣住,身体有些僵硬,好半响才僵着胳膊抬手轻轻拍她的背,"先松开,该下车了。" 贺梅朱这才松开她,欢欢喜喜掀开车帘出去。 顾秦蓁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总比贺梅朱一直单相思要好。 撇开那些家室背景不谈,如果赵习煜真的那样好,就不会打扰贺梅朱,如果不是顾秦蓁才有理由让她彻底放下这件事。 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倾慕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 顾蓁蓁这才起身掀开车帘下车,望着眼前的宫门,看见贺梅朱兴高采烈挽着李氏的手臂,回过头朝她招手,"二嫂。" 她走过去和她们一起进宫门,长长的永巷仿佛看不到边,两边都是高高的城墙,除却前面带路的宫人和她们的脚步声,只余一片静默。 顾秦蓁望着前方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她攥紧手心低下头跟在后面,身后的并霜瞧出她脸色不对,连忙扶着她,"小姐?" 顾蓁蓁不想让别人担心,对并霜摇头,伸出食指并在自己唇间,示意她不要作声。 过了永巷才是宽阔的广场,而前面矗立的城墙万分熟悉,就好像梦里的情景,只是当时她是站在城墙上,而非站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迎面吹来的风仿佛带着梦中的血腥味,让她生理性反胃。 顾秦蓁咬着唇扶着并霜没说话,前面的贺梅朱回头看她一眼,顾蓁蓁就对她笑一下,仿佛没有异常。 贺梅朱却觉察出不对,和李氏说一声走到顾蓁蓁身边,小声问∶"二嫂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顾萘綦轻轻摇头,"只是觉得这里空旷得吓人。" "是吗?"贺梅朱和她过了城墙下,回头看一眼背后的广场,"这里确实很大。" 过完那一段路顾蓁蓁才觉得好受一些,她闻着清晨微凉的风,抬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她害怕贺兰洲的死,害怕梦里的一切都会成真,顾秦綦想贺兰洲对她来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顾秦蓁不禁摇头,她将这些想法都驱逐出去,也不再继续想下去。 贺梅朱看她真的没有事,也放下心来。 进宫的路太长,顾蓁秦有些疑惑,为什么从宫外就要下马车自己走?不怕耽误时间吗? 前面带路的宫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顾蓁蓁不好越过李氏和梅君汝问,便低声问自己身边的贺梅朱。 闻言贺梅朱也摇头,"以前会有轿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蓁蓁觉得不太对劲,这场赏花宴总透着股不同寻常。 En " "Ⅲ会 芯 ⑥N60%□I11038 33、三十三只二世祖… 御花园的凉亭里,太后和长公主云贞各坐在石桌一边,云衍过来时二人正在聊天,面上看着十分和善从容,但说的话却听出一股争锋相对的意味。 "太后是想给这些贵女一个下马威,还是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云贞面上带笑问。 太后捡起茶盏,慢悠悠品着茶,"长公主说笑了。" 云衍进来躬身行礼,"臣云衍见过太后。" 闻言太后神情略有怔忪,随即转头看他,面上浮起笑容,"七王爷多礼。"" 云衍站起身看她,太后今年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看上去还未过三十,却已成—朝太后, 手握权柄。 太后看着他未曾变过的面容,想开口说什么,却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十足陌生。 她抿唇扬起笑容,和他客套,"这些年七王爷过得可好?" "不劳太后记挂。"云衍垂下头不再看她,态度显得疏离。 云贞瞧见太后望着云衍的神情,嘲讽一笑,转头问云衍,"皇叔怎么过来了?" "太后要见臣,臣自然不能抗旨。"云衍回答。 云贞面上的笑更加讥讽,这会有宫人过来,"启禀太后长公主,夫人们都到了。" "是吗?"云贞也不在这多待,站起身往外走,"本宫也去看看这花是有多好。" 等走远了,云贞身后的侍女不禁开口,"公主,太后这回真的不是故意?" "不,她就是故意。"云贞冷笑一声,"宫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是。"侍女便不再开口。 凉亭那边太后也站起身,她看着云衍道∶"七王爷不如和哀家看看这牡丹开得如何?" "臣想先去见皇上。"云衍再次垂头躬身道。 太后见他礼仪丝毫未错,心中不由一堵,"你也觉得是哀家的错?" "不敢。"云衍垂下眼睑。 "这次牡丹宴,哀家也想给皇帝找几个知心的人,你也来掌掌眼。"太后说完就往外走。 云衍站在原地没说话,过了片刻他的随从上前,问∶"爷,咱要去吗?" "先去皇上那吧。"云衍道。 "哎!"随从答应一声跟着他离开。 这边顾秦秦早已到牡丹苑,李氏带着贺梅朱去见众多夫人,梅君汝询问了她一句,问要不要和她去那边坐坐。 顾秦蓁摇头拒绝,专心看起花来,她此时正好站在一丛火红牡丹前。 这时柳若璃走过来,一身红衣比旁边的大红牡丹还要鲜艳,顾蓁蓁抬头就看见她那张明艳的脸。 "你今天也是一路走过来的?"顾蒸蒸问。 "嗯。"柳若璃面上百无聊赖,手抚过身旁花丛上的花朵,并未多说什么。 没一会就通报长公主到了,众人行礼后又见太后过来,一时都跪在地上未起。 顾摹摹半跪在地上神色有些不虞,转头见柳若璃借着花丛遮挡,只是蹲在地上没出声。 她见顾秦蓁看过来,抬起手让她噤声,没一会太后让众人起来。 "哀家瞧着牡丹开得甚好,想与各位同赏,大家也不必拘礼。"太后慈祥说完这些话,便往亭子边走。 顾摹蓁看到太后的模样,和她想的不太一样,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也就比长公主年纪大一些,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些暮年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称"哀家"的原因。 顾蓁蓁将柳若璃拉到角落,"你刚才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不会。"柳若璃摇头。 "你上回去公主府也是这样?"顾蓁蓁忍不住问。 柳若璃想了一下,"那倒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她。" "为何?"顾秦蓁不解。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非要一个理由?"柳若璃也一脸懵懂看她。 顾蓁蓁拿她没办法,便不再问这些问题。 太后那边召见了不少少女过去,没一会柳若璃也被叫去,顾蓁蓁站在远处看着并未走近。 片刻后柳若璃又被放回来,太后身边只留了三名少女,其中就有之前才名满京城的纪如琳。 "太后找你们过去是有什么事?"顾秦蓁问柳若璃。 柳若璃回答∶"不知道,不过娘亲说过这回是有意给皇上选妃。" "什么? "顾蓁秦愣住。 她转头看向纪如琳眼神晦暗,纪如琳如今想要入宫,就得依附于太后。 但是顾秦蓁并不想让她进宫,一旦进宫她的势力就不是顾萘秦能够对抗的,她身边有太后,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不能让她这么容易进宫! "蓁摹。"柳若璃拉住顾蓁蓁往前走的身子,神情疑惑,"前面是花丛,小心撞上去。" 顾秦蓁这才回神,发觉自己站在一丛花前,心有余悸,她和柳若璃道谢后,看了纪如琳一眼,便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再去想纪如琳的事,现在她不能做出什么举动,走时贺兰洲估计是预料到这个情景,才会这么嘱咐自己。 他当时的神色就是知道今日并非单纯的赏花宴会,而是给皇帝选妃的。 顾摹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避免这次的事,但是现在看来,她是改变不了什么。 二人离众人有些远,顾蓁蓁和柳若璃站在园内的水池边上,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你刚才怎么了?"柳若璃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刚刚顾秦蓁像是被什么魇住一样,眼神直勾勾望着凉亭那边。 听她问顾蓁蓁也不知怎么回答,蹲下来看着水面,"没什么。" "你不说就不说吧,不过来的时候娘亲也说,在宫里少说两句话。"柳若璃通情达理道。 她们站的水池旁边还有一个圆门,柳若璃将她拉起来往旁边的圆门走,"别想太多,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顾秦蓁被她拉着从那个圆门出去,没走几步就是交叉的小道,忍不住问∶"你认识路?" "认得一点。"柳若璃回答,"我看过地图。" 外面有巡逻的侍卫经过,柳若璃直接揽着她腰飞到房顶上,趴在房檐后面看着他们过去。 顾蓁蓁没想到转眼自己就坐在房顶,看着下方的景色,转头看她,"你这么做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会啦!这些侍卫和真正的江湖人还是有差别的。"柳若璃和她解释,随后带她下房顶,"其实不躲开也没什么事,不过旁边就是御花园,我带你去看看?" "可是………顾蓁蓁没见过她这样的行动力,一想到就付出行动,要开口说话却被迎面的风灌进喉咙,不禁闭上嘴巴。 等到了御花园,顾蓁蓁看着眼前绿树环绕的花园,看着并不像花园,反而像是一个改造过后的园林,周边是绿树夹杂假山,脚下是碎石板铺成的小路,再往前走是石桥和潭水。 "和图上好像不太一样。"柳若璃看着眼前的水潭,扶着石栏身子往前探了探,看见水里五颜六色的鲤鱼。 顾秦蓁望着周围的一切,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人出现,连忙拉着柳若璃的衣裳,"有人来了!" "怎么会?我没听见脚步声。"柳若璃安抚道。 "什么人?"云衍身边的随从听见声音,连忙上前喝道。 闻言柳若璃不可置信看向那边,"怎么可能?" 顾蓁蓁看是七王爷和他的随从,连忙行礼,"见过七王爷。" 她刚想拉柳若璃跪下,就见她突然像是蝴蝶一般飞出去,落在云衍怀中∶"衍哥哥!" 顾蓁蓁∶...这是个什么剧情? 她记得书里明明说的是云衍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起身吧。"云衍看一眼顾蓁蓁,将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给拉开,"多大人了,成何体统?" 柳若璃被他说教,不怒只笑∶"你怎么在这里呀?" "有点事回来。"云衍抬手摸摸她头发,"长高不少。" 顾蓁蓁看见两人叙旧有点迟疑,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看两人认识也就不用再担心会被怪罪,她不禁稍稍松口气。 柳若璃似乎才想起来顾蓁蓁,将她拉过来,"衍哥哥,这是我朋友顾秦蓁。" 云衍只是冷淡应声,问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今日太后举办牡丹宴,我偷跑出来的。"柳若璃还想说什么,垂下头看着自己脚尖,"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我不喜欢待在那。" 顾蓁蓁站在旁边尽量将自己当作背景板,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云衍没有再说柳若璃什么,要带她回牡丹苑去。 顾秦蓁没有和他们并肩同行,而是落了两步和云衍的随从并肩走,望着前面柳若璃对云衍过于随意的模样,有些不解。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到牡丹苑圆门,顾蓁蓁站在圆门那等柳若璃,她好像不太舍得云衍走,但也没有挽留,说完就跑回到顾蓁蓁身边。 进圆门还是那个水池边,旁边没什么人,也没人知道她们刚才偷跑出去。 顾萘秦问∶"你和七王爷认识?" "七王爷?"柳若璃反应和她一样,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你不知道他身份?"顾摹蓁有些讶异,刚才二人熟稔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像。 柳若璃回答∶"不是商人?"随即她忽然明白过来,"那个身份是假的。" 她和顾蓁蓁解释∶"衍哥哥和我师兄是朋友,我回京后就没和他见过面了。" "怪不得你说你看过皇宫地图。"顾奏萎现在明白柳若璃为什么会认识皇宫的路,原来是因为云衍。 "我偷看的。"柳若璃嫣然一笑,让顾蓁蓁不要说出去。 顾蓁蓁点头答应下来,转头看向远处的凉亭,又回过头和柳若璃说话。 她还有些事不太明白,她记得后来柳若璃离开京城随父从军,是不是也因为云衍? 可惜当时她看文不仔细,并不知道柳若璃离开的原因。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记忆,就算看得仔细估计也会被忘得七七八八。 ⑥ 过59%□110.39 EDo 4Ⅲl *il会 34、三十四只二世祖. 顾蓁蓁和柳若璃二人站在池边好一会,也没有回到那些夫人千金身边凑热闹的意思。 太后看着身边的几个少女,听闻纪如琳才学不错,便准备出一道题考她。 "哀家听闻你才学不错,既然你这么会作诗,要不就以牡丹为题作一首?"太后看向纪如琳道。 长公主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她冷眼瞧着太后望着纪如琳的表情,开口道∶"自古皆有咏颂牡丹的佳句,太后不觉这题过于简单? 不如本宫出一题,看纪姑娘能不能想出下句。" 纪如琳站在原地不做声,从茶楼那日回来,她就感觉到长公主在针对自己,而这回她又将矛头指向自己,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哪里得罪过对方。 还是山茶宴那日她的表现过于喧宾夺主? 但按照前世的经历,当时的她也是这么做的,为何总觉得现在的事情发展有些不太一样。 纪如琳被袖子遮住的双手忍不住攥紧,她告诉自己冷静,只要进了宫伴在太后身边, 她就又能和前世一般步步为营。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听见云贞的话,以为她是和自己叫板,顿时神情不悦,"哀家的题如何简单? 正因为前人佳句甚多,要胜过前人便已是不易,再者哀家还未开口说话,长公主如何擅自做主?望长公主莫要将皇宫当作边疆, 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 云贞闻言顿时觉得太后不可理喻,放纪如琳入宫她以为自己能活几时? 她这是救她! 可不是害她! 她又说了两句,见太后执迷不悟,还将自己说教一通,云贞也不再劝,起身就要离开。 太后见云贞丝毫不给情面,不由动怒,"岂有此理!" 顾蓁蓁一直关注亭子那边,见云贞负手离开,神情不解。 她不知道云贞和太后说些什么,导致一个离开,另一个似乎也气得不轻。 亭中的几人皆屏气息声,唯有纪如琳心中的石头落地,若是云贞偏要考她,她还真的不一定能接着她出的句子写出什么,但只剩太后就不一样了。 云贞离开牡丹苑,路过一处圆门之时,瞧见旁边有红色人影,转头看见顾蓁蓁和一位红衣少女站在一起。 她微抬下巴,唤∶"顾蓁蓁。" 听见自己名字顾蓁蓁转过头,看是长公主便和柳若璃一同行礼。 "你过来。"云贞说道。 顾秦蓁有些不解,云贞看上去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模样,但在这里也不敢忤逆对方,便走过去,"公主唤民妇有事?" 她看着顾秦蓁蓁那张脸,抬手想碰却只停在半空就收回手,"你觉得纪如琳如何?" "公主为何问这些? 您心里应该有答案才对。"顾蓁蓁回答。 闻言云贞也不再问话,看她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开。 顾蓁蓁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自己对纪如琳的看法,但又说不出什么缘故,她转头看向柳若璃,对方也是一脸疑惑,看上去也不知道云贞刚才是什么意思。 对此顾蓁蓁没再多想,等到可以离开后才松口气,和柳若璃道别。 乘着宫人抬的小轿出去,在宫外上马车,顾蓁蓁看自己真的要离开皇宫,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和贺梅朱坐在马车里,贺梅朱和她说今天一整天都在李氏身边打转,不禁抱怨,"我好累啊!" "躺下休息一会?"顾蓁蓁提议。 贺梅朱毫不犹豫倒在她身上,闭着眼睛有些困倦,"今天真累。" 顾蓁蓁没问她都遇到什么人,摸摸她的头发便不再说话。 到了门前顾蓁蓁将贺梅朱叫醒,要下车的时候看见贺兰洲站在马车外,顾蓁蓁微微愣住。 她伸出手就被他接住,跳下马车后,没忍住问他∶"你今天没出门?" "没。"贺兰洲道。 顾蓁秦还要问什么,听见后面下车的贺梅朱说话,"二哥你怎么在这?" 李氏下车看见贺兰洲,摇摇头道∶"进去再说话,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顾秦蓁跟贺兰洲辞别李氏往自己院子走,两个丫鬟和她说要去厨房烧壶热茶先行离开,贺兰洲出来并未带随从,这时只剩她和贺兰洲两个人走在石板路上。 顾秦秦想到今日的情景,转头看向他问,"今天偶然见到七王爷,若璃和他认识,你知道这个事吗?" "七王爷?"贺兰洲回想一会,摇头道∶"不清楚。" 他不记得七王爷和柳若璃有什么关系,两人甚至一直未曾见面,怎么会在皇宫里遇上,而且两人还是旧识? "哦,你是不是知道今天的牡丹宴是太后要选妃才办的?"顾秦秦见他也不知道就没再问,而是提起今天的赏花宴。 "猜到了,也有一部分我猜是上回长公主邀请一众贵女去赏花,太后心中不平也依样画葫芦。"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皱眉,"我说为什么去的时候是走路,出来的时候用轿子送。" "累不累?"听见她这么说,贺兰洲伸手牵着她的手问。 "我不喜欢这些宴会。"顾秦秦到不觉得累,而是有些厌烦。 贺兰洲对此不怎么意外,顾蒸蓁又和他提起今日纪如琳的事,贺兰洲听她说完显得有些沉默。 顾蓁秦拉着他手晃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也担心?" "嗯。"贺兰洲点头,"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顾萎萎不解。 贺兰洲回答∶"这些天你一直记着她的事,总归不是好事。" "但是……."顾秦秦还要说什么,就看贺兰洲低下头抱着她,将她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间。 "没事的。"贺兰洲道,他抬手蹭了一下顾萘蓁的头发。 顾蓁蓁垂下眼睑,她也希望会没事,但总是害怕,她抓着贺兰洲的衣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回到院子里,并霜和惊蛰已经安排好一切,贺兰洲陪她坐在榻上喝,茶,见顾蓁蓁一直眉头不展便出声劝慰。 他道∶"不要去想那些,你陪在我身边就很好。" 顾蓁秦抬眼看他,见他神色从容,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以为他并不在意那些梦境。 对他来说这些确实没什么,但对于顾蓁摹来说,这些都是他的未来,是真的会发生的事。 "明日我去找长公主,不用太过担心。"贺兰洲道。 听见他提及长公主,顾蓁蓁想到今日云贞的反常,不禁皱眉,"你去找她做什么?" "这些诗稿,我要通过她传到那些文官手里。"贺兰洲解释道,"现今我非官职在身,没有人脉,只能去找长公主帮忙。" "她会帮忙?"顾荼蓁心中生出疑惑,云贞看着不像好相处的人。 贺兰洲显得有些沉默,他看向顾蓁蓁好一会,才问∶"你讨厌现在的我吗?" 顾蓁秦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摇摇头。 "真的?"贺兰洲看见她这么表态,眼睛都明亮起来。 "真的。"顾蒸蓁有点无奈。 贺兰洲弯起唇角笑,"那就好。" 至少现在顾秦蓁不讨厌他。 贺兰洲并不想给云贞做事,但是现在纪如琳既然要入宫,他必须做些什么来防范,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本来是觉得,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的人没有关联,但现在免不了担心之后的事,他不知道当时大哥是因为什么出事,现如今却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避免未来会发生的事,就谁也不会出现意外。 顾摹摹见他忽然不说话,低下头沉思,便提起茶壶给他续了一杯水,"你要找长公主我不阻止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找她,但是不要做什么不好的交易。" 贺兰洲听见她这番话,胳膊横在桌面上看她,"你是不是在吃醋?" "什么?"顾綦蓁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听见他这么问? "娘子觉得我会和长公主交易什么?"贺兰洲笑着看她。 顾秦摹抿唇不说话,一男一女她也想不出会交易什么东西,她本来也不干涉贺兰洲的事,忽然不想看贺兰洲的脸上的笑,顾蓁蓁偏过头看向窗外。 "我怎么知道。"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今天发生太多事,顾蓁摹都还没理清楚,贺兰洲又这么问她,不知道是想暗示什么。 她不喜欢猜谜语。 贺兰洲见她神情不悦,不知道是不是玩笑开得太过,伸出手要拉着她手,却被她缩回去避开。 "你在生气?"贺兰洲不太确定问。 "没有。"顾蓁蓁回答。 贺兰洲看她好一会,才道∶"我和长公主真的没有关系,最多也只是君臣。" "不用和我解释。"顾綦秦开口。 "你是我娘子,我总该说清楚。"贺兰洲显得有点固执。 顾秦蓁听见他的话,心中再次生出疑问∶"你每次叫我娘子的时候,真的没有在强调什么?" "没有。"贺兰洲想也没想回答。 顾蓁蓁见他这么肯定也就不再问,而是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里不痛快,我不喜欢你问我这些话,我也不是不给你信任。" 她说完话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于是继续和他道∶"我不希望你以身试险,你明白吗?" 这时贺兰洲听明白了,他彻底明白过来。 他恍然发觉顾摹蓁不是吃醋,而是担心他,他开始相信对方心中开始有他的一方天地。 她心中是有他的,现在的顾萘蓁不愿明白,这些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贺兰洲欢喜道∶"我明白。" 顾蓁秦见他这么惊喜,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让他会错意了,可仔细想想确实是她想说的话,就没说什么去补充描补,怕越说越错。 o ⑥N59%□1 1040四n "l"1会它 35、三十五只二世祖… 第二日顾蓁蓁去了霓裳,抬头看天一直阴着,久不见太阳出来。 周掌柜见她过来,想起这几日的事,便问她那些沉积的旧布该怎么办。 仓库里确实堆积不少布料,顾蓁蓁本来是打算过些日子专门处理这件事,听他现在问便想今日先做个准备。 她问周掌柜,"这些布就做成差不多的成衣拿出去卖,和专门定制区分开来,我需要找些会裁缝制衣的人。" "可是,最近不少店面仿制我们的样式,就算现在找裁缝,也不一定会找到人。"周掌柜有些迟疑。 "不,我不要裁缝,只要会制衣的妇女,这些衣裳的价格也按照平常的价格拿出来卖,等清完库存我们再想下一步。"顾秦蓁蓁道,"你再去租个院子,离定制的院子不要太近,顺便看看有没有染坊可以合作的。" 周掌柜——记下来,听见顾摹摹说要找染坊,开口问∶"东家找染坊做什么?" "我想做印花。"顾蓁蓁回答。 "这,不瞒东家,这之前我们也是有自己的染坊,但后来付不起工钱,大家都走了。"周掌柜说完叹口气。 顾秦秦不知道这些事,她思索片刻,"你记得路吗?" "记得,东家是要过去?"周掌柜答应一声。 "嗯,带我去看看吧。"顾蒸綦道,"店暂且给小鱼看着。" 顾蓁蓁说的小鱼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也是一个绣娘的女儿,顾蓁蓁和她遇上几次觉得她脑子活跃又聪明,就让她帮周掌柜看店记账。 小鱼一听,忙答应一声,"顾姐姐放心,我和小宝等你们回来。" 周掌柜摸着自家孙儿的头,不放心嘱咐几句,才和顾蓁蓁离开霓裳。 到地方顾蓁蓁才知道周掌柜说的染坊已经废弃了,里面都开始生出杂草,显然荒芜好几年,她看着里面的陈设和偶尔碰到的蛛网,沉默许久才和周掌柜说话。 "那些人还能找回来吗?"顾蓁蓁问。 她不懂这些,如果能找回老人总比招新人要好,有些技术是需要培训的。 周掌柜有些为难,"他们离开之后我也不知去向。" "那就先招人吧。"顾綦蒸也没有为难对方,环顾四周,"不着急。" 这边顾蓁蓁在和周掌柜说事,那边贺兰洲已经进了长公主府。 四角长亭内,云贞在问云衍昨日见到皇帝感觉如何。 云衍想到昨日见到的情景,和小皇帝说的那些话,"他志不在此。" 对此回答云贞一点也不意外,她刚要说什么看下人带贺兰洲过来,扬起唇角,"啧!" 云衍看见她的视线,偏过头看见贺兰洲,有些奇怪但没作声。 "贺公子找本宫有事?"云贞一脸揶揄。 贺兰洲给云衍和云贞行完礼,才拿出装订好的诗册,"公主看完就知道了。" 云贞抬手,身边的侍从从贺兰洲手里拿过诗册,再递给云贞。 云贞看着手里的书,又看了一眼贺兰洲,她才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她本来只是随意翻阅,瞧见详细的内容后才仔细看起来。 贺兰洲见她神色凝重,便知道这件事她也不知道,不过说起来这件事顾蓁蓁要是不说谁会知道呢? 云贞看着上面的内容好一会,才递给坐在对面的云衍,"皇叔也看看吧。" "你从哪得到的?"云贞看向贺兰洲问。 贺兰洲回答∶"只是草民偶然所得。" 云衍看见上面写的诗作,皆有作者和诗题,"这本书有何深意?" 云贞回头看着他手里的书册道∶"皇叔有所不知,这本书上部分诗作都出自纪如琳之口,且她已在京城传出才女之名。" "纪如琳?"云衍想到那日在茶楼见到的女子,"是茶楼诗会那位姑娘?" "是。"云贞说完起身,她走到贺兰洲面前看他,"你是想借本宫的手来揭露纪如琳的真面目?" "草民确实有这个意思。"贺兰洲不躲不避面对她的目光。 云贞问∶"上回你来是为了顾蓁蓁,这回来也是为她?" 闻言贺兰洲沉默,他不知道云贞为何总提起顾蓁蓁,他并不清楚自己死后云贞和顾蓁蓁有什么纠葛仇恨。 见状云贞也不再看他,而是回到位置上坐下,端起上面的茶杯呷了一口,"皇叔有何建议?" "若是莽撞进宫,太后怕是不信。"云衍垂下眼睫道。 云贞对此答案也不意外,想到昨日太后当面训斥,她开口∶"那就让人言逼她认清事实。" 对此云衍未说什么,只是叹气,"这些年过去,她也变得如此独断专横。 "人总会变的。"云贞道。 她说完又看向贺兰洲,"你今天既然来找本宫,应该做好准备了是吗?" 闻言贺兰洲毫不犹豫单膝跪地,"草民愿为殿下效力。" 听见他的话云贞有些恍惚,她不想再问贺兰洲这样是否还是因为顾秦蓁,而是问∶"这本诗集真的是你偶然所得?" 上面写的诗作,有纪如琳曾说过,也有她未曾说过的,既然上辈子贺兰洲没有拿出来,这回怎么这么容易就送到她手上? 云贞有些不信。 "是。"贺兰洲低头回答。 他不想长公主再将事情追究到顾蓁摹身上,她对顾蓁蓁本就有偏见,贺兰洲索性隐瞒这件事。 闻言云贞心中已有答案,但并未和他说明白,对他道∶"你回去吧。" 等他走了,云贞才将云衍放在一边的诗作拿起来,翻看着上面的字迹l k d j,忍不住道∶"时景的字依旧,看来我得找人将这些重抄一遍。" ""你和他有何渊源?"云衍不明云贞为何要一个没有官阶的平民。 "皇叔有所不知,我本也只瞧中他的才干,等上战场皇叔就明白了。"云贞笑着回答。 云衍疑惑,"不是儿女私情?" 听他这么问云贞明显愣住,随后她大笑,道∶"侄儿还以为皇叔这么霁月清风的一个人不会问这些,但我用他并非私情。" 说完云贞垂下眼睫,她想到一个人,神情落寞,"她既已成亲,我也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云衍听她说出这么一句话,联想到自己,便没再问。 顾秦蓁回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刚到门口就开始下雨。 丫鬟从门房那拿了一把伞给她撑开,急急忙忙回到自己院子。 并霜回去还伞,惊蛰帮顾秦蒸将湿了的衣服换下来。 她刚刚去了一趟成衣铺,将几日前托掌柜做的衣裳拿回来,这下正好换上看看。 惊蛰给她换的是齐胸的裙襦,露出脖子锁骨,带子勒在胸前,往下的长裙颜色清浅,适合春日的穿着。 顾蓁蓁对自己不反感穿裙子这件事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衣裳,抬手提起裙子转了一圈。 她满面笑意问惊蛰,"好看吗?" "好看。"惊蛰望着顾蓁蓁这一身看上去清爽的衣裙,也有些动心。 "有空你和并霜出门也买两条,钱算我账上。"顾蓁秦道。 并霜回来看见顾蓁蓁身上的穿着,新是新,但露出胸口有点太大胆了,好在也只是在家穿穿,不出去应该没什么。 顾秦綦换好衣服就坐在榻上,她头发也散了下来,没事做就转头看着窗外的雨,院子里的杂草都被剪了,想到楚氏的院子,她想是不是该种些草木。 她坐在榻上准备吃点东西,今天上午跑了一路有些饿,余光瞧见有人打着伞回来,转过头看过去,见是贺兰洲便没在意。 贺兰洲回来看顾秦蓁已经在了,走到门前收伞给丫鬟,进屋刚要说一句话,就见她穿着新衣裳披着头发坐在榻上。 "娘子?"贺兰洲看着她有些不敢认。 这件裙子太像前世顾秦蓁常穿的那条,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看她这身打扮,忍不住问∶ "这是刚换上的?" 他记得早上她出门还不是这条裙子。 听见贺兰洲问,顾蓁蓁以为他不喜欢这件衣裳,咬了一口糕点站起来给他看,"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雨,就换上试试。" 贺兰洲看着上面的用色和花纹都和前世不一样,才稍微弯起嘴角。 顾秦蓁坐下将自己身边的布包拿出来,"上次你娘让我给你做两件春装,我今天去了一趟成衣铺,你看看怎么样。" 贺兰洲并未看衣服,而是望着桌上的吃食,"不用,尺寸总不会错。" "你不看就不看吧。"顾蓁蓁让并霜将这些衣服都收到柜子里,才问他今天的事,"长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贺兰洲摇了摇头,他目光放回顾蓁蓁身上,看她这一身过于慵懒,有些可惜她现在不会随便给自己抱了。 顾蓁蓁和他说着话,吃了几块点心喝口茶,才让丫鬟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 这几年虽是太后执政,但风俗还是未变,对女子管教不严,但也并非不会说三道四,也是后几年民风才稍显开放。 贺兰洲知道顾秦蓁给西宋带来多少改变,但是现在西宋还不是日后的西宋,现在的顾蓁蓁也不是日后的顾蓁蓁。 刚进屋的时候他又想到前世的事,他也不知道这回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顾秦蓁会不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顾蓁蓁发觉他的目光,忍不住开口。 贺兰洲望着她笑,"看娘子穿这件衣服有些新鲜,就算不梳头发不点妆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天生丽质...." "停!"顾蓁蓁听不下去,抬手捂住他继续说下去的嘴,"你说这些一点不觉得羞耻吗?" 贺兰洲握着她的手在自己唇边亲吻一记,手上的温度烫的顾蓁蓁连忙挣脱,瞧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顾蓁蓁连忙避开。 她一时不敢看贺兰洲望着自己的灼热眼神。 顾蓁蓁跑出去站在屋檐下,闭着眼深吸几口气,才摸摸脸上的温度。 o ③N59% □110:40 pn 4l4i会 36、三十六只二世祖… 顾秦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看上去像是在欲盖弥彰,但当时的气氛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发觉自己心理防线似乎越来越低,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顾蓁蓁抬头望着檐下的雨珠,这回的雨落得缠绵,迎面有水雾扑在她身上,让她不禁往后退一步。 贺兰洲出来看顾蓁摹望着雨出神,便让丫鬟拿把伞给他,他将油纸伞撑开,进到雨里。 他回头看向顾蓁蓁,"娘子,要不要去走走?" 闻言顾蓁蓁看了他一眼,才微低着头从檐下走到他伞下。 贺兰洲没有让人跟着,打着伞与顾蓁蓁往外走去,二人只是在府里转转,不去别处也没什么事。 顾蓁蓁这身衣裳有些轻薄,冷风灌进她衣袖中,她好像没什么反应,和贺兰洲肩并肩走着。 贺府中虽不是绿林环绕,但也有灌木绿植,转了有一会走到紫藤花架那,顾蓁蓁才发现那里的紫藤已经开花了。 贺兰洲看她停在那,目光看向紫藤花,便开口∶"娘子喜欢?" "嗯。"顾蓁蓁点头,"可惜在下雨。" "可以多看一会。"贺兰洲道。 顾蓁蓁转头看他,抿唇握着自己的手,指尖触碰之前被贺兰洲亲吻的地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若是之前她是不在意的, 但现在顾蓁蓁也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 她垂着眼睫,随后抬眼看着眼前被细雨冲洗的紫色花朵,伸出一只手去接眼前的雨,想要将自己内心的一切都带走。 贺兰洲看她伸手接雨,偏过头去看她的脸,顾蓁蓁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神情,偶尔才会露出一些鲜活的表情。 "蓁蓁。"他心脏因为顾蓁蓁蓄满了温柔情绪,看她转头望向自己,与自己的眼睛对视。 贺兰洲底下头,微垂下眼睫,在她目光中吻在她的唇上,不带任何意味的—吻。 顾秦秦没躲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清晰看着它颤动了一下。 贺兰洲退开看她,目光缱倦,手中的伞将雨阻挡在外,伞下只有他们两个人,顾蓁蓁哪里也去不了。 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抬眼看着贺兰洲的目光,心中全是陌生的情绪,顾蓁蓁找不到宣泄口,只是这么看着他。 贺兰洲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弯起唇,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这么看我做什么?" 顾蓁蓁看着他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贺兰洲见她没反应,便要低下头再亲一回。 却见她突然抬手勾着自己脖子,贺兰洲吓得手里的伞差点没有拿稳。 他也搂着顾蓁蓁的腰,"娘子?" "不准再亲了!"她现在已经够乱了。 每天这么多事要去思考,还要处理店铺的事,现在又要想与贺兰洲之间的事,她心绪真的很乱。 "好,那我抱一会。"贺兰洲微笑应着。 "你真的喜欢我吗?"顾蓁蓁忍不住问出不知道问了几遍的问题。 贺兰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喜欢,和你相遇在春天,真好。" 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天地生灵都在庆幸他们重逢。 "可是那日寺庙里,我抽的签,你不害怕吗?"顾蓁蓁松开他问,"如果我要离开你呢?", 贺兰洲听见她的话愣住,"你还是要离开我?" 顾蓁蓁觉得他这句话问的有点奇怪,但还是摇头,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和贺兰洲的关系,这么僵持着利用他的好意,她于心不安。 见她摇头,贺兰洲松了口气,他的手仍旧扶着她的腰,垂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不舍得放你走。" "可我不明白签文的意思。"顾綦萘想自己原本不该信这些的,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反而过于执着这些。 "也许都是过去的事,不是所有签文都会成真。"贺兰洲道。 他揽着顾蓁蓁的腰,发觉她穿的十分单薄,衣衫都透着冷,于是松开她去握住她的手,才发觉她手一片冰凉。 "怎么这么冰?"贺兰洲皱眉,"先回去吧。" 顾秦蓁没说话,她在想贺兰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追究不上来。 回到屋里,贺兰洲让她躺床上捂一会,顾蓁蓁并不想就这么躺着,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他让并霜去煮姜汤,回头看顾摹蓁散着头发缩在被窝里,忍不住笑问∶"现在知道冷了?" 顾蓁秦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真的回到屋里才觉得自己身体凉,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些不满。 贺兰洲见了,将她手握住塞进被子里,"什么时候体温回来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哪有这么冷的。"顾蒸蓁蒸觉得不开心。 闻言贺兰洲忍不住道∶"你是想月事来的时候,再疼两天?" 听他这么说顾蓁蓁乖乖坐在被窝里,脸色有些不好,没忍住嘲一句,"你好了解哦!" ""哦,我之前看你疼得厉害,特地找大夫问了两句。"贺兰洲道。 顾蓁蓁一时无语,随后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知道我来的时间?" "应该还有几日。"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瞪大眼睛,"你真的记得啊? "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些,顿时她看向贺兰洲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就是传说中的妇女之友吗? 贺兰洲不知道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并霜端来姜汤给顾蓁蓁喝,她吹了几下一口气灌了,看贺兰洲露出满意的表情,垂下头望着床铺上的花纹。 "贺兰洲。"顾蓁蓁听着外面的雨声,抬头看着他面容。 "嗯?"贺兰洲坐在她身边,转过头看她面上带着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叫一下你名字。"顾蓁蓁回答。 贺兰洲抬起手将她连同被子一把抱住,蹭了蹭她的脸侧,"娘子总叫我全名过于生疏了,叫我时景就好。" "时景?"顾蓁蓁想起来这是他的字,于是问∶"哪两个字?" "四时春景。""贺兰洲回答,"这回不要忘记了。" "时景,我的世界里,这两个字也有春景的意思。"顾秦秦抬眼看他轻声道。 闻言贺兰洲松开她,有些惊讶,"真的?" "苏轼有一首无题,里面有一句'年光与时景,顷刻互衰变。"顾蓁蓁道。 贺兰洲微微愣住,"年光与时景,顷刻互衰变……"他垂下眼睫,"我大哥的字就是年光。" 顾秦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才发觉这句话的意思多么哀伤,她抿着唇看向贺兰洲。 忽然他又伸手抱住她,"你不要喜欢这个苏轼了!他在唱衰我和我哥,身为我娘子,你是不是该表个态?" 顾秦蓁伸出手推开他,"胡说八道!" 她虽然知道贺兰洲说这些话都是无心,但听者有意。 顾秦秦知道书里的剧情,贺家一家灭门,正应和"衰变"二字。 她说不上来,作者当初写这二人的名字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意思? 贺兰洲心中并不在意这些,顶多是说说骗取顾蓁蓁的同情心,见她这么油盐不进,心想这样也非坏处。 他想到前世自己看她站在城楼上,他感觉到对方在看着自己,只是瞧不清神情,他问出两辈子都想知道的答案∶"我死了娘子会伤心吗?" 乍一听贺兰洲这么问,顾蓁蓁有些呆住,她伸出手板正他的肩膀面对自己,身上的被褥因为她的动作落下。 顾摹蓁一脸严肃告诫∶"我不许你再想这些事!" 贺兰洲顺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想蒙混过去,"我只是好奇。" 顾蓁蓁咬着唇抱着他,发觉自己压根不想贺兰洲离开,也经受不住他这句玩笑话,"好奇也不行!不准再提死的事!"" "娘子你会难过吗?"贺兰洲抱着她,问着自己的疑惑。 顾秦蓁没回答,她满脑子都是梦里的场景,纪如琳一声令下,贺兰洲倒在自己面前。 她当时心一阵阵揪痛,却还能笑着回答纪如琳的试探,那真的是她吗? 还是原本的剧情? 但是顾蓁蓁知道,书里没有这么一段,也没有顾蓁蓁这个人,贺兰洲一生未娶。 如果梦里真的是她和贺兰洲的未来,顾蓁蓁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也不知道明明只是梦里的剧情,自己现在还会觉得心痛。 "娘子?"贺兰洲发觉顾綦萘揪着自己的衣服,松开她看着她的脸,发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泪水,顿时慌了。 "怎么突然哭了?"贺兰洲抬手将她落下的泪水都拭去,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于是认错,"我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你别哭.…... 贺兰洲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好一阵安慰,顾蓁蓁哭得一点声息也无,她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我好难受。"顾蓁蓁哑着噪子,抱着他将眼泪都蹭在他肩上,"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我面前!" 贺兰洲拍着她的背安慰,"又想起那些梦了?那都是假的!别哭了,你哭我也不好受。" 过了许久顾蓁蓁缓下情绪,和他道∶"贺兰洲,你答应我要好好的。" "我答应你。"贺兰洲温柔勾起唇角,"我以后也不提这些,别伤心了。" 是他错了,不该去问这些的,那日顾蓁蓁从噩梦中醒来,他就该知道答案的。 她这么伤心,怎么会不难过呢? 如果那日,他说自己信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将怀里的人抱紧一些,贺兰洲抚着她的背部,"等天晴了我带你出去玩,不伤心了。" 顾蓁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面对他的温柔有些无所适从,她松开贺兰洲看着他好一会,第一次主动吻上去。 贺兰洲抱着她呆住,忽然见顾萘蓁退开,双手握着他的手抬眼看他,"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 他发觉自己像是说不出话一般,艰难回答她的话,..….好。" 她想回应他的感情,于是道∶"你再等等我。" 等我追上你。 37、三十七只二世祖. 贺兰洲笑着搂着顾蓁蓁一会,才松开看她状况。 顾秦蓁鼻子还在吸气,一双眼被水浸过,睫毛都沾湿黏在一起。 他抬手抚着她的眼尾,低头在她唇边啄了一下,贺蓁蓁偏过头避开,"哪里来的习惯? 动不动亲人。" 贺兰洲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见她神情恢复以往,抬眼看见外面的天色亮起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隐约有明亮的光线落下来,看着似乎要天晴。 贺兰洲让人拿出斗篷,顾蓁蓁看着并霜递过来的斗篷,忍不住抱着他胳膊歪到一边,"哪有这么冷!" "我还想带你出去看会花,既然如此就罢了。"贺兰洲将斗篷放到一边。 顾秦蓁并不想一直在屋里呆着,闻言连忙坐起身,"我穿件外衣不就好了。" 说完她下床去找衣服,套完一件对襟短衫,贺兰洲才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这会不出门,等下午我带你出去玩?"贺兰洲问她。 顾蓁蓁不解,"不是去看紫藤花吗?" "嗯。"贺兰洲答应一声,和她又走到紫藤花架那。 贺梅朱正巧带着贺蕴知过来看花,看见二人携手过来,笑着喊一声,"二哥二嫂。" 随即她兴冲冲跑过来,站在顾蓁蓁另一边,"二嫂觉得紫藤花好看吗?要不画个纹样或是首饰?" 第一句话顾摹摹以为她是纯粹赏花,第二句才听出她的真实意图,忍不住道∶"你天天想这些不如自己画一个。" 贺梅朱皱起眉和她撒娇,"我不会嘛!" 小侄子贺蕴知跑过来抱住贺梅朱的腿,"姑姑我们玩荡秋千?" 闻言贺梅朱拉着他让他站在秋千上面,轻轻推动秋千架,语气幼稚,"小家伙就知道找我玩!回去要给我画幅画!" "哈哈,姑姑再高一些!"贺蕴知握紧秋千架上的绳子,好像完全没听见贺梅朱的话。 顾蓁蓁看两人明明年纪差这么大,还能玩到一起去,有些好笑。 下午柳若璃递信问顾蓁蓁有没有空,说一些千金组织一场聚会,可以带朋友过去凑热闹,就问顾蓁蓁愿不愿意。 难得柳若璃邀她,顾蓁蓁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下来。 到当天才知道贺梅朱也会过去,她和贺梅朱坐在一辆马车里有点意外,"你们这次的聚会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写写诗,说说话,看看那些公子哥。"贺梅朱百无聊赖回答,"没什么意思,但也不好拒绝掉这些聚会。" "不过柳若璃居然会想邀请二嫂,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贺梅朱好奇。 顾蓁蓁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她其实也不太清楚。 到了地方贺梅朱率先跳下马车,她带顾秦蓁进了茶楼,和上回不一样,这次是往茶楼后院走去。 后院布置成秀美的园景,有亭台假山,有清潭绿树,供人游玩观赏之所。 她跟着贺梅朱走进长亭,对面似乎也有人,中间隔着潭水并不远,甚至还有弯弯曲曲的木桥架在上面,在中央又是一座四角亭。 顾蓁蓁看着这里的设置,又看一眼对面的那些青年男子和这边的少女,总觉着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相亲会。 她站在原地没继续往前,而是犹豫该不该离开这个地方。 顾蓁蓁回过头问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贺梅朱见顾蓁秦没跟上来,有点奇怪走到她身边,"二嫂怎么了?" "你们今天的聚会,看着像是在相看。"顾蓁蓁道,"我觉得我该回去,一会你看见若璃帮我跟她说一声。" 贺梅朱没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本来她还觉得没什么,被顾蓁蓁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感受到一股氛围。 顾秦蓁刚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纪如琳和纪如莹一同走来,纪如莹脸色很不好,倒是纪如琳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纪如琳看见顾秦蓁眼睛微亮,"蓁蓁,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 "不劳纪姑娘挂心,我不过是应邀而来。"顾蓁蓁神情冷淡回答。 "我还想和你交个朋友,既然来了就往里面坐。"纪如琳上前准备带顾秦蓁过去,纪如莹站在后边冷哼一声,越过二人离开。 "不了,我准备回去。"顾蓁蓁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准备绕过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都能遇上纪如琳,顾蓁蓁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去寺庙拜一拜。 一想到她在梦中的倨傲神情,和志得意满的笑容,顾綦秦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手心。 她瞥一眼纪如琳,看着对方面上还略微青涩的笑容,不知道她为何总和自己套近乎,还是说她发觉自己和她一样是穿越而来? 但顾蓁蓁并没有要和她结识的意思,她垂下眼睫,绕过她就要离开这里。 贺梅朱在不远处看着二人,不明白这个纪如琳为什么总找顾蒸摹麻烦,于是上前拉着顾蓁蓁的手臂,"二嫂我们去别处坐吧,不用着急回去。" "纪姐姐都是要进宫的人,身份尊贵,我们坐远一些就好,免得冲撞了贵人,有理说不清。"贺梅朱笑着说完带顾蒸蓁去假山旁边的石桌边坐着。 留下纪如琳在原地脸色阴沉,她看着顾蓁蓁离开的背影,不禁皱眉。 这个顾蓁蓁怎么这么难缠? 顾蓁蓁听见贺梅朱的话,不知道她从哪学会的这些,忍不住问∶"你和谁学会这么说话?不怕把人气死?" "人见多就学会了,在场的小姐谁不会?"贺梅朱觉得这些没什么大不了,让丫鬟去找小二上壶茶,"二嫂也别着急回去,就在这看看凑凑热闹也好。" 没一会李月颜也过来,走到二人身边,"梅朱,二嫂,你们怎么坐在这?" "坐在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要去长亭那边吗?"贺梅朱问。 闻言李月颜看向那边,和她道∶"我去去就来。" 贺梅朱眼睛看着她走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背影道∶"还好二嫂今天没走,不然我也是一个人了。" "你和她怎么了?"顾蒸蓁觉得有些奇怪。 贺梅朱犹豫片刻,才小声道∶"那天我想让她帮忙约一下小赵先生,她拒绝了。应该也不是这个事,大概是那天太后没留下她不开心吧。" "这有什么不开心的? "顾蓁蓁不解。 贺梅朱也想不通,只是摇头,"也许她想进宫吧,我问她也不说。" 顾秦秦没有再问,尝了两口点心又放下,听见对面长亭的说笑声,问贺梅朱,"你在这陪我真的好吗?" "我才不去巴结纪如琳。"贺梅朱说着就哼了一下。 柳若璃过来时候正巧听见这句,笑道∶"有志气。" 她坐到顾秦秦身边,顾蓁蓁见她来了,指着对面长廊的那些公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聚会?" "不是普通的吃喝玩乐吗?"柳若璃转头看过去,瞧见那些青年公子,顿时沉默下来,"周雅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雅?"顾蓁蓁疑惑。 贺梅朱接着话茬道∶"就是办这场宴会的人,国公府的千金。" 顾蓁蓁不认识这些千金小姐,对这些官职也一问三不知,就问一句,"她父亲阶级比你们父亲都大吗?" "是啊,不过柳若璃父亲应该差不多和他平级。"贺梅朱回答。 闻言顾蓁秦蓁也不再问,有人从身边经过,她也就偶尔抬头看一眼,就又低下头喝茶。 柳若璃见她神情一点没变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怎么跟衍哥哥一个样,都不怎么笑。" 贺梅朱听见柳若璃的称呼,顿觉有八卦可谈,眼睛一亮,"衍哥哥是谁?是你相好?" 柳若璃皱眉,"胡扯什么!" "我就好奇问一下嘛!"贺梅朱嘟囔—句。 随后贺梅朱看见赵习煜也来了,忍不住呆愣,"我眼睛应该没有花吧。" "嗯? "顾蓁蓁不明所以看她。 贺梅朱跟自己丫鬟小声说一句什么,就看见那位丫鬟离开位置,往那些青年才俊方向走去。 贺梅朱看着有些紧张,她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问顾秦綦有没有哪里不妥。 顾蓁秦意识到她是要做什么,仔细看了一下她今日的装扮,微微一笑,"哪里都好看。" 听见她这么说,贺梅朱有些怀疑,"二嫂你这句话真的不是在敷衍我吗?我怎么听着像是二哥会说的话?" 闻言顾蓁摹收敛起表情,"你二哥说得对,你就不该说话。" 贺梅朱一脸不解,抬头见丫鬟带着人过来了,才急忙绕到假山后边去等他。 顾秦蓁蓁端起杯子刚想喝口茶,听着假山另一侧贺梅朱表明心迹的话,不禁转头看向柳若璃,发觉她已经换了一个位置,坐在离假山近的一边,顾蓁秦忍不住看向周边一些往这边望过来的视线。 她忍不住叹口气,"小妹真心大。" 柳若璃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顾萘秦看着一时无言,望着自己手里的茶水,开始怀疑她刚才为什么要留下来。 还没等她想出所以然,就看见有人走到她身边,"蓁蓁?" 顾秦蓁抬起头看过去,见是一位青年人,打扮也十分儒雅,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认识她一样,但是现在的她压根不认识对方。 她沉默片刻,对方见顾秦摹这副模样,笑着问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顾蓁蓁垂下眼睫思考对策,随后才抬眼看他,神情冷淡∶"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见她这句话,对方神情直接僵住,随后才道∶"是在下唐突了。" 顾秦秦没搭理他,倒是身后的并霜忍不住上前开口,"张公子既已知晓自己唐突,又何必明知还上前打扰?" 张公子见顾蓁蓁一脸疑惑,仿佛不认识他的神情,不禁神情黯淡,行礼告辞。 o① N59%□T110.41 HDn "Ⅲ"iⅢ会它 38、三十八只二世祖… 顾蓁蓁见对方走了,垂头喝了口茶,开始思考自己和对方的关系。 她不记得这号人物,但是并霜认识他,还能问出一句这么似是而非的话,难不成是她以前的老情人? 但看并霜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顾秦秦有点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惊蛰问出了顾蓁蓁也很想知道的答案∶"刚才那位公子是谁?" "是小姐之前的未婚夫,后来解除婚约了。"并霜沉下声音道,"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对这个答案顾蓁蓁并不太惊讶,她也没说什么,转头看贺梅朱出来跑到自己这边,抱着她小声道∶"我说完了,我好难过。" 顾蓁蓁抬手在她背上拍拍,"下回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走近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不是还有你和柳若璃吗?"贺梅朱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间消失。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顾蓁菱拉着贺梅朱一起站起来,准备带她离开这里。 柳若璃见状也不再待下去, 提起裙摆跟上去。 她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带什么丫鬟, 跟着顾萘摹身边和她们在街上四处逛。 顾蓁蓁手里有闲钱,看贺梅朱喜欢什么就买一样吃食,后边跟着的三个丫鬟手里都提着不少包裹。 到了一处馄饨小摊,顾蓁蓁让丫鬟都坐下休息吃点东西,才问贺梅朱,"心情好多了?" "嗯!"贺梅朱咬一口糖葫芦,听见她问连忙点点头。 柳若璃看着周边热闹的行人,和顾蓁秦道∶"以前我和师兄下山去镇上,也这么悠闲。"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顾蓁蓁不太明白,如果柳若璃一直在江湖,而不是回到京城,或许也不会去边疆。 "娘亲说我已经十七了,该找人家就把我叫回来。"柳若璃叹口气,"她怕金金和我一样,也不让她去学武,而是教她女红。" "可是你今年不是十九?"贺梅朱算了一下时间道。 "是啊,她发觉管不住我就暂时放弃,总说我有天会后悔。"柳若璃微笑道。 贺梅朱不解,"嫁人不是天经地义吗?" 柳若璃也疑惑反问∶"嫁人就一定是天经地义吗?" 顾蓁蓁坐在两人中间不说话,看着老板端上来的馄饨,低头端起碗喝口汤,她并未参与她们的谈话,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很尴尬。 贺梅朱不明白,连糖葫芦也不吃了,"不是吗?" "或许吧,可能京城和江湖不一样,我遇到的也会有人相伴一生但不成亲,还有人终其一生都未婚。"柳若璃道,"我羡慕神仙眷侣,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我不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会觉得我日后会后悔。" 顾秦秦听她说着,抬头看她一眼,敲了一下碗,"再不吃就凉了,吃完你们慢慢说,行不?" 贺梅朱听完柳若璃的话,看着碗里的馄饨若有所思。 顾蓁摹以为两人吃完还会再辩论一会,见贺梅朱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禁感叹这个话题的跳跃度。 回到马车旁,将东西都放在马车上,柳若璃坐着车辕蹭一路马车。 顾秦蓁蓁坐到她身边,看着眼前的街市,瞧见有人卖扇子,便要停车下去看。 贺梅朱见马车突然停下来,不禁疑惑,出来看顾蓁蒸在看扇子,跳下车走到她身边问∶"二嫂你怎么看这些?" 顾秦秦拿着一把团扇,对着太阳看了一下又放下来,她打开旁边的折扇,也对着太阳看一下透光度。 "有没有不题字的空白扇面?"顾蓁蓁问摊贩。 贺梅朱看她拿着折扇,以为她要送给贺兰洲,于是道∶"你要送给二哥? "谁说我送他的?我自己就不能用?"顾萎秦抬起扇子敲了她脑袋一下。 摊主拿了空白折扇,顾蓁蓁挑两把付账,才回到车上。 等坐进车里顾蓁蓁才发觉柳若璃不在,掀开车帘问外面的丫鬟,"柳若璃呢?" "柳姑娘说看见熟人,就飞走了。"刚才看见那一幕的惊蛰回答,柳若璃当时就像是火红的蝴蝶,脚尖一点就消失了。 闻言顾蓁蓁也不问,吩咐直接回贺府。 到家后顾蓁秦将买的那些吃的让贺梅朱都带回去,她拿着扇子回自己院子。 "小姐买扇子做什么?"并霜想了半天还是不解。 "写几个字。"顾蓁蓁回到自己房间,去书房抽出白纸开始磨墨洗笔。 她这几天跟着贺兰洲学字,有的字会写是会写,但看上去和贺兰洲的字总是天差地别,那股气势她还是学不会。 等她不知道废了几张纸后,顾蓁蓁悟了,她为什么放着贺兰洲不用非要在这里死磕呢? 于是她不再写字,改去绣花去了。 下午贺兰洲回来见她坐在榻上,在剪手帕上的线头,剪完看他回来,问∶"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贺兰洲不答反问∶"我约了明天去马场,娘子要不要过去?" 闻言顾秦蓁看他,"真的?" "自然。"贺兰洲点头。 顾秦秦弯起唇角,展开自己绣的帕子,看一会将东西放一边。 贺兰洲抬手拿过来,反复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娘子绣完了?" "嗯,比之前好看一点吧。"顾秦蓁不是很自信道。 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刺绣,但没有什么事是几天就能学会的,她又拿过贺兰洲手里的帕子,想仔细看看还有哪里有问题。 贺兰洲看出顾蓁蓁神情有些沮丧,坐到她身边去,"我觉得很好看,为夫正好缺一条帕子,这条就送给我?" 顾秦秦不知道贺兰洲是劝慰她,还是真的喜欢,将手帕递过去,"你要不嫌弃就拿去好了。" 她想起来上午没写完的字,拉着贺兰洲站起身,"你帮我写个字?" "写什么?"贺兰洲不解。 顾秦蓁走到书桌旁,拿出一把折扇打开,上面一片空白没有绘画也没有写书法。 贺兰洲不明所以看着她将扇子给自己,拿过来翻看,"送给我的?" "谁说送给你的?"顾蒸蓁不禁反问。 她让贺兰洲坐下,将笔墨准备好,指着扇子和他道∶"来,写个滚字。" "什么?"贺兰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在这个扇子中间,写个滚字,听明白了吗?"顾蓁蓁详细重复一遍,见贺兰洲没有动作,不禁催促,"你写呀。" "为什么要写这个字?"贺兰洲一脸疑惑拿过一只毛笔,沾了一下砚台里的黑墨。 "今天有个张公子跑过来,问我过得好吗?下回再来我直接打开扇子,给他看省了我说话的功夫。"顾蓁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贺兰洲刚落笔,听见她这句话字差点写歪,等他收笔后他才问∶"张公子是谁?" "并霜说是前未婚夫。"顾蓁蓁见他写完了,拿起扇子仔细看着上面未干的墨。 听她这么说贺兰洲才想起这号人物,张公子母亲当初就是因为顾蓁蓁父亲去世,以她要守孝不能完婚为借口,将两家的婚约给解除了。 "你今天怎么遇到他了?"贺兰洲抬手揽着她腰肢,让她往自己身边靠。 顾秦秦听见他问,低头看他,"不是说过了?若璃请我参加一个聚会,但是没想到还有什么青年才子。" 贺兰洲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顾蓁蓁有些不习惯,挣扎要站起来。 贺兰洲搂着她不给动,看着她手里的扇子,不禁问∶"所以你让我写这个东西,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顾蓁蓁被他的话转移注意力,她面对贺兰洲展开折扇有字那面,手指指着上面的字,"看见这个字了没?看见了还不快滚?" "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贺兰洲笑着看她道。 "我就是给你示范一下。"顾萎蓁回答,她看着扇面上的字,墨迹半干。 她道∶ "你的字练多长时间了?" 贺兰洲抱着她回想片刻,才回答∶"记不清,大概比蕴知现在的岁数还小吗。" "是吗?"顾蓁蓁随口问一句,然后看向扇子反面的空白处,"这里画什么好?" "你喜欢什么?"贺兰洲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看着顾蓁秦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和睫毛。 顾秦秦想不好可以画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而且我不会水墨画。" "那我给你画一株兰花?"贺兰洲轻声问。 顾蓁蓁感觉到他呼吸都落在自己皮肤上,转过头才发觉两人距离太近了,脑袋往后退,"你松开。" "不要。"贺兰洲想也没想就拒绝。 顾蓁蓁伸手推开他,站起身后合起扇子敲他脑袋,"驳回!" "娘子你好无情。"贺兰洲郁闷拿起自己的扇子展开,在胸前扇了扇。 闻言顾蓁蓁展开扇子将那个特大的滚字对着他,她指着上面的字,"看见了吗? 下回再占我便宜,你也滚。" 贺兰洲没想到自己写的字会被用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心生委屈,"你不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也是你夫君。" 顾蓁蓁看他低下头一脸黯然,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看久了有些于心不忍,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于是她合起扇子蹲下来仰着看贺兰洲的脸,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犹豫一会道∶"我开玩笑的。" "真的?"贺兰洲见她蹲下身,仰着头望着自己,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身影,他不禁抬手抚摸顾蓁蓁的脸。 "当然。"顾蓁蓁回答,她将扇子递给他,"你再帮我画几株兰花?" 闻言贺兰洲将她捞起来,拿过她手中的扇子展开,换了一只笔沾墨。 顾蒸摹站在他身边看他画画,看他不需要打草稿,直接在扇面上描画有些担心。 不知道等多久,顾秦秦又看他落笔取出一枚印章,沾了红色印泥后印在扇面上,落款是贺兰洲。 他将上面的墨迹吹干,才把扇子递给她,"好了。" 顾蓁蓁接过扇子,扇面遮住自己的脸,她看着上面的画,目光落在红色印章上,弯了弯嘴角。 39、三十九只二世祖… 顾蓁蓁合起扇子,看向贺兰洲,"你还会画画?" "只会一点而已。"贺兰洲道。 顾摹摹总觉得他说的一点,好像不止那么一点。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顾秦秦也没再问,她展开扇子看着上面的兰花图,又合起来。 她想到贺兰洲说的明日去马场,转身离开书桌,"明天是不是可以骑马?我穿什么方便?" "我会让并霜给你备好。"贺兰洲手撑着桌面看着她。 顾蓁蓁走到门口那边忽然转头看向门外,又转过身望向他,屋外的光落在她身上, 明亮又温暖。 贺兰洲望着她现在的模样,这么远远看她才惊觉顾蓁蓁望向自己时面容柔和,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带了温度。 他没有起身过去,只是这么远远瞧着,好像这样就能看尽余生。 翌日天气不错,五月的天渐渐热起来。 顾秦秦出门穿着的衣服裤脚用带子绑起,她想到那日柳若璃骑马离开的模样, 潇洒随性。 贺兰洲带她去的马场是朋友开的, 专供他们游玩取乐的。 里面不止是马场,旁边还有一个比武台,台上两边摆满了冷兵器。 顾蓁蓁进去后看见比武台,瞧见上面摆放的刀剑叉戟,问贺兰洲,"怎么还有这个?" "都是放着玩的。"贺兰洲莞尔,他看顾蓁蓁似乎喜欢,"过去看看?" "好。"顾蒸蓁扶着幕篱往那边跑了一段路,发觉她好像太激动了,才停下转身去看慢吞吞走过来的贺兰洲。 贺兰洲走到她身边见她不走,有点奇怪,"怎么不走了?" 顾蓁蓁不好意思和他肩并肩道∶"我是不是太激动了?" "不是挺好吗?"贺兰洲一只手揽着她肩膀道。 走上比武台,顾秦蓁走到放兵器架子旁,抬手拿过上面摆放的一把长剑。 她低头看着剑鞘上的样式,长剑握在手中有些沉,她将剑拔出鞘看着上面银色的闪光,看见剑上印着自己的影子。 顾秦秦拔出剑好奇看了一会,抬头见贺兰洲看着后边,于是转身看过去,瞧见是柳若璃骑着一匹马从马厩里出来。 她将手里的剑搭在贺兰洲肩上,贺兰洲发觉后愣住,他看着落在肩上的剑刃,垂下眼睫,"娘子?" "挡住了,你往左边挪一下。"顾蓁蓁道。 闻言贺兰洲如释重负,依言移了位置,看见顾蒸蓁望着手里的剑,似乎是在想什么,手腕一转转着长剑,是准备收鞘的动作。 顾秦秦本来想试试耍个帅,但是临到剑尖放进剑鞘的时候,总是对不准那个口子。 贺兰洲看着有些好笑,手中的扇子摇着十分欢快,顾蓁蓁看了心中不爽,"你会? 那你来!" 贺兰洲收起扇子插在腰间,他接过顾蓁蓁手中的剑与鞘,手挽了一个剑花收鞘,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沓。 顾秦蓁望着他将剑放回架子上,将他腰间的折扇抽出来,打开后在手中转出几个花样后又一只手合上,将扇子反手握着还给他。 "再试试?"顾蓁蓁这回不信他还会。 见顾蓁蓁似乎是想试自己,贺兰洲看着她略带不服气的模样,抬起一只手握住扇子,"娘子是不是太小瞧为夫了?" 他拿过扇子手指转动手上的扇子,一只手突然打开折扇,将顾綦秦刚才的动作全部演示一遍,才合上扇子。 顾蓁蓁看着他流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甚至能做到和自己一点不差,沉默许久才道∶"我练好久的,你为什么做的比我还好?" "熟能生巧。"贺兰洲回答。 柳若璃从马场转了几圈回来,看贺兰洲在逗顾蓁蓁玩,骑着马转到他们旁边的台下,"秦蓁,他会点武功的,你和他比是比不过的。" 顾秦秦转过头看柳若璃,又看向贺兰洲,"上回你不是说和他打架,他是单方面被揍吗?" 贺兰洲听见顾蓁蓁的话总觉得这个描述不对,"什么叫单方面被揍?" "我可没说。"柳若璃连忙反驳。 顾蓁蓁不信,于是往后退一步,"你们两个,再打一次给我看看。" "好呀!"柳若璃答应的十分干脆。 贺兰洲想起上回被柳若璃鞭子抽得胳膊痛,往后退摇头,"我拒绝。" 刚退几步,就看见柳若璃已经飞上来,她看贺兰洲不愿意,道∶"这回我赤手空拳,总行了?好久没活动了。" 贺兰洲发觉事情变更不了,只好握着扇子对柳若璃行了一礼,"还请柳姑娘点到即止。" 顾蓁蓁看着二人,抬手扶着幕篱站到一边。 她第一回看两人现场交手,贺兰洲手上拿着扇子开开合合阻挡柳若璃的攻击,柳若璃以掌代刃进攻,完全不曾防守过。 她才发觉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贺兰洲确实打不过柳若璃,但也并非是草包一个。 顾蓁蓁望着贺兰洲持扇格挡的身影,开始思考现在的二世祖质量都这么高吗? 柳若璃与贺兰洲过了数十招,双方才各退一步停下。 柳若璃兴冲冲跑回到顾秦蓁身边,从架子上拿起一把直刀,"秦秦要不要看我舞刀?" "你什么都会吗?"顾蓁蓁问。 柳若璃摇头,"我拿的刀剑多一些,只是京城不能随意带刀剑才换成鞭子。" 贺兰洲走过来略有不满,他强调,"这是我娘子。" "蓁蓁也是我朋友。"柳若璃不甘示弱道,她抽出直刀将刀鞘放在架子上,才重新转回场地中央。 顾秦秦望着柳若璃拿起刀的自信模样,忍不住道∶"她不太适合待在京城。" "嗯?"贺兰洲听见她的话愣了,随即明白她在说什么才道∶"这种事说不准的。" 贺兰洲想起上辈子在战场遇见的柳若璃,柳家除柳将军战死后并无男丁,但是她却替代她父亲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 顾秦蓁看着柳若璃舞刀时的气势和眼神,看她收刀后立即抬起手鼓掌。 看见顾秦蓁笑着给柳若璃喝彩,贺兰洲心中有些不快,"刚才娘子怎么不给我鼓掌?" 闻言顾秦蓁发觉到他话里的酸味,转头看他,"这种醋你也要吃?" 柳若璃回来听见两人的对话,笑着收起刀,"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又跳下台,跑到马匹旁边牵着马翻身上去,骑着马离开。 顾蓁蓁看她离开,才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什么时候学的武?" 听她突然问起这件事,贺兰洲愣了一下,才道∶"小时候父亲请的师父,只是强身健体的。" "但是你用在了打架上是不是?"顾蓁蓁问。 贺兰洲∶.…….他思考着从小到大的情况,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顾秦秦发觉自己对于贺兰洲一点也不了解,他给自己展现出来的东西都只是冰山一角,她忽然想更多了解他,而不是通过别人口中述说。 她发现自己对贺兰洲的心境改变,但是顾蓁蓁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提起裙摆往台下走。 贺兰洲见她离开连忙追上去,"娘子要去哪?" 被他问顾摹蓁不解抬头看他,"不是说今天来骑马吗? 你忘了?" 见状贺兰洲松了口气,带她去挑马。 贺兰洲的朋友是位姓赵的蓝衣公子,听说贺兰洲今天带娘子过来,他连和朋友出去喝酒的事都推了。 "嫂夫人好,在下赵锦溪,嫂夫人真是天仙下凡大家闺秀…….他还没说完就被贺兰洲打断,"行了,去马厩。" 顾蓁蓁听见对方说的话,转头看向贺兰洲,"这种句式他是和你学的,还是你和他学的? " 贺兰洲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收起扇子沉默不言。 赵锦溪听见顾秦蓁的话,脸上笑容不变,"贺兄在家也是这么说的吗?由此看得出嫂夫人确实...…. "停!"顾綦綦预感他后边又会说出一大堆的四字成语,连忙叫停,对贺兰洲感叹一句,"你们不愧是朋友。" 贺兰洲沉默看着自己好友一眼,赵锦溪看见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开始给顾蓁蓁介绍马匹,不再说有的没的。 顾蓁蓁看了一会选了一匹白马,赵锦溪说这匹马性情温顺,正好适合初学者。 刚选好马匹,就瞧见柳若璃骑马回来,她看见赵锦溪便跳下马,将绳子交给一旁的仆人,走过来道∶"你不是说有什么新来的宝马,要我帮忙吗?" "是是是,来人,将烈风牵出来!"赵锦溪连忙答应一声,大手一挥就见有人牵出一匹不听话的黑马。 顾萎蓁看着有些担心,转头看向贺兰洲,"他们是要驯马?" "是,柳若璃经常过来帮忙。"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没再说什么,和他出去看着马场里的状况。 她并不放心柳若璃单枪匹马去,看那匹马从马厩出来到进马场一直不配合,甚至一直想挣脱缰绳,她不免有些忧心,"若璃一点防护不做不会受伤?" 赵锦溪走到二人身边,听见顾蓁蓁的话于是回答∶"她自己不愿意的。" "但是……"顾綦秦还要说什么,就见柳若璃松开马匹让它自己跑,等那匹黑马跑了一会柳若璃才开始飞身过去驯马。 贺兰洲想到在草原上策马扬鞭自信张扬的少女,她一向如此,从来不会顾及到危险。 或者说她从未在意这些。 40、四十只二世祖.. 柳若璃牵着黑马在马场跑, 红色衣摆被风吹起,十分耀眼。 顾蓁摹见她成功,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下,她不得不服柳若璃的本事,她确实很厉害。 忽然柳若璃骑马往这边过来,临近时候才让马匹停下来,看着顾綦綦身后笑∶"我厉不厉害?" 听见她问顾蓁蓁本来想回答,但发觉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于是回过头才发现不远处是长公主一行。 云贞和云衍一来就瞧见柳若璃驯马,只是站在原地并未上前打扰。 云贞见柳若璃往这边看过来有点奇怪, 随即就听见自己身边的云衍开口,"下来。 柳若璃听了乖乖答应一声,从马上下来抬起脚越过木栏杆跑到云衍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顾蓁蓁看着云贞和云衍, 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 "长公主偶尔会过来,其实皇家是有马场的,不过她把自己的马寄养在这里。"赵锦溪道。 贺兰洲多少知道一些,他回答顾蓁蓁的话,"皇宫大多都是太后的势力,锦溪父亲是长公主一派,长公主借着锦溪的马场掩人耳目罢了。" "你知道这么多?"顾蓁蓁忍不住心生怀疑。 赵锦溪点头,"这也不是什么秘闻,时景知晓不奇怪。" 顾秦秦这才放下心,她对长公主不感兴趣,不过看柳若璃在和云衍说话,也没过去打扰,转头看向马场的人给自己牵出来的白马。 她问贺兰洲,"你会骑马吗?" 闻言贺兰洲看她笑,"会一点,我教你?" 又听见他说这三个字,顾蓁蓁忍不住道∶"你真的只是会一点?每回问你都这么说。' 赵锦溪刚准备插嘴,就看见贺兰洲一个眼刀扫过来,于是瞬间闭嘴,去给长公主行礼去了。 贺兰洲告诉顾蓁蓁怎么做,让她坐上去后牵着白马在马场走,顾蓁蓁低下头摸着马上的鬓毛,低头看贺兰洲,"你松开吧。" 她不算是一点不会,当初去内蒙旅游的时候骑过一会,她见贺兰洲松开缰绳,握着手里的缰绳夹着马肚子往前跑去。 贺兰洲看着忍不住担心,"蒸蓁?" 顾秦秦回过头看他一眼,让马加快速度绕着马场跑了一圈,才慢悠悠回到他身边。 贺兰洲望着她,"娘子原来会骑马。" "和你一样,只会一点。"顾秦蓁拿贺兰洲对她的话堵他,说完就牵着缰绳拉着马走开。 给贺兰洲留下一堆扬起的尘土,贺兰洲偏过头抬袖挡住,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士,才走到栏杆旁边看着顾蓁蓁骑马在场内跑。 赵锦溪看顾蓁蓁刚才给贺兰洲弄了一身的尘土,拍着他的肩膀,"兄弟我还是想不通,时景你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子?一点也不温柔体贴。" "你的话有点多。"贺兰洲瞥了他一-眼。 赵锦溪还准备说几句,就看见顾蓁蓁骑马过来,对贺兰洲伸手道∶"上来,不要告诉我你不会。" 闻言贺兰洲回头看赵锦溪一眼,"那你和你的温柔体贴去过吧,我和我娘子共乘一匹马去了。" 说完他走到顾秦蓁身边,握着她伸过来的手借力上马,坐在顾蓁蓁身后。 "你刚才在和他说什么?"顾秦蓁疑惑。 "哦,我说我有娘子他没有,劝他早日成亲。"贺兰洲说着看了赵锦溪一眼,他说话的时候并未压低声音,随即笑着带顾秦蓁离开原地。 赵锦溪握紧手里的扇子,顿时觉得不甘心,同为二世祖,他居然被贺兰洲嘲讽了! 柳若璃刚好听见两人对话,又听见刚才贺兰洲对赵锦溪说的话,扶着栏杆笑道∶"赵公子,你居然也有今天!" 他握着扇子皮笑肉不笑,"等金金及笄,我立马上门求亲!" "你敢!"闻言柳若璃瞪着他,"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是不是? 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 "我错了姐!"赵锦溪见柳若璃真的生气,迅速认错。 柳若璃冷哼一声,转头见云贞与云衍往马厩方向走去,她没跟过去,而是看着跑远的顾蓁蓁二人。 顾蓁蓁将手里的缰绳丢给贺兰洲,张开手臂迎着风,"风吹着好舒服。" 贺兰洲骑马带她跑了一会,走到一个小山丘上停下来,看着周围的景色,这里还设置灌木丛作障碍物。 顾蓁蓁想下来走走,和贺兰洲说了一句,看他率先下马对自己伸出手,便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借力下马。 二人开始往回走,顾蓁蓁看着远处跑过来的两匹马,发现柳若璃似乎是和人比试,经过的时候对自己笑了一下。 贺兰洲瞧见她身边是七王爷云衍,神情若有所思。 他转头看向顾蓁蓁,和她道∶"我记得上回娘子说柳若璃和七王爷认识?" "对啊,她说七王爷和她师兄是朋友。"顾蓁蓁回答。 贺兰洲没再说话,按照他的记忆,云衍这一回来了又走逗留时间很短,不会一直待到现在都未曾走,应该是云贞说了什么。 而他记得柳若璃从未提过自己认识云衍,贺兰洲也未见过她对谁特殊,一时也不明白是不是因为顾蓁蓁,才让两人意外重逢。 "七王爷和太后是不是旧识?"顾蓁蓁忽然问。 贺兰洲点头,"是,太后未进宫的时候和七王爷两情相悦。" "那为什么她会进宫?"顾蓁秦不是很记得这些剧情,"因为父母?" "或许是,当年的事我也不知情,不能随意评判。"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想了片刻,"可是既然老皇帝不在,他们为何不继续在一起?" 闻言贺兰洲微微笑道∶"因为太后豢养男宠吧,蓁蓁你会喜欢我纳妾吗?" 听他这么说,顾蓁蓁摇头,"不喜欢。" "你看,你不喜欢,七王爷又怎么会喜欢?"贺兰洲道。 顾蓁蓁并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这么做,但想不出理由。 她今日听贺兰洲提及纳妾的事,忍不住问∶"你家我好像未曾见过妾室,是什么原因?" "因为祖父母吧,从一而终的感情,渐渐就成了训言。"贺兰洲回答,"不过祖父之前就有五年不纳妾的家训。" 顾蓁蓁才意识到贺兰洲家风似乎很严格,但她平时看不见贺璋,也不怎么遇到贺长恭,出门从未有人说什么,一时有些庆幸。 但她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那你怎么游手好闲,你父亲不说你吗?" "他太忙了,管不到我。"贺兰洲笑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沉默下来。 他刚开始为什么逃课打架,贺兰洲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上面有个优秀的哥哥,平时因为要查案不见人影的父亲,除了李氏还会过问,好像也没什么人在意他了。 还小的时候祖母还会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给他唱着不知哪里的曲子,说着爷爷的旧事,但是后来大家注意力渐渐不在他身上。 祖母去世,小侄子出世后,贺兰洲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每天去学堂不过是和其他人玩闹。 顾秦蓁见贺兰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手碰了一下他的鬓发。 贺兰洲感觉她指尖划过,心中一阵悸动,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指,"怎么了?" "你刚才想到什么? "顾秦蓁问。 闻言贺兰洲沉思片刻,忽然抱住她,"在想,还好你来了。" 过去的事贺兰洲不想再提及,也不愿意再去追究源头,不去怪别人。 听见他这一句,顾蓁蓁不知道他是否在敷衍自己,她敏锐觉得贺兰洲刚才想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别的她不知道的。 是在她提及父亲的时候,他就开始这样情绪低落。 顾秦蓁没问他,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背部,"抱够了就松开。" "不够。"贺兰洲手上的力度又紧了紧。 "幼稚。"顾秦蓁嘴上这么说,但并未推开他。 二人要回去的时候,云贞让人将贺兰洲叫过去,身边站着云衍。 她看着贺兰洲道∶"算算时间我差不多该回边疆了,皇叔会留在京城,到时你若有事直接找他。" "公主要走?"贺兰洲愣住。 云贞道∶ "是,那边传信说关外有动静。" 贺兰洲也意识到按照前世的事,再过不久就是纪如琳入宫,再之后就快到他家灭门的时候。 他低下头整个人显得阴郁,"草民知晓,若草民有信要递给长公主,还是直接找七王爷?" 他这才明白云贞留下云衍的用意,毕竟这段时间她不在京城,没有办法和太后正面较量,也无法阻止纪如琳的势力增长。 "你找皇叔就好。"云贞回答。 她抬头看见顾蓁蓁眼睛望向这边,等着贺兰洲回去,便道∶"你回去吧,若有事我会让人传信与你。" "是。"贺兰洲应声离开。 云贞看他走远才对云衍道∶"这阵子麻烦皇叔了。" "无妨。"云衍虽随性惯了,但只是暂留京城并不觉得有什么。 云贞听见他依旧冷淡的声线,想到当初听见的噩耗,面无表情道∶"还望皇叔尽量不要夹杂私人感情。" 云衍微微愣了一瞬,随即才道∶"不会。" 听他这么说云贞相信他会做到,但当时她在关外赶不及,不然也不会变成后来的境地。 柳若璃站在顾蓁蓁身边和她告别,看她上马车离开后才跑过来,"衍哥哥,公主殿下你们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是啊,我要回去了。"云贞抬手捏了一下柳若璃的脸,调侃她,"你叫我皇叔衍哥哥,岂不是平白比我高一个辈分?" "您是要回边疆吗?"柳若璃不答反问,"那此行我父亲是不是也要过去?" 听她这么问,云贞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好,还要等确切消息。" 41、四十一只二世祖… 马车里顾蓁蓁问贺兰洲刚才云贞找他有什么事。 贺兰洲回答∶"她要回边关了。" "这么快?"顾秦摹也没有想过云贞这么快就走,"那边出了什么事?" "还不清楚。"贺兰洲抬手抚弄她的头发。 顾秦秦忍不住皱眉,云贞离开京城正好是纪如琳进宫的时间,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还不等顾秦蓁想出对策,便到了端午,而云贞的行程也定下来,过完端午的第二天就离开。 这一去她的势力触不到京城,云贞一直担心小皇帝,便让自己侍女留下来,留在小皇帝身边,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不管上面做出多少决定,始终影响不了民间的节日庆典。 从下午就开始的龙舟赛,一直到晚上整个京城都灯火通明,顾蓁蓁与贺兰洲走在街道上,看着小孩子在街道上跑来跑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的月亮难得出现,只是地上的灯火太亮,看不见星辰。 顾秦蓁与贺兰洲走上石桥,站在桥边看着底下的河景,有人在岸边贩卖莲花样式的水灯,没一会水面上都漂浮着红色的莲花灯。 贺兰洲今日本来是打算带顾秦蓁出来散心的,但看她从出门到现在都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忍不住问∶"娘子有心事?" "你上回给长公主的诗集,有消息了吗?"顾蓁蓁问。 贺兰洲以为她是牵挂纪如琳的事,和她靠着石桥上的栏杆回答∶"长公主派人誉写数十份,在一些大儒或是大人常去的书店贩卖,这些人大多不管千金之间有什么才女,但如果纪如琳在太后面前作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欺君之罪? "顾蓁蓁好奇。 "那要看太后怎么认定。"贺兰洲道。 顾蓁蓁知道云贞已经准备好一切,只是等着纪如琳自投罗网,便放下心来。 但随之而来还有一件事,顾蓁蓁有些担心道∶"长公主离开京城,是否会将自己的势力大半撤出京城?" "七王爷会留下镇守。"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嗯?"贺兰洲转头看她,似乎是听不明白她说什么。 看贺兰洲模样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什么,顾蓁蓁想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便没有再提。 顾秦蓁和贺兰洲回贺府的时候,外面的街市上的灯还在亮着。 翌日长公主带军离开京城,贺兰洲前去相送,顾蓁蓁并未出门。 云贞见只有贺兰洲一人过来,也不惊讶,只是让他多注意京城内的事宜,贺兰洲都——一答应下来。 柳若璃也出现了,只是她是给自己父亲送行的,柳将军望着她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肩膀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妻儿一眼,就上马离开。 云贞准备离开时,贺兰洲突然行礼沉声道∶"殿下到了边关,还请谨慎行事。" 她听出来贺兰洲告诫自己不要因为重生,可以预知就盲目自大,闻言云贞不屑笑了,"贺公子是在教本宫行事?" "草民不敢,殿下万事小心。"贺兰洲低头道。 云贞不言翻身上马,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云衍,又看了一眼京城的城楼牌匾,目光落在城门方向许久,才驱使坐骑转身离开。 贺兰洲听见马蹄声远,抬头看着云贞一行越走越远。 柳若璃站在原地没动,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娘亲和妹妹,忽然上马和二人道∶"娘亲我送送父亲,很快就回来。" "璃儿?"柳夫人看她离开愣住,原本她还在为丈夫此行忧心,听见她这么说不禁害怕起来。 贺兰洲觉察出不对劲,柳若璃若是真的离开,这一行怕是不会回来了。 "璃璃!"云衍忽然出声唤了她一声。 柳若璃听见他叫自己,回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我很快回来。"随即她看向柳夫人,"娘亲不用担心!" 贺兰洲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毕竞她很有可能和柳将军离开京城,但现在贺兰洲不敢太过依赖前世的经历,毕竟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一样。 回到贺府的时候贺兰洲看顾蓁蓁坐在榻上处理染坊的事,桌子上放着账簿和算盘,计算这些天霓裳的支出和收入。 她看贺兰洲回来,问了一句,"长公主走了?" "嗯。"贺兰洲应了一声,随后道∶"柳若璃骑马送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顾秦蓁打算盘的手突然停下来,她转头看向贺兰洲,"若璃真的跟过去了?" "是。"贺兰洲看顾蓁蓁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有些怀疑,于是试探问∶"娘子是担心柳若璃?, 顾秦蓁摇头,看着账簿道∶"她自己的决定,我担心也没有用。" 贺兰洲摸不清她是知道上辈子的事,还是真的是这个想法,他坐到顾蓁蓁对面,看着她计算账簿上的数字。 傍晚时分顾蓁蓁才合起账簿,见贺兰洲在旁边似乎睡着了,抬手想敲桌子叫醒他,随后又有些犹豫。 但在这睡觉容易感冒,于是她还是敲几下桌子叫醒他,"贺兰洲。" 贺兰洲睁开眼睛看她,见她将账簿合上,才问∶"娘子算完了?" "嗯。"顾蒸秦答应一声,起身将东西收起来。 顾蓁蓁一连几日都在处理店铺的事,染坊还要重修,需要一大笔钱,请的妇女做衣裳手艺不差,只是总需要人照顾家里的小孩。 顾蓁秦也考虑到这种情况,让她们将孩子带进院子里,大的带着小的玩,不放心就轮流在院子看着。 周掌柜不解顾蓁蓁为何这么做,如果是找专业的裁缝,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顾蓁秦知道他的疑惑,不禁道∶"周掌柜你没发现吗?每回你招这些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容易?但如果真的找裁缝上门,还不知道会出现几个,甚至还有可能是别的店派过来的。我现在要做的是清理那些沉积的布,只要会做衣服就行了。" "还有就是工钱问题,她们比专业裁缝要便宜许多。"顾綦綦看着院子里的小孩忍不住叹气,"你问问谁家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请过来照看这些孩子。" "行,东家还有什么问题?"周掌柜知道顾綦蓁心里有成算,便不再多说什么。 顾蓁秦看了打开的窗门和屋门,每间屋都坐着十多位妇人,顾荼蓁摇了摇头,准备回去。 忽然有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妇人走过来,给顾蓁蓁请安后,略有些不安问∶"您就是我们东家?" "有什么事?"顾蒸蓁不解问。 "这…她看了一眼屋后的那些认识不久的姐妹,犹豫片刻才问,"那些用剩下的布料扔了实在可惜,我来问问能不能带回去,好给孩子纳个鞋底。 说完她又连忙补充,"我们绝不会做偷布料的事,这您放心!" 顾秦秦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听她这么问点头答应下来,"你若需要拿回去也没事。"她看了一眼那些小孩,和周掌柜道,"今天回去每人带匹布料回去吧。" "这就不用了!"对方一时惊讶,随即连忙拒绝。 周掌柜答应着,送顾蓁秦离开院子,临走的时候顾秦蓁好像听见院子里喧哗声,她听着她们欣喜的声音,忍不住沉默。 周掌柜见她站在原地不走,转头看了一眼院子,"东家还是心太善了。" "我只是想尽快处理掉这些布。"顾綦綦叹了一声,"你照着做吧。" 她转身上了马车,离开院子。 周掌柜看她离开,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回到小院,见大家似乎都无心做事,忍不住说了几句,那些比他还要小几辈的都怕他,瞬间就安静下来。 倒是那些和周掌柜认识的,大胆问∶"老周啊!这颜色咱能不能选一选啊? "去去去!就你废话多!"周掌柜有些不耐烦,"东家善心,你也别得寸进尺!" "这怎么就得寸进尺,我不就想挑个新鲜的,给我家姑娘做件新衣,这都快到讲人家年纪了!"那位不依不饶道。 "行了,到时候拿过来你们自己看。"这件事周掌柜还能做主,一会让伙计各种颜色拿一样过来。 他见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唠着家常缝着衣服,转身离开准备去店里看看。 她们手艺都是自家老婆子看过,一点点选出来的,他也放心。 最近店里周掌柜也不是很长待,店里雇了两个小伙计,帮着小鱼做事,他这些天专门处理染坊和这边的事。 这边顾秦蓁离开院子就去金银铺,她摆开自己准备好的图纸,最后还是卷起来握在手心。 她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几位夫人小姐在挑首饰,顾蓁蓁见严掌柜忙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去后院看看,院里李师傅在教新来的小徒弟。 顾蓁蓁偶尔会让人送来图纸,给店里的师傅制作,为此严掌柜甚至额外聘请了两位老师傅。 另外两个老师傅有专门帮忙镶嵌宝石的,也有专门打磨精细饰品的,顾蓁蓁偶尔会过来询问一些相关的事,甚至会问一些布制首饰的制作。 李师傅脾气毕竟不好,另外两个老师傅一个宽容倒是和他能说下去,另一个就不怎么搭理他。 顾秦秦有时候想严掌柜找这两个人,真的不是故意刺激李师傅吗? 42、四十二只二世祖… 不过这回过来顾蓁蓁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要整理店铺的事。 她坐在院子等了一会,见严掌柜出来,才将手里的图纸递过去。 顾蓁蓁和他道,"我要改一下店铺格局。" 严掌柜没出声,而是看完图纸上画的店铺样式,才犹豫道∶"东家是想做成珍宝阁那样的?" "那倒不是,我想做自己的店号。"顾蒸蓁道。 严掌柜犹豫,"但是若是没有拿出手的镇店之宝,怕不会成功。" 顾秦蓁并不着急,而是拿出另外几张图纸,"严掌柜看完我的图再说不迟,我研究了不少首饰,这是这些天画的。" 闻言严掌柜接过顾秦蓁递过来的图纸,旁边一位偷闲的老师傅走过来,他随手打开一张图纸, 看着上面的头冠不禁沉默。 严掌柜打开一张又打开另一张,平静许久心情才问∶"这些都是东家想的?" "你看看哪样适合当作镇店之宝?"顾蒸蓁问。 严掌柜一时选不出,便将李师傅和另一个师傅叫过来,问三人,"你们看看,哪个合适?" 王师傅比较了几张图纸,指着其中一支凤簪,"这枚簪子是用翡翠点缀?" "是。"顾蒸蓁回答。 另一位罗师傅指着一套红宝石的头饰,"这怕要不少红宝石,恐怕做不成—整套。" 李师傅看着几张图,也看向王师傅手里的那支凤簪,眸光微亮,"这枚簪子基底我可以试试。" "我也喜欢那个簪子,不过只有这支是单独不成套的,拿出来作镇店之宝是不是不太合适?"顾蓁蓁问。 严掌柜看了三位师傅,见他们都属意那支凤簪,也点点头,"那就这个,东家觉得如何?" "我不懂这些,都听你们的。"顾蓁蓁回答,随即她又道∶"先关几天门,重新装修一下。这铺子名字我也定好了。" 她指着一开始给掌柜的图纸,上面写着三个大一些的字∶ 翠登枝。 顾秦蓁又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规划好的事,等处理完太阳也落下来,顾秦蓁蓁也该回去了。 她准备回贺府,路上忽然有人敲马车,顾蓁蓁疑惑掀起车帘,瞧见旁边骑马的柳若璃。 她见柳若璃并未走,有些惊讶,"你没走?" "走什么?"柳若璃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见状顾蓁蓁也不多言,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车里?" "并霜和惊蛰坐在前面,我自然知道。"柳若璃回答,随后她又道∶"我来是和你打声招呼,我先回去了。" 顾蓁蓁和她道别,看着她骑马离开。 回到贺家的时候李氏让她去前厅,顾摹蓁不知道有什么事,过去后看贺兰洲也在,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再过些天就是太后寿诞,贺礼我命人准备好了。"李氏见人都齐了,开口说话。 顾蓁蓁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事,便没出声,继续听她说话,"上回太后属意的姑娘都进宫陪她去了,这几天估摸就会下旨意。这回不是上回牡丹宴可以随意走动,把你们叫过来是想让你们裁件新衣裳准备准备。" "蓁蓁。"李氏转头看向顾秦秦。 "我在。"顾蒸蒸猝不及防被点名,连忙站起身,"娘亲有什么事吩咐?" "这两日你就少出些门,免得外面说什么闲话。"李氏道。 顾蓁蓁见她是说这件事,点头应下,"晓得了。" 她今天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到太后寿辰那天也应该没什么事。 李氏看她还站着,忍不住说一句,"我说话你听着就是,好端端站起来做什么。" 贺兰洲好笑地拉着顾秦蓁坐下,他摇着扇子道∶"娘要说的不止这件事吧?" "是,如今长公主不在京城,你们出门都小心一些。"李氏叹口气,"长恭在宫中当值,兰洲你也少惹点事,别给你父兄添麻烦。" "我知道。"贺兰洲明白她今天是故意搞这么隆重,就是为了这件事。 虽说他家既非太后一派,也不是长公主一派,但长公主在的时候太后要做什么都会收敛一些,现在长公主不在确实需要小心。 而且还有一个纪如琳。 贺兰洲垂下眼睫想着日后的事,合起扇子并未言语。 李氏说了一会话,想着应该没什么要说的,才让其他人离开,单独留下顾秦秦和贺兰洲。 顾蓁蓁不解,看着梅君汝和贺梅朱都离开后,听见李氏道∶"你们成亲也有两个月了,兰洲有什么事蓁蓁你多宽容,我也不想催你们,但该考虑考虑生孩子的事了。" 顾蓁蓁∶"…..她为什么又听见这句话? 贺兰洲也没想到会听见他母亲提这件事,他转头看了一眼顾萎奏,见她一脸呆滞模样,没忍住笑出来。 "娘,这件事不着急,您不是要给梅朱看人家,我和蓁蓁先回去,不打扰您了。"说完他迅速拉着顾秦綦离开。 李氏见他跑太快,沉默一会和身边的霜降道∶"他难道是那里不行?" 霜降∶".….. 贺兰洲拉着顾蓁蓁离开大厅,回自己院子。 顾蓁蓁一想到刚才的催生孩子场面,就感到室息,"你娘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有蕴知还不够吗?" "不用在意这些。"贺兰洲道。 顾摹摹摇头,她是一点不想听见这些话,尤其是生孩子这么恐怖的话是。 还好贺兰洲不会说这些,顾蓁蓁松了口气。 两日后果然有旨意下来,而同时柳若璃也被召进宫中。 顾蓁蓁对于这件事有些惊讶,原先她以为是贺梅朱无聊同自己玩笑,之后问过贺兰洲才知晓这件事是真的。 "为什么?"顾秦蓁不理解,她记得牡丹宴那日太后并未留下柳若璃。 贺兰洲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打算的,毕竟这次柳若璃留在京城,她父亲还在前往边关的路上。 "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七王爷已经进宫了。"贺兰洲道。 闻言顾蓁蓁忍不住沉默,"太后是因为七王爷召若璃进宫,还是纯粹想让若璃进宫?" "谁知道呢?"贺兰洲合起手中的折扇,看了一眼院子里被翻新的土地,"娘子这两天没事做吗?怎么在整理院子?" "不出门好无聊的。"顾蓁秦回答,她又不是金丝雀能一直呆在屋里不出去。 贺兰洲算算日子左右也就三天,于是道∶"还有三天。" "本来这种事应该是京城守卫该关心的,为什么我要为了安全呆在家不出门?"顾蓁蓁还是想不通,出不出事那是不出门就能决定的吗? 贺兰洲摇头失笑,"这就要问太后了。" 顾秦蓁听见他这句话有些诧异,随即问,"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你们国家被太后掌权这么久,就没有想过反抗吗?" "还有皇上在呢。"贺兰洲听见她又说些奇怪的话,"娘子好像有不同想法?" "我不想这些,也不关心这些。"顾綦秦否认。 她对于谁掌权不感兴趣,只要不涉及她的利益,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国家是谁把控。 她这两天在家里翻院子里的土,还让人去花鸟市场买些花树,或是一些草木种子,没事就浇水种花玩。 等到进宫那天,晚霞漫天,顾蓁秦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天空,隐隐瞧见一个月亮的轮廓。 她和贺梅朱坐在一辆马车里,贺兰洲被贺璋要求骑马,禁止和她们乘—辆马车。 顾蓁蓁掀起车帘瞧见贺兰洲骑着马走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发觉顾秦秦看他,转过头笑着伸手过去,然后被顾摹摹不客气拍了一下。 贺兰洲刚想叫她,看了一眼前面的父亲和兄长,最后只能沉默不语。 这些天七王爷偶尔会找他询问京城内的事,贺兰洲凭依前世的记忆和今世打听到的事,基本将现在的朝廷派系脉络整理完,也意识到现在的京城恐怕并不是他看的那般,而自己前世却一点也未察觉。 进宫后宫内灯火通明,顾蓁蓁被安排在末尾,她对在哪里不感兴趣,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立刻回去。 顾秦蓁低头和贺兰洲说话,过了许久太后才带着人出现。 今日是太后寿辰,甚少见面的皇帝也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伴在太后身边的还有几位贵女。 小皇帝对那些贵女不感兴趣,身后只跟着一个太监和宫女,除此之外就是云贞留下来的侍女沉璘,他坐在位置上看向太后,似乎是等着她指示。 太后看着众人,说了一句平身众人才从地上起身。 顾秦蓁坐回位置上,瞧见柳若璃神情微冷回到她母亲身边,如果顾秦蓁没有记错,刚才她是跟着太后一起出来的。 她抿唇看柳若璃好一会,见她似乎没什么事,才收回目光。 没一会是众人贺寿献礼,顾蒸蓁似乎预感到什么,她拉了一下贺兰洲的袖子。 她低声问他,"纪如琳今日是不是要单独准备礼物?" 听她提起这个贺兰洲想了片刻,回忆完前世的事心领神会道∶"一会估计会有场好戏。" 闻言顾秦蓁不再说什么,和其他人一样不再出声,而是观看那些朝臣献礼,看着他们—一送上自己的祝福。 顾蓁蓁看着太后年轻的面庞,听着他们的祝词,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43、四十三只二世祖… 顾蓁蓁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送上各种奇珍异宝,盯着桌上的糕点看了好一会,没忍住伸手拿一个咬一口。 贺兰洲转头看见她好像饿了,对这种宴会也有些不太耐烦。 片刻后那几位被留在宫中少女纷纷献上自己准备好的贺礼,顾秦蓁见纪如琳并未写诗,有些诧异。 "她不按套路出牌。"顾蓁蓁忍不住看向贺兰洲。 闻言贺兰洲抬起扇子放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就听见太后开口∶"如琳的贺词想必和他人不同, 哀家十分期待。" "太后娘娘过誉了,臣女愿太后娘娘九如之颂松柏长青,南山献颂日月长明。"纪如琳垂下眼睫给太后行礼。 顾蓁蓁见她并未擅自作诗,知道这回看不到什么热闹,便放弃看戏,又拿起一块糕点啃。 很快轮到柳若璃,太后朝她望去,她本人坐在位置上小声哄妹妹,似乎压根没想到自己也要准备什么。 太后看着对方好一会才道∶"柳若璃,不知你给哀家准备了什么?" 闻言柳若璃抬头看去,沉默片刻才站起身,走到场地中央,"臣女手中并无珍宝, 我给娘娘跳支舞吧。" "舞?"太后眸光微凝,"可需哀家找人给你伴奏?" 柳若璃摇头,她转身看向柳金金,抬起手拍了两下。 柳夫人有些担忧看她,柳金金会意,站起身拿出一把短箫,放在唇边吹奏。 贺兰洲看着柳若璃的舞蹈动作,微微一愣,"追月?" "什么?"顾蓁蓁听见他声音,一时不明。 贺兰洲垂下眼睫沉默片刻,才转头和她道∶"相传这支舞是当年太后最拿手的一支舞,不知道柳若璃在这里跳这支舞的用意是什么。" 太后显然也呆住,看着柳若璃伸展四肢,手指伴随着胳膊舞动,举手投足仿佛让她看见当年的自己。 等柳若璃停下动作时,太后问出心中疑惑,"这支舞,你和谁学的?" "是一位师姐。"柳若璃回答。 太后不再过问,抬手让她回到座位上,让舞女上来给大家表演。 酒过半巡,顾蓁蓁起身想去吹吹风,贺兰洲本意要和她一起离开,但将位置空着过于引人注目,便让自己随从修宁跟在她身边,以防万一。 顾秦秦不认识皇宫的路,尽量不走远,过了片刻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见是柳若璃。 "你怎么也出来了?"顾秦蓁站在原地等她。 "偷跑出来的。"柳若璃俏皮眨了一下眼睛,拉着她走到一处长廊。 顾蓁蓁见她和平日无恙,忍不住问∶"这几天你在宫里,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柳若璃摇头,"但我也不喜欢待在这里。" "她为什么召你进宫? "顾萘綦不明白。 柳若璃摇头,随即又皱眉道∶"也许是想笼络我父亲,不过我让人递信给衍哥哥,让他帮忙带我出宫,他们好像因此吵了一架。" 她沉默片刻道∶"若是那日,我随父亲离开去边关多好。" 顾秦蓁知道她有这个想法并不惊讶,只是有点意外她没走,"那你为什么没走?" 柳若璃听她问也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何没走,柳若璃想不明白于是摇头,"不知道。" 这里的灯光不多,没有宴会那边灯火通明,抬头看向天空还能望见星星月亮,周边多是绿树遮住拐角的长廊。 顾秦蓁看她也不明白索性不再过问,而是靠着长廊的栏杆,望着头顶的明月,隐约听着那边传来的丝竹之声。 顾秦蓁想到贺兰洲的话,不禁问她∶"对了,你今日为何会跳这支舞?" "你说追月?"柳若璃站起身走到一边,抬起手与当时一样拍了两下,"我不知道要准备礼物,舞刀弄枪这么多人我施展不开,就只好跳舞了。" "贺兰洲说这是太后当年最拿手的一支舞。"顾蓁蓁道。 柳若璃听完思索片刻,"这是我师姐教我的,后来她去世后我就没怎么跳过了,你还想看吗?" "好呀。"顾蒸蒸微笑应着。 柳若璃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做了一个起势的动作,这里没有箫声伴奏,柳若璃口中哼着曲调,跳了一会忽然转身歪到顾摹秦身边坐下,戛然而止。 "我想师姐了。"柳若璃忽然开口,转头看向顾蓁蓁,"可是回不去。" 顾蓁蓁不知道她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抬起手顺着抚摸她的头发,"你很喜欢你师姐?" "我喜欢师兄师姐还在的时候,围着篝火师兄吹箫师姐跳舞。"柳若璃站起身摘了一片树叶,她放在唇边吹奏。 云衍陪小皇帝出来听见柳若璃的声音,转头望这边看过来,瞧见她背对自己和一位女子说话,随即她又摘了一片树叶吹起那首耳熟的万里行。 小皇帝见云衍不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侄儿记得皇叔认识那位红衣少女。" "嗯,故人师妹。"云衍回答。 小皇帝想到刚才柳若璃的舞姿,"皇叔不想让她入宫?" "她不适合留在皇宫。"云衍说道。 小皇帝若有所思,见云衍站在原地没有过去的打算,于是开口,"皇叔不过去吗?" 闻言云衍摇头,"走吧,不是说累了要休息?" "侄儿都是骗太后的。"小皇帝莞尔。 云衍看着他无奈,"你还是不想掌权?" 小皇帝有些沉默,随即才回答∶"侄儿喜欢画画,对国事一窍不通,侄儿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皇叔,如果可以侄儿并不想生在帝王家。 云衍看他露出的坚定目光,刚想说什么听见少女声音,"衍哥哥?" 他转头见柳若璃转头看过来,随后她又脚步轻快跑过来,"衍哥哥也觉得宴会无聊吗?" 云衍还未说什么,小皇帝听见她的称呼忍不住皱眉,"你这么称呼皇叔,不是在占朕便宜?" 顾秦秦看见云衍和小皇帝站在一起,犹豫片刻才上前行礼。 小皇帝免了顾蓁蓁的礼仪,有点奇怪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她有丈夫,你别想了!"柳若璃抢先开口。 "朕就问个名字,用得着你在这里说?朕说过除了妙妙谁也不喜欢!"小皇帝忍不住反驳。 顾摹蓁看两人像是要吵起来,不禁怀疑柳若璃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一些,但看云衍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二人的口水论战。 "你说你喜欢一只猫,谁信啊!"柳若璃不甘示弱。 顾蓁蓁转头看向旁边的树叶,当作不知道两人吵架,反正云衍也没有劝慰的意思,她就不多嘴了。 "你,你这个女人!"小皇帝找不到词,脸憋得通红。 云衍看了一会戏,才忍着笑开口,"璃璃。" 柳若璃这才收敛一些,但还是不甘示弱道∶"本来就是,谁会相信喜欢猫不喜欢人的说辞,这不是明显的借口吗?" 顾蓁蓁站在外围看着三人,发觉云衍有些出乎人意料,表面看着光风霁月,但实际上居然喜欢看人吵架,还是两个幼稚鬼吵架。 "璃璃,今日你和你母亲回去,太后那边我会去说。"云衍忽然开口说正事。 柳若璃听见他话,忍不住担忧道∶"你们不会再吵起来吧?" "你懂什么,这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小皇帝觉得自己很聪明,抱着手臂微抬下巴看着柳若璃。 谁知道柳若璃听见他这个形容,抬起手就要揍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知道滥用典故会有什么后果吗?" 云衍见了连忙拾手制止柳若璃的动作,"璃璃,他是帝王,这里也不是江湖,君臣有别,别以下犯上。" 顾蓁蓁站在原地心想自己是走还是不走,但看柳若璃的模样,是真的不适合待在宫里,这么一会连皇帝都敢得罪,要是留下来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柳若璃看见云衍脸色严肃,放下手抿唇道∶"君臣与我无关,可是衍哥哥,我不喜欢他这么说。" "什么?"云衍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若璃睁着眼睛看他,"他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编排长辈是什么罪名?" 云衍恍然,他莞尔,"昭儿并非有意。" 柳若璃不平,"那我说他的猫和别的猫有一腿,你看他开不开心。" "你这个女人竞如此歹毒!"小皇帝听见她的话,脸色瞬间绿了,"朕要打你二十大板!" 顾秦蓁∶...…"两小学鸡又要吵起来了。 不过她注意到柳若璃的话,垂眸若有所思,看着柳若璃好一会,打算等云衍和小皇帝离开再问。 好在云衍并未让事态发展下去,带着小皇帝离开长廊,柳若璃见小皇帝回头看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惹得他大叫∶"皇叔!朕非要打她二十大板不可! 她挑衅朕!" "你打不过她。"云衍述说事实。 小皇帝还想再挣扎一会,听云衍道∶"明日我带玄夫子的画作过来,你少说两句如何?" "真的? "小皇帝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顾蓁蒸看云衍带着人走远了,才看向柳若璃,"若璃你是不是喜欢七王爷?" "喜欢呀!"柳若璃笑着弯起眼睛,毫不避讳回答。 顾秦蓁听见她的答案有些沉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不对吗? "柳若璃也陷入茫然。 顾蓁蓁沉吟片刻,才道∶"我指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闻言柳若璃思考许久才回答∶"我不懂这些,但是有什么分别吗?" "唔…你意思是说喜欢七王爷和喜欢你师姐没有分别?"顾蓁蓁问。 柳若璃笑着点头,"对呀!" 顾蓁蓁沉默,她可能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修改了部分剧情。小皇帝∶猫咪是多么可爱又优雅的生物!妙妙犹是!柳若璃∶ 它怀孕了,惠不是你的。 小皇帝∶大胆!哪个野种搞大了妙妙的肚子,敢给朕戴绿帽! 44、四平四只二世祖… 顾蓁蓁出来时间太久,怕不合礼仪于是准备回到席位上,见舞女换了一拨人,也不知道这个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怪不得小皇帝找借口提前离开,这场宴会除了吃吃喝喝,你敬我酒我敬你酒,实在是太过无趣。 要不是等着纪如琳"诗兴大发",又不能擅自离开皇宫,她也想回去。 等到宴席散去,顾蓁蓁都未曾等到纪如琳说一句诗词,她沉默看向贺兰洲。 贺兰洲也垂眸若有所思,按照他的记忆,不该如此才对,还是哪里出现问题? 等回到家后顾蓁蓁才提起这件事,"纪如琳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知, 等明日我出门去查查。"贺兰洲回答。 顾蓁攀沉思问∶"有没有可能是她父亲也收到那本诗册?"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贺兰洲意识到他和长公主都漏掉了纪如琳的父亲,他不可能不会知道这件事,提前告诫纪如琳也并非难事。 顾摹摹并不在意这件事,而是道∶"没事,我本来就是想她不要再将别人的著作说成自己的,现在不是正好?" "娘子既然不在意,那就算了。"贺兰洲也没想过这回可以扳倒纪如琳,毕竟长公主不在,不然今日恐怕不会让纪如琳就这么过去。 他到现在忽然发觉自己没有权力无法像前世那般随性,贺兰洲知道自己现今处处受到掣肘, 但却没有办法。 只是不知道云贞和云衍说了多少关于京城的事,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在宫中当值的贺长恭,因为什么才会被纪如琳当成刺客处死,甚至一点风声不漏? 他知道自己大哥不是这种人,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贺兰洲低着头神情有些阴郁。 顾摹蓁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拆解头发,她无法插手宫中的事务,也不记得剧情,她明白长公主留下云衍的用意,却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这么做? 还是她知道什么? 顾蓁蓁不再想这件事,想着明日该去一趟金银铺,不知道布置的如何,太后寿辰一过就是选妃入宫的事,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状况。 将金银铺作为首饰店铺重新开业,顾摹蓁特地设置了几个柜台,将头饰耳饰手饰分开,顾客有需要就去特定的柜台询问。 翠登枝开业后,不仅有之前吸引的老主顾,还有一些新客人前来捧场,顾蓁蓁特地留了几样特别的送给身边的女眷。 唯有贺蕴知给他绣了一个兔子的刺绣穗子,惹得贺兰洲不满,"为什么送他不给我? 我都没有!" 顾蓁蓁觉得贺兰洲很没有道理,连小孩子醋都吃,"你头上的发簪不是我给你的?" "但是娘子都没有给我做过荷包玉坠……."贺兰洲抬起手让她看自己腰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戴。 顾秦蓁望着他腰沉默,"我记得你昨天是有的。" 贺兰洲不依不饶,"别人家的娘子都给夫君绣荷包,娘子不给我做一个吗?"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顾蓁蓁抬手将他推开,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我朋友都是!"贺兰洲毫不犹豫出卖自己的朋友,"他们有我都没有,每回都要被问一句。" 顾蓁蓁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道∶"我记得赵锦溪未婚。" "可是我又不是只有赵锦溪一个朋友。"贺兰洲道。 顾蓁蓁想做个荷包应该没什么,就答应下来,省得他在旁边吵着她头疼。 见顾蓁蓁答应下来,贺兰洲眼睛瞬间亮起来,抬手揽着她道∶"谢谢娘子!" 顾秦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想不明白,叹了口气开始去询问并霜惊蛰荷包怎么做,她没弄过这些,虽然不反感刺绣,但是给一个男人做贴身物品,顾蓁蓁忽然迟疑。 但她刚才并未想这么多,都已经答应贺兰洲,难不成要耍赖? 听贺兰洲兴冲冲和她说要什么颜色的,顾蓁蓁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出门去店铺挑布,又决定去翠登枝看看,路过一位摊贩在卖玉佩,顾蓁蓁想了一会停在摊子前,看着上面摆着的各种玉佩。 她看了一会好像没有适合贺兰洲的,倒是瞧见一块兔子模样的小玉,她对着阳光看了一眼,和并霜道∶"这个适合蕴知戴。" "小姐不给姑爷买?"并霜不禁道。 顾蓁蓁摇头,"我去店里看看吧。" 她把兔子买下,继续往翠登枝走去,"我记得当初和周掌柜说的衣服,他做好了吗?" "小姐一会要去霓裳吗?"并霜问。 "嗯。"顾蒸秦回答,"去看看。" 她去了一趟翠登枝,看见纪如琳在看首饰,犹豫一会准备往后院走去。 纪如琳余光瞧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见顾蓁蓁,眼眸微亮,"蓁蓁。" 顾秦蓁听她叫自己,不好将人冷落,站在原地看着她,"纪姑娘。" "秦蓁可方便借一步说话?我有事要和你说。"纪如琳轻快道。 顾秦秦不知道纪如琳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听,于是道∶"我今日还有些事,要不改日吧。" 闻言纪如琳神色不禁黯然,随后才握住顾蓁蓁的手,笑着说∶"那好吧,下回我再找你。' 说完她带着丫鬟离开,看上去并不是来看首饰的,而是专门等她一样。 顾蓁蓁握住纪如琳塞给自己的纸条,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才转身往屋里走去,想看看有什么适合的白玉。 等回到贺家后,顾蓁秦让丫鬟都出去,才打开手里的纸条,纸条一直握在手心,边角都被她手里的汗浸得湿润,好在上面的字迹还是清晰的。 上面写了一句话,是用简体字写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下边另外写了地址和时间,看上去是要和她见面。 顾秦蓁看完∶.... 能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的如此娴熟,不愧是过目不忘的女主,但是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 顾秦蓁合上纸条也没有想明白女主的脑回路,坐在榻上默然许久才起身走到书桌前将地址和时间抄写下来,翻出一支火折子将纸条点燃烧了。 随即她坐在位置上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看着纸上的地址,顾蓁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应约。 片刻后她重新抽出一张新的白纸,提笔开始写自己目前知道的事,现在纪如琳大概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来约她见面。 顾蓁蓁列了几个可能暴露身份的点∶一是霓裳,二是诗册。 霓裳她知晓,毕竟做的衣服是依据自己世界的衣服做的,纪如琳只要看过一些古装剧也会知道什么。 而诗册是长公主散出去的,所以和她无关,于是顾蓁蓁划掉了这两个字。 但顾蓁蓁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纪如琳知道她也是穿越而来,之前几次套近乎都没有相认的打算,为何这一次改变主意?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纸上自己写的字,再次感叹一句自己的字丑后,将这张纸也烧了。 她起身将两个大丫鬟都叫进来,开始整理丝线打穗子,吃完饭的时候把兔子送给贺蕴知玩。 贺兰洲看见顾蓁蓁出门一趟不给自己买玉佩,给小侄子买,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但是碍着父兄都在不好发作。 回去路上他才问顾蓁蓁这件事,顾蒸蓁愣了一下,"我今天不是在给你做荷包?你没看见?" 进屋后顾蓁蓁拿起绣框,指着上面才开始的绣花,神情不悦,"要不要我给你绣个滚字?" "不用不用。"贺兰洲连忙赔笑,"我错了娘子。" "离我远一点。"顾蓁蓁被他刚才莫名其妙质问还在生气,她嫌贺兰洲碍眼,"今晚你自己随便找个地睡,莫挨老子!" "别呀!娘子我错了!"贺兰洲瞬间道歉,一点也不带犹豫。 顾蓁蓁没再搭理他,他说什么都不听,等到睡觉的时候直接让他出去,关上房门。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不习惯,这些天和贺兰洲睡久了,顾蓁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习惯他不在身边。 门外贺兰洲敲了几下门见顾蒸蓁真的不开门,颓败坐在台阶上,抬头见丫鬟和随从都在看自己笑话,皱眉看着自己的手问∶"我是不是该振振夫纲?" 修宁跟在贺兰洲身边最长,从看见贺兰洲决心要娶顾綦摹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贺兰洲一点点转变。 他问∶"少爷您确定舍得?" 贺兰洲有点泄气,他还真舍不得,要是再作死将顾蓁蓁作走了,他上哪哭去? 贺兰洲让他们都去睡,他在门口坐一会,等一会再去书房。 没一会顾蓁蓁开门,看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背对自己低着头看着有些可怜。 贺兰洲听见开门声音,转头见顾蓁蓁打开房门站在身后,立即起身站起来,"娘子。" 顾蓁秦靠着门框问∶ "还作吗? " "不作了不作了!"贺兰洲连忙摇头。 顾秦蓁继续问∶"还瞎吃醋吗? " "不吃醋不吃醋!"贺兰洲又立即摇头。 顾蓁蓁看他好一会,见他真的在反省,没说什么转身回屋。 这回没关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吵架,可爱! 45、四十五只二世祖 纪如琳约的时间是下午,地点是一家茶楼。 顾蓁蓁过去的时候茶楼里没几个人,她看着纸上写的厢房号,找来小二询问是哪一间。 推开门进去见纪如琳一个人坐在屋里,顾秦蓁沉默片刻和身边的丫鬟说了两句, 让她们在外面候着。 她转身将房门关上,才看着坐在桌边的纪如琳,"你找我什么事?" 纪如琳见她来了,翻出一只茶杯倒了一杯清茶,"先坐下,确实有事要问你。" 顾秦蓁并未过去坐下,而是走到窗边,她推开窗门看着外面,"纪姑娘有事请直说。" "你和贺兰洲说过要和我见面了吗?"纪如琳见她不坐也不强求,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没有。"顾秦蓁靠着窗边回过头看她,不知道纪如琳到底想说什么。 她昨日被贺兰洲闹得忘记这回事,出门的时候他也不在家,何况没必要什么行程都要告知。 纪如琳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外面的晴空,"那本诗册,是不是你做的? "诗册?"顾蓁蓁转过头注视她,她不可能承认这件事,于是反问,"你说什么诗册?" 闻言纪如琳看她好一会,她找不出一点破绽,就如同前世她在她眼前亲手射杀贺兰洲,眼前这个人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真的不是你? "纪如琳并不相信。 这件事除了顾蓁蓁她想不到第二个人选,除非有人和她与顾蓁蓁一样是穿越,但这样一来她完全找不出对方,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我不明白你说的诗册是什么,不过你借前人诗句扬名这件事,我确实不喜欢。"顾蓁蓁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完全不在意纪如琳对此事会有什么表情,反正真正散布的人是云贞,确实与她无关。 她内心却疑惑,为何纪如琳会知道诗册的事,甚至找到自己,她想不明白。 顾秦蓁抬眼看她,"你今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们合作如何?"纪如琳道,"你知道我快要进宫,倒时我可以借你权势。" 顾蓁蓁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帮我在宫中立足。"纪如琳开口道。 闻言顾蓁蓁摇头,"纪姑娘,我无权无势,怎么帮你?" 纪如琳抬手撩着她的鬓发,忽而凑近轻声道∶"蓁蓁,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在皇宫不可能用不到钱的。" 顾蓁蓁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她望过来的神情,略显疑惑,"纪姑娘忘记自己父亲也可以帮忙,为何偏偏找我?" 她发觉自己和纪如琳的距离实在太近,顾秦蓁偏过头往后退一步,对刚才的距离感到反感,她靠在窗框边,眼睛看着外面微微皱眉。 纪如琳见顾蓁蓁毫无反应,不再做出什么举动,怕适得其反,她问∶"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抱歉。"顾秦萘拒绝。 "为什么?"纪如琳不明白,这并非什么不划算的买卖,"等我坐上太后的位置,你应有尽有,你有什么不满?" 顾秦蓁听见她说自己的野心,对此并不意外,神情也不曾变过,"纪姑娘,空头支票谁都会开,你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未可知。" 纪如琳意识到眼前的顾蓁蓁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和对方的关系需要从头培养,但是再过几日她就要进宫,这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 于是她道∶"蓁蓁你不相信我吗?" 顾秦蓁觉得不对劲,"纪姑娘,我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何来信任一说?" "对你来说是,但对我并不是,你不记得是不是?"纪如琳看着她冷静的面孔,犹豫该不该说出来自己重生的事。 闻言顾蓁蓁神色有些凝滞,随即又意识到她说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之前的顾秦蓁。 "纪姑娘,我今日来是因为你写的字条,但我不是之前的顾蓁蓁,你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并不想知道。"顾蓁蓁道。 纪如琳见状决心赌一把,她道∶"我说的就是现在的你,顾盈晖。" 听见许久未曾听见的称呼,顾蓁蓁有些错愕,她转头看向纪如琳,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不禁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真名?"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穿越前是个男人,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纪如琳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她半真半假道∶"我知道这些事让人难以置信,但我预知到未来你会和我在一起,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只有和我合作。" "预知? "顾蓁蓁神情有些恍惚。 纪如琳见她神情有些松动,连忙道∶"是,我还知道贺家会出事,我知道你不喜欢贺兰洲,穿过来就已经嫁给他,所以不得不与他虚以为蛇,我可以帮你离开贺家!" 顾蓁蓁如果不是知道剧情是什么,可能真的会被纪如琳给糊弄过去,她见纪如琳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将手从她手中抽出。 顾秦蓁想不明白,纪如琳是怎么知道自己真名,难不成她真的会预知? 她忽然想起那晚梦见的血腥场景,难道那场梦不是以前的顾蓁蓁所为,而是她未来会做的事? 顾蓁蓁看着自己双手,不敢置信自己会做这种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一段时间考虑。"顾蓁秦开口。 纪如琳见顾秦蓁面色有些苍白,以为她被自己说的吓住了,于是善解人意道∶"我可以等你,再有几日我就要进宫,你若想好了,随时可以递信给我。" 顾蓁蓁没看她,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她转身离开厢房。 纪如琳见她走了,靠着窗户望着外面街角的人群,语气不屑,"啧,居然被吓成这样,还是一个男人呢!" 顾秦蓁离开茶楼后上了马车,她坐在车里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梦里的一切她怎么也忘不掉,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她握紧自己的手,垂头埋在膝上闭上眼,她不知道纪如琳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她该怎么选择。 此时的顾蓁秦心中十分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理不清自己做的那些梦,就只是梦吗? 回到贺家门前,顾蓁摹望着眼前的贺府牌匾,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并霜见顾蓁蓁站在门口不走,不禁疑问∶"小姐不进去吗?" 顾蓁秦这才回神,她走近大门跨过门槛,沉默回到自己院子。 回到屋里顾蓁蓁坐在榻上,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她沉默看着桌上绣了一半的荷包,却并没有拿起继续。 她起身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倒,惊蛰见她躺在床上,过来问∶"二少夫人是累了要休息吗? 要不要奴婢去关上窗户?" "嗯。"顾秦摹随意将被褥盖在自己身上,翻身面对墙面。 她躺在床上虽说没有睡意,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贺兰洲回来看见顾蓁蓁睡在床上,少见她这个时候睡午觉,他问惊蛰顾蓁秦下午怎么了。 惊蛰回答∶"二少夫人下午去见了一个小姐,回来就这样了。" "谁?"贺兰洲忍不住皱眉。 "纪如琳小姐。"惊蛰道。 闻言贺兰洲垂头沉思片刻,他让惊蛰出去,自己一个人走到床边看顾秦秦。 惊蛰出门后顺手关上门。 贺兰洲低下头看她没醒,抬手碰到她脸颊,不知道下午纪如琳找她有什么事,一回来就躺下了。 他怕顾蓁摹晚上睡不着,将她叫醒,顾蓁蓁没反应过来,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呆,才看见贺兰洲那张脸。 她抬手搂着他脖子,贺兰洲抱着她坐起来,"怎么了? —回来就这么热情?" 顾蓁蓁抱着他不说话,随后才松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不久,惊蛰和我说你去见纪如琳了?"贺兰洲问,"发生什么了?" 顾秦蓁垂下眼睫不说话。 贺兰洲见她好像没精神的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娘子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嗯。"顾蓁蓁抬眼看他,凑近时可以清楚看见他眼睛的颜色,甚至能数清他的眼睫毛。 他看顾蓁蓁不想说,也没有再问,而是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和自己靠近一些。 顾秦秦看着他忽然道∶"那首曲子,你再吹给我听好不好?" 贺兰洲不明所以,不过他并未询问,而是松开她起身去拿笛子,然后坐到顾秦蓁身边,将长笛凑到自己唇边吹起那首《春归》。 这首曲子开头十分轻缓,顾蒸秦听到让人觉得明亮欢快的一段时,心情也仿佛轻松下来。 她转头看向贺兰洲,抬手触碰他望着自己的眼睫,和他说起下午纪如琳说的话,除却一些她觉得不适合贺兰洲知晓的,其他都尽数告知。 贺兰洲听完她的复述,沉默片刻才问∶"娘子是觉得梦里的场景可能是真的,所以才觉得不舒服?" 顾蓁蓁神情恹恹,"我不知道。" 贺兰洲叹了一声,"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知道。"顾蓁蓁无法做出保证,她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走向这个结局,她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贺兰洲抬起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想了许久才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将顾摹秦抱得很紧,贺兰洲垂下眼睫掩着自己眼中的情绪,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收敛,一点也没有他语气表现出的轻松写意。 顾秦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抬手环住他的腰。 她不知道贺兰洲说出这句话是什么心情,但若是自己恐怕说不出这句话。 46、四十六只二世祖… 顾秦摹忽然松开抱着他的手,仰着头看他,"你再吹一会笛子给我听。" 贺兰洲答应一声,松开她换了一首曲子吹奏。 顾秦秦坐在床上看着他好一会,等他吹完一首曲子,抬起手拍了拍,"好听。" 贺兰洲见状忍不住笑,"现在心情好多了?" "嗯。"顾蓁蓁点头, 随即张开手臂,"再抱一会。" 闻言贺兰洲抬手抱住她,蹭了一下她的鬓发,看她一觉起来发钗都歪了,问∶"要不要让人进来给你梳头发?" "不要。"顾蓁蓁现在不想见其他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纪如琳。 她抱着贺兰洲好一会,才发觉自己似乎不想离开他,也不想摆脱这个身份。 她甚至习惯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习惯他的怀抱亲吻,习惯他的一切。 顾蓁摹不知道纪如琳说的话是真是假,她抬头看他,"你觉得纪如琳说的话哪些真,哪些是假?" 贺兰洲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现在可以笃定纪如琳估计有上辈子的记忆,不然也不会主动接触顾蓁秦,甚至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 不然也无法说通她为何没有查到云贞身上,反而来询问顾蓁蓁。 "说不好,我也不知道贺家会因为什么出事,若是知道可以避免就好了。"贺兰洲道。 顾秦秦低下头思索一会,她知道为什么,但是该不该告诉贺兰洲是另一回事。 对自己来说贺兰洲不是书上的文字,而是真实能够碰到的人,他可以接受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吗? 顾蓁蓁不知道,也不敢说。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对方怀里,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去担心未来的事,她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娘子喜欢我吗?"贺兰洲忽然问。 顾蓁蓁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 她没说不喜欢。 贺兰滑道∶"我就问问。" 顾秦蓁感觉到贺兰洲似乎一直都处于不安状态,这个问题他问过不记得几次,她松开他看着他脸,让他和自己面对面,"我不会离开你的。" 贺兰洲愣住,不知道顾蓁蓁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顾蓁蓁捧着他脸,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消除这种不安,于是问∶"你是不是担心我答应纪如琳的条件?" 贺兰洲沉默。 他确实担心,甚至考虑过将顾蓁蓁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会恨自己。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蓁蓁见他沉默,双手握住他一只手,低下头和他剖白自己的心迹,"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追上你的感情,但是我并不想离开你,你可以明白吗?" 贺兰洲抬头看她,听见她继续道∶"我今天见过纪如琳,脑子里都是梦里的场景,我难受才想躺下静一会,但是没想到会睡过去。" "我害怕自己会成为梦里的那个人,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纪如琳。"顾蓁蓁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别想了。"贺兰洲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他有一瞬间害怕顾蓁蓁知道以前的事。 顾蓁蓁见他开口说话,对他笑了一下,"那我不想了。" 随后她又想到刚才贺兰洲说的话,总觉得不太对,于是问∶"但是你告诉我,刚才你说尊重我的选择,是真的愿意让我离开吗?" 贺兰洲知道她感觉一向敏锐,眼睛避开她望过来的澄澈目光,低头回答∶"不愿意。" 闻言顾秦秦莞尔,"那下回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好好表明自己的心意就好。" "娘子?"贺兰洲有点意外她会这么说,他不想让顾蓁蓁觉得自己内心卑劣,但她却浑不在意一般。 顾蓁蓁道∶"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索求并不是一件难堪的事。" 贺兰洲心领神会,"那娘子今晚我们可以同房吗?" 顾蓁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解反问∶"我们不是一直住一起吗?" 贺兰洲回答∶"我说的是洞房。" 顾蓁蓁明白过来,一脚踢过去跑下床,"我拒绝!" 贺兰洲对此不抱希望,见她拒绝并未再要求,看她光着脚下地,忍不住提醒,"娘子你没穿鞋子。" 顾蓁蓁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说了那么多有些口渴,喝完才跑过去穿鞋。 她穿完鞋见贺兰洲不提那些事,不知道他刚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是她和对方认识才两个多月,而且对她来说贺兰洲刚刚成年,顾秦秦觉得自己还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贺兰洲转身将笛子放回原处,他问顾蓁蓁要不要重新梳头,顾蓁蓁坐在梳妆台边看着自己的模样,将头上的发饰都拿下来,解开发髻。 "你帮我叫并霜进来。"顾蓁蓁道。 贺兰洲整理微乱的衣裳,走到门口开门将并霜叫进来,回去坐在她身边看她重新梳妆。 最后顾蓁蓁还是拒绝了纪如琳的提议,她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得罪她,甚至引来她的报复,但是顾蓁蓁并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 纪如琳进宫也并非一开始就顺风顺水,顾摹蓁虽然不太记得大部分剧情,但知道这本书绝大部分都是在男角色身上,知道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七王爷云衍。 如今的云衍未曾离开京城,而长公主也许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特地让云衍留下。 顾秦蓁也知道倚靠别人并非明智的决定,她必须要准备好时刻应对纪如琳才行。 这件事并未劳神多久,顾蓁蓁就被贺梅朱拉着当做感情顾问。 她对顾蓁摹说起赵习煜的事,说对方找过她,问她能不能再等等,等他高中必然会带聘礼上门提亲。 贺梅朱问她应该怎么办。 顾蓁蓁没想到赵习煜会决定参加今年的秋试,为此甚至将教书的工作给辞了,只是让贺梅朱再等他一段时间。 她有些弄不懂剧情了,但他人感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于是她问∶"你觉得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我不知道。"贺梅朱听见她这么问,神情瞬间恹下来。 顾蓁蓁抬手摸摸她头发,"这件事你和我说好像没什么用,你娘亲会同意吗?" 贺梅朱也想到这层,她不知道怎么和李氏说,毕竟这关乎她的婚事,不能马虎。 顾秦秦看她沉默不语,于是道∶"先不论真假,这件事你需要和你娘亲说明白,总不好你这边答应人家,转头就继续相看人家吧。" "可是如果他没考上怎么办?"贺梅朱担心问,"那样娘亲是不是不会…… "你总要说的。"顾蓁蓁打断她的担忧,"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像之前,你会想到他会对你许诺吗?" 贺梅朱知道顾綦蓁说的都对,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性子,她如果不迈出那一步,赵习煜永远都不会知晓自己喜欢他,更不可能因此做出承诺。 她坐在顾蓁秦屋里许久,才站起身,"我去找娘亲,大哥二哥都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争取,我也可以!" 闻言顾蓁蓁莞尔,"去吧,祝你好运!" 贺梅朱离开时贺兰洲刚好进院子,看她急匆匆离开的模样,他一脸不解,进屋后问顾摹蓁发生什么事,让她这么匆匆忙忙的。 顾秦蓁回答∶"小妹说小赵先生找她,说他会认真准备秋试,若是他能高中就上门求亲。" 闻言贺兰洲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这和他记忆相悖,他记得赵习煜后来成为纪如琳那边的人,怎么突然要求娶他妹妹? 他放下杯子,一点水都没沾,"我不同意。' 顾蓁蓁有点意外,她并未反对而是道∶"你倒是说个所以然来,不然小心她和你急。" 贺兰洲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没道理,何况前世的事他们都不知情,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赵习煜会突然改变想法? "娘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为何他会突然选择梅朱?"贺兰洲皱眉道。 顾秦蓁也说不上来,如果说贺梅朱只是告诉赵习煜自己喜欢对方,他不喜欢贺梅朱的话,那他应该是拒绝,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想到纪如琳要进宫的事,问他∶"是因为没有办法选纪如琳吗?" 贺兰洲低头思索,"他说等他秋试过后上门提亲对吗?" "是。"顾蓁蓁点头,"小妹这么说的。" "如果只是因为不能选纪如琳,他应该不会让梅朱等,而是和她直接私定终身了。"贺兰洲沉声道,"毕竟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 顾秦蓁有点讶异他的态度,"你好像不讨厌这个小赵先生。" 贺兰洲道∶"他做事还是光明磊落的。" 只是记忆后面赵习煜为纪如琳做事,手段不比他好多少,他才不怎么喜欢对方。 现在贺兰洲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需要去查查才行。 顾蓁秦见她对赵习煜评价不低,但是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她问∶"既然如此你在担心什么?" 贺兰洲看她,"我担心梅朱。" 闻言顾秦秦道∶"她已经去找你娘说这件事了,你不去阻止吗?或许他对小妹并非无意。" 贺兰洲微愣,他想到当年赵习煜确实中了前三甲,但那个时候贺梅朱已经定好人家了。 "不了。"贺兰洲沉吟片刻回答,"她自己的决定,只要到时别找我哭就行。" 顾秦蓁不禁莞尔,"不说他是否会高中,但你每回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贺兰洲∶.... 娘子为什么总爱拆他台? 47、四十七只二世祖 … 纪如琳接到下人的回信,看完上面写的内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顾蓁蓁为何不愿意和自己合作? 还是说她现在不似前世,当时她与顾蓁摹相识,虽然仰仗太后鼻息,但当时她的权柄也非现在能比。 纪如琳垂头思量片刻,顾綦秦说的也没错,她们认识不过几面,哪怕她说出那些事,那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她不会相信。 但接下来的时间她没有办法再和顾蓁蓁接触,她并不担心缺少顾秦秦自己在宫里会活得不好,正相反她有着以前的记忆知道该如何规避,纪如琳有自己的打算。 对于顾蓁蓁她不强求,就如当年让贺家倾覆一般,她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轻易相信顾蓁蓁会和她站在一条路上。 在她心里顾蓁蓁始终不同,她是唯—一个和她拥有同样的来历,同样的教育的人。 她们应该互相取暖,互帮互助,这个世界她们只有彼此。 但是人心终究是容易变的。 如今她羽翼还未丰满,纪如琳暂且还需忍耐一段时间,等这个朝代倾覆,便是她的时代。 纪如琳将信对折,让丫鬟点燃一支蜡烛,她将手中的信纸凑过去,火苗一瞬间舔上来,最后被她随手扔在火盆里,很快成为灰烬。 纪如琳刚烧完信纸,她父亲带着一名女子过来,和她道∶"这是我给你请的女先生,若太后让你作诗助兴,便让她代笔。" 闻言纪如琳看着那位女先生许久不言语,她打量了对方好一会,瞧着对方低眉敛目的模样,和纪父道∶"全凭父亲安排。" 现今她的才女之名还未毁,但那些诗词不能再提,原先的机遇全部成为指向自己的利剑。 顾秦秦说不是她做的,她没有理由害自己,那还有谁? 不,也许她是在撒谎。 纪如琳询问纪父关于那本诗册,可曾查到是何人所为。 纪父摇头,他看向这个女儿,有一瞬间感觉到她十足陌生,但他对纪如琳向来缺少关爱,于是并未再说什么。 顾摹蓁最近都在忙铺子的事,等尘埃落定后她才知晓纪如琳已经入宫了。 她有些担心甚至忧虑,毕竟这之后的事她无法预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顾秦秦不知道怎么让贺长恭规避剧情,想了许久才对贺兰洲道∶"你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哥,让他在宫里警惕一些不要单独行动?" "娘子在担心什么?"贺兰洲听她突然提起这件事,眼睛一眨不眨看她。 顾蓁蓁有些紧张,随即低下头,"我有些不安。" 贺兰洲以为她又想起梦境的事,安抚道∶"没事的。" 小皇帝那边有云衍盯着,暂且不会出事,现在唯一要防备的不是纪如琳,而是京城繁华下的黑色梦魇。 长公主来信担心京城有关外的人,云衍正在暗中查这件事,贺兰洲也多少知道一些。 顾蓁蓁不知晓这些,贺兰洲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不能再经受什么刺激了。 确信贺兰洲会嘱咐贺长恭后,顾摹蓁才稍微松口气,她不知道能不能避免这场祸事,但也知道后期颠覆贺家的不是贺长恭,而是贺璋的罪名。 顾蓁蓁想不起那些罪名都有什么,但知道这些基本是莫须有的罪名,而这些都是纪如琳父亲在背后做的。 她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也终于知道突破口在哪里。 她握着贺兰洲的手,"你小心一些纪如琳父亲,他必然会做什么。" "我知道。"贺兰洲点头,"你放心,长公主那边在纪如琳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有什么状况她不会坐视不理。" 听他这么说,顾蓁蓁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大概是知道纪如琳的真面目,所以警惕吧。"贺兰洲垂下眼睫道。 顾蓁蓁不疑有他,她想既然云贞掺和进来,应该不需要她太过担心。 下午顾秦蓁出门去店里拿衣服和玉佩,这些东西让店里的伙计送家里就行,但顾蓁蓁怕被贺兰洲看见,这样就少了惊喜的感觉,于是亲自过来取。 她确认衣服没有问题,便去翠登枝拿玉佩。 东西都是她一早就吩咐的,只是这几日忙给忘记了。 到了店里,顾蓁蓁和掌柜说一声,掌柜拿出早就做好的玉佩递给顾秦秦。 上面刻着的是树枝上两只胖鸟打架,顾蓁蓁看着上面的图案摩挲着玉佩,才道∶"那我先回去了。' "东家慢走。" 顾秦秦出门后上马车准备离开,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看见柳若璃骑马在旁边。 "后天有空吗? "柳若璃笑着问。 顾蓁蓁想这两日没什么事,于是点头,"是有什么事?" "我们去郊外玩? 不带贺兰洲。"柳若璃道。 闻言顾蓁蓁答应下来,"好。"她看着柳若璃一身轻便的打扮,于是问∶"是从马场回来的?" "是,我得回去了,不然娘亲又要数落了,到时我去找你。"她说完便骑马离开。 顾蓁蓁看着她离开才钻进马车,回到贺家看贺兰洲并未出去,便让并霜将东西给她。 "之前定做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顾蓁蓁将手中的黑色袍子递过去。 贺兰洲不明所以,他接过衣服应一声好,便转身准备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顾蓁秦站在门口等着,离得有些远,她看着院子里种好的花木,不知道过了多久。 "娘子,我换好了。" 听见贺兰洲声音,顾秦蓁回过头去看他,看见他穿的衣服整整齐齐一点也没有错,不禁愣了半刻。 顾蓁蓁让人做的是偏唐代的圆领袍,但还是有些区别,改了一点腰线之类的,袖子仍是窄袖,整件衣服都是黑色为底,只有上面的刺绣带了颜色。 他胸前是树枝间靠着两只白色毛茸茸的鸟雀,顾蓁蓁觉得好玩就用了这个图案,现在看黑色衣服太过严肃其实不太适合的。 但这会也改不了,随后她将准备好的配套玉佩挂在他腰间,才抬头看着他的头发,歪着头,"你要不要重新梳一下头发?" "梳什么?"贺兰洲低头拿起那枚玉佩看,瞧见上面打架的两只鸟,又看向自 己胸前的刺绣图案陷入沉默。 若是前世,顾蓁蓁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衣服上搞这些小动作。 顾蓁蓁拉着他坐到梳妆台前,将他头发散开,好好梳了一个高马尾,才看向镜子里的贺兰洲。 "唔……给你留两根须须看看。"顾蓁蓁又解开头发重新梳。 她在贺兰洲额头两边挑出两缕头发,梳好后用发带绑好,才坐到他身边板过他身体让他看自己。 贺兰洲安安静静由她折腾,见她不闹了,便问∶"好了?" "嗯!"顾蒸蒸看着他的模样,双手捧着他脸笑,"真好看。" 她随手拿起梳妆台上自己的扇子放在他手里,随后道∶"这件衣服应该轻便一些,我改了一下款式,现在有点像我世界的人了。" 贺兰洲随手打开扇子,"就这样?" "只是其中一种啦!"顾萘萘说完又想起什么,给贺兰洲梳马尾显得太年轻了,他本来年纪就轻,现在看着像是青葱少年。 她问∶"你们这里散头发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问?"贺兰洲不解。 顾秦秦蓁和他解释,"我的世界古代有个习俗,披头散发代表囚犯,好像是这个意思。" "我先给你梳头,你看看行不行。"她说着又跪坐在贺兰洲身后。 这些天顾蓁蓁会挽头发,将贺兰洲的头发分为上下两络,上部分挽起,在自己梳妆匣里找了一根不花哨的玉簪固定,然后梳理剩下的头发。 这个发型和他穿着并不搭,顾蓁蓁也不在意,而是问∶"这样,可以接受吗?" 贺兰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点头,随后又道∶"看着有点娘气。" 顾秦秦∶.. 他直觉为什么这么准? 顾秦蓁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道∶"好啦,你自己决定梳什么头,我去喝口水。" 贺兰洲坐在镜子前没有动,看着镜子里的发型,抬手将额前的一缕头发抓在手中,不明白顾蓁蓁世界打扮都这么的…… 他想了一会就不想了,而是将簪子拿下来重新梳理头发,只绑了一个马尾了事。 虽然顾蓁蓁给他梳头确实很开心,但是他并不想梳这么弱气的发髻,还是这样清爽一点。 顾秦蓁喝完水转头,看见他走过来,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便垂下眼睫不再去想,而是转头看向庭院的花草。 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快入夏了。 顾秦秦开口道∶"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 "嗯,到时我带你去郊外庄子看看?"贺兰洲看向她。 顾秦蓁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是人被困在京城,可想想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出过省市,好像并无多少区别。 听见贺兰洲的话,顾蓁蓁轻轻点头,随即又问∶"就我们吗?" "就我们。"贺兰洲垂下眼睫,眼睛注视着她,眸光清亮温柔。 他随意将手里的扇子打开,顾秦蓁看见扇面写着的"滚"字,提醒∶"这是我的扇子。", 贺兰洲低头看着手里折扇,随即翻过来看着反面的字,合上扇子道∶"你平时也不怎么用,有什么分别?" "热的时候拿来扇的啊,谁说我不用的。"顾蒸秦将折扇从他手里抽走。 贺兰洲没有辩驳,他抬手摸了一下顾蓁蓁的右耳耳垂,上面有耳洞但她从未戴过什么坠子。 瞧见顾蓁蓁略显疑惑看着自己的眼神,贺兰洲笑了一下,干净舒朗的气质。 一身的少年气。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声对不起,请假之后一直没更新,是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写了,后面大纲全部废掉。 这几天断断续续写开头,删了好几回还是不太对,昨天才好一点。下半年一直在水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尝试找回状态但这几天一直处于打开文档就反胃的程度,也不敢打开后台。后面更新估计不是很稳定,我想去找点别的事放松一下。这章评论发小红包,谢谢大家支持。 48、四十八只二世祖…. 晴空万里, 风清气爽。 今日天气还算清爽,先前柳若璃和顾秦蓁约好今日出游,一早就驾着马车在顾府门口等着。 顾秦蓁见她没带什么仆从有些罕见,"你驾车?" "是啊。"柳若璃扬起笑容,"你上来陪我说说话,丫鬟跟在后面就好。" 闻言顾秦蓁让两个丫鬟去顾府的马车,她一人坐在柳若璃身边,"我就坐你身边好了,今天怎么不骑马?" 柳若璃还未开口,马车帘子突然被人从里掀开,柳金金坐在里面朝顾蓁蓁笑, 脆生生喊着∶"顾姐姐好!" 顾蓁蓁顿时明白过来,和柳金金打招呼。 柳若璃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有些无奈,"她非要跟过来,只好带她出门了。" 马车里柳金金对她做了一个鬼脸,迅速放下车帘。 见状柳若璃不再言语, 开始驾车离开顾府门口。 顾蓁蓁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路聊天,经过京城大街,看着京城街道的繁华鼎盛,忽然想起柳若璃父亲在关外。 她问∶"你知道关外状况如何?" "一般般。"柳若璃回答,"三天小打,五天大打,好在不严重,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顾蓁蓁听完陷入沉默。 街道过完就是城门,再往外走就是官道。 顾蓁蓁觉得外面太阳有些晒人,抬手挡了一下,眼睛望着前方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顾秦蓁想起来没问柳若璃具体地点。 ""南山寺附近。"柳若璃道。 顾蓁蓁大概了解是什么地方,便没再问。 到地方后柳若璃和顾蓁蓁下车,柳若璃转身将柳金金抱下来,让跟着的丫鬟去准备相关事宜。 顾蓁蓁让并霜和惊蛰去帮忙,看着柳若璃拉着柳金金往前面走,"这边风景很有意思!" 顾秦秦不太明白她的话,跟着她往前走去,很快就是一处林子,再走一会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湖泊,远处绿树倒映在碧绿的湖面上,相映成趣。 明亮的阳光落在湖面,显得湖水更为清澈,微风拂过湖面,水波粼(。 抬眼就看见对面山峰露出的南山寺一角,周边花树繁茂,佛塔耸直挺立在半山腰,塔身被阳光照得闪着微光。 顾蓁蓁抬起手挡在额头上,望着南山寺的建筑,转过头看向柳若璃,"你怎么发现的?" "我闲不住啦,多跑跑就看见了。"柳若璃拉着柳金金对顾蓁蓁招手,"我们去游湖。" 顾秦蓁和她并肩走着,一眼就看见前面有座栈桥,尽头停着在水上不知飘多久的竹排。 "谁修的?"顾蓁秦有些疑惑。 "附近有渔人。"柳若璃松开柳金金的手,走上栈桥跑到竹排边开始解绳子。 柳金金也有样学样跑过去,站在柳若璃身边,"姐姐不等莞儿吗?" "才不要。"柳若璃扔了绳子跳上竹排,拿起上面躺着的竹篙。 顾秦秦十分自觉跳上去,看着脚下已经泛黄的竹子,抬头问柳若璃,"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呢?" "以前和师兄师姐跑江湖的时候学的。"柳若璃看柳金金上来,用竹篙抵着栈桥借力,随后划开水面离开栈桥。 这条湖泊十分宽广,顾蓁蓁站在竹排上看着两岸葱郁的树林,一路往前湖面渐渐变得更加宽广,离南山寺也渐行渐远,甚至还能看见渔人撑着船撒网。 柳金金觉得好奇,蹲下身子手埋进水里,看着水流因为阻力划出两道水浪。 柳若璃提醒,"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了。" "知道啦!"柳金金没注意袖子落进水中,衣袖瞬间被浸湿。 柳若璃见状,放下竹篙,走过来帮她把袖子卷起来,"回去又要挨娘亲骂了。" 顾秦秦听见她念叨有些好笑,转头看着四面的景色,像是进入了江流一般,有些不可思议。 外面的世界比京城更为宽广,顾蓁蓁有些好奇柳若璃在江湖的那些日子,于是问∶"你和你师兄师姐在江湖做什么?劫富济贫?惩奸除恶?" "都不是,游山玩水。"柳若璃重新站起身去撑篙。 "欸?只是游山玩水?"顾蓁蓁有些不可思议。 柳若璃道∶"我们门派不管江湖事,也不管朝廷的事,只是个小门派啦! 顾蓁摹不是很理解,不过想到她所知道的江湖都是武侠小说中的讲述,也是她先入为主觉得江湖就是这样。 她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转头看着江面,迎面的风十分凉爽,冲淡了阳光的燥意,十分舒服。 "金金,不许趴在边缘往水里看,容易掉下去。"柳若璃站在竹排后面,瞧见柳金金蹲在竹排边缘有些不放心,"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闻言柳金金不太情愿站起身,往竹排中间站着,"我就看看嘛!刚刚好像有只大鱼游过去了。" 顾蓁蓁转身走到她身边,和她道∶"水面也很好看,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柳金金依言照做,迎面的风舒爽拍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望着眼前宽阔的天地,有些惊喜。 她说∶"姐姐,我什么时候也能和你一样去外面看看?" 柳若璃看着眼前的山河,"那要问娘亲。" 在湖上观景许久,柳若璃带二人回去。 划到栈桥边,柳金金率先跑到岸边,要去看看自己的朋友有没有到。 顾蓁蓁上岸等柳若璃一起,她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南山寺,又想起那支签文,回神看柳若璃走过来,才收回视线。 回去时丫鬟们都已布置好了,柳金金坐在树下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说话,顾蓁蓁瞧着觉得那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柳若璃让丫鬟给柳金金换一件外衫,她身上的衣服袖子还没干,先拿去放阳光下晒晒。 柳金金和徐莞儿说起刚才的事,顾蓁蓁听见徐莞儿和自己打招呼才想起来是郡王府的小姑娘。 这里偏离官道,四处空旷,都是平坦的草地。 地上早就铺了柔软的毛毯,柳金金和徐莞儿坐在上面翻花绳玩。 柳若璃站在旁边抱臂看着有些不太耐烦,"我这是出来玩还是带孩子的?" 徐莞儿出来还有侍卫随身,除了贴身侍卫马车边还歇着几位,离得不远。 顾摹蓁听见她抱怨,看着柳金金和徐莞儿,也有些叹气,"我们去别处走走吧,这里有侍卫应该没事。" 柳若璃和她离开草地,瞧见郡王府的侍卫和自己带出来的人,"郡王府也真放心让莞儿一个人出来。" "你带的人更少。"顾秦秦道。 柳若璃神情傲然,"我一个顶十个,再者京城周边不会遇见什么土匪,如果有也是蓄意谋杀。 "你很了解? "顾萎蒸问。 "遇见过。"柳若璃和她走到官道上,两边葱郁的树木遮住了远处的草地,柳金金那边暂且还算安全。 顾摹蓁看她说了三个字就不提了,于是问∶"怎么不说了?" "我忘记是哪户人家了。"柳若璃记不太清当时的事,也未曾过问姓名就走了。 听她这么说顾蓁蓁也没再问,两人走了一会柳若璃突然停下来,她站在原地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转头和顾蓁秦道∶"好像出了点事。" "怎么了?"顾蓁蓁见她神情肃然,似乎是真的有问题,不禁四周环顾。 柳若璃不好将顾秦蓁丢下,于是提议∶"不知道,我们跑去看看吧。" 二人顺着官道跑了片刻,大路转角看见有人劫车,二人对视一眼柳若璃让她找个地方躲一躲,便施展轻功跃过去。 顾萎摹找了灌木丛蹲下身,看着不远处的场景,瞧见有名女子衣衫被扯开,自觉低下头不再看。 "秦蓁?"柳若璃解决完人回来找顾蓁蓁,听见她声音顾秦蓁才起身走过去。 "你解决完了?"顾蓁蓁并未往那边看,而是问她。 "嗯,不过那位姑娘需要修整,我打算带她去金金那边,顺道借郡王府的侍卫将人送去官府。"柳若璃觉得有些扫兴,她说完又道,"今天算是被毁了。 顾蓁蓁没什么所谓,瞧见那位姑娘和随从过来,和她回去。 等看清对方面容,顾蓁蓁有些讶异,居然是纪如琳的继妹纪如莹。 对方显然认识顾秦秦,看见她也有些惊讶,"顾萘綦?" "你认识我?"顾蓁蓁觉得有点奇怪。 她和世家贵女不怎么打交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名人,纪如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纪如莹察觉自己失态,低头福身歉意道∶"是我唐突了,我是从继姐那知道你的名字,就去查了一番。" 顾蓁蓁对纪如琳家的事不感兴趣,只是轻微点头便不再说话。 纪如莹见她态度冷淡,也沉默下来,身上披着一件衣衫,跟在二人身后。 回到马车边上,柳若璃去和郡王府的人交涉过后,又去马车找衣服,只是她不常用家里的马车,里面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 知晓状况后顾蓁蓁让并霜去马车上拿件衣袍,先给纪如莹换上应付一下。 顾摹摹看着纪如莹上马车换衣裳,说不出哪里不太对,也没有擅自置喙这件事。 柳若璃也觉得不太对劲,等纪如莹下来后才问∶"按理来说官道不会出现这些事,是有人想害你?" 纪如莹听见她这句话垂下头,身边的一位小丫鬟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听闻柳若璃的猜测,不禁惊诧掩口,"不会是钱公子想取消婚约,以此污蔑小姐清白?" 顾蓁蓁有点惊讶看向纪如莹,她记得上回在客栈,她与纪如琳旁边就有个叫钱公子的,只是后来听闻好像未曾解除婚约,她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纪如莹。 "翠环!"纪如莹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呵斥身边的丫鬟,垂着头不怎么说话。 柳若璃知道纪如莹不想多说,便只问要不要同行,顺便将那些贼人押送官府。 纪如莹一行的马车车轮被歹人恶意砍坏,只能答应下来。 她先谢过柳若璃的救命之恩,询问能否送信去林府,对其他事只字不提。 柳若璃问徐莞儿借了侍卫,让她和丫繁单独一辆马车,给她一点时间缓过来。 本来挺好的一天,忽然要求回程,柳金金自然有些不太愿意。 顾蓁蓁也未曾想到这么快回去,她坐在马车上思考今日遇到的事,真的有人会对自己婚约者做这种事吗? ""时运不济!"柳若璃小声抱怨一句。 顾秦蓁听见看向她,"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柳若璃垂下头显得有些沮丧,"怎么会不在意,我第一次约朋友出来玩。" 顾蓁蓁有点惊讶,"你在京城没有朋友吗?" "没。"柳若璃摇头,"都嫌我是乡下来的。" "江湖算乡下? "顾蔡蒸疑惑。 柳若璃回道∶"谁知道?" 49、四十九只二世祖… 柳若璃送纪如莹去官府,到衙门的时候府尹正在门外候着,对身边的一位黄衣公子毕恭毕敬。 顾蓁蓁觉得那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她下车看纪如莹走到对方面前, 略福身,"表哥。" "你先进去再说。"黄衣公子将手中的斗篷展开披在她身上,让丫鬟先扶她进去休息。 他抬眼看向顾蓁蓁和柳若璃,倒是没想到救纪如莹的人他都认识,"今日之事,林某代表妹谢过,谢礼稍后会送到嫂夫人和柳姑娘府上。" 顾蓁蓁本来想说自己没帮忙,事情全部都是柳若璃在打理,但听完他的话后一时顾不上这些,她神情疑惑,"嫂夫人?" 林玦看向顾蓁摹笑,"时景与在下交好,称一声嫂夫人也是应该的。" "这样?"顾秦秦没细究,和他解释刚才自己并未帮上忙,不用特地让人送谢礼。 林玦答应一声,后又和柳若璃道谢。 柳若璃看没自己事了,准备和顾蓁秦离开。 顾蓁秦问她要不要去庆华楼喝茶,这会回去也太早,不如先吃个饭再回去。 "好呀!"柳若璃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庆华楼,顾蓁秦做主请客,定了一间房,打开后面的门就是露台。 只是三月的桃花早就败了,如今只剩下满院子的碧树,一园子绿色看着也让人身心舒畅。 顾秦秦一行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去,柳金金嫌没玩够,但柳若璃并不打算再久留,便带着她回柳府。 至于纪如莹的事顾蓁蓁和她都未再提,到了贺家门口,顾秦蓁要下马车回去。 正好遇到贺兰洲回来,他见顾蓁蓁和柳若璃告别,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柳若璃瞧见他一身黑色的圆领袍,没见过的样式,转头看向顾蓁蓁,"这也是你店里的?" "是啊。"顾秦摹点头,"你若要我让人给你做红色的,到时候送你府上。" "好啊,适合骑马。"柳若璃随口答应一声,看见贺兰洲胸前的图案,又看了一下他的脸,"花纹有趣,但是我不要这样的!" 顾蓁蓁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贺兰洲,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衣服上的白色鸟雀。 她笑了下,"好,我给你画个雄鹰还是雄鹿?" "噫!都不要。"柳若璃道。 "行。"顾蓁蒸答应一声。 贺兰洲听见二人对话有些不满,"我娘子亲手给你画图,你嫌弃什么!" "我嫌弃连环画幼稚!"柳若璃说完,马车里的柳金金和徐莞儿掀开车帘。 柳金金看见贺兰洲身上的衣服,也嚷嚷∶"我也要,我要和姐姐一样的!" "行了行了,赶紧坐好,我们回家。"柳若璃上马车和顾秦蓁蓁道别。 顾蓁蓁看她走了才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穿这件?之前不是说不穿出去吗?" "不穿我怎么和人炫……不是,怎么帮娘子宣传店铺?"贺兰洲话说一半差点说出自己内心想法,他看顾蒸蓁脸上没什么表情,心想她应该没听见。 顾蓁蓁隐约听见"炫"这个字,但看贺兰洲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也没太追究这件事。 她和贺兰洲转身进府,低头看见他腰间的玉佩,是自己送的那块。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想到先前遇到的纪如莹表哥,于是问他,"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林的公子?他穿一身黄衣,是纪如莹表哥。" "你说林玦?"贺兰洲反应过来,"你看见他了?" "嗯,纪如莹今天遇到歹徒,若璃救了她,他在衙门前面等纪如莹。"随即顾蓁蓁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禁问,"她出了事为什么不让人通知纪府而是林府?" "不清楚,不过纪如莹是随她娘亲改嫁住在纪府,阿玦倒是提过。"贺兰洲想到纪如琳,又想起上回纪如琳和纪如莹的争执,没再开口。 顾蓁秦和他往院子走,她复述完柳若璃的说法,问他,"真的会是钱公子做的?"" 贺兰洲想到前世的纪如莹,再看看她如今的境地,并未断言,"谁也说不准。" 顾蓁秦不再提这件事,回到院子后整理了一下画稿,看见一小册被自己缝成一册的图,随手翻了翻发现是当初给贺兰洲衣服画的图纹。 从春天到冬天,两只小鸟关系从打架到和好,翻看像是连环画。 柳若璃说是连环画确实没错,不过这些就不要给贺兰洲看见了,她找了本书压着。 不过屋里大多都是她的图,贺兰洲很少碰她东西,这让顾蓁蓁多少觉得放心。 贺兰洲坐在榻上喝茶,看见绣筐里绣完的胖鸟刺绣,看上去比指甲盖大一些,他看着上面的鸟和袖子上的鸟对比一下后,变得有点沉默。 顾蓁秦收拾完图稿,过来看见他拿自己绣的东西看,抬手拿过来,"我还没做好。" "这也是给我的? "贺兰洲不确定问。 "给你做个扇坠。"顾蓁蓁笑眯眯回答。 贺兰洲不解,"为什么是这个图案?" "和你衣服配啊!"顾蓁蓁理所当然道。 贺兰洲∶.... 他怀疑娘子在故意搞他。 次日纪如莹送了拜帖,顾蓁蓁不明白她怎么会找自己,按理来说她该去谢柳若璃才是。 犹豫一会顾蓁秦答应见她。 她让人带纪如莹去偏屋,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才过去见她。 纪如莹坐在屋里喝茶,顺便打量屋内的布置,看顾蓁秦过来,于是放下茶盏站起身。 "昨日多谢夫人。"纪如莹福身道谢。 顾蓁秦抬手阻止她行礼,"我没帮上忙,不用道谢。"随后她让纪如莹坐下,问她,"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 纪如莹抬头看她,随即又看向周围的丫鬟仆人,见顾蓁蓁看不懂自己眼色,于是提醒,"我想和夫人单独说话,能劳烦让她们都出去吗?" 顾蓁蓁这才答应一声,让身边的人去外面候着。 见人都走了,纪如莹才松口,"夫人和继姐认识?" "算吧。"顾蓁蓁回答。 纪如莹见她神色冷淡,摸不清她的态度,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之前曾无意听见继姐提及你,便让人查探一番,我非有意,只是有些在意她的话。" 顾秦蓁随口问,"她说了什么?" 纪如莹想到当时的话,垂下头端起茶盏润润喉咙,才开口∶"继姐想让你帮她坐上后位,只是我当时不太明白,昨天见到夫人想起这件事,索性就来问问。" "你不怕我和纪如琳说?"顾蓁蓁见她忽然这般坦诚,不知道她的打算,心内怀疑。 闻言纪如莹摇头,"怕我今日就不会来了。" "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并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想掺和后宫的事。"顾蒸秦道。 纪如莹看着她未曾变过的脸色,垂下眼睫许久才开口,"不,也不全是这件事,她也说过卸磨杀驴的话。" 她看向顾蓁蓁道,"我不知夫人是否和继姐交好,昨日幸有夫人借衣,可能夫人觉得是举手之劳,但如莹十分感激夫人,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前来说一声。" 顾蓁蓁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信是因为纪如琳确实会做出这种事,疑是纪如莹将这件事告诉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 但这些事都和她无关,顾秦萘道∶"我和纪如琳并没有什么交情,她的事姑娘也不用特地告诉我。" 纪如莹有些怔住,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今日过来也只是说这件事,既然顾蓁蓁说和纪如琳没有交情,她也不多说什么。 纪如莹坐了片刻起身告辞,顾秦秦送她离开。 走到大门时,纪如莹有些犹豫,她转头看顾蓁蓁的神色,垂下头和顾秦秦道∶"夫人就送到这里吧,今日冒昧打扰,还请勿要见怪。" "没事。"顾蓁蓁和她见面到现在她一直很有礼貌,也没有太过苛责,但也没有和她客套。 她也只是提醒一句,"这些天姑娘出门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种事说不准不会有第二次。 纪如莹听见她开口告诫,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尤其表哥那边查出来这些人并非什么匪徒,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她谢过顾蓁蓁,心事重重上了马车。 顾蓁蓁不太清楚纪如琳和纪如莹之间的矛盾,不过别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纪府马车离开后才转身回府。 一进去就撞上要出门的贺梅朱,顾蓁蓁见她穿着一身青衣,显得十分俏丽,眉目之间都是笑意,神采飞扬,有些惊奇。 "小妹要出门? "顾蓁蓁随口问一句。 "是呀!"贺梅朱心情极好,她今日穿的衣裙是在顾綦秦店里做的襦裙。 她站在顾秦秦面前转了一圈,裙角如花一般绽开,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问∶"好看吗?" "好看。"顾蓁蓁瞧出来她今天是仔细打扮过的,想到那位赵习煜,"去见小赵先生?" 贺梅朱见被她看穿,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先走了!" 说完便像风一般跑出门,顾蒸蓁连说一句"路上小心"都来不及。 她站在原地看着贺梅朱离开的背影沉默一会,才转身准备回自己院子,她当初只是想让贺梅朱一刀两断,可没想做这个月老。 谁知阴差阳错。 顾秦蓁略想一会便不在这上面费神,而是转头问并霜店里的事,还有答应给柳若璃做的衣裳,不知道绣娘有没有去量身。 问完后顾蓁蓁也到了院子,看着一院郁郁葱葱的花草,抬头看着头顶晒人的日光。 才发觉是真的入夏了。 50、五十只二世祖.… 顾秦秦今日要出门,柳若璃和她约好在马场见面。 前些天答应给柳若璃做衣裳,昨日刚好到她府上,柳若璃便和顾蓁蓁约今天见面。 这几天太阳实在晒人,顾蓁蓁出门戴着幕篱,她也不是怕晒黑,只是太阳晒着人难受。 她今天穿了身齐胸襦裙,布料轻便又凉快,只有胸前勒的不太舒服。 到马场下车,她戴着幕篱过去,进去见柳若璃骑着马在围栏内乱晃,旁边还有柳金金和徐莞儿在。 顾蓁蓁走过去,看了一眼头顶的盛阳,又看向两个小孩子,"你们怎么站在这?不怕晒吗?" "我在看姐姐骑马!"柳金金今天穿着和柳若璃差不多的圆领袍,头发梳成双丫髻看着十分可爱,"姐姐今天好看!" 闻言顾蓁蓁和并霜说一声,让她去马车拿一把伞过来,随后才看向场内的柳若璃。 柳若璃看见顾蓁蓁过来了,便驱着马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松开缰绳,给她看袖子,"我把衣袖绑起来了,秦秦你看。" 顾蓁蓁扶着幕篱应了声,抬头看着她的头发,只用一根发带绑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明艳的面孔未施粉黛,额头隐隐有些薄汗。 "要不要休息一会?"顾蒸秦问。 这时并霜拿着伞过来,顾蓁蓁接过伞打开,撑在两个小孩子头上,"这里没有纳凉的地方?" 柳若璃左右看了眼,"刚才赵锦溪还在这里的。" "锦溪哥哥去找人啦!"柳金金脆生生回答。 柳若璃没说什么,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身旁的仆从,直接从栏杆对面翻过来,接过顾蓁蓁手里的伞。 "我们先去上面坐会。"柳若璃说着带着她们上了比武台,上边有一处被树荫遮挡,刚好可以遮阳。 顾秦蓁跟过去和两个小姑娘随意坐在地板上,看柳若璃收伞,问∶"反正无事,要不你跳支舞给我们看看?" "好呀好呀!"柳金金正愁无聊着,听见提议瞬间精神起来,"我给姐姐吹笛子?" "我可以抚琴。"徐莞儿刚说完意识到手边并没有琴,左右看了看有点迟疑,"这里好像没有琴.……." "我跳舞没什么好看的。"柳若璃婉拒。 "谁说的,姐姐跳舞天下第一!"柳金金争辩。 柳若璃有些无奈,"我看你是没见过什么叫天下第一。" 柳金金不服气,"谁说的!" "我说的! "柳若璃回怼。 顾蓁蓁看着姐妹斗嘴,她将幕篱拿下来,让了一下位置,"那就坐下歇歇吧,你都出汗了。" "还好。"柳若璃坐到她身边,看向柳金金调侃,"来,给姐姐吹个笛子听听。" "不要,你都不跳舞给我看!"柳金金和她闹别扭。 "你不都看腻了?"柳若璃伸手捏她的脸蛋。 顾蓁蓁在旁边看着两人,有些羡慕。 她忽然想起顾琛,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顾蓁蓁也想过问问老夫人,但怕触及她伤心,事就没提。 毕竟顾琛现在是在军营。 赵锦溪回来还带着几个人,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先让人在马场边缘把伞棚张开,让人固定好后才反应过来柳金金不在这。 顾蓁蓁和柳若璃见了便起身过去,柳金金小跑到他身边,"锦溪哥哥回来了?" "嗯,你看看还热不热?"赵锦溪答应一声,抬眼看见顾秦蓁也在,瞬间展开笑脸,"嫂夫人好。" 顾秦秦应了一声,看着他开始布置桌椅,和柳若璃站在一边没有打扰。 柳若璃见赵锦溪都安顿好了,便和顾蓁蓁道∶"要去骑马吗?" 顾蓁蓁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拒绝了她的提议。 柳若璃感到可惜,随即又欢快跑向自己的马匹,轻松翻身上马进了马场。 "嫂夫人请坐,我去让人准备凉茶。"赵锦溪道。 顾蓁蓁视线从柳若璃身上收回,转头看他,"谢谢。" "何须客气。"赵锦溪说完便离开。 顾蓁蓁坐在桌边,幕篱被她放在一边,她看柳金金目光一直追着马场里的柳若璃,不禁问∶"金金想骑马?" "娘亲不给。"柳金金垂头丧气。 顾秦摹记起来柳若璃母亲不希望柳金金和她一样,她没再问这些事。 赵锦溪让人上了凉茶和点心,顾蓁蓁给两个小姑娘倒了一杯茶水,她看向徐莞儿,"莞儿今天怎么出来了?" "我听金金说要来这里,就央着母亲放我出来。"徐莞儿端着杯子笑着道,一双眼清凌凌看着顾蓁蓁,"姐姐身上的衣服是哪里做的?" "自家铺子。"顾蓁蒸看了一眼袖子回答。 "不是霓裳吗? "徐莞儿有些疑惑。 顾蓁蓁摇头,"另一家成衣铺。" "哦。"徐莞儿若有所思。 顾蓁秦回到家后梅君汝有事找她,说的是贺梅朱及笄礼的事。 她和顾蓁蓁商讨一番,决定衣裳首饰都从她那里定,自家铺子也好随时改,这样她也放心一些。 顾蓁蓁第一回碰见这些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在梅君汝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才不至于过于慌乱。 她没想到贺梅朱的生辰要到了。 说来她还不知道贺兰洲的生辰,贺兰洲从未和她说过,顾蓁蓁也忘记这回事。 顾蓁蓁问了惊蛰,惊蛰原先就是贺家的丫鬟,确实知道贺兰洲的生辰。 他今年的生辰早就过了,下回也是明年一月的时候,正好是上元节过后第二日。 之后顾秦蓁要准备贺梅朱及笄礼的衣裳和饰品,便将这些放置脑后。 这几日她时常出门,直到天开始下雨,她才被迫留在家中。 外面忽然有仆从过来,说是有信使送了封信过来。 顾蓁蓁不知道谁会送信给自己,上面用牛皮纸包着,似乎怕雨淋湿。 等她拆开牛皮纸看见上面的寄信人,忍不住愣住。 贺兰洲今日被雨困在家里,他站在檐下抬头看着外面的暴雨,雨如瀑布一般,心想这雨一时半会是下不完了。 他还有个事没查完,这些天云衍经常交任务给他,让他忍不住怀疑云衍是故意给他找事。 他只是个纨绔子弟,不是查案工具! 贺兰洲在外面看了一会雨,进屋看顾蓁蓁站在书桌那边手里拿着打开的信,不禁问∶"谁送来的?" "顾琛。"顾秦蓁已经看完信的内容。 上面写着顾琛这些天的状况,他亲眼看到生死离别,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有点担心自己未来的状况,所以写了一封信,希望顾蓁蓁好好照顾家里。 顾秦蓁看完后叹了口气,"长大不少。" 她随手将信纸递给贺兰洲,贺兰洲看着上面顾琛突然顿悟人生,沉默片刻才道∶"娘子那顿果然没白打。" 贺兰洲看顾蓁蓁坐在桌边喝茶,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不由问∶"娘子不担心他吗?" "担心有用的话,就不会有人死了。"顾蓁蓁喝完一杯茶,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出神。 她不是不担心,只是若是顾琛争点气,也不用去军营改造了。 贺兰洲听着她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将信纸放在书桌边,用镇纸压着。 长公主彻底打完仗还需要大半年的时间,至少今年她是回不来的。 现在京城由七王爷镇着,太后言行都有些收敛,而纪如琳那边更是没有声息,长公主可以毫无顾忌抵御关外的入侵。 这是好是坏贺兰洲不知晓。 最近云衍一直让他查有没有进京的关外人员,或是有什么势力聚集京城。 贺兰洲不知道云衍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只是这几天跑来跑去实在让他厌烦,但是又不能不去做。 他有点后悔,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是顾蓁蓁眼中的二世祖而已。 "蓁蓁。"贺兰洲越想越不平,转身跑到顾蓁蓁身边,"我们今晚同房吧!" 闻言顾蓁蓁转过头面无表情看他,牙齿里挤出一个字,"滚。" 贺兰洲觉得有点委屈。 顾萎秦懒得理他,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转头看外面的雨还在下,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她明天还想去店里看看的。 好在夜里雨就停了,天也放晴,顾蓁蓁一大早就出门去店里。 她交代完事情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见不远处有人聚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里离成衣铺有些近,顾蓁摹迟疑片刻才准备过去看看发生什么。 金掌柜送她出来,见她一直看向那边,于是道∶"那里躺着一个乞丐,夫人就别去讨晦气了。" "乞丐?"顾蒸蓁怀疑,乞丐不至于会有人围观吧。 "是啊,身上衣服看着不像京城的。"金掌柜道。 顾蓁蓁对这里的服饰不怎么敏感,听金掌柜这么说,心中疑虑更甚。 她抬脚往那边走去,金掌柜见状便指了两个伙计跟着,免得顾蓁蓁出事,贺兰洲找他算账。 顾蓁蓁过去后从人群缝隙看着躺在巷子里的人,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一名伙计,"让他们都散开吧。" 大伙也就新奇他身上的衣服,见有人驱赶,没一会就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 顾秦蓁这才看清对方身上的服饰,看着像是草原那边的样式,和她记忆中的民族服饰有些相像,乌黑长发卷曲散下来,面容瞧不清,但能看见他耳边垂下的犬齿。 她并未擅自过去,而是站在原地转头和一名伙计道∶"你去报官,就说这里发现一名异族人。" "是。"伙计应了一声急忙离开。 顾蓁蓁转过头又看了对方一眼,仔细打量他的服饰,瞧见他抬起头似乎望着这边,头发遮住面容看不清,也没怎么在意。 她没有捡人的爱好,心肠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担心这个人有问题,估计也不会站在这等官府的人过来。 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衙门的人过来,说了几句便离开原地。 外来人有官府的人负责,更何况现在还在打仗,遇到这些异族人顾蓁蓁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是不担心,只是不会表露出来。 51、五十一只二世祖… 纪如琳坐在马车里,不方便出面,便让自己丫鬟去小巷查看。 片刻后她的丫鬟回来道∶"小姐,那里没人。" "没人?"纪如琳垂下眼睫沉默片刻,才放下车帘,"回纪府。" 她今日特地请太后让她回家看一眼,主要还是为了孟骁,但没想到没有遇到孟骁人。 她记得孟骁确实说过他曾经淋过一场雨后,在巷口昏迷生死不知,后来被一位姑娘带回去。 纪如琳本意是想借着这次出门,她救孟骁一命,对方自然会感恩戴德,后面让他做事也会顺理成章,只是未曾想到期望会落空。 她坐在马车里想了许久,也或许他说的日期不是现在,便没有再费神想这件事。 纪如琳回纪府十分低调,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以致纪如莹和母亲商量嫁衣, 看见纪如琳进堂屋, 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纪如琳的身份今非昔比,纪如莹见她还要下跪行礼。 看见她这张脸,纪如莹就想起之前钱荀因为她对自己的冷落。 她揪紧手中的衣袖,如果能自己做主,她不是不想退婚,但退婚后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纪如琳对纪夫人和纪如莹并无好感,再加上之前暗地里派的人没有任何消息,甚至听闻纪如莹出事报官后,让她担心受怕许久。 她并未给二人什么脸色, 问了父亲在何处,便离开堂屋。 纪如莹扶着母亲回到座位上,纪如琳一回来,她垂头看着桌上面的嫁衣图册,原本平静的心如今只剩膈应。 纪如琳不管纪如莹如何想,她见了父亲后和贴身丫鬟说了几句,顺便吩咐在府中的人一些事,便不再言语,准备回宫。 太后虽然给她暗地回家,但她也不能多待,临走时她瞧着纪如莹正在看的画册,又抬头看她毫发无伤的模样,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掐进手心。 她这辈子必然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嫁过去,前世的奚落她一定要讨回来。 回去的时候纪如琳看见顾蓁蓁,她站在霓裳店门口和人说话,纪如琳再三犹豫还是没有让马夫停车。 顾秦蓁现在住在贺府,纪如琳前世颠覆贺府也并非是为一己私欲,也有她父亲的推波助澜,这辈子恐怕还要重新出手一次。 原本她好心好意想让顾秦綦离开贺府,至少表面上功夫要做足,但也并非不能将顾蓁蓁现有的一切夺过来。 既然顾蓁蓁选择不和自己合作,那也别怪她了。 纪如琳放下车帘如是想。 顾蓁蓁正在和周掌柜说事情,霓裳需要重新进布匹,染坊也准备试着开工,顾蓁蓁说完这些便准备回去。 她和车夫说一声要回顾家,车夫答应一声便提鞭驾马离开。 顾秦蓁不知道刚才纪如琳经过,坐在车里想着顾琛寄来的信件,她不知道顾琛是否给顾家寄过信,决定过去看看。 之后几日顾秦蓁都在帮衬梅君汝,毕竟贺梅朱的及笄礼也是大事,宴席上要请哪些人,请帖上梅君汝都写的好好的。 顾蓁蓁第一次接触这些,看着梅君汝将整个流程都走下来,也不得不感叹她的能力。 甚至觉得让她管理一个后宅,有些屈才了。 贺梅朱及笄礼当日来了不少客人,有顾蓁蓁见过的也有见过面她不记得的,她跟在梅君汝身边招待这些人。 她还要去确认贺梅朱的衣裳和首饰,以及一会要戴在她发上的簪子。 贺梅朱今日盛装打扮,跪在长辈面前,由一位宗族长辈给她行笄礼。 顾蓁蓁看着如此庄重的成人礼,看着一直嬉笑的贺梅朱也难得正经起来,似乎受到气氛感染,神情肃穆。 及笄礼后她帮梅君汝陈设宴席,等一天过去,才稍微放松一些。 贺梅朱见人都走了,跑去顾秦蓁面前给她展示自己的打扮,"这身好好看啊!二嫂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顾蓁蓁没想到她问这件事,微微一笑,让身边的丫鬟将一个匣子拿给她,"本来想晚上再给你的。" 贺梅朱将匣子打开,里面正是自己之前想要的红宝石头面,她看着上面镶嵌的玉石,抬头看向顾蓁蓁,"真的送我了?" "自然。"顾蒸蒸点头。 贺梅朱顾不上开心,刚想说几句,身边的丫鬟突然和她耳语两句,她眸光瞬间亮起来。 她将东西塞给自己丫鬟,提起裙摆忽然风风火火跑走。 顾蓁蓁看着她突然这样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了丫鬟一句,才知道是赵习煜来了。 善后的事有梅君汝看着,顾蓁蓁不太放心贺梅朱,便往后门走去。 到了那里见二人站在门口说话,顾蓁摹瞧不见贺梅朱的表情,她退后一步并未出现在二人面前。 借着灌木遮挡,她隐约瞧见赵习煜将一支玉警戴在贺梅朱发间。 顾蓁蓁站在原地好一会,转头看见贺兰洲过来,连忙抬手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贺兰洲刚想问她怎么突然离开,走到她身边看见贺梅朱,又看见赵习煜,刚要走过去就被顾蒸蓁拉住了。 顾秦秦不太想打扰两人,于是将贺兰洲拉走,"人家两个说悄悄话,你去算什么话?" "不是,这么偷偷摸摸,把我妹妹当成什么?"贺兰洲有些不平。 "大门你给他进吗?"顾秦蓁转头看她。 贺兰洲沉默,不止他不给进,他父亲和大哥都不会给他进来。 虽然李氏答应了贺梅朱,但对此并未抱有什么期待,她也不会就此放纵贺梅朱去和对方交往,反而要求比以往更为严格。 顾蓁蓁见他不说话,抬手在他后背抚了抚,"算了,后门也不是没人,要是发生什么事下人会说的。" 闻言贺兰洲不再提这件事,而是道∶"我还未曾看过你及笄的模样。" 顾秦蓁有些讶异,但十五岁的顾蓁蓁并不是她,那个时候少女怀揣着美好,还有未婚夫。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场景,于是她说∶"我也没见过。" 贺兰洲听见她这么说,笑着抬手揽着她肩,"没事,我见过你大婚时候的样子就够了。" 顾秦蓁并不记得当晚的事,但隐约知道是她自己选择遗忘,落水之后的记忆并不清晰,她也没太在意。 贺梅朱的及笄礼过后,天气过于炎热,顾秦蓁也懒得出门了。 屋里天天放着冰盆降温,顾蓁蓁身上的衣服也穿的宽松,头发全部挽起,多少凉快一些。 夏天本来就不好受,尤其这里没空调没冰箱,如果这个时候再来癸水。 顾秦蓁觉得自己现在是一条死鱼了。 贺兰洲见她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天气,稍微坐近一些都会被顾蓁蓁嫌热,有些无奈。 顾蓁蓁也不是讨厌贺兰洲接近,而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不过之后也习惯了。 贺兰洲趁着没事,带她去画舫游湖,坐在屋里吹着风,比在家里要凉爽许多。 顾蓁蓁站在船舱里,窗外的风拂面,身上的燥热降下许多,她闭上眼隐约听见琴声,偶尔还能听见他人谈笑声。 贺兰洲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她,转眼望向窗外的景色,岸边细柳垂绦拂过水面。 忽然听闻一阵琵琶声,顾蓁蒸转头走到窗边往外看过去,这里背着光,太阳照不见这里。 她隐隐瞧见有一座画舫里,垂幔之后,一位女子坐在那弹着琵琶。 她看对方有些眼熟,那位女子似乎发觉顾蓁蓁在看她,抬头望过来,,不知和谁说话,才站起身掀起垂幔。 "贺夫人,许久不见。"青碧望着顾蓁蓁笑,面纱依旧遮着面容。 顾秦秦看她抱着琵琶出现,才想起来对方是谁,"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贺兰洲坐在榻上并未开口,也不曾看青碧那边,只是揽着顾蓁蓁让她往后移一点位置,免得不小心掉进水里。 "此曲名为月舞。"青碧笑笑,对顾蓁蓁行一礼便转身回去坐下,继续弹奏手中的琵琶。 顾秦蓁坐下来看向贺兰洲,"她是在陪人?" 贺兰洲这才朝她看一眼,并没有看见青碧对着的人是谁,不过能让青碧作陪的,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二人并未在意这件事,贺兰洲和顾蓁蓁说起去郊外的庄子住几天的事,顾蓁蓁没怎么离开过京城,甚至连京城也只逛过一小部分。 得知他打算带自己去避暑,她看着照在水面上的阳光,"只能住几天吗?" 贺兰洲想到如今的处境,他不能离开京城太久,何况最近又出现一名异族人,这件事还没查清。 不过他当时知道这件事时,也没料到是顾蓁蓁让人报的官。 他抬头看向顾秦秦惬意自在的面容,手揽着她的腰,透过布料碰着她的腰肢,见她面容不像之前那样惶然,希望她少做点和自己有关的梦。 都不是什么好事。 得知可以去别庄避暑,顾蓁蓁有点迫不及待,问他需要带什么东西。 贺兰洲说让她不用操心,到时会让丫鬟准备妥当,在画舫待到临近傍晚时他才带她回去。 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顾蓁蓁穿着碧绿的襦裙下船,正巧遇上青碧一行人,领头是她见过几次的云衍。 她有些惊讶,看不出来云衍还喜欢这些东西,果真人不可貌相。 贺兰洲也微愣,随即回神朝云衍行一礼,然后带着顾蓁蓁回马车准备回贺府。 他现在明白聆乐坊背后的主人是谁,但没想过是云衍。 不过这种事并不是他可以随意猜测的,毕竟现在的云衍还是王爷,哪怕不管朝中之事,其手中的权利也不是自己能想到的。 这些天和对方接触下来,贺兰洲清楚知道他对朝局的影响力。 若非云衍志不在此,这天下之主早就换人了。 52、五十二只二世祖… 贺兰洲说要带顾蓁蓁出门,但不将手上的事做完,暂且还不能抽身。 人他见过,但并不知晓这个时候对方来京城做什么,而且他听不懂蒙语。 还是去找了一位会蒙语的官员,才勉强得知一些信息,他是来求助的。 这件事他一人不能做主,便报给了云衍。 云衍得知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人,但都未曾出现,知道京城大概需要加强警备。 他让身边的官员问他,还有什么要求。 对方说了一句话。 云衍听不懂,转头看向那位翻译官员,对方也不知道为何孟骁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说想见当天报官的那位女子。"那位官员道,随即补充一句,"那是贺公子的妻室。" "贺兰洲?"云衍听了转头看向还被关着的少年,他想到这些时日贺兰洲表现出来的锋芒。 当个纨绔子弟有些屈才了。 他这才从座椅上站起身,看向孟骁,"放他出来吧,再派人去一趟贺府。" "是。 随即云衍离开大牢。 他感觉到云贞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的西宋还能维持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有一股大厦将倾之感, 但如今想抽身却是不行了。 云衍出来看着外面的天空,夏日的热气让空气变得闷热,他问身边的随从,"你觉得我当年离开京城, 是错吗?" 随从抬头看他一眼,瞧不出他脸上是什么神色,垂下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见随从没有回复,云衍也不再开口,而是离开衙门往大街上走去。 夏天的日头终究还是晒人,云衍本来是想走一会,看着街上为生计奔走的平民百姓,终究还是停下脚步。 他微侧头要和随从说话,听见有人叫他,沉闷的空气瞬间刮出一阵热风,"衍哥哥。" 他转过头看见红衣少女骑着马出现,一脸疑惑问他,"你怎么在这?" "办点事。"云衍回答。 闻言柳若璃下马,"外面这么晒人,要不要撑把伞?" 云衍摇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府吧,别在外面随便逛。" "知道了。"柳若璃看他模样好像有些不对劲,她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抚摸马上的鬓毛,"衍哥哥还在烦心京城的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云衍回答,他看柳若璃似乎有些不放心的模样,弯起唇角,"不着急回去就陪我走一会?" "好呀。"她一口答应下来,语气随意道,"这几天蓁秦嫌弃天热不出门,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玩。" "多大人了还没定性。"云衍说完,又看向身边走过的人,"璃璃,你觉得现在的京城如何?" "为什么问这个?"柳若璃一脸懵懂,她看向繁华的街道和行人,"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城,可是我不喜欢。" "为何? "云衍转头看她。 少女朝着他笑,透着洒脱,"见过高山大川,谁会喜欢呆在这一隅城?再大也没有外面的世界大啊!" "你想离开京城?"云衍感觉到柳若璃的想法。 柳若璃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忽然一辆马车近前,车帘被人掀起,只听一声,"若璃?" "秦蓁?"原先还沉默的柳若璃眸光瞬间亮起来,"你今日舍得出来了?" "我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顾蓁蓁说着看见柳若璃身边的云衍,犹疑片刻还是没有下车,"王爷,恕民妇无礼。" "无事。"云衍并未在意,想到刚才牢房里的事,抬眼看向顾秦秦。 她看上去和柳若璃差不多大,柳若璃为了和她聊天,人早已转到黑马另一边。 顾秦蓁不太喜欢外面的太阳,和柳若璃说改日再约,便要回去。 她回贺家刚进门,门房告诉她刚才有人找,得知她不在家说是改日再来。 顾蓁蓁不知道谁找她,既然对方说改日上门,就没在意。 她回屋整理这些天的账本,转头看向外面的天气,有些烦躁握着算盘晃了晃。 也不知道大夏天的,贺兰洲怎么还喜欢往外跑,也不嫌热。 她刚腹诽完,就看见贺兰洲和随从进院子,手中的扇子不停扇着,顾蓁蓁垂下眼睫看向手中的账本,不再管他。 贺兰洲进屋将桌上冰镇的梅子汤一饮而尽,身上的燥热散了些许才往顾蓁蓁这边走来,"娘子,明晚我们出门看烟花?" "烟花?明天什么日子?"顾秦秦头也没抬,眼睛看着账本,手在算盘上拨弄算珠。 贺兰洲见她不知道,看她眼睛一直望着账本不看自己,蹲在她身边,"明天是七夕。"末了又忍不住问∶"娘子,账本这么好看吗?" 顾秦蓁这才转头看向他,目光注视他的眼睛,"我在算账,亏钱了你给我补上?' "可以。"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沉默片刻,她回过头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抬手摸着他的耳垂,那里还是凉的,"我怕你赔不起。" 说完她捏了捏他的耳垂,才道∶"你让我晚上算完,明天我和你出门。" 贺兰洲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一口,才起身不再打扰她。 顾蒸蓁看着他的背影,视线转到自己手指上,食指摩挲刚才被他亲到的地方,才将心思转到账本上。 傍晚有人上门,顾秦摹看着对方的服饰,瞧着像是官府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等得知对方是想让她去见见之前的那个少年,想也没想拒绝了。 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顾蒸蓁—口拒绝,还准备说什么,就听她让人送客,一点也不客气。 贺兰洲站在门口将刚才的事情听的七七八八,看着下人将人领出去,眼睛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那人瞧见贺兰洲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才发觉这件差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容易。 不过现在他只要回去复命即可,只是如今贺兰洲可是七王爷跟前的人,日后还需小心为上。 顾秦秦不想掺和这些事,将人送走后见贺兰洲站在门口,有些疑惑,"你站在那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刚才是什么人?" "衙门的人吧。"顾蓁蓁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屋里去。 "他们怎么找你?"贺兰洲继续追问。 顾蓁蓁摇头,"说是之前的异族人要见我,我拒绝了。语言不通有什么好见的。" 她说着转到自己屋前,转头看向贺兰洲,傍晚的彩霞漫天,连落在院子里的光都变成红色。 他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温和笑着的,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眼睛被霞光映着,明亮又清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刚刚不是听见了?"顾蓁蓁觉得有点奇怪。 "我就问问。"贺兰洲握着扇子的手背在身后,侧过头看向她的眼睛。 顾蓁蓁以为他是好奇心起来,就大概说了一下那天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见我,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嗯。"贺兰洲也不明白,为何突然要见顾蓁蓁,但总归让他在心里记上一笔。 晚饭过后,贺梅朱悄悄跑过来,问顾秦蓁,"二嫂你们明晚出门吗?" 顾蓁蓁点头,"贺兰洲说要去看烟花。" "带我一个好不好?"贺梅朱瞬时弯起眼睛笑着拉着她衣袖。 顾蓁蓁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她是为什么,于是问∶"你要去见小赵先生?" 贺梅朱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微微点了点,"嗯,我怕娘亲不给我出门。" 顾秦蓁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但是明日出门可不是她一个人,于是问∶"贺兰洲要是不带你怎么办?" "不会,二嫂同意他必须得同意!"贺梅朱连忙道。 顾蓁摹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不觉得贺兰洲会这样想,"我同意也没有用啊。" "怎么会呢!"贺梅朱笑着回一句,和她又说了两句后就要回自己屋睡觉。 顾秦蓁看着她离开,让丫鬟给她打好灯笼,出门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 并看见她一直站在檐下,抬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弦月,出门提醒,"小姐,该洗漱了。" 顾蓁蓁这才回神,她转头问并霜,"贺兰.……. 眼角余光瞧见有人进院子,顾蓁蓁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而是转头看过去。 贺兰洲见她站在门口,像是一直等自己,兴冲冲跑过来,"娘子你在等我?" "刚刚去哪了?"顾蓁蒸顺着他的话询问。 并霜见状只好先去准备,也不知道刚才顾蓁蓁想问什么,贺兰洲一过来她就不说了。 "大哥刚刚找我说点事情。"贺兰洲回答。 他抬手想将她耳边落下的头发理理,却见顾萘秦偏过头避开,转身回屋,他站在原地怔愣好一会,才跟着她进屋。 贺兰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到顾蓁蓁,但一直到睡下,都未曾看出顾秦蓁有什么异样,不知道是否自己疑心,这才放下心来。 屋里的蜡烛早已灭了,顾蓁蓁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人,旁边的窗户开着,外面的月光落进来。 "娘子睡不着?"贺兰洲转头看她,见她一直睁着眼睛,抬起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梳到耳后。 "嗯。"顾秦秦应了一声。 贺兰洲不知道她为什么睡不着,想了片刻坐起身,和她道∶"我们出门逛逛?" 闻言她坐起身,长发散在她身后,有几缕落在胸前,她抬眼看着外面的月光,随即看向贺兰洲,"好。" 两人穿上外衣便出门,顾蓁蓁走在贺兰洲身边,看着他手里提着刚点好的灯笼,低下头就见灯火和月光落在自己眼前的路上。 "贺兰洲。"顾蓁蓁忽然喊住他。 "嗯?"贺兰洲转头看她,"娘子一整天都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顾蓁蓁望着他微愣,不知道自己这一天下来是什么样子,但她心里确实有点事。 她垂下眼睫思索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天天出门真的是和你朋友去玩?" 贺兰洲有点意外她会问这件事,若是以往,顾蓁摹压根不管他出门做什么。 他转过头不看她,继续和她在石板路上走着,"不是,最近有点事情。" 顾蓁蓁抬起头看他,不明白贺兰洲是有什么事,刚想开口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 "之前长公主离开的时候,让我帮七王爷做点事,他毕竟回来不久不熟悉京城的运作。"贺兰洲继续道,"这几日在查事情,等结束后我带你去别庄避暑,不管这些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顾蓁蓁,眉眼带着温柔笑意,让顾蓁蒸一时说不出话。 她才明白云贞信重他,甚至不知道二人何时相识,可是将这么重要的事说给她听,没有关系吗? 许久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件事应该很私密,为什么告诉我?" "你是我娘子啊,不和你说还能和谁说?"贺兰洲理所当然回答。 顾秦秦哑然。 53、五十三只二世祖 … 天上的弦月落下的光清冷却温柔,面前的小路并非辨不清。 身边温热的灯火照着脚下的路,灯笼的手柄被修长的手指握着,昏黄的光线照得肤色也有些浅黄。 顾蓁蓁与贺兰洲并排走在路上,好像是走到后院,瞧见不远处的紫藤架和秋千。 如今的紫藤花早就败落,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叶缠在架上,可以遮阴纳凉。 顾秦秦心思还在刚才贺兰洲说的那几句话上,交握的双手生出汗渍,她松开手垂下。 夜晚的风不冷,只是微微的凉,比白日要舒服许多。 贺兰洲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见她一直看着秋千架,便问∶"荡秋千吗?" 顾秦蓁坐上去,用双脚抵地撑出一段距离,忽然又缩起,秋千无需人推,自己慢悠悠晃起来。 贺兰洲站在她身边,见她神情显得松快,也微微扬起唇角。 在外面走一会,顾蓁蓁非但没有睡意,反而更清醒一些。 但不睡觉是不行的,她站起身与贺兰洲回去,院里的丫鬟并未被惊醒。 二人进屋后睡下,顾蓁蓁躺下来看着照进屋里的月光,目光稍微低-些,就瞧见与自己面对面的贺兰洲的脸。 她抬手摸了摸他脸,随后又摸到他耳垂,"睡吧。" 躺在床上她才感觉到一些睡意,轻轻闭上眼睛。 贺兰洲看着她,好一会将人往自己怀里揽,拥着她入眠。 顾蓁蓁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眼。 她再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她坐起身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发了一会呆。 顾蓁蓁抬眼看着眼前挂着的床帘,又转过头去看外面,屋里没有点上蜡烛,窗户关着,只有缝隙露出的月光。 屋门却是大开着,外面的光似乎比先前看见的还要明亮。 她下床,将床边的衣服拿过来,看着自己雪白的臂膀上的吻痕,顾秦蓁觉得有些违和,却想不通。 她穿上肚兜和亵裤,只披了一件外衣就出门。 顾蓁秦扶着门框看见屋外坐着一名青年,他似乎听见声响,回头瞧见她,轻笑一声又拿起酒坛喝了一口酒。 "你怎么出来了?"青年站起身,看着顾蓁蓁披散头发的模样,抬手将她散下的头发往后梳理,露出那张神情冷淡的脸。 顾蓁秦微低头蹭了蹭他的手,发觉他手心里粗粝的茧,抬手握着他的手掌,上面的茧厚厚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年看她一直望着自己手心的茧,抽回手将她抱起进屋,"又不是没看过。" 顾秦蓁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开不了口。 随后天地像是旋转一般,她还站在院子里,头顶的月亮显得有点冷,而外面却是雪白铺满。 顾秦蓁感觉不到冷,只是固执着看着前面,听见自己对一个背影说话,"你不信我?" 那个人忽然转过头看过来,露出那张成熟太多的脸,神情讥讽,"顾老板是忘了自己身份?我们之间何谈信任?" 顾蓁蓁站在原地,冰天雪地里的冷意一瞬间侵袭她的身体,她勉强站稳身体,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随后她听见纪如琳在自己身边说话,"蓁蓁,今日陪我去看一出好戏。"" 然后画面一转,她又站在高楼之上,看着底下的人挣扎,无数箭羽齐发。 顾秦蓁微微睁大眼睛,瞧见对方被数支箭羽射中,听见旁边的人问∶"心疼吗?" 还不等听见回答,顾蓁蓁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看着床帐发呆,好半晌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身边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顾蓁蓁起身下床要去找,刚打开门就见他站在门外,似乎要开门的样子,他看见顾蓁蓁神情一愣。 顾秦蓁想也没想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贺兰洲没想到一大早就看顾秦蓁哭着投怀送抱,他感觉到明显不对,将人抱起来回屋,让下人都出去关上门。 他将人放回床上,抱着她试探问∶"又做噩梦了?" "嗯。"顾蒸蓁觉得心里难受,她搂着贺兰洲不想松开手。 "我梦见………顾蓁蓁刚要开口说梦里的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忍不住发愣,"想不起来了。" 见状贺兰洲稍稍松口气,"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他将顾摹秦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趁机在她唇边亲一口。 顾秦蓁搂着他不松手,她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十分的近。 夏日本来穿的就单薄,贺兰洲搂着她,摸到她腰间细腻的皮肤,垂下眼睫看顾蓁蓁安安静静的模样,顾不上心猿意马安抚着好一会才松开她。 顾摹蓁皱着眉,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见贺兰洲要离开,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抬眼看他,眼睫沾着的泪水还未干,"你今日没事对不对?" 贺兰洲微微愣住,随即点头,握着她的手弯下腰,亲在她脸侧,"今天我只陪你。" 顾摹蓁似乎才松口气,松开他的手,眉眼微微向下弯起,露出很浅的笑容,有些小心翼翼。 贺兰洲看见她笑,还来不及松口气,望着她神情不自觉皱起眉,不知道顾蓁摹到底梦见什么。 如果是前世的事情,贺兰洲垂下头握紧她的手,和她道∶"我叫她们进来给你梳头?" 顾蓁蓁微微点头,她记得晚上要和贺兰洲去看烟火,于是松开他。 洗漱过后顾蓁蓁才觉得稍微清醒一些,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上面的首饰,瞧见一对碧绿色的翡翠耳坠。 她疑惑∶"我有这件首饰吗?" "应该是姑爷放在这的。"并霜看见那对耳坠回答。 顾秦蓁平日不太喜欢在耳朵上挂东西,她看着那对耳坠,拿到手里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犹豫片刻,不太娴熟地将东西戴上,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容貌似乎并未变,但与自己以前的模样又有些相像。 顾蓁蓁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她现在并不记得以前样子,便没再想这些事。 并霜给顾蓁蓁梳了一个百合髻,见她戴上耳坠,便挑了几个素净的簪钗,配着耳环,让惊蛰去拿那件浅蓝色襦裙。 等换好衣服,顾秦蓁才站起身。 贺兰洲坐在桌边等她吃早饭,看着她走过来,扇子敲了一下桌边,"粥我给你盛好了。" "谢谢。"顾秦秦坐到他身边,碧绿如水的耳坠晃了一下。 贺兰洲看见她戴着自己放在那的东西,抬起手从她耳下轻撩了一下,惹得顾蓁蓁疑惑看他。 他望着顾秦蓁眉眼含笑,收回手。 临近傍晚时分,贺兰洲带她出门吃饭,见贺梅朱也跟上来,神情有些不满,"你来做什么?" "我和二嫂约好的!"贺梅朱一把挽起顾蓁蓁的胳膊,理直气壮回答。 闻言贺兰洲也不再问,只是落后一步,抬起手掐了一下贺梅朱脸颊。 贺梅朱连忙捂着脸,害怕他在自己脸上留下印子,一边抱怨一边让顾蓁蓁帮自己看脸有没有事。 顾蓁蓁见她脸有些红,抬手要帮她揉,忽然觉得这样不太对,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她转过头问贺兰洲,"你怎么突然掐她?" "又没让她跟着。"贺兰洲撒过头不满道。 顾萎蓁见他不看自己,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贺梅朱,将自己的胳膊从她臂弯抽出来,她并不喜欢和女孩子这般亲近。 今日出门,贺兰洲和顾蓁蓁都未带随从和丫鬟,贺梅朱身边倒是跟着两个丫鬟。 顾蓁秦问她小赵先生在哪等她,将人送过去看她和人离开,才看向身边的人,"现在满意了?" 贺兰洲看着贺梅朱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居然拿你做幌子?" "算啦,我们先去吃东西?"顾萘蓁并不太介意这些,垂下头看着他手犹豫片刻,伸手过去握住他手。 贺兰洲见她主动牵手,愣了一下转头看她,见她并未看自己,只是拉着自己往街上走。 现在天还没黑,只是太阳早就落下去了,贺兰洲瞧见她耳后有些红,笑了一下没说话,将她的手握紧。 吃完饭出来天都黑了,顾秦摹看着夜里亮起的灯笼,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贺兰洲拉着她在街上慢悠悠走着,到一处卖灯笼的摊上,问她要什么样子的。 顾蓁蓁挑了一个画着鸟雀的圆灯笼,贺兰洲将灯笼提在手里,付完钱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今日街上的男男女女有些多,大多都是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还有少女提着小灯笼,羞涩和身边的少年说话。 她忽然明白这里的七夕好像和自己世界差不多,有点情人节的意味。 她跟着贺兰洲走到湖边,看着水上画舫亮着灯笼缓慢游动,二人站在栏杆前,身边还站着不少人。 顾摹秦被挤到贺兰洲身边,贺兰洲看着周边的人群,越来越拥挤嘈杂,于是趁人还没多拉着顾蓁蓁离开。 他直接去湖边租了一条画舫,随意飘荡在湖上。 等了一会,顾蓁蓁看着头顶的月亮,水上的风吹的有些冷。 忽然一声"评",烟火炸开l.k.z.l,天空一瞬间亮起,如星星一般闪着光,忽的又消失落下。 紧接着又是几声,五彩绚烂的烟火一同绽放,照亮了整个天空。 烟火炸开的声音太大,顾摹蓁忍不住微微捂着耳朵,看见贺兰洲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头顶的焰火,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喜欢。 她看着贺兰洲的模样,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移开目光看向天空。 恰巧贺兰洲转过头看她,见她捂着耳朵,抬起空着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帮她捂耳朵,"不喜欢? " "这里声音太大了。"顾蓁蓁回答,"没有不喜欢。" 贺兰洲见状让船家离岸边远一些,声音才不那么炸耳朵。 顾蓁蓁这才放下手看着远处的烟花,神情比以往要柔和许多,坠在耳下的翡翠映着烟花的亮光,微微晃动。 她转过头去看贺兰洲,见他也在看自己,忍不住笑起来,"你不看烟花怎么看我?" "你比烟火好看。"贺兰洲弯起唇角。 他头顶是绚丽璀璨的光,一瞬间消逝又一瞬间亮起。 哪怕有烟火的声音,她也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在跳动,她抬起手捂住贺兰洲的耳朵,让他离自己近些,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轻点了一下。 顾蓁蓁捂着他的耳朵没有松开,烟花盖住她的声音,"你也比烟花好看。" 贺兰洲清楚听见了。 他看着顾摹蓁露出微笑的面容,烟火照亮她的眼睛,他忽然垂下头印着顾蒸蓁的唇,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顾蓁蓁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也在放烟花,一声又一声,各种颜色搅拌在一起,直到贺兰洲松开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望着贺兰洲好一会,松开他的耳朵,改成搂着他的脖子抱住他。 她的声音随着烟火的声音一同绽放,贺兰洲清清楚楚听见她说∶ "我很欢喜,第一眼遇见的是你。" 他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带着笑意,"嗯。" 54、五十四只二世祖… 烟火很快落幕, 湖面上重归平静。 夜风吹过湖面撩起二人身上的衣衫,顾蓁蓁松开贺兰洲,见他眉眼都带着笑意,手放在自己腰上就是不肯松开,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该回去了。"顾蓁蓁提醒。 贺兰洲有些不舍,手虚扶她的腰,不太确信问∶"你刚才,是认真的?" 顾蓁蓁听他提及刚才的事,她想了好一会,才看向他"是我真心话。" "不是骗我的? "贺兰洲又问。 顾蓁蓁不知道他为什么表现这么不自信,踮起脚在他嘴边又亲了一口,舔了舔唇,"不骗你。" 贺兰洲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松开她,"好,我们回去。" 顾秦蓁见他与往常并无不同,主动牵着他手,等船靠岸。 回去路上还是两个人,贺兰洲心情并不平静,他看一会顾蓁蓁又看着眼前的路,不知道顾蓁蓁刚才是被烟火闪花了眼睛,冲动之下才做出这些事,还是认真的。 回到贺府,顾蓁蓁问了贺梅朱有没有回来,知道她比两人回来要早,才放下心。 她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握紧他的手回自己院子。 快要吹灯睡下,贺兰洲抱着她,估摸她已经冷静下来,问∶"娘子,画舫上你是认真的?"" 顾蓁蓁听见他又问,有点奇怪他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但想想自己一直没有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垂下眼睫显得沉默。 贺兰洲没有听见她说话并不勉强她,吹灯躺下,将人拥在自己怀里,"睡吧。" "我睡不着。"顾萎葵坐起身,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有点害怕入睡。 贺兰洲也坐起来,抬手将她脸边的头发撩到耳后,问∶"怎么了?" 她坐过来,握着他的手,"你为什么要将同一个问题问两遍?" 夜晚视线显得有些朦胧,贺兰洲还能瞧见她离自己有些近的脸,"我只是想你是不是心血来潮.…." 顾摹秦微微愣了一下,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忍不住道∶"没有哦。" 她想了一下,组织语言,"不是心血来潮,我之前也想过一个问题,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害怕知道自己心意。" 贺兰洲见她忽然要和自己敞开心扉说话,有些不忍,"那就不要去想了。" 谁知顾蓁蓁摇头,目光看着他有些温柔,"你总喜欢迁就我。" 贺兰洲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握紧她的手低下头。 "我可以叫你时景吗?"顾蓁蓁忽然问。 贺兰洲抬头看着她,微微笑着点头,"你再叫一声。" 顾秦蓁顺着他,喊了一声,"时景。"随后又觉得有点不太适应,"有点不习惯。" "不用勉强。"贺兰洲道。 顾蓁蓁有点无奈,"你又来了。' 贺兰洲没有说话,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随后又觉得不满意,抱着自己的胳膊。 "你就陪我说会话,也许一会我就睡着了。"顾秦秦道,"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不要再问一遍。" "嗯。"贺兰洲将头往她身边歪,和她互相倚靠在一起。 "之前我是害怕,但更害怕你在我眼前….."她又想起城墙上的场景,忽然消了音,过了片刻又说∶"昨晚我大概又梦见这回事了。" "不会有事的。"贺兰洲道,这一回比上一回好太多了,他不会让那些事再演一次。 顾蓁蓁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之前梦里纪如琳问我,心疼不疼,我心好疼,可是为什么我回答却不是这样?" 贺兰洲抽出手,将顾蓁蓁往自己身边揽了一下,二人贴的更近,"只是梦而已。" 她知道梦里的场景并不是书里的事,也不是之前的顾綦蓁经历的,她与梦里的自己感同身受,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那是她自己。 顾摹摹可以无比确信。 可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也想和贺兰洲说的那样,将这场梦当作普通的梦境,这样很快就会忘记。 她伸手抱着贺兰洲的腰,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度,"我没有说假话,有的话我说不出口。" 顾蓁蓁忽然坐起身,在他唇边亲一口,"这样,你明白了吗?" 贺兰洲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唇角摇摇头,"不明白。" 闻言顾秦秦微微皱眉,她抬手捏着贺兰洲的耳垂,去亲吻他的唇,却没想到被他揽在怀里,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贺兰洲将人压在床上好一会,松开她看着她微微润着水光的眼睛,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 "现在明白了。' 顾秦蓁呼吸着空气,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一些,微微弯起嘴角,眸光温柔看着他,"再亲一下。" 贺兰洲见她在笑,也笑着贴上她的唇。 他手在她背后抚着,身上的衣物有些紊乱,顾綦綦发觉腰上的衣带被解开,睁开眼睛看着贺兰洲。 贺兰洲突然睁开眼看她,退开一些距离,吻着她的脖颈。 顾蓁蓁并未推开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温热的水包裹自己,让人实在难受。 她如那天一样,像是一只濒临溺死的鱼,顾秦萘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睫羽微微颤抖。 等洗完澡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顾蓁蓁一点气力也没有。 她转头看向擦着头发的贺兰洲,他只穿了一条裤子,锁骨上还有自己的齿印。 顾秦蓁觉得身上的温度过于热,大夏天晚上哪里需要盖被子。 她皱着眉将被子拉开,露出穿着红色的肚兜和灯笼长裤的身体。 这些天她总会多穿一件衣服,现在不用穿中衣,瞬间觉得凉快多了。 贺兰洲见她睁着眼睛看着床帐发呆,甚至连被子都被她踹到床下,走过来将被子拉了一下,"小心半夜会冻着肚子。" "现在是夏天,盖着毯子不就好了?"顾蓁蓁回道,"刚才的毯子呢?" 闻言贺兰洲神情有些凝滞,他看向顾蓁蓁,刚才的毯子早就被他们糟蹋不成样子。 顾蓁蓁似乎也想起来,许久才指着柜子,"你再拿一条出来。" 贺兰洲答应一声,低下头在她唇边印了一下,湿透的头发拂过顾綦綦的脸,冰凉又黏腻。 她面无表情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看着贺兰洲光着上半身抱着被子离开,露出后背的红色指甲抓痕。 她偏过头不去看,微微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过去。 贺兰洲回来见她睡着了,将手里的毯子展开盖在她身上,看见她锁骨上的红色印痕,伸手在上面擦了两下,颜色显得更红。 第二日顾蓁蓁又起来晚了,还好没有再梦到什么东西,她坐起身觉得有点不舒服,又躺回床上。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贺兰洲进来见她明明睁着眼睛,却不起来,于是走过来问∶"要叫并霜进来吗?" 顾秦蓁摇了摇头,她转过来侧着身体看他,"我躺一会就起来。" 贺兰洲蹲在床边和她说话,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这个姿势,顾蓁蓁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你今天没事吗?" "我和七王爷请假了,准备带你去别庄玩几天。"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问∶"今天就可以走吗?" "你想什么时候?"贺兰洲征询她的意见。 顾萎蓁想了片刻,见他凑过来亲了自己一口,忍不住道∶"昨天还没亲够?" "不够。"贺兰洲笑着又亲了她一下。 顾蓁蓁被他骚扰没有睡意,坐起身准备下来洗漱,"我们下午走。" "好。"贺兰洲答应下来,去叫丫鬟进屋。 吃完早饭顾蓁摹看时间还早,去店里看了一眼,回来后看厅堂贺兰洲和李氏说事情,犹豫一会走到檐下准备等他一起回去。 外面的阳光被屋檐遮挡,遮住大半的热气。 今天的天空云彩有些多,顾蓁蓁只是觉得有点闷,不是太晒人。 屋里李氏和贺兰洲说话,顾摹摹听见贺兰洲和她说这几日不在家的事,李氏只是嘱咐几句便没再多言。 未了她又嘱咐一句,"你别把菱蓁带坏了,这么带她四处跑她店怎么办?" "不都有掌柜伙计看着?没事的。"贺兰洲又和她说了两句才出来。 他看顾秦蓁站在廊檐下,愣了一下脚步轻快上前,"你怎么站在这不回屋?外面多热。" "我以为你和你娘不会说多少话的,想等你一起回去。"顾蓁蓁回答。 贺兰洲笑着拉着她往回走,"下回不用等我。" "嗯。"顾秦蓁答应一声,见他今日穿着一身的白,映着白皙的肤色比往常看着更为俊俏。 顾蓁蓁跟着他回到自己院子,没一会丫繁端上去暑的凉茶,顾蓁蓁喝了两口才转头看向贺兰洲。 "你这件衣服什么时候的?"顾摹蓁不记得自己有看过他穿白色的衣服。 "去年夏日的,翻出来穿几天。"贺兰洲回答,见她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有些迟疑,"不好看吗?" 闻言顾蓁蓁摇头,"白色很衬你。" 贺兰洲这才放下心,和她说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问她还有什么想带的。 顾秦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贺兰洲会将事情都想好,这么一对比好像自己一直在受他照顾。 她怀疑对方真的比自己小吗? 她抬眼看他,见他低着头和身边的随从说事情,眉眼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顾蓁蓁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转身去书桌那边看看。 要出门的时候天气阴了下来,顾蓁蓁看了一眼天空才上马车。 后面还有一辆车,放着要带的物品,丫鬟坐在后面的车厢跟着他们。 骤然又处于两个人的场景,顾摹蓁有些不太自在,微微抬眼见贺兰洲并未看自己,而是望着车窗外。 她两只手交握着,抿唇又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见他含笑的眼眸。 顾秦秦慌忙转开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跳的有些快。 马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兰洲见她忽然移开目光,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便问了一句。 顾萎秦摇头,伸手掀开车帘装作看向窗外,外面的嘈杂声音让她逐渐静下心。 等到了庄外后,顾蓁蓁看向衣冠楚楚的贺兰洲,看着他认真指挥着家仆搬东西,忽然觉得自己思想太过肮脏。 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 ö ⑥ N54%□I110∶58 9n ",1售1会 55、五十五只二世祖… 贺兰洲指挥下人搬东西,抬眼看太阳已经隐在云层后,回头拉着顾蓁蓁进去。 "要不要睡会?"贺兰洲带她去住的地方。 这里的布局和贺府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正经,反而假山水榭多。 顾摹蓁跟着他经过庭院,院里潭水上漂浮着睡莲叶,旁边假山还种着芭蕉叶,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 住处是开放式的庭院, 前后都有一道门。 里面早就打扫过,顾蓁蓁进去后推开对面的门,门外也铺了一层木板,入眼是水池细竹。 顾蓁蓁看了一眼周围,旁边还有一颗高大的枣树,上面还挂着不少青枣。 她走到水池边往下看一眼,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水池修的不深,里面还有几只红色锦鲤。 顾蓁蓁蹲下身手伸进水池, 水里的鱼受到惊吓很快游远了。 贺兰洲在和丫鬟说布置,转头见顾蒸蓁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顾秦秦不同俗务,大多时候都是贺兰洲处理,他将手里的扇子转了转,往门外走去。 发觉顾秦蓁在玩水,贺兰洲弯下腰看着她,"不去别处看看?" "好呀!"顾摹蓁抬头看他一眼,轻快站起身,"这里和你家的布置一点也不一样。" "京城的住处是有规格的。"贺兰洲说着找出手帕给她擦干净手上的水。 顾蓁蓁擦完水发觉手帕是自己绣的那张,看着上面不太成熟的花纹,将帕子收起来没有还他。 贺兰洲没在意,拉着她走到旁边从木板上下来,底下铺着碎石板,经过圆拱门是另一处院子。 舟车劳顿一下午,顾秦蓁晚上十分困倦地睡过去。 梦里微冷的空气传来一阵对话,像是絮语,有些听不太清。 而随着对话出现的场景看着有些眼熟,满山的粉白色的花朵如云,她回过头拉着青年往花林里跑去。 眼前的场景真实又熟悉,她渐渐听清那阵对话。 "蓁蓁见过贺兰洲了?" "嗯。" "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 "你去接近他,潜伏在他身边。" "可是.... "秦蓁,他背后的人是长公主,如果长公主赢了,我们谁也活不了!" "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别人去我不放心,你也不可能对他动心,是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边的花瓣忽然多了起来,遮住她的视线,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顾秦蓁蓁觉得天地旋转,梦里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场景变成一处院子里。 "小心脚下,怎么不看路?"青年声音并不如何温柔,朝她伸出手,"秦蓁,手给我。' 她看着自己抬手放在他的掌心,看着他拉着自己走过长廊,神情冷淡没有一点笑意。 顾蓁蓁隐约觉得不该这样的,但是却想不起来为什么。 还没等她明白,眼前的场景忽然又换了,她站在门外听见屋里的两个人说话。 "将军,顾老板是皇后的人。" 没有人回答。 眼前白茫茫的日光落下来,顾蓁蓁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花白,片刻后才发觉眼前的院子铺满了白雪。 头顶的月光太冷了,冷得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回头,神情讥讽,"顾老板是忘了自己身份?我们之间何谈信任?" 顾蓁秦想摇头说不是这样,却发觉自己全身僵硬,只能眼睁睁望着他离开。 她想追上去,恍惚间听见有人叫自己。 一声又一声,将她唤醒。 顾蓁蓁睁开眼睛,眼前是贺兰洲着急的面孔,"又做噩梦了?" 她抬手抱住他,将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越聚越多。 贺兰洲搂着她安抚,好半晌察觉她安静下来,才稍微松开她。 顾摹蓁睁着眼睛在发呆,双手揪着贺兰洲的衣衫,"刚刚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想了。"贺兰洲不知道这几天顾綦綦为何总做噩梦。 本来带她出来是想散散心,但现在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贺兰洲垂下眼睫,瞧见顾辇葵眼睫上还沾着水珠,抬手将上面的水渍擦干净。 顾蓁蓁皱着眉抱着他不说话,看他身上的衣服被眼泪沾湿,偏过头不看。 她回想着梦里的场景,想不起来的多,但是并非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好像听过一段对话,是纪如琳在和她说话,但是对话内容却听不清。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梦见的,背后都有纪如琳的手笔。 只是那些事情她大多记不清,唯一能记得是贺兰洲的死,那个场景在她印象里太过深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评估错误。 纪如琳说梦见了未来,可她梦见的真的是她和贺兰洲的未来吗? 顾秦蓁抬头看向贺兰洲,眼前的人并不算成熟,眉眼还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看着自己的眼睛总是带着温柔笑意。 贺兰洲见她冷静下来,转过头见屋外天还黑着,隐约听见外面吹着风,今晚没有月亮。 他问∶"还睡得着吗?" 顾蓁蓁不知道,她将人抱紧一些,"你唱首歌给我听听?" 贺兰洲想了一会,"我不会唱歌,哼给你听吧。" "嗯。"顾蓁蓁看着他温和的脸,夜里视线看什么都显得朦胧。 眼前人的脸却十分清晰,她听见贺兰洲哼着不知道哪里的调子,睁着眼睛不想入睡,但还是抵不过沉重的眼皮。 等她再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顾秦秦望着外面,发现天色还沉着,窗户开着可以清晰听见雨落的声音。 今天少见没看见贺兰洲比自己早起,他眼睛还闭着,本来看着不成熟的脸显得更为青涩。 但平日顾蓁秦却完全感觉不到,他言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少年,只是偶尔表现显得幼稚。 顾蓁蓁从床上坐起来,外面在下着雨,也没人过来问他们有没有起。 她觉得有点困倦,便准备重新躺下。 贺兰洲被她动作惊醒,见顾蓁蓁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早醒了?" 顾蓁秦见他醒了,胳膊撑着上半身看他,"是不是我昨晚做梦闹的你没睡好?" 他没回答,打了一个哈欠,翻身搂着顾秦秦让她重新躺下来,"再躺一会吧,下雨天也不能出门。" 顾蓁蓁顺着他的话躺下,闭上眼睛。 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雨下得更大了,贺兰洲怕她无聊,搬出棋盘和她下棋。 这场雨下得勉强浇灭一点热度,但聊胜于无。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丫鬟都在别屋。 顾蓁蓁贪凉穿的十分随便,肚兜外面套了一件长衫,袖子还挽上来,露出雪白的小臂。 她一只胳膊撑着桌子,看着棋盘。 她不太会下棋,虽然贺兰洲和她讲过规矩,最后还是改成下五子棋。 只是下了几局后,顾蓁蓁再也没赢过。 贺兰洲和顾秦蓁坐在门口,搬了一个矮桌放棋盘,各自坐一边。 两边的大门开着,风灌进屋比平时要凉快许多。 他看顾蓁蓁不动,抬眼看她,笑着问∶"认输吗?" 顾秦秦望着棋盘还在想堵哪里,但是看上去哪里都不行,随手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盒,"算了,反正后面都是你赢。" 随即她又问∶"你不会让一让我吗?" 闻言贺兰洲收回捡棋子的手,"好。" "嗯?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贺兰洲伸手拿起自己盘里的棋子,不知道放到哪里,五颗白子练成一线。 然后他抬头看向顾摹蓁,"你赢了。" "你怎么找到的? "顾蓁蓁有点惊讶,她刚才都没看见。 "你一直在想怎么堵我,自然看不见这些。"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坐在位置上,转过头看向外面看着小一些的雨,神情惆怅,"雨什么时候停?我还想出去看看的。" "等停了,我带你去钓鱼?"贺兰洲将棋子都捡回棋盒,准备重新下一盘。 "好。"顾摹蒸来了一点精神,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屋外的木板被雨浸湿,旁边的枣树掉了不少青叶。 上面的枣子不知道能不能摘,顾蓁蓁看了一会发现身边有人,转过头见贺兰洲站在自己旁边。 他看着屋外的雨,低下头看向顾蓁蓁,"我记得娘子说过喜欢雨。" "嗯。"顾秦蒸走到廊檐下,伸出手去接天空落下的水珠。 下午天才缓慢放晴,顾蓁蓁换上短一些的裙子出门,庄外的空气和京城不太一样,混着草木清香,周边全是绿树环绕。 贺兰洲带着她四处去看,鞋上沾了不少泥土,一场大雨过后不适合远行,只能在附近走走。 顾蓁秦握着他的手走了好一会,回到庄上,并霜将早上放井水冰镇的西瓜拿出来切开。 顾秦蓁坐到门口拿着一片西瓜啃,十分惬意,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扰到她。 第二天大早顾蓁蓁被贺兰洲从床上捞起来,"娘子不去钓鱼吗?" 顾秦秦还有些困倦,梳头的时候并霜问她要不要将头发散下来,顾摹蓁看着镜子里脖子侧边有道痕迹,叹了口气。 她摇了摇头,本来天气就热,再把头发放下来,不是更热了。 出门的时候她看着外面的太阳,让人找了草帽给她,她戴着帽子和贺兰洲抱怨。 "下回不要亲我脖子,夏天怎么遮啊。"顾秦秦将另一只草帽戴在他头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瞧见他在笑。 "好。"贺兰洲应了声,抬手抚着上面的痕迹,想到昨晚的孟浪,在她脸侧亲了一下,"那留在看不见的地方。" 顾蓁蓁听见他的话下意识要反驳,想到什么回过头看跟在后面的丫鬟随从,瞪了他一眼率先跑出门。 钓鱼的地方有块树荫,大早上还能看见有人在农田里劳作。 顾秦蓁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贺兰洲拿着蚯蚓,看着他手里拿的卷曲蠕动的细长动物,默了一会才问∶"这个…..真能钓到鱼?" 钓鱼不是该用那些鱼饵吗? "一会不就知道了?"贺兰洲并未辩驳,长杆一甩,细线随着弯钩入水,只能看见水面上的浮标。 顾秦蓁见到城里的老大爷钓鱼,但没看见有人用蚯蚓的,她扶着草帽心想是不是她见的少,才会有这种疑问。 她偷瞄一眼贺兰洲,见他神色如常,望着水面将小凳子往他身边移了移。 顾蓁摹身体往旁边歪了一下,靠在他身上,扶着草帽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早上的温度不算太热。 贺兰洲有点诧异转头看她,顾蓁蓁眼睛望着水面没看他,但脸上神情却十分恬静。 坐在树后讨论中午该吃红烧鱼还是水煮鱼的并霜惊蛰见二人靠在一起,也学着两人的样子靠一起。 并霜心中欣慰,自家小姐终于学会主动一点了。 旁边靠着树坐的修宁看着两个,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56、五十六只二世祖… 回去的时候,贺兰洲问顾蓁蓁要吃什么。 "糖醋鱼。"顾蒸秦回答。 身后的惊蛰和并霜道∶"你猜错了。" "你也猜错了。"并霜看向她说道。 "平局。"惊蛰道。 顾萎蓁回头看了一眼,挽着贺兰洲的胳膊提着裙子继续往回走,压低声音和他说话,"她俩居然在打赌。" "嗯。"贺兰洲应了一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还想吃什么?" "炒青椒! "顾蒸蓁回道。 下午贺兰洲有事出门,顾葵蓁无事就让人拿□□过来,拿了一个浅竹筐,上屋顶去摘枣子。 并霜看着不禁担心,她劝了几句发现惊蛰也跑上去了,一时失语,只能在下面看着两人干着急。 顾秦秦摘了一颗擦了擦,咬了一口觉得挺甜的,便指挥惊蛰开始摘。 她看枣子铺满了筐底, 便带惊蛰回到地上。 "小姐,刚才多危险!"并霜有点生气。 顾蓁蓁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枣子,"你尝尝。" 不等并霜发脾气, 迅速带惊蛰去厨房打水洗青枣。 现在的月份青枣并未熟透,但也有早熟的,顾萎蓁洗一个吃一个,半挽的袖子沾了些水已经湿透了。 贺兰洲回来屋里没见到人, 问了下人才知道她在厨房。 顾秦萎洗了一盘青枣,抬头见贺兰洲回来,神情舒朗朝他招手。 贺兰洲过去,见她一手的水,拿了一颗青枣递过来,没有接直接咬上去。 ""甜的。"他说。 顾蓁蓁抬手在他脸上贴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你刚才去哪了?" "京城来信。"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收回手,"要回去吗? " 贺兰洲出神片刻,摇了摇头,"明日吧,你今天好好玩。" "京城出了什么事?"顾蓁蓁将手里的盘子递给身边的惊蛰,和他离开井边。 "皇上要见你。"贺兰洲看向她。 "见我?我又不认识他。"顾蓁萘疑惑,她和小皇帝就见过一面而已,也没有交集。 贺兰洲牵着她手道∶"回去再说吧。" 顾摹蓁也不再想这件事,这么短时间纪如琳还不至于把手伸到小皇帝这边,只是免不了疑惑。 回到屋前看着没撤走的口□,顾葵葵看了一会,转头看他,"晚上我们上去看月亮?" "好。" 吃过晚饭顾蓁蓁爬上房顶,她不惧高,坐在屋顶上等贺兰洲过来。 二人倚靠在一起,看着头顶不太明亮的残月,顾蓁蓁望着月亮靠在他身上,许久才说一句话。 "以后还能过来吗?" "你想来就来。"贺兰洲揽着她的肩膀,和她靠在一起。 顾蓁蓁穿的有些单薄,夏夜的风并不寒冷,她有些贪恋贺兰洲身上的温度。 "我不想回去。"顾蓁蓁有些害怕,甚至想要逃避。 可是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行为。 顾蓁蓁垂下头,她不想贺兰洲离开自己,也不想看见梦里的场景。 "你在担心? "贺兰洲转头看她问。 "嗯。"顾蓁蓁点头。 贺兰洲低下头在她发上亲吻,"不会有事的。" 顾蓁蓁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一直垂着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京城有太多人和事物无法割舍,顾秦秦抬起头看他,"以后我们搬到这里住吧! " "好。"贺兰洲笑着回望她,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低下头亲在她唇上。 顾蓁蓁搂着他好一会,才觉得有点困倦,要下去睡觉。 头顶的月亮仍旧挂在天上,顾蓁蓁躺在床上发觉自己睡不着,问了几句贺兰洲没什么意义的话,见他闭着眼也试着闭上眼睛。 但她的脑子很清醒。 "睡吧,不会做梦的。"贺兰洲以为她是害怕入睡,安慰她道。 顾蓁蓁道∶"有点睡不着。 贺兰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本正经,"那就别睡了。" 顾蓁蓁忍不住笑出声,感觉到他的吻落下来,忍不住开口,"你动作轻点。" 回程的时候顾摹蓁还有些困倦,她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将将中午的时候才到京城。 外面的街道并无两样,只是下午可能要去皇宫,顾秦摹只好打起精神重新梳妆。 不过这回是小皇帝想出宫找她,但是被太后拒绝了,并且敲打他身边的人。 顾蓁蓁听见贺兰洲和她说这些事,转头看他,"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在外面等你。"贺兰洲有点无奈,未受召见他不能进宫。 顾蓁蓁瞬时觉得无趣。 进宫经过那处高墙之时,她冷着眼睛看着上面的人,纪如琳站在城墙上,看着坐在轿子里的人,不知道皇帝找她有什么事。 她握紧自己的手心,她感觉到如今的事态已经完全失控,诗册的事不知为何被太后得知,她这两日都活在提心吊胆中。 好在太后只是暗地里敲打她,并无其他举动,但这些天她在皇宫也处处受到掣肘。 顾摹蓁放下轿帘开始思考,纪如琳这么巧会出现,她有些担心一会遇到的状况。 好在一路并无人拦路,等见到小皇帝,顾秦蓁看他拿着几件裙装,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身边的宫人通报,他才抬头,"你就是霓裳的老板?" "是。"顾蒸蒸垂下头准备行礼,却被他叫住。 "行了,这些裙子上的画都是出自你手?"小皇帝摆手,拿起一件裙子,让她开裙摆。 顾蓁蓁觉得奇怪,她点头,"是。" "那你觉得朕画的这只孔雀怎么样?"小皇帝让身边的宫女将画拿过来展开。 顾蓁蓁看着上面绿色孔雀,尾羽看着像是真的一般,她忍不住上前去触摸,才发现那并不是真的。 她有点讶异小皇帝的艺术造诣,她转头看向他,想起来他年岁比贺兰洲还要小两岁,当一个皇帝实在有些憋屈。 "陛下的画栩栩如生。"顾蒸蓁回答。 闻言小皇帝眼睛一亮,问她,"那你看这个,能不能做成裙子?" 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即回神,"陛下是想做件裙子?" "对,阿姐生辰快到了,朕想做件裙子送她。"小皇帝笑着道,身上的少年气息更重。 顾蓁蓁意识到他说的阿姐是长公主,她重新看着那副画,"若是用刺绣,几天之内是赶不出来的。" "那要多久?"小皇帝不解问,"不能快一点吗?" 她意识到小皇帝语气的急切,忍不住开口问∶"恕民妇斗胆,长公主向来只穿男装,陛下为何要给她绣裙装?" 听见顾蓁蓁的话,他身边的宫人训斥顾蓁蓁,却被他抬手制止住了。 他看向殿外的日光,"我也许久没看阿姐穿裙装了。"" 顾蓁蓁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但多说多错,便不再多言。 "朕还是第一回知晓画能做成裙子,还是老郡王妃说你的店构思精巧,朕才想急着找你的。"小皇帝望着话中的孔雀,垂下头,"朕知道自己没用,但是想为阿姐做点事。" "陛下何须妄自菲薄,长公主知道陛下有这样的心思,一定会知道陛下的心。"他身边的宫人连忙劝说。 顾蓁蓁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一个国压在他身上是什么感受,"民妇尽量让人赶工出来,但几天内恐怕还是着急一些。" "陛下并非无用,至少在书画造诣上,无人比得过您。"顾蓁蓁安慰道。 "只恨朕生在帝王家。"小皇帝说出顾萎摹没有说出来的话,他看向顾秦蓁,"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 "会有第二个的。"顾蓁蓁垂下眼睫回答。 小皇帝问她∶"既然你说朕书画造诣无人比过,那你觉得朕的画能卖多少?有多少人愿意买?" 顾秦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确实将她问倒了,她看着那张孔雀图,转头看他,"陛下若是愿意,民妇帮你去问问?" "真的?"小皇帝惊讶看她。 "嗯,不过陛下先给自己取个落款名字吧。"顾蓁蓁道。 "朕有写。"小皇帝拿过一幅画给她看自己的落款,"云日。" 顾蓁蓁抱着几卷书画出来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谢过带自己出门的宫人,等回到贺府的马车上,她才长出一口气。 贺兰洲看着她怀里的东西问∶ "这是什么?" "小皇帝让我拿去卖的。"顾秦秦有点无奈。 "陛下找你有什么事?"贺兰洲见她一脸疲累的模样,感觉不是什么好差事。 "给长公主做衣服,关键是长公主不在京城,虽然她的侍女给了尺寸,如果做不对又要怎么办?"顾蓁蓁说完又叹一声,"小孩子真麻烦,想一出是—出。" 她将东西放下,找到那副孔雀画的图,好一会才道∶"他确实不适合生在皇家,我以前以为他沉迷画画不过是躲避太后的手段,但现在看来….顾蓁蓁打开那幅画给贺兰洲看,"这种偏写实的画法,他在这上面是真有造诣。" 贺兰洲看着上面的图也有点意外,但又想起后面的事,并未言语。 "回去有的忙了。"顾蓁蓁说着看着手里的画卷。 她并未直接回贺府,而是先去处理那些画卷,顾蒸蓁并没有一股脑将画卷投入市场。 她先拿一幅画进几家店询问价格,最后以最高的价格成交,准备两日后再过来询问。 她回去还要去画裙子,小皇帝的要求太多,一会不能太素,一会袖子不要太大,一会裙摆要显得好看。 顾蓁蓁这几日专心烦这件事,隔几日去询问画卷的市场,等她再进宫的时候,小皇帝的画卷已经被炒到千金一幅。 她进宫将自己这些天收到的钱都换成金子,见到小皇帝后将包裹打开,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子,"这是全部了。' "朕一幅画真的价值千金?"小皇帝似乎不敢相信。 "当然。"顾蓁蓁虽然不懂书画市场,但她知道如何将价格炒高,不过这几日不适合再卖画了。 出图太多,价格也会被压下来。 "衣服还需收尾,陛下可以命人来取。"顾秦秦道,"后天大概是中元节,就那天吧。" "中元节?"小皇帝抬头看她,"那时候京城是什么模样?" 顾秦秦不知道他怎么这么会抓字眼,不过还是耐心道∶"陛下不如问问七王爷,或者央他带陛下出宫?" 小皇帝摇头。 顾秦蓁没有再说什么,交代完自己的事便请辞。 路上她看见纪如琳出现,只是现在是在皇宫里,而自己身边还有皇帝的人,她说话多有收敛。 "你什么意思?"纪如琳觉得顾蓁蓁入宫并非偶然,甚至有别的打算。 "娘娘说笑了,民妇能有什么意思。"顾萎萎对她行一礼,和身边的宫人离开。 她完全不在意纪如琳脸色,却想到梦中的那一幕。 经过高墙广场时,顾蓁蓁掀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垂下头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我滴预收《小师兄》,就在专栏杜灵是个普通人;准备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然后她普通地穿越了,普通地修仙了,普通地嫁人了。 唔,就是嫁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普通-- 他是师长口中天资卓越的好徒弟,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师姐师妹的梦中情人。 但在杜灵眼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师兄。 身为门派中百里挑一的天才剑者,陈遇槐很早就成亲了。他的新娘总会问些傻问题。"小师兄你手为什么这么冰?""天生体质冷。"小师兄你的影子呢?""天太黑了看不见。""小师兄你的心跳呢?""在右边。" 他说什么她都信,太好骗了。 57、五十七只二世祖… 纪如琳回去后在自己宫里砸了一堆瓷器,她想到刚才顾秦蓁的模样,不禁咬牙切齿,"恶心! " "不和我合作,原来早就攀上高枝,怪不得瞧不上我!"纪如琳心中恨意滋长,她想到前世自己问顾秦秦的那些话。 她面容有些狰狞,"是我太大意了!" "娘娘…….她身边的婢女看她癫狂的模样,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十分犹豫。 纪如琳坐在位置上许久才站起身,和她道∶"让人进来打扫干净,你来给我重新梳妆。" "是。" 重新梳好发髻,换了妆容,纪如琳看着自己的面容,望着镜子里的人左右瞧一瞧。 她望着镜子里的贤淑少女,和身边的婢女道∶"中元节将人换了。" "换成谁? "婢女跪在她身后轻声问。 "换成顾蓁蓁。"纪如琳冷静道,"纪如莹没有威胁,但顾秦奏……" 她不会让上辈子的事再演一回! 既然顾蓁蓁选择投靠皇帝那里,那就别管她不客气了! 顾秦摹不知道纪如琳的打算,回到贺府看见贺梅朱跑过来,心中的预感不由加深,"是不是又要我带你出门?" "啊呀!就中元节那天,我就出去一小会,就一小会。"贺梅朱说着还在和她比划。 顾蓁秦叹气,"还有两月就是秋试,你不怕让小赵先生分心?" "可是我们十几天没见面了,你就让我去看看嘛!"贺梅朱和她撒娇。 她有些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这几日顾蓁蓁空闲下来,缓慢绣完一条帕子,又回了顾家一趟。 顾老夫人虽然担心顾琛,但精神不错,和顾蓁蓁说了许多话。 "若是奶奶我还年轻一些,也用不着顾琛这样。"她说着又提起顾臻。 尽管顾秦蓁对这个未见面的父亲没有印象,但从她口中也知道他是个好将军,和柳若璃父亲不相上下,只是可惜。 可惜早逝。 顾秦蓁陪她一直听她说话,并不打断,偶尔附和或是问几句。 她许久没有这样听长辈说话了,以前的记忆像是被如今的世界掩盖一般。 "唉,若是你父亲还在,你也不用这么辛苦。"顾老夫人抚着顾蓁摹的鬓发叹气。 "不辛苦。"顾綦綦道,"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已。" "得亏兰洲不管你出门,家里又有妯娌管家,你是万事不管。"老夫人笑骂一句。 顾蓁蓁弯了弯眼眸,"是呀。' 她回去的时候遇到有人拦马车,顾蓁蓁掀起车帘往外看,发觉是个少年。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我的车?"顾蓁蓁看他,发觉他耳朵下的一枚犬齿,忽然明白过来,"你是那个异族人?" 少年如今的打扮一点看不出来是异族,除了面容显得深邃,和耳朵上的犬齿,完全看不出来。 "你……叫什么?"对方一脸认真看着顾綦蓁,口齿还有些不太清晰,像是刚刚学会说话一般。 顾蓁蓁摇头,"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年微微偏头思考一瞬,才开口,"孟…. 孟骁。" "哎!"顾綦蓁看他模样和顾琛差不多大,应了一声道,"我叫顾蓁蓁。" "顾……蒸蓁?"孟骁似乎在思考是哪些字,反应有些慢,随后又露出笑容,"蓁蓁。" "你为什么拦我马车?"顾秦秦问。 "见你,你不想见我?"孟骁不太明白。 顾蓁蓁看见有人过来,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青碧见身边的人消失,出来找的时候看见顾蓁蓁,有些惊讶,"贺夫人?" "青碧姑娘。"顾蓁蓁见到熟人,从马车里下来。 ""孟骁,该回去了。"青碧和孟骁道。 "可……"孟骁似乎还有话和顾蓁蓁说,神情不太情愿。 顾蓁蓁看着二人,忍不住问∶"他现在是住聆乐坊?" "王爷托我照顾。"青碧回答。 顾蓁秦应一声,和她告辞回到车上。 孟骁忽然将自己耳下的犬牙拿下来,递给顾蒸蓁。 顾秦蓁看着他手心的牙齿,又看着少年真挚的神情,"我不能收。" "你救我……"孟骁不知道怎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青碧。 顾秦蓁摇头,"那并不算救你。" 青碧这时明白过来,也知道那日报官的是顾蓁蓁,于是和孟骁说∶"你想报答?" 孟骁点头。 闻言顾蓁蓁想了想,看见旁边有一家点心店,和他道∶"你既然想报答我,那就去给我买一份点心,这就是报答了。" 孟骁转头看向青碧,青碧看了顾蓁蓁一会,点头。 见状孟骁重新戴上犬齿,去店里买点心。 青碧看顾蓁蓁似乎不愿意和孟骁有什么牵扯,不解问∶"夫人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想少一事。"顾蓁蓁回答,随后她又想起顾琛,"我弟弟还在边关,希望能平安回来吧。" 说完孟骁回来,拿着包好的点心递过来,顾秦蓁接过道谢后,让车夫驾车回去。 她看着手里的点心有些沉默,随后叹声将东西放一边。 青碧见顾蓁蓁离开,才带着孟骁回去。 七月十五是中元,顾蓁蓁今天穿了一身偏艳的裙子。 贺兰洲看见贺梅朱又跟过来,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等到只剩他们二人,外面街市的灯已经被点亮,灯火憧憧。 有店门口在烧着纸钱,还有人提着一盏荷花灯往河边走去,今天也是放河灯的日子。 顾秦蓁牵着贺兰洲看着头顶点亮的灯火,等走到河边,上面漂浮着不少河灯,映着水面通明。 "要不要放一盏?"贺兰洲转头问她。 "好。"顾摹蓁看着他买了一盏灯,还有一支毛笔,"可以许愿?" "可以,你想许什么?"贺兰洲将手里的笔递给她。 顾蓁蓁低着头看着他手里的河灯,思索一会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想了许久只写了两个字。 俗气又直接--平安。 贺兰洲看着有点意外,他接过笔在另一边写了顺遂两个字。 顾蓁蓁看着他的字迹,再看看自己的字,抬起头望着他嘴角微微翘起,"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贺兰洲重复一遍她的话。 和贺兰洲一起将河灯点亮放于水中,顾摹摹转过头看他,瞧见他也在看自 己,忍不住凑到他脸侧亲一下。 贺兰洲握紧她的手,"再去别处看看。" 顾蓁蓁点点头,和他站起身离开栈桥边。 周边的男男女女并不少,顾綦綦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没有被人看见,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 忽然周边的人有些多,贺兰洲拉着顾蓁蓁从人群空隙中离开。 贺兰洲发觉握着自己手心的手突然抓紧,忍不住转头看过去,顾蓁蓁被人捂着嘴,他微愣瞬间反应过来将人拉过来,抬手劈在对方眼睛上。 对方手忽然松开,顾摹摹急忙抱住贺兰洲的胳膊,有些慌张回头,却见对方已经没了身影。 "刚才...顾蓁秦心,有余悸。 贺兰洲搂着她脸色有些阴沉,他迅速将人带离人群,找到稍微空旷的地方,映着灯光看她有什么伤到哪里。 他没想到还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掳人的,看来京城确实需要加强戒备才行。 "我没事。"顾蓁蓁发现贺兰洲神色沉沉,清透的瞳孔透着火气,盛着灯火十分好看。 "为什么会找你?"贺兰洲想不通,按照一般的情况,他应该找独身女子,并不会找顾蓁蓁才对。 顾蓁蓁也不太明白,她摇头,"我不知道。" 贺兰洲也逛不下去了,他打算提前回府。 顾蓁蓁自然同意,和他一路手牵手回去,这个时候贺梅朱还没回来。 她有些不放心,就让并霜去看着,等贺梅朱回来再和自己说一声。 安静下来顾蓁蓁想起当时的情况,周围的人过于拥挤,忽然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如果不是贺兰洲牵着她,或许还发现不了。 是谁要害她? 她感觉到这件事并不是普通的掳人,对方似乎是专门盯上她一般。 顾秦秦抬眼看向贺兰洲,见他沉着脸,似乎也在想刚才的事,便垂下头抿唇。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知道谁和她过不去,顾蓁蓁想不通。 "这几日,你暂且别出门。"贺兰洲忽然和她道。 顾秦蓁想了一下,若是有事,就让店里的人过来就好。 于是她点头应下,"好。" 贺兰洲还是觉得不放心,和她道∶"若实在要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人,实在不行,我去官府调人。" 闻言顾蓁蓁有些无奈,"你这样不是公器私用?" "……贺兰洲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无理,但是他真的怕顾秦秦出事。 "我不出门,我这几日就待在家,店里有事就让他们过来说。"顾蓁蓁安抚道,"你放心。" "我知道了。"贺兰洲逐渐冷静下来,"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但是没捉到人,怎么查?"顾蓁蓁问。 贺兰洲看她,神情冷峻,"我记得他的脸。" 闻言顾蓁蓁才明白他是有所依仗,她抬手摸了摸他脸,"别露出这个表情,不好看。" 贺兰洲神情有些怔愣,随后才对她扬起一个笑,"这样?" "嗯。"顾蒸蒸点头。 刚才的贺兰洲实在陌生,顾蓁蓁有些不安。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她并不喜欢。 贺兰洲握紧她的手,他手上还有顾蓁蓁刚才留下的抓痕,但都不痛。 他发觉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但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才喜欢他,他不想放手。 顾秦秦知晓贺梅朱平安回来,才梳洗睡下。 只是贺兰洲今日像是被刺激到了,一直不肯松开她,不停问她喜不喜欢自己。 顾秦秦其实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回答几次,有几回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但下一秒睁开眼睛还是贺兰洲的脸。 她抬手将他落下的头发梳上去,露出他带着明显欲望的脸,好像怎么也填不满他心里的慌乱,她于是吻上去。 和他沉溺。 要说∶立个小目标∶二十章内完结!作者有话要说∶做不到当我没说! 58、五十八只二世祖… 第二日柳若璃上门,顾蓁蓁看见她有些惊讶。 "怎么突然过来?"顾萎秦让人煮点凉茶送过来。 "贺兰洲不放心你,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柳若璃瞧见榻上放着的绣框,拿过来看了一下,随口问道∶"昨晚出了什么事?" 顾蓁萘迟疑一瞬,"就是差点被人掳走,不算大事吧。" 柳若璃拿东西的手一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她,连忙问∶"怎么回事?" 顾蓁蓁摇头,"我也不知道。" 闻言柳若璃也不再询问,而是说起这两日的事,"衍哥哥收到边关求援,他想亲自跑一趟,也不知道我爹那边怎么样了。" "你想去看看吗?"顾蓁蓁问,她记得柳若璃确实去了边关。 "嗯。"柳若璃应了一声,她低下头看着桌子,手指在上面划着,"我想和衍哥哥一起去。" 顾蓁蓁听见她的话,想说什么劝她不要去,但现在看她心并不在这里。 她低下头想了许久,只说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柳若璃听她这么说微愣,忍不住笑道∶"你不劝我留下?" "那你会留下吗?"顾蓁蓁不答反问。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看着顾摹蓁许久,见她还是那般恬淡的神情,轻轻弯起唇角。 "谢谢你理解我。"柳若璃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蓁蓁明白,现在的柳若璃要听的不是劝说,而是支持。 她没再说什么。 柳若璃只坐了一会就离开,临走的时候她送顾蓁蒸一把匕首,"你放靴子里,防身用。" "谢谢。"顾秦摹接过她手里的匕首,看着柳若璃转身离开,衣上带起的风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门口看着柳若璃上马,朝她招手后御马离开。 傍晚贺兰洲回来,神情及其不耐,他握着扇子坐在榻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秦秦见他一回来,一会欲言又止,一会又低下头,半天不说一句话,告诉自己要耐心一点。 她问∶"发生什么,一句话不说摆脸色给我看?" "我没有。"贺兰洲听见她的话,连忙为自己辩解,他许久才道∶"那个人死了。" "谁?"顾摹摹没反应过来,随即她明白贺兰洲说的是谁,"昨晚你看见的那个?" "嗯。"贺兰洲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有人不希望我查到他身上,但是是谁?" 顾秦蓁见他眉头不展,想说什么却想起来纪如莹和自己说的话,难不成真的是纪如琳? 但她还是有一点想不透,纪如琳为何要这么做? 只是因为自己拒绝她合作? 这件事暂且未了,贺兰洲就顾不上这些,云衍要点兵离开京城,身边的势力大多都在贺兰洲手上。 如今他身上无官无职,手上却有京城一半的势力。 贺兰洲不知晓他如此器重自己的原因,总觉得他是在设计什么。 云衍并不在意这些,临走前见贺兰洲一面,和他道∶"若有叛党,可先斩后奏。" 贺兰洲答应下来,他看着云衍神色有些迟疑,不知道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未说出口。 他感觉到云衍似乎是被长公主叫出京城的,而非主动离开京城,这其中的原因他并未说,贺兰洲也未问。 只是云衍一走,朝堂再无人镇压太后,长公主到底是想做什么? 贺兰洲心中有疑问,但未问出口。 有些事他并不想掺和。 今年的夏季似乎比往年都要炎热,离贺家的变故,只差一个季节。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扇子,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出门去找朋友,手上的事情一天多过一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军队离开京城之时,顾蓁蓁去送柳若璃。 她站在城外看着外面的广阔天空和没有尽头的道路,目光落在端坐在马上的柳若璃,她穿着自己送她的那件红衣,头发束起露出明艳的脸。 "蓁蓁,这个给你。"柳若璃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轻声说话,"金金拜托你照顾了。" 顾蓁蓁看着她递过来的玉佩,接过来发现上面写着一个"柳"字,还没询问这是何意,抬头就看她骑马转身跟上军队,只剩下红色背影。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洲也不知晓柳若璃的意思,并未开腔回答。 回去的路上顾蓁蓁坐在马车里,忽然外面有人敲了一下马车,她听见有人开口∶"纪如琳今日也出宫,就在城门边的茶楼上。" "谁?"顾秦秦掀开车帘,却发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她皱眉转头看向身后的贺兰洲,他解释,"七王爷留下的人。" "哦。"顾秦秦也不再询问,她不是很想知道这些事。 贺兰洲见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并未再提,而是想着纪如琳为何现在出来。 他想着前世的事,将手中的扇子打开,看着上面的图案沉思,索性云衍只是告知他护着小皇帝就够了,其他人无需再管。 夜间军队要安营扎寨,柳若璃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不太理解,于是去找云衍解惑。 云衍此时一个人站在溪水边,看着月亮映在水面上,被水流碎成细碎的光点。 "衍哥哥。"柳若璃走过去,见他身边的随从都未带,不免困惑,"你身边的人都留在京城了?" "嗯。"云衍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睡?" "我有一事不明。"柳若璃看着他,想看透他脸上的情绪,"衍哥哥这次出行,是不是过于草率?" 前后时间不到三天,柳若璃总觉得云衍不应该这般急切,还是边关那边的战事真的有这么紧急? 云衍目光撇过少女的面庞,不动声色问∶"为何这么想?" "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柳若璃低下头回答,"我担心我爹,那边的战事是不是很紧急?" 闻言云衍移开目光,"不是,贞儿给我送了一封信。" "她说了什么?"柳若璃追问。 云衍想到信上的内容,回答她的话,"她说她想开了。" 柳若璃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云衍回答∶"我也不明白。"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璃璃,你觉得这天下,谁做皇帝重要吗?" "不重要。"柳若璃并未犹豫,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说什么挽救,却听见他突然开口。 "所以贞儿说她想开了。"云衍道,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落寞,"云家困在京城太久了。' "什么意思?"柳若璃一时想不明白,云衍却转身离开,"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回去睡吧。 她看着云衍的背影,转过头去看之前他看着的水面,上面除了月影什么都没有。 云衍离开京城,京城仿佛静止下来一般,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顾秦秦偶尔会去店里看看,到如今的霓裳已经不止京城的客源,还有南来北往的商客,被夫人千金央着要来霓裳定做一件衣裳。 霓裳有时忙不过来,顾蓁蓁意识到必须要做些取舍,于是将霓裳做成衣的人全部改成定制,团队中心还是最初的那些人。 至于剩下那些成衣的活,她全部交由成衣铺来做,将两家店并在一起,但分工却又不相同。 也并非无人想来她这里挖人,但顾摹摹并不在意,重要的是她的脑子,而不是技术。 她总能推陈出新,哪怕将她身边的绣娘挖走,只要有新的图纸,照样可以开工。 如今染坊也渐渐走上正轨,顾蓁蓁并不满足刺绣花纹,开始利用染色技术来制作裙摆的大花纹。 但是衣纹设计她需要好好筛选人,裙摆的大图她准备入宫一趟,去找小皇帝。 只要胆子大,皇帝都能给她画图纹。 她身上有之前小皇帝给的玉牌,可以入宫面圣。 这回小皇帝身边不止那几个宫人,似乎周边都有人在暗处守着,他仿佛一无所知模样,面对着自己刚画的图。 上面画的是一只猫玩花球,他旁边的座位上正躺着那只白猫,蜷成一团睡觉。 "民妇参见皇上。"顾秦蓁躬身行礼。 小皇帝专注画画没理她,顾蓁蓁没在意,将滚到自己脚边的一副画卷打开,上面画的却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位少女。 她看着画面上的女子,又看向专注画画的小皇帝,将画卷重新卷起,放回画坛里。 随后顾蓁蓁看着凌乱的大殿,还是没忍住将地上的画卷一个个捡起,—-放回原位。 旁边的宫人并未上前阻止,皆低着头屏气息声。 许久小皇帝似乎搁下画笔,转头看见顾蓁蓁将地上的画卷都收到画坛里,"谁让你动朕的东西的?" 顾秦蓁并不怕他,将手里的画卷放进瓷坛里,"地上都没下脚的地方,皇上不怕踩上去滑倒吗?" 小皇帝似乎真的干过这种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身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抱起椅子上的猫咪,坐到椅子上顺着猫毛问,"你怎么主动过来了?你不怕朕?" 顾秦秦从袖里翻出一张图纸,在他面前的桌上展开,"谈个合作。" 出来的时候,外面太阳正盛,顾秦蓁抱着一卷画轴准备离开皇宫。 半道却被纪如琳拦住,想到上回的猜测,这回顾蓁秦仔细瞧着她脸上的神情。 "见过娘娘。"她低头行礼。 "夫人借一步说话?"纪如琳盯着她道。 顾蓁蓁思索片刻后答应下来,她被纪如琳请到一座高亭上,只有她们两人。 二人面前是宫人摆下的瓜果水酒,顾虑到纪如琳会在杯里下东西,顾蓁蓁秦并未碰水酒,而是问∶ "娘娘找民妇何事?" 纪如琳见她抱着画卷坐在那,好像随时准备离开的模样,内心按捺不住怒气。 她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眼,语气平静问∶"为什么? 你既然肯搭上皇帝为何不和我合作?" 顾蓁蓁看着她面色平静问∶"你会画画吗?" "什么?"纪如琳没听明白她的话,她看着顾蓁秦面色平静,感到心中—股火气,她压抑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真让我恶心。" 顾秦秦没说话,反而抱紧怀中的画卷,她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水,心里盘算泼到纪如琳身上会不会被治罪。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宁可委身皇帝也不和我合作,顾蓁蓁你说你是不是贱?"纪如琳忽然站起身,再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你真的是男人吗?" 闻言顾蓁蓁瞬时抬眼看她,她望着面容略显狰狞的纪如琳,对方脸上的妆容都有些变样。 顾秦蓁不悦蹙眉,"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 嘴上说自己是男人,转头就对男人投怀送抱……纪如琳忽然笑起来,"你以为他这个皇帝能当多久?" 一想到日后的场景,纪如琳忽然不想让顾蓁蓁这么早死,她该看到自己满身荣光,看见自己冠冕加身再死才行。 她要顾蒸蓁和自己一样,死不瞑目! 顾蓁蓁握紧自己怀中的画卷,她望着纪如琳变幻莫测的神情,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于是站起身行礼告辞,"娘娘身体不适,民妇先行告退。" 她出了亭子下台阶,忽然听见纪如琳叫她,"顾蓁蓁!" 顾秦秦回过头,看见她站在亭子边缘,风扬起她的衣衫,锦衣玉带。 她居高临下,蔑视着看着顾蓁蓁,脸上扬起笑容,"你且等着,你会后悔的!" 顾摹蓁并未说话,她回过头下台阶,等落地后才稍微松口气,随着送她的宫人离开。 纪如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回身坐在桌边,看着面前顾萎蓁一回都未碰过的水酒。 她拿过来一饮而尽,随后又摔下,瓷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59、五十九只二世祖. 一直到贺府,顾蓁蓁回到自己院子,看着院门,抬脚踹过去。 "草拟马草拟马草拟马!"顾秦秦踹了一下门还是觉得不解气,转头看见大小丫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她,她顿时不满叫嚷,"看什么看,没看过我踹门啊!" 丫鬟们不敢开口,内心普遍都是一个想法∶还真没见过。 "气死我了!"她又朝门板上踹了一脚,才转身回自己屋。 并霜和惊蛰对视一眼,惊蛰上前接过顾秦蓁手里的画卷,笑着问∶"谁惹夫人了?" "那个狗屁纪妃娘娘!"顾蓁秦已经完全忘记教养,狠狠踹了一下门槛,"气死我了!" 惊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看向并霜求救。 并霜上前给顾蓁蓁倒了一杯凉茶,宽慰道∶"小姐别气了,纪妃在宫里也见不到几面。" 顾蓁蓁喝完火气下去不少, 坐在桌边生闷气。 纪如琳说的那些话顾蓁蓁想反驳,但又怕她激自己失态好治罪,只能忍着出宫。 她知道现在的处境,皇权至上的时代,她不能有一丁点的不满。 顾蓁蓁还是觉得不甘心,但以她现在的实力,不甘心也不能如何。 贺兰洲这几日回来有些晚,平时回来时候顾秦秦都睡下了,这回却看屋里亮着灯火。 他进屋见顾蓁蓁躺在床上抱着软枕,过一会又突然坐起来捶枕头几下,似乎觉得解气了才躺下继续睡。 "娘子?"贺兰洲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冷落顾蓁蓁,她开始拿枕头当他来出气。 顾蓁蓁听见他声音,转过身看他,"你都这个点回来?" 这几天贺兰洲回来她都睡下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即她又闻到贺兰洲身上的锈气,坐起身凑近嗅了嗅,"你去哪了,身上什么味道?" 贺兰洲抬袖闻了闻,并未闻到什么,只是瞧见鞋面沾着几滴血迹,面色不改,"我先去洗个澡。" 之后丫鬟将早就烧好的水倒进浴桶,一道屏风分开两人的视线。 顾摹摹和贺兰洲说今日进宫遇见纪如琳,对方骂她是贱人,还说她转头就对人投怀送抱。 她一想到白天的场景,越说越气,边说边捶枕头,"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贺兰洲难得见她这么生气,看上去纪如琳估计不止说了这些话,不然顾蓁蓁不会这么生气。 他穿好衣服,拿着澡巾走到顾蓁蓁床边,坐在一张凳子上,顾蓁蓁接过澡巾帮他擦头发。 顾蓁蓁渐渐安静下来,帮他头发擦到半干发觉贺兰洲靠着床边睡着了,不知道他每天都去处理什么事,闹得这么累。 "时景,时景?"顾蓁秦将他唤醒,"上床睡。" 贺兰洲睁开眼睛,看着她好一会,起身坐到床边,张开手臂,"你抱我一下。" 顾蓁蓁看着他不明所以,抬起手臂抱住他,"怎么了?" "秦蓁只能对我投怀送抱。"贺兰洲揽着顾蓁蓁的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脸颊蹭了蹭她的鬓发。 顾蓁蓁没想到他的重点是这个,她抬手拍了拍贺兰洲的背部,"好啦,困了就睡。" "还生气吗? "贺兰洲问她。 "不气了。"顾荼秦回答。 她只是气不过,现在也没有当时那么生气,纪如琳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不喜欢听。 贺兰洲笑了一下,被顾秦蓁抱着有点不想松开,"我好累,以前从来没觉得累。" 他前世处理那么多事,从来不会觉得疲惫,也不能和别人倾诉,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想和顾蓁蓁说一会话,想告诉她自己也会累,想示弱。 然后期待顾蓁蓁会怎么做? 顾蓁蓁将手里的澡巾放到床头的茶几上,让贺兰洲松开自己躺下,她去吹灭蜡烛,让丫鬟都赶紧回去睡觉,然后才转身回来,"睡吧。" 贺兰洲抬起手安安静静抱着她,两人贴的很近,顾蓁蓁将毯子拉上来。 她很快没空去生纪如琳的气,后面要监督染坊作业,还有一项订单亲自找上门。 纪如莹母亲找到顾蓁蓁,想让她给纪如莹设计独一无二的首饰,等她出嫁时候佩戴。 顾蓁蓁并未拒绝,毕竟纪如莹还提醒过她要注意纪如琳,她亲自问了一些要求和喜好,便开始赶制。 纪如莹出嫁那天已是夏末,再过不久就是秋试,贺梅朱表现的像是亲自上考场一般,紧张不安。 贺兰洲偶尔笑她,居然都被她无视过去。 等到秋试那天,贺梅朱还要亲自送赵习煜进去,如果不是被贺兰洲拦着,估计真过去了。 贺梅朱见贺兰洲软硬不吃,有些焦急,"二哥,你不和你朋友喝酒去?" 贺兰洲坐在榻上,手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不去,爹让我看着你。" "那你不去找二嫂?"贺梅朱并不想放弃。 贺兰洲睁开眼看她,"少拿你二嫂治我!她今天出门去看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 "你不也是? "贺梅朱不服气回呛。 闻言贺兰洲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放下一大堆事在这陪妹妹耗时间有没有意义。 待到下午,贺兰洲硬是没让贺梅朱出卧房一步。 顾摹蓁回来时候找贺兰洲,到了贺梅朱院子,看见兄妹两个在屋里一人坐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没忍住叹了口气。 她道∶"小赵先生早就进去了,你们在这干坐着干嘛?" 闻言贺兰洲瞬间起身,"我回屋睡会。" 贺梅朱朝他冷哼一声,站起身跑过来问顾秦秦,"二嫂你去了?" "没有啊,别人和我说的。"顾蓁蓁回答,随即她看向贺梅朱,"我先回去了。" 贺梅朱有些泄气。 顾蓁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也不差这几天,放榜出来就知晓结果了。" "我知道。"贺梅朱还是觉得不甘心。 顾蓁蓁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 回到自己屋,贺兰洲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顾蓁秦迟疑片刻没走过去,转身往书桌走去,她从袖中取出信件,拆开信封打开。 上面写着柳若璃这几日遇到的事,看上去她过得很开心,每日在荒原上骑马,那里比在京城的马场大多了。 顾秦秦看着信上的字迹,想到贺兰洲曾经提过荒原,她也没看过荒原是何模样,顾蓁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日走出去。 看完信后,顾蓁蓁要准备出门,她需要去一趟柳府。 柳若璃习惯半个月寄封信来,她怕自己母亲不说真实状况,所以几乎都会让顾蓁蓁去看一眼,然后写信告诉她。 柳府的人也知晓顾蓁蓁和柳若璃交好,她偶尔会去府上问候几句,每次出来都会去顾府呆一会。 顾琛已经许久未写信了,虽然柳若璃告诉她顾琛状况很好,甚至立了不少军功,但顾蓁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意气,是错是对。 秋试结束后三天是放榜日,那天贺璋倒是特许贺梅朱出门。 他这天休沐,瞧见贺梅朱迫不及待出门,忍不住感叹一句,神情露出一丝老态,"女大不中留。" 贺兰洲没说什么,他跟着贺梅朱后面出去,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红榜前和人挤来挤去,所以他一早就让人过去看了。 "你慢一点!"贺兰洲看她跑过门槛绊了一下,忍不住提醒。 顾蓁蓁出门看见兄妹二人,问了两句才知道今天放榜,转眼就看见贺梅朱凑过来拉着她衣袖,"二嫂,顺道蹭你马车行吗?" "府里没马车了?"顾蓁蓁疑惑。 "大嫂带蕴知出门上香了。"贺梅朱回答。 "上去吧。"顾蓁蓁有些无奈,她走到贺兰洲身边看他,有点奇怪,"你今天也没事?" "爹今天休沐,有事也得没事。"贺兰洲低声和她说了一句,拉着她走到马车边。 贺兰洲扶顾秦蓁上去后,才跳上马车进去。 到地方正好在念名字,贺梅朱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赵习煜的,有些不耐烦,她想上前去看。 贺兰洲连忙抬手拦下她,"行了,他在第三。" "你没骗我? "贺梅朱不信。 闻言贺兰洲抬起扇子敲了一下她头,"爱信不信!"" 顾秦蓁刚才看修宁和贺兰洲说话,估计一早就让人守在这里,她也不戳穿贺兰洲,而是问∶"现在知道名次,可以回去了?" "不要!"贺梅朱说着就提起裙子跑了。 贺兰洲看着觉得头疼,抬起扇子敲着自己的头,"修宁,跟着小姐。" "是。"修宁答应一声追上贺梅朱。 顾秦秦抬手拦住扇子忍不住摇头,问他∶"算了,我要去店里看看,要和我一起吗?" 贺兰洲叹口气,放下扇子道∶"好。" "和我去看店就这么不情不愿?"顾蒸蓁见状揶揄。 "我没有。"贺兰洲立刻为自己辩解。 顾秦蓁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见他神情认真,不禁笑出来,"我知道。" 到了店里顾蓁蓁要去看新的布料和花样,贺兰洲跟在她身边,看着身边的伙计连轴转,忍不住问一句,"这是给谁做的?" "老郡王妃要定秋衣,说了要我亲自看着。"顾蓁蓁回答,她抬头看了贺兰洲一眼,"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出去找人玩罢。" "不无聊。"贺兰洲连忙开口,他看着顾蒸蓁一样一样确认要准备的东西,仿佛又回到了 以前。 但和以前终究不一样,眼前的人现在成为自己的妻子,梳着妇人的发髻。 顾秦秦偶尔抽空看坐在旁边的贺兰洲,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便低下头继续和伙计说话。 等一切交代差不多,她随手拿过贺兰洲倒的茶喝完,"回去吧。" "结束了? "贺兰洲抬头看她。 顾蓁蓁望了他好一会,周边的人已经都出去了,她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在这看着,我心不静。" 贺兰洲微微一愣,随即笑开,"那就不要心静了。" "去你的!"顾奏蓁抬脚踢了一下他小腿,"别在这说胡话,我可不想砸了我的招牌。" 贺兰洲笑着伸手抱住她的腰,好一会才松开她站起身,"我出去转一转,不用为我砸招牌。" 顾蓁蓁看着他离开,站在原地转了转自己手里的空杯子,片刻后垂下头放下杯子出门。 她确实还有些事要忙,她需要去和绣娘商量一下该怎么绣才显得简洁又不繁重。 60、六十只二世… 草原上的天色暗沉, 今日天格外的黑,没有星星月亮。 云衍站在不远处,背后是明亮的篝火,却好像照不进他身边的草地。 云贞走过来见他望着远处的黑暗,面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站在他身边未曾说话。 二人沉默许久,云衍才开口∶"你为什么这么做?" 云贞愣了,她似乎听不懂云衍的话,"皇叔说什么?" "你将我叫离京城,是想做什么?"云衍转头看她。 云贞叹了一声,"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事情,我只是还个人情。" "什么人情要用皇位来还?"云衍不解,却并未斥责。 云贞不言,夜风吹拂二人衣袂发梢, 她看着无边际的黑暗。 许久她才开口∶"皇叔,你该知道云家被困京城太久了,昭儿想游历天下,你也不愿留在皇城,只有我一个人苦守着又有什么意思?" 云贞并未等云衍回答,继续道∶"所以我想赌一把,这场棋局谁胜谁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解脱。" "若是对方输了呢? "云衍问。 闻言云贞看着他,见云衍一脸平静,似乎早有预料,"那皇叔觉得,太后会赢吗?" 云衍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提另一个人,垂眸想了片刻才道∶"和我有关?" 云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道∶"若非当年父皇……" "我不会沉湎过去。"云衍打断她的话。 云贞笑着问一句,"因为那个小姑娘?" 云衍微愣,随即摇头移开目光。 见状云贞不再言语,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转过头看见刚才口中的小姑娘一身红衣跑过来,和自己常年穿着男装不一样。 她永远都是一身裙装,一身的红昭示着少女独有的生机活力。 云贞想到云昭送来的衣裳,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换上裙装了,从前世到如今的时光对她来说都太过遥远。 她觉得自己有些疲倦,甚至开始厌烦这些事。 如果她不是长公主会如何? "咦,衍哥哥也在?"柳若璃瞧见云贞身边是云衍,有些意外。 闻言云贞忍不住道∶"你叫他哥哥,却叫我公主,是不是过于区别对待?" 柳若璃站在原地呆愣一会,才开口,"那我叫什么?云贞姐姐?" 整个军营里除了云衍,柳若璃似乎一点不知道害怕怎么写,就连她自己父亲都不一定管得住她。 "这样我和皇叔又平辈了。"云贞揶揄,随即想起来柳若璃似乎有事找自己,"你找我?" "是我爹,好像有事找姐姐商量。"柳若璃道。 闻言云贞也不久待,和云衍告辞后离开。 柳若璃看她走了,才凑到云衍身边,"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若是天下换主,你该如何? "云衍不答反问。 他转过头去看少女脸上的神情,她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懵懂,还未曾深入这个世界。 "会起战乱吗?"柳若璃问。 云衍道∶"不知道。" 柳若璃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她想不出来那样的场景,不过她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回门派去。" 随即她看向云衍,"不过这件事,对衍哥哥很重要吧。" 云衍看着她澄澈的目光不知道如何回答,许久才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是因为我知道有贞儿在,现在她却要放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柳若璃在他脸上看见迷茫的神色,她不曾见过云衍这副模样,她问∶"这是贞姐姐叫你离开京城的原因? " "嗯。" "可是……如果我们回去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不是白忙一场?"柳若璃不解,"她是预料到什么了?" 云衍也不明白。 柳若璃见云衍也不知道于是不再问,而是道∶"此间事了,衍哥哥要和我回门派看看吗?" 她没有得到云衍的回答。 不过柳若璃并未在这件事上费多少心神,一天她收到顾蓁蓁的信件,于是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信。 看她和自己说柳金金的状况,以及京城的一些琐事,最后才是她自己。 随信过来的还有一件衣裳,柳若璃回自己营帐换上,才发现衣服设计好像有些飘逸,衣摆依旧有垂重感,但是被风一吹层层叠叠,手腕和小腿的窄袖都可以用带子绑起来,方便活动。 换好出门跑了一圈她才跑回营帐给顾秦蓁回信。 而此时的皇宫里乱成一团,太后日渐病重,太医束手无策。 纪如琳趁机把持大局,将太后的一切消息封锁,每日询问太医治疗之法,看上去似乎十分担心太后的身体。 但太医拿不出办法,时间拖的越久,消息也就越难瞒下去。 太医建议召回七王爷,好主持大局。 纪如琳看着对方诚恳的脸,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她挥手让人将太医带下去,将自己身边的婢女叫上前。 "皇上那边如何? "纪如琳问。 "还是进不去。"婢女垂头回答。 纪如琳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病人,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太后安详的睡颜,"吩咐下去,我要看见玉玺。" "是。"婢女答应一声退下。 婢女出门发觉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看上去似乎要下雨的模样,她收回目光离开大殿。 贺府院子里,并霜进屋发现顾蓁蓁睡在书桌前,明明先前还在看书,这一会就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去取了大氅盖在顾蒸蓁身上,将她压着的书本小心翼翼抽出来,合上放在书桌一边,没有叫醒她。 惊蛰进屋要和并霜说什么,见顾萎秦睡着便闭上嘴巴,而是拉着并霜出门说话。 出门刚好看见贺兰洲回来,看见二人后他手上的扇子忽然合上,"秦秦在屋里?" "小姐趴书桌睡着了。"并霜回了一句。 贺兰洲进屋见顾秦秦真的如并霜所说,将手中的扇子插在腰间,走过去要将她抱回床上。 顾秦蓁被他动作弄醒,她有些恍惚,"回来了?" "怎么不去床上睡?"贺兰洲松开她问。 "我刚刚在看书。"顾蓁蓁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困倦。 贺兰洲让她回床上再睡,顾蓁蓁点了点头,回到床边躺下。 她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早,不禁问∶"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今日就一件事。"贺兰洲坐在床边回答。 "什么事? "顾蓁蓁清醒了一些。 "宫里大概是出事了。"贺兰洲道。 闻言顾秦秦蓁瞬间坐起身,她看向贺兰洲,"宫里?" 她此时才意识到已经快秋末了,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这会纪如琳应该和太后分庭抗礼。 "宫中消息被封锁,暂时打听不到什么。"贺兰洲道。 屋外忽然一阵雷响,随后是倾盆大雨落地。 顾秦秦被突然一声给吓到,她下床看向窗外,原先还能看清天色,这会只剩下雨雾朦胧。 雨下到晚上都未曾停,顾蓁蓁白天睡了一会,晚上还是觉得有些困倦,贺兰洲一转头就看见她睡着了。 夜里贺兰洲听见有人敲门,打开屋门见是并霜,"怎么了?" "有人要找小姐。"并霜回答,"说是宫里来的人。" 顾秦蓁也被动静吵醒,她走过来问什么事,听见并霜回答有些不解。 "宫里的人怎么半夜三更上门?"顾蒸蓁皱眉,她准备出门看看。 贺兰洲给她披上外衣,打着一把伞带她过去,路上并霜被雨冻得有些哆嗦,和两人说自己看见的情况。 "他们好像有人受伤了,还有个小公子抱着一只猫,好像是被人追杀逃出来的。" 顾秦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到了后门瞧见被雨浇得十分狼狈的小皇帝,她忽然反应过来,是纪如琳出手了。 贺府是不能让他们进的,顾蓁蓁不想连累贺家,她看了一眼贺兰洲,迅速做了决定,"我的马车,去!牵我的马车过来!" 顾蓁蓁让小皇帝上去,吩咐并霜带他们去她租的院子里,才准备上马车要一起过去。 贺兰洲看着顾蓁蓁吩咐,撑着一把伞和她道∶"我和你一起。" 顾秦秦回过头看他一眼,随即点头答应下来,她让惊蛰留下以防万一,"今日的事谁也不许提起。" 贺兰洲看着旁边跪着的两个守门人,随后看向惊蛰,"如果有人散播消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惊蛰看见贺兰洲脸上不见往日的散漫,瞬间低下头,"是。" 顾秦秦在马车里问小皇帝发生什么事情,看见他怀里的猫中了一支箭羽,抬手去摸猫的身体,早就凉了。 "我….我也不知道…小皇帝被雨淋得十分冷,身体忍不住瑟缩。 似乎是被吓得不轻,连"朕关"也不说了。 他身边的一位侍女开口,"皇宫已经成为纪妃一言堂,她要刺杀皇帝,我们的人损失大半,只剩下王爷留下的几位高手。" 等到了别院,顾蓁蓁安置他们休息,她看着马车上的血迹,望着外面还在下的大雨,不禁皱眉。 "纪如琳真的动手了?"贺兰洲撑着伞看着院里的众人,眉头紧锁,"就算现在送信去边关,他们几日内是回不来的。" "先救人再说。"顾秦秦让人去请大夫,里面除了小皇帝,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 随即她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贺兰洲,"七王爷给你的人手对付纪如琳有多少把握?" "要看皇宫的羽林军在不在她手里。"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秦蓁忍不住咬着下唇,她转身进院子回到屋里。 这间院子因为之前顾蓁蓁整合店铺空下来,绣娘基本不在这里工作,倒也没什么人。 屋里有人拆了桌椅生了篝火,小皇帝抱着死去的猫坐在旁边,身上披了一床被子,他抬眼看向顾蓁蓁,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猫。 "妙妙是为了救我.……他闭上眼似乎还能看见当时的场景,话说不完整。 顾蓁蓁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抚了一下他的头发,"你告诉我,这几日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生病,我被困在寝殿出不来,其他的我不知道。"小皇帝回答。 见状顾秦葵也不逼他,大夫到了之后顾秦秦让他先看重伤的人,将自己从周边几个侍卫口中问到的信息合起来,明白纪如琳是趁着太后病重昏迷不醒,将她手上的势力夺了大半。 原是云贞侍女的沉璘上前,她道∶"此事必须禀报长公主,沉璘先行一步,皇上暂且麻烦二位照顾。" "欻?"顾秦秦还没说话对方就率先离开,她不禁皱眉,"我还没答应呢。" 顾蓁蓁转头瞧见并霜身上衣服都湿了,让她先去烤烤火,剩下的事她让小皇帝身边的侍卫做。 贺兰洲看了一会,和顾蓁蓁道∶"我得出去一趟,安置好了就早点回去睡,不用等我。' "好,你小心点。"顾萎萎答应一声,低头见小皇帝神情十分颓丧,便在他身边坐下来,"你还要回皇宫吗?" "我不知道。"小皇帝看着眼前的火焰发呆,"太后娘娘不在,皇叔皇姐也不在,我回去能做什么? " "你回去可以送死,所以现在不能回去。"顾蓁蓁回答,她又道∶"你暂且就住这里,需要什么我让人送过来,时景应该不会让他们搜城。" "你想要什么?小皇帝转头看向顾秦葵,"皇姐说有求必应不安好心。" 顾蓁蓁见他戒备看着自己,不禁反问,"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关想不到谁。"小皇帝有些丧气回答。 顾蓁蓁见他恢复自称,松了口气。 将院子里的人安顿好后,顾摹摹才准备回府,她看着外面依旧黑沉的天色,这会雨势小了一些。 顾蓁蓁垂下眼睫上了马车,内心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 61、六十一只二世祖. 顾蓁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好在贺兰洲帮她找了借口,贺家没人怀疑。 她不太放心小皇帝,想过去看看。 宫里的事未曾传出来,这些天太后病重不曾临朝,往常也有几日太后不上朝,各位大臣早已习惯,也未曾怀疑。 贺兰洲不想纪如琳的势力增长, 于是将这件事散出去。 此时太后病重,自然会有人要求皇帝出来主持大局,而皇帝早就被纪如琳逼出皇宫, 根本找不到人。 顾蓁蓁过去时见小皇帝蹲在一个土堆前,看着上面还竖着一根树枝,"你就把它埋在院子里?" "他们说朕现在不能出去。"小皇帝站起身,身上的龙袍早已换下,穿上普通衣服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皇上有什么打算?"顾蓁蓁问。 小皇帝道∶"我叫云昭。我也不知道。" 随即他又问顾摹摹,"我必须要回去吗?她想要皇位我可以给她,我不想回去。" 顾秦蓁听见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怕被后人骂懦夫?" "我连自己决定都做不了,不是更没用?"他道,"何况那时我都死了,他们骂我又不能将我骂活。" 顾蓁蓁愣了一下,不过云昭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将一个国家弃之不顾,确实有些小孩子行径。 "你不后悔?"顾蒸蓁问。 "后悔妙妙能回来吗?"他睁着眼睛看顾蓁蓁,似乎还是忘不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猫。 "你不怕你姐姐和皇叔失望?"顾蓁蓁又问。 云昭忽然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他们不是一直在失望吗?" 顾蓁蓁不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孩子发愣。 相比贺兰洲他真的像是一个孩子,年岁和顾琛差不多大,但是顾琛现在却在军营。 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她印象里应该还在念书才对,而不是担下这么重的责任。 他们太过稚嫩,十分容易夭折。 顾秦秦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了,总会想起顾琛,甚至后悔当初让他去军营的事。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顾琛的姐姐。 临别的时候顾摹秦和云昭道∶"这几日我不会再过来,若是有事直接让人去霓裳,我会让人安排好的。纪如琳暂时不会查到这里,但还是以防万一,你们小v心一些。" 纪如琳的手暂时伸不出皇宫之外,她只能唤自己父亲进宫商量对策。 玉玺不在她手上,朝堂之事她管不了,而羽林军的令牌她还未找到,也不知道太后藏在哪里。 纪如琳不知道太后既已垂帘听政,为何不将玉玺拿到自己手里,还让她多此一举! 哪怕暗地里纪如琳处心积虑,但明面上她未曾被人抓到把柄,就连当晚刺杀皇帝一行的人,都早已被她处置。 顾秦蓁回到贺府,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贺兰洲不在屋里,估计有事出门了。 贺梅朱在家专心待嫁,偶尔会来顾秦蓁这里聊天,她嫁衣也拜托顾蓁秦制作。 顾蓁蓁其实早已画好图,但这会却无暇去管那些,她坐在书桌前发起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惊蛰进来拿东西的时候看见她睡着了,便拿了大氅盖在她身上。 顾秦秦并未睡多熟,睁开眼睛扶着额头,"我又睡着了?" "夫人要不要去休息一会?""惊蛰问。 顾秦蓁摇头,而是问并霜人在哪。 "并霜去霓裳交代事情了,夫人忘了?"惊蛰回答。 顾蓁蓁这才想起来,她垂头沉默片刻,于是问∶"府里没人知道这件事吧?" "暂时没有。"惊蛰想了片刻道。 傍晚贺兰洲回来,落了一身夕阳。 他回来见顾蓁蓁不在屋里,询问小丫繁才知道顾蓁蓁去秋千架那边了。 过去的时候顾蓁蓁坐在秋千架上,看着贺梅朱和贺蕴知踢毽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凝重。 "蓁蓁。"贺兰洲走过去,看她神思不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顾蓁蓁抬眼看他,"事情办完了?" "嗯。"贺兰洲见她兴致不高,便问∶"不开心?" "我担心。"顾秦蓁看着贺蕴知抢到毽子,学着贺梅朱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 贺兰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二人嬉戏打闹的场景,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顾蓁蓁荡了一会秋千,跟贺兰洲会院子。 她让下人都出屋,才和他说话,"你今日查到什么了?" "纪如琳父亲进宫了。"贺兰洲回答,"估摸他早就知道纪如琳的打算。" 顾蓁蓁想说什么,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睁着眼睛看着贺兰洲,许久又垂下眼睫。 贺兰洲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见她还是愁眉不展,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担心?" "你哥还在宫里值班。"顾秦綦提醒他。 "嗯,我说过若是有事让他不要单独去查看情况,多少带几个人。"贺兰洲道,"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七王爷为何突然离京。" 顾蓁蓁不解,"不是去边关增援?" 贺兰洲摇头道∶"并不需要他亲自去。" 被贺兰洲这么一说,顾摹摹也想不明白,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而是纪如琳。 她想了许久,和贺兰洲道∶"若璃走前给我的玉佩我还没去问过,我得出趟门。" 她之前忙店铺的事忘记这回事,也不知道这枚玉佩是什么意思,如果重要还是还给柳夫人,毕竟现在的京城并不安全。 贺兰洲没有拦她,只是让她小v心一些。 顾蓁蓁去柳府拜访,等柳夫人的时候柳金金先跑出来。 顾蓁蓁和她说了一会话,才见到柳夫人,她似乎有些不舒服,面容有些苍白。 "夫人是生病了?"顾蓁蓁有些担心。 "没事,夜里贪凉忘了关窗,这件事就不要写给若璃了。"柳夫人开口道。 顾蓁蓁见她一直知道自己和柳若璃有书信往来,愣了一下,"夫人早就知道了?" "你每回来都从金金口中套话,我怎么会不知道。"柳夫人看了一眼顾秦蓁,"今日你过来是有事?" "是这枚玉佩,之前若璃给我的。"顾葵葵将那枚带有柳字的玉佩递过去,"我不明白若璃是什么意思,想问问夫人。" 柳夫人看着手中玉佩,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夫君原先是江湖之人。" 顾蓁蓁点点头,"若璃说过。" "这枚玉佩当年夫君本意是让若璃有个保障,没想到今日在你手里。"柳夫人将手里的玉佩递还,"既然若璃给了你,你就暂且拿着吧。" 闻言顾秦蓁摇头,"若璃给我是想让我照顾金金,还是夫人亲自拿着吧,毕竟有些事我也顾及不上。" 等从柳府出来,顾蓁蓁看天色已经黑了,心想秋季天黑的真快,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饭。 她刚要上马车回去,忽然听见柳金金叫她,顾蓁蒸回过头看她站在门口。 "金金还有事要和我说?"顾綦蓁问。 柳金金跑过来,她将手里的玉佩递过来,"娘亲说这是姐姐给的,就请顾姐姐亲手还给姐姐。" 顾蓁蓁微微愣住,随即明白过来。 柳若璃如今身在边关,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柳夫人不想看着玉佩睹物思人。 顾蓁蓁沉默许久才收下,她问柳金金,"金金想姐姐吗?" "想,金金希望有一天也能和姐姐一样去战场。"柳金金笑着说一句,随即转身跑回大门。 顾蓁蓁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玉佩,好一会才收起来转身上马车回去。 晚上顾蓁蓁对着烛光看着手里的玉佩,想到柳夫人告诉自己的话,这枚玉佩可以召集柳家之前在江湖的旧人,不过如今身在京城,拿在她手里也没有什么用。 顾秦摹将手里的玉佩收起,转头看着面前的账本,晃了晃手边的算盘,完全没有算账的打算。 贺兰洲洗完澡出来,坐到她身边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想什么,账本一页都没翻?" "头疼。"顾蓁蓁用手里的算盘敲着桌子,"为什么七王爷突然离开京城,太后昏迷不醒,还有谁能治住纪如琳?" "目前还剩满朝文武,不过如果皇上肯回去,自然可以治她的罪。"贺兰洲用脸颊蹭了蹭她的。 "问题是他不想回去。"顾蓁蓁想想就觉得烦。 贺兰洲想到自 己手里的烂摊子,也有些烦躁。 睡觉时候他将顾摹蓁抱起来回到床上,压着她食指蹭着她的脸,凑上去低着声音,"娘子,你数数你冷落我多久了?" 顾秦蓁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第二日顾蓁蓁觉得没什么精神,于是又躺下来继续睡,偏偏贺兰洲还跑过来闹她。 "娘子,都中午了,别睡了。"贺兰洲怕顾蓁蓁越睡越迷糊,拉着她坐起来。 顾蓁蓁忍不住伸手掐着他脖子,"这都是谁害的!" 贺兰洲笑着拉下她的手,抱住她抚着她的背,十分干脆承认,"我的错。" 顾蓁蓁碰到他身上的衣服,感觉到衣服十分凉,靠在他怀里没有动,"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半个时辰再叫醒我。" 贺兰洲拿她没办法,也确实是他闹得太过,便答应下来让她重新躺下。 他将被子盖在顾蓁蓁身上,蹲在床边看着她闭着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 顾蓁蓁没睁开眼睛,"别闹了,我真的困。" 贺兰洲收回手,看了她好一会才起身出门。 临走前贺兰洲和并霜说一会叫醒顾蓁蓁,他要出趟门便离开院子。 62、六十二只二世祖… 下午顾蓁蓁要出门去翠登枝,她找掌柜有事,问过伙计说是在里屋,于是顾蓁蓁准备去里屋看看。 她没想到却意外听见有女人说话。 "明日你去见王公子,总不能不打扮,好歹看看吧。"听着声音要年老一些。 过了一会没有声音,那个妇人又道∶"娘知道你心里不平,但是我们女人除了相夫教子,难不成还真的能去考取功名?" "我知道。"少女忽然开口。 "瑜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去看看了。"妇人叹了口气,"若你和玦儿换一换,也不用你去了。" 少女听着似乎觉得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没忍住笑出声,"若是大哥去了,怕是会将人打到医馆里。" 顾蓁蓁没再听下去,听上去里面就两个人,估计掌柜不在,于是她往后院走。 见后院也没人,里屋又有客人,于是顾蓁蓁将准备好的图纸交给几位师傅,又留了几句话才离开。 毕竟是准备贺梅朱的婚礼,她还要去一趟霓裳,贺梅朱的嫁衣既然画好也该开始赶制了。 好在婚期定在明年,不用太着急。 当晚纪如琳收到消息,小皇帝当天夜里去过贺府。 她几乎瞬间想到顾秦秦,纪如琳心中升起怒火,一气之下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顾秦蓁,又是顾蓁摹!" 身边的宫女连忙退后几步,神色惶恐跪在地上。 纪如琳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她必须想个法子,最好能问出小皇帝在哪,同时还能除掉顾蓁蓁。 以顾蓁蓁的警惕性,有小皇帝给她撑腰,太后懿旨恐怕对她无用,只能自己出宫一趟。 她需要想好万全之策才行。 很快顾蓁蓁就收到一封信,上面的字体是简体字,她几乎立刻就想到纪如琳。 信上面写着见面的时间地点,顾蓁蓁看着字有些迟疑。 这次约必然不会像之前,很可能是鸿门宴,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顾秦秦还在犹豫。 纪如琳不知是否知晓云昭的事,那晚大雨将痕迹都洗刷干净,但是顾秦秦看着手中的信纸,隐约觉得纪如琳是知道了。 她折起信纸随手夹在书页中,低头沉思。 纪如琳选的地方不在闹市,但也是一家客栈,似乎怕顾蓁綦不去,特地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蓁蓁心思还在上面。 贺兰洲看她神思不属,夹了一块鱼肉,挑完刺放在她碗里。 "你怎么了?"贺兰洲问。 顾秦秦抬头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犹豫间闻到一股腥味,瞬间没有胃口。 她有些犯恶心吃不下去,于是将碗筷放下。 贺兰洲见她放下碗筷,也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是有什么事?" 顾秦蓁轻微点头,想了片刻才道∶"纪如琳约我见面。" 闻言贺兰洲皱眉思索,他看向顾蓁蓁,"你要去吗?" 好一会沉默,顾蓁蓁轻微摇头,"我不知道。" 贺兰洲看她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将碗筷重新拿起来,"吃完再说。" "吃不下去。"顾秦蓁觉得今天的饭菜难以下咽。 贺兰洲问∶ "今天饭菜不合你胃口?" "鱼太腥了。"顾秦蓁起身离开,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贺兰洲看着她碗里没吃几口的饭菜,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他将顾蓁蓁碗里的鱼肉夹进嘴里,转头看向已经坐在床上的顾綦蓁,心中疑惑。 今天的鱼没问题啊。 贺兰洲吃完饭走过去,见顾蒸蓁靠在床柱上,望着床帐发呆,坐到她对面。 "实在不行,我带人陪你去。"贺兰洲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顾蓁蓁目光缓慢聚焦在他身上,"可是你不是很忙,哪有时间?" 贺兰洲确实没有时间,云衍留给他的事太多了,现在皇宫又出了问题,他也只有中午才能回来陪顾蒸蓁吃一顿饭。 "我让人陪你,要是出事你就叫他们。"贺兰洲回答。 她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不去见面,顾蓁蓁也摸不准纪如琳知道多少事。 许久,她在贺兰洲目光中缓慢点头,"好。" 到了赴约那一天,贺兰洲调了些人,闲散在客栈周围,甚至在客栈里也埋伏些人以防万一。 如果不是怕纪如琳察觉,他或许还会直接让人跟在顾秦蓁身边,寸步不离。 到了那天,贺兰洲叮嘱惊蛰几句,让顾秦蓁藏了一把匕首,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贺兰洲道。 顾蓁蓁听见他的话有些好笑,"你都在客栈外面放这么多人,还担心什么?"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贺兰洲放心不下。 顾蓁蓁知道他的担心,但是贺兰洲过去,纪如琳必然会起疑,到时再想问什么,怕是问不到多少东西。 "没事。"顾蓁蒸温和在他脸侧亲了一下,"你去忙你的,回来我让人给你报信,放心。" 说完顾秦蓁转身离开,她跨过门槛时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弯起嘴角出门。 那间客栈临街,虽不是闹市,但街上也有行人。 顾秦蓁下车后进了客栈,被店小二带到后院。 后院似乎没人,显得十分冷清。 顾蓁蓁问了一句,才知晓纪如琳今日将客栈包下来了。 她垂头安静跟着店小二,走到一间幽静的房门前,店小二敲响门。 里面有人打开房门,看见店小二后边的顾摹蓁,才将房门彻底打开。 "娘娘,顾夫人到了。" 顾蓁蓁进屋,看见纪如琳坐在屋里喝茶,后边跟着宫女和太监,她走到纪如琳面前,福身行礼。 "你今日特地约我出来,这些话不方便在别人面前说吧?"顾秦秦站直身体看她。 原先还老神在在的纪如琳,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下,她抬眼看向顾蓁蓁,面上看不出表情。 许久她才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你们都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纪如琳抬手示意,"先坐。" 顾蓁蓁坐到她对面,"你找我要说什么?" "据本宫所知,皇帝找过你。"纪如琳眼睛锐利刺向顾秦秦,脸上神色凝重,"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顾秦秦不答反问。 纪如琳冷哼道∶"成王败寇,这天下容不下二主,也容不下两个掌权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顾綦綦无法理解纪如琳的野心,就像她迄今为止的诉求都只是活下去。 "有什么后果?本宫现今早已掌控皇宫,只差一枚玉玺,只要拿到它,本宫将名正言顺!"纪如琳说着,目光灼灼,仿佛天下已是囊中之物,"到时谁敢反对?" "你不要忘了,云贞在关外,她手中握有兵权。"顾秦秦不知道纪如琳是否真这么想的,但一个朝代的颠覆,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她不可能不知道兵权对一个朝代的意义。 "但是她弟弟在本宫手上。"纪如琳不容顾秦蓁反驳,她继续道∶"告诉本宫皇帝藏在哪? 等本宫将天下拿到手,封王拜相,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我不知道。"顾蓁蓁这几日未曾去过小皇帝那里,也不敢通风报信。 她不知道贺府有没有纪如琳的人,若是她让人通风报信,很可能对方会尾随找到小皇帝藏身地点。 "你觉得本宫会相信你这些拙劣谎言?"纪如琳忽然站起身,面目略显狰狞盯着顾秦蓁,"顾蓁蓁,你不要将本宫的耐心耗尽!" "我不明白,权力对你真的这么重要?"顾蓁蓁脸上神色未变,她看着纪如琳如今的神情,"你如今的模样,实在可憎。" "呵!你懂什么?"纪如琳恨道,"你当然不懂!我要万人之上的权力,要你们这些人全部拜服在我脚下,要你们再也不敢轻视我!" "因为我是女人,我就必须嫁人相夫教子?我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你妈的男权社会!去你的古代政权!狗屁不是!"纪如琳走到顾綦秦面前,语气充满愤恨。 顾蓁蓁想说什么,但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世界确实如此,她无法辩驳。 "但你知道,武则天成为皇帝也非一朝一夕,仅凭玉玺是不行的。"她叹了口气,这么一刻她居然被纪如琳说服了,"何况你真的认为拿到玉玺,云贞就会将兵权交由你?我知道你根本不会让小皇帝活着离开京城,是也不是?" "那又如何?她如今在关外自顾不暇,等关外牧民将她手上的兵力消耗殆尽,现在将入冬季没有粮草救援,她根本没有回来的机会!"纪如琳诉说自己的打算。 顾蓁秦几乎立刻想到纪如琳想做什么,她是要将云贞给耗死! 如今柳若璃在关外,顾摹蓁并不忍心看着柳若璃去送死,她想也没想站起身,"不行!" 闻言纪如琳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是存心和我作对?" "你难道不知道会死多少人?"顾蓁蓁神色微冷质问。 "反正都要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分别?"纪如琳不屑一顾,她站在顾秦秦面前,"你还不说皇帝在何处?" 顾蓁蓁无法相信纪如琳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人命在你眼里,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九年义务教育,你究竟都学了什么东西?" "顾蓁蓁!这里是西宋朝!不是你的二十一世纪!不是你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纪如琳耐心耗尽,不禁咆哮,"你觉得你那些乱七八糟思想在这个世界有用吗?扔掉你虚伪的面具!你一直都清楚!清楚自己什么处境!清楚这个世界不是现代!清楚你永远都回不去!清楚你的命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你没资格说我草菅人命!我若是退一步,死的就是我!" 顾蓁蓁没忍住往后退几步,捂住耳朵不想听纪如琳强词夺理。 纪如琳是错的,她是错的! 哪怕顾秦摹捂着耳朵,纪如琳的声音也不断穿过她的手,进入她的耳朵,撞击她的耳膜。 她知道纪如琳并非全错,但是为了皇位让人去送死,顾蓁蓁怎么也无法认可。 纪如琳见顾蓁蓁执迷不悟,耐心早已耗尽。 她扬起手,大声喊道∶"来人!活捉顾奏摹摹!" "既然你不说,我就逼你说! " 63、六十三只二世祖… 顾秦蓁睁大眼睛看她,她彻底明白人命在纪如琳眼中什么都不是。 哪怕她们曾经是一个时代的人,哪怕纪如琳明知道那些是错的。 她曾心存侥幸,但是这一刻顾蓁蓁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顾蓁蓁急忙往后退几步,纪如琳身后的屏风忽然被人一刀斩开,同时屋外门被人踹开。 "夫人!"惊蛰进屋拉着顾綦蓁就要跑,屋外并霜放出贺兰洲给的烟花。 惊蛰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刀握到手里,挡住那些人挥过来的长刀,抬脚踹过去,拉着顾蓁蓁退出门外。 并霜躲开屋外的小太监的匕首,拉起顾蓁蓁另一只手就要跑。 顾秦蓁松开惊蛰的手, 和并霜要离开。 惊蛰见状左手忽然滑出一把相同的短刀,头避开那些侍卫的刀刃,同时手中刀刃一转,对方脖子上显出红线,瞬间断气倒地。 顾蓁秦回过头看了一眼,刚想要叫她,看着惊蛰没一会就杀了三个人,忍不住发愣。 惊蛰怎么会武? 但这个时候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顾秦蓁和并霜匆忙逃跑,随后她清楚听见甲胃摩擦声音。 "我要活口!"纪如琳站在门口看着顾蒸蓁仓惶的模样,嘴角扬起笑容。 顾秦蓁不敢回头,她和并霜没有武力,只能逃。 她想过纪如琳会带人, 但是没想到她会带这么多人。 是她托大了。 "小姐! " 并霜余光瞧见屋檐上突然出现的弓箭手,急忙将顾蓁蓁扑到在地,肩上还是中了两支箭羽。 好在她们倒下的地方有栏杆遮住大半,但就是如此,还是有箭羽透过空旷处射来。 并霜死命压着顾蓁蓁,挡住那些遗漏的羽箭。 这时贺兰洲埋伏的人手终于过来。 有人持弓,将房顶上的弓箭手一个一个射下。 纪如琳发觉不对,并不久留,迅速抬手下令,"撤!" 没有羽箭射过来,顾摹摹才坐起扶着并霜,看着她身上的羽箭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手想拔掉,但是又怕冒然拔掉血会流得更多。 "并霜…顾蓁蓁抱着她看她脸色都白了,身上的衣服都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 顾蓁蓁记得贺兰洲给她准备了一把匕首,只是刚才太过慌忙给忘记了。 她找出匕首,将并霜身上的箭羽砍断,才小心扶她起来。 "还能走吗?"顾秦蓁扶不住她,心里着急。 领头一位青年让一队人去追纪如琳,随即匆忙过来,"夫人。" "带她去医馆。"顾蓁秦说完,对方就将并霜抱起。 顾秦蓁这才有空去看惊蛰状况,她比并霜好不到哪里去,但总归还有口气在。 马车里顾秦蓁看着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找布条给她们扎着止血,这样好歹可以延缓血流时间。 等到了医馆下车,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不少血渍,但此时顾秦蓁完全没理会自己身上的污渍。 大夫查看了两人状况,让一个徒弟准备东西,一个徒弟去煎药,打算先将并霜身上的箭羽取出。 顾蓁蓁坐在床边看着并霜,她和惊蛰都已昏迷。 片刻后首领回来,和顾蓁蓁道∶"纪妃已经进入皇宫,我们虽折了她大半人手,但无法进宫。" 顾蓁蓁低着头只看着并霜,抿着唇并未说话。 首领没听见声音,抬起头发觉顾蓁蓁只是坐在那看着并霜,并未分神给自己,他有些迟疑。 大夫将并霜身上的箭羽取出,顾蓁蓁在旁边打下手,等处理完喂完药才稍稍松口气。 顾蓁蓁问大夫她们几时醒来,大夫回答要看能不能撑住今晚,尤其是惊蛰,她身上的致命伤更多一些。 随即顾蓁蓁站起身,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首领,"贺兰洲知道这件事吗?" "卑职已经派人过去,大人应该快到了。"首领回答。 顾蓁蓁垂下眼睫,沉默片刻就出门上马车,她对马夫道∶"去别院。" 首领追上来,看见顾綦蓁要离开,"夫人不等大人?" "他问就让他在医馆等我。"顾蓁蓁说着放下车帘。 首领看马车离开,沉吟片刻点了几个人,"你们跟我保护夫人,其他人留下来等大人。" "是。" 顾摹蓁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平和依旧的街道,刚才的事没有影响任何一个人,除了她自己。 到了别院门口,顾蓁蓁看见首领跟上来,她看了他—眼,没说什么敲开门。 顾秦蓁第一次这么狼狈站在云昭面前,他看着顾蓁蓁身上的血迹,脸上的灰尘似乎都没在意,呆愣地缓缓站起身。 他问∶"你怎么这副模样?" 顾秦秦看他坐在书房画画,她没说什么,过去抽出一张空白的长卷,在他面前铺开。 随后她双手压着长卷上,抬眼看着面前模样过于青涩的云昭,退位诏书。" "什么?"云昭未曾反应过来。 院里的人看见顾蓁秦一身血迹走过来,都聚集在门口,只有首领带人站在顾秦蓁身后。 顾蓁蓁眼睛盯着云昭,语气不容人反驳,"我要你写退位诏书,立刻马上!" "顾蓁蓁!你疯了?"云昭不可置信看她,不明白几天未见,顾蓁秦怎么就换了一个人一般。 顾蓁蓁拿过一支沾墨的笔,塞在云昭手里,"你不是不想当皇帝吗?只要你写退位诏书,将玉玺交给我,以后你就自由了。" "陛下!"屋外的侍卫忽然闯进来,沉磷看着小皇帝手里的笔,"不能写!" 云昭看着空白的纸面,又看着自己手中的笔,他抬头看向顾蓁蓁,"我写可以,但是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信你?" "你有的选择吗?"顾蓁蓁眼睛看他,她脸上的神情不似以往沉静,反而一点感情也没有。 "陛下不能!"沉璘上前一步,就看见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上面还带着未擦尽的鲜血,很显然这把刀刚才杀过人。 云昭看着桌上的纸,缓缓坐下,"你要我写退位诏书,写谁的名字?" "你该知道太后这么多年,都未曾废黜我,就是因为怕大臣集体反对,我若写你的名字,无法服众。"云昭说完后看她。 顾蓁蓁不在意皇位是谁坐,她在意的是权力,纪如琳所求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纪如琳想要,她偏要夺去! "贺兰洲,你写他的名字。"顾蓁蓁道。 不仅云昭愣住,连首领也愣了。 闻言云昭低头开始落笔,他不解,"你不怕他背叛你?" 顾蓁蓁想到从见贺兰洲第一面开始,到如今。 她想到梦里的场景,她站在高墙之上,看着他万箭穿心时自己无动于衷。 "不,只会是我背叛他。"顾蓁蓁回答。 云昭写完退位诏书,放下毛笔,拿起纸卷,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字迹,然后再看一遍。 "沉璘。"云昭放下长卷,抬起头看向顾蓁蓁身后的沉璘。 沉璘—脸不甘愿,"陛下!" "皇姐临走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小皇帝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切全听陛下吩咐。"沉璘闭上眼,转身离开。 片刻后她拿出一个方形锦盒,首领将锦盒拿到手走到二人面前,看向顾秦蓁,"夫人?" 顾摹蓁将东西拿过来递给云昭,看他拿着玉玺在纸卷上盖上红印后,拿过简陋的圣旨看一遍。 确认无误后,顾蓁蓁才看向云昭,"云贞兵权到我手上,我就放你自由。" 云昭∶ß要到什么时候?" "我不阻止你和她通信,但别想走出京城。"顾蒸秦将卷轴卷好,拿上玉玺转身离开。 云昭看着顾秦秦从容离开,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坐回椅子上。 他自嘲道∶""我果然是最没用的皇帝了。" 顾秦秦准备上马车,后边首领神色迟疑,"夫人这么做,岂不是将大人逼到绝境?" 闻言顾蓁蓁仿佛听见很好笑的事一般,她回过头看向首领,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你叫什么?" "卑职杨舒。"杨舒回答。 顾蓁秦忽然笑起来,"你刚才没有阻止我,就代表你有所求,你所求什么? 名?利? 还是人?" 杨舒脸色有些绷不住,他见顾蓁蓁一脸兴味,连忙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顾蓁蓁这才收敛神色进马车。 她还有很多事要想,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不会让纪如琳如愿。 纪如琳觉得她是对的,可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有的只是肮脏的灰色掺杂。 回到医馆后,顾蓁蓁刚掀开车帘,就看见贺兰洲站在外面。 贺兰洲见她要下来,双手将她抱下来,他用袖子擦干净顾蓁蓁脸上的灰尘。 贺兰洲轻声问∶"你去哪了?" 杨舒看着一无所觉的贺兰洲,心里默默回答∶去帮你要了一个皇位。 "回去告诉你。"顾蓁蓁回答完,便往医馆里走,"并霜和惊蛰在这我不放心,我要带她们回去。" "我知道了。"贺兰洲点头,没有再问。 顾秦蓁看两人还在昏睡,但呼吸平缓,只是些微有些弱,垂下眼睫和贺兰洲道∶"我们回去吧。" "好。"他答应了一声,让人去租马车。 顾蓁蓁的马车不是很大,两个人躺下也容不了他们坐,他让人去租个大一些的。 回到贺府后顾蓁蓁才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但今日只是过去半天而已。 她和贺兰洲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要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好好洗一个澡,祛除身上的血腥味。 顾秦秦踏过自己院子里的门槛,看着院里逐渐枯黄的花草。 看见熟悉的事物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身边的贺兰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秦摹身子忽然往前扑,他连忙伸手扶住她,发觉她身体软了下来。 他以为顾蓁蓁是累了,直到将她抱在怀里才发现她晕过去。 贺兰洲急忙将她打横抱起,进房将她放在床上。他担心顾秦蓁,转身出门立即让一个小丫鬟去找大夫。 64、六十四只二世祖…. 顾蓁蓁晕过去这件事瞒不住府里的人,更何况她回来的时候裙子上还有血污。 贺梅朱担心顾秦蓁,忙不迭跑到贺兰洲院子里询问情况。 贺兰洲守在顾蓁蓁身边,看她呼吸平缓好似睡着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二哥!二嫂怎么了?"贺梅朱小跑过来,她看见顾蓁蓁睡在床上,连忙压低自己的声音,"她睡着了?" "不知,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贺兰洲回答,随即想到什么问∶"你怎么突然过来?" "二嫂进门衣服都是血,下人都吓坏了。"贺梅朱开口道,"娘和大嫂也往这边走, 只是我跑得快。" 贺兰洲垂下眼睫没说话。 许久等大夫进府,家里女眷都过来了。 大夫诊了一会脉,才缓慢站起身,道了一声∶"恭喜。" "嗯?我娘子突然昏过去,你说什么恭喜?"贺兰洲觉得自己现在格外暴躁。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一点都不觉得喜,顾蓁蓁可差一点回不来。 当时他就该执意和她一起去,也不用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闻言大夫连忙解释,"夫人之前受到惊吓,气血不畅,情志抑郁,如今脉象平稳,只是骤然疏泄, 需要休息,睡一会就好。" 随后他又道∶"至于恭喜,是夫人有滑脉之象,应该是有喜。" "有喜了?"李氏忽然反应过来,不禁惊喜,连忙笑着问∶"多久?" "少说也有一月。"大夫回答。 贺兰洲听顾蓁蓁无事松了口气,对于大夫说的喜脉,他没忍住发愣。 他记得前世顾蓁蓁压根没有动静,他有些怀疑,"大夫没诊错?" "若是不信,可以找专诊喜脉的大夫。"大夫说完拿起药箱,和众人告辞。 李氏让身边的丫鬟带他去账房领钱,看贺兰洲一脸不信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怀疑。 "儿啊,你和蓁蓁难道没同房?"李氏犹疑。 "不是。"贺兰洲连忙否定,"我只是担心看错,空欢喜一场。" 闻言李氏放下心,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打算再请一位来看看。 顾蓁蓁醒的时候看见贺兰洲坐在床边,屋外还亮着,天还没黑。 她从床上坐起来,"你一直陪着我?" "嗯,娘子觉得怎么样?"贺兰洲扶着她起身,将被褥往她身上盖了盖,"刚刚请了大夫过来,说娘子有喜了。" "嗯?"顾秦蓁没明白,"什么东西?" "你怀孕了。"贺兰洲见她听不懂,于是说白话。 顾蓁蓁一脸不敢相信,"哈? 你没蒙我?" "大夫说的。"贺兰洲笑了一下,看上去很高兴,"我蒙你做什么?" 顾蓁蓁不太适应,低下头沉默片刻才问∶"你喜欢小孩吗?" 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为何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但看她脸上全无惊喜,缓慢明白过来。 "娘子不想要这个孩子?"贺兰洲问。 顾蓁蓁没想到自己想法这么快被他知晓,她垂下眼睫沉默。 贺兰洲从未对她说过相夫教子四个字,不会将她关在院子里,但是世上只有一个贺兰洲,也只有一个不受拘束的顾蓁蓁。 她不知道贺兰洲能否遵守自己言行,如果她生下孩子只能在后宅养育孩子。 更甚至她如果生下女儿,顾蓁蓁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关在后院,被教化成自己身边的人一样吗? "我.…….顾蓁蓁想了一会,抬头看向贺兰洲。 他远比自己刚见他的时候要成熟许多,或者说他本来就早熟。 贺兰洲似乎看出顾秦秦的顾虑,开口道∶"娘子要是不想要就不要了,家里还有蕴知传宗接代,不用有负担。" 闻言顾秦蓁愣了。 "你真的不在意吗?"顾蓁蓁问。 贺兰洲仔细思考,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他不是没想过有一个和顾秦秦血脉相连的孩子,但他不想让顾摹蓁陷入死胡同,不想看她为难。 这些事他不会让顾蓁蓁知晓,于是他面带笑意开口∶"怎么会。" 顾秦蓁秦看他明明不想笑,但还是笑着和自己说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情极其复杂,她知道贺兰洲在退让,为了自己他一直在退让。 顾蓁蓁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多给一些他信心,也给自己一些信心。 于是她开口,"我又没说不要,不过我们约法三章,我还有店铺生意,我不会一直待在家。' 闻言贺兰洲呆了一会,大脑才开始缓慢转动,他突然抱住顾秦蓁,脸贴着她险。 贺兰洲没想到顾蓁蓁会让步,他知道顾蓁蓁说出这些话都是因为自己,他闭上眼睛十分感激。 "我都答应你! " 随即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过娘子身边要带些人,不然我不放心。" 顾摹蓁想这没什么,于是答应下来。 她等贺兰洲冷静下来,才将卷轴拿过来,递给他,"你看看。" 贺兰洲接过卷轴不明所以,随着卷轴展开,他看见上面的字迹,不禁震惊。 "娘子你要篡位?"贺兰洲没想到顾萎綦胆子这么大,甚至连圣旨都写好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云贞告诫他的话,明白顾蓁蓁有这个胆子,不然后来也不会和纪如琳撕破脸。 顾蓁蓁合上卷轴,她不答反问∶"你信我吗?" 贺兰洲听见她这句话,仿佛回到前世那个雪夜,头顶的月光异常的冷。 那时他的心也被顾蓁蓁伤的千疮百孔,他知道自己是纪如琳扳倒长公主的工具,但是没想到这个递刀的人,是顾蓁蓁。 他不想听顾蓁蓁辩解,不愿再去相信顾蓁蓁。 如今时光倒流,他们现在是夫妻,是一体。 贺兰洲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害怕他转身离去一般,充满惶恐不安。 他缓缓开口∶"我信,你想我做什么?" 顾蓁蓁注视他好半晌,才莞尔一笑,"你这么严肃做什么?纪如琳想要皇位,我偏不给她,憋死她!" 随即顾蓁蓁继续道∶今日的事还没完,你现在趁着她还未回神闯入皇宫,纪如琳毒害太后,暗杀皇上,罪无可赦。" 贺兰洲沉吟,"你想好了?" "去找云昭时候我就想好了,只是………顾秦蓁忽然有些迟疑。 "怎么了?"贺兰洲问。 顾秦秦抬眼看他,有些愧疚道∶"你父母不会把你赶出家门?" 贺兰洲叹口气,"难为娘子还记着这些,但相比他们打骂也只是打骂,可纪如琳却想娘子况死……." 何况纪如琳不仅仅想顾摹摹死,他还有前世的血海深仇。 大不了等长公主他们回来,他负荆请罪请为庶人算了。 想到这贺兰洲压下心思,他忽然将顾秦蓁抱起,在她脸侧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顾蓁蓁点点头。 她望着贺兰洲离开的方向,将卷轴和玉玺收起,想叫人进来,但她身边的并霜和惊蛰都还昏迷。 云衍留下的人基本在贺兰洲手上,更何况之前长公主也给他留了人,如今二人不在,太后昏迷,除了朝政,大小事宜全部落在他手上。 这些日子他手上的兵力已经占了整个京城的八成。 他要点人不难,要找借口也不难,但要打开宫门却需要令牌。 如若强行进宫,难免打草惊蛇。 入宫令牌纪如琳的父亲有,贺兰洲拿到手不难,再三思索,他决心半夜进宫。 等到第二日天亮,皇宫的归属早已换人,也有大臣被半夜的动静惊醒,看皇宫方向灯火通明,不免人心惶惶。 顾蓁蓁等贺兰洲许久没看见回来,没忍住先睡过去。 直到早上日上三竿,才看见他一身常服进屋,顾蒸蓁看他眉眼都是疲惫之色,没有询问,只是让他早些休息。 等贺兰洲睡下,顾綦蓁才去看两个丫鬟,见两人都醒了,心口郁气才彻底消散。 回到屋里她开始合算公布诏书的事,她需要有人支持,最好对方是朝堂的肱股之臣。 但是顾蓁蓁对这些人一点也不了解,甚至不知从何处寻找突破口。 傍晚贺兰洲才将将醒来,他抬手往旁边摸了两下,发觉没人才瞬间坐起来。 "娘子?"贺兰洲转头看向外面,顾蓁蓁坐在窗边写东西。 闻言顾蓁秦抬头,看他醒了,让两个小丫鬟打水给他洗漱,随即又让人通知厨房准备吃食。 贺兰洲走过去朝她伸出手,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他好像不是很放心一般,问∶"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不离开。"顾綦綦不知道他怎么了,以为昨晚太累了,"要不要再睡会?" 贺兰洲摇头,只是搂着她不说话。 他想起昨夜纪如琳看见自己时的惊慌,面对军队的恐惧,她似乎并不敢相信,一直否定。 她一直在提前世的事,贺兰洲之前就起疑,现在更加确信,她和自己—样。 稍加逼问就知道前世顾蓁蓁将纪如琳下狱,后又将手上的权力交由长公主之后,便不知所踪。 前面的事和长公主说的合得上,但后面顾蓁摹将长公主送上皇位的事,长公主一点也未曾提过。 更何况之后顾蓁蓁直接消失匿迹。 他也知道顾蓁蓁的另一个秘密,但顾蓁蓁不提贺兰洲也不会自讨没趣去问。 现在结局与前世不一样,但贺兰洲还是担心顾蓁蓁会离开自己。 顾蓁蓁见他没事,便询问文武大臣的事,她需要一个高位的人,但还没确定好人选。 贺兰洲想了片刻,答应她会让人去查,这件事暂时被搁浅。 一夜过去,不仅纪如琳下狱,就连纪家的人也都被贺兰洲收押。 很快几个大臣的信息到顾蓁蓁手里,她一页一页翻过,一个字一个字去读,怕遗漏什么。 天色已暮后,她心中有了人选。 晚上贺兰洲倒是和她提及另一件事,"长公主虽然带走大半兵力,但京城外还驻扎二十万大军,这些人非虎符调不动。我昨夜审问过纪如琳,剩下的一半虎符不在她手里。" 闻言顾蓁蓁低头沉思,随即看向他问∶"那你觉得会在谁手里?" "太后。"贺兰洲回答。 先帝将一半虎符交给太后,不然太后根本压不住长公主。 顾蓁蓁随即反应过来,"可太后不是昏迷?" "我搜了她的宫殿。"贺兰洲说着看向顾蓁蓁,见她思绪被自己带着走,不禁莞尔,"你猜现在在谁身上?" 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瞧见贺兰洲邀功的模样,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 顾蓁秦没忍住朝他眦牙,"合着绕这么多弯弯绕绕,逗我玩?" 顾秦蓁现在不想和他说话,她开始准备明日的行程,并霜惊蛰不在身边,连个趁手的丫鬟都没有。 她必须将权力握在手里,这样她才能去放手做自己的事。 65、六十五只二世祖… 贺兰洲发现顾蓁蓁不理自己,知晓他刚才逗人将人给惹毛了,一时半会不敢凑过去。 他娘亲说顾蓁蓁怀孕,脾气会不太好,他有什么事尽量忍着,免得动到胎气。 前三月胎位不稳的时候,贺兰洲不敢大意。 临睡前贺兰洲才小声道∶"我错了。" 顾蓁秦没理他。 第二日一早她梳洗打扮好,准备出门。 贺兰洲看她要出门,让自己的人跟紧一些,免得她又出事。 顾蓁秦似乎才想起来惊蛰的事,她问∶"惊蛰为什么会武?" "我让大嫂安排给你的。"贺兰洲回答。 得到回答顾蓁蓁没再问,她上马车后让贺兰洲与平常无异就好,毕竟宫里的事还没怎么传到宫外。 他点头答应下来,让顾蓁蓁路上小心。 现在没有纪如琳作妖,顾萎綦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抽调一些人在暗处盯着。 顾蓁蓁要去的是丞相府,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说服林丞相,但昨夜看完资料, 将一些人弱点摸得一清二楚。 而林丞相的弱点, 便是他的一对儿女。 长子不成器,次女才华横溢。 西宋如今风气开明全因太后关系,但也只是稍稍好一些,女子地位仍旧低下。 至少在科举方面,女子仍然不能入仕。 顾蓁蓁要见林丞相意外容易,她并不指望宫里的事可以完全封锁,这也省得她多费口舌说前天的事。 林瑜今日要准备和母亲出门,听闻有女子进府见父亲,她和母亲心中皆有疑虑。 随即就听到父亲邀请对方去书房议事,母亲闻言脸色不虞,准备去看看是哪个小浪蹄子。 林瑜跟着自己母亲过去,还没走进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人声。 女子声线清朗,语气不卑不亢,甚至有些自傲。 "就凭我有退位诏书!" 闻言林瑜瞬间拉住自己母亲,示意她不要说话,听听父亲和她说什么。 但之后女子的声线如同魔音一般灌入她的耳朵,林瑜完全不知道自己父亲说了些什么,或者说她心神完全被对方言语摄取。 她紧紧握着母亲的双手,看见她脸上和自己一般的震惊,显然她也对女子开口的话不可置信。 良久林丞相只是说考虑,女子似乎并不着急,告辞后推开房门。 顾蓁蓁看见屋外有人偷听有些诧异,随即发觉一名少女目光紧紧锁着自己,甚至眼眶都有些红。 她今日任务完成了,也不打算久留,便略行礼后离开。 剩下的让林丞相慢慢想好了。 见人走了,林瑜连忙进屋跪在地上伏拜不起,"父亲!" 林丞相看她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显然刚才的话她全部听见了。 他看着林瑜面色挣扎,"瑜儿,你这是将为父往绝境上赶。" 顾蓁蓁给的承诺太诱人了。 他以前从未有这么一刻,痛恨自己儿子不成器。 "父亲难道就忍心看着女儿在后院蹉跎,每日只提闺怨不提抱负?"林瑜忽然抬头看林丞相,目光似要穿透他。 她开蒙之时,就听见父母说她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就连兄长也时常开玩笑。 久而久之这件事成为林瑜的一样心病,她也开始痛恨自己起来,甚至不爱出门交际。 可是眼前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林瑜无法不心动,也无法无动于衷。 林夫人意识到林丞相两难的境地,她想去拉林瑜,在她认知中女人相夫教子没有不对,而林瑜的想法显然离经叛道。 如今来了一个比林瑜还要离经叛道的人,这是要将她原本好好的家,搅得鸡犬不宁吗? "既然长公主能上战场,女儿为何不能上官场,父亲难道真的要固执己见吗?"林瑜不禁质问。 林丞相背着她,脸上神情难辨。 顾蓁蓁今日来的太巧了,也太好了,这简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自己女儿是他一点点教出来的,林丞相怎么可能没有底,就算真的上考场也是不怕的。 "咦?妹妹怎么跪在地上?惹父亲不高兴了?"林玦进屋看自己妹妹跪在地上,母亲拉扯她也不愿起来,而父亲背对两人似乎生气模样,有些摸不准。 林瑜看见他,眼眸忽然亮起,"哥,你帮我劝劝父亲,我要上考场!我要继承家业!" 林玦没反应过来,喉咙里缓缓发出一声,"嗯?" 身边的母亲急忙将刚才的事告知他,并让他劝劝林瑜,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继承家业。 闻言林玦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他道∶"时景夫人真是好魄力!" 随后他也跪在地上,"妹妹确实比儿子有本事,如今退位诏书都在他人手里,改朝换代不过是朝夕之事,父亲心中应早有成算!" 说完他小声和林瑜道∶"以后哥哥靠你养了!" 林丞相自然听见自己儿子的小声嘀咕,不由被他给气个半死。 除却丞相府,顾蓁蓁还去了几个大人府上,无非都是威逼利诱,说多了也就顺口了。 回到贺府后她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 顾萎秦几乎每日都去劝说,甚至扬言并不怕他们告知边关外的王爷公主,磨了几天时间,终于将人磨松口。 于是顾蓁蓁开始着手宣布退位诏书的事。 这是太后病倒后,群臣再次被聚集在乾坤殿内,只是上面的人换了顾秦蓁。 虽然上面写的名字是贺兰洲,但是他只站在顾摹綦右下方,落了一个台阶,明示众人他们之间的地位。 小皇帝再次回宫城,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他们之间总共也没见过几次,没露出什么情绪。 顾蓁蓁说让他回来是交接的,lk虽然他一个字听不懂,不过顾蓁蓁说他宫里的东西都可以带出去。 有大臣提出异议,贺兰洲瞥过去,抬手一挥,两旁迅速出现大批侍卫,佩戴刀剑,将人围住。 顾蓁蓁看着下方众人,笑眯眯问∶"还有什么意见?" 林丞相与一些大臣出列,带着自己的门生跪拜,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贺璋没想到自己儿子和儿媳妇造反,望着二人胡子都快气歪了! 瞧见丞相和几位高位大臣都倒戈,也不知道他这个不孝子哪里来的本事笼络人心。 云昭看这么多人倒戈,转头看向顾蓁蓁∶"我可以去搬东西了?" "去吧去吧。"顾秦秦很大方挥手,"要是人手不够可以找我要,对了,要不要给你换个住处?" 云昭打算去长公主府去住,于是拒绝这个提议。 见云昭离开,顾蓁摹才收敛起神色,"今天只是走个过场,你们谁要是辞官的,现在就是机会,我不拦你们。" 闻言有几个老臣蠢蠢欲动,互相对视几眼,但看没人出声也不敢轻举妄动,四周都是带刀侍卫,谁都怕顾摹蓁出尔反尔。 随后又听见顾蓁蓁道∶"留下来的我也不会亏待,但是要被我查到徇私枉法之类的,也别怪我不客气,云贞还在前面打仗,我现在正缺钱用。" 顾蓁蓁这几日抽空清点了国库,发觉除了一些奇珍异宝之外,金银也就剩几百万两。 这要是出个天灾人祸,根本不够用。 她现在缺钱,很缺,十分缺。 顾蓁蓁知道自己以前得过且过的思想需要收一收,她现在需要敛财,甚至还要去学治国,太累了。 她决定把治国的烂摊子丢给贺兰洲,她需要做别的事。 "现在我急需用人,明年我要开春闱,不拘男女。"顾蓁蓁说完不等他们打断,继续道∶"我建议你们不要提反对。" "国库那点钱还得准备过冬,今天没有蝗虫洪水旱灾已是万幸,但为以防万一,我不会动。也就是说现在你们的薪俸都是从我私库里给,要是不服,要么还钱,要么辞官,反正后面有人顶上。" 顾蓁蓁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众人,继续道∶"我不管你们会不会给云贞云衍送信,就像之前有个人和我说的,他们现在在边关自顾不暇,根本管不到这里,何况只要我心狠手辣不送过冬物品和粮草,你们觉得会死多少人?" 她威胁完众人,见下方安静下来,才舒出一口气,"今天就说这么多,明天正常上朝。我不在乎我能站在这多长时间,我只在乎我能做多少事。" 随即顾蓁蓁点了几个要臣,让其他人离开。 她让侍卫搬上桌子椅子,桌子合并在一起,椅子放在桌子旁边。 顾秦蓁下了台阶和贺兰洲说了两句话,让他去盯着那些大臣。 贺兰洲离开大殿,她从台阶上下来,坐在上首的位置。 "你们坐,我们来开个会。"顾蓁蓁朝旁边伸手,一个小太监将手里的资料递过来。 大家推拒一会,按照品级坐下,看顾蓁蓁翻着几张纸,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她之前劝说的人,虽然都交了底,但还是有些忐。 顾蓁蓁还没开口,听见有人汇报有几位大臣要辞官,闻言顾蓁蓁微扬嘴角。 "清查,没问题再让他走。"她道。 林丞相听见顾蓁蓁的话,摸了摸胡子一时摸不透对方。 顾秦蓁将手里的纸张散下去,才开口说话∶"这是我的一点想法,大部分人都去打仗去了,我想减轻百姓负担,你们帮我拿个章程。" "还有就是关于明年春闱的事,我不打算将人关几天,我要改规则。"顾蓁秦道,"明年考题我已经有了想法,到时我要亲自监考。" "另外还有,我要开武举….. 等商议完这些事,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顾蓁蓁想了想决定散会,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 等她傍晚回到贺府的时候,贺兰洲跪在厅堂前。 "不孝子!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一听就是贺璋在骂贺兰洲。 顾蓁蓁进屋后扫视一圈,贺梅朱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上前问顾蓁蓁∶"二嫂,二哥真的成为皇帝了?" 贺璋想到今日下朝时候,几个大臣看过来的目光,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是我逼他的。"顾萎綦道,她躬身给贺璋行礼,"父亲应该知道,太后昏迷,皇帝不理朝政,公主和王爷都退出京城,天下迟早大乱。"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事!"贺璋还是气不过,踢了他一脚。 但是看贺兰洲乖乖跪着,刚才词都骂完了,现在找不到话来骂。 顾秦秦直起身看向贺璋∶"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就比如,尚书令纪大人。" 贺璋沉默。 今日上朝文武百官独独少了尚书令,他也感觉到不对劲。 顾蓁蓁今日说了尚书令和其女的罪行,虽然不想怀疑,但太后病倒尚书令频频入宫,确实不太对。 66、最后一只二世祖… 顾蒸秦秦花了一些时间,将朝堂上的百官收服,不服就逼着辞官清查,渐渐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之后便将政务推给贺兰洲。 她开始开店办厂,甚至为了准备过冬御寒之物,开始大肆收购棉花。 顾蓁蓁抽空去看了一眼纪如琳,看着她呆在牢里神经兮兮的模样,不知道什么事吓到她了。 纪如琳看见她进来,她恍惚觉得自己并未重生,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自然又回到现在的场景。 "你骗我!"纪如琳面目狰狞看着她,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穿透顾萎蓁的身体,"你爱上了他!你爱上了一个男人!我说的对不对?你真恶心!" 闻言顾蓁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不甚在意道∶"你管我,难不成我要喜欢你?" 纪如琳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摇头,"不对,这不对!" 她想起当时顾秦摹对自己说的话∶"我若是爱他,会亲手送他去死?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你下令万箭穿心?" 她说自己不爱他! 是她记错了? 纪如琳不停往后退,拼命摇头否定,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比顾藜摹差了什么,为什么她又败了? 顾蓁蓁看她精神似乎不太好,也没打算多说什么,本来就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直至过段时间听闻她的死讯,顾蓁蓁也没放在心上。 她事情太多了。 云贞送信过来道贺,顾蓁蓁不明白她是什么想法,只是太后终究没有熬过冬天。 顾蒸摹终于在寒冬来临之时,让人将棉被和棉衣送过去。 至于剩下的衣服她并未积压在仓库,而是全卖了。 贺兰洲每天对着大小政务头疼,偏偏顾蓁蓁只管自己该管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因为春闱散的消息,顾萘摹改了一下规则,只要这些人能够通过翰林院的考题,就能入考场。 只是虽有女子参加,但还是少。 为了防止考题泄露,顾蓁蓁甚至将几位出题的大人困在宫中,等全部考完才放他们出去。 墨义和帖经顾萘蓁放在一起,并取消口答,只给了一个半时辰写答案。 然后是诗词歌赋和杂文,也是放在一起,最后一题是策问。 顾蓁秦分出上午和下午,估摸算一下时间,完全不给考生拖延时间的机会。 等所有考卷收上来,顾摹蓁开始命人改卷。 最后一题的策问考的是时政,顾蓁蓁只给了一个问题∶ 仁。 最终进入殿试的反而有两个女子,顾蓁摹有些惊讶。 她并不询问,而是让翰林院的人组成考官组,分别对几人提问,看谁答的好。 很快翰林院决策出来,顾摹摹点了林瑜状元,另一位女子探花,前三甲有两位是女子。 贺兰洲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他看着顾葵蓁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低头写写画画,偶尔问自己问题。 她这些天月份大了,肚子也渐渐显怀,他不是很放心,总要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才安心。 "皇后一人定下所有,是否过于专横独断,故意徇私?"榜眼看殿试全是顾蓁蓁包揽,忍不住开口质问。 贺兰洲看向对方,见榜眼一副不服的模样,又看向周边几个低头不说话的大臣。 他问∶ "你觉得你该是状元?" 榜眼不说话,但他脸上表情明显是这么想的。 林瑜本来得了状元十分高兴,听见他这么说,也忍不住开口∶"既然马公子不服,我们再来比—场?" "比什么比,爱干不干!"顾萎蓁怀孕期间脾气没有以前好,听见榜眼的话瞬间撂了笔,"你后面多的人想要榜眼位置,不想要就让位,比你能干又听话的人多得是!" "你这是专断蛮横,蛮不讲理!"榜眼气得脸都红了。 顾秦蓁毫不在意,"你管我! " 贺兰洲握着顾蓁蓁的手,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翰林院的几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出来说一句。 谁也不想为了一个榜眼去触霉头,毕竟顾秦蓁就喜欢做让人辞官清查的事,这谁受得了? 没事也能编造出事情来。 而且长公主和王爷那边的意思,似乎是将西宋交给顾蓁蓁,渐渐反对的声音都沉了。 只是顾蓁蓁一直不提改国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殿之上公然辱骂皇后,三年之内不许再进恩科!"贺兰洲垂下眼睫看向对方,随后又随手点了一位青年做榜眼。 林瑜看马公子气得鼻歪眼斜,一直在那骂∶"妇人误国!" 很快就被侍卫给架着拖出去。 平白无故突然成为榜眼,齐司言还没来得及谢恩高兴,就看见帝王扶着皇后站起身。 "今日朕希望各位明白一件事,朕是皇后手中的刀,是皇后手中的剑,谁针对皇后,朕手中的利刃就指向谁!"贺兰洲说完就扶着顾蓁秦离开。 林瑜和另外一位叫陈苓的少女互相道贺,二人神情都有些激动,她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做人了。 顾蓁蓁被贺兰洲扶着往后宫走,她握着贺兰洲的手,抬眼看他,见他神情十分严肃,想到他刚才的话,嘴角不禁弯起。 "你刚才说真的?"顾蓁蓁问。 贺兰洲小心扶着她走,听见她的话,眉眼间的阴郁消散,"自然是真的,如果不是陪你,谁稀罕当这个皇帝?" 后面跟着的并霜和惊蛰二人对视一眼,抚了抚自己的胳膊。 这么久过去,贺兰洲二世祖本性怎么还不改? "再等一等,等孩子长大,我们就去游天下。"顾蓁蓁弯起眼眸。 她现在比之前要胖许多,身体日渐笨重,身边环绕一大堆宫人,唯恐她出什么事。 第二日上朝照例,贺兰洲问完政务后,顾蓁秦过来和几个大臣开小会,大家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林瑜还是第一次和自己父亲经历,笑嘻嘻合手作揖,"林丞相。" 林丞相见她喜欢玩,也就陪她玩,将礼给还回去。 唤—声∶"小林大人。 身边一位大臣颇为艳羡,直夸林瑜虎父无犬女,惹得林丞相哈哈大笑。 又有一位大臣抱怨,"唉!我家那小子,一听可以让姐姐读书继承家业,瞬间撂挑子不干,说让他姐养他,这像什么话!" "谁说不是呢? "另一位附和。 林瑜想到自己哥哥也是说让她养,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顾蓁蓁过来,她坐下后让人分别给几位大臣几张纸,上面写着她这一年的计划和打算。 众人看完后一时不太敢说话,倒是旁边的陈苓看着眼睛一亮。 "娘娘这是真的?您真的要开国学?还要将文人雅集编撰成册?这个字典也是真的?"陈苓几乎立刻想到一个人,她见顾秦蓁点头,立即道∶"臣愿意举荐祖父来做主编!" "敢问令祖父是……林丞相看向对方,小小年纪学识就和林瑜旗鼓相当,家里必然有人教导。 "正是多年前告老还乡的太傅陈子建。"陈苓回答。 周边大臣不禁哗然。 顾蓁蓁对以前的事不了解,她看向林丞相,"丞相以为如何?" 林丞相也愣了一下,随即朝顾蓁蓁拱手,"臣以为,除陈老,无人可担此任。" "我知道了。"顾蓁蓁点点头,打算回去让贺兰洲去请。 她又说了一下自己的规划,然后询问大家意见后,才让他们回去准备相应的策划书。 一开始大臣都不会写策划书,还是顾蓁蓁写了一个模板,让他们照着写,务必要求精简才渐渐会的。 林瑜和林丞相离开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手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父亲,这要是真的我们岂不是要名垂青史?" "岂止,还有这些启蒙读物,看来今年不好过啊!"林丞相叹了口气。 翰林院院正听了顿时不满,开始嫌弃,"你有什么不好过的,忙得又不是你!' 林丞相没辩解,自从时不时开会,这一个两个渐渐都喜欢呛他了。 陈苓还有事和林瑜告别就匆匆走了。 她要回去给自己祖父写信,毕竟这是大事。 顾蓁秦要临盆之时,长公主也和关外交涉完,凯旋而归。 她没想过生孩子这么痛,旁边人一直在喊使劲,下身被撕裂,她痛得想去死。 贺兰洲徘徊在屋外,屋里有并霜和惊蛰看着,他还是不放心。 等了许久听见孩子啼哭,贺兰洲急忙闯进屋。 顾摹蓁看见他时已经没力气打人,只是道∶"谁再给你生孩子谁是狗!" 贺兰洲握着她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不生了,不生了……. 并霜将洗干净的孩子抱到顾蓁蓁身边,让她看小孩子。 顾秦蓁看见小孩皱巴巴的脸,还是没忍住嫌弃,过了一会才开口∶"我要你立她储君。" 好。"贺兰洲握着她的手,想也没想答应下来,"你说什么是什么。" 谁都知道他位置怎么来的,对他而言给谁都不要紧。 顾蓁蓁生完孩子太累了,有些困倦,缓慢让贺兰洲给她取个名字。 贺兰洲将早就想好的名字念出来,"重霄,贺重霄。, 顾蓁蓁莞尔,"寓意真好。 云贞回来后交了虎符,回去后看见云昭待在自己府邸,还是没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都成了大画家,还不自己买房?住我这算什么?" 云昭揉了揉被自己姐姐打的地方,还没伤感就开始高兴,"秦蓁说你回来我就能出京了! 阿姐我们出去玩吧!" 云贞闻言愣了一下,她许久没听见云昭叫自己阿姐了。 她垂下眼睫看着他画的图,低低应了一声。 云昭在京城知道的事比云贞多,和她说顾摹摹要正式改国号,还要准备立储,也不管孩子是女孩。 还有大大小小的改革事宜。 云贞闻言也只是一笑,是顾蒸蓁会干出来的事。 挑国号的时候,顾蓁蓁挑了好几个字,最后还是挑了一个"汉"字。 她没有办法忘记自己的过去,索性就留下一些记忆好了。 月子一过,她又开始准备修改律法。 顾秦秦推行寡妇自行婚嫁,并开始整改,休养生息,甚至说明,起诉可以离婚,女子有一定自主能力可以自立女户。 这些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所以顾蓁秦打算做持久战。 只是没想到她带孩子回顾家的时候,看见纪如莹从官府出来,当年少女彼时少妇,模样大不一样。 纪如莹看见顾蓁蓁掀开车帘看过来,忙感激朝她行了一礼。 顾蓁蓁不明所以,却并未询问。 她挽着好友的胳膊,脸上全无苦闷,"日后叫我钟莹,顶着纪家姓氏这么多年,我终于能改回去了!" 她和自己的闺中好友相伴离开,今日她和钱荀和离,很是扬眉吐气一番,准备上酒楼去庆祝一下。 顾蓁秦回到顾家,顾琛也回来了,和当初相比他变化更大,连性子也改了过来。 甚至带了一个女孩回来,听闻是哪位将军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 顾蓁蓁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认真的,但她没有时间计较这些。 见家里的人都好,顾蓁蓁留到傍晚才离开。 临走前顾琛叫住她,难得说了正经话,"姐,我以前很混账,对不起。" 顾秦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婉笑着∶"顾家靠你了。" 随后她转身上了马车,贺重霄有奶娘抱着,不需要她担心。 忽然有人骑马过来,一身红衣从未变过,语气调侃,"啊呀!这么久不见孩子都有了。" 顾蓁秦见到柳若璃有些惊喜,只是看见她马上背着包袱,抬眼看她,"你要离开?" "我想回门派看看。"柳若璃回答。 顾蓁蓁没说话,将自己一直佩戴的玉佩递过去,柳若璃看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那一个,笑着摇摇头。 "你收着吧,等我给你写信。"说完她策马离开。 回去后顾蓁蓁开始修旧律,她对着旧律一条条整改,要为自己女儿铺路。 渐渐林瑜和陈苓成为她的左右手,贺兰洲从未违背自己说的话,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哪怕大臣依旧称她为皇后,却也知道她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为了商道,顾蓁蓁计划开运河,她考察许久才定了人选。 为了扭转百姓观念,顾摹摹一点点的,开始潜移默化输入思想。 顾蓁蓁原本计划改革二十年,但是贺重霄十七岁之时,她还是将所有的东西交在她手上。 让她冠冕加身,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君。 之后顾蓁蓁与贺兰洲离开京城,走南闯北,去看许多京城看不见的景,去听京城听不见的音。 五年后,二人入海后了无音讯。 女君贺重霄尊重父母意愿,未立衣冠家,却写了一篇悼词,为万世传颂。 【完】 67、番外一… 今日上元佳节, 外面街道一早就挂了灯笼。 贺重霄被父亲抱在怀里,站在街边,眼睛一直看着头顶的灯笼。 等了一会见母亲还没出来,她抬手揪了揪自己父亲的耳朵,"娘亲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快了。"贺兰洲偏开头看她,另一只手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 "爹你不觉得无聊吗?"贺重霄好奇问。 贺兰洲不明所以,"你觉得无聊?" 贺重霄小短手放在他肩膀上,看着旁边兴高采烈走过去的路人,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为什么头顶这么多灯?"贺重霄问。 "今日是上元节,晚上有灯会。"贺兰洲回答。 顾蓁秦从翠登枝里出来,看见贺兰洲抱着贺重霄,给她指着四处的灯笼,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这么抱着她不嫌累吗?"顾蒸綦走过来。 贺重霄小的时候顾蓁蓁还能抱一会,现在大了抱久了,她胳膊撑不住,没一会就觉得酸。 今日出宫身边没带几个宫人,并霜和惊蛰都回家团圆去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贺兰洲抱着她。 "不重。"贺兰洲弯起嘴角, 面容俊美神情温柔。 顾蓁蓁没说什么,将手里的一支步摇戴在贺重霄的头上,"你上回要的小雀儿。 贺重霄听见自己耳边有小铃铛声音,不由晃了晃脑袋,笑眯了眼睛。 随即她将东西拿下来看,上面刻着一只胖鸟,下面坠着三条细链,尾部是三颗银铃。 贺重霄晃着手里的步摇玩,然后又让贺兰洲帮她戴上,心里美滋滋问∶"爹我好不好看?" "没你娘好看。"贺兰洲一点也没犹豫。 贺重霄并未生气,反而颇为自恋,"娘亲是大美人,我是小美人!" 顾蓁蓁不太想和这一大一小说话,两个人都不怎么正经。 她与贺兰洲走在街上,偶尔问贺重霄要不要吃东西,或是和贺兰洲说话。 大多数时间贺重霄都安安静静的,除了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墨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十分可爱。 顾摹摹给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没一会就被她吃完了。 贺重霄一年到头大多数都是待在宫里,今日顾蓁蓁和贺兰洲去贺府过节,才将她带出来。 到了贺府,贺兰洲将贺重霄放下来,小姑娘蹬着小短腿往自己奶奶那边跑。 没一会贺蕴知回来,贺重霄又从李氏怀里钻出来,吵着要他抱。 顾蓁蓁看着她四处逢源,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甜,一点也不像自己,忍不住怀疑。 "她和谁学的这些话?"顾蓁蓁转头看向旁边的贺兰洲。 贺兰洲一听见她问,忍不住心虚,忙打个哈哈混过去,和李氏说一声就拉着顾蓁蓁出门,将贺重霄丢在贺府。 顾秦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出门。 "你带我去哪儿?"顾蓁蓁被他拉着跑在街上,好一会贺兰洲才停下。 他往顾秦蓁身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追上来,才稍微松口气。 顾蓁蓁仿佛明白什么,"要丢重霄你怎么不早说,省得你一路抱她。" 闻言贺兰洲莞尔,"娘子你这么说她会哭的。" 顾秦蓁回望他,看着他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不禁弯起唇角,"她现在听不见。" 贺兰洲带着顾蓁蓁在街上四处走,两人打扮都是寻常人家,顾萎綦今天穿了一件抹胸齐腰襦裙,外面套了一层素蓝褚子。 头发还是梳的百合髻,没戴太多的首饰,十分素净。 贺兰洲今日和她穿的差不多颜色的衣裳出来,少了贺重霄,他将插在腰间的折扇拿出来。 "娘子,你给重霄准备礼物,我的呢?"贺兰洲往顾秦秦那边伸手。 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打了一下他的手掌,"多大人了还和小孩抢东西!" 贺兰洲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牵着她的手晃了一晃,"娘子你这是厚此薄彼!" 顾蓁蓁有些无奈,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支发钗,递给贺兰洲,"喏,本来想回去给你的。" 贺兰洲顺势低下头,"你给我戴。" 顾秦蓁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头,忍着笑将发钗簪在他头上,随后捏了捏他的耳朵。 "好啦。"顾蒸蒸弯起眼眸让他直起身。 长街尽头是另一处地段,这里当初被征收拆迁,建了国子监。 路边每走几步就是一块石雕的提灯小人,墙上还绘着江山千里的画卷,这里没什么人,偶尔经过的都是学生。 贺兰洲问顾秦秦要不要进去看看,顾蓁蓁拒绝了。 再往前是同样的街道,但和国子监这边安静不一样,反而十分热闹。 两边都有小贩摆摊,现在时候还早,但也快到中午,各种香味飘过来。 这里的墙面全是涂鸦,只有少数还算正经的题诗作画。 和国子监一边的是男舍,对面是女舍。 按理来说上元节应该都回去才对,但也有学生不想呆家,所以提前回来。 贺兰洲给顾摹摹买了一些吃的,顾蓁蓁一路嘴没停下过。 顷刻女舍那边出现喧哗,顾蓁蓁与贺兰洲往那边看了一眼,瞧见有个人将另一个少女踹出来。 顾蓁蓁走近看才发现是柳若璃,她此时一身红衣站在门口,瞥过两边的守卫,"你们眼睛是不是瞎啊!这么一个大男人都敢放进来!" 守卫闻言看向那个被赶出来的少女,她脸上的胭脂涂得马马虎虎,只是好好的胸瘪了,掉出两个白馒头。 门口的守卫∶.... 其中一位解释,""我们还以为姚蜜小姐回来了。" 柳若璃皱了皱眉,她是知道他们说的姚蜜是谁,虽然名字女气,但长得一点也不女气,反而随她武将出身的爹,骨架和男人差不多。 "下回看仔细一点,这回算了。"柳若璃没为难人,抬手让后面两个姑娘过去。 一个姑娘端着木盆往对方身上泼水,另一个拿布擦干净他脸上的胭脂。 柳若璃这才开口∶"都看仔细点,以后见到人绕道走。" 她说完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随后看见两个熟人。 原本还严肃的脸瞬间柔和下来,柳若璃跳下台阶跑过来,"蓁秦!你来看我吗?" 顾秦蓁见柳若璃三两步跑过来,一点不见刚才的矜持端庄,忍不住笑,"你怎么没回去?" "我准备晚上回去。"柳若璃回答,随即看向旁边的贺兰洲,"你们出来玩,小重霄呢?" "在她奶奶那。"顾蓁蓁道。 柳若璃还有事,说了两句话就准备回去,她让周边的学生都散了,找人将刚才闯入女舍的人送到官府。 顾蓁蓁并不知道国子监夫子都是谁,只记得她最初定的几个职位,看柳若璃离开才转头看向贺兰洲,"若璃是舍监?" "嗯,她妹妹入学后她就当到现在。"贺兰洲回答。 顾秦蓁想了想,又问∶"那对面男舍是谁?" ""前年云贞觉得太闲了,于是就去了男舍。"贺兰洲回忆了一下,"偶尔还会去国子监教兵法。 "她看这些男的,真的没问题?"顾蓁蓁忍不住怀疑。 贺兰洲笑道∶"没人敢惹她,之前有个学生要和她比试,被压着打,之后看见她就避着走。" 说起来顾蓁蓁将国子监设立后,剩下的事都交由底下的人,之后两年彻底放手,她没想到贺兰洲知道的比他还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顾蓁蓁没忍住问。 闻言贺兰洲有些无奈,"娘子,你要是每天都看折子,你也会知道这么多事。" 想到贺兰洲书房的那堆折子,顾蓁蓁抗拒摇头,她要做的事情够多了,可不想再增加事务,她又不是什么劳模。 贺兰洲见怪不怪,要不是顾蓁蓁坚持,他甚至想雇人帮他看折子。 晚上吃完饭,贺兰洲抱着贺重霄和顾蓁蓁出门去看灯。 外面灯火憧憧,贺重霄从小在深宫长大,少见这么明亮的集市,还有这些透过薄纸散出的柔和光芒。 "爹,我也想要!"贺重霄搂着他脖子指着一处卖灯的摊点。 贺兰洲抱着她过去,顾蓁蓁付完钱拿了一只小巧的兔子灯,给贺重霄提着。 顾秦蓁看她一直呆在贺兰洲身上,忍不住开口∶"自己下来走,别天天让你爹抱着。" 贺重霄撅着嘴别过脸不看她,往贺兰洲怀里缩。 贺兰洲拍了拍贺重霄的背部,和顾蓁蓁道∶"算了,也没多重。" 听见贺兰洲的话,贺重霄瞬间精神起来,和顾萎蓁笑嘻嘻,"是爹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就惯着她。"顾萎蓁顿时不满。 贺兰洲弯了弯嘴角,"难得带她出门,放下来跑丢了怎么办?" 闻言顾蓁蓁不再说什么。 贺兰洲看她不说话,给贺重霄使眼色,贺重霄提着灯转了一下眼睛,看向顾秦秦,脸上笑眯眯的。 "娘亲! "她脆生生喊了一声。 "叫爸爸! "顾蓁蓁让她改口。 "爸爸!"贺重霄从善如流喊道。 顾蓁蓁脸色这才好一些,伸手捏着她脸蛋,"还想看什么?" "那个灯!彩色的!"贺重霄指着不远处台上的一盏四角宫灯,灯火映着彩色的画纸,透出来的光如同琉璃一般。 那里在玩字谜,顾葵蓁不会这些,她转头看向贺重霄,"你想要?" "我就看看,它太大了我拿不动。"贺重霄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十分深刻的认知。 顾秦蓁没忍住笑出声,"还没到你手上呢!" 贺兰洲瞧着台上出的字谜,想了片刻便知晓答案,听到贺重霄的话便没去参与。 "走,我们去看烟火。"贺兰洲道。 走了一会他们到了一处桥上,这里人少,不像河边那么多人。 到了时辰开始放烟火,漫天绚丽的光"评"一声炸开,倒映在人的眼睛里十分明亮。 贺重霄望着天空的丽景,转头看贺兰洲吻了一下顾蒸蓁额头,不由撒娇∶"我也要亲亲!" 贺兰洲笑了笑,亲了一下她额头。 贺重霄不满推开他的头,"我要娘亲!" "这么快就开始嫌弃你爹啦!也不看看是谁累死累活抱着你!"贺兰洲没想到小丫头不是在和顾摹蓁吃醋,居然是在和他吃醋。 顾蓁蓁觉得有些好笑,凑过去被她抱着在头上亲了一口。 头顶的烟火还没放完,贺兰洲给贺重霄买了几只拿在手上的小烟花,一根木签上一半是口□,一点就吡呲燃烧出耀眼白光。 贺重霄和几个小孩一起跑着玩,灭了就找她爹再换一根。 "娘亲!"贺重霄拿着小烟花跑到顾蓁蓁身边,要和她一起看。 顾蓁秦提着灯蹲下身,看贺重霄朝远处伸出手,有些不明所以,随后就听见她说∶"我给娘亲表演一个火烧爹爹!" 顾蓁蓁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小烟花指着贺兰洲,贺兰洲脚被烟火挡住,看着像是他脚起火一般。 "小心你爹知道揍你一顿!"顾蓁蓁被她淘气举动笑到。 没一会小烟花灭了,贺重霄又跑到贺兰洲身边要,顾萘蓁走过去,看着她拿着烟火跑来跑去。 贺重霄跑了几圈没稳住摔倒,顾蓁蓁担心要过去,就见她自己站起来没事人一样继续跑。 顾蓁蓁见了没忍住叹气,"一看见玩什么都不顾了。" ""她才五岁,你不能指望她现在就能管好一个国家吧。"贺兰洲见贺重霄跑回来,点燃一根递给她。 "我也没想她现在就什么都会。"顾蓁蓁道。 贺重霄玩了一会跑累了,又回到她爹怀里,没一会就开始打瞌睡。见她困了,顾蓁蓁准备回去。 贺重霄撑着没睡着,小声问她∶"娘亲,下回还能出来吗?" "你表现好就带你出来玩,清明节我们去踏青怎么样?"顾蓁蓁笑着回答。 听见顾萎摹的话,贺重霄微微闭上眼,"不许耍赖,你保证。" "我保证。" 她这才闭上眼,没一会呼吸轻缓,显然是睡熟了。贺兰洲看向顾蓁蓁,"你确定抽得出时间?" "一天而已。"顾装蓁回答,"我还想去看看运河,只是怕过去官府雇一堆人夹道欢迎,实在是劳民又伤财。 "找个时间偷偷去。"贺兰洲建议,"到时候给大家放个长假。"好。"顾蓁蓁笑着答应下来。 68、番外二… 台上历史老师唾沫横飞,说着某个朝代的故事。 尽管顾蓁蓁不想在课堂上睡觉,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听见老师对开国皇后的赞颂,顾秦秦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实在是过于肉麻。 眼看历史老师越说越激动,顾蓁蓁看着讲台上的时钟,数着秒等着下课铃声响起。 "叮铃铃--" 终于下课铃响了,顾蓁蓁松了口气。 台上的历史老师似乎意犹未尽,不过好在他不喜欢拖堂,喝了一口水便宣布下课。 顾蓁蓁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树叶,同桌见老师走了才忍不住抱怨,"这段历史已经讲过不下三次了!历史老师真是的,搞什么个人崇拜!" "不过说回来,顾皇后名字和你一样欸!"同桌用胳膊捅了捅顾蓁蓁的手臂,—脸促狭。 顾秦蓁觉得无趣,总不能告诉对方, 她就是吧? 说起来也没有人相信。 她也没想到出趟海,又遇见风浪,再睁开眼睛就是现在的时代,和过去跨越了千年之久。 这里虽然不是自己的世界,但如今的制度法规自成体系,难得的是还能保留着过去的记忆。 如今的高中校服有自己的特色,衬衫和在脚踝之上的长裙,不是过于裸露,让顾蓁蓁松口气。 前桌男生转过头来,笑着调侃顾綦綦,"哟,顾皇后,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改革啊?" "少贫嘴!"同桌随手拿起一本书拍过去,"你有本事改名贺兰洲啊!" 顾蓁蓁无聊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看着历史书上的帝王画像,跟贺兰洲一点也不像,画的太丑了。 她心里嫌弃合上书。 "贺兰洲?"路过的一名女生听见这个名字,跑过来和同桌道,"今年新生确实有叫这个名字的,长得还挺帅。" 闻言顾蓁蓁微微愣了一下,她没说话,而是翻到历史书后面的皇帝画像,看着第一女帝贺重霄的画像,上面的图也是她老时的模样。 顾蓁秦还是不太理解,历史书为什么要放各大皇帝老年图,不能放二三十岁的吗? 同桌还在和女生说什么,顾秦蓁没仔细听,看了一眼课表发现下一节是体育课,忍不住皱眉。 好在今天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活动课,没什么事可以去操场散散步。 中午吃饭的时候,同桌对于帝王八卦的热情终于消退,顾秦蓁打完饭和她找了位置坐下。 食堂人有些多,顾蓁蓁坐下后发现比以往人都多,于是开口问一句,"今年招生是不是比往年还多?" "是啊,听说比我们这届多了一半人。"同桌咬着糖醋排骨回答,咬字有些不太清晰。 顾蓁蓁垂眸安安静静吃饭,没再说话。 同桌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在对面念念叨叨,顾綦綦听着她讲,偶尔应一声。 食堂人越来越多,同桌看着周边走过的少年少女,忍不住道∶"今年新生怎么没看见帅哥?" "你的眼睛……顾蓁蓁还准备说什么,就见同桌拉着她的衣袖,给她指个方向。 "你看那边!" 顾秦蓁不知道她看见什么,转过头看过去,瞧见一个少年站在不远处,脸上尽是不耐烦,而那张和故人过于相似的脸让顾綦綦不禁愣神。 太像了。 一顿饭吃完顾蓁蓁有些魂不守舍,走在同桌身边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反而拿出手机开始刷学校论坛。 她记得上午有个同学说过,有个人名字和他一样,刚才的人也是新入学的新生吗? 活动课的时候,同桌拿着打听好的消息和顾蓁蓁分享,"我们学校真是神人多,原来他就叫贺兰洲啊!可惜年纪比我小两岁……"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顾蓁蓁,"哇!好巧哦!他也比你小两岁!你说会不会是前世今生?" "别瞎猜。"顾蓁萘冷淡地看着自己手机,烦躁关掉手机音乐拿下耳机,起身朝操场跑道走去。 "哎!蓁蓁!"同桌见状连忙跑上去,"我不说了嘛!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巧合太多了,忘记你不喜欢这些。" "没生气。"顾蒸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只是觉得难受。 同桌见她表情不太对,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怎么了?" 顾摹蓁摇头,将手机装进裙兜里,"我们去散会步?" "我答应季梢去看他打篮球。"同桌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顾蓁蓁想了一下,"那我陪你吧。" 反正她也没事做。 她和同桌去了体育馆,篮球架旁边围满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女生多。 顾蓁蓁被拉到前面,看着同桌朝季梢挥手,"季梢!" 季梢看见她,和队友说了一句,跑过来,"你来了!我给你留了位置。" 然后他才看见顾秦蓁一般,笑着调侃,"哟,顾皇后屈尊来观摩小的打篮球,真是三生有幸!" 闻言顾蓁蓁抱臂看他,"输了就剃头来见。" 季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来我要努力保住这一头秀发了。" "丑不拉几!"同桌抬手拽了拽他的头发,"养这么长做什么!" "不帅吗?"季梢略显怀疑,不知道是自己审美出了问题,还是对方审美有问题。 "鬼知道!"同桌脸红嘴硬拉着顾秦綦走到长椅坐下,旁边还放着季梢的外套和矿泉水。 顾蓁蓁看着她主动将矿泉水拿到手里,瓶盖打开喝了两口,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提醒她。 上半场打完,季梢过来拿走同桌手里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同桌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脸忍不住红了。 顾秦摹看着两人觉得有趣,见她说不出话,主动开口∶"小心你的头发。" "请娘娘看好了!"季梢笑着将瓶子还给同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低头有点不解,"你脸怎么红了?" "谁! 谁脸红了!"同桌用胳膊挡住脸别过头。 等人走了,同桌才小声和顾蓁蓁道,"你怎么不提醒我,这瓶水是他自己要喝的?" "我以为你知道。"顾蒸蓁同样小声回答。 "蓁蓁!"忽然有人叫顾蓁蓁名字,顾蓁蓁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少年一脸着急,往后瞥了一眼,妒忌的眼睛都有些红,他半跪在顾秦蓁面前,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我找你找了好久。" 顾萎秦愣愣看着他,熟悉的脸,她朝前伸出一只手,忽然又缩回,不太确定,"时景?" 少年见顾蓁蓁记得,弯了眼眸,像极了她记忆里的人模样。 顾秦蓁忽然拉着他站起身,和同桌说了一声就拉着他跑出去。 同桌睁大眼睛看着顾蓁蓁拉着人离开,有些疑惑他们难道早就认识? 顾摹蓁拉着贺兰洲跑到体育馆背面,她看着对方有点不太确定,"你真的是时景?" 贺兰洲勾唇,嘴边露出一个小虎牙,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娘子,你想始乱终弃?" 听见熟悉的称呼,顾蓁蓁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她抬起手捏着他的脸,看他显得更为青涩的面容,"你怎么在这?" 贺兰洲不答反问,甚至能听出明显的嫉妒,"刚才那个男的是谁?他和你说话还占另一个人便宜!" "同桌男朋友。"顾蓁蓁解释一句,虽然两人没挑明,不过她也不算说谎。 "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脚踏两只船?"贺兰洲似乎还有些不信。 顾蓁蓁有些好笑,抬手拍了拍他脸,"瞎想什么?我只喜欢你。" 贺兰洲望着她的笑颜,如同清雪化开一般,他没忍住逼近她吻上她的唇,见她没有推开自己更加肆无忌惮。 片刻后顾蓁蓁气息有些不稳,皱着眉捏着他的耳垂,"你今年多大?" 贺兰洲不满,"啧。" 顾秦蓁瞬间明白过来,"又比我小两岁?" 顾蓁蓁见他神情十分不悦,笑着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来,手机号给我。" 顾秦蓁问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贺兰洲说自己也不知道,他醒来后是个小孩子,然后浑浑噩噩长到现在,听见这个学校名字有些熟悉就考过来了。 顾蓁蓁才想起来,这个学校名字就叫∶ 西宋。 她没说什么,低头添加贺兰洲各种账号好友,等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 "我得回去了,同桌还在等我。"顾蓁蓁要回去,刚才急匆匆出来还没来得及细说,"有事你给我发信息。" "那没事呢?"贺兰洲拉着她手腕问。 顾秦蓁想了一下,"上课时间不许开小差。" 他这才松开顾蓁蓁,凑近她的脸,迟疑片刻在她脸侧吻了一下。 顾秦蓁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见他一点没有拦着自己的模样,微微笑一下转身离开。 体育馆里篮球比赛还在继续,顾蓁蓁回到同桌身边,她拉着顾萎萘一脸惊讶,"你和那个帅哥认识?" "嗯。"顾蓁蓁应了一声。 同桌瞬间一脸八卦凑上来,"不止认识你吗简单吧?" 顾蓁蓁转头看她一眼,将她脑袋扳正看着眼前的篮球赛,"专心看你的季梢。" 正巧季梢往这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一下,同桌瞬间忘记刚才要说什么了。 69、番外三 … 高三晚自习比高一要晚一些,顾蓁蓁下楼听见前面有人小声说话,似乎在说台阶那坐着一个人。 同桌和她一起走,下了楼梯穿过大堂到了教学楼门前的台阶那,顾蓁蓁看见贺兰洲站在一边,不时低头看着手机。 顾秦蓁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被静音了,连忙拿出来看见上面发的信息∶你什么时候下来? 她回复∶看见你了。 贺兰洲看见提醒,抬头就看见她走到自己面前,脸上笑容不减,小声和她抱怨,"你们下课好慢哦。' "小帅哥!"同桌看他是白天的小帅哥,过来和他打招呼,"我叫易琢,是蒸秦同桌。" "你好。"贺兰洲朝她看了一眼,低头接过顾秦蓁手里的包,和她出教学楼。 同桌见他不报自己名字, 不禁问了一句。 贺兰洲这才说自己现在叫什么。 "咦?"同桌愣了一下,"你就是贺兰洲?" "有什么问题?"贺兰洲抬眼看她,夜色里他肤色显得更为白,像是在发光。 同桌还要说什么,突然有人将手放在自己头上,随即听见对方和顾蓁蓁说话,"哟,顾皇后,这是你家陛下吗?" 顾蓁蓁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应下,"嗯。" 季梢忍不住发愣,随后勾着同桌脖子往旁边一带,和她耳语,"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同桌抬手将他手给拿开,"大夏天的,你热不热啊!起开!" 顾摹蓁没理季梢,低头和贺兰洲说话,等到校门口她接过书包,"我爸爸来接我,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还想送你回家。"贺兰洲有些不太满意道。 听见他的话顾蓁蓁眼眸微微向下弯了弯,如果没有晚自习还有这个可能。 同桌和顾蓁蓁告别,顾蓁蓁走到父亲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 顾父看着校门口站的一个身影,和顾蓁蓁道∶"儿啊,高三千万别谈恋爱,被你妈知道就惨了。" 顾蓁秦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他说什么,转头看向窗外,学校门口的路灯清楚照着周围。 贺兰洲还站在那里。 "嗯。"她望着对方轻轻应一声。 顾秦蓁知道现在关键时候,所以和贺兰洲说了父母的事。 贺兰洲哪怕不满,但也怕自己成为顾秦蓁的顾虑,晚上也不再等她。 后面的时间天天都有试卷,顾秦蓁也没心情再想这些,等到高考结束后,她才松口气。 暑假贺兰洲要约她去看电影,顾蓁蓁特地问了同桌该穿什么,同桌挑了一套连衣裙,又给她编了头发。 到了地方顾蓁蓁才知道他要带自己看的是什么电影。 顾蓁蓁看着手里的票,沉默片刻没说什么,和他入场。 贺兰洲还买了爆米花冰可乐,夏天电影院里开着空调,比外面要凉快许多。 电影还没开场,就听见前面坐着的两个小姑娘聊天。 "听说这部电影十分还原历史!"其中一个十分激动。 "是吗?我没记错云贞可是喜欢顾皇后,这也能播?"另一个明显不信。 顾蓁秦听见这句话,转头看了一下贺兰洲,果然看他脸色都青了,手里的可乐被他捏的快不像样子。 她连忙将东西从他手里拿出来,小声道∶"都是假的。" 贺兰洲看顾秦蓁不知道的模样,觉得自己牙酸,也就顾蓁蓁不知道这件事。 他装作十分委屈,"那你亲亲我。" 顾蓁蓁十分敷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个时候电影快开始了,她让他安静一些。 前面两个小姑娘还在说话,"哥哥果然帅!皇后的演员是谁,这么好看!" "不好看怎么演皇后,你没看贺重霄年轻时候的画像?" 顾秦蓁边吃爆米花边看电影,对电影情节开始期待起来。 前面两个小姑娘说十分还原历史,她来看看多还原。 等到她看到男女主相遇并相爱开始成亲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太对。 随后又看见男配出现,和女主互诉衷情,之后又是女配看上女主,顾蓁蓁爆米花吃不下去了。 旁边的贺兰洲脸色比她还臭。 两个小时过去后,顾摹摹看着手里的票发愣,下回我们看点别的吧。" 前面两个小姑娘抱怨自家哥哥演了一部玛丽苏电影,男配女配都爱女主,连他也要跪舔女主,资源实在是太虐了。 顾蓁蓁和贺兰洲出来后,手里还剩爆米花,她一点吃不下了。 贺兰洲拿过她手里的爆米花,一把扔进垃圾桶泄愤。 "还在生气?"顾蓁蓁拉着他往外走,出门口一阵热浪袭来。 "什么破电影!"贺兰洲有些气不过。 顾蓁蓁听多了大家的美化,倒是习惯了,不过也没想到会有人写全世界都爱我的剧情。 两人又去冷饮店坐了一会,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顾蓁蓁看向身边的少年人。 她没想过还能和贺兰洲经历学生时代,也没想到能和他在这里遇见,十分幸运。 顾秦秦抬起因为握久杯子而变得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脖子上,贺兰洲瞬间往回瑟缩一下。 看见他的反应她没忍住笑起来。 晚上同桌问她白天约会怎么样,顾蓁蓁和她说了那部电影。 同桌发来信息∶哺!居然打着还原历史旗号,我还准备去看呢! 过几天查高考成绩,顾蓁蓁要准备填写志愿了。 她其实有些犹豫,但想了许久,还是选了一个离家远的大学。 贺兰洲知道她志愿填完,学校不在本地的时候没说什么,他只是对她道∶"你等我考过去。" 顾秦蓁听见他的话眯眼笑了,"好呀!" 贺兰洲说的很简单,但两年的时间有大半他们是分开的。 顾秦蓁到了新学校,缓慢适应新的生活。 同桌和季梢去了另一个省市,她们还保留着联系,放假还会见面。 有天上课回来,顾蓁蓁看见宿舍楼下站着一个人,十分惊讶。 她撒下室友连忙跑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你。"贺兰洲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头在她脸侧蹭了蹭,语气低落,"我好想你。" 现在不是节假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请假来的?"顾葵綦抬起手摸了摸他头发。 "嗯,两天。"他回答。 以前贺兰洲还能在学校看见她,现在的学校哪里都没有顾綦萘。 室友惊讶过来,"你男朋友?" 顾萎蓁让贺兰洲松开她,才和室友介绍,"他叫贺时景。" 贺兰洲觉得顾蓁蓁报的名字有些奇怪,不过他确实叫时景,也就没有太在意。 "你好,我是蓁蓁室友,叫我林林就好。"室友十分友好,她问顾蓁蓁是不是要出去吃,让她帮忙带饭,就抱起顾蓁蓁手里的书回宿舍,不打扰他们约会。 顾蓁蓁见状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拉着贺兰洲出学校。 她有点奇怪,"门卫会让你进来?" "趁人多进来的。"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下午就一门课,贺兰洲不想等她下课,就和她一起去上课。 玩了一天半他要准备回去,顾蓁蓁看他很舍不得,抿着唇握紧他的手。 她其实也舍不得,但是贺兰洲还有学业要完成。 大学语文有一篇课文是贺重霄的悼词,贺重霄的生平基本都写在上面,包括她的父母。 顾秦蓁自己的名字还算是巧合,但跟贺兰洲同时出现,难免会出现一些疑问,所以她介绍的时候用他的字代替。 上课的时候顾秦蓁有时候会翻到那一页,看着贺重霄写的话,垂下眼睫也不知道她之后过得如何。 历史距离如今将近千年,顾秦蓁蓁也不知道历史是否就一定正确。 贺重霄还有一个弟弟叫贺元宵,和姐姐不一样,他成为了让人十分痛恨的文学家。 顾秦蓁有个文学系的室友,天天抱怨贺元宵不做人,写那么多文干什么!能当饭吃吗? 本来以为上大学就能远离这些,顾蓁蓁没想到自己的室友是文学系,天天听见她骂自己儿子,那感觉太酸爽了。 今天是艺术鉴赏的课,顾蓁蓁以为老师还会放电影给他们看,没想到她让一个女生上台吹笛子。 听到万分熟悉的笛子声,顾蒸蓁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哪一首曲子,等听到后面,她听出来这是《春归》的谱,只是现在的曲谱残缺不全。 她室友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小声提醒。 顾蓁蓁才反应过来,翻出纸巾擦干净眼泪。 等女生吹完笛子,老师才开始和以前一样放电影,甚至还问同学们几个问题。 顾秦蓁垂下头,她忽然很想贺兰洲,她好想他。 可是他过来看她的时候,顾蒸蓁没有说过一句,她没有告诉他,她也想他。 下课后顾蓁蓁找了一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她给贺兰洲打电话,随即她想起来贺兰洲也许在上课,于是她挂了电话。 晚上顾蓁蓁看见贺兰洲打回来,顾蓁蓁不想打扰室友学习,于是戴着耳机去阳台和他说话。 "你回家了吗? "顾蓁蓁问。 "嗯。"贺兰洲笑着说,"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我想你了。"顾蓁蓁小声回答。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贺兰洲又道∶"真的?" "你有笛子吗?我想听你吹春归。"顾蓁蓁蹲在角落,眼睛眨了两下,泪水落在地上。 那边出现有翻找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听见笛声缓缓。 比起别人吹的笛子,顾秦蓁还是喜欢贺兰洲吹奏,那是他写给她的。 打完电话顾蓁秦一个人呆了一会,室友时不时过来看她,看她伤心还以为她失恋了。 过了两年夏,顾蒸蓁他们比新生早到学校。 新生报到那天,顾蓁蓁接到贺兰洲电话,她下楼去找他。 贺兰洲身边有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转眼看见顾蓁蓁走过来,他才推着行李箱走过去,对顾蓁蓁张开手,"我来了! 顾摹蓁笑着跑过去扑到他怀里,"辛苦你考到这里!" "不辛苦。"贺兰洲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放开她,"报到处在哪?" "走吧。"顾摹蓁蒸拿过行李箱的拉杆,带他去新生报到处那边。 室友得知顾蓁蓁男朋友考过来,纷纷要她请客庆祝,顾蓁蓁没办法只好请她们吃饭,顺便认一下人。 有两个是见过贺兰洲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晚上顾秦秦和他坐在湖边,贺兰洲拿出顾萎葵要自己带的笛子,放在嘴边给她吹曲子听。 "你猜这首曲子是什么?"贺兰洲吹完曲子笑着看她。 顾蓁蓁顺着他的话道∶ "是春归。" 他笑着吻上顾蓁蓁的唇,许久才松开她开口∶"对我而言,你是春天,你回到我身边,才是春归。" 顾蓁蓁十分感动抱住他,说出心底一直想说的话,"我好爱你。" 贺兰洲微愣,随即将人抱紧,低着声音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