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红颜颠倒 GL》作者:琉璃秀 文案 请原谅我的疯狂和固执,我只是对你痴迷到无法放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珍秀傅明歆 ┃ 配角:林幽幽萧盈林静之 ┃ 其它:   第 1 章   嘿嘿,俺胡汉三又回来了~大家冬至好啊!   在无所事事的颓靡了大半个月,俺决定今天爆发一下俺所剩无几的RP——开坑!   月妞不喜欢阴悒的。太后喜欢变态的。如意喜欢虐的。大家口味趋向御姐的,至于俺,嘿嘿,俺……俺喜欢楚楚可怜的(脸红~脸红~)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狗血文(继续脸红~)文案还没有想好,YD模式已经成型,就它了~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月阳!   月妞,不是生日,你也要快快乐乐的!   加油!   仙水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会儿,阮珍秀蹲在地上捡掉落的A4文件纸。   电梯门开。傅明歆傅女王走了出来。   她12CM的火红色高跟鞋一脚踩在了阮珍秀白皙伶仃的手背上。   阮珍秀受痛,惊愕的抬头。   傅女王觉得磕脚,不悦的低眸。   目光,碰个正着。   傅女王目光尖利,带着那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气,睥睨着阮珍秀;阮珍秀飞快的低下了头,她知道她,公司的大老板,她入职那天,远远的见过她,被公司的高管众星拱月一般的包围着,那时候的傅小姐穿着一身明朗的白套装,风流优雅,搭配得宜,她的新同事们议论了一下午她身上那套行头的价值,阮珍秀不得不对她记忆犹深。   傅女王把脚移开。阮珍秀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红晕中间一个圆形的凹点。阮珍秀飞快的捡起文件站了起来。   “抱歉!我刚才想事情,没留意。”傅明歆开口。   那是阮珍秀第一次跟傅明歆说话。傅女王的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奇异的沙哑,听着,仿佛真有三分歉意了。   “没事!”阮珍秀淡淡的说。   淡夏,微凉的风,澄透的阳光映照着阮珍秀白皙美丽的脸庞,长睫毛下的眼睛淡漠而纯净,傅明歆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这个女孩子好秀气!   后来,傅明歆每每想起她们的相识,总觉得,也许第一眼的时候就已是心动,只是她不知道。   那时候,傅明歆没当一回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略微的示意后,仍然踩着她的高跟鞋回她的办公室。并且很快的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阮珍秀没忘。忘不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再见,是傅小姐踩得她的手好痛!   感受   1   沙头角岭原本是一个比较僻静的不发达地区,人口薄弱,经济落后,这几年政府致力于发展高科技产业,在那一带划地筹建科技园,并随之出台一系列相关的优惠政策和措施吸引投资者投资,那一带才有了希望。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效益的不断提升和创新,沙头角岭也日渐兴旺,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繁荣景象,发展至今时今日,沙头角岭已是全国闻名的一个重要高科技产业生产基地,不少国际品牌更纷纷落户于此。   长兴(实业)沙头角岭电子有限公司是最早在沙头角岭置地设厂的一批商家,也是傅家控股的长兴实业名下的一个子公司,傅家老太爷半年前开始陆续对自己子女进行财产分配,这间子公司不久前划到了傅明歆名下。   公司中等规模,占地面积二万五千平方米,员工800人。拥有精良的生产流水线和设施。年产值高达八千万美元,傅家五兄妹虎视眈眈、都想据为己有,最终老太爷给了老四,让其他人恨得红了眼。交接始伊,傅明歆怕出什么意外或者有人浑水摸鱼,专程抛开其他事务过来坐镇的,她带来的审计师正在稽查,这几天会很忙,当然,她也空闲不了!   傅明歆有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昨晚一夜没睡好,连带的精神也不振,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自己好大的黑眼圈,皮肤也有点干燥,上粉都不自然,看来忙过了这段时间,她该去好好保养了——傅四小姐不但能力卓越,样貌也出色,她对自己外表也很自信,虽不至于自恋,至少是满意的,在保养、美化外观方面,更是向来不遗余力,只是最近实在太忙,倒疏忽了——傅明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手感是光滑无暇,但心里总有点异样,莫名的就想起昨天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的女孩子,那种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一样的肌肤……傅明歆告诉自己,今晚再累,无论如何也要做个精华素的MASK再睡,否则,她的脸要变沙漠了。   傅明歆站起来,走到门口,让助理冲杯咖啡给她。傅明歆并不常驻这儿,她一个月也就来那么两三回,所以这边她没有专属的私人助理,都是公司从其他部门临时调派的——这个叫路小莹的女孩子是销售部经理的助理——小莹正在讲电话,急忙的掐了线,点头。去冲咖啡。冲好,拿进去。傅明歆正在看报表,眉头深皱。   “傅小姐,你的咖啡!”   “放下!”傅明歆头也不抬,随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小莹放下咖啡杯,扭捏着想开口,见到傅明歆神色又不敢,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刚才在肚子演练了十几次的话咽了回去。小莹哀怨的低着头正要出去,傅明歆忽然抬头,吩咐道,“让陆鸿明拿去年十二月份跟华磊签订的总合同给我。”   陆鸿明是这里的副总经理。   小莹点头,还是心有不甘,神色就流露出来了;傅明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扬了扬眉,问,“还有什么事?”   小莹脸一红,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傅小姐,是……这样的……我……我男朋友今天生日,我今天能不能提早点下班?那个……那个……今天见……见家长……”最近她每天陪着加班到八点。   傅明歆“扑哧”的笑了一下,见家长?真不错嘛!小莹紧张的看着她,傅明歆看了一下腕表,刚四点。   “OK!你去把我要的文件取来,你就回去吧!早点走,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路小莹眼睛都亮了,欢天喜地。“谢谢傅小姐!”   “去吧!”   2   最近大老板在,公司的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加班积极性。五点下班,坐办公室的一般挨到五点半、六点甚至更晚才走。跟阮珍秀同期、坐她右手边的周美玲对阮珍秀嘀咕了好几遍,不住的叹气,说还是工人同志好,不必装模作样,到点走人!阮珍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另一同期李明明嗤笑周美玲,当工人同志好,咋不见你去当?天天对着那轰隆隆轰隆隆的机器,还可以拉拉喉咙吊嗓子咧!相对阮珍秀的安静淡薄,她俩都是热闹活泼的人,也比较合得来,平时就凑一堆,嘻嘻哈哈的互相闹笑,周美玲当下立马就张嘴喷了回去,当工人同志哪里不好了?多劳多得,我听说,那些手脚快、干得好的,一个月能拿好几千呢,不像我们拿份死工资,每月就那么点钱,买件衣服就没了!又斜着眼睛看李明明,叹气,只可惜啊,我手脚迟钝,不像你李大小姐猴子似的灵活,要不然我就当工人去了咯!李明明听到她将自己比如成猴子,抽起一个文件夹就要拍过去,眼角眉梢瞥到组长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坐下装姿态,眼睛恨恨的剜着周美玲,周美玲捂着嘴巴偷笑。   到了五点四十八分。姓张的组长下班。她一走,早收拾好东西的周美玲和李明明也马上跟着走人。   “阮珍秀,我们走了,你呢?”周美玲把斜挎包往身上套,问阮珍秀。   “嗯。你们先走。我收拾好东西就走。”   “那我们走了!拜拜!”   “拜!”   出了办公室,李明明不屑的对周美玲说,“这个阮珍秀真是的,组长都走了,还扮什么勤奋!虚伪!”   “没怎么夸张吧?她不是说了要收拾东西么?再说,组长都走了,她表演给谁看?你多想了吧!”周美玲懵懂的看着李明明,说。   李明明冷笑,“你以为,组长走了就没人了?眼睛多着!我听说啊……”李明明压低了声音,“船务部今次实际只打算请三个文职,我们五个实习的,到时候要走2个咧!不表现好点,随时得收拾包袱滚蛋!”   “不会吧?那……”周美玲被唬得愣愣的。   “你以为我骗你?那可是我亲耳听到人事部的黎小姐说的!”李明明停住脚步看向周美玲,“还有,你说那个阮珍秀不虚伪?她不虚伪她会去巴结马经理?那天我见着给马经理倒咖啡咧,人家马经理没助理?用得着她?那是手段啊!这女人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周美玲窒住。顿了一下,开口,“其实那天马经理是叫我冲咖啡的,他的助理不在。可是组长让我去寄急件,所以拜托她帮马经理冲咖啡的。你误会了!”   李明明脸一红,尴尬的撇开头,“就算这个是我误会她好了,反正我就觉得她那个人有点那个……”   周美玲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掉开话题,“对了,六点那班车快到了。我们快走,要不然又要等下一趟了。”   “嗯!”李明明点头,两人小步的朝公车站牌跑去。   那边厢,阮珍秀收拾整齐办公桌面,关了电脑,拿起手袋也离开办公室。她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刚走到大堂,服务台的小姐叫住她。服务台的小姐叫LISA。做前台的一般都很漂亮,LISA也不例外,身材高挑修长,长着鹅蛋脸,脸色长着几个红绯绯的痘痘,一笑起来很甜,人很热情开朗,阮珍秀来报到的那天,是她帮着办的入职和入住手续,也是她带她到宿舍帮着她安顿下来的,阮珍秀心里一直很感激她。   LISA一手捂住话筒,一手指着前台二大袋盒饭,“小阮,能不能帮我把盒饭送上五楼的会议室?傅小姐的助理提早走了,我又走不开,你帮我拿上去好吗?”   阮珍秀点头。“嗯!”   LISA把话筒夹在肩膀,揪出盒饭递给阮珍秀,“有点重,小心!”   阮珍秀接过,搭电梯上五楼。五楼最近是傅小姐和她带来的审计师的天下。   阮珍秀敲了会议室的门,进去,“我送饭盒来的。”一个带着黑边框眼镜的女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一手指着旁边的小茶几,“放边上吧!”   阮珍秀放下,就要走,那女人又喊住她,“对了,麻烦你拿一份给傅小姐,傅小姐在隔壁办公室。”   “随便拿一份吗?”   “傅小姐叫的什么?”黑眼镜问旁边穿红色连衣裙的,红色连衣裙说烧鹅,黑眼镜让阮珍秀拿烧鹅盒饭,阮珍秀翻了好几份才找到,那些审计师估计也饿了,放下手头的工作,走来各自端了一盒饭菜,或就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或拉了椅子过来狼吞虎咽。   阮珍秀捧着一盒饭一盒菜到傅明歆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傅明歆正埋首一堆统计表,让随便放着,她还不饿;阮珍秀将盒饭放到一侧的小圆桌就要离开,傅明歆又叫,小莹给我来杯咖啡,要浓!   阮珍秀安静的问,“茶水间在哪里?”她只上五楼送个一次文件。就是昨天。还给傅小姐狠狠的踩了一脚。到今天,手还淤着。   “出门,直走,左拐就是。”傅明歆很流畅的说,说完又觉得奇异,抬头,看见阮珍秀,愣了一下,“抱歉……我以为……”才想起路小莹“见家长”去了。   阮珍秀浅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去茶水间冲了一杯浓咖啡进来,递给傅明歆,傅明歆接过,谢谢!   “傅小姐还有其他事吗?”阮珍秀觉得这个傅小姐跟传言和她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不同,尽管不乏傲慢冰冷,但是,礼貌至少是良好的。   “没了!刚才抱歉,我忘记我助理有事提前下班了。怎么是你送饭上来的,一楼前台的LISA 呢?”   “LISA有事忙,刚好我有空,就让我送上来了。”   “哦!你还没下班?”   “就要走了!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   “嗯!”傅明歆坐下,随口的问道,“对了,你的手……没事吧?”看着阮珍秀垂在身侧的手。踩的是哪只?   “没。傅小姐,我先走了!”   傅明歆点点头。阮珍秀连忙的走了出她办公室。   傅明歆小啜了一口咖啡。继续低头看她的报表。   忽然凝眸。   对了,忘记问她是哪个部门叫什么名字的了!   偶遇   长兴电子的宿舍是无偿提供给员工的。一般分为八人间、四人间和单间。八人间是普通员工的,四人间是比较高级的文职人员住的,至于单间,能申请的只有高级技师、工程师和管理层人员。   阮珍秀住的是八人间。一层。门外是一条幽幽深深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提供热水的锅炉和洗衣房。洗衣房有洗衣机供免费使用,只是僧多粥少,一般时候,那六台洗衣机总是成连队的人候着,阮珍秀是向来不踏足那里,还不如手洗;宿舍环境算是不错的,很宽阔,楼顶似乎是格外的挑高,越发显得房间深大,四张双层铁架床靠墙对立着,床与床之间用一个大铁柜隔开,铁柜四格,编着跟床位对应的号,你住哪张床就使用相应号的柜子,柜子带锁,可以用来存放衣物和贵重东西;房子中间八张长桌和椅子组成两排一溜过,在床与床之间形成了两条过道;桌子上方的天花板挂着两盏四叶大吊扇;再出去,是很大的阳台,右手靠墙一长方形的洗手台,洗手台下和两侧通常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塑胶桶和盆子,左手侧是厕所和浴室。阳台和房间之间用玻璃门隔开,从房间看出去,通常先看到的是各人晾晒在阳台上空的衣物——阮珍秀踏进来的刹那,有种依稀的熟悉感,仿佛回到了大学寄宿那会儿。阮珍秀笑。她来的那会儿是上班时间,宿舍的人都不在,只有来开门的宿管张大叔和LISA,LISA一边帮她整理东西一边问她笑什么;阮珍秀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读书住在学校的宿舍……现在好像回到了那时候;LISA呵呵呵的笑,你是寄宿生?我也是!想起来那时候挺讨厌学校的宿舍的,一间宿舍巴掌大,住了六个人,那些人又讨厌,住得很不开心,现在想起来,感觉其实挺怀念的;阮珍秀低垂着眸子,眉眼有几分幽深,阮珍秀淡淡的说,过去了的,再怎么朝思暮想也回不来了!LISA笑,是啊,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心痛!阮珍秀淡淡的笑,没说话,珍惜又怎样?还不是会失去?照样是心痛!一样的,都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自以为特别,那只能说你……天真……或者傻!   阮珍秀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安静的看着书,宿舍的人吃饭的吃饭、洗澡的洗澡、洗衣的洗衣,还有的躺在床上睡觉、听MP3、玩手机,阮珍秀忽然的出了神,思绪就飘到禁止的范畴,床沿忽然冒了一颗头出来,“阮珍秀,去吃饭不?”她下铺的林幽幽笑眯眯的问。阮珍秀吓了一跳。半天回神。摇头。   林幽幽是新近搬进来的,人很活泼,长得那个叫漂亮,去饭堂吃饭,饭堂里至少一半的目光是落她身上,阮珍秀以为她是坐办公室的,林幽幽却笑嘻嘻的告诉她自己是一车间的,阮珍秀难以置信,那么细皮嫩肉的人怎么能干得了那样的活?她听宿舍的人说一车间的活是最粗重苦累的,林幽幽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手——很多人都说她的手跟脸蛋不相称——淡淡的笑,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阮珍秀心里莫名的惊畏,这个人,很不简单!林幽幽嘴巴很甜,轻易的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宿舍的人都很喜欢她,她却特别喜欢阮珍秀,阮珍秀却有点怕她,她难以解释那种感觉,只是莫名的想保持距离,不要太靠近了!   “再晚了没饭菜了哦!”   长兴电子有自己的职工饭堂。在公司和宿舍的中间地带,三者能连成一等边三角形。饭堂半年前承包给私人,不再只提供午晚两餐了,连宵夜都有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才打烊,多的是可以吃的东西。   阮珍秀笑了一下,“我现在不饿!”   “那我去了哦!”林幽幽跳下床,套上鞋子,蹿了出去。不一会捧着饭盒回来,说外面下雨了。   阮珍秀正爬下床,闻言一愣,还真没注意!走到阳台一看,还真是下雨了,阮珍秀愣愣的看着,神色有丝恍惚,她不喜欢下雨,每次下雨,感觉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出神,林幽幽抓了她手机出来,“阮珍秀,你电话咧!”   是LISA打来的。问她有没有雨伞,能不能借她;阮珍秀声音低低的说有,问她是不是在公司;LISA说是。 阮珍秀让她等着,她就过去;阮珍秀问林幽幽借了一把雨伞,带上自己的,给LISA送伞去。   LISA今天跟男朋友约了吃饭看电影,快要下班了,却被一些事情耽搁了,等到事情办妥了,却忽然下雨,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雨停还越下越大,心急得不得了,忽然想起小阮,忙打了电话过去,看见阮珍秀撑着雨伞走过来,高兴得不得了,小阮小阮的叫;阮珍秀把自己的雨伞递给她,LISA感激的接过,小阮,你真好!谢谢!   LISA撑开雨伞,扭头对阮珍秀说,小阮,我有急事,先走了,拜拜!飞了个飞吻,急急脚的走了。   阮珍秀低眉浅笑,也正想回宿舍,刚抬脚,忽然背后有把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请等等!”阮珍秀扭头,看见傅小姐站在两三步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眉微微的蹙着,大概也被这忽然的夏雨困扰了。   “我没带伞。我的车在下面……”傅明歆指着办公楼前的广场,看着阮珍秀——仔细看,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修长的柳眉,清澄的眼眸,挺直玲珑的鼻子,淡粉的嘴唇,皮肤那种让人羡慕的干净的白皙,垂肩的黑发,有几缕发丝被带着雨丝的凉风轻轻的吹拂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的气息,就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能不能送我过去?”   阮珍秀点头。傅明歆走过来。她比阮珍秀高整一个头,自然而然的拿过了阮珍秀手上的雨伞,遮挡着,两人朝广场走去。阮珍秀很担心:傅小姐那高跟鞋……   还好!傅小姐平平稳稳的下了台阶,安全的走到了她白色的法拉利跑车旁——阮珍秀松了一口气!   傅明歆遥控开了车门。把雨伞还给阮珍秀,阮珍秀撑着,让她上了车。傅明歆问你住哪里,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阮珍秀摇头,不用了,我住宿舍,很近的,走路回去就行了。   噢!傅明歆点点头,想说点什么,阮珍秀却笑了笑,早走开了。   傅明歆看着阮珍秀缓缓的走在雨中的瘦削身影,莫名的闪了一下神,忽然又想起。   她又忘记问她名字了   下雨天   又下雨了!   有同事从外面进来,轻声说了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的活往外看,果真!众人都哀叹起来,上一场雨刚停没多久,天空也渐渐的爽朗,太阳甚至出来晃了一下,大家都以为这时断时续的下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雨到此为止,它竟然有出乎意料的杀了个回马枪,办公室里怨声载道,再下,人都要发霉了,这雨,到底啥时才停啊?   “阮珍秀……”   “呃?”   阮珍秀有些恍惚的回了神,周美玲正奇怪的看着自己,阮珍秀轻声问怎么了;周美玲问她有没有回形针她的用光了,又问阮珍秀你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呢!阮珍秀抓了一把回形针给她,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周美玲问她要不要到医务所看看,又挤眉弄眼说医务所新来的医生可是个大帅哥……阮珍秀苦笑一下,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和记白花油,倒了两滴在食指指腹,轻轻的按着眉心搓揉着;周美玲把头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喂,阮珍秀,我发现你还真像一个人;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周美玲哈哈的大笑,林MM!阮珍秀嗔了她一眼,唾弃,去,你才是!周美玲笑嘻嘻的,干嘛哟?这样的眼神……林MM在我心目中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哦!李明明飘了一记斜视过来,口中啧啧有声的调笑着,周MM原来你不只花痴男人,女人也不放过啊!   刚好下班铃声打响,周美玲没了顾忌,拿回形针当暗器,咻咻咻咻的朝李明明连飞几个,手势纯熟,阮珍秀心想该不是都当飞镖撒完的?李明明笑嘻嘻的闪开,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周美玲说饿了,要去饭堂吃饭,问阮珍秀一起不?阮珍秀说要先回宿舍拿饭盒,让他们先去;周美玲了解的点了点头,阮珍秀很少跟她们一起、她也很少见她在食堂吃饭,大概是不喜欢那些男人都看着她吧,好像都打了饭菜回宿舍吃的样子,她是知道她习惯的,也只不过随口问问,也不在意,拖了李明明,两人去吃饭了。   阮珍秀把白花油瓶盖拧上,放回抽屉,锁上,将电脑待机,站起正要离开,船务部的马经理从办公室出来,目光四下一扫,人都走光了,只见阮珍秀,于是叫住她。马经理把手上的文件和一袋子模板递给阮珍秀,“小阮,你把这些模板拿去还给销售部的ALA,现在去,她等着,记得让她签收,把收据给你们张组长。”   阮珍秀接过,“嗯!”   “那快去吧!还了去吃饭,回去睡个午觉,脸色不大好呢!”黎经理盯着阮珍秀的脸、一脸关心的说;阮珍秀低下头,说那我马上去还,急忙的走出了办公室;黎经理摸着下巴,心说,啊哟,这阮珍秀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啊?踱步回办公室。   船务部在一楼。从门口出去,就是大堂。电梯在大堂左侧。电梯都在使用中,阮珍秀只得等着。好一会,电梯下来,阮珍秀走进去,按上了关门,电梯缓缓的合上,阮珍秀靠着电梯壁,人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好累!   这些天,每晚都下雨,她没一夜安睡,昨晚更可怕,忽然的惊雷,她正混混沌沌,猛然的被惊醒,人僵尸一般挺直弹起,她拼命的捂着嘴巴才制止自己尖叫出来,心脏怦怦的乱跳,喘息不过来,在不清醒的梦中,她看见阿惠苍白的躺在血色的浴缸,死死的张着一双不瞑目的眼睛……   她反胃。爬下床,她跑到洗手间呕吐,把晚上吃的连带胃液全都吐了出来,耳边雷电和雨声一直在交错;等她辛苦的吐光,浑身软弱的出来倒开水喝暖胃,喝了两口,捧着杯子,又一道雷电划过,瞬间的照亮了房间,她看见她下床,蚊帐里,林幽幽死死的缩成了一团,她一惊,然后恐慌的回过神,低低的、轻轻的叫,林幽幽?   林幽幽爬了出来,一张脸在幽微光中显得死一般苍白,唇一直在哆嗦,极力压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阮珍秀,我怕……   ……   电梯门忽然的打开。阮珍秀直觉到了,刚好有人进来,及膝开叉西裙、明绿雪纺荷叶边上衣,裹在黑色薄纱丝袜下线条优雅的小腿,一双标志性的高跟鞋,今次是黑色的……阮珍秀退一边,让对方先进来——是傅小姐!阮珍秀朝前走半步,又尴尬的退了回来,天,怎么还是大堂?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按楼层的数字键了……脸红。   傅明歆站在控制板前,飘了一眼阮珍秀,问:“你到几楼?”   “8楼!”销售部在八楼。   傅明歆按了5楼。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阮珍秀抱着一袋子模板和文件低着头,傅明歆瞄着她。   “还没下班?”傅明歆问。忽然有种感觉,她好像每次见到她都问同样的话?   “下了,去送还些东西!”   “哦!”   沉默。   阮珍秀继续恍惚。   电梯到了五楼。门开了,傅明歆走出去,阮珍秀跟着。   傅明歆站住。转身。奇怪的看着阮珍秀,“你不是要到八楼?”   阮珍秀傻傻的看着傅明歆,猛然回过神来,低低的惊呼,一张脸火辣辣的红起来,又来了!她走神得厉害,看见人家出去,反射性的就跟着了!   傅明歆看着她窘,捂嘴低低的笑起来,阮珍秀脸红得越发厉害,白皙的肌肤逼出一片绯红,加上那腼腆的羞赧,实在可爱,傅明歆忍住了笑,今回没忘……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哪个部门的?”   “阮珍秀。船务部的!”阮珍秀低着头,低声说。脸好烫!   傅明歆又忍不住笑,“哦!记住了!”   纷乱   1傅明歆回了一趟x市,那边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去跟老太爷请安,老太爷问她工厂交接的情况,傅明歆照实汇报,还在进行中,审计师还在对账;老太爷点头,叮嘱道一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财务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所以财务方面她得盯紧些,又传授了一些用人、看人之道,傅明歆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哄得老太爷很是高兴,两父女又和乐的闲话家常,老太爷叨起傅明歆的终身大事,傅明歆不以为然,爸,还早呢!老太爷只当她女儿家害羞,呵呵的笑,还早,不早了!我看厉家那小伙子就挺不错,你啊,就别太挑剔了,小心嫁不出去!傅明歆心里不自然,搪塞了几句,连忙扯到别的话题去,还好老太爷也不是那种上了年纪就变话痨的人,也没再绕这个话题打转,两父女又说了好些别的事情才散了。   末了,老太爷拉着傅明歆的手拍着她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阿歆,我把那家电子厂给你,是因为你人最聪明、做事最得我心,你要好好干,遇到事情也要妥帖地处理,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傅明歆点头,爸,我会的!出来,遇着花花公子傅明博,傅家五公子阴阳怪气的笑,哟,春风得意的傅四小姐回来了?拍着傅明歆肩膀,老四你好手段啊,哄得老头子把一间又一间公司给你,上次给了电子厂,今次又给哪间?话说,老四你赚的钱够多了,三间公司、一家工厂还有自己的健身会所,资产少说也上好几个亿了吧?还要?你手脚够不够用?做女强人会变老姑婆的哦,因为没有人敢娶啊……哈哈哈哈!仿佛说了多好笑的笑话似的;傅明歆眉眼不动,淡淡的笑,家里养了只废物,只好辛苦点了!傅明博脸色遽变,你说谁?傅明歆眼角瞟了他一眼,嘴角嘲弄的勾起,懒得理会他,傅家五公子游手好闲只会玩女人是地球人都知道的,还用说?不屑一顾的扬长而去——傅明博恨恨的盯着她背影看;老三傅明敏忽然从墙后转了出来——他早在了,只是听见老四老五在说话,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就躲着没出现。傅明敏瞄了一眼走远的傅明歆,嘻嘻的笑,“老五,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那家工厂,可是老头都给了她,户头都过了,你能怎么样?叫她吐出来?”   傅明博被他忽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讪讪的,“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又怎么样?她现在风头正劲,你招惹她不是自讨没趣?再说,老头也不是没给你机会,你也在那里耍了好一阵威风了嘛,是你自己不顶事……”   “傅明敏……”傅明博暴跳起来,一脸恼怒。   “你别嚷嚷!我听说那女人拉了一队会计去查账,你在那边没有不干净手脚吧?给那女人捉着了尾巴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女人比你、我都厉害多了!”傅明敏的食指在两人胸膛间指点着;傅明博心一虚,神色有些不自然,“没!”   “那就好!反正老头子钱多的是,只要我们别出什么难看岔子,老头子还是会分你我家产的……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烦心的,我最近认识了个女明星,挺骚的……今晚约了上游艇出海玩,你来不来?来我叫她多带几个姐妹!”   傅明博犹豫了一下,“这……还是不去了!”   傅明敏一肘子拐了过去,“一说老头子就害怕了?行了行了别装了!就这样说定。八点。老地方见!”   2傅明歆在X市待了三天又匆匆飞回来,这边的审计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有好几笔不清不楚的烂帐,傅明歆颇为头痛,可是电话里她弄不清楚详情,只能等会去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出了机场,傅明歆打车先回工厂——她的审计师还在等着她!   从公路下来,就是繁纷交错的路,的士师傅按照傅明歆的指点行驶着,离大门还有百米左右,傅明歆看见那个叫阮珍秀的女孩子独自的站在工厂围墙外,微微的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计程车不能入内,傅明歆在大门口下了车,下来,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她竟然还维持着刚才的姿态,傅明歆好生奇怪:她在干什么啊?   傅明歆回到办公室。主审会计师拿账簿给她看,账上有数,但实际不知所踪,总额大概有4百万,做假账的手法很巧妙,如果不是一个细小的误差,她们几乎也被蒙骗,傅明歆细看了一遍,蹙眉,伸手拨财务部的电话,没人接,才记起早过了下班的时间;傅明歆从手袋拿手机,打财务部负责人的电话,“蓝先生,请你马上回公司一趟!”   主审会计师姓张,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跟傅明歆合作多年,傅明歆很信得过他,看着傅明歆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傅明歆说张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张先生摘下眼镜,拭抹了一下又带上,沉吟着,“傅小姐,我中午的时候,跟贵公司财务部的李小姐吃了顿午饭,她是我的学妹……”傅明歆蹙着眉看着他,不明白他跟她说这翻话有何用意,只是也没打断她,耐着心听他说——“她告诉我,半年前,老太爷也派人来过大查账……那笔帐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七个月前,比查账时间还早2个月……”   傅明歆有些明了:老太爷派来的是什么人,既然他们都能发现问题,老太爷的人没理由发现不了……也就是说……   半年前,不,七个月前或者更早时候……工厂负责的人是……   “是五少!”张先生轻轻的开口。   傅明歆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猛然想起跟老太爷临别的那番话,现在想起,竟是别有深意了!   傅明歆抬眸,“张先生,多谢提醒。这件事,让我再想想,我会好好处理的!”   “四小姐不必客气!”   看着张会计出去、掩上了门,傅明歆的脸上瞬间变得很深沉,   老太爷他留这么一手,什么用意?   惊艳一笑   第二天,差不多的地方,同一个人,相同的仰望的姿态——傅明歆经过的时候,在纷纷的人流中,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她在看什么呢?中午外出吃饭,经过那段路的时候,特意的放缓了车速,水泥路、围墙,也许还有一些其他什么的,可是也普通无常——她没发现有值得注意的存在,可是她相信是有的,要不然她怎会那样……虔诚的姿态……看着?   坐在旁边的林静之是销售部的负责人,也是多年的老同学,看见她目光飘忽,问她在看什么,傅明歆指了一下围墙那边、看见阮珍秀站立仰望的地方,“我昨天傍晚还有今天早上,都看见她站在那儿,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很好奇。”   “谁?”   没有回答。   林静之似笑非笑,“据说,会留心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是因为在意那人!”   傅明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不上留心什么的,只是凑巧看见了记得罢了。”   林静之抿嘴一笑,两人没再就这话题打转。吃饭的时候,说起账簿上对不上数的烂尾账,林静之问傅明歆打算如何处理,傅明歆沉吟,还没有想好,我想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去……揣测!   “如果是老太爷要包庇你家五太子呢?”林静之轻描淡写的问。   “那倒是比较简单,我自掏腰包把数填了就是了,我就怕不是。”   “你家太爷向来对你宠爱有加,你怕他……借这件事考验你?”   “我不知道!”傅明歆轻叹了一起,看着林静之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林静之微微的一笑,“如果是真的,那我得恭喜你了,老太爷应该是将你列为真正的继承人!   傅明歆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目前重要的是,怎么“妥帖地”处理那烂摊子!圣心难测啊!   两人吃过午饭,开车回公司。踏进大堂,就看见船务部的马经理半靠在前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两个前台小姐笑得花枝乱抖——两个前台小姐眼尖,看见她们走进来,连忙敛容, “傅小姐、林经理……”   马经理连忙站好,转身,打招呼,“傅小姐,林小姐,吃过午饭回来了?”   “是啊!马经理呢?”   “吃过了,今天叫的饭盒,没出去吃呢,有点事,上海丽姿那边说寄了件,都2天了,还没有收到,等着用,就出来看看到了没……”   “噢!”两高层“了解”的点头。   马经理又跟前台说了一番收到件要尽快拿给他之类的话,借口还有事情忙,溜了;傅明歆和林静之也回办公室。   电梯在使用中。两人只能等着。除了她们,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那个人,那张脸,实在太漂亮了,林静之不由得格外的多看了两眼,那人星子一般闪亮的眼睛就直勾勾的回望她——林静之就忍不住笑,问:“你哪个部门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林幽幽瞥了她一眼,“我一车间的。”   林静之惊诧的看着她,才发现她果然穿着车间工人的淡蓝色衬衣——脸长得太好,都让人忽略她的穿着了,可是……一车间?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林幽幽早习惯别人听到自己是工人脸上那种惊诧表情,干嘛?长着一张能看的脸就不能挨苦?哼,笑话!懒得理会。   电梯到了。三人走进去。林静之按了五、8楼的键,林幽幽按了顶层。   电梯门正要合上,忽然有人叫,“麻烦稍等!”靠近电梯控制板的林静之还来不及按暂停键,林幽幽已经一手伸出去插入还剩下一道缝的电梯门,林静之吓了一跳,连忙的去按暂停键,电梯门重新打开,林幽幽笑眯眯的歪着头看出去,“阮珍秀!我就知道是你!”   阮珍秀抱着一怀抱的文件走进来,“谢谢!”看见电梯内的傅明歆和林静之,微愣一下,“傅小姐,林经理!”   两人淡淡点头作回应。   阮珍秀和林幽幽站边儿说话。阮珍秀问林幽幽怎么跑这边来,林幽幽说送个模板过来,反问阮珍秀干嘛,阮珍秀示意怀里厚厚一叠的文件,林幽幽扑哧的笑,都是跑腿的啊!   “对了,我们主任刚才给了我很多巧克力糖,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林幽幽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包装漂亮、颜色鲜艳的小糖块,三二两下的剥了糖纸递到阮珍秀嘴边示意她张嘴,阮珍秀脸微微一红,“幽幽……”   “来!”   阮珍秀只得张嘴,林幽幽把糖放她嘴里,将糖纸又随意的塞回裤兜,一脸孩子气的看着她问,“好吃不?”——阮珍秀莫名的想起雷鸣闪电的深夜,林幽幽苍白着一张脸、不知所措惊慌抓住她的手,跟她说害怕……那表情,跟此刻一样,像个单纯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心机深重的样子?——让人心柔柔的软!阮珍秀忍不住低低的笑,嗯!点头!   林幽幽看着她郑重其事的点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在哄小孩么?又扑哧的笑,很乐!阮珍秀啊,还真是好玩!   两人安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忘了电梯内不止她们,还有两号大人物的存在,相视而笑,那瞬间,心无杂念,单纯的觉得开心——不知道一旁安静的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的人,看见她们那样的笑,怎生的惊艳……   奇异的、震撼的……花开刹那的惊艳!   心动   长兴电子厂早先跟附近绝大多数工厂一样,实行六日工作制,后来政府法令要减少工人劳动时间,于是改为五日半。星期六还要上班,太不人道了,可是这在科技园简直就像习俗,你不满还是得遵守,刚开始的时候,周美玲还是气愤的嚷嚷人权法啊劳动法什么的,几周下来,也老实了,不嚷了,只是每到星期六,还是怨气深重,今天跟朋友约了去唱K逛街大采购更是难熬,简直是度日如年,那时间过得老慢,好不容易熬到了点,组长还要众人留下开会,周美玲好生痛苦,跟阮珍秀哭丧着脸说想死;阮珍秀笑,没搭腔;李明明鄙视,说周美玲你的死点还真是低;周美玲反问那请问李大小姐怎么样的死点才算……高?李明明斜着眼睛,哼哼,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吗?难道除了爱情,就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值得留恋的么?”阮珍秀忽然低低的轻语,像是问她们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听得李明明和周美玲一愣,不由得抬眼奇异的看着她,阮珍秀却很快地从瞬间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掩饰地微微一笑,说,走吧!朝会议室走去;周美玲狐疑的盯着她背影问李明明她怎么了?好像很感慨的样子啊!李明明撇了撇嘴谁知道……   好不容易开完会,听张组长罗哩罗嗦的说完,周美玲迫不及待的冲回座位拿了手袋,十万火急地往门口冲,却在大堂被人叫住——一群加班加点、通宵工作、刚忙活完的审计师昏昏沉沉的在等接送的车要回酒店,刚好广播正在再次提醒这两天有台风过境,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损失,请各部门各车间人员离开时务必要检查是否关好了门窗……黑眼镜问伙伴会议室的窗是不是关上了?神智早不清的同志们面面相觑,不曾留意,似乎关上了又似乎没,没个肯定说法;审计师中叫红姐的肥胖女人说别管了,车来了!保安会检查的了!黑眼镜细致,有点不放心,刚好看见周美玲,就叫住她,让她上去看看,没关上的话就把它关好——周美玲无辜又被耽搁,哀嚎,倒霉!真倒霉!不情不愿,偏偏等了老半天,电梯还不来,周美玲觉得快要发疯了,她的约会,要迟大到了!正在痛苦万分,忽然看见阮珍秀经过,惨叫着扑上去,摇着她手臂叽里呱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阮珍秀被她摇晃得发晕,她说话又快,口齿不清,根本不知道她说什么,周美玲急了,急巴巴的叫,那些人让我上五楼看关了窗没有,可是我赶时间,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拜托!阮珍秀,拜托!   阮珍秀总算弄明白她的意图,点头,嗯!周美玲双手合十做了个感谢的姿势,阮珍秀,你真好!thanks!火箭炮一般的飚走!   阮珍秀搭电梯上五楼。在会议室门前遇到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傅明歆,傅明歆对她颇有好感,站着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又回办公室拿了好几条费列罗送她,阮珍秀脸都红了,感觉像被当小孩子对待了,好难为情;傅明歆倒是没多想,只当她是爱吃的,她朋友送了她不少,她怕发胖,不敢多吃,转送了不少,吃的时候,总会莫名想起电梯那幕,心里未免有些异样,说不出的感觉。   傅明歆回办公室。阮珍秀去隔壁。傅明歆忙完,收拾了东西要走,却看到会议室的门开着,不由得奇怪,走进去,窗也大开着,阮珍秀坐在会议室后排的椅子上,愣愣发呆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傅明歆疑惑,阮珍秀你在干什么?阮珍秀缓缓的转头看她,那表情很茫然,像是回不过神来,好一会,才清醒,站起来,有些结巴,不……不干什么啊!像是做坏事给捉了个正着,却硬要辩解,便显得生硬了,傅明歆忍不住笑,看见阮珍秀又脸红了——她倒是动不动就脸红啊!目光不经意的瞥到一对燕蝶在屋顶的灯盏间翻飞扑腾,傅明歆抬头看着,又把视线放回阮珍秀身上,她是怕把门窗都关了,它们飞不出去吗?真是个傻孩子!颇为意外的神色看着她,阮珍秀被看得手足无措,很是不好意思,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进来就看到那双蝴蝶在墙壁感觉很急躁的扑腾着翅膀,大概是因为门窗关上了出不去,她急忙打开窗户,它们却又悠闲地嬉戏起来,她只得等着,等它们玩够了飞出去,它们一直不肯走,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走神了。   傅明歆走过去,在阮珍秀刚坐着的位置旁边坐下,“阮珍秀,我陪你等吧!”   阮珍秀脸红耳赤,越发的不知所措,看着傅明歆嗫嚅,“傅小姐……”   “没关系,我现在没事干,也不饿,你陪我说说话,我对你倒是挺好奇的。”傅明歆拍拍身侧的椅子,示意阮珍秀坐下,轻轻的说,低沉略带些奇异微沙哑的嗓音听得阮珍秀一愣,只得坐下;傅明歆优雅的翘着脚,手肘支着膝盖托着脸颊,微微的歪着脑袋,盯着阮珍秀的神情让阮珍秀觉得她是在研究一神奇物品——阮珍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好怪,还好这种奇异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傅明歆又再度开口,也不再那样奇怪的看着她,阮珍秀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傅明歆笑笑的问,“阮珍秀,我好几次看见你在工厂外面的围墙仰着头看着什么,你在看什么?”   “别告诉我没看什么!我不信!”看见阮珍秀筹措着怎么开口的犹豫神态,傅明歆补充,阮珍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的确是想那样说的。   “嗯?”傅明歆扬了扬眉,要阮珍秀快点回答——此刻实在有点强人所难的嫌疑——阮珍秀觉得她还是冷冰冰的好了,太热情……算是热情了吧?——让人招架不住啊!   “那……树上……伸出来的树枝……长了朵花……我就是看看……”阮珍秀结结巴巴含含糊糊的解释,看见傅小姐露出了刚才那样的惊奇诧异神的色,阮珍秀脸上的绯红漫延到耳根……尴尬得要命!   傅明歆呵呵呵的低笑起来,阮珍秀让她笑得更不好意思,傅明歆抿着嘴忍着笑意,“阮珍秀,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心灵纤细敏感的人?”   阮珍秀低着头,没说话,傅明歆也不祈求她开口,虽然是疑问句,但不一定需要回到。反正,那是她的观感!   傅明歆没再说话,阮珍秀本来就沉默的,两人安静的坐着。傅明歆微微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又张开,傅明歆看着阮珍秀微微的笑,“阮珍秀,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试过这么安静的坐着了!”   “傅小姐是女强人,忙是当然的事情!”阮珍秀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你想当女强人吗?”傅明歆勾着唇,好笑的问。女强人?哈哈!   “不想!”安静的回答。   傅明歆看着她,又好一会没说话——那双蝴蝶终于飞到了窗边,两人安静看着——终于翩翩的飞了出去!   “好了,去关窗吧!”傅明歆说。阮珍秀走到窗边伸手去拉玻璃窗要关上,阮傅明歆站在她身后几米外定定的看着她——中午的阳光正好,明媚闪耀,实在是看不出将要刮台风的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傅明歆看着阮珍秀放在玻璃窗那只伶仃白皙的手,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感觉那只手在阳光中要稀薄成透明了——傅明歆发出了声音才惊觉自己叫了阮珍秀的名字,阮珍秀在阳光中缓缓的回过头——傅明歆看着,只觉得心莫名的动了一下,那种奇异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有点……让人不知所措!   阮珍秀轻轻的问:“怎么了,傅小姐?”傅小姐的眼神好奇怪!   傅明歆摇了摇头,没什么!   偶遇   仿佛一个小魔法,晚上刮了一阵冷风,第二天天气就降温了,夏天的季节竟然让人感觉到了深秋的寒意,阮珍秀受凉,醒来的时候不住的打喷嚏,宿舍的人取笑她,说不知道哪个帅哥又想她念她了——阮珍秀向来不擅长化解这种浑话,若是说诸如“别胡说,只不过有点感冒了”此类的话,她们又会嘲笑她死板、没有一只幽默细胞;若是像林幽幽那样搭腔“帅哥?有帅哥想我?哪位?我想知道耶!”她又没有林幽幽那样的口才控制局面,结果只会被她们笑话得更惨——阮珍秀人长得漂亮,在饭堂那样熙熙攘攘、狼争虎夺,战场一样可怕的地方也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秀色可餐,时不时总会有大胆的上前搭讪,问能不能认识你、交个朋友什么的;有些自恃高级身份、而又动了心思想追求的也会拐弯抹角、借故工作去亲近;只是阮珍秀为人冷淡,对结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毛遂自荐的男性似乎有一种近乎厌倦的冷漠,客客气气地拒人千里,从她入厂不久就一直传,到现在,也没听说哪个得手,不少人背地里都说她高傲,阮珍秀也听说了,可是从来不辩解什么,很多时候只是沉默,没什么好说的,不喜欢,不想。   宿舍的女孩子总是喜欢议论她,私下的、当面的,她们喜欢把厂里长得稍微有点模样的男人扒出来品头论足一番然后跟她一一配对,看哪个更合适或者说更符合她们对俊男美女恋爱的想象,要不然就追问她喜欢哪类型,阮珍秀无法置若罔闻又制止不了,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痛苦,她不喜欢引人注意,更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人物,可是在林幽幽搬进来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次议论那种八卦总免不了扯到她身上,林幽幽出现后,大家注意力转移,阮珍秀才得以喘息——女人八卦起来真是很可怕的!   林幽幽很大方,不在乎她们说三道四,你喜欢说就说过够,她没所谓;林幽幽知道阮珍秀很困窘这样的事情,时不时的会取笑她,林幽幽说,带着调侃戏谑的口吻,“她们这些人生活苦闷、精神空虚,长得又不咋的,没男人献殷勤,只能靠八卦别人过口瘾,不花钱,还能派遣一下寂寞和无聊……其实她们心眼还算好的,只是八卦,要是她们合起来排挤你那才叫死……”林幽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酷,阮珍秀心想林幽幽以前肯定是吃透了被众人排挤苦头,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林幽幽的眼神好一会才缓和下来,微微的笑拍着阮珍秀纤细的肩膀劝慰:“所以……阮珍秀,随她们说好了,她们也就那点可怜娱乐了!忍耐一下,没什么了不得的,就算做不到若无其事,也尽量的放松,别太在意了!”   阮珍秀点头,很认真的说,嗯,我知道!林幽幽见状,忍不住捂嘴吃吃的笑起来,每次看见阮珍秀为一些细微到她觉得无聊的小事而露出认真的表情,她就觉得好玩,阮珍秀那种个性认真的人对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她认识的都是一些玩世不恭的人,她自己也是;阮珍秀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干了什么惹她发笑了,疑惑的看着她;林幽幽忍住笑,看着阮珍秀,轻轻的,却很认真的说道,“阮珍秀,你一定是那种个性很认真骨子里很执着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会很认真郑重的对待,你学不会儿戏和漫不经心……嗯……我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可思议……因为……有时候……我甚至理解不了你这种认真……”   阮珍秀有些恍惚的听着,林幽幽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脑海却有把声音清晰的响着:“……你为什么要那么认真……你能不能……relax一些,你为什么要在乎那样的小事?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不叫认真……你那个……叫……叫顽固……如果你一直坚持你那所谓的‘认真’,我会很辛苦的,珍,我好累!”   ……   ……   “认真……不可以吗?”阮珍秀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低低的,眼睛明明对着她,视线却不知道看去了哪里,似乎是在问她,林幽幽却又感觉不是,林幽幽愣了很久,阮珍秀却回了神,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林幽幽咽了咽口水,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她开始觉得,阮珍秀也许是很认真的在等她回答,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林幽幽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只是个性不同,就好像你个性很认真,对待事物也是认真的态度,而我,我不知道什么叫认真,所以一直都是吊儿郎当……得过且过……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真的,……有时候我会很羡慕你……阮珍秀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身上那种认真会给我一种致命的……刺激……我会想啊我该学习学习阮珍秀,认真点生活认真点做人认真工作……想想而已……很快忘记了……不用以为你对我有多大影响……哈哈哈……反正我就是那种吊儿郎当、认真不起来的人,那死女人没说错……”林幽幽哈哈的笑着,忽然露出愤怒的表情,恨恨的骂,“靠,那死女人自己也是这德性,竟然还敢这样骂我?……我现在才想起……我竟然没还嘴?亏死了!”   阮珍秀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奇异不解的看着她;林幽幽呶了呶嘴,露出讪讪的、不愿多提的表情,嘟囔着说回正题,“反正……她们八卦你的时候,阮珍秀你就当她们是空气了,甭用理会!”   阮珍秀苦笑一下。不当她们空气,能怎样?   所以阮珍秀一向沉默。她们笑话一会自然会转移话题,可是今次没有,宿舍里叫小芳、年纪最小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说阮珍秀我有个老乡想认识你,介绍给你好不好?   阮珍秀觉得胸口发闷,扯着脸皮勉强的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   小芳还不罢休,“有什么关系,只是认识一下,又不是处对象,他说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咧!”   这才是目的吧?阮珍秀低着头,“谢谢!真的不用了!”   正从床上爬下的叫小琳的笑嘻嘻的插嘴,“阮珍秀长得那么漂亮,是要嫁有钱人的,谁稀罕你那老乡?”   小芳马上掉转头,“我老乡也不差啊,可是高级工程师,读过大学的咧!”   “啧啧……这么好啊……我说是不是小芳自己喜欢啊?留着吧留着吧,我们允许你留着,甭介绍阮珍秀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林幽幽笑嘻嘻的从蚊帐里探出头,悄悄的朝阮珍秀眨了眨眼,阮珍秀会意的一笑,每次总是林幽幽帮她解围,真是感谢!小芳羞得脸都泛红了,扑上去不依的要打林幽幽,林幽幽大笑着缩回床里,小芳钻进去追杀她,两人闹成一团——阮珍秀呼出一口气,脱困了!   阮珍秀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为嘛宿舍的女孩子那么热衷这等无聊事情,林幽幽说她们思春;阮珍秀一下子说不出来话来,思春?好难听!林幽幽好玩的看着她,阮珍秀你难道你就没有心动过想恋爱?阮珍秀反问难道你也思春?林幽幽一下喷了,说别人思春是一回事,被别人尤其是阮珍秀那样一本正经、语气老认真的反诘——啧!真是难以接受!林幽幽握着小拳头反应激烈,才没有咧!又好奇的再问,阮珍秀,真没想谈恋爱啊?阮珍秀静静的看着林幽幽,眼神无奈,很无力的问:林幽幽,为什么我非得想恋爱?林幽幽歪着脑袋可爱的望着她,口气有些疑惑,仿佛她才是值得奇怪的那个,不为什么啊,女孩子不都想恋爱的?   阮珍秀沉默。良久,叹气,或者吧!   林幽幽忽然笑了一下,宣布:好了!你不喜欢,我再也不说了!   真的再没提起!   阮珍秀坐在床上回想起,忽然有些心疼:林幽幽才不是她自己以为的那种吊儿郎当的人,她心思细腻,察觉到别人的隐痛总是小心翼翼的加以保护——她不知道,她自己是个多么温柔善解人意的人,而她,竟然没告诉她……阮珍秀真想告诉林幽幽自己此刻的想法,可是又觉得刻意的说,有点傻,便算了,继续安静的发呆!   宿舍的女孩子昨晚就计划好了,今天是要去逛街买衣服鞋子的,可是眼下这个天气,都没敢出门,于是去串门的去串门,要不就窝在宿舍里打牌、看看爱情小说、发短信……气氛跟外间的天气一样,低压!   林幽幽在听歌,说听到一首很有感觉的歌,便爬上阮珍秀的床,塞了一只耳塞到她耳朵要她听——果然是很好听!慵懒沙哑的嗓音柔柔的轻唱着对爱情的祈求——千古不变的话题和心愿,若得不到灵魂谁要耳鬓厮磨,若不是唯一,谁稀罕你?阮珍秀仰着头微微的笑,有种微微的苦涩在喉舌间跳跃涌动,总不愿意回想,可是记忆总不经意的就浮现,有时候,真让人不知所措、不得安生……林幽幽问她在想什么,好凝重的表情;阮珍秀看着林幽幽叹气,说在想雨什么时候停,太阳什么时候出来?我想要阳光,不要下雨!   林幽幽扭头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也叹气,估计有一定难度!   到了十点左右,天气大为好转,并且渐渐的有放晴的迹象,林幽幽大呼奇迹,说阮珍秀你的话上达圣听了啦!阮珍秀好生郁闷的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不理会她;那群憋了一个上午的女人早按捺不住,纷纷涂脂抹粉、梳妆打扮而出,都去为这个城市的拥挤和热闹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林幽幽也去,宿舍不多时就剩下了阮珍秀,阮珍秀也有事,她想去国美馆看画展,只是她对这天气实在怀疑,总觉那份晴朗是假象,还是会下雨的,而且肯定是大雨,就算有雨伞,还是会淋湿的,再说,她的雨水落在办公室忘记带回来,她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回来,那样,她宁愿下星期再去,反正不急,那场国画展要到五月底才结束!   阮珍秀抱观望态度。到了下午,一觉睡醒,看见外间涌进来的白澄澄的光亮,阮珍秀放了心,出发去国美馆——只是这心放得太早,距离国美馆还有四个站,天忽然的下起雨且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的砸着车顶,声势惊人,流下来的雨水在玻璃窗上交错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车厢响起几声惊叹,又沉默了,仿佛不习惯了这反覆的天气,但学会了忍受——车继续前进。   阮珍秀脸上沉静,心里却哀嚎不已!天,这雨可真要命!暗暗的祈祷和奢望:到站前一定要停啊!只是老天听不到,到国美馆站点时,雨下得越发疯狂——车门唰的打开,阮珍秀看着外面密刷刷的雨帘,很鸵鸟的想着算了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吧说不定那时候雨停了……忽然被人碰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车门前,后面有人,又退不回去,只得一咬牙,冲了下去,不管不顾的直冲抱头鼠窜之余瞥见的一间白色餐厅模样的房子,跑到过去,已是半湿,阮珍秀狼狈不已,正伸手拂着头发上的雨水,忽然听到身后玻璃窗叩叩的响,阮珍秀奇怪的扭头,看见里间的人,愣住,竟然是傅小姐,坐在玻璃窗后朝她微笑着招手,意思似乎是叫她进去,阮珍秀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暴下的雨,心想它一时半刻是停不了,而且傅小姐都打招呼了,总不能假装看不见吧?   阮珍秀走进去。餐厅是那种港式的餐厅,干净整洁,放着悠扬的音乐,客人不多几个,显得格外的安静。四人式的座位,傅明歆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盘烧鹅饭,看样子是刚上的,才扒了几口,还有咖啡,傅明歆朝对面位置扬了扬下巴,笑,坐啊!   阮珍秀在她对面坐下。傅明歆问她吃什么,把菜牌递给她;阮珍秀没吃午饭,也有点饿,也没矜持,点了咖喱牛肉饭和奶茶,傅明歆喝着咖啡,带着些微好奇的看着阮珍秀,“你能吃辣?”   “还行!”   “我不行,一点辣也受不了!”傅明歆浅笑了一下,放下咖啡杯,轻轻摇头;又问,“今天休息,自己一个……出来玩?”   “嗯!傅小姐呢?”   “我?我出来吃饭。”   “噢……这样……真巧!”跟傅小姐那样既是自己老板又是了不起的女强人一起,果然是压力好大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尴尬!阮珍秀低着头有点发窘。   “是啊!没想过吃个饭也能遇见你,我觉得挺巧的!对了,打算去玩什么?”   “国美馆有个画展,想去看看。”   “画展?真不错呢!在这附近?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美术馆,我还看过画展的招贴的……”   “是!挺近的!”   “呵,要是没下雨,我倒想跟你一起去看看!”   “傅小姐也有兴趣?”   阮珍秀点的餐送了上来。阮珍秀把饭和奶茶移到自己跟前,问。   傅明歆抿嘴,淡淡的笑,“读书那会儿比较有兴趣,现在是淡了这份心,不过今天空闲,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如果你不介意,雨停了,我们倒是可以结伴去看,好不?”看着阮珍秀,一副询问的表情;阮珍秀点头,好啊!   傅明歆神色忽然有些感叹,“说起来,我有几个朋友也是学画画的,不过没一个成为艺术家,不是嫁为人妇就是跟我一样堕落为商人了。”   阮珍秀浅笑了一下。没搭腔。不知说什么好。低头吃饭。忽然响起了一阵依稀有熟悉感的旋律——很像林幽幽早上让她听的那首歌的前奏——阮珍秀停了动作,凝神细听,果然是!阮珍秀随口的说这首歌真好听;傅明歆扬眉,你喜欢蓝调?   阮珍秀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喜欢粤剧!不过我也喜好这首歌,旋律和嗓音都好迷人!   傅明歆抿嘴笑,你的喜好还真是古老!喏,为什么喜欢粤剧?   “小时候隔壁家的阿姨是花旦的,天天带我去看唱戏,看得多了,就迷上了。”   “你会唱?”   阮珍秀脸微微一红,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吃饭,傅明歆就乐了,阮珍秀什么时候唱给我听?   “我不会!”   “骗人!”   “傅小姐,你不是说饿了出来吃饭的,怎么不吃,都放了很久了呢!”阮珍秀看着傅明歆几乎没怎么动的饭,很蹩脚的扯开话题;傅明歆微微的笑,笑容有些狡猾,勾了勾手指要阮珍秀把耳朵递过去,阮珍秀犹豫了一下,把头凑过去一点,傅明歆微微站起,上身越过桌面,在阮珍秀耳边拢着双手轻轻的说,“其实这是我叫的第二盘饭了噢!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大胃王……”温热的气息呵得人耳朵发痒,鼻尖隐约的传来傅小姐身上那种带着馨兰的香水味,阮珍秀莫名的脸红,把头移开,傅明歆也坐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乐。   阮珍秀脸上发热。“你才骗人!”才不信!   傅明歆捂着嘴笑,觉得这个人真好玩!   “真的!刚才吃完了一个饭,觉得还饿,就再叫了一个,可是饭上来了,我又不想吃了……”傅明歆煞有其事的说着,可是唇边是忍禁不住的笑容,阮珍秀直觉就是这个人在逗她—— “本来想回去的了,结果下雨,就坐在这里消磨时间了。幸好没走,要不然,也遇不到你了!” 浅浅的笑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合着那番话,阮珍秀听着,心里就有些异样的感觉,阮珍秀低着头,捏着塑胶棒搅和着她的奶茶,声音有些紧张,“哦……这样……那……那就不要吃了!”   傅明歆扑哧的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抖。   “阮珍秀,你太可爱了!”   意外   碧空如洗,难得的呈现一份稀罕的清透澄亮,空气中满是饱和的、似乎可以挤出水的潮湿气息,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漉漉的,都是细碎的坑坑洼洼,高跟鞋踩在上面要格外的小心,要不然会溅一裤管泥水,傅明歆刚开始没注意,都是阮珍秀细致的提醒她,傅明歆也不得不留心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两人说着话,傅明歆望着阮珍秀等着她的回答,阮珍秀沉吟着,不知道是身体有危险的预感而惊悸还是因为阮珍秀那一声细细的惊叫并情急之下捉住了她的手、而她的手也反射性的扣紧她的手,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有什么东西轰地冲上脑门,一种近乎眩晕的失重感,她茫然的看着她,阮珍秀松开了她的手,似乎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低低的声音,傅小姐,小心啊!她点头,脑海有瞬间的空白,手心的温度……飙升得……过于……灼热了!   国美馆并不远。从她们吃饭的那间餐厅出门,右转,直行五百米左右,越过一段不长的斜坡路就是了。两人到达,傅明歆因为高跟鞋甩泥的缘故,黑色的西裤裤腿沾了不少泥水印,傅明歆看得直蹙眉,好脏!阮珍秀建议她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傅明歆怕把裤子弄得湿湿腻腻的不舒服,谢绝了;阮珍秀说要方便去洗手间了,傅明歆就在大堂入口摆设成小礼堂的地方看书架上摆放着的画册等她;阮珍秀出来,两人去看画展。   画展是免费开放的。分为四个展厅,分别展出本地四位知名作家的作品。阮珍秀看得很慢,每幅作品都会花好一会去观赏体味;傅明歆没太大兴趣,只是简略的浏览,傅老太爷有收集古董名画的癖好,她自小耳濡目染,见过的珍品名品不在少数,这些作品吸引不了她,只是看阮珍秀一副认真的表情,也投其所好摆出有兴致的样子四下张望;她们转到第二个展厅,阮珍秀在一副美人画像前站住,傅明歆没多留意,自己看自己的去了,只是一圈兜完,阮珍秀还是没动,傅明歆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作吸引了她于是也抬眼去看,那幅画用朦胧的手法,描绘了一个静美女子优美的侧面,笔锋流畅自然,一气呵成,整个色调用一种淡淡的灰混和成,呈现出一种幽怨的哀伤,唇间却是一种近乎强烈对比的妖冶的红艳,像是作者不小心着笔过浓了又或是画中女子伤痛中咬破了自己的唇流血了,整幅画给人一种看不见的哀伤和压抑,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可置疑的,这是一幅杰作,只是,傅明歆不明白,阮珍秀为何要用那种很伤感哀戚的表情看着——似乎那不是一幅画,而是她一个心爱的朋友,站在她跟前,她百感交集,几欲泪下,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感觉她存在的真实性……傅明歆跟她说话,她老半天才用一种“啊,你说什么”的茫然表情看着她——人是在的,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傅明歆跟她说了几句都牛头不搭马嘴,傅明歆心里郁闷,便不搭理她,自个儿逛自个儿的,可是四个展厅逛了2遍,阮珍秀还是站在那幅画前,似乎脚下生根了,傅明歆就奇怪了,她是不是要那样站到天荒地老或者……到闭馆时间?   傅明歆正在暗想阮珍秀这般如痴似醉为那般,阮珍秀忽然的回头,声音低低的问,傅小姐,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走吧!   傅明歆点头,两人离开。傅明歆问她怎么了,也只说没什么,傅明歆见她神色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说话了。   出了展厅,穿过大门,越过不大的、铺着白色细瓷砖的长方形广场,是一个“c”字型的拐角,然后才是斜坡路。拐角那儿,建了台阶人行,另一边是车道。下台阶的时候,阮珍秀   一脚踩空,还来不及惊叫,人已经不能自控的往前仆倒,一旁的傅明歆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去拉她,捉住了阮珍秀的手腕,可是阮珍秀下坠的力量大,她又穿着那种危险的细跟高跟鞋,站在刚下过雨的平滑台阶,四周更没有可以攀附借力的扶手什么的,结果人没救成,反而被阮珍秀扯着一起滚落,双双悲剧!   傅明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然后,终于,终于停止了,停止了那种可怕的翻滚了,在她听到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响后——不知道是她的脑袋还是身骨子砸着地面的声音——傅明歆痛苦的呻吟,痛,好痛,骨头要散架了!   身体好重,胸口好气闷,肺部的空气时候都被挤压光了,傅明歆喘气,缓慢的张开眼睛,天空是摇晃的——脑震荡了吗?好一会,天空安定了下来,不晃了,傅明歆感觉到自己是四肢俱在、大脑清醒的,虽然有什么地方隐隐约约作痛……傅明歆手撑着地面痛苦的直起身,阮珍秀从她身上慌手慌脚的爬起来,“傅小姐,对不起,你没事吧?”   “阮珍秀!”傅明歆咬牙,神色有两分狰狞。   “嗯?”阮珍秀有些惊恐的看着她。   “我脚疼!”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阮珍秀看去她的脚——傅小姐的左脚是光着的,高跟鞋甩在两三步开外,阮珍秀捡了回来。   “哪只脚?”阮珍秀轻轻的问。   “右脚!”傅明歆莫名的怒气,都怪阮珍秀,走路神不守舍的,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倒霉——心上火,语气不免有几分冲,阮珍秀感觉到了,默不作声,蹲着,捧起傅明歆还穿着高跟鞋的另一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察看,轻轻的按着脚踝的位置问,痛吗?   “痛!很痛!”傅明歆没好气的说。她最怕痛,刚才那一摔,差点没要她命,连带的,平素隐藏在良好修养后的小姐脾气也给摔出来了。   阮珍秀没说话,低着头轻轻的揉着傅明歆脚踝渐渐红肿起来的地方,傅明歆看着她,感觉她似乎很不好受,忽然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小气了,阮珍秀也不是故意的,她何必再叫她难堪?于是一个深呼吸,放轻放缓用着尽量平和的语调,“阮珍秀……”   忽然说不出来,傅明歆不由自主的咽口水……阮珍秀……好漂亮的侧脸!   她一直觉得阮珍秀长得漂亮,只是此时此刻看着,更有一种惊艳和说不出的异样感觉,阮珍秀低着头,长长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半张白皙的脸庞,眉眼低垂,睫毛浓密而长,弯弯的翘起,撒落一片淡淡的阴影,从她的角度看去,真是说不出的优美动人,比画展上画作里那些画里美人,不知好看生动多少倍!   “嗯?”阮珍秀抬头!   “嗯……那个……抱歉,我没有冲你发脾气的意思!”   “是我抱歉才对,都怪心不在焉的,自己跌倒了,还连累傅小姐你!你的腿可能蹙了……”阮珍秀给傅明歆穿上另一只高跟鞋,扶着她站起来,“能走路吗?”   傅明歆试着走两步,疼得不得了,摇头;阮珍秀张望,然后搀着傅明歆到路边,示意她坐下,说她去叫车进来载她;傅明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让我自己一个坐路边等你回来?   阮珍秀张着眼睛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扑腾的闪了几下,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嗫嚅着一脸歉意的开口,“对不起,傅小姐,我背不动你啊!”   “……”傅明歆无言了。只得很郁闷的坐下,也对,她们就两人,还指望阮珍秀背她走不成?只是……哎……   坐路边,生平第一次,还一身狼狈,要是给朋友知道了大概会笑死!   阮珍秀连忙跑去叫车。傅明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扑哧的笑,虽然她不是英雄,好歹阮珍秀也是美女,救了个美女,拐了脚,也值了!   阮珍秀运气好,刚下了斜坡,正好遇着一台计程车,连忙截住,坐上,返回去接傅明歆。   小心翼翼的扶着傅明歆上了计程车,两人坐好,傅明歆说了个地址,司机常跑这边,熟门熟路,一溜烟的就开到了目的地。阮珍秀付了钱,再度小心翼翼的扶着傅明歆下车,傅明歆住的是公司给租的高级公寓,在十二层——在大堂等电梯,遇着不少好奇盯视她们的目光,傅明歆向来讲究形象,此刻浑身狼狈,觉得脸都丢光了,发誓下次不住这种公寓了,她要买一幢独门独户、能良好保护隐私的洋房!   到了傅明歆住的楼层,阮珍秀再次扶着傅明歆出了电梯,按照她的指示左拐右穿的到了她的住所,傅明歆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去,阮珍秀顾不得欣赏傅小姐优雅高品位的家居秀,按照傅小姐的指点找到家居药箱,一看,傻眼了,只有伤风感冒药片胶布红药水和一些不知名的胶囊,没有跌打酒,傅明歆说算了,看了一眼阮珍秀,指着里间说,你去找我你能穿的衣服先换上吧!阮珍秀从身后酒柜澄亮的玻璃门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脸红,道谢,去傅明歆的衣物间找了一条裙子和灰色的上衣换上,出来,傅明歆在打电话,看见阮珍秀的穿着打扮,浅浅的一笑,继续说电话,又说了几句才挂上。阮珍秀脸红。   傅明歆让阮珍秀回去休息,说自己叫了朋友过来,不用担心,阮珍秀很不好意思,本想等到傅小姐朋友过来了再走,傅明歆说我没那么虚弱,你淋了雨刚才也摔倒了,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去医院检查!   阮珍秀拗不过,只得先离开,阮珍秀说那我迟点再过来看你!   傅明歆勾着眼睛看着她,没说话,良久,妩媚的一笑,好啊!   探望   1傅明歆打电话给林静之让她过来。林静之正在约会,问她什么事,又不肯说,只隐约其词的说出了点小意外;林静之好生疑惑,她素知这女人高傲要强,轻易不求人,就算是她这个老同学也不例外,她会开口求助,怕是了不得的大事,连忙赶过去;傅明歆换了干爽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肿得像个小馒头的脚踝,听到门铃声,单脚跳着来开门;林静之开始时没注意,发现后一双柳眉挑得半天高,很惊讶的问你的脚怎么了;傅明歆早知道林静之肯定是要问的,回答得挺郁闷,摔了!   林静之还是挺纳闷,好好的怎么摔了?   傅明歆更郁闷,反正就是摔了!——怎么说?说她堂堂傅家四小姐,闲暇之余,因为穷极无聊,跟一女人去看乏味的画展,救人不成还搭上自己?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能说出口?   好吧,不肯说就算了!林静之也懒得追究,载这女人去看跌打。跌打馆的老师傅是林静之父亲的老友,林静之叫他伯父的;老师傅察看一番,说骨头脱窠,让傅明歆忍着点,咔嚓的一下用力扳正,傅明歆痛得魂飞魄散,惨叫,在那里死命的嚎,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变形了,好痛!师傅经验老道,手腕力强劲,只一下就好了,傅明歆眼泪都飙出来,一副痛不欲生的惨淡神色,一旁的林静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大小姐的怕痛症发作了,啧啧,怪可怜的!   老师傅跟林静之投诉,说自己的一双耳朵嗡嗡的叫,怕是要失聪了;摇头,说傅明歆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一点痛都受不住?林静之偷笑,她认识傅明歆时间久远,可以追溯到国中,深知傅四小姐是那种极端怕痛的人,以前上体育课,手臂擦伤流了两滴血,她就一副世界末日的悲惨表情,照刚才那样子看,怕是没了半条命;师傅给傅明歆上了药酒,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末了强调,短时间内最好不要穿高跟鞋……看着傅明歆的黑色十cm高跟鞋……尤其是那么高的;林静之点头,好的,搀扶着傅明歆离开,傅明歆上了车才回过神来,一脸悲愤的控诉那个师傅的恶行,太粗鲁太不人道了!痛死她了!简直是谋杀!林静之暗笑得快内伤,可是实在又不想安慰这“苦情”女人,于是扯开话题,问傅明歆是按原计划回X市还是怎么样?傅明歆原本预订了星期六下午飞X市的机票,只是因为台风天气关系,机场多条航空线紧急关闭,要看天气情况才能决定是否重新开通,所以傅明歆才会滞留,一同滞留的,还有与她同来的那帮审计师——天气妨碍了行程,现在她还行动不便,林静之不知道她怎么个打算,所以才这般发问;傅明歆看着窗外又开始变灰冷的天,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X市那边暂时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迟点回去也没关系,先把脚伤养好吧!   林静之点头,“OK!明天我会派人来照顾你,今晚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   傅明歆盯着她;林静之微微的笑,“抱歉,今晚有重要的约会!若是你寂寞了,就……看电视吧!”傅明歆带着一种研究的、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林静之,林静之但笑不语。   “林……”   “嗯?”   “如果……”傅明歆靠着玻璃窗托着腮看着窗外,语气有点迟疑,“如果你对一个人有一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林静之瞟了她一眼,调侃的笑,“也许是那个人因为欠了我钱而我又不好意思叫她还,所以每次看见她我都会有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   傅明歆白了她一眼,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好幽默!   “怎么了?恋爱的烦恼?”换回认真的语气。   恋爱?“胡说什么?”不可能!   “那是什么?”   “感觉,对一个人的感觉!我跟她不熟,也只算认识的程度,可是有时候我看着她,会有很奇怪的难以形容的……特别的感受……”   “所以你烦恼?”   “不至于吧?只是……觉得好奇怪……”   “呵,闹不清楚的事情,就先放着吧,反正,总会有弄明白的一天,急不来!”   傅明歆低笑。“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忽然想起了……”窗外似乎又飘起了雨丝毛儿,四周的景物飞快掠过,她看着,眼前浮现的却是阮珍秀的脸……傅明歆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想湮灭那影像还是加深感受……   无可否认,阮珍秀给了她很特别的感觉,可是,那仅止于此,不是吗?   她才没有……什么的奇怪念头!   22阮珍秀回到宿舍。宿舍只有林幽幽和另一个女孩子在,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林幽幽咬着只大苹果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看小人书,看见阮珍秀笑嘻嘻的问她去哪里回来了,打扮得好漂亮,是不是去约会了?阮珍秀给了她一灰暗的眼神,没说话;林幽幽跳起来,关切的问怎么了,给人欺负了?阮珍秀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着,摇头,等会再说;林幽幽乖乖的点头,好!阮珍秀去洗澡,手臂和后背有细碎的擦伤,不严重,就是有些微痛——不知道傅小姐怎么了?还好吧?希望没事!   阮珍秀洗完澡,把自己带回来的脏衣服和傅小姐借她换穿的一并洗了,然后洗头,擦着头发问林幽幽有没有好用的药酒,林幽幽洋洋得意,有!祖传秘方驳筋接骨驱寒去湿虫叮蚊咬药到病除百种中草药大补酒!阮珍秀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晕倒,这……这……这不是益和镇那档卖狗皮药膏的小摊档上出售的东西?上次她们去附近的小镇买东西,林幽幽看人家耍大刀耍套路耍得乌哩哇啦,非要捧场买一瓶那大汉吹嘘得顶呱呱天上有、地下无的药酒,阮珍秀不准,把她扯走,竟然……果然是趁着她不注意又溜回去买了?林幽幽脸皮笑嘻嘻的说,真的很好用啊,上次我们组长扭到腰,我借他用,一擦就好了!   一擦就好?还真成神丹妙药了!阮珍秀才不信,这东西来历不明、成分危险,值得怀疑!林幽幽气势万千的一叉腰,真的,你不信问小红,小红上次穿高跟鞋扭了脚,就是擦它好的!   那个叫小红的女孩子点头,是啊是啊,挺好用的,我也买了一支呢!林幽幽洋洋得意,一副“瞧,信了吧”的神气,阮珍秀闻了一下,淡淡的药草香味,估计……应该……没什么危害……吧?   阮珍秀没理林幽幽叫嚣,转头看小红,问你上次扭了脚……真是擦这个好的?   小红点头,是啊!   阮珍秀这菜半信半疑,拧开药盖,倒了些在手心,轻轻的涂抹了手臂擦花的地方,有些红肿了,林幽幽好奇的看着她,阮珍秀你怎么受伤了?阮珍秀说跌倒了,把自己踩空台阶连带把傅明歆也扯落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没说傅明歆的名字,只说一个朋友,林幽幽咕哝说你还真是不小心啊!阮珍秀叹气,没说话,自从看见阿惠那幅画,她就没办法好好集中精神了,那样心不在焉的,没摔断手脚算她好运气,只是对傅小姐抱歉了!   阮珍秀擦干头发,换了双平底鞋、问林幽幽要了药酒要出去,林幽幽问是不是去看她朋友,阮珍秀说是,挽了手袋,出去,又折回,问林幽幽借雨伞——怕了这反复无常的天气!阮珍秀在国美站前两个站下了车,买了生果篮和鲜花——拣花的时候伤了一番脑筋,不知道傅小姐喜欢什么花,最后选了一大束雪白的海芋,再搭车到国美站。下车。沿着那条植满了浓郁乔木的林荫道走人了那造价昂贵精致的社区,阮珍秀看着那呈环形的外表雷同的几幢高楼,忽然有些迷糊了:傅小姐是住哪一幢?她只记得傅小姐是在1208室,可是,是那一幢的1208?茫然了!努力的回想计程车上傅小姐对司机师傅说的地址……记不起,她根本没留意到,而且,她没有傅小姐手机,想打电话也打不了……   阮珍秀捧着一怀抱东西,站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看着一幢幢高楼,傻眼了!!   怎么办?打道回府?不回去,难道一幢幢的去找?   社区保安会当她蹿空门的吧?   沮丧!   她这个探病的太失败了!   阮珍秀不知所措,抱着那一堆东西也累了,将东西堆放在路边的长椅上,人也坐下,寻思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傅小姐,可是能有什么办法?问人吧?她能问谁?伤脑筋!   阮珍秀正在唾弃自己,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些疑惑的抬头,意外的看见销售部的林经理,不由一愣,随即又喜出望外,林经理应该会知道傅小姐所在;林静之看见阮珍秀也很意外,她刚送傅明歆回来正要回家,不意看见阮珍秀,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想竟然还真是她,会停下打招呼,是因为她注意到她身旁类似探人的生果篮和花束,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傅明歆傅四小姐……呵呵呵,不会那么巧吧?不过,那女人不是嫌一个人无聊吗?林静之跟阮珍秀接触过好几回,觉得这女孩子性格很好,善良……嗯……简单来说,也就是比较容易欺负的……让阮珍秀去陪她好了!   林静之下车,走过去,对阮珍秀露出貌似纯良的微笑,“阮珍秀,去探朋友?买很多东西呢!”   阮珍秀从长椅起身。“林经理!”   “有朋友住这边?”   “嗯……我想去看傅小姐,可是……不记得她住哪幢楼了!”阮珍秀觉得很难为情,看见林经理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不由得更窘!   哎哟!林静之惊呼!看来她的直觉还是很灵验的!竟然……猜中了!   不过……她怎么知道傅明歆扭到脚了?傅女王又别扭不肯说,莫不是……跟阮珍秀有关?若是,呵呵呵,那就好玩了!   “7B。十二楼,零八室。”   “哦,谢谢!”   “阮珍秀,傅小姐怎么扭伤的脚,你知道?”林静之双手交叉放在车窗上枕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脸一红,声音蚂蚁一般,“我们巧遇到……一起去看画展……那个……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傅小姐想拉住我……结果……那个……就……扭伤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女人不肯说!那么说来,有奇怪的、说不出感觉的对象……莫非……   是阮珍秀?   “你去陪她吧!那女人正嚷着无聊——她可是为了救你,你可要负责任哦!”林静之笑笑,潇洒的一摆手,开车走了。   阮珍秀看着她的车驶出了小区没了踪影,抱起长椅堆放着的生果篮和花束,找到7B幢,搭电梯上去,找到1208,按门铃,傅明歆正跟她秘书打电话交代事情,听到门铃,跳来开门,从猫眼看了一眼,竟然是阮珍秀,心里莫名高兴,啊哟的叫了出来,秘书问她说什么事情,傅明歆说没事,继续说,开了门,话也没停,招手让阮珍秀进来。   阮珍秀走进去……   分梨   阮珍秀走进去,傅明歆关上门,下巴扬了扬,示意她自便,阮珍秀放下生果篮和花束,在沙发坐下等傅明歆空闲;傅明歆说完电话,看着那堆东西,好笑,说阮珍秀你怎么这么客气,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阮珍秀脸色有点窘,哪里,我都不知道买什么好,随便买的;傅明歆捂着嘴笑,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又响,竟然是厉家公子厉子隽打来的,厉子隽似乎想追求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傅明歆对他谈不上喜欢或厌恶,只是出于一种社交需求而保持了联络,不亲近也不太疏远,偶尔吃饭、参加ball遇见会跳支舞聊聊天这样而已,傅明歆深知三人成虎的道理,跟一异性过往亲密往往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还没有交男友的心思,所有异性一律保持君子之交,当然,不排除有兴趣的会深交,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现在,NO!   站着也累,傅明歆跳到沙发在阮珍秀旁边坐下,跟对方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借口有朋友在,不方便多说,把电话给掐了,阮珍秀有点不安,抱歉,我妨碍你了吗?如果你不方便,要不我先回去吧?傅明歆笑,按住她想站起的身势,才不会!无聊的电话吧罢了!你坐!傅明歆才想起要招呼客人,都忘记了,问阮珍秀要喝点什么,阮珍秀摇头,傅小姐,你的脚还好吧?傅明歆站起来,捧起阮珍秀放茶几上的雪白海芋,我去把它插起来……嗯……去看医生了,还好!阮珍秀连忙站起来,说她来,傅明歆便悠然的坐下,让阮珍秀把茶几上阔口玻璃樽上的粉色玫瑰花扔掉装海芋,阮珍秀看那花还很鲜嫩,刚插上没多久的样子,扔了可惜,说那花还没有开透,扔了很可惜,问傅明歆还有没有别的花瓶,傅明歆有些好笑又不解、奇怪的看着她,有是有,在浴室有一个……阮珍秀捧了那瓶花去洗手间,找到另一瓶子,把那还很漂亮的粉红玫瑰换了个瓶子,将阔口玻璃樽装了半瓶清水出来,插上海芋;傅明歆诧异的看着她动作,想起她痴痴的扬着头看着工厂围墙外某朵枝上的小花,不由得低低的笑起来,说,阮珍秀,你还真是爱惜花呢!阮珍秀抬头——傅明歆又是片刻的怔忪,阮珍秀漂亮的眼眸里一片认真,说话却很轻,淡淡的,不是,我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被爱惜,花也一样!——傅明歆愣愣的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刚才……刚才阮珍秀的眼神……好电!   傅明歆声音和神色都有点不自然了,“嗯……这样……是啊,你是对的……应该好好珍惜……对!这样……”——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异常,于是说不下去,还好阮珍秀似乎没注意,傅明歆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刚才怎么了,怎么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阮珍秀摆弄好花,在傅明歆身侧坐下,傅明歆觉得自己真是有问题了,竟然……她竟然……竟然觉得紧张……傅明歆捂着脸,忽然的又笑,松开手,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给摔坏了脑袋吧!   “傅小姐……”阮珍秀看着傅明歆,有点犹豫的开口,傅明歆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正常,扬眉,“嗯?”   “今天的事情,我真是很抱歉,对不起!”   傅明歆撇开头,“别再道歉了,你已经道歉过!这件事也别提了!”   阮珍秀低着头,嗯……啊……医生怎么说?”   “走路不方便是没法子的事情了,不过没大碍,大概要一两个星期才能恢复正常吧!”   “噢……那个……”阮珍秀想起林幽幽那瓶伪劣产品,虽然据说……据说还是有效的,可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跟朋友要了瓶药酒,据说……还有点效用,你要不要试试?”   傅明歆本来想说不用了,那跌打馆的老师傅有给她一瓶药酒,让她早晚涂抹一次的,但想到阮珍秀一片好意,又不想拒绝,于是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那好,给我试试!   阮珍秀从手袋掏出林幽幽那瓶药酒,真心的祈祷和希望:有效!——真的有效才好啊!阮珍秀把药酒放茶几上,没有话题,起身想告辞,忽然又想起,问傅明歆吃饭了没?傅明歆摇头,说不饿,问她是不是饿了,她这里……指指茶几下的小抽屉……有很多外卖单,可以叫外卖;阮珍秀摇头,我也不饿!——她是没胃口!   傅明歆跳起来,要去冰箱拿东西,阮珍秀问了她要拿什么,去帮她拿来,傅明歆要喝水,阮珍秀就去她的大冰霜取出一支纯净水给她倒了一杯,傅明歆觉得阮珍秀真是完全把她当病人了,有些哭笑不得,说阮珍秀你别当我病残,我没事,真没事!阮珍秀说没事啊举手之劳,傅明歆无可奈何的干瞪眼;阮珍秀跟傅明歆告辞,傅明歆斜着眼睛瞟她,神态就有几分咋见面时候的高傲,傅明歆口气有点不悦,阮珍秀,你不是来陪我的?怎么才来就走了?   阮珍秀窘了个半天,她有说过那样的话?   “嗯……那好……”   傅明歆抿嘴一笑,这才对嘛!“阮珍秀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嘛?”   “什么?”   “今天画展那幅画……跟你有什么关系嘛?”傅明歆察看着阮珍秀的脸,发现阮珍秀脸色微微的变,大胆的推测。   “你看见那幅画,好像很……感伤的样子……那幅画很打动你?”   “那是我朋友的一幅画……”   傅明歆了解的点头,“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朋友是个知名画家罗!怪不得你喜欢看画展,我觉得……你身上也很有艺术气质呢!”她没注意那幅画的署名。   “不是那样的……”   “咦?”傅明歆惊愕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的表情有点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   “我朋友已经过世了!”   “啊,抱歉!”傅明歆脱口而出,然后,又疑惑,她记得没错的话,画展简介上说的好像是“本地四位知名画家……”好像……都活着啊!还有合照什么的……   “那幅画是我看着我朋友画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一直记得,只是那幅画我朋友过世后我就没再见着……忽然看见,还署了别人的名字……我很惊讶……所以……有点失态了……那个……”   “模特是你?”   “不是!是我朋友自己!”   “你朋友肯定是个美女了!”   “是!很美!”阮珍秀低低的说,阿惠的确是个美人,只是……只是……   “抱歉,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阮珍秀淡淡的笑了一下,傅明歆觉得,那实在不像“没什么”的神情。   “阮珍秀……”   “我想吃水果!”   “好,要吃什么?香蕉苹果梨?”阮珍秀马上进入“战斗模式”——傅明歆莞尔,阮珍秀……还真有当保姆的潜质啊!   “梨吧!”   阮珍秀打开生果篮,挑了一只梨子,茶几下有水果刀,拿起,细细的削着雪梨皮——傅明歆看着她白皙的手指灵敏的动着,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只是想扯开刚才伤感的话题,也许她在享受驱使她的快感——傅明歆觉得,这真是卑劣下流的恶趣味!   阮珍秀将削好的梨子递给傅明歆,傅明歆蹙眉,为难,不削开、这么大大个的怎么吃?不方便啊!   “梨子是不切开、整个吃的!”阮珍秀微微的笑,“分梨(离)不好!”   “哈哈,还讲究这套?”傅明歆不置可否的笑。不分梨(离)?接过,用着一种研究的眼神看着;阮珍秀也笑了一下。“呵呵,各地习惯而已。要不然,我帮你切开一片片方便吃吧!”   “不!不分梨挺好!”傅明歆摇头,捏着雪梨的两头,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下嘴,嗯,挺甜的!   “阮珍秀,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一些老套的方式其实挺有意思的,例如,不分梨(离)!”   “我以后吃梨子,也不会切开吃了!”   “我喜欢这个意头,不分梨(离)!感觉……挺好的!”   something or nothing   八点多,阮珍秀起身告辞,傅明歆说饿了,叫了一砂锅烧骨粥外卖,要阮珍秀陪她吃,阮珍秀无法,只得由着她性子,吃完了,自是她收拾的——傅小姐很有气派,说放着就好,明天我叫人收拾;阮珍秀觉得疯了,两只碗还要放到明天等专人收拾不成?阮珍秀收拾妥当要回去,傅明歆说要送她回去,阮珍秀略微诧异的看着她,傅明歆这才懊恼的想起自己行动不便,便改口说送她到门口,阮珍秀觉得大可不必,傅小姐太客气了,可是也没意跟她争辩这样的问题,傅明歆站起来,送阮珍秀到门口,叮嘱路上小心,回到去给她电话;阮珍秀答应,搭电梯下楼,外面飘起薄薄的雨丝,深浓的夜色越发的凄迷,让人顿生惆怅哀伤,自从阿慧过世,阮珍秀就不喜下雨,今日犹然,走在那长长的林荫道,忽然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天,灰凉的天被浓郁的枝叶绞碎成零碎支离的一片片,阴翳下,昏黄色的路灯光拉伸着人纸片似的影,在哪儿、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记忆忽然的就有些迷乱,忽然的就有想哭的冲动……   那么长久的沉默着、呆着、痴然,直到一辆红色的跑车亮着耀眼的车头灯从身边疾驰而过才回过神来,阮珍秀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有雨丝落脸上,凉凉的——那一定是雨,才不是眼泪,她早已经……不哭了!   抹一把脸,撑起雨伞,继续走路,就算思忆,也回不到过去,就算伤感,也不能挽回,人要现实,现实就是要搭车回去!   阮珍秀回到宿舍,已经快十点了,林幽幽正在呼咋呼咋的吃辣炒面,小红说她也不怕肥死,林幽幽笑嘻嘻的,肥好,大爱!见着阮珍秀回来,乐呵呵的问阮珍秀朋友脚伤怎么了,她的药酒是不是好有效;阮珍秀哭笑不得,还真当神仙药了,一擦就好?   林幽幽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切片蛋糕递给阮珍秀,阮珍秀笑,你又跑去买了?林幽幽笑嘻嘻,不是,别人送的!   林幽幽很喜欢吃甜的食物,尤其嗜好蛋糕,紫兰坊那种贵死人的蛋糕,以她那微薄的薪水也照卖不误,上次买了三块回来,因为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吃,蛋糕放桌子就出去了,结果被小芳拿去招待他忽然来访的老乡了,还只当是蛋糕店几块钱的货色,拿了十五块钱大模大样的说要赔林幽幽,林幽幽郁闷,又是哭笑不得,只好算了,没要她钱——二百块三件的紫兰坊的切片蛋糕贱卖十五元对方还一副多赔你了的表情,她若收了大概会恨不得撞墙,给冤死的!林幽幽觉得自己很悲摧,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的心爱的蛋糕就这样落到了别人的肚子,忧郁了!第二天,阮珍秀随组长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阮珍秀找了个藉口撇开了组长,打车去紫兰坊,候了半个钟头给林幽幽买了那种她喜欢的三色蛋糕回来,林幽幽高兴得不得了,一把抱住阮珍秀,小嘴嘟嘟嘟的在阮珍秀脸上亲了好几口,把阮珍秀郁闷得半死,口水……林幽幽要还钱给阮珍秀,阮珍秀叹气,行了,你省着点用吧!把钱存起来!林幽幽哈哈哈狂笑,仿佛听了个天大笑话,笑完,一双美丽大眼盈盈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你肯定是个持家的好媳妇,谁娶你谁有福气!阮珍秀漫不经心,是吗?林幽幽点头,当然!阮珍秀勾着嘴角,神色说不出的漠然冷淡,只可惜……林幽幽奇异的看着她,只是等了老半天,却没等到下文,问了也不说,林幽幽一直好奇这“只可惜”可惜的是什么,只是阮珍秀是个倔强,她不愿意说的甭想她透露半点,林幽幽常说若是民国那会儿,她肯定是坚贞不屈的地下党!   阮珍秀在傅明歆那吃了粥,不饿,把蛋糕还给林幽幽让她自己吃,她那么喜欢;林幽幽让她留着明儿吃,说自己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阮珍秀问谁请的客?林幽幽嘻嘻的笑,不告诉你!阮珍秀觉得有鬼,林幽幽长得漂亮,走街上经常有人来搭讪,该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担心!林幽幽喷了,你想象力真丰富!阮珍秀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准备再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林幽幽忽然低低的叫她名字,阮珍秀打开自己的铁柜拿睡衣,奇怪的回头,林幽幽忽然的笑笑,没说话,阮珍秀洗完澡、刷了牙,爬上床,手袋还扔在床上,就叫经过的小红放到她桌子上,忽然手机嘟嘟的响,阮珍秀掏出手机再递给小红,是无聊短信,可是收信箱有林幽幽的短信,前几分钟发的,林幽幽说谢谢,谢什么?阮珍秀好不解,探头下去,林幽幽缩在被窝里,不知道睡觉了没有,阮珍秀给她回一个短信:谢什么?   林幽幽很快回了她:谢谢你担心我啊!   阮珍秀拿着手机愣了很久,有点窒闷的感觉,心里酸酸的,好心痛的感觉,阮珍秀打字:傻!快睡!   阮珍秀躺下,手里还握着手机,忽然想起,她答应了傅小姐回到来给她电话的,她浑浑沌沌的,回来又跟林幽幽聊天,完全忘记了,猛然想起,差点没弹起,又想傅小姐不会见怪吧?毕竟那只是客气话!   又,她似乎没傅小姐电话——忘了问!   阮珍秀没想到,第二天上班,她才坐下没两分钟,傅小姐的电话就转到了她座机,傅明歆问阮珍秀你怎么昨晚没给我打电话?——似乎……似乎相当的生气……阮珍秀连忙解释自己没她电话号码这个事实,傅明歆的口气才缓了下来,昨晚她回去后,她就等她电话,一直没打过来,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傅明歆告诉阮珍秀自己手机NO.让她记下,问阮珍秀你放工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阮珍秀说没有;傅明歆说,那你过来陪我吧!阮珍秀觉得傅明歆是因为自己而受伤,她有照顾她的责任,同意,没什么异议,傅明歆很开心,问她想吃什么,她叫餐厅送过来,她们一起吃晚饭,阮珍秀说想不到,傅明歆沉吟了一会说那过来我们再商量!阮珍秀下了班,搭车去傅小姐那,傅明歆在吉米尼的官网看鞋子,说暂时不能穿高跟鞋,她没平底鞋要买一双,问阮珍秀哪款好看,阮珍秀没意见,说傅小姐你喜欢就好,傅明歆把视线从屏幕转移到阮珍秀脸上,几乎是盯视,阮珍秀被看得很有压迫感,投降,我比较喜欢黑色蝴蝶结的那双;傅明歆得意的微笑,好,那就买那双吧,阮珍秀你穿什么码?我买两双,你一双我一双,你选其他也可以!阮珍秀低笑,傅小姐,不用客气,谢谢了!傅明歆扬眉,我没客气!还是说,不能送鞋子,跟不能分梨而吃一样?   阮珍秀好笑。“还真是不能送别人鞋子的呢!”   “为什么?”   “据说不吉利?”   “啊?”   “广东人有这个习俗。其他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鞋”的谐音不好,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傅明歆扬眉,“呵,那买回来你给我一块钱就不算送了!几码?”   “傅小姐……”阮珍秀无奈,“谢谢,真的不用!”   “你客气什么?我经常送东西给人,又值不了几个钱……”傅明歆不以为然,“要不然其他也可以,我忽然很想送点什么给你!”   “傅小姐,你今天有好好敷脚吗?”阮珍秀无意就这样的事情纠缠,转开话题,问傅明歆的伤势。   “阮珍秀……”傅明歆抬头,盯着阮珍秀,“你不喜欢别人送东西给你?”   阮珍秀无声的叹气,傅小姐……还真是固执……或者说霸道?   “我的确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   傅明歆盯着她一会,然后把视线移会屏幕,好一会没说话,生闷气了,“阮珍秀,你真傻!”   阮珍秀承认,“我的确不是聪明的人!”阮珍秀坐在傅明歆身旁,“傅小姐,把脚给我看看……”傅明歆便懒洋洋的伸出脚丫,阮珍秀一看,脚踝扭伤的地方肿成了小馒头,阮珍秀深呼吸,口气是忍耐的,“傅小姐,你有好好冰敷脚的吗?”   “今天我有事,忘记了!”傅明歆抬头,很认真的脸——不像说谎!看起来不像!   阮珍秀再深呼吸,无话可说,去冰箱取了一大块冰裹在湿毛巾,当小丫鬟服侍傅贵人;傅明歆很满意,阮珍秀的手很巧,柔柔的,感觉像按摩,很舒服,不像她,她自己冰敷的时候,总是痛过半死,她都不愿意让那冷冰冰的毛巾碰着自己的脚丫了;阮珍秀叹气,语气无奈,“傅小姐,脚扭伤前24小时要好好冰敷,最好每隔半小时敷一次,第二天再热敷,上药酒,这样才能好得快啊!”   傅明歆点头,“好,那你帮我!”   心的叫声   接上!!   ————————   阮珍秀一愣。略带惊愕的抬头看傅明歆,又不禁莞尔,傅小姐……此时此刻……倒是很不客气啊!   傅明歆发现她偷笑,盯着她,你笑什么?   阮珍秀抿着唇,笑意还是隐隐约约的蔓延在唇边,仿佛花蕾悄然的绽放一丝芳菲,美丽得让人有一种想靠过去、温柔地亲近的欲望——   阮珍秀浅笑,“没什么!”   “骗人!”傅明歆直勾勾的盯着她,傅明歆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裹着冰块的毛巾,丝毫没察觉那直勾勾的眼神有多么的异样和压抑,阮珍秀还在微笑,只是觉得傅小姐有点出人意料!   “哦?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傅明歆没察觉自己的口音紧张得几乎咄咄逼人了;阮珍秀笑,傅小姐的性格似乎跟外表有点不一样;傅明歆又追问是哪里不一样;阮珍秀轻描淡写,说傅小姐工作上很能干,但是生活上似乎有点小迷糊;傅明歆对这种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的反应是哼了一下,那孩子气的神态,阮珍秀觉得像在跟她赌气,不由得好笑,傅小姐……冷艳的形象再碎裂2分!   阮珍秀抽出垫在傅明歆脚下防止弄湿沙发的毛巾,把傅明歆脚踝上冰块滑过留下的水迹擦干,说可以了,好了;傅明歆缩回她的脚,继续先前懒洋洋的舒服姿态,阮珍秀去洗手间清洗毛巾,她走开,傅明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一口气几乎是拧着的,空气中,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让人无法轻闲的放松,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胸口闷闷的,感觉像呼吸被闭塞,无法自然舒畅的吞吐,脑海里幽魂般诡异的漂浮着某些轻薄暧昧、含糊不清的念头,却是让人不敢去碰触和深究的——   阮珍秀出来,就见着傅明歆愣愣的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发呆?那是发呆?还是在想什么凝重的事?阮珍秀不敢惊扰她,安静的在对面沙发坐下拿起杂志架上的杂志随意的翻着,忽然手机响,傅明歆回过神来,看向阮珍秀,阮珍秀掏出手机,是林幽幽发短信来问她去哪里了,阮珍秀回了,傅明歆问她是不是有事,阮珍秀说没有,傅明歆笑,那我们想想吃什么吧?也到晚饭时间了,你饿了没?阮珍秀也笑,还行!问傅明歆要吃什么?傅明歆翻了下眼,蹙眉,不知道!好像每天都为吃的问题烦恼!阮珍秀,你说,吃什么?你点吧!我随便好了!   阮珍秀本来不是个挑剔的人,被她这样说,反而不知所措了,犹豫了好一会,点了一小锅白饭、一个鲫鱼尾豆腐鲜汤、三个肉类小炒、一份时菜……有点犹豫,问傅明歆够了没?——傅小姐说自己是大胃王的!傅明歆懒洋洋的说随便,阮珍秀怕自己点的菜色不合她胃口,于是又点多了一个斩烧鹅腿;傅明歆就惊诧了,笑问为什么,阮珍秀说我两次看见傅小姐吃饭都是吃这个,估计你会比较喜欢;傅明歆大笑,哪里啊,我只是不记得名字,又懒得看菜牌,随便点的!阮珍秀有点窘,原来这样;傅明歆大乐,阮珍秀你还真是细心,这都留意到了!叹,我倒是从来没注意过……阮珍秀笑而不语,像傅小姐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操心他人的琐碎?   她们的晚餐大概三十分后送到。当时阮珍秀正从冰霜拿了冰块裹在毛巾准备为傅明歆敷脚,门铃响起,出去开门,酒楼的伙计揪着一外卖盒进来,将饭菜放在餐桌上,餐具明天有人来收,是要收押金的,合计贰佰三元,傅明歆要阮珍秀递她的手袋给她,她来付钱;阮珍秀不理她,从自己的手袋掏出钱包支付了,傅明歆有些气恼的扬眉,问,阮珍秀你为嘛老跟我客气?阮珍秀淡淡的语气,把钱包放回手袋,拿起之前放在茶几上裹着冰块的毛巾,问傅小姐,先敷脚再吃饭吧?还是先吃饭?傅明歆看着她,没说话,好一会,把脚伸到茶几上,姿态近乎傲慢了,阮珍秀蹲下帮她敷衍,傅明歆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头顶,忽然觉得,阮珍秀看似卑微,最高傲的人也许是她才对!   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处,感觉……也不愿意让人靠近,似乎是可亲近的,却又跟谁都保持距离!   莫名的、不悦!   “阮珍秀……你……不会觉得麻烦的么?”有点骨头挑刺的口吻。   “什么?”   “你这样……照顾我,你不嫌麻烦么?”   “傅小姐因为我才受伤,我有责任照顾你!”阮珍秀淡淡的回答。   “如果我不是因为你才扭伤脚的呢?你还会这样细心的照顾我么?”盯着。   阮珍秀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可是傅小姐的确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我是说如果……”傅明歆轻轻的问,忽然有种还是不要问下去比较好的预感,却又忍不住,“阮珍秀我个人对你很有好感,但是你对我,似乎没有朋友的感情,只是相当于一种你觉得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是这样吗?”扬着高傲的下巴,俯视。   “傅小姐……”阮珍秀有些愕然的抬头。   “啊,算了!我们不说这个!”看她那表情……再次郁闷!果然不该问的。   “阮珍秀,那个……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是你朋友?”   “幽幽?”   “对,你好像是那样叫她的!”   “我觉得……傅小姐和幽幽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这算什么回答?   “阮珍秀……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有点不可思议,像你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固执倔强的人,偏偏……我觉得你相当的固执和倔强!”   阮珍秀低笑,“这里对我这样的人有种称呼,叫牛脾气!”   “也喜欢钻牛角尖?”   “呵!我不知道!大概吧!”   “阮珍秀,做人要善于变通!比如说,像我,我是你的上司,你应该好好巴结我!”傲慢的眼神。   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傅明歆看着她傻呆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的大笑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伸出食指点着阮珍秀雪白的鼻子,“傻猪,开玩笑的!”   阮珍秀脸红耳赤,一张白皙的脸充血,傅明歆看着,莫名的就有些发呆,手指仿佛有意识般的落到了阮珍秀绯红的脸颊上,不由得想抚摸,阮珍秀忽然的站了起来,笑,傅小姐,好了!   傅明歆一惊,有种走神被人捉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的错愕,“哦,好了?”手掌尴尬的顿在空间,好一会,才竭力的,仿佛若无其事的收回。   “嗯!我去把毛巾拧干,你先去吃饭吧!”阮珍秀轻声的说,转身去洗手间,背脊挺得笔直而僵硬。   一顿饭,傅明歆吃得颇不是滋味,一直……一直……被自己刚才诡异的举止惊吓和震撼着,总是不由自主的瞧向自己刚才失控的手,那些漂浮着的轻薄暧昧不清的念头仿佛被剥了一层外壳,渐渐浮现了隐约模糊的样子,就好像要破土而出的种子,蕴藏了力量,在等待着恰当的时机,一旦萌芽生长,势必不可挡!   傅明歆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危机感,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有什么让人畏惧的可怕的东西正在气势汹汹的逼近,她感觉到慌乱,却无处可逃!   吃过了饭,依旧是阮珍秀收拾的。傅明歆看电视。三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上演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情爱斗争,傅明歆心不在焉,不住的换台,直到阮珍秀出来,才放下了遥控器,最后停在的不意竟是动物世界,悦耳的男中音在介绍猩猩的生活习性,说倭黑猩猩间存在大量的同性恋行为,此外大概又10%的公山羊亦然……傅明歆仿佛被触到了死穴,猛然神经质的抓起遥控器一顿乱按,最后转到了不知道什么台,屏幕上一对男女手拉手的走在黑夜的海滩……傅明歆抬起头,对阮珍秀说,坐!陪我看电视吧!这电视挺好看的!阮珍秀惊讶的看着她,傅明歆一低头,尴尬的不得了,刚才还纯洁地手拉手漫步的一对男女已经开始在沙滩上演激情十八禁了,两个人干柴烈火的紧密搂着滚来滚去的互相撕衣服……连忙切了,说,看错了,不是这台!阮珍秀捂着嘴乐得不得了:傅小姐……还真是意外的可爱啊!傅明歆气了,扯着阮珍秀衣服下摆要她坐下,恼怒的解释,不准笑,真是意外!我看错了!我以为是我经常看的那台!阮珍秀被她扯着跌坐下来,越发笑得花枝乱抖,傅明歆跪起,抓住阮珍秀双肩,嘴里咬牙切齿的叫着阮珍秀的名字,说不准笑了——不意碰到了脚踝,惨叫,扑倒在阮珍秀身上,阮珍秀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搂住,惊问,傅小姐,怎么了?小心啊!   傅明歆痛得一张脸痛得皱成了橘子皮,阮珍秀被她的惨叫吓得丢了魂,好一会,傅明歆松开了箍着阮珍秀脖子的手,没事,碰着脚踝痛了!阮珍秀扶着她坐好,傅小姐的冷艳形象……是没了!   “傅小姐,小心!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叹气!   傅明歆没吱声,经此一闹一吓,两人都仿佛有点怕了,傅明歆把遥控器调控到某“正常”台,两人安静的坐着看电视,偶尔的聊两句,每隔半小时,阮珍秀给她冰敷,傅明歆也很听话的安静的随她摆布,只是看着阮珍秀的目光,避开了正视和对视的时候,总是异常的深沉。   又过了三四十分钟,傅明歆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说好像有点困了,阮珍秀连忙知情识趣的告辞,傅明歆送她到门口,阮珍秀再三的叮嘱她一定要记得按时敷衍脚伤,别因为忙就算了,傅明歆也一再的承诺一定不会忘了,阮珍秀这才没唠叨,要走,傅明歆忽然叫住她,傅明歆想跟她说,阮珍秀谢谢你照顾我,我想我的伤应该没事了,过2天应该好了吧,你就不用跑来跑去的照顾我了,你上班也辛苦……云云。结果被阮珍秀回眸一看,所有的沉吟、反复和千般挣扎,千言万语变成了短短的“回去小心”;阮珍秀淡淡的笑,会的!   淡淡的灯光下,笑容有些恍惚,像是梦境里,静好而虚幻,傅明歆的听到心底有把声音在叫,完了完了完了!   心崩裂的声音!   雨天的夜   午夜时分,忽然下起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仿佛离人的愁绪,绵绵缠缠、欲罢不能,傅明歆惊醒,仿佛作了个什么梦,却是记不得,背脊冒着细细的汗丝,腻腻的,起来,淋了个温水澡,却是没了睡意,泡了杯咖啡,安静的坐着,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心思百回千转,思前想后,竟是没个决断,一夜无眠到天亮。   雨一直下,到了八九点,停了一会,不多时又继续了,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天气报告预测这两天将会有暴雨,天文台已经提前发报黄色警告信号,被困的张会计师一行人相当无奈,只能听天由命,祈祷天气尽快好转,以早日回到H市,都呆在酒店,除了吃喝,无所事事,于是探亲访友识朋友,各找乐子。张会计在本地也有几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只是这天气实在不适宜走访,于是也电话联络一翻,有热情的,也来酒店相见,大家坐着喝杯咖啡饮个小酒谈吐感慨一翻,也是尽朋友之情,刚跟一个同行在小斟,接到一个电话,跟朋友暂告失陪,去酒店门口见了,对方交给他几份他交代调查的文件,张会计一目十行扫描一翻,打发了来人,回去继续跟朋友侃,朋友走后,打电话给傅明歆,傅明歆不方便外出,让他来家里,张会计来到,见到傅小姐瘸着腿,相当的意外,问候了一翻,两人才谈正事。   张会计取出那几份文件给傅明歆,那是傅明博在管理长兴电子厂期间的活动踪迹,没有什么具体迹象显示傅明博挪用那四百万用在了什么地方,是嫖是赌是投资失败,不得而知!傅明歆托着下巴沉思,张会计师也沉默。   商业,有时候就像政治,诡谲、风险,触一发而动全身,可是一旦获益,回报也是难以置信的丰厚,再有,两者都是讲究耍手段的,四百万不算个数目,即使再翻几倍,傅明歆也能不眨眼的掏出来,只是,她不能轻视事件背后潜藏的含义,有些时候,尤其是敏感时刻,一些看似不起眼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往往是更需要小心,傅家表面和气一团——似乎也不是那么和气——实则明争暗斗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彼此都虎视眈眈,睁着眼睛竖着灵敏的耳朵等待着谁先行差踏错,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份好处,她是那样心态,她的手足当然也不例外,无所谓难看不难看,这就是现实!   傅明歆比谁都清楚,她的目标并不只是长兴,长兴不及总公司的十分之一价值,她想要总公司的掌控权,志在必得!所以,她必须完美地把傅明博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烂摊子解决掉,在她回去跟老太爷汇报之前!一定!   傅明歆再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几份文件,还是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傅明博傅五公子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收敛不了他的放荡,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傅明歆盯视着那约略半寸厚的文件,眼神仿佛能盯出个结果来,眉心蹙着,脸色有点冷峻,张会计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傅明歆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张会计伸手抬了抬眼睛,又顺势摘下,这天气潮湿,镜片容易模糊,用衣袖擦了擦,带上,舔了舔唇,“傅小姐,要不然,先试探一下老太爷的反应再作打算?”   傅明歆一口拒绝,“不能!”   张会计不作声。两人沉默。各自思虑。   好一会,傅明歆再次翻着那些文件问,“没有查他身边的人么?”   “五少在这里呆了不到二个月,认识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女性朋友,都查过了,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就是……”   张会计舔了舔唇,继续说,“五少的女朋友中,有一位好像有点来头,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在政府机关也有人,颇有点小势力。刚开始那会儿,五少似乎有跟那女一块炒地皮的打算,但后来跟那女的分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其他的,似乎就没有牵涉了。”   傅明歆想了一会,吩咐,“那你再去查查那女的!”   张会计有点疑惑的看着她,随即点头,好!   晚上张会计打电话给傅明歆,只知道那女的家里走私一批牛黄,被海关查获,刚好碰上严打,托人四下疏通还是被充公拍卖,估计损失上千万,但五少是否参与其中就不得而已了;傅明歆眼睛一亮,她知道原因了,大概八九个月前,那时候傅明博还没有来长兴,傅老太爷因为口舌生疮而服用一种含有珍贵天然牛黄的药物,于是对他的子女提起他一个少时认识、做牛黄生意起家的朋友,现今已是富贵不可言了,还感慨了很多,说什么只要细心,何处不是商机云云——傅明歆估计,傅明博是没把那事儿记心上了,只是那么巧,遇到一个家里做药材生意的女朋友,做的竟然是老爷子提过的比黄金还贵的天然牛黄,于是触动心思,可是他确是没有资金的,于是铤而走险,取了公款,只想着以一搏十,赢利了再补上,只是不巧,给海关打了去,于是想方设法的造了份假账,老太爷派人查账,啊哟,一查,自然知道了,只是老太爷怜悯那家伙,毕竟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虽然投机不可取,至少还是有点上进心的,于是把事情给压下去了,还可以给接任的譬如说她制造点麻烦,考察考察她的才干和处事能力,而傅明博那家伙呢,估计以为自己天衣无缝隐瞒过去了,惶惶不可终日之后终于放松了,继续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傅明歆吩咐张会计师马上用钱把那笔数填补了,重新造账;张会计照办。   傅明歆挂了电话,坐沙发上冷笑,看来,不单是老太爷,大家……都非常的有手段啊!   2   下雨的夜晚总是显得特别的漫长,漫长的夜,很多沉淀的东西便放肆、无法抑制的浮上来,转移不得,只得像无力反抗的傀儡,再痛苦,也只能听其折磨,阮珍秀一夜不安好睡,意识恍恍惚惚迷迷糊糊,想清醒却清醒不得,想昏睡却又不能,很多记得的遗忘了的埋藏了的害怕想起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浮现了,有些甚至是她不曾记得有过的记忆,好痛苦!她心里痛苦嘶喊着不要不要,却无能为力,记忆太强大,而她太虚弱,她阻挡不了!   窗外的雨一直、一直的下,淅淅沥沥,夹着风声,鼓噪着耳膜,心无法平静,疯狂着,被百般的煎熬着,她无数次的无力迷糊的张开眼睛,希望展现眼前的是一片光明,她能醒过来,可是每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只是浓浓的黑暗,她盼着天亮,光明迟迟不来临,好不容易曙色微透,仿佛盼到了救星,有希望了,感觉……像窒息了,终于可以再度呼吸,阮珍秀无力的闭上困倦的眼睛,真好,天明了!   心力憔悴!   林幽幽看她那脸色难看,问是不是不舒服,要她请假休息;阮珍秀说没事,脸色太难看,化了淡淡的妆去上班,李明明鬼鬼崇崇的问阮珍秀是不是要去约会,阮珍秀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一副不明所以的痴呆表情,李明明呶呶嘴,觉得阮珍秀缺乏八卦的魅力和价值,于是忙自己的去;组长从经理室出来,让阮珍秀去见经理,李明明和周美玲面面相觑好奇怎么回事,议论了好一会!   黎经理声色俱厉狠狠的训了阮珍秀一顿,因为阮珍秀把一个重要客户需要的样板搞错了,对方非常生气,把东西给寄了回来,并且向他投诉了;阮珍秀头脑昏沉,被黎经理一顿好好吼,越发的难受,愣了半天,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问是哪个客服的件,黎经理气咻咻的把一拆开了的包裹摔她跟前,是寄到北京兴达的样板,阮珍秀有点疑惑的拿起来看,她记得对方要的是A40OE的样板,她寄的也的确是A40OE啊,发货之前她有反复检查过的,怎么……怎么变成了A40OE1?愣住,竭力的集中精神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没错,发的是A40OE,她用泡沫包裹样板时,刚好组长经过,叫她仔细她检查别发错,所以她又特意看了,那样板上的型号的确是A40OE,她还注意到那个字母“o”中间有沾染了一点点车床的墨油的……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阮珍秀有点混乱了……   “阮珍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细心认真的人,你一直也表现得不错,只是……你这样可不行,损失一笔生意不说,得罪了客户、败坏了我们公司的声誉,那就问题大了,你承担得起吗?”看着阮珍秀,轻轻的叹息,站起来,走到阮珍秀身边,手按在阮珍秀肩膀,轻轻的拍着,状若无奈的再叹一口气,声音轻缓下来,“好了好了,今次的事情就算了,那个客人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就跟我反映了,我跟他赔个礼道个歉,也就没事了。以后小心点,我还是看好你的!”指腹轻轻的在阮珍秀的手臂若有似无的滑着圈儿;阮珍秀一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脸瞬间变色,飞快的侧过身,知道了,谢谢经理!那黎经理讪讪的收回手,庄严的嗯了一下,坐回自己的真皮沙发,那你出去吧!   阮珍秀出了经理室,关上门,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感觉感觉翻江倒海,冲到洗手间,趴在洗手盆好一阵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除了胃酸。阮珍秀拧开水龙头捧起自来水漱口洗脸,抬头,看见自己一张苍白惨淡的脸,画的眼线都化开了,用手指去拭抹,忽然一张洁白的纸巾递了过来,阮珍秀愕然,林经理?!   林静之说把脸上的水擦干吧,你脸色不好,不舒服?阮珍秀接过,谢谢!林静之笑了笑,说天气不好,注意点!走了!   阮珍秀擦干脸,把晕开的眼线也擦了,又呆了好一会,才回办公室,办公室却早没了人,午饭时间了,大家都去吃饭了,阮珍秀收拾了桌面,再回宿舍,在门口遇着林幽幽,林幽幽见她久久回宿舍,不放心,阮珍秀早上脸色就不好——林幽幽发现她脸色更加难看,问她怎么了,劝她请假;阮珍秀不知道刚才黎经理摸她是不是自己的敏感,没跟林幽幽说,只说没事,饭也没吃,回宿舍就躺下了。   下午,加班,去傅小姐家迟了,车上竟然还睡过头了,睡到了终点站,还是司机叫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傅明歆见她迟迟未到,打电话去催,阮珍秀只得告诉她事实,傅明歆笑死,忽然又笑不出来,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在为难阮珍秀,阮珍秀每天上班那么辛苦,下班了还得过来陪她,下了决定,今晚跟她说不用她再来侍候她了,她的责任和义务到此为止,只是傅明博的事情一解决,心情好转,于是,故意的、选择性的失忆了!   遐想   下雨天,留客天!   阮珍秀要回去,傅明歆不许,外面狂风大雨的,她怎放心她一个人回去?阮珍秀说了很多客气话拒绝也不顶事,傅四小姐充耳不闻,一副你磨破嘴皮也没用我不点头你就不准走的主上气势,阮珍秀不知所措,傅小姐的好意她明白,只是她实在不想留宿……恳求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莫名恼火,一恼火,小姐脾气就上来了,扬着眉眼,声音有着火气,却又硬生生的压抑成淡淡无所谓的语气,于是,就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阴险吓人效果:你要走就走好了,随便你咯,反正我腿瘸了也拦不住你!   阮珍秀茫然,嗫嚅,傅小姐……半天说不出来!   “阮珍秀,是因为我性格还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嫌恶我?”傅明歆勾勾的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阮珍秀慌忙的摇头,“没有的事情!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我还是这里让你不舒服么?非得冒着大风狂雨的赶回去?如果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安心?”   “怎么会有事?没事!”阮珍秀轻轻的说,像是解释又像是反驳,“傅小姐,路不远,叫车到楼下,直接回到宿舍门口……不到20分钟就到了……很快的……没事的……真的……我觉得……”   “你就不能依我一回?”傅明歆直直的看着她,阮珍秀避开了视线,低着头,口气轻缓,还是婉拒,“傅小姐,我实在不想打扰你!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   “我都不觉得打扰你为什么要那样想?就这样决定吧!今晚住这里!”傅四小姐气势过人,习惯了自我为中心,三言两语,无视阮珍秀脸上为难神色,替阮珍秀下决断了,很高兴的站起来,说,“我房间有新买的睡衣,可以给你穿,也有新的……啊……”猛然,膝盖不小心的撞上玻璃茶几的边角,傅明歆惨叫,吓了发呆的阮珍秀一跳,连忙过去扶着她,傅明歆捂着腿痛,阮珍秀让她坐下,卷起傅明歆裤子一看,不得了,又瘀了一块!阮珍秀无声的叹气,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慨,只得拿药酒替她揉,傅明歆靠着沙发背,怀里揣了一只抱枕,看着阮珍秀的头顶,腿部传来阮珍秀手指力道刚好的搓揉,微笑,很好的感觉啊!用着开玩笑的口气,说阮珍秀,如果我是男的,肯定要讨你当媳妇,你性子真好!   阮珍秀笑了一下,没说话。   傅明歆住的地方两房一厅,可是另一房是作书房、办公用途的,只能睡傅明歆房,阮珍秀要睡客厅的沙发,傅明歆似笑非笑的瞟着她,又要跟我客气了?我的床不夠大?睡不下你我?阮珍秀脸红,支吾着,说自己睡姿不好;傅明歆呵呵的笑,彼此彼此吧!扯了黑色丝质睡衣的外袍随手往一旁的贵妃椅一抛,穿着短短薄薄的性感吊带裙爬上了床,给自己盖上被子,看阮珍秀没动静,拍了拍身侧,叫,阮珍秀,快上来睡觉!   阮珍秀只得去睡。傅明歆分了她一半被子,帮她把被子拉到肩膀盖好,道了晚安,转过身,梦周公去了;阮珍秀却是睡不着的,身体很累,她也很想睡,可就睡不着   -这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恶习,一遇上下雨风雷这样的夜晚就发作,以前阮芸总搂着她劝慰她哄她逗她给她唱歌……   不想了!忘记了吧!过去了!回不来了!   那样想着,心里却是灌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总在最热闹的时候,想起最寂寞的事情,最安静的夜晚,记忆就浮现你的影像,我总在想,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走到这种地步,如果……如果我不那么绝情……我们……是不是会不一样?   手横在眼睛之上,仿佛……有什么湿湿的液体滑落,顺便一抹,就没了。僵硬的挺着身体,动也不动,怕惊扰了别人的休息——傅小姐,睡着了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傅小姐睡着了,安详的呼吸,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客厅亮着微微的壁灯,一个人安静的、安静地呆着,一个人,安静的雨夜,适合想一些不愿意想还是无数次都会想起的往事,快乐的悲伤的,都想起来!   阮珍秀没想到,傅明歆跟她一样,也是夜不成寐。在阮珍秀脑海百般折腾的时候,她心里也不辗转反侧难以安静,那种提心吊胆、屏息静气,却有旖旎绮想的复杂心情,那种欲望跃跃欲试、理智拼命拦阻的煎熬感觉……   好折磨人!   她听到阮珍秀轻轻拉上房门的声音,她以为她只是上个洗手间,一会就回来的,乘机松弛了一下四肢,一张大床,果然还是自己睡舒服,只是阮珍秀竟然过了很久也没回来,她竖着耳朵,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尖利的风雨声!傅明歆耐不住了,爬了起来,走出去,阮珍秀在客厅,站在窗前,不亮堂的光,她只见她侧脸,沉静哀伤的看着窗外,窗外暴雨如注,风声凄厉,风雨交加,横行无忌的肆虐着这个都市的夜晚,不安静的夜!   傅明歆静静的看着,阮珍秀那样细致敏感的人,竟然没有发现,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傅明歆很想问,却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急急的退了回去,回房,爬上床,把头蒙着,又掀开,看着幽微光明的头顶,忽然有些想法了,理智此刻占据了上风:不该的东西还是不要想!   仿佛顿悟了!   下了某种决心!   第二天,傅明歆醒过来时,阮珍秀已经留了字条回去上班了,打开新闻,都是狂风吹倒大树阻拦了道路畅通、某地区水灾、某地方断路水浸诸如此类的新闻——阮珍秀给她买了早餐,是老火白粥,放锅里暖着,香喷喷的,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傅明歆得意洋洋,好不容易消退的欲念又忍不住荡漾,遐想连翩,又猛然发觉自己这种矛盾,心里又恨起来,她这个人自我为中心惯了的,不恨自己意志不坚定,只恨阮珍秀多事,干嘛对她那么好?可恶!心反反复复不知所措,忽然连阮珍秀面也怕见了,打电话给阮珍秀,扯了个谎话说自己有事,让她不要过来了,挂了电话,忽然又后悔得要死,却又要强的撑着了,不该想的不能想!   风雨过后,不见得又彩虹,但是天气却明晃晃的好转起来,当天中午,不少关闭的航空线被重新开通,到第二天,也能买到回H市的机票了,傅明歆决定随她的会计师们一同回去,林静之对她忽然改变主意也没多意外,只叮嘱她自己小心,送她到机场跟会计师们汇合。林静之问傅明歆有没有告诉阮珍秀回去的消息,傅明歆神经质的反问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林静之就奇怪了,她不是每天都去照顾你?傅明歆哼了一下,不说话;林静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也就没再问。   傅明歆回到H市,没回自己的公寓,回家了。家里有仆人方便照顾,请了个按摩师来按摩脚伤。因为瘸着腿走路,受到了不少明的暗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傅明歆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漠然以对,一一回敬。   腿伤好得快,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平常走路了,只是还得小心注意一点,傅明歆开始忙,只是空闲下来,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阮珍秀,低着头,温柔的按摩着她的脚伤,她轻轻的说,心里诸多想法,阮珍秀,若我是男的,肯定要娶你当媳妇,你性子真好……   那天晚上,跟朋友外出吃饭,经过某间音像店,店里播放着轻柔悦耳的歌,一把沙哑的声音柔柔的轻吟浅唱,I love you,say we together,baby……一下子移不开脚步,她记得,她跟阮珍秀在小区前的餐厅里听过的,阮珍秀跟她说过,她喜欢这首歌,这首歌很迷人的——她走进那间店,买下了有那首歌的唱片,回到家里反复的听着,思念忽然发了狂,也不管三更半夜,拨了阮珍秀的电话,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如果电话通了,我就飞回去见你,如果没通,我就从此死心!   迫不及待   1手机在拨号。   傅明歆舔着唇,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她在想,如果电话通了,她该跟阮珍秀说些什么,怎么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手心在微微的发汗!紧张不安的心情仿佛是等待揭蛊的赌徒,虎视眈眈却又战战兢兢,跃跃欲试却又如履薄冰,满怀希望却又害怕落空,说不出的煎熬,却又充满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刺激感和兴奋……短短几秒,不过是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心已经千回百转九曲十三弯,却瞬间凝结成空白——   电讯公司冷静地告诉她,她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像一盆冷水泼下来,熄灭了满腔的热情和期待,还有,诸多的想法!   剩下说不出的失望!   她合上眼睛,电话那头,正用英文复述着让人断绝希望的内容,她挂了。坐着,安静的沉默着,倘大的屋子,安静的只有她压抑的呼吸,还有空荡荡的无处安放的落了空的思念!   心隐隐约约的痛!   女人都是迷信的动物,仿佛天意!   注定无望!   却更感心痛!   又或者,她只是给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来断绝这暧昧危险的绮念?   不知道!   是?不是?   呵,谁说的清?有时候,我们是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别人的心思看得通透,却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傅明歆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的,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放下手机,站起来,回房,睡觉吧!早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数,还为着谁癫狂?傻!忽然的转身,把DVD里的唱片抽出来,塞回唱片套里,看了一眼,随手的,把它抛到了废纸篓!   扔了吧扔了吧!   都扔了!   2季节性的风雨过后,天气好转,阮珍秀的睡眠也给补了回来,作息变得规律,习惯早早的爬上床,关了手机,早早的睡觉。   某天早上,发现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陌生的号码。因为经常会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有时候就响那么一下,等你打回去,极有可能是骗手机费的号码,所以阮珍秀不怎么在意,看了一下时间,竟然是凌晨两点多打来的,有点犹豫,还是拨打了回去,电话是接通了,却没有人接,阮珍秀就作罢了。没再当回事。   傅明歆当时在开会。开会回来。发现手机有阮珍秀的来电。傅明歆猜到是怎么回事,阮珍秀肯定是看见她打去的电话所以拨了回来——盯着手机好一会,却又冷然的扔开,刻意的无视!   昨晚的疯狂和冲动已经没有了,现在她只感到到了厌倦和冷漠!   把阮珍秀的号码也删了!   别再让我想起你!   夠了!   3傅明歆的房子,有清洁公司的工人定期来打扫。那天,工人在在搞清洁时不小心撞翻了CD架,架上的CD哇啦哇啦的掉了一地,那人吓了一跳,慌张的四看,主人在书房,不在,还好,赶忙捡起来摆放回架子,再小心翼翼的继续自己的工作,倒垃圾时,看见废纸篓里有一种完好的碟片,不由得疑心是刚才自己弄翻CD架时意外掉落了的,捡了起来,重新摆放回CD架上,晚上傅明歆找唱片听歌看见,愕然了好久,她明明扔了的,怎么还在?   许久,许久,心里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在升腾:如果说,在她最冲动的时候打不通阮珍秀的电话,是天意,那,这张唱片的失而复得,算不算、是不是……另一种缘分?   是吗?   4长兴的财务、固定资产、流动资金、债务等各方面都盘点完毕,没出什么大的纰子,对傅明博擅取公司四百万并造假账的事情,傅明歆跟傅老太爷也只是婉转的略微一提,并没有多加言说,傅老太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闭着眼睛听着,最后嗯了一声算作在听的表示,过了两天,却叫傅明歆到书房,先是问老五窃钱造假的事,再凝重其事的问傅明歆怎么个看法,傅明歆故作沉吟,说老五走旁门歪道固然是不可取,只是,老五还是有上进心的,只是用的方法和手段不对,但是他担惊受怕、损失惨重也算是受到了教训,我查过了,他住的那层楼都押出去了,前段时间才偷偷赎回来,老五年纪少,经验不足,也可能受了不良朋友的教唆才回做出那样的事,以后多加管束引导他就好了,没有必要再旧事重提、打击他自尊心!   傅明歆自以为说得大方得体,傅老太爷却勃然大怒,拍台打凳,怒骂她跟她母亲,说她妈慈母多败儿说她受了母亲的唆使就为那废物说好话包庇纵容不知所谓……气咻咻说了不少难听的!傅明歆惶恐,拍马屁竟然拍到马腿上了?过了几天,傅老夫人,她娘,却送了她傅老太爷的一只珍贵的藏表,说是老太爷的意思,说老头发了她脾气,老脸拉不下,却又内疚,找东找西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借口让她给她送点礼物,她啊,是弄了老半天,才弄清楚他的意思,老夫人嗔怪,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别别扭扭!傅明歆笑。老太爷在给她作戏呢!演得还相当好!   ——公司管理层方面,变化不大,于底层的人员更不相关,但毕竟是换了老板,恩惠好处还是有的,傅小姐很大方,给全公司的大小员工都不同程度的加了工资,恰逢建厂五周年,公司要举办庆祝活动,规定每个部门要出两到三个节目,船务部的马经理平素最爱看时装表演,皆因美女多,很多时候穿了衣服等于没穿,夠吸引,于是假惺惺的号召一翻,让员工们积极提意见,然后漫不经心的提议部门的女同志们可以表演个时装show什么的,夠新潮创意,被全体部员包括男同事唾弃了,她们部门那些孩子好几个的大婶阿姨的水桶腰象腿能看?别隔夜饭也给呕吐出来!部门有个马屁精同志深谙马经理不欲人知的喜好,提议让部门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跳舞,又文雅又好看,深得马经理心,最后在推来推去、商量来商量的情况去,部门拟出了一个节目表:一个舞蹈、一个歌唱,还有一位同事表演魔术!   阮珍秀被扯去了跳舞。阮珍秀大窘。不肯。马经理大手一挥,好了好了,这是任务,领了任务就要执行!女孩子嘛,就要活泼点,跳跳舞!——仿佛不跳舞的就不活泼了!周美玲和李明明也不幸榜上有名,周美玲人活泼,倒是很有兴趣,李明明跟阮珍秀一样,是被硬生生的推牛上树!   要表演跳舞的还有另外两位女同事和五位男士!其中一位女同事负责排舞!但是跳了什么舞成了难题,几位同志执着不下,最后少数服从多少,决定劲舞,因为夠HIGH,夠沸腾,夠热闹!   中午休息和下班后的时间被剥夺。她们要去练舞!阮珍秀苦不堪言,每天一身臭汗回来,林幽幽幸灾乐祸,天天嚷着要阮珍秀先跳给她瞧瞧,看看怎么样,通常换来阮珍秀的白眼;阮珍秀就不相信林幽幽那边的人会放过她这么一个显眼的人,不抓她去表演点什么;林幽幽笑语盈盈,我表演古筝;阮珍秀一下子震撼了,你会?林幽幽得意,当然,我可是学了四年的,当年可是指甲都给刨了好几层!阮珍秀古怪的看着她,林幽幽嘻嘻的笑,也没说什么,阮珍秀再次肯定,林幽幽绝对不是凡品!   5 公司的富有意义的纪念节庆,傅明歆身为负责人,自然是要参加的!   感觉,像是终于找到了飞回去的借口,几乎……迫不及待!   纷乱   1   傅明歆下午的飞机,到达已是黄昏。回公司,太晚,于是叫车回住所。一路上想着怎样约阮珍秀出来玩好,还是等明天见面再装着漫不经心的叫上她?越是想装出若无其事淡定的样子,越是浮躁不安,该不该、要不要给阮珍秀打电话呢?打?还是不打?打吧,好像她多么渴望见她似的,简直恨不得立刻见面,连一分一秒也不能待;不打吧……可是她确是是想见到她!——打与不打,似乎成了一个难题,普通平常的一个举动,此刻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仿佛,有把巨大的声音在问她:爱,还是不爱?   傅明歆察觉到自己矛盾反复的心情,不禁有点恼,气自己: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哪来这么多唧唧歪歪?我傅明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拿起手机,直接就拨号了过去。   阮珍秀的手机在响,好一会,才接通,很嘈杂,听不清楚,似乎听到阮珍秀说稍等,一会后,那种嘈杂声变小了,可能阮珍秀走到了安静的地方——阮珍秀似乎很意外她会打电话给她,声音带着一种短暂的错愕,傅明歆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吃饭,阮珍秀犹豫了一下,问什么时候,傅明歆反问她什么时候方便;阮珍秀沉吟了一会,说跟同事在练舞,概要到八点半以后才能散;傅明歆很惊讶,练舞?练什么舞?阮珍秀支吾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要表演的事,傅明歆想像着文静的阮珍秀跳那些民族舞什么的,应该很好看,不由得低低的笑,哎哟,那可真是值得期待!——阮珍秀被笑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还好隔着电话看不见,她倒是想学着林幽幽那样,口吻轻松俏皮的反击回去:那好啊,就敬请期待吧——呃……她做不到,她说不出,傅小姐接下来的话更叫人发窘:阮珍秀我真想看你跳舞,现在就看——阮珍秀咬着唇,结结巴巴,不……不……不好看的!电话那头传来轰然大笑,像是乐得不得了,好一会,才停歇,声音听起来有点异样,像是强忍着笑的那种腔调——好!那你跳完了打我电话,我等你——阮珍秀愣了一下,犹豫的叫,傅小姐……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嗯”了下,阮珍秀舔了舔唇,语气有些紧张不安,这样……似乎不好……让你等……;傅明歆笑了一下,没什么好不好的,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等着你,拜!把电话挂了。   阮珍秀愣住,直到周美玲叫她才回过神来,周美玲从财务部堆放文件、样品、现在清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练舞的仓库门口探头出来,阮珍秀,快回来跳舞!阮珍秀应了一声,收起有些茫然失措的心神,回到仓库,继续跳舞流汗去。到了八点半,大家都筋疲力尽了,于是宣告解散,几位帅哥大方地掏荷包请女士们去吃饭,阮珍秀谢过,说有事,她不去,揪了手袋急急忙忙地走了;一位男同事叹气,说阮珍秀还真是滴水不进,好难缠,被其他同志取笑,美女都是难搞的,阮珍秀!下辈子再肖想吧!   2   越是赶时间,时间越是急迫!   阮珍秀先给傅明歆打了电话,说已经跳完舞,但是她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大概九点左右才能出发,问去哪里见面;傅明歆很兴致的说来接她,阮珍秀说太麻烦了,她自己坐车去就好了,傅明歆说有什么麻烦的?一点也不麻烦!反问,我们不是朋友?你何必这么客气?阮珍秀不好再推迟,便约定在公路口等!   阮珍秀回到宿舍,刚好宿舍的人在使用浴室,于是,先洗头。洗完头,正擦干头发,傅明歆就到了。阮珍秀大窘,傅小姐,我还没好咧!——这才过了十五分钟不到啊!傅明歆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你!   可是阮珍秀哪好意思然人等?随便的冲洗去一身的汗臭,套了衣服,拿了装着上次借穿傅小姐的衣服的袋子,急急的跑了出去。   公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车,阮珍秀走过去,正是傅小姐!傅明歆看见她,高兴的推开车门,叫,阮珍秀,快上来!   阮珍秀上了车,傅明歆看着她,眉眼都在笑,阮珍秀,怎么感觉好久没见你了的感觉?没多长时间啊!阮珍秀浅笑了一下,问傅小姐你的脚好了吗?   傅明歆笑了下,嗯!好了!看着阮珍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扬扬眉,“你很担心?”   “嗯,打过傅小姐你的电话,不通,所以都不知道你怎么了,有点不放心呢!”阮珍秀轻轻的笑,真心的欣喜她安然无恙!   傅明歆懒洋洋的伏在方向盘瞧着她,嫣然一笑,不明的车厢,这笑便隐隐约约的显出几分妖冶妩媚,“你关心我?”   阮珍秀一愣,“当然!毕竟是我连累傅小姐受伤,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傅明歆支起脑袋,眼神慵懒的瞟着阮珍秀,心想算了吧,又是那套……她倒是宁愿她因为别的原因担心她!   唉!   阮珍秀忽然想起,把袋子递给傅明歆,“对了,傅小姐,这是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洗干净的了!还你!”傅明歆蛮不在乎,说那套衣服你穿挺好看,留着你穿吧!阮珍秀没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扭身将袋子放到后面去,傅明歆忽然声调有些古怪的叫她,阮珍秀问怎么了,傅明歆抿着嘴笑、懒洋洋的指了指她胸前,阮珍秀低头,啊的叫了出来,脸都烧起来了,她今天穿了件细条纹、小V领的白衬衫,可能匆忙间扣错了扣子,第三个扣子跑到第二个钮孔了,然后其他扣子的位置却是正确的,没一路差一扣孔的错下去,于是第三个纽扣的部位就奇异的拱起,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衣了——阮珍秀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天啊,好丢脸!真是丢脸死了!   天啊!她最近是怎么了啦?不但工作老是出差错,让马经理捉着训过不停,怎么连这样的小事……——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刚才抱着袋子遮住……应该……应该……没有人发现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阮珍秀面红耳赤,更是沮丧不已,低头,手指有些发抖,刚想解开重新系上,忽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了过来,两指灵活一弹,扣错了的扣子就解开了,略带点冰冷质感的手指若有还似无的划过了温热的肌肤,只是那么一瞬间,可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全身的汗毛直竖,肌肉收紧,阮珍秀惊愕看着傅明歆,对方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撩着秀发,呵呵的笑,说,这样就好了嘛,不用扣太多扣子,很性感呢!   阮珍觉得自己有点敏感了!咽了咽口水,低头把扣子口上,傅小姐只是逗她玩,没必要多想!   傅明歆从仪表台下的一小抽屉取出那只CD递给阮珍秀,阮珍秀惊讶的看着她,傅明歆笑了笑,打开CD盒,取出CD放到车厢音响里,然后调到了阮珍秀说喜欢的那支歌,优美动听的旋律响起,略带沙哑的嗓音轻吟浅唱着爱情的期盼和渴望——是林幽幽推荐、后来她跟傅小姐在餐厅也听过的那支歌——“经过音像店的时候,听到里面刚好在播放这支歌,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就想着买回来送你!”   阮珍秀心里有些感动,她只是随口说说,傅小姐竟然记住了,抬头看傅明歆,“傅小姐……”傅明歆正看着她,眼神对个正着,眼神直勾勾的,勾魂一样的感觉,阮珍秀心一慌,急忙的撇开头,语气有点别扭,“傅小姐,谢谢,不过我没法子听呢!”   傅明歆莞尔“没关系,你可以来我家听,我买了两只的。这只,你可以用来留念啊!”   傅明歆把CD退出来,放回盒子里,递给阮珍秀,“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一直想送你点什么,但都怕你不肯收——这只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不会也跟我推拒吧?”眼勾勾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只好接过,“谢谢!”   “那我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踩油门。   阮珍秀也不知道。决定去吃西餐。于是就直奔豪华奢侈品集中地友谊中心八层的牛扒王!吃过晚餐,时间还早,傅明歆提议去逛逛,阮珍秀没意见。两人在那些名店逛,傅明歆好心情,一下子买了好几件昂贵的衬衫,让阮珍秀也随便挑,她送她,阮珍秀拒绝了,傅明歆也不勉强,手不知什么时候就亲密的勾上阮珍秀手臂,阮珍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自在,可是不好意思甩开,就忍了。傅明歆正在试几款漂亮的凉鞋,阮珍秀说要上洗手间,傅明歆要陪她去,阮珍秀说不用,让她继续试鞋子,自己去了。   商场的洗手间位置比较隐蔽,左穿右穿的,阮珍秀好不容易寻着,解手完毕出来,拐了几个门,才发现走错了,正想掉头顺原路走回去,忽然传来一把有点冷冽的声音,带着谴责的味道叫出了她熟悉的名字,阮珍秀愣了一下,她在拐角,过道站着三人,有一个,竟然赫然是林幽幽!   背对着她的是一个白衬衣黑西裤身形相当高挑修长的女人,看不到脸,侧对面是幽幽,懒洋洋的靠着墙壁站着,旁边是一个皮肤雪白的漂亮女孩子,脸上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眼神在白衫女人和林幽幽之间来回,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气氛很冷!   白衬衫女人清冷的声音带着最后警告的味道,幽幽,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林幽幽懒洋洋的换了个站姿,百无聊赖的口吻,行了,肖凤生,别管理我,那女人赶了我出来,我就绝对、绝对不会回去,ok?understand?别来烦我了,我在约会呢!挥了挥手,就想走,那女人似乎很愤怒,一把上前扯住林幽幽,林幽幽,你是不是非要我叫人绑你才肯回去?别任性了!   林幽幽似乎也动怒了,冷笑,难道你以为我离了你肖家我就会死?笑话!我姓林,不姓肖,基本跟你们没有关系,所以,拜托,肖凤生,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别理我,好嘛?   白衬衫女人的声音变得近乎冷酷,林幽幽,你是在□吗?——阮珍秀惊愕,林幽幽……□?不可能!   林幽幽的嘴巴张大,像是吃惊,然后哈哈的大笑起来,挥开肖凤生的手,抓了抓头发,像是像说什么但是又懒得说的表情,忽然的走到那漂亮女孩身边,伸手捉起那怔忪的女孩优美的下巴,在阮珍秀惊愕——或者说所有人的惊愕的注视下忽然的吻了下去,深吻,放肆的,手甚至暧昧地抚摸那女孩子细细的腰身,好一会才放开,擦着嘴角边的银丝,挑衅的看着肖凤生,笑,笑容里有几分烟视媚行的放肆魅力,对,□!男女通杀!你要跟我约会也可以,要吗?我可以给你我的电话!不过,你喜欢女人吗?我想你应该很厌恶同性恋吧,毕竟,你母亲可是……那个叫肖凤生的女人像是忍无可忍,一巴掌刮了过去,打断了林幽幽未完的说话,也打掉了林幽幽得意的嘴脸,林幽幽脸都被打歪了——也许是故意不闪躲故意被打的!林幽幽笑嘻嘻的,不喜欢也别打人嘛,很痛的!我就这张脸值钱了,打烂了今晚就收不到钱了,我跟你不一样,可是穷人一枚噢!没劳作就没钱生活了!双手插了袋,转身,潇洒的走开,很快的,消失在某扇门后!   阮珍秀看见肖凤生狠狠的攥紧了拳头,那漂亮的女孩子惊恐的看着她,弱弱的叫了声,肖凤生咻的转过身来——阮珍秀终于看到她的脸了!丝毫不比林幽幽差,只是,是不同的美,平时应该是一位沉静知性的优雅女性,只是现在情绪有点失控,神色冰冷阴森,很是吓人,那女孩大概被吓到了,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肖凤生低低的喊,过来;那女孩便犹犹豫豫的走过去,肖凤生不耐烦的扯着她,用手帕粗暴的擦着女孩子的唇,女孩大概被弄痛了,慌乱的摇头,惊慌的叫着不要,肖凤生忽然的、像是冷静下来,揉着眉心,一言不发的走开,也从刚才林幽幽出去的门口离开了。   那女孩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的低了头,长时间的静默着,忽然轻轻的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吗?抱歉!   阮珍秀一愣。发现她了?   那女孩子没再说什么,也从刚才的门口离开。   阮珍秀走出来。空荡荡的过道,空无一人。   感觉,混乱了!   谁知道。。。。   有些东西就算竭力隐藏也是无法掩饰的,何况傅明歆从来不是笨拙的人,阮珍秀从洗手间回来,神色就有点异常,尽头她试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还是发现了。一如往常,问她怎么了得到的答案只有没什么,伴随淡淡的微笑,像是拒人千里,也应该是客气和礼貌的。傅明歆很不爽。可是也没表现出来。她自作主张的把她们的关系称呼为“朋友”,阮珍秀不见要跟她说心事。生闷气。   傅明歆送阮珍秀回宿舍。阮珍秀道过谢,像是赶时间,急匆匆的下车,傅明歆坐在车上,盯着她一路小跑开,头也不回——心里莫名的有些郁结——那种付出了相当热情却得不到对等回报而产生的异样情绪!傅明歆原地呆了好几分钟,才调转车头回住所。   阮珍秀回到宿舍。林幽幽还没回来。宿舍节假日十二点关门。过了时间。林幽幽还没有回来。阮珍秀又是心急又是难安,打林幽幽电话,竟然关机。宿舍已经关了灯,阮珍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各种可怕的念头都跑到脑袋了,林幽幽……真的干那些事儿?不,不,不,她不相信!她难以相信!心里反复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可是却不由自主的想像,太可怕了!阮珍秀不敢关机,只是调-较到静音——她担心林幽幽联系不到她!   就这样心神不宁的想像这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阮珍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忽然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阮珍秀的敏感神经一下惊醒,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阮珍秀猜想是林幽幽打来的,连忙的接听了,果然是林幽幽,林幽幽说她在附近小店,让阮珍秀换了衣服到宿舍门口等她;阮珍秀问怎么了,林幽幽笑嘻嘻的,别问了,等会你就知道;阮珍秀只得连忙爬下床,换了衣服,轻手轻脚的开了宿舍门,出去。林幽幽在半人高的铁门外,跳起来朝他挥手,双手捂着嘴巴成喇叭状,叫阮珍秀爬出来,阮珍秀平生没做过这等事情,何况铁门旁边就是警卫室,宿管大叔就在里面,她爬出去肯定会惊醒他的,到时候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三更半夜的,人家会以为她干嘛!可是林幽幽拼命的鼓动她,并保证没事的,阮珍秀确是也想知道林幽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一咬牙,踩着铁门的支支架架小心翼翼的爬,林幽幽在外面踮着脚丫扶着她的一支手臂,阮珍秀笨手笨脚的爬了出去,跳落地的时候,警卫室传来动静,林幽幽一把扯起地上的一袋子东西,一手拉着阮珍秀往旁边的小巷子跑——两人躲在小巷子的暗处,贴着墙壁,宿管大叔提着他那支大手电筒,出来晃了几下,没发现什么可疑,就又回他的小地方继续梦周公了!   林幽幽看着阮珍秀嘻嘻的笑——阮珍秀觉得不可思议,此时此刻,竟然……觉得很快乐!一种久违的、打从心底觉得快乐的说不出的快乐!   “幽幽……”   “阮珍秀,你真是我的朋友!”林幽幽忽然冒出一句,阮珍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林幽幽又说,“阮珍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的地方竟然是河堤。   夏夜的风很柔,轻轻的吹拂着,很舒服!两人坐在河堤上,林幽幽仿佛若无其事,脸上一直维持着那种微微的笑着的表情,阮珍秀却感觉到了凝重。林幽幽难得的安静,只偶尔的说一句两句,阮珍秀满腹疑问,却终究什么也没问,也安静的沉默着,林幽幽就着凉风潇洒的灌着啤酒,却只给阮珍秀果汁,阮珍秀觉得有点奇怪,林幽幽说你肯定是不喝酒的,阮珍秀就笑,说真话,其实我酒量很好;林幽幽扑哧的笑,千万别告诉别人酒量好,要不,喝死你;阮珍秀说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林幽幽捂着半张脸看着阮珍秀,那为什么告诉我呢?阮珍秀淡淡的说,因为我想陪你喝酒!林幽幽哈哈的笑,在淡淡的风里竟然有悲伤的感觉,阮珍秀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笑;林幽幽笑完,拿起一罐啤酒拉开口子,递给她,那极好!干杯!   安静的吹着风、喝着酒,林幽幽什么也没说,阮珍秀也什么也没问。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看见了日出。并不像图画里的那样壮观,甚至并不美丽,美感,是有的,只是太稀薄,只一个烧着了、红彤彤的火球忽然蹦了出来,只一下子,几下眨眼、一个短暂的发呆,就变了个样子,就是晴好时我们所见的、普通平常、光芒四射的太阳了,变化极快,甚至来不及感受那过程!   林幽幽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去了!忽然又回头笑,风掠着耳边细细的发丝,轻柔美好,“喏,阮珍秀,也许有一天我就会忘你,你也不记得我,可是呢,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温柔的,真的!”   阮珍秀从这句话嗅到了分别的味道,心里茫然,又是说不出的难受,仿佛分手在即,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更觉惆怅难堪,不由得沉默!   林幽幽看着她,淡淡的笑,伸出手,“阮珍秀,我们回去了吧!” 阮珍秀看伸过来的手,轻轻的点头,想回以同样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只是一个略微苦涩的颤抖——笑不出来。   一整天的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下场是做错事,结果是给马经理狠狠的训了一顿——自从上次给上海丽姿的邮包出错,马经理总盯着她,稍有行差踏错,必是一顿好训!她承认这次的确是她不对,不但输入文件时打错了数据,并且在打印快递单时因为没有注意打印数量,结果打印机疯了一样吐了几十张同样的打印单,造成浪费了——她不能忍受的是马经理每次声色俱厉的训导后轻声细语的安抚——轻轻的拍着她肩膀、手指在她身上暧昧地画圈圈,有时候还会放肆的摸她的背脊或者装出无意中碰着她胸部——一次两次,可以说意外,次数多了,阮珍秀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借训导之名行骚扰之实!她恶心!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层皮给剥了!——每次马经理让她到办公室,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直竖,只要马经理一走近或是试图靠过来,她就无法自控的会立刻弹得老远,马经理自是察觉,先是讪讪的,后来就不客气了,总借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她,阮珍秀不为所动,一贯沉默到底,那天马经理说了很多难听的,阮珍秀气得眼都红了,刚好傅明歆来船务部打一个国际长途,跟美国那边的客人确认一下发货日期,说完电话、挂了,准备外出见一个日本客人——进来的时候没见着阮珍秀,特意的绕过去,在她位置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阮珍秀愕然的抬头,傅明歆微笑,以为会看见阮珍秀也莞尔的样子,却看见阮珍秀红红的眼睛,像是受了委屈了却哭不得的模样,不禁一愣,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外面,自己先走,阮珍秀只得随她出去。   洗手间。没人!   傅明歆双手抱胸,看着阮珍秀,阮珍秀不敢对视的低下头,傅明歆叹气,放下手,问,“阮珍秀,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答曰:没事!   傅明歆嘴角抽了一下,生气了——也不知气什么,就是很气!一把握着她的下巴,拧向   镜子,让她看自己可以媲美兔子的红通通双眸,“没事?这叫没事?别告诉我沙吹入眼睛了!”咬牙!   阮珍秀把傅明歆的手拿下来,傅小姐捏得她好痛!“傅小姐,谢谢,我没事!”她知道傅小姐是关心她,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说的,尤其是,她那样的身份!更何况没凭没据,就算傅小姐相信她说的话,她又怎能告诉她这些?   “你……”傅明歆真怒了,可是阮珍秀就像只刺猬,要咬,也无从下嘴,强忍着发脾气的欲望和甩手走人的冲动,傅明歆深呼吸,告诉自己别激动!忽然想起,以前无意中听到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八卦,说船务部的马经理表面一副人模人样,但其实很猥亵好色,喜欢占女同事便宜……看着阮珍秀一张漂亮秀气的脸——不由得浮现马经理肉肉的手掌摸着阮珍秀的脸——难以忍受!——傅明歆不知道实际情况,可是已经自行在脑海描绘并且肯定是那么一回事了:如果马经理真如传言,肯定不会放过阮珍秀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是他欺负阮珍秀!否则,以阮珍秀那样柔软温和的人怎么会气红了眼?   越想越恨,竟敢欺负她的……竟敢欺负阮珍秀!!   岂有此理!   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她不容许任何人欺辱她!   傅明歆开口,沉稳了气息,刻意的放缓了声音,“阮珍秀,如果你在船务部工作得不开心,我可以调你其他部门,你想去哪个部门?你跟我说!”   阮珍秀为难、不知所措的看着傅明歆,这……跟傅小姐要人情吗?她可不愿意那样!   “啊,对 ,要不然这样,你来当我助理吧!”其实谋划已久,却作出了像是“忽然想到”的神色,傅明歆用着欣喜的眼神看着阮珍秀,说,“你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专门的助理,都是其他部门临时派过来帮我的,最近事务比较多,以后我也会花更多的时间在这边,所以需要一个专门的助理帮我处理一些事务。工作不会很复杂,就是比较琐碎,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所以不用担心,你肯定能适应并且我相信你肯定能干得很好的!” 傅明歆低沉沙哑的沙哑带着一种无形、轻柔的诱惑,“阮珍秀,如果你肯来帮我,我会很高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答复我,好吗?” 恳切的看着阮珍秀。   阮珍秀茫然的看着她。好半晌反应过来,“呃……噢!嗯!”   “那好!你想好了告诉我!”   离别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阮珍秀跟林幽幽提起调职的事,林幽幽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咬着她心爱的炸小黄鱼,鱼尾巴还露在嘴外,一副乐呵呵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仿佛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脑海的幻影,其实是不曾发生的,可是阮珍秀清楚知道,那是真的,林幽幽心里有事,肯定还不少,只是她不说,又或者不能说、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若无其事,听天由命。阮珍秀觉得心痛,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那样感觉,林幽幽笑话她多愁善感,她没反驳,她是!   阮珍秀没有马上回复傅明歆。   她在犹豫!   呃……也许……那个……其实她害怕领受傅小姐的人情!   很迂腐吗?也许吧!只是,她就是无法不这样想啊!   叹了一口气,阮珍秀收回延伸到窗外的视线,后天就是厂庆了,办公大楼前面的空地已经有工人在搭建舞台了……跳舞啊……想起傅小姐眼睛含笑的看着她,笑吟吟的跟她说,“阮珍秀,那可真是值得期待”……阮珍秀又觉得窘!   傅小姐……唉!   脑海里正想着颠三倒四的事情,忽然一重阴影罩了下来,不知何时,她身旁的过道站了一批人马,傅小姐、林经理、马经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也许是客人,而且肯定是很重要的客人,不然不会出动这么多高层作陪——站在傅小姐和林经理中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气势女人,高挑修长,穿着银色的套装,短发,修长漂亮的凤眼——感觉,有点眼熟,仿佛在那里见过!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那女人面上带着平和的表情,却在瞥见她或者说瞥见她探视的视线时猛然一挑眼,眼神冷厉,让人心寒,却只是一瞬间,也许只有她注意到了,其他人都没看见,她很快的恢复原先的表情,一行人也很快的从她身边走过,阮珍秀被那眼神煞住,不明白素不相识的一个陌生人,为何会对自己露出那样……可怕的……近乎恨的眼神!   阮珍秀恍恍惚惚的想着什么,忽然打了个冷颤,她知道了,她知道为何会觉得这女人眼熟了,肖凤生,这女人跟肖凤生长得有几分相像……   这么说来,她是林幽幽口中的“那女人”了?她跟林幽幽什么关系?姐妹?两人长得不像,母女更加不可能!表亲?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凑巧?不可能!那么……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肩膀,阮珍秀吓了一跳,却发现是傅小姐,不由得脱口问:“她是谁?”   “谁?”傅明歆一愣。   “刚才,站你和林经理中间的……”   “凤凰国际的萧盈,来跟我们谈一个项目!”   “噢……噢!” 凤凰国际?   “怎么了?”傅明歆挑眉,奇怪的问。   阮珍秀有些心不在焉。“呃……没什么!”   傅明歆看了她一眼,放开搭在她肩膀的手,说等会打电话给你!走开了。她一走,周美玲马上伸了脖子过来,一脸惊奇的表情,李明明也拿眼角瞟着她,周美玲鬼祟的问阮珍秀,你跟傅小姐很熟啊?阮珍秀迷糊看着她,什么?周美玲又重复了一遍,阮珍秀茫然的摇头,周美玲又问那傅小姐为什么说要打电话给你啊?阮珍秀说不知道,周美玲只当她不肯说,不高兴的乜了乜嘴,哼,不说就算!不睬她了!阮珍秀脑海里乱糟糟,也没心情顾及她的感受和想法,周美玲不吵她,她正好安静的想事情。   越想,越觉得不安,林幽幽家……肖家,似乎很不简单的样子,那个萧盈,一看也是个厉害角色,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带幽幽走吧?或者说逼她回去?   肯定是!   想着,竟然觉得心慌,忍不住躲到洗手间给林幽幽打了个电话,听到她笑嘻嘻的声音,确定她还在,才稍微安心。阮珍秀从洗手间出来,回船务部,在门口遇着萧盈她们一伙人,她站一边让她们先过,萧盈却站住,站在她面前,一脸淡然的表情,她却从她瞳孔中窥见了她微不可见的、得意的获胜笑容,“她跟我回去,你不去送她?她说,她竟然说你是她朋友呢!”淡淡的声音,淡淡的语调,仿佛漫不经心,却是精心营造的氛围,嘲弄!   阮珍秀没法分析她的用意,只觉得脑海“轰”的炸了一下,瞬间的空白,林幽幽要跟她回去?林幽幽要走了?呆住!萧盈勾着唇看她,微不可见的笑,阮珍秀沉默,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穿个大堂,下了办公楼前的台阶,忽然的爆发,拔腿就跑,出了工厂大门没几十米,猛然见着林幽幽,手插在裤兜里,迎面走来,看见她,露出了惊愕不已神情,像是意外她怎么忽然冒了出来……   阮珍秀停住。林幽幽也是。两人隔着几米对视。林幽幽走了过来。   “阮珍秀,我要回去了。再见!”   林幽幽微微的笑。就这么一句话。   “能再见吗?”心忽然冷静下来,阮珍秀安静的问。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总会分别的,只是……只是心里空空的,说不出难过啊!   林幽幽呵呵的笑,低了头,“肯定能啊!”   “是吗?”   “嗯!”   “那路上小心!”   “呵呵。好!”   许久……   “阮珍秀……”林幽幽咬着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忽然踮起脚,俯过身,凑近,在阮珍秀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轻轻的。   亲完。站好。一笑,“再见!”   朝不知道何时停在身后路边的黑色大轿车走去。   头也不回!   阮珍秀茫然站着。   人生长恨水长东!   有心?无意   头也不回,有时候是一种姿态,绝情或者决然,不管是哪一种,都叫有心人哀伤,林幽幽什么也没带走,许是也不在乎的,凤凰国际,几百亿的上市集团,肖氏家财万贯要什么没有,只是,她快乐吗?她真的是甘愿回去的,还是萧盈用什么手段逼迫她?——阮珍秀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幽幽想不辞而别——一个人什么情况下才会不辞而别?怕伤感难堪还是有不得已的隐衷?萧盈让人不寒而悚的冷厉眼神、矜持隐忍的得意笑容,林幽幽故作的潇洒,反复的、交替的在她脑海闪现,她光纠结她俩,什么也想不了,傅小姐电话里说了什么、马经理训斥了什么、组长交代了什么,其他人又告诉了她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精神飘飘忽忽的,跳舞的时候,差点没崴了脚,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回了魂,愣愣的坐地上,周美玲给她递矿泉水,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接过,喝水,却差点没呛死,周美玲说她今天奇奇怪怪的,问她怎么了,阮珍秀说不出话来。其实,也没什么,真的!身边的人不都来来去去?谁会为谁永远停留?就算是挚爱,都会分离,何况只是朋友?她这样告诉自己,是说服也是安慰,到底难敌心底惆怅,只是闷闷不乐,周美玲说她再愁眉苦脸,林妹妹都要甘拜下风了;阮珍秀苦笑,她也想高兴,只是,就是高兴不起来啊!   能奈何?   负责指挥统筹事宜的同事说今晚要去拿跳舞服,提前解散了,各人就收拾东西走了,阮珍秀上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其他人早回去了,下班后的办公楼空荡荡的,只有一两个单位还闪烁着灯火,有人在加班,LISA也是,在弄一些伙食报销的表格,焦头烂额抱怨不已,阮珍秀跟她说了一会话才离开,七点稍过的光景,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下来,路灯已亮了起来,昏黄色的灯光在瞳孔中跳跃着,一抬头,能看见灰白的星子,稀稀落落的几点,孤单的、遥远的散布着,在同一个天空,却毫不相连。   不由得茫然。她以为她是早知道林幽幽要走的——那天晚上她就有这样的预感了,不是吗?可是真发生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为什么……喜欢的人,都一个个不见了呢?阿惠,阮云,幽幽……   都走了!   又是一个人了!   阮珍秀微微的低笑,笑容里不自知的凉薄。总是这样,不是你舍弃了我,就是我离散了你,人为什么要有着许多的伤感?   呵,人若无心,是不是会快乐很多?   心底有不知名的、浓雾一样的东西缓缓聚结,化成沉甸甸的重,压抑得人难受,阮珍秀深呼吸,胸口起伏,吐出一口闷气,不想了,不想了吧,不要想了,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的睡一觉,好累了,睡醒了,就好了,就没事了!嗯……好,就这样……就这样……   大步的走,以后……还会交到好朋友的,而且,一定还会见到幽幽的,不是说了还会见面的么?   可是……   一道阴影掠过振作的上空,林幽幽神色闪烁的模样出现在眼前,阮珍秀呆住,真的……真的还会见面?真的,还能见到?   只怕……   不可能了吧!   忽然手机响起,铃声是那首当初林幽幽让她听的歌,傅小姐还送了她这支歌的碟,她后来心血来潮就上网down了下来当铃声——阮珍秀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歌声还在继续,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傅小姐的电话,声音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欣喜,叫着她的名字,让她转身,她愕然的回头,看见傅小姐站在身后不远,笑吟吟的看着她,阮珍秀愣住,傅明歆勾手指,阮珍秀,过来;阮珍秀只得走过去,傅明歆微微的俯着身子,问,阮珍秀,你又在发什么呆?阮珍秀嗫嚅,没!问,傅小姐,才下班?傅明歆说有些事耽搁了,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问阮珍秀你有空没?我们去看电影吧,静之说有个新出的片子挺不错!   阮珍秀有些为难,她现在……不大想动!“傅小姐……抱歉……”   “没空吗?还是约了朋友?男朋友?”故意的问。   “嗯……那个……我刚跳完舞,出了一身臭汗……”   “没关系,我等你!”傅明歆笑吟吟的接上,“你先回去洗澡,我在这里等你,我在车上等你,你洗完澡了就过来找我,我们再去看电影,好不?”   阮珍秀窒住,这……她不是这个意思!叹息,“傅小姐……”   “怎么了?”傅明歆放低了声音,“好久没放松了,阮珍秀,陪陪我吧!”   阮珍秀不好意思了,“那……那麻烦傅小姐你等我了,我会尽快的……”   “没关系。我等你!”傅明歆得意。她没看错,阮珍秀就是那种受不了别人温声细语哀求的人。   阮珍秀回宿舍。路上想:也好,就算是去散心,看场电影也不错!——傅小姐说是陪她,说不定是傅小姐陪她呢!   林幽幽跟萧盈有关系,萧盈又是傅小姐的客户,傅小姐应该知道林幽幽跟萧盈回去了,也许觉得她不开心,想着法子逗她——不由得有些感动!   傅小姐,人真好!   如果可以   1   傅明歆跟人约会,从来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她等别人倒是头一遭,只是对象是阮珍秀,怎么想都觉得心甘情愿——舒服的坐车里,开了车内小灯,听着轻柔的歌,想着等会她们的约会,不由得心神荡漾,各种暧昧绮丽的念头都纷沓而至,她情不自禁,浮想联翩——她也试图想一些别的失去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无法,思绪就是不受控制的老往她身上打转,无可否认,也无法否认,阮珍秀现在对她有要命的吸引力,她抗拒不了,她无力抗拒,她抗拒过,只是太辛苦了,她已经不愿也不想抗拒了,如果阮珍秀愿意,她愿意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她承认,不甘愿也得承认,她喜欢她,她想要她,她想她属于她!   林静之后走,见着她的车,惊讶,走过来,敲窗,“怎么还在?不是说回去了?”   傅明歆很悠然,“等人!”   “真难得!”林静之嘴角含笑,傅四小姐等人,啧啧,太阳西边出?“所以……等谁?”   傅明歆微微的笑,也不答话,林静之挑了挑眉,心里仿佛有些明了,却又不是肯定的,倒也没有问下去,笑了笑,“那玩得开心,我走了!”挥了挥手,潇洒的上了自己的车,闪人,傅老四果然是发情了,才跟她说很忙,暂时没空回来,言犹在耳,却又猛然的飞了回来,害她都以为大小姐她搞突击了,真是的,竟然还好意思跟她说什么厂庆那么大的事,她当然得亲自抓办,云云!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真亏她说得出口,脸皮真厚!   哎,明明春天都过了的,傅四小姐这情发得……呃……发情应该不分季节的吧,只是……   在拐上弯道时,眼角余光瞄到阮珍秀的身影,朝着工厂方向走去,林静之吹了一下口哨,笑,哎,不好多说,反正……   傅美人,自求多福吧!   2先找了个中餐馆吃饭。再去看电影。九点场。有点小白的电影,却能博人一笑,傅明歆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爆米花给整桶的扔弃了。她不吃,阮珍秀也是。她的一小瓶矿泉水倒是喝光了——口干舌燥——散场,第一时间就是想找洗手间,阮珍秀没去,她自己去了,解手完毕,顺带的补了个妆,出来,另一波电影正散场,到处是人,她左右张望,见不着阮珍秀,她翻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找她,忽然听到阮珍秀声音,傅小姐,这边——循声看过去,阮珍秀站在走廊栏杆边……   其实就在跟前,竟然看不见!   傅明歆走过去,两人并排靠着栏杆,等着人流散去。傅明歆扭头看着阮珍秀,笑,阮珍秀,我以为你不见了;阮珍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们说好了在出口处等的,只是刚才人太多,她被冲了过来,她迫不得已啊,阮珍秀道歉,傅明歆摆出一副受不了、想翻白眼的表情,无奈的叹气,说阮珍秀你别动不动就道歉,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挽着阮珍秀的手臂,像是很自然那样——做得确实也相当自然——“好了好了,没人了,我们也走吧!” 阮珍秀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她不是很习惯张这样,对她来说,过于亲昵了,不过傅小姐似乎很习惯这样,上次也是那样——也就随她去了,说不了什么啊,不好开口啊!傅明歆忽然提议到街上走走,散步;阮珍秀有点犹豫,快11点了,宿舍会要关门了;傅明歆很淡定的说没关系,住我那里就好了;阮珍秀愣了一下,还想挣扎,傅明歆却不由分说,兴高采烈的拉了她朝商场某个出口走去,门外是一广场,人不多,不过挺热闹,溜冰的、遛狗的,闲晃荡的,广场外是街道,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有风,还算是凉爽的夜晚,两人慢慢的走,不时有人擦身而过,阮珍秀无奈的认命过后,觉得,就这样安静的走走,感觉其实很不错,心情放松了不少!   路边有个小贩,拖着一溜的氢气球在兜售,各式各样的形状,飘在空中,轻轻的晃啊晃的,有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拉着也许是她爸爸的男人的手,男人在掏钱,小贩解下了一只Hellokitty,塞到小女孩手心,男人抱起小女孩,两父女走开了,阮珍秀的目光从那只飘荡着的粉色Hellokitty再移回小贩手上,海绵宝宝、咖啡猫、喜羊羊、蓝猫……有一次,她跟林幽幽逛街,林幽幽就死活要买了一只那样的玩儿,是一条小鲤鱼,大模大样的拽着,所过之处,人所触目,害她都不好意思了,林幽幽扬着头,看着那只小鲤鱼,嘿嘿的笑,说小鲤鱼啊,我喜欢小鲤鱼!好像很爱惜喜欢的样子,回去的时候,却放飞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她说话:它比我幸福,能飞!——不由得搜寻有没有小鲤鱼,没!   傅明歆看她出神的盯着那些氢气球,扬眉,问你喜欢?我给你买!阮珍秀大窘,没,别!傅明歆却不理她,上前跟小贩说要一个,七元,她没零钱,只有百元大钞,小贩为难的看着她,问没零钱吗?把自己兜里的钱都掏出来,表示自己真找不开,让傅明歆再找找看有没有零钱,傅明歆没想到买个东西还要这么麻烦,拿着钞票的手呆在半空,人愣住,阮珍秀忍不住笑,看傅小姐愣愣的样子很好玩,连忙上前拉她走,跟小贩说不要了不要了;傅明歆不肯,为什么不要?你不是想要!?阮珍秀说没想要,傅明歆不信,你明明眼睛发光的看着;阮珍秀大窘,她哪有?争辩,我没有,我才没有!那样好傻,我才不要!傅明歆怀疑的看着她,阮珍秀脸红,她从没想过为着这样的事情为着一只氢气球跟傅小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辩驳她到底想不想要这样的问题,而且,被她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竟然奇怪的就有心虚的感觉,她明明、真的没想要啊……她又不是林幽幽……也不好意思拿着那样一个幼稚的玩儿满街跑啊……那个……真的……她只是忽然想起了,才多看了几眼的!真没想要!   傅明歆摊了摊手,“好吧!不要就不要吧!我只是……我只是以为你喜欢!”   阮珍秀极不好意思的撇开头,“没!”   傅明歆忽然温柔的笑了笑,“那就算了!我只是想你高兴,不想要,你就算了!走得也够远的,我们回去吧!”   阮珍秀一愣,傅小姐,……是为了让她高兴啊!心里染上了莫名的暖意,微微的笑——悦目的笑容!   傅明歆看着她,低低的叹息,“阮珍秀,我真愿意你永远都那样笑!”   暗微   阮珍秀一愣,心神有瞬间的恍惚,曾经也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为着什么而说,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又或者,她已经不愿想起来了,爱情使人忘记了时间,时间让人淡忘了爱情,你松开了手,我又怎能回头?你说我绝情也好,冷酷也罢,我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无法、也不能妥协,如果不是唯一的唯一,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我宁愿一无所有!   “阮珍秀……在想什么呢?怎么老发呆?嗯?”傅明歆忽然亲昵的环上阮珍秀腰,低着头,对着眉尖,脸几乎贴上她的脸,轻轻的问,看见阮珍秀蓦然受惊的扩大了瞳孔,松开,勾着唇吃吃的笑,她故意的!   阮珍秀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晚风微微的吹拂了脸颊边的发丝,淡淡的灯照下,依旧是那张让人惊艳的白皙秀气的面孔,傅明歆看着,心沉静静的,就有种喝酒多了、微醺的感觉,然后就做了一个鬼迷心窍的动作,抚上了阮珍秀的脸,声音低低的,呢喃着,“阮珍秀,我见过很多女孩子,都没你漂亮呢!”   才放缓的瞳孔再次呈现出惊愕的神色,极惊愕的看着她;傅明歆收回手,捧腹,笑得花枝乱抖,像是故意逗她玩、而且被她逗乐了一般,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音还是带着忍俊不住的笑意,说,“阮珍秀,我这是赞美你呢,我可是很少赞人的,你怎么不说谢谢?”   “傅小姐……”阮珍秀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越发笑得开心,阮珍秀说不出的难为情,刚才的忧伤惆怅,都被她一惊一乍的吓没了,阮珍秀不好意思的低语,“傅小姐你别取笑我!”   “我没啊!说真的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人追的吧?告诉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傅小姐……”阮珍秀再一次的惊呆了。比起在街边跟傅小姐讨论她是不是想要一个可爱或者幼稚的氢气球,这个话题更叫人不知所措。   “说嘛!”无视阮珍秀一脸发窘的为难表情,傅明歆直直的勾着眼睛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微微的别过了脸——一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感兴趣表情,“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阮珍秀简直恨不得把头埋到下水道,傅小姐怎么问这样的问题,那样子……跟她宿舍的女孩子有什么区别?都……都好八卦啊!   傅明歆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也没!”   阮珍秀脑子有些发昏,这……什么跟什么啊?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好奇怪的感觉?傅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她有……那个……男朋友……她心里会比较不平衡?   “好了,我们去取车回去吧!”傅明歆亲亲热热的抱着她手臂——不是挽,笑眯眯的说;阮珍秀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傅明歆若无其事的自然表情,仿佛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愉快轻松的拖着阮珍秀走,阮珍秀只得跟随着步伐,傅小姐很厉害,穿着很高的高跟鞋,走得也相当快,而且,很稳!   取了车。傅明歆开车回住所。她心情相当的好,问阮珍秀要不要吹风,开了车顶,车里放着音乐,车速相当的快,夜晚扑面而过,两边景色飞快地往后退,阮珍秀有点眩晕,让她开慢点,傅明歆才放缓了速度;阮珍秀看表,觉得还能赶回宿舍,就算迟那么十分钟八分钟的,跟宿管大叔说说就可以了,没必要麻烦傅小姐——那样的解释着,却换得傅明歆一个微微的翻眼表情,傅明歆胸口抽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伸过、搭在她手腕,遮住她的表,不让她看时间,傅明歆瞪着阮珍秀,有些不悦,“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难道我住的地方还比不上厂里的宿舍?”   “不是的,傅小姐……”阮珍秀窘迫,傅明歆瞟她一眼,“不是?那是什么?”   阮珍脸红,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不是……那个……不大习惯跟人睡……那个……跟人睡一张床!”这话听着……还好对方是女的,要不然就误会大了!   “我比较习惯独睡!”   “可是……我的床不是很大吗?”停下,等红灯。傅明歆伏在方向盘勾着眼睛看阮珍秀,阮珍秀一愣,那种混乱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怎么今晚跟傅小姐的对话都这么……这么的古怪?   “那我换一间有很多房间的大房子,你来了,就自己睡一间,好不好?”傅明歆勾着眼睛看着阮珍秀妩媚地笑,似真似假的问;阮珍秀只当她开玩笑的,低低的笑,傅小姐的表情和语气……不知怎的,竟然有种天真、孩子气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可爱——可是可爱这样的形容词,是不适合傅小姐的,所以她忍住了那个滑稽的念头,只笑不语,傅明歆有问了一次,阮珍秀抿嘴笑,“傅小姐,绿灯了!快开车!”傅明歆作出一副忿恨、却拿无可奈何的样子,郁闷的瞪了她一眼,只得开车,阮珍秀越发的忍俊不住,却又怕傅小姐恼了,微微咬着唇,扭头装着看夜景,好一会才止住笑意。   回到公寓,傅明歆开了门,让阮珍秀进去。傅明歆让阮珍秀随意,如果她困了,可以先去睡,她要去洗澡,房间衣柜里有睡衣,阮珍秀可以随便穿,都干净的;阮珍秀笑笑,傅小姐太客气了,没关系,等会再睡!傅明歆就说那你随意,要喝什么冰箱里自己取,有红酒和果汁,不知道还有什么,自己看吧,别跟我客气!阮珍秀说好的,谢谢!又说,傅小姐你去洗澡吧,别招呼我了!傅明歆笑了一下,ok!那你招呼自己!飘然去洗澡!   傅明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半温热水的澡,穿着浴袍恣恣悠悠的出来,却见阮珍秀竟然还没睡,微微的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电视,傅明歆有些微的意外,说你怎么还不睡,不困?我以为你习惯早睡的?阮珍秀的确有点困,她只是不好意思:撇下主人先睡,似乎有点不礼貌——住客房则不同!阮珍秀笑了一下,偶尔迟一点没关系。傅明歆“喔”了一下,踱到客厅的小冰箱前,蹲下,拿出一支红酒,朝着阮珍秀扬了扬,来一杯?阮珍秀摇了摇头,傅明歆笑笑,也没勉强,拿了只高脚酒杯,走过去,在阮珍秀身边坐下,从茶几下的小抽屉取出一只起子,开了瓶塞,倒了半杯,啜了一口,轻轻的摇晃着,看着酒杯里的天鹅绒般的酡红,微笑,想到了些什么,又换了一个姿势,侧过身,对着阮珍秀,翘着腿,眼睛勾勾的笑看着阮珍秀,“试试?法国产的冰红酒,口感还不错!”把酒杯递到阮珍秀跟前,阮珍秀低着头,看见傅小姐从银色浴袍露出的雪白修长的腿,不由得脸红,连忙的撇开视线,微微的摇头,想拒绝,傅明歆挑眉,口气很理所当然,我不嫌弃你……阮珍秀又窘了一下,这……可是……可是……傅明歆把酒凑到她唇边,声音有几分媚意了,很是诱哄的口吻,“来嘛!试试!”阮珍秀只得张嘴喝了一小口,傅明歆强逼成功,又是得意又是愉快,捏着酒杯,酒杯里红酒乱荡漾,靠着椅背,瞟着阮珍秀笑得风情,阮珍秀被看得很不自在,莫名的脸红,傅明歆只以为她不胜酒力,笑话她,说阮珍秀你酒量还真小,才喝一点就脸红了;阮珍秀说不出来,捂着脸,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了,没作声,在傅明歆看来,倒像默认了,一笑,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盖上红酒瓶盖,将酒放回冰箱,笑,阮珍秀,我也困了,去睡吧!   阮珍秀点头。好!   回了房,傅明歆开了灯,让阮珍秀挑件睡衣换了再睡,打开衣橱,问阮珍秀要穿哪件,阮珍秀说随便就可以了,傅明歆笑笑,拿了一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递给阮珍秀,阮珍秀拿起来一看,就脸红,太性感了,问傅明歆有没有别的,傅明歆挨着衣橱门懒洋洋的笑,你挑;阮珍秀一看,都差不多的,咽了咽口水,算了,转过身去换衣服,傅明歆爬上床,看着阮珍秀背对着她,飞快的脱了衣服、裤子,内衣,雪白的美背只一晃而过,然后,套上了她的睡裙,然后,爬上了床,被单盖住了双腿,傅明歆的视线就溜到了阮珍秀的脖子、肩膀、锁骨、胸前……   咽口水!   阮珍秀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想太多了,也一直努力的控制和禁止自己多想,可是……可是傅小姐那样看着她,会让人很紧张的——不知为何,就是很紧张,身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那种感觉,说惊恐还来得更确切!   “傅小姐……”阮珍秀不安的看着傅明歆,傅小姐的眼神……   “喔!晚安!”傅明歆心神闪了一下,扭过身,遮掩自己的失态,“那关灯了?”   “嗯!晚安!”   “晚安!”   晚安?可是我睡不着!   意欲   试想一下:   阮珍秀微微的张着腿跪在她跟前,房间的灯光低柔轻暗,她细瘦白皙的手指放在领口、慢慢的、一个一个的解开了衣服扣子,露出了纯白色的内衣,她反手到背后解开内衣的口子,除下,露出了雪白漂亮的身体,她吻着她,吻一路滑下,阮珍秀微微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声音也是,呻吟一般的低唤着,傅小姐……   又或者是这样:   她穿着雪白宽大的衬衣,害羞的跪坐在她跟前,她伸手抱着她、唇轻柔的吻上她的,手肆意舒服的在她身体爱-抚,她衣衫不整、面色绯红,喘息着,哀求着,柔软无力的倒在她怀里,随她逗弄……   她甚至幻想:她什么也不穿的……勾引她!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再怎么浮想联翩,也只是意淫而已!   阮珍秀安静的睡着了。   睡在她身边!   实在太煎熬了!   傅明歆辗转,想得头昏脑胀,胸口发疼,张开眼睛,那一幕幕旖旎绮丽的情景暂时的从脑海隐退,满眼让人犯罪的黑暗!   ——有时候禽兽比人过得好,禽兽可以毫无顾忌,人却只能被自己暧昧难耐的情-欲折磨!   傅明歆闭上眼睛,竭力的平静、放缓情绪,再张开,坐起,看了眼床边人,阮珍秀背对着她睡,她只能看见她后脑勺,似乎睡得很沉——假若现在角色对调,受折磨的是阮珍秀,她肯定会很乐意为她服务的!   忽然有些后悔,假如当初很有感觉的时候,她没有闪躲、逃避,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打定追求的主意,也许阮珍秀早就是她的了,今晚她可以抱着她翻云覆雨而不是该死的让自己备受折磨!   春宵一刻苦短,跳孤单芭蕾的夜却太漫长!   阮珍秀呢?   她睡着了没?   睡着了!因为是强忍着的困倦,倒床后,没一会就入睡了,午夜时分,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似乎看到傅小姐走出去,可是不确定,也许是作梦了,再次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映入眸子的光线有点刺目,她眯了眯眼,视线有一阵摇晃,然后才平和下来,视线触及的窗边有道模糊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楚,阮珍秀脑袋有些迷糊,阮芸?   那道人影回头,“哎哟,你醒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不是阮芸,谁?   阮珍秀张着眼,眼睛有种张不开的酸涩,那道身影移了过来,“阮珍秀,你醒了?”   一张脸出现在她跟前,凑得很近,她愣愣的看着她,脑袋有那么短暂的完全呆滞,然后,才清醒过来,阮珍秀很不好意思,“傅小姐……”   “怎么了?还没睡够?要不,再睡一会?”傅明歆很顺势的勾着腿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床上,上身前倾,看着阮珍秀轻柔的说;阮珍秀脸红,“不了!傅小姐,请问什么时间了?”   “快中午了!”   “啊?!”阮珍秀惊呆,竟然……中午了?急忙掀被子要起来,傅明歆看她慌张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按住她肩膀止住她动作,“怎么了?”   “傅小姐,我还要上班啊!”阮珍秀轻声的说,完了,肯定少不了马经理的一顿训斥,天,她该找个什么藉口解释这无故旷工?   “没关系。今天就休息吧!!”   “那怎么可以呢!”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她有她的工作啊!   “为什么不可以?”傅明歆扬眉,“难道说我这个当老板还没有给员工休假的权力?”   阮珍秀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无奈的笑,“傅小姐……你自然有那个权力,只是……这样不大好!”她是老板,自然有权力决定去不去上班,她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怎么能相提并论?说给她一个非直属员工休假这样的话 岂不是太孩子气?   “有什么好不好的?”傅明歆不以为然的轻哼,她要宠爱谁,还要经批准不成?“对了,阮珍秀,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成怎样?”   “嗯?”   “给我当助理的事!难道说你竟然忘记了?”傅明歆斜斜的睨着阮珍秀,目光明显不悦,给她当助理难道不比被那个好色马经理揩油好?阮珍秀有些困窘的别开头,“没!”她只是一时想不起而已。   “那你的意思?”傅明歆这才笑了一下,“你是同意咯?好!那你今天起跟我,我一般下午2点左右才会回公司,所以你不用急着赶回去!”很理所当然决定了一切,傅明歆看着阮珍秀笑得柔媚愉悦,“你可以继续睡或者起来,阮珍秀,你饿吗?饿了我帮你叫外卖或者我们出去吃,怎么样都可以,你决定!”   “傅小姐……”阮珍秀手足无措的看着傅明歆,傅小姐有时候的行为让人很不解,并且让人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我们中午还要排练,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这样啊……”傅明歆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客气,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了!”阮珍秀慌忙的拒绝!   “我开车送你不是更好?很方便啊,一下子就到了!”   “没有必要麻烦你!”阮珍秀笑得有些牵强了,这个……太触目了吧?   傅明歆不爽了,可是她昨晚想了半宵,是决意对她好、宠她、疼她、让着她,慢慢软化她的,所以不能对她发脾气,会吓了她的——傅明歆目光流转间,思绪已万千,对阮珍秀那样水样的女子,宜软不宜硬,示弱是最好的进攻方法,难过的咬了咬唇,傅明歆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郁结样子,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伤感,又像是埋怨,“阮珍秀,为什么你总拒绝别人对你的好呢?还是说,其实我让你为难了,你并不喜欢跟我在一起,也没意思跟我做朋友?我的身份让你有压力吗?”   “傅小姐……”阮珍秀有些慌了,“不是的,我说了,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愿意麻烦你!”   “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朋友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傅明歆露出“我才不信、你骗人”的怀疑眼神!   “不!是真的!我只是觉得老麻烦你不好意思!我……”   “我从来不觉得麻烦!”傅明歆肯定的说,又腼腆的笑,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阮珍秀,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特别有好感,你漂亮,性格好,又温柔,很会体贴别人,我想象中,妹妹就是那个样子的,我一直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妹妹,只可惜我家里就生我一女的,兄弟都是一些粗鲁无礼没意思的家伙,我就不耐烦他们,我就喜欢你,我就想跟你好!” 傅明歆顺口开河。她才不想要什么妹妹!   “呃……喔……是……是这样!”这……阮珍秀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就是这样!所以……”傅明歆微笑,“你就让我对你好、你就安心的接受,别再跟我说你怕麻烦这样的话,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是我其实把你当妹妹了呢!”手很娴熟的抚上阮珍秀的脸——傅明歆做这个动作是越来越自然老练了——傅明歆爱怜的看着阮珍秀,仿佛真把她当亲爱的妹妹了,阮珍秀的眼神有着几分恍惚、疑惑,兴许是不知所措——   傅明歆微微的笑,“我叫你小阮吧!这样亲切!”   “小阮,好么?”   暧昧   “怎么样都可以,傅小姐你喜欢吧!”   阮珍秀分神了。她并没有很认真的听傅明歆说话。她只想着躲开那只摸她脸的手,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被那样碰触,尤其是,那人是傅小姐,她有种更加想闪躲的感觉,终究是没忍住,阮珍秀竭力自然但不可避免的还是生硬了的撇开了脸,阮珍秀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是避开了傅小姐的手,感觉却很尴尬;傅明歆的手落在半空,微微的一挑眼,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傅明歆脸上还带着先前那种温软的表情和笑意,说,那好,你去刷牙洗脸吧!我换衣服!放下翘着的腿站起来,阮珍秀点头,正要下床,傅明歆忽然俯身下来,阮珍秀还来不及反应,她细长的尾指往她右臂轻轻一勾,把她微微滑落的睡裙吊带挑回了肩膀,圆细的指甲轻轻的、不经意的划过皮肤,感觉却强烈得像锋利的小刀划过了心脏,尖锐、清晰,让人颤悚,阮珍秀惊疑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很淡定自然,扬眉,像是惊愕她异样的神色,微微蹙眉,很奇怪的问小阮你怎么了?阮珍秀就僵硬的摇头,没!傅明歆宛然一笑,直起身子,懒洋洋的伸展着双臂,懒洋洋的走到房间靠入口的衣橱,打开,目光略微浏览一翻,像是决定了今日的穿着,睡袍带子一抽,慢条斯理地把睡袍扯下,只穿着白色的蕾丝平角小裤裤,贴着雪白的皮肤,像是没穿一样——阮珍秀魂不守舍,不经意的一瞥,见着她高耸雪白的胸部侧面,不由得面红耳赤,吓得好生厉害,心里乱糟糟的,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怕再不小心看了什么;傅明歆慢条斯理的穿上了马甲式的隐形内衣,拿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衣和黑色小鱼尾裙,上下摆放着,扭头,问,“小阮,你觉得这样搭配如何?”   “嗯……很好啊!”阮珍秀头低低的轻轻的说。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傅明歆不悦的瞪着阮珍秀,阮珍秀这才略微抬眼,只轻轻一瞄,又低下视线,说很好呢,很好看;傅明歆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眉眼流转飞扬,呵呵的笑,笑得花枝乱抖,好一会才停止——傅明歆拿眼妩媚的瞟着阮珍秀,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小阮啊,你在难为情么?大家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把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好看吗?”   阮珍秀仍然不敢正视,轻轻的点了点头,傅明歆满意的笑了一下,把衣服和裙子从衣架上剥落,阮珍秀细声细气的说傅小姐我先去刷牙洗脸;傅明歆应了一下,阮珍秀抱了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落荒而逃,在洗手间一照镜子,脸比熟透的番茄还红,阮珍秀对着镜中的自己愣了很久,有时候她会觉得傅小姐对她很暧昧,暧昧得让人害怕;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哪来那么多的同性恋哪来那么多的凑巧?   但愿只是多想!   不管男人女人,她都不想与之纠缠,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忘记一些事,至于太以后的事情,她不想想。   阮珍秀梳洗完毕,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客厅不见傅小姐,傅小姐优雅地坐在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描描抹抹,见着她,嫣然一笑,好了?阮珍秀点头;傅明歆说那等我一会,回头,拿起一管口红,微微扬着脖子,对着镜子轻轻的涂抹着;阮珍秀有些恍惚的看着她,心想傅小姐的确性感而迷人;傅明歆涂抹好,左看右看,满意了,拧上口红盖子放下,站起来,微笑看着阮珍秀,问,如何?阮珍秀冷不丁被问,愣了一下,什么?   傅明歆扬了扬眉,我这身打扮如何?   “傅小姐很性感迷人!”阮珍秀轻轻的说。实话。   傅明歆拿眼角瞟她,风情万种、似笑非笑,“那……有迷住你吗?”   阮珍秀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知这玩笑如何作答,傅明歆点到即止,也不为难她,捂着嘴嘻嘻的笑,走过来还是一如既往亲昵的挽着她手臂,开玩笑啦!小阮啊,你还真没幽默感!走吧!刚才不是急巴巴的赶时间?   阮珍秀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嗯!   两人出了门。傅明歆开车送阮珍秀回工厂,途中还不住的问阮珍秀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垫肚子,说饿着肚子没有力气跳舞,恰周美玲打电话来问她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班,是不是生病了?说马经理问了好几回她回来了没;阮珍秀有点头痛,说马上回来了,跟傅明歆说不饿,还是先回去;傅明歆耸肩,表示随你,将座驾赌气般开得飞快,咻的没几下功夫就回到了工厂。   工厂过了下班时间好些时候了,几乎没什么人,阮珍秀小小的有些庆幸了一下,跟傅明歆道谢再见,急忙的推门下车,走了没几步,发现周美玲和李明明站在停车位外的过道上,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流露着奇异和古怪,阮珍秀直觉完了,肯定会被刨根问底的!她该怎么回答才好?就说凑巧的?   ——果然被很好奇的问了!阮珍秀说凑巧遇上傅小姐的,周美玲和李明明明显的不相信,要阮珍秀从实招来,阮珍秀最不喜这样的事,不肯说话了,两人讪讪的,周美玲大嘴巴,跳舞的时候又跟其他人提起,说阮珍秀失踪了半天回来居然是坐傅小姐车回来不是攀上大树是什么?还不肯让我们知道!娇嗲的说阮珍秀好过分,口气像是轻微的埋怨,却是实在有怨恨的,阮珍秀觉得很无奈,嘴巴一闭,更是一言不发,只让你说过够!   下午。马经理还来不及出现训斥,人事部的经理就亲自过来调人,让阮珍秀把未完的工作交代一下,收拾东西马上到五楼总经理室跟傅小姐报到;部门里的人很惊诧,暗地里议论纷纷,也有不少同事急急的过来道喜,连张组长也笑得一朵花似的祝贺她高升,好像她一瞬间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今昔不同往日、是权势人物了,是需要巴结的——阮珍秀心眼堵发慌,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美玲说,阮珍秀,就算你攀上了大树,还是要把舞跳完的,我们可是辛苦了很久的!   一个“攀”字,让阮珍秀难堪得不得了。   憋死!   how to。。。   1 阮珍秀一下午都和路小盈交接。路小盈交代得巨细无遗,上至公事,下至傅小姐的一些小爱好,还把自己记录了为傅小姐工作的一些小心得的本子送给了阮珍秀,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打公司内部电话或者她手机找她,两人交换了号码;路小盈很开心有人接替她,不用两头忙,而且傅小姐为人变幻反复,时而和蔼如春风忽而又冰冷如霜雪,让她很有心理压力,终于解放,开开心心的回她的销售部,而阮珍秀则忙着熟悉情况,各类文件的存放、档案归类的方法、印章的用途、票据的整理、信件回复……一大堆杂乱的事,过了下班时间也没察觉,还是傅明歆好心提醒她,阮珍秀这才急忙收拾东西走人,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其他同事已经到了,都换上了表演当晚要穿的衣服排练,看见她出现,一齐看向她——倒不是因为她迟到,而是因为今天的意外事件,阮珍秀面红耳赤,才想起中午派发的演出服给她忘在船务部她位置的储物柜了,走的时候心慌意乱没带走,刚才又急匆匆的,完全没记起,道阮珍秀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周美玲哼甩大牌了还健忘;阮珍秀难堪的看着她,周美玲平时虽然多话又大嘴巴,但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今天怎么老挖苦她?其他人也觉得周美玲说得难听,纷纷打圆场,排舞的同事说没关系,你刚换工作,一定要很多事情要忙,迟到一点也没什么,先去拿衣服换上,我们再排练几次,记住出场顺序和舞步就可以!阮珍秀说不好意思,那你们先排练着,我去拿衣服,看了一眼周美玲,转身回船务部那衣服;周美玲低着头,心里为自己的刻薄尖酸难堪,她不想说那些话的,却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说完了又好后悔,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过不已;李明明看着她一副垂头丧气,勾着的唇,冷笑。   阮珍秀回到船务部,取了衣服去洗手间换上。上衣是宽大的圆领白T恤,表演的时候是要紧紧拧起露出腰部的,短短的小裙子感觉像盖不住屁屁,穿了像没穿,让人好难为情,阮珍秀几乎都不好意思穿着它走出去,一想到要穿着这样暴露的衣服在许多人面前表演跳舞,傅小姐也会看见,更觉难堪——怕鬼偏还遇着鬼,经过大堂,偏偏遇着傅小姐拎着包从电梯出来,看见她,眼睛上下的瞄,一副似笑非笑、想笑又强忍的表情,阮珍秀脸咻的就红了个通透,傅明歆看见她难为情,觉得很有意思,捂着嘴,看着阮珍秀低低的笑,口气不无调侃,说,“小阮啊,你才是真的性感迷人!”   阮珍秀脸更烧,“傅小姐,别取笑我了!”   傅明歆怕再说下去,她会恨不得钻到地洞,决定鸣金收兵,“小阮,今晚再来我家玩吧!陪我吃饭?”   阮珍秀低头,“傅小姐,今晚恐怕……没时间!”   “那算了!我回去了。拜拜!”政策要松紧结合。   “拜拜!”   2晚会安排在本周六举行。   舞台早搭建好,负责筹办活动的人事部早把舞台弄得妥帖光鲜,红色的地毯、红色的背景,灯光闪亮,舞台两侧摆着音响得设备,台下绕着一圈喜气洋洋红花绿草,工厂围墙内外插满了迎风招展的彩旗,围墙、办公大楼挂了好几幅志庆的条幅,一派和乐喧腾的喜庆气息,□音响效果的工作人员和主持从中午就开始调试,喂喂喂……123……喂喂喂……123,如此反复,听得人不免心浮气躁。   晚会七点开始。被通知六点二十分入场。六点刚过,就有工友携小板凳占好位置——前面那一溜儿长桌、坐椅是给领导准备的,职员等得自带,在指定区域内就坐,傅明歆出门比较迟,去到工厂的时候,人正多,很混乱,她的车几乎开不进去,好不容易穿过了人群,停放好了车,又好不容易的拥挤了一翻才走到了办公楼前——工友们可不管你老板不老板、地位高不高、权力大不大的,他们也就只认识车间的组长拉长主任,而且这乌拉吧叽人海人潮的的,谁知道你谁?傅明歆想找阮珍秀,可是这人山人海的到哪找,打手机也没人接,该不是去化妆准备吧?真期待!先会办公室坐定定,喝了半杯咖啡,自己冲的,听到下面主持人嚷请各位工友赶快找位置坐好,晚会就要开始了啦!才慢腾腾的坐电梯下去,电梯里,林静之打电话问她到了,傅明歆懒洋洋的说到了,慢悠悠的晃去了舞台前的座位,四下瞄视,见着林静之神定气闲的坐在中间稍过的位置吃着瓜果,傅明歆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林静之瞄着她,啧啧,真早啊,我以为你不到八点不会出现咧!   以前的年庆,傅明歆也代表老头出席过,一般是迟大到——很抱歉的缺乏热情——通常是象征性的出现一下就闪了,是典型的迟到早退的案例,今年自己当真正的东主,而且有自己在意的人的表演,显得格外的精神和热心,被林静之不知嘲笑了好几回,傅明歆找不到反击话柄,每每作不屑一顾回答高贵状,不与她一般计较!   林静之低声笑,像是自言自语,美人的吸引力了可真不少!   傅明歆心知这老狐狸肯定洞悉,也不拖拖拉拉的掩饰,高高的扬眉,很淡定的说的确不少!林静之瞟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笑,没再就这种不宜多说的私人话题说什么,朝前扬了扬下巴,你的位置在再过两个位置,你该坐中间!傅明歆哼了一下,屁股朝前挪了两个位置,刚坐好,厂长和副总经理出现,见着她竟然先到,心里暗自惊讶,不动声色的在她一左一右落座,几人亲切熟络的哈拉了一些家常、时事新闻,厂长提议晚会散了,一伙人去宵夜去唱K,陆鸿明叫好,完全同意,说傅小姐无论如何也得一起去喝两杯给大伙儿唱唱歌,傅明歆心情好,又是场面的应酬,不好推却,就答应了。厂里的领导一个传一个,说散晚会副总经理请客,在某某酒家吃饭,吃完饭去唱K,同志们务必不得缺席,还开玩笑要跟老婆女朋友小情人请假的可得趁现在,到时候可不准打手机发短信,引起一阵开心的哄笑……   晚会比预定迟了十五分中才开始。   主持人先说了一些喜庆的话,惯例是领导人上前,陆鸿明推搡了几下,就迈着自信的步子上前,拿着早准备好的稿子念了一片,又说了很多能活络气氛的话,引得掌声轰鸣,又换了几个重要领导继续念稿子说好话,表演才正式开始!   阮珍秀他们的跳舞安排在第十个节目,一众美女出场,露着细细的小腰露着大腿,还没有开始跳,下面就沸腾了,掌声口哨声响个不停,主持人说了几遍台下的同志们安静嘛安静才稍微收敛,主持人又访问了穿着有点与众不同、负责主演、也就是排舞的女同事,那女人乐歪了,兴奋得声音都有点发抖,还装冷静,说自己以前学过跳舞,对跳舞一直很喜欢的,也有跟老师学习,终于有机会跟同事一起表演,非常开心云云!傅明歆在台下瞧着,只觉得这女人太爱出风头,啰嗦无比,果然还是她的小阮安静斯文,而且漂亮,站哪都显眼,阮珍秀今天画了个大浓妆,脸上红扑扑的,都是闪粉,在璀璨的镭射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看着有点异样,可惜了那么一张天生丽质的脸啊,话说,小阮这条裙还真是……好适合啊!一会跳舞,会露出小裤裤吧?小阮有打好底吗?傅明歆有点担心,要知道台下绝大多数可是如马经理流的好色男人,不过,她真想拍小阮穿着短裙的片片啊,可是……左右看一眼,舔了舔唇,好像不适宜啊,而且,感觉这样跟那些猥亵大叔没什么区别!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手机嘟嘟的想,打开一看,林静之发的彩信,竟然是她想拍的小阮,拍的小阮微侧着脸,窄T恤、短裙,能看到一双笔直漂亮的腿……傅明歆朝林静之方向微微抬眼,林静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手机,傅明歆咬牙,可恶,林静之这贼女人……太……太贴心了!两人隔着定睛看台上的陆鸿明眉来眼去、心知肚明的笑!   音乐很劲爆、舞蹈很high,动作很妖娆,傅明歆托着腮看着舞台上一男的搂着小阮细腰,两人在绕圈子,牙都酸了,她还没有摸过小阮的细腰,这男的竟然占先了?不由得咬牙!怒!   口口声声声称的“期待”变成了带着一股带着幽怨的妒嫉,两人竟然还要“深情”的对视?小阮那么害羞的人,要跟一猪头男人对视,这不是为难她?谁排的烂舞?无聊!那样心怀不满的腹诽着,台上表演完毕,众人齐聚手拉手九十度鞠躬谢幕,台下一片掌声,陆鸿明拍着掌,对傅明歆恭维,台上有位是傅小姐的新任助理吧?跳舞跳得真不错!陆鸿明想赞阮珍秀真是又漂亮又会跳舞,但是想到女人心眼小,一不小心马屁拍马腿上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别在一漂亮女人面前赞美别的女人漂亮比较安全吧!傅明歆淡淡的瞟他一眼,淡淡的说,我让她当我助理又不是因为她会跳舞!陆鸿明老油条,呵呵的笑了几下,当然,傅小姐亲自选播的人肯定是与众不同、自有出色过人之处的人才!傅小姐眼光之好,我们都服气了的啊!傅明歆像是很享用的、漫不经心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没说话,懒得说,也就给个脸色陆鸿明让他下台阶而已;陆鸿明却自以为拍对马屁了,不由得暗暗得意,女人啊,都是喜欢吹捧的!   晚会到了九点半左右到了尾声,还有个颁奖典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明歆的缘故,还是林静之下了什么暗示,前排负责评审名次的领导意见出奇一致,都把阮珍秀她们那个舞蹈评列为第一名,反到傅明歆本人没那么做,把第一名给了一个唱歌的工厂小女孩——弄了个二十来分钟,又等人潮散去,又过了十来分钟,一众领导人才得以走,因为有大老板在,副总经理又请宵夜、厂长请去唱k,当晚所有坐办公室的大小领导竟然没有一人开小差先溜,各自开车的开车、搭车的搭车朝预约的目标酒家出发!   阮珍秀她们散了,在办公楼一楼的洗手间卸妆、换衣服;傅明歆打电话知道了她所在,来找她,顺便把阮珍秀一道的几个女孩子也请去了,李明明考虑得比较周到,觉得几个女孩子跟领导还是大多数是男的领导吃饭,有陪领导吃饭喝酒的嫌疑,以后说不定让人说三道四,而且酒醉饭饱难免被揩油,可是又蠢蠢欲动想去,就大着胆子问傅明歆能不能把其他一同跳舞的同志也请去,她想如果不能肯定有猫腻,她就不去;傅明歆其实旨在小阮,请上她们只不过出于礼貌,不想此人竟然如此多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淡淡的说自然可以啊!李明明马上打电话给其他几位男同志,男同志中有人只有一人没兴趣要回家,其他都到齐了,毕竟能跟领导套近乎、吃饭喝酒玩乐的机会不多,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有好处!   傅明歆打电话叫林静之帮忙载人,分了两车,各自朝着约好的酒家开去,早到的一伙人早安排妥当,林静之早路上打了电话,让多开一桌的,说傅小姐请了跳舞第一名的几个同事一起来——位置足够,开了三大桌子,因为有不少女同事在,一伙平时吃饱喝足就荤笑话说黄段子或是趁机揩揩服务员小姐油的大姥爷都收敛了不少,酒也喝不算太多,都清醒,到KTV时,就喝得有点过了,都嚷嚷放开怀抱喝,都不开车,都坐的士回去,放心喝,喝!包了一个很大的包厢,会唱的、不会唱的、自愿的、被逼的,都上去吼几下子,几个干部起哄,闹着要傅小姐上去唱一曲,怎么样都得唱、无论如何都得唱,不唱就得罚,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敬酒一杯;林静之说你们还土匪儿不成了,推了傅明歆,上,唱他们听,震慑一下他们!傅明歆白了她一眼,众人起哄得更带劲,傅小姐别拖拉,速度速度……傅明歆就装模作样的说,我唱得不好,大家可别见笑;众人说,得,傅小姐别谦虚了!傅明歆这才欣然从命,上台,眼睛斜斜的勾了一眼小阮,小阮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看着哪里,没发觉,倒是一旁的林静之接收了,暗笑,傅明歆点了一首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面对微笑的扫射全场,眼睛想注视的只有一个!   音乐响起,还没有开唱,台下一阵稀哩哇啦的掌声,以示激励;前凑旋律播完,众人也安静下来,等着她开腔,就算唱得极烂,也是要叫好的;阮珍秀一直被半强逼的坐傅小姐身侧,傅小姐旁边是林经理,看见她投过来的散漫眼神,眉轻轻一挑,淡然一笑,“小阮,傅小姐唱歌咯,你要认真听喔!”   阮珍秀只觉得她话里有话,眼神也仿佛若有深意,心里觉得很不自在,只得佯装若无其事的撇开脸,扫了一眼其他人,周美玲李明明他们也安静的张着眼定定的看台上,其他人也是,她只得也把视线放回傅小姐身上,傅小姐懒洋洋的唱着,带着一点飘忽、漫不经心,偶尔视线会从她身上掠过,一如那首她唱着的歌,飘忽而暧昧: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对你的感觉强烈   却又不太了解只凭直觉   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像手腕上像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对你的感觉强烈   却又不太了解只凭直觉   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像手腕上像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你像我在被子里的舒服   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像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   疯狂却怕没有退路   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   就这么双最后唯一的红色高跟鞋。   傅明歆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其实很适合唱蔡健雅暧昧略带忧伤的歌,歌喉也很不错,唱得很有水准,只是,听着那暧昧的歌词,感受到那种停留在她身上的暧昧眼神,还有林经理那让人惊恐的暗示,阮珍秀只觉得如芒在背,阮珍秀僵硬的低着头,很多刻意忽略的感受此刻鬼魅一般浮上脑海,傅小姐……她……   惊骇!   不敢深想下去!   害怕深想!   她不要!   暗涌   “小阮,我唱得好听吗?”   傅明歆在一片掌声中翩然的坐回她的位置,一手自然的搭在阮珍秀肩膀上,侧着脸看着阮珍秀笑语盈盈的问;阮珍秀正神思不定,猛然被触及,反应很大,差点没跳起来,一脸惊恐的表情,傅明歆脸上的笑容顿住,小阮……   “怎么了?不舒服吗?”傅明歆把手收了回来,轻声的问。   阮珍秀勉强的笑了一下。“没!那个……我想个洗手间!”   “好!”   阮珍秀站了起来,傅明歆目送她走出包厢,拿眼睛瞟林静之,林静之懒洋洋的翘着腿,手里捏着个方形的啤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里面的冰块,微微的回眸,似笑非笑,“你看着我干什么? ”   “你刚才跟她说什么?”   “who?”   “别装了!”   “这里这么多人,我都跟他们说过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位?如果是你身边那位,我让她专心点……听你唱歌!”林静之一脸无辜的表情,“小阮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走神了,你难得开献唱,我怕她错过了啊!”   “你……”傅明歆有种为之气结的郁闷。   “啊哟,我怎么了?话说……”林静之身体朝傅明歆挨过去,压低声音,“你不是借歌表心迹么?都有这个胆了,还怕她知道?”离开,恢复原先的坐态,忽然又哈哈的笑,傅明歆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牙看她,这女人是幸灾乐祸吗?林静之再挨过去跟她咬耳朵,“不过,老傅,小阮那么单纯的人,她能明白你的意思?”   傅明歆冷笑。“刚才我一碰她肩膀,她就吓得几乎跳起来,能不知道?”   “难说,我出神的时候你吓我、我也跳起来!知道了不是更好,磨磨唧唧的多辛苦!”林静之老淡定,“以你的魅力还搞不定一个女的,你可以……”一时想不到什么适合的词儿,又不能叫她“去死”,好歹是她发她粮饷的,“……去结婚了!”   傅明歆难得的想骂街。确切地来说想抽林静之。咬牙,傅明歆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喜欢女人?都能接受?你以为天下大‘同’?”   林静之叹气。“你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傅明歆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张开,“不知道!我心里没底!”   “正常现象!不过老傅,别说我打击你,我得说我并不看好小阮,或者说我并不是很赞成你追小阮!”   傅明歆身体一僵硬,“什么意思?”   “小阮那种女孩子,太自尊自爱,不是你玩得起的!”   “我没有玩!”   林静之嘴角嚼着一丝笑容,“毛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你的身份能跟她一辈子?老傅,你是一种感觉动物,你只是喜欢追求那种强烈的爱的感觉,小阮现在也许给了你这种感觉,但是感觉过后呢?也许你若无其事、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但是小阮呢?她会怎么样?”   傅明歆定定的看着林静之,眼神都有些恼火了,但声音依旧清晰冷静,“林静之,我想请问,你这样还不是打击,算什么?”   林静之摸了摸鼻子,“啊哟,我是中立的,至少尽量保持中立,只是我希望你头脑能更清晰冷静一点,我感觉你……有点头脑发热了!”而且,很明显是一头热那种!   “ok!我承认我是有点!”傅明歆揉了揉眉心,忽然心里也有几分茫然,她真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们先……”傅明歆正想说什么,陆鸿明端了一大杯香槟过来,步态有些微的蹒跚了,一脸的嬉笑,“傅小姐、林经理你们两个细细声音的躲起来咬耳朵说什么?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出来玩怎么能躲起来,要罚要罚,大家说……”嚷高了声音,“罚什么?”   “喝酒!”   “唱歌!”   众人跟着哄。   “好,先干一杯,再罚你们合唱一首!”继续嚎,“大家说好不好?”   林静之笑,“唱歌就免了,怕吓死你们,酒倒是没问题。”就要将手中的酒喝尽,陆鸿明不依,随手抓过桌子上的啤酒给她狠狠倒满才算,林静之一饮而光,众人又一片叫好;到傅明歆,傅明歆喝了半杯,说要上洗手间,众人好歹还记得她是什么身份,也不敢闹得过分,起哄了几句就放过她了,倒是林静之给拖上了台唱歌。   傅明歆去洗手间找阮珍秀。小阮没在洗手间。傅明歆在洗手间过道尽头的窗边看见她,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风吹起发丝,不知道脸上此刻是怎样表情,傅明歆咬了咬唇,自己上洗手间了。出来,阮珍秀还是在那里。傅明歆走过去,站在阮珍秀身后几米,轻轻的叫她,阮珍秀回过头来,一脸安静——安静得近乎有点漠然的表情,“傅小姐……”   “怎么不回去?”   “嗯……吹吹风!”   “要不然,我们先走,我们去兜风?对哦……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没关系。这里就挺好!”   傅明歆走过去,站在阮珍秀对面,靠着墙,也看出去。窗不大,她这边有玻璃窗挡着,只能透过玻璃看出去。所在楼层不高,附近有太多高楼大厦,视野并不辽阔,能看到的有限,不外是钢骨水泥和闪烁不明的霓虹灯,灰蒙蒙,仿佛是繁华中落魄、被遗忘的一角,傅明歆回头看着阮珍秀,微笑,“你觉得,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一样吗?”   “看到的东西应该差不到的吧,差别在于怎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阮珍秀声音淡淡的,随手的将一缕吹拂到嘴边的发丝撩开,“没想法!”   “看来你似乎对这个城市不怎么有感情!”   “嗯。有感情的话离开会很难过,倒不如当一个安静的过客比较好!”   傅明歆呵呵的低笑,“你容身这个城市,却对它毫无感情,如果它有知感,说不定会很难过!我个人倒是挺喜欢这座城市的,繁华、热闹却又有安静忧郁的一面,而且……”傅明歆顿了顿,阮珍秀看着她——“我喜欢的人在这里!”   “所以,我恐怕不能像你那么冷漠!”   拒绝   平静的夜晚,带着暗涌的对话,两个人,面对面,傅明歆不知道阮珍秀的想法和反应,她心里翻腾得厉害,脸上却是力持镇静,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试图捕捉她神色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阮珍秀却像是没有知感,又或者是伪装得太好,她竟然瞧不出,阮珍秀的表情和声音都是淡淡的,仿佛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在听了她人热烈的诉说后,不好说什么或者不方便发表意见,但是又不能一言不发,于是用着看似赞美但其实只是敷衍的口吻略略的作出反应——   “呵,傅小姐你真是感性!”   淡笑的声音、无懈可击的表情,再自然不过!傅明歆勾着唇笑了一下,讥笑,她就不信,像阮珍秀那样敏感的人会没发现?!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一面!倒给你发掘出来了!”   傅明歆扬眉看着阮珍秀,语气带着某种挑衅的味道;阮珍秀笑了一下,像是终于无话可说了,于是转移话题——   “我们出来也很久了,要不,回去吧?”   “我以为你会问我喜欢的是谁?”   “我好奇心并不强烈!”   傅明歆笑得越发的深。果然!什么迟钝,不过是装罢了!   “这倒是个好习惯!好奇心杀死猫!”傅明歆站直身子,淡淡的说。心忽然有些刺痛,林静之说得对,她的确一头热得过分了,她喜欢,也得看别人接受不接受!   阮珍秀想说些什么,微微张了张唇,但始终没说,只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包厢,包厢气氛热烈、兴奋情绪高涨,陆鸿明在台上唱着我的中国心,台下乱七八糟的掌声、口哨,林静之飘了个眼神过来询问,傅明歆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反应,林静之瞧着,像是明白了,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递了一杯满满的白酒过来,说上个厕所也老半天,罚!   傅明歆郁闷,这女人分明故意的!狠狠的瞪林静之一眼,一口喝干,其他人叫好,傅小姐好豪气,马上给又斟满了,傅明歆说不能再喝了,众人哪里肯罢休,林静之又兴风作浪,又被灌了一杯,又坐了半个钟,傅明歆看时候不早,要回去,众人说她扫兴,又罚了她一杯才放行,她走,自然不肯落下阮珍秀的,阮珍秀只得被动地跟着,那同来女孩子也想回家,一伙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KTV,到街上拦车各自回去。   傅明歆扯着阮珍秀上了一台的士,说头晕——的确是头晕了,喝酒喝多了——让阮珍秀给她肩膀挨着,阮珍秀听话的照做了,傅明歆枕着阮珍秀肩膀,心里朦胧的想着若是她们两厢情愿,那该多好!多好!脑海忽然的想起阮珍秀那种冷淡伤人的反应,不由得难受,闷闷的,憋得心慌,不由得伸手箍紧了阮珍秀手臂,她也不知道为何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情不自禁的就那样做了,仿佛那样可以获得力量,交锋时的尖利镇定此刻化为了找不到归属和方向感的失落、惶恐,想有着依靠和信心的力量,却发现自己其实软弱无力,什么勇气、自信、魅力、手腕通通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假东西,她一无所有……该死的!   在酒精发酵 、神智开始迷糊的时候想这些深奥的东西真要命,傅明歆不舒服的叫,小阮;阮珍秀问怎么了,傅明歆就半赌气半撒娇的转过身抱着她、头深埋她肩膀,感受到阮珍秀全身一僵——她不管,“头好痛!我不舒服!”   “那回家好好休息!   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她的声音听来四平八稳、毫无感情,忽然就被刺激得无比的恼怒,傅明歆突然抽身离开,扭头、翘着脚,手搭在膝盖上,绷着脸看着窗外,阮珍秀也没哼声。   一路沉闷的到了傅明歆的住所,车咋停,傅明歆就跳下去、甩着头发半分不停留的独自走了,阮珍秀无奈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抑郁感,拿出钱递给司机,忽然又顿住,低声的说麻烦到某某路某地方,司机掉转了车头,出了小区,在公路上奔驰,驶出没多远,傅明歆的电话忽然发狂的打过来,阮珍秀盯着手机,有种无论如何不想接的感觉,可是手机一直的响,司机还生怕她听不到似的提醒她,阮珍秀咬了咬唇,呼出一口沉闷的气,怀着一种无奈、认命的感受接了,傅明歆口气暴躁的问她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阮珍秀闭上眼睛,我回厂里了;傅明歆毫不拖拉的叫道不行,你给我回来;阮珍秀沉默,傅明歆又低低的说,小阮,我不舒服,你回来陪我!——忽然听到“啪”的尖锐碎裂声和傅小姐的尖叫——阮珍秀一惊,问怎么了,傅明歆痛苦的抽着气说没什么,碰到东西了;阮珍秀愣住,两人忽然都沉默,却又是没挂上电话的,双方都憋着气,像是等对方妥协,傅明歆又低低的叫了一声,小阮……仿佛有着哀求,阮珍秀无奈的闭上眼睛,我知道了,我回来——跟司机说掉头,回刚才的地方,司机有些不耐烦的问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阮珍秀忽然说不出的烦躁,几乎要发怒了,咬着牙:回刚才的地方!   司机翻了翻眼睛,在下一个分岔口掉转了车头返回,到了,阮珍秀付了钱,零找也不要了,下了车,走了几步,忽然的走不动,抬头看着天空,忽然的就有种被逼到了尽头的感觉,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喜欢她了好不好?她已经不想再要这样的爱恋了!好痛苦!痛苦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阮珍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像是快要窒息的人,忽然获得了呼吸的自由,急促贪婪的呼吸着以至肺部过于受力,难受的呛了起来,阮珍秀捂着脸痛苦的蹲了下来。   忽然有把温润的声音轻轻的问,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阮珍秀模糊的抬起头,看见一张朦胧的男性面孔,低着头看她,一身运动打扮,许是晚上出来跑步这附近的住户,阮珍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谢谢,我没事。微微的点头,走开。   阮珍秀冷静着自己。搭电梯上12楼。按傅小姐的门铃。门飞快的打开,傅明歆站在门后定定的看着她,阮珍秀不敢对视,撇开了头,傅小姐……;傅明歆招了招手让她进来,阮珍秀踏进去,看见大厅地板一片狼籍,流淌了一地的红酒和碎玻璃片,傅明歆漫不经心的说碰掉了;阮珍秀无奈的叹气,你今晚还喝不够?还要喝?   傅明歆忽然有点感动,为这句今晚唯一有点人气和关怀的说话,情不自禁的伸手从背后抱着阮珍秀,阮珍秀直觉的想挣扎,傅明歆轻声的叹息,小阮,别动!我心里不好受,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阮珍秀便僵着身子让她抱着,没动。   傅明歆松开手,勉强的笑了笑,从那种歇斯底里松弛下来忽然觉得很疲倦,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难为情,“小阮,我今晚有点累,谢谢你陪我,我先去洗澡,我先睡,你随意好吗?别走,留在这里,好吗?”   阮珍秀微微的点了点头,傅明歆笑了笑,转身去浴室,浸泡在温水中,只觉得说不出的疲倦,为什么喜欢阮珍秀呢?忽然有些想不起,仿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得已经记忆不清,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因为她很温柔?还是因为那种微微的笑?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又或者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只是喜欢上了爱恋一个人的感觉?累得不想想了,站起来,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擦干身体,套上了睡衣,回房困觉,她知道,阮珍秀没进过房间,也许是在客厅坐了一晚,发了一晚上的呆,第二天眼睛都是红肿肿的,傅明歆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惆怅,也许自己真是太为她所难,可是私心却为她的不反抗而窃喜,怜惜的想看看她的脸,却第一次被很明确、直接的拒绝了——阮珍秀挡开了她的手!阮珍秀说没事,今天休息,回去可以好好补眠,问傅小姐是不是感觉好些了?傅明歆说不出话。两人安静的吃过早餐。阮珍秀要回去,傅明歆没有理由不放人,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阮珍秀回到宿舍,洗了澡,拆了手机电池,爬上床——林幽幽的床铺被一个新来的女孩子霸占了!——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作了许多断断续续、奇奇怪怪的梦,睡得辛苦,有时候甚至能听到宿舍女孩子的说话声音,知道她们聊什么,却是痛苦的清醒不过来,就这样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睡到了下午4点多,晚上失眠,并且持续着。   傅小姐两天后回了H市。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阮珍秀订的机票。她不否认知道傅小姐要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马经理请客——晚会上,阮珍秀她们跳舞获得了一等奖,奖金有两千多块,服装、道具、化妆什么的可以报销的,其他人就不满了,钱部门出、奖金她们分、名誉她们要,真好赚头——也不想想别人多辛苦,就议论纷纷说三道四,阮珍秀不在船务部了,自然听不到耳,只是那位负责排舞的同事经常给她发短信、打电话,捏着嗓子学给她了,倒也知道一二,恰上头每个部门派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奖金,马经理为了平息非议,就说用这笔钱请客,任吃喝,不够他补贴,说阮珍秀也是船务部的,为船务部也是争了光的……叭啦叭啦,让张组长也叫上了阮珍秀,阮珍秀推辞不过,只得也去了,她的位置安排在马经理旁边,阮珍秀想换位置,马经理拉着她又叭啦叭啦的讲,说什么傅小姐看重你啊,对你多好啊,以前我对你严格啊也是为你好啊你不要以为我针对你啊其实是为你了你好我就一直看好你船务部是你家……喝了几杯说得越多越烦人,说到兴起还一只手捉着阮珍秀的手说小阮啊,船务部的同事对你可是真好,你有了好将来,可不要忘记了大家,要多多提携啊,给傅小姐说说好话,大家说是不是?阮珍秀一阵恶心,急忙的抽回来,用力的在裤子擦,还是挥之不去那种感受,阮珍秀坐不住了,顾不得其他人乱七八糟的附和,借口上洗手间,扯了包包跑去洗手间,按了一手洗手液洗,反复的洗了好几次才觉得干净了,扯了草纸擦手,一抬头,发现自己眼圈都是红的,眼神竟然是凶的,不由得愣住;出了洗手间,又不想回吃饭的包厢,面对着马经理肯定说不定就吐了,给张组长发了短信,说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一个人出了酒楼,在街上慢慢的走,看见买氢气球的走过,便回头看,想起林幽幽,不由得又一阵难过惆怅,她回家已经好久了吧?现在……怎么了呢?   看见一个小摊档上有买跟林幽幽手机吊着的跩跩的黑色小人一样的手机链,心里不由得柔软,买了一个捏手里,看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傻,便莫名的笑起来,心里酸酸的,如果幽幽没有走,那该多好,有话可以跟她说……   忽然手机响,阮珍秀掏出来一看,是傅小姐的电话,阮珍秀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回袋子里,不想接,就当……没听到好了!   走累了。搭车回去。回到去,却在宿舍门口看见傅小姐的车。阮珍秀深呼吸,很镇静的走过去,敲傅明歆的车窗。傅明歆下车。   阮珍秀笑,傅明歆只以为她心情是好的,便跟着微笑。   “傅小姐,你喜欢我?”阮珍秀忽然的安静的问,语出惊人,傅明歆再也不料到她惊人如此直接,愣住,阮珍秀也没催促,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是!”傅明歆承认。既然她都那么直“勇敢”,她没理由反而退缩——尽管她有不好的预感,阮珍秀那种人,没有决断是不会这样问的,而那个决断肯定对她不利。   阮珍秀淡淡的笑,笑容看在傅明歆眼里有着一种故意的残忍,阮珍秀的声音轻飘飘的,很淡然,“抱歉,我不喜欢你!傅小姐,晚安!”转身离开。回宿舍。   尽管有预感,也有准备,心脏还是给狠狠的戳了一刀的感觉,傅明歆呆住,从来没觉得这般卑微过,可是此刻阮珍秀让她体会到卑微的含义,那种感受不知是源自自尊受损还是被拒的失落,她忽然有砸东西发泄的欲望,又动也不想动,只低低的叫了声,小阮,回来!   阮珍秀自然没回来!三天后,她递了辞职信,傅明歆手足无措,这几天除非必要,她们几乎没说话,她不敢骚扰她,她已经羞于自己的卑微,没必要再不要脸,只是实在放不下的,才支撑着,可是小阮这不是太绝情了?她有设想过小阮会辞职以躲避她,可是她真那样做,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小阮……”傅明歆将那封递过来的辞职信扔一边,忽然有些火了,我都让着你了,你还要怎样?又忍了气,“一定要这样吗?”   “嗯。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好?有什么好?我……我骚扰了你吗?我有强逼你吗?我有做让你难堪尴尬的事情了吗?我不是一直什么也没再做了?”   阮珍秀没说话。压力这东西是无形的!   “小阮……”傅明歆痛苦的捂着脸,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卑微到不能再卑微了,简直是卑贱了,“别走好不好?我可以不回来!我会尽量不回来,不让你看见我,好不好?”   “傅小姐回不回来,那是傅小姐的事!”阮珍秀的声音很冷,不愿意她回来不回来跟自己的走留扯上关系。   傅明歆看着阮珍秀,“阮珍秀,你真狠!”傅明歆冷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我现在才知道……”   “你是多么的绝情!”   离别   非正式员工离职一般要求提前三天口头或书面通知,即日走也只倒扣三天人工作为赔偿,阮珍秀在船务部时,因为马经理有私心,一直不让签正式员工合同,阮珍秀后来去了五楼当傅明歆助理,傅明歆一心想着跟她亲近,哪里会在意这等小事?没有她吩咐,人事部也只以为傅小姐要以观后效,而且阮珍秀签船务部文员的三个月临时合同还没到期,也就搁着了——倒大大的方便了阮珍秀跑路!   傅明歆心硬生生的被挖了洞,痛得不得了,她知道阮珍秀那样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别说十头牛就是十吨火车也拉不会,可是仍忍不住怀着微小的希望、垂死挣扎般的恳求她再想想、再考虑考虑,她心里混乱又煎熬,一方面鄙视自己的低三下四,一方面却又情不自禁甚至不惜故意的露出可怜相希望她回心转意,傅明歆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悲哀,傅明歆你还要不要脸你还要不要脸?   阮珍秀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傅明歆听着,心里忽然茫然了,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她接受不了她的感情?对不起她挽留她还是决绝的走?对不起她花在她身上的时间、精神力气?还是“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女人别对我抱有希望比较好”……这样?   她看着阮珍秀离开的背影,愣愣的,有很多记忆电光火石的闪现,咋见面她踩着了她手,两个人坐在阳光斜照进来的会议室安静的坐着等那两只顽皮的蝴蝶飞出去,在她险些踩着水潭时她们意外的十指紧扣、两人狼狈的滚下台阶,阮珍秀温柔细心的照顾她,两人一起看电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散步……不知不觉,关于她的关于她们的记忆竟然那么多,好像她们亲爱了很久,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了,又那么少,像薄薄的书页,一下子就翻遍了,傅明歆捂着脸痛苦的叫,小阮……   “我是真心的!”   小阮的身影顿了顿,始终没回头。安静的走到门口,走了出去,又把门轻轻的关上。   如果不在乎、不想在乎的人,她的真心或者假意,又有什么不同呢!   傅小姐,真的……真的对不起!   再见吧!   2来的时候,是LISA接待她,走的时候,竟然还是LISA,人事部派LISA来处理,辞职的话,是要即时搬走的,LISA很纳闷,不住的问小阮怎么好好的忽然就辞职了是不是傅小姐给你气受、你受不了了?忍一下嘛,哪份工作不受气的?傅小姐工作忙的时候脾气可能会比较不好,但平时还不错的啊!阮珍秀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解释不了,LISA又问她现今怎么办?辞职之前是不是有找到新的好工作、住哪里,很是关切担心,阮珍秀这几天一直难受,听着LISA喋喋不休的唠叨,只觉得说不出的窝心温暖,便轻柔的笑着,一一跟她说道房子找好了,房租虽然有点贵,但胜在环境好,房东人也似乎很不错,有投了几份简历,但是还没有回音,这个可以慢慢找,不急;LISA便松了一口气,笑,那还好,有落脚的地方就好,我也比较放心,工作慢慢找;阮珍秀看着LISA,柔柔的笑,LISA,谢谢你——忽然有点体会到林幽幽跟她发短信说谢谢的心情,一个关心,有时候那么的珍贵,让人除了“谢谢”,真是无法言语——LISA握着她的手,傻,说什么谢不谢的,大家出来,都是辛辛苦苦打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我就不喜欢那些斗个死去活来勾心斗角的,算什么事儿吧——LISA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气愤,也许是什么感触了,阮珍秀也不知道,只是笑了笑,LISA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开了阮珍秀的手,又爽朗的笑,说,何况我总是特别喜欢你的,小阮,就算不在同一间公司的,我电话你有的,以后大家还联络还可以做朋友,有空就出来聚聚,别人走了,就生份了!阮珍秀浅笑,点头,好!心底微微的惆怅,跟傅小姐说得决绝,到底是有些舍不得熟悉了的同事、朋友的!   呵,人生啊,说到底,不过长恨,水不过长东!   阮珍秀弃了不少东西,被席桶盆子等生活什物都不要了,还有一些书籍、不常穿的衣服都扔了,只打包了一些经常换洗的衣物,一些零碎但有意义的小东西,LISA说她真是潇洒豪爽,让她带上,省得到新房再买浪费钱;阮珍秀说带着实在方便,LISA想了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阮珍秀收拾的时候,看见傅小姐送的那只碟片,碟片封套上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迷茫寂寞的张着眼睛,像是在希冀和搜寻者什么,浮雕字样的专辑名称“I LOVE YOU”,耳边仿佛响起那忧郁低沉的歌声,游牧诗人般轻吟浅唱,sayyou love me ,baby,say we’ll together ……愣愣的看着,不知道自己感想,LISA看着她忽然盯着一只碟片发呆,奇怪的问她干嘛,阮珍秀有些尴尬的笑笑,说没什么,犹豫着怎么处置,带走还是不要了?决意不下,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正埋首柜子里掏塞最里边的一个小盒子,忽然听到LISA 挺惊讶的叫傅小姐,一惊,头狠狠的撞上了柜顶,阮珍秀啊哟的惨叫,痛得不得了,把头扒出来,赫然见到傅明歆站在LISA跟前,跟LISA说,抱歉,我有些事想跟小阮单独说,你能先出去一下吗?LISA疑惑的看她一眼、像是征询怎么回事,阮珍秀回了个茫然的表情,LISA对傅明歆点点头,走了出去,傅明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都说不出口,忽然的,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和失控感,愣愣的看着阮珍秀,说不出话来;阮珍秀也有些慌乱,不说话感觉更加奇怪,两人都想说点什么,但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尴尬异常。   良久。   两人同时开口。   “小阮……”   “傅小姐……”   又一顿静默。   “小阮……我……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你……没其他意思……我想,以后……你不会跟我见面了吧?”   阮珍秀没说话。傅明歆紧张的舔了舔唇,又无话可说了,忽然看见桌子上那张自己送她的CD,想起那天夜里的疯狂,现今的尴尬难堪,不觉惶然,勉强的笑了一下,低低的声音,“带上吧?好不好?小阮,带着,好吗?   阮珍秀只觉得傅小姐那低低的声调压抑得让人难受,不觉有些慌乱,不自禁的点头,“嗯!”   傅明歆笑了笑,忽然发觉真没什么好说的、可说的了,深深看了一眼阮珍秀,阮珍秀不知所措的错开了视线,傅明歆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就掉头走了。   阮珍秀低着头,很久很久不曾抬起!   有很多时候,有很多感觉,我们总是无法恰当的对待,于是,我们选择逃避,不面对的时候,我们心里总会好受一些!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凌乱   阮珍秀的新房东姓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敦实汉子,说话又快又急,阮珍秀是在网上看到他发布的租房信息,她白天要上班,约了晚上看房,房子倒还好,一房一厅,因为是顶楼,还有个小小的阳台,也许是前任留下了,阳台还摆放着几盘要死不活的植物,房子虽然是老房子改建的,看着还干净,就是要价过高,阮珍秀让姓李的男人减价,那男人说得天花乱坠,介绍着房子阳光多充足冬暖夏凉房间又大视野又开阔四周环境好又安静云云,看着阮珍秀犹豫的神色,又落力的再即席演说一把,最后一副不得已妥协的神色,说自己再过几天要回江西老家,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来,如果不租出去空着也是浪费,他认了,看阮珍秀一个小姑娘,就再便宜两百,不包水电,如果她要拉网线可以叫人来拉,房子至少得租满三个月以上,要走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她可以找个女孩子合租,一个人一个月合计下来也就五六百,提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便宜的靓房;又急吼吼的接了个电话,说有人也要来看房,问阮珍秀考虑成怎么样?要还是不要?阮珍秀说请便,她再想想。   李姓男人讪讪的,就说那你先看看,下楼去接了一女人上来看房,那女人一张脸涂抹得粉白粉白的,跟黄黄的脖子截然两个颜色,浑身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进门看见阮珍秀,不咸不淡的瞟了两眼,然后东晃西晃的四下看,问李姓男人价钱啊什么的,那李姓男人把刚才对阮珍秀的演讲重复了一遍,价钱却是大不同,要两千二,那女人尖叫,什么,不是千五?阮珍秀听得也一愣,不是千三么?那李姓男人说一千五的价钱不是这间,那早租出去了,你看这套房子面积多大你看看这厅这房间还有阳台……双手比划着,啧啧的的称赞着,仿佛是介绍一件无价之宝;那女人抿嘴没好气的说那我再看看,李姓男人搓着手,那好那好,你再看看再比较比较;看着那女人出去,又转回头看阮珍秀,对阮珍秀笑了笑,一副体己知心的表情,怎样,考虑成怎样?我是真心实意租给你的,我这房子真的很便宜了,我贴广告写的都是千五,刚才你也听到了,是不?你看,你没要求,我就主动给你便宜了,又再便宜了二百,真是超低价钱了,千一,到哪里租这样的好房子?我为什么不租给刚才那女人呢?我刚才故意抬高价钱,就是不愿租给那女的,那女的一看就不知道干好事儿的,我宁愿少收点钱,也还是比较愿意租给你这样干干净净斯斯文文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读过书知书达理的人!吹捧了一翻,再一副“该作决定”了的表情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并没有期望一次就找到合适的房子,在看此间之前,也是看了好几间房子的,这间房子只是顺道的,她并没有想过跟人合租,自己住,租一间单间就好,但这间房子确实不错,光洁滑溜的地板、似乎刚刷过的雪白墙壁,白天的时候肯定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斜斜的倒影在淡橘黄色的老式地板上——一个人住,的确有点奢侈了,光房租,负担应该就是普通工薪的一半吧?   但……感觉,光想象就很好!   阮珍秀心里有了决断,随口问李姓男人,不如打个平头,整数?李姓男人露出一副很为难真的很为难的表情,连连摇头,阮珍秀就低声说那谢谢,我再考虑考虑!李姓男人似乎有点郁闷,就说那你考虑吧,真的很便宜了,你考虑好了再跟我联系;两人出了门,下了几个楼梯,李姓男人忽然一副“清仓亏本大甩卖”的心痛口吻说算了算了,就一千租给你!真是历史超低价钱,从来没租过这个价钱的!   阮珍秀得了这意外,也高兴,先交了二百的订金,回去跟傅明歆辞了职,收拾了东西,跟LISA道了别,坐车过来,找到房东,交了一个月押金和房租,拿了钥匙,搬了进去,那时候午后稍过,有暖暖的金色阳光照进来,在橘黄色的地板画出了一小片亮灿灿的光,区别出了影,有细微的尘粒在光线中安静地旋舞——一个人的空间,只有她自己的世界,紧绷绷的神经忽然断裂一般的松弛下来,好累,她不想动、不想思考,竟然倒在客厅原有的破旧沙发上就睡死了,一觉醒来,还是满室的阳光,阮珍秀一时恍惚,想不起是自己身在何方,回过神来,只以为自己是不小心困了一会的,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隔天上午的十点了——竟像要把这些天没睡好的补足回来一般,睡了好长时间呢!阮珍秀拧着额头起来,也许是睡太多了,脑袋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呆滞,冲了个冷水澡,感觉才好受了些,坐着发愣,却又想不起什么,好像脑海都被掏空了,心里有些惶然失措,忽然想到已经逃离了一切纠缠烦杂,没有傅小姐没有同性恋没有其他乱七八糟让人害怕的事情,她幽居独处,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生活,感觉又高兴起来,努力的振作精神,才感觉到肚子咕噜咕噜的打鼓,下楼寻了间小吃店吃了些东西,再去杂货铺买了些生活用品,又为一些零碎繁琐的事情忙了大半天,安放了煤气热水器还买了锅炉——房子里有间小小的厨房,可以考虑自己做饭,再收拾行李,于是,忙碌平庸但感觉能安心呼吸的一天过去!   过了几天,阮珍秀面试成功一份文职,公司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只三个站,要是早点出门还能走路去上班,也免了挤车的辛苦,工资福利什么的也挺好,可是上班没几天,那四十来岁看着面挺和善实际禽兽一只的的秃顶老头就借机动手动脚,还厚颜无耻的暗示跟着他有什么好处,可以给她买房子买车买名牌衣服去外国旅游,阮珍秀呕心得不得了,在老头要她单独留下加班时借口上洗手间拿了手袋走了,再也没敢回去,连那几日的工资也不要了!   再找了一份工作,开始一切都顺利,老板挺好、同事也和善,稳稳当当的过了试用期,签了正式合同、提了工资,阮珍秀以为自己至少会在这间不错的公司工作好一阵子时,出事了:   她工作的公司是私营企业,老板姓张,精悍能干型的男人,看着人挺严肃,但为人相当好。阮珍秀曾听同事私下议论张先生老婆,说是很可怕的泼妇型女人,以前来公司闹过,说张老板竟然会娶这样的母老虎真叫人意外什么的,只是阮珍秀来公司一个多月,也没见过老板娘,也就没放心上,没想到老板娘一出现,炮头就对准她:那天张先生有个朋友来公司谈合作,张先生叫她拿几张白纸给他,他要用,阮珍秀就从身侧的打印机的纸槽抽几张给他,张先生顺手一抽,不想意外就发生了,那些平时无害的纸张的边角竟然瞬间锋利地划破了她手指,阮珍秀受痛惊叫,那张先生情急之下捏起她手腕一看,不得了,出血了,放下,哎哟,快快,去找块止血贴来!   ——两人心存坦荡也没当回事,旁边也有同事看着,说急救箱有止血贴;正说着,忽然间就冲了个女人进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狠狠的刮到了阮珍秀脸上,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女人就嚷开了,指着阮珍秀鼻子骂小贱人不要脸勾人老公……阮珍秀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茫然的张着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见眼前一团混乱糟糕,那女人又扑向张先生,又哭又闹的,比电视演的泼妇还泼辣上三分,当众不顾脸面的闹起来,跟张先生扭打成一团,那客人也从经理室出来了,其他人不敢哼声,都偷眼觑着,那客人在劝架,好不容易扯开了两人,那女的像头牛一样喷着气,骂张先生忘恩负义,当初是靠了她父亲给的钱才起的家,现在发财了,忘恩负义了……骂得很不堪,又骂阮珍秀说她狐狸精,为了钱连人家老公都勾引,不要脸,□……更难听!   张先生让她住嘴,张太又说他帮着狐狸精,又扑上去打张先生,涂抹得五颜六色的指甲挥舞着,非常的恐怖,张先生被划破了脸,终于忍无可忍的发火了,夫妻两人再度对骂对打;阮珍秀气得浑身打颤,她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凭什么一个泼妇这样侮辱她?凭什么?脸面上那种火辣辣的痛仿佛要流通全身,此刻才到达脸部才感受到,好痛!她心里有很多委屈,全都深深埋藏着,此刻那张太无辜的谩骂像一根导火索,一下把她点燃了,阮珍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咬牙切齿的叫,张太……那女人瞪着一双画着浓黑眼线的眼睛转过身,阮珍秀迅耳不及掩雷、就像她刮自己耳光那样,用同样的力道——用尽是全身的力气一巴掌刮了过去,把她的脸都扇飞了,那女人跟阮珍秀莫名被刮的反应一样,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蛋不敢置信的用着迟缓的眼神看阮珍秀,四周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阮珍秀身上,不敢置信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敢对一个泼辣的壮硕女人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阮珍秀却顾不得她们奇异的惊讶眼光,咻的从自己位置下的储物柜抽出自己手袋,在所有人停顿了般的呆滞中扬长而去,不敢搭电梯,从后楼梯发了狂般的冲下去,跑了几楼,跑不动,忽然后怕,若是那女人扯打她如何是好?她哪里是对手?又是后怕又是委屈,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又挨着楼梯扶手坐着,心疼,为什么该死的得受这不明不白的委屈?   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忽然手机响,是那张先生打电话来,阮珍秀眼圈又发红,犹豫了一下,接了,声音都带着哽咽,直接蹦出一句话:张先生,对不起,我想辞职;那张先生叹息了一下,语气听来很沉重,没废话的同意了,大概也愧疚:好!我会让人把你的工资结算到你银行卡里,你明早看看!阮小姐……像是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阮珍秀眼泪刷的又委屈的流了一脸,把电话挂了,站起来,把眼泪抹干净,走出去搭电梯到楼下,坐车回家,回到去,再盖着被子大哭了一场,心里好痛!   阮珍秀被这件事打击得很严重,把自己闷在屋里一个多星期,后来接到一个面试通知,是一间叫凯达的外贸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去面试,阮珍秀很奇怪,她记得自己没有向叫“凯达”的公司投过简历,又想想可能自己忘记了,勉强的振作了精神,打扮整齐去面试了,竟然是很大的贸易公司,占据了整幢豪华大厦的三层,那个面试的主管时候似乎很满意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阮珍秀说随时;那主管就让她明天来报到,阮珍秀抱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情去上的班,生怕不堪重演。   凯达国际贸易公司看来很正规,一切都按制度办事,也异常的严格,阮珍秀的上司是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中年女人,稍显冰冷,但还好,公私分明,阮珍秀慢慢的适应着,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慢慢忘记以前的噩梦式的耻辱经历,那天领取了相当不错的工资,约了LISA出来吃饭逛街,看着温暖灿烂的阳光,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感觉一切都慢慢的好起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算有过痛苦难受,还是有希望的,人生还是美好的!不由得微笑,伸展了一下双臂,忽然看见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阮珍秀一愣,竟然是林经理——   林静之跟她打招呼,“小阮……”   “林经理……”阮珍秀嗫嚅,看见林静之,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她想起傅小姐,而傅小姐是她目前最不愿意想起的人……之一!   林静之低笑,“呵,你都不在公司工作了,不用叫我林经理,随便叫吧,林静之或者林小姐都可以。最近好吗?”   阮珍秀点点头。   林静之又笑了一下,两人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林静之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小阮,傅小姐车祸入医院了,你知道吗?”   阮珍秀脑海轰的炸了一下,傅小姐……出车祸了?茫然的看着林静之,林静之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啊!你不知道?”   “那女人喝酒飙车跟一架货车撞上了,还好车子性能好,要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林静之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阮珍秀听得心惊肉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紧张的舔了舔唇,眼巴巴的看着林静之,等她说下去;林静之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林静之对着阮珍秀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仿佛邀约朋友去午餐的口吻,“小阮,如果有空,你去看看她吧!”   “你去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   就好像温室之花,娇弱矜贵,却不堪风雨,林静之觉得惊诧不已,有时候她真想扒开傅四小姐的脑袋看看里面的神经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傻,真是傻,人家拒绝,她就傻傻的接受拒绝?林静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傅老四有时候表现纯洁得好像未经世事的孩子,相较之下,她仿佛就成了老油条——郁闷!林静之想点醒她,但一想到自己“中立”的立场,只得作罢,从某个角度来看,失恋对老傅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教会她别太过自以为是、审时度势是很重要的,没有人喜欢挫折和挫折带来的失败感,但它能让人清醒,她是时候清醒一下她盲目的、个人的狂热了——话说,这就牵扯到一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了:老傅为什么会喜欢上阮珍秀?因为她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嗯,这有可能,傅四小姐向来自视甚高,一般歪瓜裂枣肯定看不上眼的,只怕连施舍多两眼也有难度哪来的机会动心?BUT……她们读书那会儿,有个号称“史上最美校花”的妞也明示暗示好也没见傅美人心动啊,难道这嘛事真讲究传说中的“缘分”?而且……那个……更重要的是,阮珍秀到底是怎么拒绝的呢?老傅看来好受伤的样子啊!她真想知道,只是,一来显得自己八卦二来似乎有在人家伤口撒盐的嫌疑三来以老傅为人的清高又怎肯告诉她?憋屈啊憋屈啊!   林静之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扮理智扮冷静告诫老傅了,要不然现在就可以以“知心姐姐”的身份去套一下话了,哎!   就在林静之怀着一颗亲切中有着关怀、热情中有着八卦的心想入非非之时,远在H市的傅明歆出事了——傅四小姐上了当地八卦娱乐报的头条!林静之看到这条新闻时眼珠差点没暴突:傅四小姐买醉街头,厉家公子殷勤相扶——朦胧夜色下肢体纠缠不清的男女的图片、非常富有娱乐性的报道——林静之忍住喷血的冲动一目十行的瞄了眼那些文字,撰文人称某天夜里在街上兜晃,试图捕捉一些“有价值”的新闻,不想目睹城中名公子厉大少和一神秘美女纠纠缠缠,当即拍摄下来,后来发现女子乃是城中富豪傅家老太爷的女公子云云,然后是一连迭双方家世大起底、对比、各自历史绯闻等等,还好,没有“不久两人走进某某大酒店,n小时候,某某独自(或者两人)驾车离开”这样的字句——否则就更有看头了!林静之想笑,笑傅四小姐的幼稚,失恋了像个十六七岁的青涩年少那样的买醉发痴,可是终究没笑出来,看来阮珍秀事件对她的打击远比她想象的深,不禁有些讶异和惊叹,真想不到老傅如此的纯情!   隔天新闻又出来,厉家大少被狗仔队围追,厉少怒斥偷拍的人无道德造谣生事她跟傅小姐只是巧遇,在场的明明还有其他友人,偷拍的人就故意只拍她们,傅小姐只是高跟鞋踩着石子站不稳,他伸手去扶而已,记者就故意用一些刁钻的角度拍相造新闻,实在太可恶了;有记者又追问是否有跟傅小姐交往的可能?厉子隼则笑而不答——新闻最后用一句话结尾:显然这位年少多金的厉公子对门当户对的傅小姐大有好感,不禁让人期待这对金童玉女——林静之的脸无法控制的抽搐,莫不是她一语成谶,征服不了小阮老傅就跑去结婚?   这……   林静之忏悔,带着一丝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坏心眼:乌鸦嘴啊乌鸦嘴!并且祈祷傅老四最好绯闻缠身没空出现,否则说不定傅四小姐真会撕了她的嘴,话音未落,手掌还放在心口,傅明歆的电话就要命的响起,林静之做贼心虚吓了一跳,连忙端正态度接听,才知道傅四小姐要回来避难,上机了!   林静之去接机。傅明歆出现的时候情绪看来相当的不好,脸色阴沉,林静之不相信一条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能把她打击成这样,她早该习惯了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大条。   长兴集团从去年七月底秘密收购另一化工集团,负责人是老傅。八卦事件发生时,收购案也将接近尾声,老太爷借口让她到外地躲避一下风头让她大哥顶替了她的位置——等于变相踢她出局!辛苦了大半年,好处却让人得了,难怪心情不好,而且,她们都明白,这背后的寓意是长兴集团的继承人老头更属意老傅她大哥,而不是她,不是她傅四小姐!!   林静之不知道怎么安慰好。这兄弟阋墙外人实在不好说也说不清,只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老傅……似乎消瘦了不少啊,丰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竟然有化妆也掩饰不去的黑眼圈,看样子失眠相当严重,是家庭压力?工作压力,还是因为小阮?   过两天,林静之问她心情好点没?傅小姐撇着嘴满不在乎的说我早不在乎她了——林静之无言,她又没说小阮,傅四小姐会不会太敏感了一点?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自己那一套死缠烂打的观点,及时的住口,立场啊立场!——没有希望的事还是不要盲目鼓励好,免得将来更伤!   又过了两天,傅四小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忽然说要换房子,说住腻了这里,林静之就郁闷死,你一年才有几天住这里啊,厂里每月花大笔大笔的租金与空气,还好意思说腻了?一想到也许是老傅触景生情,换个环境也好,反正是她大小姐自己付的钱,她多嘴个毛线?于是派人去找她大小姐要求的“有很多大房间”的房子——林静之就纳闷了,她一个人难道还分一三五、二四六的拣房睡?钱多得没处烧!   事实证明,浪费是会被天谴的,那天傅四小姐去买了一间大房子——三房一厅,面积过200平方米,背山面海,全景观式豪华洋房——回来,在转道跟一货车相撞,傅四小姐受伤入院,林静之接到消息吓得差点没窒息,老傅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还好车子性能好,傅明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其他不适,林静之不管她意愿二话不说的帮她办了住院手续;那司机没事,事发后整个人都懵了,交警测出他呼吸中含有超标酒精分量,估计会提起刑事诉讼,车买了保险,保险公司会理赔——林静之又觉得老傅还不算太倒霉,那天林静之在街上偶遇到阮珍秀,小阮站在阳光里轻柔的笑,实在是美好的,也难怪老傅喜欢,莫名就动了恻忍之心——对老傅——于是上前跟她打招呼,看着对方露出惊愕意外的神色,林静之就笑,暗想到底要不要跟阮珍秀提起老傅和老傅受伤住院的事?到底心是想着老傅多一些,毕竟好几年交情,而且她只是传个话儿,决定权在阮珍秀,也不算偏离了她中立的决心和立场吧?   她告诉阮珍秀老傅的医院名字和病房号,阮珍秀只是很沉默的听着——有在听吗?她不确定的,然后跟阮珍秀道别,阮珍秀一直安静的没说话,一双淡薄的眼睛难以看不出想法——也许有着忧伤担心的吧?她觉得阮珍秀不是一个薄情的人,而且她认为女人天生多情——不管那个女人,对喜爱自己的人——尽管她并不见得爱对方——总是无法狠心断情绝义的!那天她去看傅明歆,傅明歆穿着医院的病服,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窗外,窗外绿荫摇曳、知了聒噪的叫嚷着,零碎的树影偶尔的晃到她在白色被单映衬下显得有点苍白的脸,显得沉静抑郁寡欢,林静之说遇到阮珍秀了,她淡薄的哦了一身,恍若没闻,林静之便没说下去,傅明歆终于忍不住,还是强装淡薄,问,她怎么了?林静之微微的笑,挺好!傅明歆便沉默下来,林静之说我告诉了她医院,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傅明歆就恼怒,你何必多事,她肯定不会来的!   林静之盯着她,她来了,你又想怎么样呢?   傅明歆没说话。   有时候我们都不明白,可是却总是身不由己的深陷其中,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固执的喜欢另一人,甚至被嫌弃了,还让自己也生厌地不肯放手,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动心,却被可怕地延伸到久远——   为什么呢?   林静之咳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是对是错,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   “如果决定放弃了,就别再想了;如果不想放弃——反正没有更坏的结局了,为什么要让它匆匆结束?”   怎么办呢?   “她在圣玛丽安医院。C幢。801。”   “你去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   很高兴……然后……呢?   然后……继续纠缠不清吗?   是这样吗?   她愿意这样吗?   不愿意!   那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在这里干什么?   暮色的黄昏,脚步匆匆的行人,隔着车水马龙一条的街道,阮珍秀茫然的看着对面呈“山”字形、白色墙壁、涂着淡黄色边的庞大建筑物,即使隔着遥远,仿佛也可以闻到空气中那压抑的淡淡的消毒水难闻的味道,阴暗的走廊,穿着白色衣袍走来走去的医护人员,各种伤残,那个带着金色浅边眼镜的医生当着她的面慢慢的伸手把白色的床单轻轻的盖住了阿惠苍白的脸,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声的宣告了一条生命的消亡,早看惯了生死,那医生并不感到悲伤,只是尽点义务般的做出了些微怜悯的表情,一个自杀的女人,到不了天堂,阿惠无聊的笑着,姐才不稀罕,上不了天堂,我去地狱,把那里搞得天翻地覆,哈哈——一个豪迈清朗的女人,却看不透一个情字,愿意为一个负心的男人舍弃自己的生命,舍弃她,生无可恋,连她也不值得珍惜!   “情字害人!阮阮,我已经绝望了,我已经不想再等待了!我去了!”   你去了?那我呢?   “珍,你还有我!”   你?   陆阮云你这个大骗子,结果呢?   结果你还不是跑去跟男人结婚了?   “就算我结婚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呵呵,那么……我是你女朋友呢?还是你情妇?我是第三者啊还是他是?   什么?我计较无聊的事情?我固执?   对!我是!   如果不是唯一,谁要跟你耳鬓厮磨?   如果不是忠诚绝对,谁要跟你地老天荒?   “珍,求求你,体谅我的苦衷,我有我的身份地位,我不能给家里丢脸!”   我体谅你的苦衷?你有身份地位你有父母家庭,我该死的只有自己、我就得委曲求全?对不起,我办不到!阮云,记得吗?我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因为……我不想悲哀的重蹈阿惠的老路,我不想像阿惠那样,因为爱一个人、让心慢慢的衰歇,宁愿死,也不要再活着!   我害怕!   我想到那情景就害怕!   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为难,每个人都有很多的籍口,你没有错,错的也许只有我的不合时宜,我做不到妥协,也无法忍受,我宁愿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指责我冷酷无情,我也不要心日后一点点的绝望,所以……   “阮云,我们分手吧!”   ……   ……   记忆忽然的就扯远,眼前的景物仿佛是阿惠油画笔下的调色盘,五颜六色的混和了一起,仿佛是扩大的、扭曲的,有着彩色纹路的抽象空间,一切都趋于变形虚幻,她还记得她安然地说出那句话,脸上的神色——她看不到自己的神色——应该算是平静的吧?阮云张着眼睛、用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表情看着她呢?她要结婚,她选择离开,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还是她以为她会爱她爱到不顾一切不惜所有?——拐道过来的澄亮的车子映衬着暮光造成了反射,那道光一晃而过的闪过阮珍秀的眼睛,阮珍秀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张开,那些扭曲的混乱的线条、她,阿惠,阮云,都消失了,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有个傻女人站在路边,她是谁?在干什么?   哦,是了,林经理说傅小姐出车祸了,住进了这间医院,她跟LISA分手后,莫名的就晃荡到了这里,然后才回过神般的在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那么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进去看望一下,说几句话,表达一下关心,然后呢?然后呢?——她担心傅小姐不过是出于人之常情,并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思,可是,既然拒绝了,又何苦再假惺惺——就算她是真心——的表示关心?都离开了,又何苦再出现?   我关心你,就远远的看一眼吧!看完了,就走!   阮珍秀呼出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白色的涂着淡黄色边的建筑物,转身,不想碰上了一身侧的女人,阮珍秀不好意思的道歉,那穿着套装的女人笑了笑,没事,阮珍秀笑了笑,走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提着一篮子水果篮走过来,问那女人,张经理怎么了?那女人笑了笑,指着阮珍秀的背影,说,没事,刚才那女孩子撞了我一下;那提着水果篮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讶声,啊哟,没事吧?又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抬了抬眼睛,疑惑的叫了出来,咦,那不是……好像是傅小姐以前的助理阮珍秀吧?   那女人奇怪的蹙了蹙眉,傅小姐的助理不是一直都借用销售部林经理的助理的?   男人笑了笑,说,张经理,你出去进修了有所不知,那是傅小姐亲自钦点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干了不多久就没干了!好了好了,我们也别站在路边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先进去看傅小姐吧!   姓张的女人笑了笑,点头,好!两人过了马路,进了医院,到了傅明歆的病房——傅明歆正在跟林静之抱怨,让她叫厂里的人别来了,一天几拔的,烦死人;林静之知她心思,不就是盼来盼去始终没见那想见的人出现心情不好么?偏不让你安静!闲闲的说心静自然凉,大家好意,你就别嫌三嫌四了;傅明歆恼火,被单一掀,跳了下来,我要回家!——像个别扭的小朋友!林静之熟知她的大小姐脾气和臭美性格,马上拿镜子给傅小姐瞧,说你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左边贴着一块狗屁药膏右边包着纱布你好意思出去吓人?傅明歆气得不得了,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见人你林静之还让那一大帮莫名其妙的人来看你居心何在?你找死是不是?林静之闲扯淡,不就是怕小阮不来你寂寞么?傅明歆被戳中心痛,一下子安静下来,许久,说,我想安静的一个人呆着!林静之翘着二郎腿发表意见,医生说一个人心情抑郁的时候单独呆着会更加抑郁,跟人多交流有好处!傅明歆受不了她,傅明歆咬牙切齿,林静之林小姐,我拜托你……话没有说完,忽然敲门声响起,打断她还没有出口的抓狂愤怨,林静之若无其事的叫,进来!   傅明歆看着技术部的李主管和外销部的张经理提着大袋小袋的礼物走了进来,风度和修养还是有的,便硬生生的把一肚子的气咽了回去,勉强耐着性子对着两人热情关切的问候略略的表示了下回应,那李主管放下水果篮子,恭维,傅小姐你今天气息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很多了,医生说快可以出院了吧?傅明歆淡淡的应了一声,快了!那李主管呵呵的笑,那就好了啊!公司上下都盼着傅小姐早日出院呢!傅明歆扯着脸皮虚伪的笑了一下;又无聊的扯了几句,那李主管大概是个话痨,话多得让人受不了,傅明歆不耐烦了,对林静之直皱眉头使眼色叫她赶他们走,结果林静之还没有开口,又来了几个,傅明歆越发不耐烦,她这儿又不是菜市场,人人都来凑热闹了,正想不管那才进来的还没有喘口气就要下逐客令,正要开口,那李主管忽然说,傅小姐,你猜我们刚才来的路上见着谁了?——傅明歆脸都黑了——我们见着你以前的助理了,叫阮珍秀的,她撞了张经理一下,我看着就像她,肯定就是她——傅明歆一下愣住,后面那李姓主管说了什么,听不进去:小阮,你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不进来?   心里有一些窃喜的火花冒头,又像火力不够,燃烧不起来,渐渐的熄灭了,空余一抹稍纵即逝的薄烟,一腔子的惆怅,缓缓的沉淀成说不出的失望和惆怅,小阮……   真是说不出的难过。   林静之却瞟着她笑,说,“看,我没说错吧,多交流,有好处!”   傅明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仿佛是看到了一些曙光,那曙光却又那么渺茫,只是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累,明明整天都在无所事事的躺着的——真没一丝心情应酬了,都消失吧!傅明歆挥了挥手,沙哑的声音有着困倦,“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林静之瞟了她一眼,站起来,帮忙赶人,说那大家都回去吧,让傅小姐好好休息!   临走,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傅明歆,她最后出去,带上门之时,忽然回头,对着傅明歆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老傅,加油!   just   1   加油?   怎么加?   傅明歆站在病床前,愣愣的看着门慢慢的掩上,林静之消失在门外,倘大的单人病房剩下了自己,安静的空间,形单只影,窗外有风掠过,吹拂着雪白的窗帘布来回的抖动着,风过了,像任性固执的心,竟然还不肯安歇,继续缓慢而坚定的悠晃着,在那微微的不安分的阴影里,人忽然的就有些恍惚,小阮,父亲的刻意打压、大哥势利的争夺,还有很多人、事、物,像电影的快镜头,纷杂忙乱的在脑海闪现,川流不息、局促难安,在人前,可以强颜欢笑若无其事,一个人、尤其是面对自己苍白软弱的内心的时候,一切便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她讨厌刚才乱哄哄菜市场一般的无聊的热闹,可是孤零零的……忽然的,毫无来由地,心底就泛起一种近乎憎恶的情绪,然后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傅明歆觉得这里说不出的讨厌,她再也不想单独呆在这个有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她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傅明歆疯狂的按呼叫钟,随即来了一个护士,傅明歆说要马上出院,护士为难的看着她,一副温柔口吻的说她现在情况还不确定最好多观察几天云云,傅明歆没心情听她啰嗦,让她叫主治医师来,主治医师刚来,加入劝阻行列,傅明歆小姐脾气来了,眼睛阴阴的一瞪,一字一字的从牙缝吐出来:我、要、出、院!医生没法,只得勉强同意,让护士去办了出院手续,傅明歆一刻不停留,换了衣服,随便的收拾了一下,大墨镜往脸上一架,立马走人,出了医院,拦截了一台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傅明歆犹豫了一下,想起刚买下就让自己出事的倒霉豪宅——那天忽然想起自己跟小阮说买一间有很多很多房间的大房子、小阮来了就可以自己住一间的话,就像一个执念,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就疯狂的去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傻事,可笑的自己——就去那儿吧!跟司机说了地址,司机开车。车里放着电台,正在播着乱七八糟喋喋不休的广告对白,傅明歆听得头痛,正想叫司机关了,司机忽然一个刹车、兜转,便把她的声音顿住了,正想再开口,电台忽然播放起歌曲,熟悉的旋律和歌声,忽然的低下去,主持人温和的声音轻柔的响起,欢迎大家收听正点音乐,下面为大家播放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背景旋律和歌声再次充盈了车厢塞满了耳朵——那天晚上,在KTV,她对着小阮试探般的唱着我爱你,疯狂却怕没有退路,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小阮说我对这座城市没有感情——小阮说的应该是我对你没有感情——不由得有些恍惚,小阮的温柔小阮的微笑小阮的好小阮的种种便前尘往事般涌上来,不可抑制,少不了的,最后的,是小阮的决绝——忽然痛彻心扉,小阮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狠心,我对你不够好吗?心痛过后,又是无边无际的茫然,她到底还要为这个女人失魂落魄到什么时候?心里无力的哀求着,停止吧傅明歆停止吧!她已经让你停止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停止?你再喜欢她对她再有感觉,她也不会喜欢你的!她说了,她直直白白的告诉你她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心啊?——仿佛心里住了一个操控她心智的魔鬼,那个魔鬼妄顾她意愿,以作弄她为乐,她越挣扎,它加诸于她的痛苦就越大,她哀求,而它不过是冷漠高傲的看着,看着她卑微,被爱情和思念折磨得一败涂地、毫无自尊——痉挛般的收紧拳头,仿佛那样就可以抵御越来越强烈的空虚,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愿意把自己脑袋挖空,如果可以,如果有先知,她一定不会去看她,不会去跟她说话,不会跟她相处,不会对她有半分的好奇,那样……我就不会为你心痛了!   傅明歆扭头看着窗外,墨镜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别人眼中,也许就是一个冷漠高傲的时髦女郎,可是她知道自己一点不淡定,她的内里在翻江倒海、飘风泼雨,而她心仪那个人却是毫无知感——她也不在乎!   她只不过在自虐!也许——傅明歆自嘲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满嘴的苦涩,而她刻意的忽略了——她喜欢这种感觉,要不然她怎么死心不息?如果她喜欢女人,这个世界又不是只得阮珍秀一个女的,可是,偏偏就只有一个阮珍秀!   独一无二,无可或缺!   小阮……低低的叫着,喜欢一个人,连那个平淡无奇的名字,仿佛也变得珍贵起来,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为什么呢?我不想的啊!——漫无目的扫视的视线忽然触电般惊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小阮,她看到了小阮,是小阮,真的是小阮,站在一根电线杆下,那一瞬间,她忘记了仪态,趴在窗户惊呼出声,司机惊吓般的扭头看她,她吼,停车!停车!快停车!车子再滑行了几米,才停下来,她冲动地推车门下去,司机叫嚷着还没有给钱,她不耐烦的从包里抽出一张大钞塞了过去,零钱也没要,发狂的跑过去她刚才见着小阮的地方,近了,却看不见小阮,只有一对男女挨着在等车,四周各式的人,没有小阮的踪影,是她看错了吗?还是,就那么一个瞬间,就错过了?   可是,就算那真是小阮、她真在她跟前,那,又怎样呢?跑上去激动的抱住她,跟她说小阮,爱我吧……这样吗?最可能的情况或许就是相对无言,而小阮尴尬不已,恨不得消失吧?所以,或者,没遇上,才是最好的结果,还能抱着希望,证明了,这一天,我们是有过缘分的,尽管,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激昂的情绪缓缓的沉淀成低落,人渐渐的清醒,呆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被遗弃一般的荒凉感,小阮,我才知道,喜欢你,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   2阮珍秀买了菜,却一直没有做饭的心情,肉和青菜放在洗手盆边上,阮珍秀恍恍惚惚的想着再放下去会不会发臭,夏天天热是不是该买个小冰箱之类的问题,却没有动,懒洋洋的窝在房东有些破旧、被她加了个素白沙发套而变得美观不少的沙发上,目光涣散的在她白天会有明亮阳光投射进来的厅漫游,被擦得干净明亮的地砖、一张从旧货店淘来的木质小茶几,一张靠墙角而放、被当做饭桌的圆形玻璃台,同套的两张高脚椅子——一个人吃饭,会有点寂寞,可是她习惯了的——还欠缺很多东西,可是可以慢慢的添补上了,这里,也慢慢的变得有家的气息,心里实在是喜爱的,休息的时候,除非是LISA那样心里欢喜的朋友,其他人,一般是想方设法推搪掉的,她只愿意也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呆着,呆在她的家!   空气中有着某种悬而不定的沉寂气息,也许是累了,眼皮渐渐的就靠拢了,她没有挣扎的合上,是被手机声惊醒的,手机在沙发前的小茶几盈盈的闪着蓝光唱着歌,阮珍秀伸手抓了过来,接听,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那种低微的沙哑,不甚清醒的,“喂……”   “小阮……”   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深浓的醉意传来,阮珍秀脑海停顿了那么一秒——也许更短,然后轰的炸的炸开,傅小姐!——瞬间无比的清醒!   “小阮,你别挂,听我说好不好?好不好?咳……”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哭意,也许是灌酒多了,狠狠地呛起来,阮珍秀沉默无奈的听着,没说话,那边继续,“小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明明来了的,你为什么不进来?”——愣住,傅小姐为什么知道?难道那么凑巧,有认识的同事看见她跟她提起了?——“你是不是怕我误会,所以不进来看我?我不会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那种低低的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呜咽,阮珍秀咬着唇,便不想听了,可是仍然听着,黑暗中,只觉得眼睛酸涨,情绪也是会传染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那么喜欢你?”——呢喃一般的声音,又呵呵的笑,笑声又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低语,“小阮,我心里好难过,一直好难过,我家里打击我,再怎么打击我,也比不上你说一句不喜欢我来得让我难过,小阮,我不想喜欢你的,真的,我拒绝过的,我试过的,我努力过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小阮,不用你问,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电话那头,呐喊一般的叫嚷着,她安静无言的听着,手用力攥紧手机;那边,好长久的让人窒息的无声,她以为她醉倒睡着了,可是那头却又再次传来了声音,低沉的,安静的,轻轻的说着,像是一出明知不受欢迎、没有观众的独角戏,荒落凄凉,却依旧不死心的念着对白,期盼一个观众,那怕只是一个轻微的掌声,也足以坚持下去,“我今天出院、坐车回去,车经过金水道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你一个人站在电线杆下,我叫你,可是你听不到,我跑下车去找你,可是你不在了,我找不到你,小阮,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好难过,小阮,你为什么要让我那么难过?”   “小阮,喜欢我,好不好?”   低低的,呢喃一般的带着哀求语气的一个句子,却让眼泪瞬间缺堤,无声的在黑暗中流淌了一脸,心里是空荡荡的,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不知所措的难过!   “小阮,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要买一间大房子,里面有好多好多的房间,你来了,就可以自己住一间,因为你说不喜欢跟人睡一起,你不习惯,我买了,可是你都不来看看!”小阮,你来看看,好不好?很漂亮的!可以看见山和大海!”   “我来接你,好不好?小阮,好不好?”   阮珍秀用手抹着眼泪。声音竭力的镇静,保持平稳,“傅小姐,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别说电话了,好吗?”   电话那头哼的冷笑,“我是喝了很多酒,可是我没醉,我也想醉,可惜没有,阮珍秀,我知道你性子软,禁不住别人哀求的,那么今天我就哀求你,哀求你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声音坚硬,又变成了柔柔的软,阮珍秀深深的呼吸,“傅小姐,你真的醉了!”   “都说没有了!”   “小阮,喜欢我吧!”   “好不好?”   ……   ……   3 晚上,LISA收拾今天逛街的战利品,发现跟小阮同买的同款衬衫size搞错了,她把小阮的带回来了,那她的肯定在小阮那儿,打电话去跟小阮说,电讯告诉她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过了十分钟,她打过去,还在通话,于是LISA把东西放到衣橱里,去洗澡,洗完澡再拨打,竟然又不通,LISA不由得奇怪,小阮跟谁煲电话粥?临睡觉,再好奇的打过去,纯粹是想调侃一下她跟谁聊那么久——天,竟然还在说!   LISA放弃了!   小阮喏,到底跟谁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再见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容易?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   她没有!   陆阮云追她的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呢?阮珍秀想不起来,也许那时候年少轻狂,也许那时候鬼迷心窍,假若说她也曾拥有过那名为勇敢、锐气的力量,在那场爱恋中,肯定也消耗得所剩无几,她现在有的,不过是一种害怕了伤害、拒绝伤害、走避逃难式的自我保护本能,傅小姐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灾难而不是救护,她害怕与之纠缠不清,她害怕她近乎癫狂一般的固执,她害怕这么一个高傲的人对着哭泣流泪,她害怕自己会心软,她祈求她清醒理智,她希望自己的生活简单愉快,远离麻烦,也许在那么一天,遇着一个也许不是那么出众却能与之相处的男子,组建一个家庭,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也许没有激烈的爱情却能与之白首,也许需要操心柴米油盐,却能相共到老,那样的人生才是她所期盼的,再轰轰烈烈的爱恋又如何?人不过是健忘又自私的动物罢了,今天的海誓山盟,明儿就能背弃,爱情不过是一种幻觉,势利的现实手指轻轻一伸,就能戳破了——她只想活在真实里!   电话那头梦呓一般的轻轻的叫着,阮珍秀心痛,又是担心:傅小姐到底喝了多少酒她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她?她心里难过,却不知所措,她知道,如果回应不了什么,就应该绝情到底,就算现在傅小姐现在很痛苦——每个人都有痛苦的时候——迟早会好起来,那么高傲的人,怎么肯让自己如此堕落?也许某天清醒过来,她就会为自己曾经喜欢过那么一个人而后悔不迭——偏偏她就是狠不下心,她可以对着清醒高贵的傅小姐绝情无义,却无法对着一个喝醉了像孩童般无助地哭泣着的女人残忍——尽管那也许是一了百了的最好的方法——她也觉得自己在虚伪她也觉得自己在假慈悲,只是,她真的做不到,她做不出,她没有办法在傅小姐哭着的时候再去伤害她,心揪着,仿佛置身无人荒原,每一个方向似乎都畅通可行,殊不知都布满了陷阱,步步惊心,她惊惶失措顾虑重重,不敢踏出一步,于是死守脚下某一点,对着逼近的危险声嘶力竭、虚张声势的喊:你别过来,别逼我,我不想伤害你——仿佛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动手,只是出于谦逊!   阮珍秀说不出的茫然,乏力困倦的感觉在心底不断弥漫,人像漂浮在茫茫海洋,随时遭遇没顶之灾,却在苦苦的支撑着,希冀着渺茫的一线生机,阮珍秀觉得好累,到底怎样才能解脱?傅小姐不肯放手,她不能接受,她痛苦,她也不好受,她哭,她跟着流泪,她说她折磨她,可是呢,她可知道,她是活生生的煎熬她?   手机电池告罄,嘟嘟的响,她心不在焉,听到了却醒悟不过来,忽然的沉寂,她只以为她没在说话,回过神来,手机早关机了,她心一慌,急急的跳起,要去房间找替换电池,黑暗中,慌乱里,被沙发前的小茶几脚绊了一下,人摔到,手肘狠狠的撞在地砖上,痛得她差点没掉眼泪,却顾不得,急忙爬起,开了灯,找回摔成了三块的手机,回房间找到了替换的电池换上,开了机,急急的要打回去,抬手的瞬间却又僵硬的凝住,手肘处传来的清晰疼痛提醒着她刚才是多么的狼狈和心慌意乱——她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啊?不禁默然,握着手机呆站,心慢慢的冷清下来,打回去又怎么样?有什么意义?证明她没有狠心到在她醉得一塌糊涂胡言乱语的时候终于因为不耐烦而掐断了线?她还是陪伴着她听着她爱的倾诉的?   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不过,更伤人!   2傅明歆头痛欲裂的醒过来,一室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她好久才适应,脑袋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好难受,她得想咒骂,却发现喉咙干巴巴的,快要冒火了,她扒着沙发站起,想去找水解渴,脚软,差点没摔倒,好不容易稳住神,情绪不佳的晃去去客厅的大冰箱,走了几步,脚下踩着什么,要不是反应快,真的会五体投地,傅明歆终于忍不住,shit!   踩到了手机。傅明歆没理会。懒得捡。晃去了冰箱,拿了支矿泉水,倒在杯子里,先啜了几小口滋润了快要爆裂的咽喉,才慢慢的晃了回沙发,好累,这一来回,感觉就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人倒在了沙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困,困而难受,不舒服,穿着的衣服不舒服,沙发不舒服,心更不舒服……快要窒息一般的感觉,她也试过很多次宿醉,可是从来没试过这么难受的——真的只是因为宿醉?   有什么电光火石的掠过脑海,快得她抓不住,她凝神细想,有什么慢慢的慢慢的回到了记忆——   小阮!   猛然的弹跳起来,傅明歆扑过去把刚踩着的手机捡了起来,她昨晚打电话给小阮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果然!   傅明歆颓然的倒回沙发,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两个多小时的通话,天,她说了什么?她努力的回想,昨天,她出了院,搭车到这里,路上看到了小阮,可是没碰着,心里很难过,然后,喝了很多酒,然后……然后呢?傅明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发紧,口干舌燥了,她……她……手指插入头发里,她揪着,逼着自己回想,脑袋越发的沉,越紧张越急迫越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又对小阮做丢脸的事情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不行!她要打电话给小阮问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如果她说了难堪的话,她要道歉,她不是那么无赖的人,她不是故意死缠烂打的,她……傅明歆急切的抓起手机,却又急躁的扔下,如果她真是说了让小阮难堪的话,道歉有用吗?她已经够丢脸的,还要再继续丢脸多一次?   慢慢的蜷缩成一团,她抱着膝盖,眼泪就那么安静的滴下,烫伤了心!   3 林静之坐在办公室,瞄了瞄墙壁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要不要给那家伙打个电话?不知道醒了没?   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打着,犹豫着。   她是小阮打电话来,才知道这家伙竟然不提前通知一声就私自跑出了医院,小阮深更半夜打电话来,说傅小姐喝醉,想她去看看;她内心极大的愣了一下,随即估计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老傅就是喝醉了情不自禁打电话去骚扰阮珍秀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要装糊涂装一无所知好还是单刀直入,她想保持中立,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微弱地煽动……嗯……鼓励了老傅加油努力,已经偏离了原则,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当一次没原则的人好了,毕竟,再怂,老傅也是自己的老板啊,老板心情好了,她这个当下属的才有好日子过啊……那样想着,她不装了,她叹气,故意的沉重,小阮,也许你去比我去更好!电话那头,小阮一阵沉默,然后轻轻的说,林经理,我去不大适合!——既然之前表明了自己多少是知道她们内情的,她再来个为什么就显得弱智了,林静之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知道爱情勉强不来,老傅跟小阮也许真没缘分,可是她还是想问,小阮,你担心她吗?小阮没有回答,也许是回答不了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其实没必要问,她也许只是想她亲口承认,如果不担心,不会深更半夜打一个其实并不是太熟悉的她的朋友的电话?   她挂了电话,却没有动。她用了一支烟的时间,决定无视。她跟老傅认识时日久远,对她的脾性,就算不完全但大致的了解还是有的,她高傲好胜,永远要强,为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要生要死如疯似狂如此落魄难堪的她怎肯怎愿意怎能让人看到?   里子没有了,她不能把她的面子也剥落!   呼出一口气,林静之闭上眼睛,算了,还是……   等她自己醒过来吧!   4 八月,是在一场浩大的暴雨中拉开了序幕的。H市有个盛大的商务交流会展,凯达在会展中心投标了一个铺位,阮珍秀的上司李小姐负责,正在搭建和装修展馆,如火如荼的,阮珍秀很多时候公司会展两头跑,天气灼热,有时候真是难受死,那天刚查收了一笔展品到仓库,整个人累得有气无力的,饿,3点了,还没有吃饭,头晕眼花的,撑着搭电梯到2楼的小卖部买了盒饭和饮料,还没来得及吃,李小姐打电话来问货物是不是都入仓了,又交代她一些事情,四周噪杂,她听得不大清楚,于是让对方稍等,走到人少僻静的地方再说,都说清楚了,掐了线,准备回去填祭她痛苦的胃部,一转身,看见傅明歆和林静之迎面走来,几步之遥,两人低声比划着手势说着什么——她们几乎也同时的发现了她,停止了交谈,一起的看着她,阮珍秀手足无措,再也没想到会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傅小姐,太突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阮珍秀愣住,傅明歆也是,两人站在时不时有人过往的走廊中间,仿佛在比谁表情更惊愕般的愕然地看着对方,一起为这意外震撼,各自心思!   林静之热情的打招呼,hi,小阮!   阮珍秀竭力的表现自然的表情,林经理!   林静之微笑,不是说了,不在长兴了,没必要那样称呼啊,小阮总是那么客气!对吧,傅—总……故意的拉长了声音;傅明歆心不在焉的应了下,嗯!林静之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无奈?感慨?郁闷?心里叹气,她脸上还是微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对了,我还是觉得会展有个地方有些什么不妥,我还是跟设计师再谈谈,小阮,你们聊聊,我去去就来,对了,我们在电子产品区,一进去就是我们的展馆,有空来玩!——谁都知道那不过是籍口,可是还是得过过场,她才好抽身离去。退场。躲在阴暗处看戏!走!   两人目随她离开,仿佛那样可以缓和一下呆滞的气氛和彼此尴尬的心情。林静之的踪影消失,她们便仿佛失去了依靠一般,彼此无助无措。   傅明歆看着阮珍秀,舔了舔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朝思暮想、千言万语,她的爱恋在那天酒后醒来的眼泪里一点一滴被心痛地扼杀,她以为慢慢地她可以变得坦然变得可以不在乎,她以为她已经死心,只是再见着,她那么意外的出现在她跟前,她才惊觉她的所有以为只不过是自我欺骗,她对她依然毫无招架之力,她依然迷恋,可悲的依然渴望看见她,她可以删除她的号码,但是她删除不了自己的记忆——   “小阮……你好吗?最近……好吗?”她紧张的开口,出口,不过是最普通的问候。   她比她更紧张,“嗯!很好!你呢?”   她紧张的笑了笑,她想表现得自然点,却更紧张,“哦……好吧!”   “呵!是啊,这样……”她不知所云。   沉默。   又沉默。   再沉默。   彼此无措。   彼此无言。   “小阮……”傅明歆抬头,低低的叫;阮珍秀紧张看着她,“哎?”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有说什么不好听的吗?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我很抱歉!”   “没……没事!没有!”   “是吗?”傅明歆低低的笑,“呵,那就好!”   “小阮……”   “嗯?”   “谢谢!”   “傅小姐……我……我对不起!”   傅明歆低下头,想笑,却一点也笑不出,假装,也假装不出,已经够难为情的,再说对不起,就更甚了,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是表示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干嘛,她笑,她终于笑出来了,扯着僵硬脸皮逼挤出的笑也是笑,“我还有点事……要不……就这样?”我们就这样还是谈话到此为止?   “嗯,傅小姐……再见!”   再见?其实不想说!傅明歆低笑,不想说,还得说,就好像不想放手,还是得放手。   “再见!”   心絮乱   也许是那天的相遇太兀然了,阮珍秀的心脏震了好久才缓和下来,却是有余悸的,每次跑会展,总有点神经质的担心,怕像上次那样,失惊无神的就碰上了,那样……真的好尴尬!而且,她有点害怕看见傅小姐,那种感觉,是说不清的,心虚、内疚、愧歉,还有一些让人不敢深究的细碎的什么东西,心里总是很难平静,也许傅小姐早已放弃了她,那天她看来只有无比的尴尬,应该没有其他想法了,是她自己的问题,面对傅小姐,她总觉得怪怪的,那天看着她离开,她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吃饭的时候,莫名的掉眼泪了,一盒饭,扒了两口,却再也咽不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不愿意去想,以为没人注意,偷偷的抹去眼泪,一抬头,却在别人惊诧的眼眸中看见自己一脸快要大哭出来的难过样子,一瞬间,她呆住,然后有一种本能的难堪,感觉不单只是在陌生人面前失态,仿佛还被窥视了内心隐私,她感觉有些狼狈,那个人是隔壁展馆的,经常能遇着,打那以后,好几次碰着,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她,阮珍秀只以为自己敏感多疑,可是同事和那几个请来兼职的大学生也那样跟她说,都说看上她了,那天她正在给初具模型的room show 拍照回去交差,同事拼命的拍她肩膀叫她回头,她莫名其妙的回头,就看见那男人站在他们展馆前用着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发现她看他,微微的一笑,很大方,阮珍秀却瞬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抽着脸皮回头,无视,同事八卦的挪到她身边,一脸暧昧的笑,哟,小阮,最近桃花很不错耶!公司好几个男同事追,到了外面又有帅哥喜欢,同事一脸艳羡,美女就是多人喜欢!阮珍秀无奈,没见过美女吧你?同事撇了撇嘴,你还不算美女那我们这种女人是不是都要去人道毁灭?阮珍秀继续拍照片,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林幽幽——话一出口,自己一愣,好久没想起幽幽了,以为忘记了,原来没有,原来只是将想念藏了起来了,所以才会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你的名字—— 同事好奇的问是谁,阮珍秀叹气,一个朋友,非常的漂亮!同事开玩笑让她领出来看看,说她最爱看美女了,阮珍秀低眉,语气有点阴郁,我也没法看见她了;同事一惊,死了?又连忙道歉,说自己口快无心,不要介意,对不起!阮珍秀有点哭笑不得,没死,只是回家了!同事松了一口气,噢噢哦,这样,还好,红颜薄命……最悲惨了!阮珍秀有点郁闷地白了她一眼,你扯到哪里了!——却想起阿惠,红颜……薄命……——同事笑嘻嘻的双手合十,阮珍秀,你是丑八怪,你会长命百岁的!哦也!阮珍秀被逗笑,就你贫!同事一脸苦样,我的确穷啊,穷得没钱吃饭了——鬼祟的瞟着对面帅哥走过来的身影,笑得暧昧,你勾搭帅哥请我们中午吃饭?——那男人走过来,问他们有没有贴胶?说他们的刚好用完了!那同事肯定了对方醉翁之意不在贴胶在美女,笑嘻嘻的诘他,有倒是有,不过我们又不认识,而且还是竞争对手,为什么要借给你啊?那男人微笑,我没想过借个贴胶还要过五关斩六将,美女,能行个方便?同事被一声美女弄得芳心大悦,看你长得帅,就借你了!—— 从这件小事起,他们变得很熟——是她同事跟那叫黎少卉的男人很熟,至少那同事表现得很熟的样子,经常跟她说黎少卉这样那样,她口中的他就是一个优雅温和富有贵公子气质却没有贵公子坏脾气风趣幽默的绝世好男人——阮珍秀怀疑她不是看上了人家就是收了人家的贿赂,在做一些三姑六婆的事,阮珍秀烦不胜烦,只希望会展快点结束,再也不要见着这男人再也不要跟她那过度活泼活跃的同事一起工作——她是营销部,她是市场开拓经理的助理,两人在公司,其实很少有机会碰上——那同事约她吃饭,阮珍秀去了才知道那黎少卉也在,然后那同事中途落跑,留下他们两个,自以为制造了机会,阮珍秀却感觉像吃了一只死苍蝇,吃完饭,连让他请客的机会也不给,先把单买了,然后借口还有事匆匆的走了。第二天同事问她约会怎样,阮珍秀心里其实很生气,只是一个晚上时间也消耗得差不到了,不咸不淡的扔了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了,我没兴趣,那同事尴尬得不得了,好长时间脸色都是讪讪的,阮珍秀也不甩她,她讨厌八卦的女生!   阮珍秀对那男人不上心,对公司追求的男同事也没意思,他们的好感在她眼里就是麻烦困扰的代名词,很多时候,她心不在焉,她可以对他们装聋作哑漠不关心,但她不能对傅小姐做到那种地步,她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对她,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看到身形背影相似的人,心总会不由自主的漏跳一拍,只以为是她,她也觉得自己傻,简直无药可救,会展中心那么大,傅小姐又是那样忙的人,怎么可能老出现在这里?所以,她们几乎是不可能再遇上的,根本不必多虑,就算遇上了,大大方方的点个头,打个招呼不能?为什么她要表现得那么猥-亵难看?可是,该死的,她就是不能!她心烦意乱,像一个强迫症的患者,在胡思乱想一些不可能的事,她竭斯底里的想避免遇到她,她宁愿多走路从侧楼也不从正门入,正门入一楼是电子、生物科技展区,她不去二楼吃饭,她尽可能的避免她可能出现的区域……   越是想显得不在乎,做的事情却无一不在显示她在乎,简直就是——   她是一个傻瓜!   2会展给各参展商的装修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上头对room show 又诸多要求,一直很赶工,终于在开幕之前给赶了出来,后天开展,今天12点后,中心就禁止任何工程了,所有参展商还没有完工的或是还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都在争分夺秒的作最后赶工,十点多了,会展中心还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甚至比平日更喧闹上三分。阮珍秀跟几个同事在摆弄展品,李小姐很挑剔,或者说,事关重大,想得特别慎重严肃,一时这样,一时又那样,众人被指挥得陀螺一样的转,忙到最后一分钟才算完成了,李小姐还会做人,请所有人去吃海鲜,明天休假半天。菜刚上,忽然外头雷声轰鸣,吃到一半,暴雨大作,众人有点坐不住,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有几个就打哈哈,天公作美,明天会展,今天就下雨,猪笼入水,好意头!会展能接到大单生意!干杯!干杯!担心的人也无法子,天要下雨,又不是说你不要下就不下的,也只能放开怀抱吃喝!   吃到2点才吃完。李小姐让阮珍秀去买了单,一伙人出了酒楼,只见外头雨势磅礴,铺天盖地,众人都有点笑不出了,街上还有车辆,但是就是难截,好不容易截到一台,也是几个还顺方向的人七凑八凑的走,阮珍秀跟两个同方向的同事搭一台,中途,电话忽然的响起,同事纷纷看手机,都不是,阮珍秀旁边的同事提醒阮珍秀,阮珍秀正有点混沌,愣了一下,才知道是自己手机响,掏出接,微弱的,快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惊悚般的清醒——   “阮珍秀……”   林幽幽!   雨夜   “幽幽!”阮珍秀惊呼,恰是一道雷电划过,刺破天际,轰鸣作响,黑夜瞬间灼眼的光明,又瞬间的幻灭,阮珍秀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有那么短暂的瞬间,她耳朵失灵,她听不到林幽幽的声音,可是她知道林幽幽是怕打雷的,不由得着急的叫道,幽幽别怕,我在呢,我在,别怕!——笨拙的安慰!同事们不知道跟她说电话的是她什么重要的人,竟然让这么个素来冷淡的人这般的惊慌,都奇异的看着她,阮珍秀没在意,焦急的追问林幽幽在哪里,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林幽幽肯定出什么事了,担心不已,那头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阮珍秀急了,你仔细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显眼的建筑物啊或者路牌;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林幽幽轻轻的说四周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让阮珍秀等一会儿,她到前面看看,不一会说看到“凡尔赛宫家私广场”,阮珍秀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问同事,没有人知道,阮珍秀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更显眼一点的标志,又说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人知道,阮珍秀急得不得了,夜深人静的,担心死她的安危——后来林幽幽终于找着了一路牌,报告了所在,阮珍秀微微松了一口气,让林幽幽原地别动,她马上过去;林幽幽的声音更异样,嗯,阮珍秀,快来,我等你!   阮珍秀急叫停车。外头风大雨大,大家都没料到这好好的天忽然就变脸了,没人带伞,阮珍秀也顾不得淋湿了,一头扎进雨里,在某个屋檐下,拦截了好久才拦截到一台计程车,迫不及待的告诉司机地址,司机也不大熟悉,磨蹭了很久,才摸到了那个地方,阮珍秀跳下车,在林幽幽说的那个地方来来回回的张望,半个人影也没有,阮珍秀心慌意乱,担心幽幽出什么意外了,来回的寻找、呼叫;林幽幽神智恍惚、混混沌沌的缩在车里,差点睡过去了,忽然间仿佛听到阮珍秀的声音,下了车,也叫阮珍秀,声音很尖,阮珍秀一下听到,循声找去,见着林幽幽站在某电讯营业厅大门前,昏黄飘摇的路灯映照着她小小的一个模糊身影,纸片儿似的单薄柔软,阮珍秀急忙走过去,林幽幽兴高采烈的扑过来,一把抱住阮珍秀,兴奋神色形溢于表,阮珍秀心里也说不出的高兴,幽幽没事就好,刚才担心死了!   好一会,林幽幽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放开她,用着一种多年老友久不相见、终于重逢,得好好看看对方过得怎么样的表情、眼神不加掩饰的打量着阮珍秀,阮珍秀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怎么了?林幽幽撇嘴,不满的口气,阮珍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怎么瘦了?排骨精一样儿的?阮珍秀一愣,刚才自己还觉得她纸片儿一样的瘦弱咧,转眼咋就让她取笑了?于是认真的告诉她,她觉得自己比她好多了,她更瘦;林幽幽扑哧的笑,抱着脸笑吟吟的、定定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被看得奇怪,又怎么了?林幽幽扬着小下巴,一副“不告诉你,秘密”的神气,忽然轻轻的叫,阮珍秀……张开双臂,笑,来,抱抱!   阮珍秀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林幽幽看她羞赧,嘻嘻的笑,上前一个用力拥抱,轻轻的说,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风雨声里,可是阮珍秀清晰的听到了!“阮珍秀,我好想念你!——原来,你也想念我,如我想念你!——阮珍秀更难为情,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轻轻的“嗯”了下;林幽幽松手,故意不满的掘着小嘴,教育她:这个时候你应该说,‘嗯,我也是,我也好想你’!——看见阮珍秀不知所措的红了脸,更觉得好玩,哈哈的大笑,好一会才忍住,看着湿漉漉的阮珍秀,又瞄自己一眼,两人差不到的狼狈,都湿漉漉的,说,“阮珍秀,我现在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我想去住酒店,你要不要陪着我?”是询问,却是恳求并且肯定的眼神。   阮珍秀一愣,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去我家好不好?”   林幽幽眼睛噌的一亮,“你家?要去!要去!要去!”   阮珍秀不由得莞尔,真是的,小孩子一般,没变!   林幽幽一把兴奋的拉住阮珍秀手往自己开出来的漂亮大房车走去,“走!”   ……   ……   不远处,一辆隐没于雨夜的黑色大房车里,一双阴沉的眼睛无声无色的看着她们,几欲杀人的怨毒凶狠……   幽幽,你喜欢她,你敢喜欢她,我就毁了她!   2阮珍秀猛然的打了个寒颤,身体有种瞬间失温的寒意,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林幽幽以为她冷,忙将车内温度调高,到了阮珍秀住址附近,路面状况比较艰难,车开不进了,便弃车,两人抱头鼠窜飞奔雨中,阮珍秀担心林幽幽的车就这样扔路旁有被盗的危险;林幽幽漠不关心,偷了就偷了,管它呢!看见阮珍秀奇异的眼神,于是有点别扭的解释,那车子有卫星定航系统,偷了也没处藏的,没有人会无聊到去偷的啦!阮珍秀脱口而出,那她岂不是知道你在哪里?——竟然直接就肯定林幽幽是再次离家出走、潜意识竟然是想帮她隐藏踪迹的!为自己的想法愕然!   林幽幽咬了咬唇,脸色瞬间异常的难看,知道又怎样?!阮珍秀一愣,不确定自己是眼花,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林幽幽的脸在那瞬间只能用阴沉来形容——林幽幽忽然又哈哈的笑,听在阮珍秀耳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那讨厌的女人现在不敢出现在我眼前的,你放心好了,别担心!”阮珍秀想问为什么,可是林幽幽一副闪缩的神态,似乎并不想说,于是没问。   阮珍秀领着林幽幽回到去,二话不说、急急忙忙的将林幽幽推到浴室,调了温水让她洗澡,林幽幽不肯,要她先洗,阮珍秀生气,林幽幽只得不甘愿的首肯,一边脱衣服一边咕哝,哪个先还不是一样?真是的!阮珍秀正想反驳她既然都一样那你嚷什么呢,忽然愣住,被林幽幽雪白身体上一片红红紫紫惊吓住,林幽幽感觉到气氛忽然有点异样,扭头不解的问,怎么啦?   阮珍秀事后想起来,总觉得自己不单只是迟钝的问题,还有一些更严重的、更深层次、一时想不出是什么问题的问题,那么明显的吻痕,她怎么糊涂到看不出?那会儿,她在震惊中脱口而出,“她打你?”——竟然再次直接的联想到那个叫萧盈的女人,她对她印象深刻,是个可怕的女人!   林幽幽一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吻痕,一时惊慌失措,反射性的就用双手去遮挡,又觉得多此一举,都看见了,还遮挡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心虚和难堪,又狼狈有尴尬,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正不知所措,听到阮珍秀这样问,头脑空白了好久——林幽幽急急巴巴,不知为何,自己也想不明白,仿佛撒谎只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没有恶意的谎言,那么的随口就捏了出来,就算别人不信,仿佛只要自己能下尴尬台阶就行了,“不……不是……那个……不小心……不小心擦伤的!”——林幽幽看见阮珍秀瞬间尴尬的脸色就知道她刚才只是迷糊了,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却还在配合她笨拙的谎言,她一定也尴尬自己竟然问了这样不该问的问题吧?   阮珍秀也急急巴巴,“哦……这样……小心一点!”   心知肚明!   林幽幽洗完澡,换阮珍秀。阮珍秀洗完澡出来,见着林幽幽顶着一头半湿不干的头发趴着睡觉,不由得叹气,拿了风筒,摇醒林幽幽,让她把头发吹干了再睡,林幽幽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着阮珍秀,一脸茫然的表情,阮珍秀无奈,坐到她身边,林幽幽马上软绵绵的靠了过去,阮珍秀伸手把她的头拉下来枕着自己大腿,帮她吹干,还没好,林幽幽忽然伸手搂着她腰,含糊不清的说,“我不要回家!”   “嗯,不回去!”阮珍秀安抚小猫咪一样的揉了揉林幽幽柔软的发丝,轻轻的说,林幽幽仿佛得到了保证,安心了,舒服的往她怀里拱了拱,继续睡;阮珍秀沉默了好一会,继续帮她吹头发,吹干了,抱着她的头放到枕头上,拔了风筒插头,到厨房吹自己的头发,免得吵着她了。   回头看一眼,那孩子皱着眉心,仿佛睡梦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困扰着心的事,阮珍秀叹气,到底……她回家那段时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跟那个萧盈,什么关系?   身上的那些吻痕……是不是……   不敢想!   交锋   “爱情分为两种,直觉型和理智型。直觉型的人凭感觉做事,对爱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烈疯狂,那种人,天生多情,不管不顾,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追逐爱情,爱情就是她们的一切,没了爱,她们会死,我就是那类;还有一种,那种人和直觉型的人刚好相反,她们很聪明很理智,遇到喜欢的,她们会无视内心的感受,她们先衡量的永远是不是适合,如果觉得不合适,不管心里多喜欢,她们都会选择放弃,她们选择的是配偶不是爱人,在她们的世界里,爱情不是她们的唯一,甚至不是唯二,这种人,占了我们所见的人的绝大多数,小阮……”阿惠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绚丽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有一种温柔明媚的美丽,“小阮,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哪一种?   还需要问吗?   阮珍秀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讥笑,还需要问吗?不需怀疑的,她当然是理智型的——她仿佛是清醒的,又仿佛只是一个迷糊的幻象,存在的,但是又那么虚无,作壁上观,但似乎又参与其中,她不确定现在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是透过那个安静的站在阿惠跟前、曾经的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变成了一种回忆,现在回忆在重现,还是在梦里她回到了过去,作为一个隐形于她们的第三者重新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个在现实消失了只存在于梦境或是回忆的阿惠柔媚的笑着,慵懒而动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她说出的话就是真理——   “小阮,我觉得你是直觉型!”   怎么可能?   她明明没有说话,阿惠却仿佛能看到她思想,一扬眉,“那么,你为什么跟陆阮云谈恋爱呢?”   她一惊,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躯在震抖,不是幻象,不是臆想,是她,是真实的她在震撼,她茫然失措,阿惠一语中的,让她有种被捉住无法反驳证据的慌乱感,她哑口无言,心里却顽固的有着无法扑灭的想驳倒她、证明她是错的迫切渴求感,可是她找不到对方失误的缝隙,她攻击不了她,她无话奈何,忽然灵光一闪,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像未经世事的孩子,看到了一点甜头就以为有利可图,轻易的上钩,她说,她的脑海有把声音在响:如果我不理智,那我为什么不跟傅小姐爱恋?   语毕,大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焦虑地大叫,才不是!   阮珍秀猛然惊悚而醒,坐起,大口的喘息着,抚额,却摸了一掌的汗水,一室明朗静默的阳光,她只听见自己粗重不安的呼吸声,她忽然觉得有点恐怖,刚才……梦里她为什么要举傅小姐作例?为什么情急之下,她只想起她?因为知道她深爱自己、为着她哭所以特别的印象深刻?   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些,不过是一个让人无法安眠的混沌的梦,醒过来,还不停的想着,倒显得念念不忘般的可耻了!   几点了?阮珍秀看床头的闹钟,十点了。她揉了揉眉心,对了,下午还要回公司开会。起床,恍惚间,又似乎遗忘了什么,疑惑着,飘飘忽忽的走到大厅,看到林幽幽盘着腿托着腮坐在沙发上发呆,阮珍秀呆了一下,短暂的记忆中断然后才慢慢的回笼,林幽幽发现她,跳了起来,叫,阮珍秀,你醒了?阮珍秀点头,嗯!林幽幽戳了戳手指,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阮珍秀奇怪,怎么了?林幽幽的脸很红,慢慢的挨回沙发,靠着扶手,阮珍秀我刚才在想,我能不能厚着脸皮拜托你暂时收留我?阮珍秀笑了一下,喜欢就住好了,别说收留!林幽幽飞扑过来,在阮珍秀脸上啵的亲了一口,阮珍秀,谢谢,我爱你!阮珍秀又想用衣袖去擦脸上的口水,忍住了,等会洗脸,轻叹,问,“爱是可以这么轻易出口的吗?”   “当然!爱不就用来说的?!”   阮珍秀笑,不以为然,林幽幽嘟着小嘴,口气有些困惑好胜,“难道不是?那你说,爱是用来干什么的?”   阮珍秀忽然有种对自己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才起床,牙未刷、脸未洗,她跟一小朋友谈什么爱啊?她有病!她敷衍式的口气,“爱啊……”闭上眼睛,看见阿惠自杀的样子,“用来毁灭的!”笑,刷牙洗脸去;林幽幽跟着到浴室,依依呀呀的说,阮珍秀啊,你人生观怎么这么黑暗,我以为我够黑暗的,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黑暗,我难得想文艺下,你怎么这样刺激人家的小心肝?   阮珍秀无视,很冷静的梳洗完毕。林幽幽有某种感染力,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跟着她的调调走,她不跟她闹。林幽幽问,阮珍秀,你有过喜欢的人吗?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阮珍秀心里无声叹气,想我还没有追问你,你倒是八卦起来我了!有谁模糊不清的影子闪过脑海,摇摇头,她就消失了,林幽幽以为她不想说,她向来乖觉,也没真想问,就是穷极无聊——她枯坐了一早上——才顺着话题问的——嗯,也许有一点想知道吧!——于是转移话题,说肚子饿了,于是阮珍秀连忙去张罗吃的,吃完了饭,林幽幽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要困困,阮珍秀交代一番,给她钥匙和钱,于是去上班。   阮珍秀去搭车。正等车,一个高壮男人走了过来,那块头、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保镖,男人低缓但清晰有力的开口,“阮小姐?阮小姐,萧小姐想见你一面,她想跟你谈谈姑小姐的事。姑小姐是指林小姐。”看见阮珍秀露出疑惑的眼神,男人连忙补充。   阮珍秀早有预感萧盈会找上自己,早晚而已。她昨晚想了好多回她,每次想起,浮现脑海的总是那充满恨意的恶毒眼神,如果说以前不解为何那样看她,那么现在可以肯定是为了林幽幽,不会为了别的,那女人对林幽幽有一种强烈的控制欲和霸占欲,这从林幽幽不得不回去,她得意洋洋的告诉她的得意嘴脸就可以看出,只是……报纸不是说那女人结了婚的吗?而且,姑小姐……林幽幽应该是她父亲的妹妹吧——林幽幽年纪太轻,只可能是妹妹,可是……林幽幽为什么姓林……若是说她对林幽幽有什么,那岂不是是乱……乱……   阮珍秀一个激灵,连忙禁止自己胡思乱想,她不知所以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吧!她并不想见萧盈,可是又深知避免不了,于是问那男人萧盈在哪里——不用问,她已经看到一台豪华轿车缓缓停在跟前了,那保镖打开车门请她上车,阮珍秀觉得如芒在背,四周人流不少,大部分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太别扭的感觉,连忙的钻了进去,车子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震动的开动。   萧盈翘着腿侧着身看着窗外,回过头来,还是一副矜贵优雅的姿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把头发放了下来,遮住了大半脸孔,少了几分精明强悍感,只是仍然是尖锐的——眼神,像是要扎破人心的感觉!   阮珍秀开门见山,请问有什么事?她对萧盈一直无法心存好感,心底甚至是隐隐约约的厌恶的,这对她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她对人一般是无感的,无所谓喜欢厌恶,不过是路人而已——只能说,林幽幽牵动了她过多的情绪!   萧盈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好坏,“我今天下午要飞香港,然后到德国,为期大概一到二个星期,这段时间,麻烦你好好照顾幽幽!”阮珍秀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再也没想到她竟然说这样的话,好一会愣——“她最近身体不好,别让她吃太多蛋糕和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要喝冰冻的冷饮,她可能会呕吐,得留意,要是发烧了,一定要马上带她去看医生,她不愿意也得强逼她去,别由着她,她血管很细,刺皮不容易,一定要让手势最好最熟练的护士来,她会听你话的,在家里总提到你,她喜欢什么,都买给她,只要她高兴,我会给你酬劳。这卡里的钱你可以任意取用,我以后会另外再给你一笔钱,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回来后,希望你能完整无缺的还给我,你明白我的意思?”萧盈把把放在小茶几的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名片推到阮珍秀跟前,淡淡的说;阮珍秀无动于衷,“你的话我会记住,卡片我也拿了,给钱就不必了,我没有出卖朋友换钱的习惯!”阮珍秀拿了桌面上的名片,是萧盈的名片,但是背后钢笔书写的一串手号码.才是重点,应该是萧盈特意留下了人照顾幽幽,防止发生了什么意外找不到帮手吧;萧盈终于正眼看她,阮珍秀看见她左脸有点浮肿,就算化了妆也掩饰不住,萧盈笑,有淡淡的嘲讽,“何必太清高?”   “也没必要太市侩!”阮珍秀眉眼不动,冷淡的说。   “阮珍秀,你还是拿钱好一点,你拿了钱我就不用担心你对她会做出什么了!!”   阮珍秀心里升起了一种愤怒和轻蔑的感觉,声音隐约的尖利,“会对她做什么的恐怕是萧小姐吧?”   萧盈脸色骤变,声线都有点异常了,“阮珍秀你最好别多事!”   “我没有多事的兴趣,是萧小姐你太咄咄逼人了!”   萧盈死死的盯着她,“阮珍秀,你可以打任何一个女人的主意,除了她!你没有资格喜欢她!”   阮珍秀冷笑,心里厌倦极了。她猜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对林幽幽怀有不轨的想法,或者说,其实已经做了不轨的事?   一张脸肿成那样,是林幽幽打的吧?林幽幽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我没有资格,难道萧小姐你有,又或者叫你张太?你丈夫是姓张的吧?”阮珍秀神色冷淡,说出的话却毫不退让的针锋相对。   萧盈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异常的难看,“阮珍秀,你以为得罪我你有什么下场!?”   阮珍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兴趣知道,请便!我还要去上班,就不多打扰你了。另外,至于幽幽要回去还是留下,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所以你说什么还给你,我就假装没听过这句话吧!”   “请停车!”   心事   1会展开幕那天,会展中心到处塞满了蜂拥而来的人群,人山人海的,几乎寸步难移,   连去个洗手间也闹得像打仗,过五关斩六将,使出挤、压、闪、躲、避、蹿、腾、跳、挪、蹭等得多种高难度动作才能到达目的地或者返回原地,人人叫苦,却还是乐此不疲,拼了命的往里钻,仿佛他们的目的不是参观展览或是寻找商机,而是为了显示自己敏捷过人的灵活身手,阮珍秀是一看到那黑压压的人潮就悚,不到万不得已,宁愿憋着,也不愿去冲刺那茫茫人海,厕所里也是可怕啊,那个等候的队伍永远排到五公里外,让人恨不得死!   阮珍秀和销售部五个年轻漂亮、口齿伶俐的女孩子被派来当接待,一众出挑的女孩子穿着统一的制服,白衬衣、短西裙,那尺寸紧实得能把人最后一口气也勒出来,一天下来,成功吸引无数猥琐眼球,要不是会展禁止拍照,估计会有人光明正大地拿镜头对准她们,可是明骚易躲、暗贱难躲,阮珍秀都快吐了。   中午时候,李小姐接完电话,说老总亲自送了饭盒过来慰劳她们,让阮珍秀跟她到广场取——一上午,接了三单过百万的订单,老总心里高兴,恰好要到附近办事,于是心血来潮叫女秘书到最好的酒楼订了分量十足的外卖,他给顺道送过来,还有一搁派送的资料,是李小姐知道他要过来拜托他顺道带过来的,她省得再回公司取,这边的传单派送得差不到了,预备着。李小姐打开后老总车后尾箱,把4大袋外卖放地上,让阮珍秀拿那搁资料,阮珍秀抱起,李小姐啪的合上后尾厢,跟老总道过谢,左右开弓挽起那四袋外卖,跟阮珍秀扬下巴,走吧!阮珍秀要她给她一袋分担,也不用,踩着八分高跟鞋稳稳当当的率先走人——新时代的女性扮得了温柔干得了粗重,阮珍秀只得跟上。   也许是午饭时候,人都跑去吃饭了,也许是正午的太阳过于毒辣,大家都躲避去了,广场上人流稀薄,比起早上压城欲摧的那种惊人气势,显得有点零落,倒是地上的垃圾很壮观,骤眼望去,只见花花绿绿一片,塑胶袋、传单、吃剩的饭盒、罐装瓶装饮料,水果皮……风起,扬扬沸沸的,很有万国旗的威风,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正顶着烈日打扫,带着鸭舌帽,拿着长而大的竹扫把,一下一下,细细的竹枝划过干燥的地面,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地上会出现一缕缕细白斑驳的条痕,阮珍秀看着,莫名就走神,脚在动,视线却没动,随着竹扫把在地上来来回回,来来回回,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没什么好看的,却不能自已,人走过了,还不住的回头,忽然一阵香风钻入鼻子,阮珍秀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人,一小搁传单被撞得甩了出去,两人同时发出轻微的惊呼,哎——   人那么多,偏偏就撞上了你,地方那么宽阔,偏偏就被你撞上了,一阵慌乱的道歉和没关系,看清对方,两人不由自主的窒息了一下,是你,竟然又是你!   ——为什么总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见你,你为什么总在我最无防范的时候出现,刺激我不经吓的神经、恐吓我最脆弱的心脏,总是你,总是对你无抵抗力!   傅明歆长腿细腰,一副时髦潮流打扮,镶着双C标志的大墨镜占据了漂亮鹅蛋脸的二分一,雪白衬衫的领子高高竖起,红水晶吊坠的链子晃亮在雪白的脖项间,背着火红的大包,显得靓丽动人、神采飞扬,乍然相见,两人的视线就有些呆滞,黏黏腻腻的绞在一起,阮珍秀先别开了脸;傅明歆失神了瞬间,她之前在讲电话,朋友听到她叫,又没再作声,连声问她怎么了,傅明歆说没事,蹲下,把那小搁撞掉的传单捡起,放回阮珍秀双手环抱着的那一大搁传单上,小阮低着头,谢谢!傅明歆微微的笑,不置可否,跟朋友继续说着先前的话题,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没发生过一般,淡定自如地从阮珍秀身边走过——那一瞬间,像电影镜头放慢了千百倍,阮珍秀仿佛能看见她肢体移动的每一分毫、能听到她擦肩而过,风的声音!   那边李小姐发现她没跟上,回头,看见她呆立,扬声叫,“小阮,怎么了?”   阮珍秀回过神来,应了声,“来了!”抬腿,又站住,她曾经想过,有那么一天,刚才那样,傅小姐跟她擦肩而过,恍若路人——心里有轻轻的惆怅,阮珍秀淡淡的笑,傅小姐……终于好起来了,真好!——抱着传单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收紧,抬头看天,天高云淡,阳光灿烂,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她迈开步子朝在等她的上司走过去,走了几步,却莫名的回头——她感觉那不是她的意思,是身体擅自行动了,身后,几步开外,傅小姐定定的站着,安静的看着她——心跳如雷,有某种崩坏的声音在叫嚣,慌乱中,梦里反驳阿惠的话禁忌般的响起:如果我不理智,那我为什么不跟傅小姐爱恋?阮珍秀畏缩的回头,逃难般的速度朝李小姐跑去,她不该回头的,她不该发现的,傅小姐心里肯定比她更吃惊,可是她怕她难堪,所以假装若无其事,假装自己已经不在意,假装云淡风轻,假装已经不喜欢她……   ——我有什么好的呢?让你这般执着?   先前那轻轻的惆怅,变成了看不清的浓雾,把心、眼、耳、口、鼻都包围起来了,听不到看不见闻不着嗅不了,快要窒息了!   傅小姐,放弃我好吗?你彻底的放弃我,我才不会……   才不会胡思乱想!   才不会心慌意乱!   2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说这句话的人,是傻瓜吧?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得到她,她喜欢阮珍秀,想得到她,想得发狂,想得变成了心里沉缓的痛,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她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轻轻一碰,会痛,拔掉了,却是会死,林静之不明白,她说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就放手了,她不懂,她没试过那种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把自己变得卑微脆弱自己也难以承受的痛苦,她宁愿把她藏心里,远远的喜欢,安静的看着她,感受着那种静静的心痛缓缓的划过身体,她没想过她会眷恋的回眸,她不奢望,可是她竟然转过头来、转过头来找寻她,她安静的看着她,她在她眼中,一如初相见的惊艳——原来,我对你一见钟情,而我竟然现在才发觉!   她看着她,祈求她给一个眼神的交接,可是她只是害怕的转头跑开,心痛和茫然随之汹涌,她以为不留痕迹,原来,思念已满溢,她以为已经习惯了对她心痛,原来每次痛,还是痛彻心扉!   “老傅,你是个直觉型的,生而为爱情!”   爱情呢?   她的爱情呢?   ……   “明歆,你有在听吗?下个星期的聚会,Licheally、LISA她们都会从美国回来,LISA 不是以前学画画的?她说她最近无聊,又开始拿起画笔了,还说到时候要给我画一幅肖像呢!喂,明歆……”   她回过神来,“呃?在听呢!”   “真的有在听?怎么感觉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啊?最近不是很春风得意吗?厉家公子狂烈追求,千朵玫瑰花示爱,情场得意,工作又风生水起的,还要兼并兴隆作主席,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朋友故意不满的哼唧,叨唠着,傅明歆忽然有点烦躁,朋友烦,她提起的事情更让人觉得烦,厉子隼最近就像橡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真讨厌!他喜欢她?也许吧!不过更主要原因是想要多一个人帮他在厉家波涛汹涌的继承权争霸战中多一份力量,多一个靠山吧?不错,厉子隼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合作结婚对象,只可惜,她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自从上次她父亲把收购化工集团案的功劳生堆白砌在她大哥身上,她就明白,亲人之间尚能如此明争暗夺,何况只是合作关系的男女,利益跟前,她可以肯定厉子隼会一脚踢了她,就好像她那精明老道擅于演戏的父亲那样,为了确立她大哥的地位,巩固他的势力,她可以被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她一直很想知道,她大哥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搞臭她、让自己顺利取而代之,甚至,她怀疑,那单绯闻也是他弄出来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巧?   她派人去查探过,可是傅明英很狡猾,什么也没吐露,傅明歆咬牙,眼睛里有一种怨毒,我就不信你能藏一辈子,当日的恨,以后十倍还你!傅明英因为收购化工案的出色成绩成功进入董事会,他那得意自傲仿佛真是他应得而毫不客气接受掌声荣耀的嘴脸到现在还在她跟前晃动,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不会放过他!老太爷在傅明英顺利进入董事会后,终于想起她仿佛也在化工收购案中起了那么一点点作用,就算没作用过,也还是有几分辛苦的,也还是值得赞许的,于是私下褒奖一番,安慰几句,似乎就完满了,似乎就可以若无其事、继续父慈子孝、合家欢乐!   只可惜,她傅明歆是小气的人,她忘不了那种被过桥抽板被出卖的痛苦感和被嘲笑的耻辱,她都一笔一笔的记着,总有一天,一笔一笔的清算,兴隆算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集团,比不上长兴的十分之一,要做,她就要做长兴的主席!   所有的那些心愿,都那么强烈,可是呢,此刻,她只想跟阮珍秀一起,像以往那样,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一起说说话,她看她温柔的笑、动不动的红了脸,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阳光下透明一般的美丽着,发丝在雨中轻柔的飞扬着,她为她准备早餐,她穿她的衣服,同床共眠!   只可惜,往昔和希冀都落了空!   阮珍秀,是不是我忘掉你,你才会想起我,我不在乎你,你才会肯让我靠近?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喜欢你,只是不愿意再卑微的爱了,我想把喜欢藏我心里,就算是我一个人的记忆好了,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可是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给我一个示意,那怕只是一个眼神,我也有勇气再靠近你,如果无情,就无情到底吧,让我永远的看你背影,别回头,好不好?   好不好?   如何   阮珍秀这几天为着会展忙得分-身乏术,早出晚归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中心九点半开放,她们常常得提前一到两个小时前往准备,下午六点闭馆,她们还不能下班,还得留下来打扫卫生、清点展馆商品、库存,报账,计算营业额;偶尔,还要开会讨论营销策划,很多时候,其他同事都走了,她还得回公司整理订单和客人资料或者帮李小姐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忙到大半夜也不是没有的事,人是累得快要散架了,偏偏她竟然失眠了,心里仿佛有什么放不下的,总揪着悬着吊着,常常无缘无故的就惊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精神越发不堪,也只是勉强的支撑着,同事看她脸色发白,都问是不是生病了,李小姐说会展过了就放她假,阮珍秀总想着那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也可以跟幽幽去什么地方玩耍一翻,幽幽肯定会很开心的!——她一走,家里就剩下林幽幽一个人,阮珍秀记着萧盈的话,总担心她的健康,可是她这会儿抽身不开,根本无法好好的照顾她,只得吩咐她、告诫她不准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好好吃饭云云,林幽幽很爽快的答应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听话了,阮珍秀就无从得知了。   会展为期一周,还有明后两天就结束。阮珍秀衷心的希望它快结束,那样她就能休假了,——主要是,接待客人的工作真是让人崩溃,什么人都有的,问些奇奇怪怪毫不相关的问题,常常遭受骚扰,其他女同事也纷纷诉苦,还是李小姐有魄力,凡是动手动脚的都不是存心做生意的人,不用客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一众美女拍手叫好,私下议论,像李小姐这么厉害的女人,不知道她先生得多出色才配得起她?都很好奇,问身为李小姐助理的阮珍秀有没有见过、是个怎样的男人,阮珍秀没见过——后来终于见到,那天,她们加班到深夜,李小姐的先生来接她,一很普通的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说话也不流畅,带来了亲手做的馄饨送与她们作宵夜,曾暗暗揣测对方是出色优秀品质男的女人不禁大失所望,这男人掉人海里就连影儿也找不到了——但会接太太下班的男人好歹也是好男人一枚,还是心存羡慕的,一尝那馄饨,滋味大赞,好感度立增……男人不用太帅,也不要太有钱,有钱就变坏,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顺便八卦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真是猪头,叫他来接我,竟然叫我自己打车回去,什么东西?阮珍秀是最怕这种话题的,连忙走避,做完了自己的事,赶紧回家。   搭电梯时,遇到技术部经理王少华,一个斯文白净的男人,公司都在谣传他喜欢她,说顺道,执意要送她一程,阮珍秀问他住哪里,景豪花园?我住长村,南辕北辙呢!谢谢不用客气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王少华笑得有点尴尬,还是坚持,没关系啊,我送你回去再回家也一样的;阮珍秀看着他,这男人长得其实还算顺眼,气质也还干净,据说公司不少女同事都暗恋她,可是她就是喜欢不来,他追求的意图越是表现得明显,她厌烦的情绪越是强烈,阮珍秀觉得自己就算终会找个男人柴米油盐的过一生,也不是这类型的男人,她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种抗拒的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个怎样的——也许像李小姐先生那样的,看起来普通、平凡,但是很温柔、体贴,感觉能依靠一生——又或者,根本不是任何一型,她其实也许只是想要个能相与白首的伴侣,那个人是男是女,也许一点不重要,她只是渴望一份长久的、不变的爱,走过风风雨雨,坚持到底,老了,还能在一起,可是她又心知这是多么荒唐和不切实际,谁知道以后,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盖棺定论,爱情太多的变幻,哪来的永远?就算当初爱得情深意切,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劳燕分飞?偏又那么固执的紧守着心中那一点信念,像是任性至极的大小姐,不管不顾,只要自己开心、只要自己满足就好:如果找不到那样一个人,那就让我孤老一生吧!我不害怕!——可是到哪里找这么一个人?没有尝试,又怎知道结果?阮珍秀有时候会悲哀茫然的想,自己这辈子也许注定只能孤独终老了,因为她没有勇气去尝试,她放不开自己,也接纳不了别人,她渴望爱,却害怕了伤害,她不愿意给别人机会,她的世界现在狭隘得只能容下自己,她在自己的心里筑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她不出去,也不许别人进来……她明白,却对自己无能为力!   就好像,她对傅小姐无能为力一样!她无能为力阻止她奇怪的爱恋,也无能为力自己心的失控,她总做梦,梦里都是她,她总想着广场那一幕,她回头,看见她站在她身后一直一直安静的看着她,她不该回头的,假如她没有回头,假如她一无所知,只记着她擦身而过、视她恍若路人,也许她就不会有着这般撕裂一般的心痛,她大胆的问自己,像是头脑清晰理智的法官审问犯人,带着一种公平公正的态度:   假如,我们在一起,以后会怎么样?   爱情是不可知的,结局是可预测的!她跟她的结局就是她跟陆阮云的结局,轰轰烈烈的爱一阵,情深款款的山盟海誓,然后相对无言,最后一拍两散!——也许适合一个无心的人玩一场短暂的爱情游戏——只可惜她从来没有游戏精神!   飞蛾扑火是需要勇气的,她不是勇者,她做不到明知死路一条,还是奋不顾身——她没有对她心动到那个地步——也许是“在一起”这样大胆的可能性都联想过了,当阮珍秀意识到自己使用了“心动”这样的字样,也只是失神沉默,就像是溺水之人,几经浮沉挣扎,终于筋疲力尽,是生,是死,是灭顶,是获救,只能看天命了,她已经管顾不了!   傅小姐让她心累。其他人比如眼前的男人让她心烦。阮珍秀疲倦困乏,实在不想与之纠缠,那怕一分半毫,很坚决的拒绝了王少华要送她的好意,自己搭车回家。也许是太累了,竟然在车上睡着了,坐过了站,只得再打车回来,到家的时候快十二点了,林幽幽还没睡,窝在沙发上发呆,听见开门声,看过去,跳起来,阮珍秀你回来了!阮珍秀点头,问她吃饭了没有,林幽幽说吃了,阮珍秀问她吃了什么,林幽幽眼睛睁得好大好亮,饭啊!阮珍秀有点怀疑,肯定又去吃那些不干不净路边小吃了,于是再强调了一遍不能吃乱七八糟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会生病!林幽幽笑嘻嘻的,放心哦,我身体好着呢!   阮珍秀不放心,而且真的不能放心。半夜时候,她恍恍惚惚中听到像是有人呕吐的声音,她一惊,急忙起来,林幽幽趴在洗手盆翻江倒海的吐,呕吐完,拧开水龙头冲走呕吐物,漱了口,一回头,看见阮珍秀幽魂一般的站门口,扯着脸皮勉强的笑,还想假装若无其事,阮珍秀无奈叹气,一摸额头,发热了,得去看医生!倒了杯温水让她喝,林幽幽才喝下,马上又吐了,阮珍秀心惊胆跳、手足无措,好一会才冷静下来,让林幽幽马上换衣服去医院看医生,林幽幽顽劣抵抗,没事啊,就是吃多了吐一下!阮珍秀说了很久她也不肯,阮珍秀又急又怒,不跟她讲理了,上前,二话不说的把她睡衣刨了给她换上便服,林幽幽措手不及被剥了个光猪,抱着胸部面红耳赤——她不习惯阮珍秀这么“赤-裸直白”的作风,简直不像阮珍秀,太大胆了!阮珍秀替她穿好衣服,叫她转身,她要换衣服,林幽幽嘟囔着为什么你可以看我、我不能看你啊?阮珍秀没理她,林幽幽又期期艾艾的问,阮珍秀,你看别人不穿衣服不会不好意思的吗?阮珍秀面无表情,我在艺术学院见多了裸体,没!——脑海莫名的浮现傅小姐只穿着白色蕾丝小裤裤站在她家衣橱前的那一幕,傅小姐那时是挑逗她的吧,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愿不敢承认,如果从一开始就逃离,也许就不会有今时今日进退两难的境地!   林幽幽大惊惊讶,转过身,看见阮珍秀雪白的背脊,正套衣服,急忙又转过身,问,阮珍秀你竟然是学美术的啊?都没听你提过呢!给我说说、给我说说,你专习哪科目?   阮珍秀没跟她啰嗦,穿好衣服、拿了手袋就要带林幽幽去医院,林幽幽还想挣扎,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阮珍秀无奈,怎么那么别扭?伸出手,轻轻的叫,幽幽,乖!林幽幽眼睛一直,听话的把手递了过去,乖乖的跟着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肠胃炎,而且发烧,要扎针吃药,阮珍秀说那麻烦找个扎针技术纯熟的护士扎吧!那值班医生一个翻白眼,我们医院的护士扎针技术都很纯熟的!阮珍秀坚持,那就找个最纯熟的吧!那医生讪讪的,正想说什么,忽然内线电话响,接完,放下,奇怪的看着阮珍秀,口气变得异常,我们主任说来给林小姐看病!——很显然是萧盈或者她神通广大的手下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能劳动那看起来神气又傲气的主任亲自出马;那主任替林幽幽看完病,客客气气跟她说最好让林小姐住院,一来有专门护士看顾,二来方便调理她身体!阮珍秀想到自己没法时刻照顾她,幽幽留在这里,也许是最好的,也同意了!   林幽幽打了针,迷迷糊糊的问阮珍秀是不是萧盈找过她了,阮珍秀没隐瞒,说是;林幽幽就不再问什么,昏昏沉沉的睡去,晨早的时候醒来就吐,吐完了又昏昏沉沉的睡,死死的抓着阮珍秀的手,不住的叫妈妈,阮珍秀听得心痛;负责这个病房的专护让她回去休息,说她们会小心照顾林小姐,阮珍秀哪里放心得下?硬着头皮跟李小姐打电话请假,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翻,李小姐也没多说的同意了,阮珍秀松了一口气,李小姐看来虽然冷漠,为人还是很好的!   到了下午,林幽幽退了烧,不肯留院,要回去,很执拗,阮珍秀无奈,只得带她回家,医药费住院费什么的,自是早有人垫付的,用不着她半分钱——晚上时候,林幽幽又开始生蹦活跳,坚持自己好了,对医院的事、萧盈的事只字不提,阮珍秀也一如既往的没问。   第二天,阮珍秀去上班。会展最后一天,不少商品都削价出售,很多懂门路的人们都等这天捡便宜,比起开幕那天,人潮更汹涌疯狂,凯达是本地商家,没有长途运输的困扰和难处,商品价格分毫不动,但有零售顾客上门,也会赠送一些额外的好处,也吸引了不少想装修家居的本地顾客;公司老总也打着小算盘,要趁机买入一些新式家用电子、电器产品,叫秘书send了一张清单过来,让李小姐抽空去采购,李小姐随手将清单递给了自己的助理,让她去办。阮珍秀想到要去电子那边展区不由得头皮发麻,也只得硬上了,捏着那讨厌的清单一个一个商品的去找,忽然又想什么价位才算是老总心目中合适的价位,打电话问李小姐,李小姐也不知道,让她直接打电话去问老总,老总很潇洒的抛了句你看着办吧!阮珍秀就傻眼了,什么叫她看着办?要他给个范围,老总叹气,啊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打个比方,脂肪减压仪市场价4700,便宜四五百,就是个很不错的价钱了!反正你看着差不多就可以了,有不明白再打电话给我!阮珍秀更郁闷,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也只得先看看再说。   阮珍秀忽然被人挤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有些狼狈的站好,阮珍秀退缩到人少的角落,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头痛,这人海茫茫的,叫她钻到哪里买老总要的奇奇怪怪名字的东西?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肩,阮珍秀回头,看见林静之笑眯眯的脸,心怦的狂跳,怕鬼还见着鬼了,再细看,没见着傅小姐,不由自主的又松了一口气,——林静之刚从洗手间出来,骤眼见着很像阮珍秀的人,走过来一看,竟然真是——林静之问她在干嘛,阮珍秀说买些东西;林静之又问要买什么,看见阮珍秀手上捏着的清单,拿过来看,挑着眉毛问你要买这些仪器?阮珍秀不好意思点头,又解释,是公司老总让买的;林静之弹着那张清单,口气有些埋怨,小阮,这些我们公司不是有吗?怎么不来我们这儿买?难道还怕我们诓你了?不由分说,拉了阮珍秀走,一副热情得不得了口吻,放心,我们认识,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价钱的,保证你满意!阮珍秀急得不得了,惊惶的叫着林静之;林静之停下来,故意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怎么了,你不信我?阮珍秀紧张的摇头,急急巴巴,不……不是那个意思;林静之更奇怪了,那是怎么啦?阮珍秀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就是说不出她怕见到傅小姐这样的话,林静之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你是想问说傅小姐在不在?嗯,你放心,她在呢!——阮珍秀真想撞墙是了算了!   “啊,不对,应该说她刚才还在的,但是现在就不知道了!也许回去了!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她还在不在?”煞有其事的口吻,阮珍秀恍恍惚惚的看着她,她在故意捉弄她吗?   林静之忽地又收敛了笑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变得很认真的表情,“小阮,其实我知道傅小姐喜欢你,你不喜欢她追逐你,她也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举止,你这样躲避着闪闪缩缩很伤人的,如果你不在意,又何必在乎她对你怎么样心情,不如大大方方些,连一点暧昧也别给她,让她死心!”   阮珍秀低着头,觉得有点难堪,“我没有……”   林静之笑了一下,按着阮珍秀肩膀,口气有些哄骗的温柔,“我知道你没有,可是你这样不明朗坚决的态度还是会让人误会的啊!”又一脸的诚恳,“抱歉,小阮,我知道我有点多事了,可是我跟傅是朋友,我实在不希望她痛苦,你能明白我心情的,对不?我知道你性格温柔,不忍心伤害他人,可是,有时候直接一刀,也比温柔的凌迟来得爽快啊!”拖起茫然失措不知道的阮珍秀大踏步,“所以……来吧,落落大方的面对她,让她死心!”   阮珍秀还想挣扎,她心里无法自控的惊慌,林静之猛然站定,严肃的看着她,“你知道傅小姐为什么经常出现在这里,其实会展根本没她的事,她完全可以不来……”阮珍秀呆滞的看着她,心里有某种隐隐约约的念头,仿佛知道林静之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从三楼通到二楼的楼梯,有一个楼梯口,对着你们展位——她其实只是想看见你!”林静之松开她的手,“我其实不愿多事,只是我看不过眼了!”   “你可以不去,你就一直躲避着她好了,我就不信,你无动于衷、你就不会痛苦!”   “你也会痛苦的吧?如果你想解脱,你就去面对她……”   “落落大方的……用行动告诉她……”   “你不在乎她!”   “去或者不去?”   “你选择!”   一吻   1   阮珍秀茫然的看着林静之,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好像被她的话震撼了、处于头脑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的迷失状态;林静之则摆出一副淡然、随你自主的神色,眼底下却是掩饰不住的对事物掌控的笃定,她肯定阮珍秀会去的,不管为公为私——她是那种看似柔弱但是实际很倔强的类型,像现在这种拖拖拉拉、晦暗不明的艰涩情况,最难受的怕是她,就算她心里退缩害怕,为了解决问题,将自己拨出泥沼,她会强逼自己去面对——至于是不是能解决问题,这个……就不在她的保证范围了,人不能将别人胡扯的话当真啊!当真的是猪!   阮珍秀脑子里都是挣扎和混乱,她恍惚的想起一个很久很久以前作的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条黑暗、两旁都是门的走廊,她可以打开这扇那扇门,可是她都没碰,她似乎想都没想过要打开它们,她只是顺着回形的走廊一直不停的走,转过了一个弯抹过了一个角,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可是总是找不到出口——她仿佛又回到了梦里,只是她忽然站住了劳累的脚步,犹豫着是继续走啊,还是打开一扇门——退一步不见得海阔天空,进一步也不过是悬崖峭壁,踌躇不前未必就能不死,放手一搏也未必就能有一线生机,怎样都不是,怎样都是错,这煎熬得人如何是好?你教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你们在一起就没有开心的时候吗?只是面对她而已,就让这么痛苦吗?小阮……”林静之轻轻的问——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她只是想诱导她往好的方面想!阮珍秀懵懂的看着她,开心的事情?也许是有的,可是仓促间,她竟然什么也没想到,脑海仿佛是乱七八糟的一团混乱,又像是茫茫的一片空白而已——林静之被那样看着,依稀仿佛间就有种自己把她催眠了、而她正等着她的引导的错觉,不由得有些微的触动,她固然是为了老傅着想,可是谁为小阮着想?她这样咄咄逼人了,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只是,拉弓没有回头箭,她这坏人是注定做到底了!   林静之轻轻的叹气,“小阮,如果真不想见到傅小姐,觉得见面尴尬,那就不要去吧!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不是要强逼你什么的,我只是想你勇敢点面对,因为问题总得解决,躲避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如果你真害怕,那就算了,就让她自己一个人纠结、自己一个痛苦,自己愿意清醒的时候再清醒好了——老傅她那个人啊在某方面没什么心机,也可以说是任xing吧,喜欢什么就直接表达,一点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那样的感情的确有点变态,你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小阮,别勉强自己了!你要的货物,我让人给你准备妥当,你留个地址,我让人给你送去就是了!”林静之一副温柔体贴作派,实则暗藏居心!   阮珍秀混乱的脑神经只接收到一个信息:林经理说傅小姐变态!阮珍秀艰涩的开口,“我没认为傅小姐是变态……”不管喜欢、不喜欢,接受或者拒绝,每一份感情,只要是认真的,不管是男女还是同性之间,都不应该被否认、嘲笑和讽刺!   “那是为什么?”林静之马上打蛇随棍上,问。   阮珍秀低下头,她如何能告诉别人真实的原因?   “如果不嫌麻烦,采购的事情就麻烦林经理多帮忙了!”转移话题。   林静之很识相。“那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的啊!”心里为自己鼓掌,林静之,厉害!——她的预估就没错过!   “那好,我们走吧!去展馆坐着慢慢谈!”   “啊……嗯!”心开始蹦跳,不安开始沸腾,就算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很害怕看见你!   2   长兴电子的展馆设计得简约大方,淡银色的基调,配合柔和的灯光和那些澄亮科技展品,很有先进的超现代感,也切合“科技、时尚、进步”的主题,中间一张银色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台手提电脑,傅明歆翘腿坐在银色的扶手椅子上,一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纸杯正往嘴边凑,眼睛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显得各位的悠闲自在——林静之心怀歹意,笑眯眯的叫,“老傅,你看谁来了!”傅明歆无聊的拿一只卫生眼球白林静之,真幼稚,鄙视!——眼角尾梢一触及小阮,嘴里的水“噗”的喷了,又急忙的掩嘴,失态了,慌忙的站了起来,拿着纸杯手足无措的看着小阮,表情傻傻的,阮珍秀反射性的低头,又想起林静之说的话,要落落大方,落落大方,落落大方,便抬头对视,强作镇静,却不知道自己看在她人眼睛里是一脸的惊惶闪缩,傅明歆勉强的笑了一下,神色恍惚,嗨,小阮!阮珍秀慌张,啊……傅小姐好!——林静之颇感有意思的在她们之间瞄来瞄去,觉得这两人还真是半斤八两,都一样钝!   叹气!对着两只笨蛋会早死!走过去,从纸巾盒抽出两张面纸,擦干了键盘和屏幕上的口水,拜托,这可是她的电脑耶,老傅你好歹也给我爱惜点啊!   坐下,招手,“小阮,过来坐啊!”   阮珍秀走过去,坐下,傅明歆还愣愣的站着,林静之推搡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也坐下,林静之心里叹气,看她那样子,是没指望了,她命苦,接客了还得负责招待,扭头,“莉莉,斟两杯水过来!”那个叫莉莉的女孩子应了一声,跟正在应酬的可客人说了声抱歉,让对方稍等,斟了两杯水过来,又继续回去跟客人解说。   “老傅,小阮她们公司老总要买一些电子产品,是我们厂里都生产的商品,所以就让小阮过来看看了!”   “噢……是吗?”傅明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下,内心心潮起伏,百般思绪——最近,每次见到小阮,都好考验心脏承受能力!   “嗯!是……是啊!”落落大方、落落大方!阮珍秀,别害怕!可是桌子下的手攥得死死的紧,腿微微的颤抖,像穿着高跟鞋痛苦的站了一天的感受,但,颤抖外,多了慌乱!   “小阮,能把清单再给我们看看吗?”   阮珍秀一直强装冷静淡定,可是被傅明歆目不转睛的看着,熬不住了,脸上红晕升腾,简直恨不得钻入桌子下,左右为难,好生慌乱,听到林静之问,怔忪了那么一下,慌忙把采购清单递了过去,林静之装模作样的把清单仔细看了一遍,问,“小阮,你们老总有交代什么价位是他能接受的吗?”   阮珍秀很不好意思的把王总话简略的说了一下,林静之沉思,“这样我比较难估计他确切的价码,这样吧,你打电话给你们老总,你有你们老总的电话吧?我来跟他说!”   于是阮珍秀打电话给老总,“王总,嗯……我是小阮……你交代的事情……还没……找到一家,都有你要的商品的……是……对……就是价钱方面我不是很确定你想要的价位,对方经理在,她想亲自同你沟通一下,我把电话给她,你跟说说好吗?”阮珍秀把手机递给林静之,林静之马上热情洋溢,声音又充满了柔媚优雅,“喂,你好,王总是吗?我是长兴电子厂的林静之……啊……你好你好……刚从报纸看了你的报道,心里真是又佩服又敬仰啊,刚好我跟小阮是朋友,知道你要买些电子产品,就厚颜自荐了……什么?你听过我们公司和我?哎哟……真是荣幸……真是荣幸!哈哈哈,王总,我以为你做生意厉害,没想到还这么幽默风趣,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啊,对了……关于你要买的那些商品,是,有的,都有现货的……我们公司现在打九折的折头,当然,给王总你自然是最好的优惠价格,价钱方面好商量,王总你说吧……别别……九折那是对一般客人,王总自是不能等价对待……八点五折……王总你真是爽快人!王总你爽快,我也不能小气了,钱什么的计较起来实在太难看了,我就要回个本钱,给你打七五折……别……王总你别跟我客气,我说了钱什么的计较起来太难看了……主要是希望能同王总这样有意思的人交个朋友……对对,当然……只要你一个电话,随时有技术人员上门为你服务……有什么事,你让小阮直接找我就好了,以后王总你要买什么东西,让小阮给我说声……还是那个价给你!对对……哈哈哈哈……好好好!……那我把电话给小阮……好……小阮……”林静之打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小算盘,把人哄得心花怒放——人啊,多少都是有些贪小便宜的爱好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二连三,小阮就算想离她们远远的怕也没门了!只要能跟小阮接触,商品就算白送人老傅也愿意的,少赚一丁点算什么……——暗地里奸笑!口干舌燥,喝口水,再看戏!   阮珍秀听完老总电话,挂了。林静之微笑,“小阮,我现在让人去仓库提货,估计要好一段时间,这里又闷又热,要不然你跟老傅出去散散步,到天台吹吹风,都准备好了,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阮珍秀终于连假装淡定也无法了,结结巴巴想拒绝,“那个……我……我还是……”林静之给了她一个“你要落落大方”的暗示眼神给她,阮珍秀咽了咽口水,林静之推了推傅明歆,死人,你给我回神——傅明歆终于适时回神了,站了起来,微笑,有些勉强,“小阮,不妨碍你时间的话,我们出去走走?”——林静之再给阮珍秀一个“你要落落大方”的眼神——阮珍秀惘然的看着她,一低头,微微的握着拳,那……那就跟傅小姐做个清楚的了断吧!“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林静之用着研究的眼神看着她们:小阮那个背影啊……就好像赴会决战的武林高手,全身上下充满了无懈可击的严防密守,而老傅呢,惊慌失措,充满了迷惑不安、像初出江湖的小毛头……她押五个铜板,赌老傅输!   一招手,叫来一个业务员,“你到仓库,把清单上的商品都提出来!”   那业务员接过,一副充满了不解、渴求解答的神色和口吻,“林经理,你刚才说七点五折?”   “没错!”   “可是我们大客户也没那个价啊!”   “傅小姐会为她的人情债买单,开一张差价单,让她补上就是了!”林静之可淡定了。   那业务员敬仰的看着她,林经理真厉害,连大boss都敢黑!   2落落大方、落落大方……   可是,怎样才算落落大方?   怎么她觉得自己浑身爬满了蚂蚁一般的不自在?   而且,该怎么开口?   直接说“啊,傅小姐,不要再喜欢我了,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喜欢我让我觉得很困扰,虽然你行动上没有妨碍我,但是让我觉得很有压力,请你放弃吧,你放弃了对你对我都好,再继续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的……” ——像三流的肥皂剧台词——不行的话,再狠毒一点,“我讨厌同性恋,我不喜欢女人,你别烦我了,我接受不了,太变态了!” ——这样?   如梗在喉!   她宁愿噎死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我们去哪里?”傅明歆跟她并肩,轻轻的问。这里没有咖啡店没有餐馆茶楼,“上天台?”   “啊……喔!”阮珍秀心神不宁,说分手这样的事……不……她们不是分手……是说清楚……在无人的地方比较好!   两人搭电梯上天台——等电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是那种观光式的电梯,再上一层,涌了一电梯的人,塞满了不大的圆形空间——夏天天热,虽然有室内空调,但是禁不住人多、挤来挤去的,人身上还是会出汗,电梯里臭汗熏天,夹杂着各式样香水味,熏得人作呕,电梯到了三楼,电梯门打开,人群涌出,阮珍秀被熏得难受,只想呼吸正常点的空气,见着别人出去也迷糊的跟着,傅明歆想起以前也有过那么一次,在公司里,要上八楼的小阮迷迷糊糊的跟着自己到五楼,不由得莞尔,伸手一把拉住阮珍秀,“小阮……”   “还没有到呢!我们不是上天台?还是你想逛逛?我陪你!”   阮珍秀懵懂的看着她,“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捉着,便触电般的抽回,一张脸惊慌失措的红透;傅明歆惆怅失落的收回手,“抱歉……我……”   “没事!”她的语气过于急速,反应过于大惊小怪……为什么她做不到落落大方!阮珍秀,冷静点,想想那个结果……结果……   没有结果的那个结果!   电梯在尴尬的沉默缓缓的上升。   顶楼天台却是锁了的。禁止进入!   “看来吹不成风了!”傅明歆苦笑。   “是啊……啊……那个……”阮珍秀像那些不熟悉应酬、却不得不应酬的人那般,蹩脚的附和着,心里无法歇息的慌乱,酝酿着刚才脑海中的说词,想着怎么说出口,“傅小姐……” 落落大方、落落大方,阮珍秀,要落落大方!   “嗯?”   “我……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   “我……我喜欢你……不是……不是……那个……我不喜欢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喜欢我了,我会很困扰的!”阮珍秀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她胡言乱语些什么啊!真恨不得死掉!好丢脸!   傅明歆微笑,阮珍秀更加的慌乱,“傅小姐……那个……我真不……真的不喜欢……别勉强自己了……我们没有结果的!”   傅明歆笑得更深,低眉垂眼,心里平静无波,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的,你总是很冷淡的对我的……“很困扰吗?”   “嗯!那个……”   “为什么会困扰呢?”逼近,微笑,“更加困扰好不好?”   咦?   “为我更加困扰好不好?”傅明歆凑近,在阮珍秀耳边轻轻的说,仿佛梦中的呢喃,仅可听闻,阮珍秀茫然的张着眼睛,傅小姐太靠近了,鼻子里都是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人恍恍惚惚的,不由得有几分失神,傅明歆伸出手,搂上她腰,在她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呆滞中,低下头,轻轻的,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我再也不愿意,管你的意愿了!   如果注定不能拥有,就让我,放肆一回!   序幕   这是……干嘛?   她缓慢惊疑的转动着眼珠,傅小姐的脸近在尺寸,却什么都看不清——仿佛看到了眉眼,微微的挑着,有一种放肆的风情,近乎妖冶的姿态斜乜着她,光芒映入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利剑射中心脏一般的震撼和眩晕,阮珍秀从恍惚中回了神,也慌了,她想推开她,可是她不许,手臂收紧、更用力的搂着她的腰,她挣脱不开,尔后,一只手,捂上了她惊惧的眼睛,她眼前一黑,世界仿佛有片刻的安静,风的声音、隐约的人声和音乐,清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微微的喘息,柔软肢体摩擦的舒适、她灼热掌心碰触着她温热肌肤,不断飙升的温度,快要把她混乱的脑袋熔化了,她无法思想,忘了反抗,也许已经情迷意乱,像是被cao控的傀儡,不能自已不由自主,只能任由她的唇暧昧缠绵的吻着的唇,唇舌勾逗,辗转反侧,她手脚发软、无法呼吸,心脏快要窒息一般的难受,她茫然,却又隐隐的焦虑,心灵拼命的想找一个出口,左冲右突,无处发泄,渐渐的疲弱枯歇,渐生的绝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逼死了。   “不要!”她痛苦的叫,仿佛是发出了声音,又仿佛只是脑海意想的一个回响,早已淹没在交缠的唇齿间,她仓惶而混乱,仿佛看见自己坚守的唯一的一点脚下领土也在失去,她肆无忌惮,攻城掠池,她无处可逃,上不了爱情的天堂,下不了绝望的深渊,也许就被扼杀在她怀里,窒息而死!   傅明歆深深的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勇气,她不愿意多想,只想好好的感受此刻,亲吻的快乐,也许再后,就没有靠近的机会,就这一次,就这一吻,以后什么的——怕没有以后了吧,第一次,她跟她表白,她马上的逃离她身边,今次,她该跟她决裂了,她就是那么无情的女人,看着水样的温柔,心里比谁都狠,刀子一样的伤人,可是她就像被虐待狂般的偏爱着连同她的冷漠,得不到,放不下,心生生揪着、痛着,还是眷恋不舍——有滚烫的液体滑落,轻轻缓缓的濡湿了她的掌心,惊吓了她放肆飞扬的神思,她一愣,旋即明白,小阮……在哭!   心脏慢慢的收缩,缓缓的抽痛,傅明歆缓缓的松开捂着阮珍秀的手,放开了她,像是终于不得不放开,傅明歆愣愣的看着她茫然的张着眼睛,泪珠不断的从深深的眼睛涌出,断线珍珠一般的散落,颗颗粉碎她心脏,心痛难当——   阮珍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没想哭的,泪水却失控的疯狂涌上眼底,难堪的低着头,阮珍秀捂着脸,像是走在拥挤的街上不小心碰撞了人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的一句道歉说话: “对不起”——傅明歆苦涩的笑,却又笑不出,只凝结成一个僵硬扭曲的弧度,她不懂她为什么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可是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的,她不会为吻她道歉的,这不过是她孤注一掷的悲凉决心罢了,也许她已经厌烦了没有回报的爱,她也觉得累了,她想放下,可是她放不下,她死心不了,所以她逼迫她,逼她对她绝情,她对她彻底绝情,说不定她就会真的绝望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哭了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在她错觉她其实是喜欢她、心怀希望的瞬间又让她绝望?小阮,你太残忍了!   阮珍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她还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回应不了她、又违背自己心意?对不起她神经质的哭了,太没仪态?——人情绪冲动下,说了什么、为什么而说,自己也弄不清,仿佛别有深意,也许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她没那个时间去想,也没那个清醒去思考,她狼狈得只想逃离,从这里逃走,从傅小姐跟前消失,消失到哪里都好,只要不面对傅小姐——那样想,也那样行动了。阮珍秀抹了一下眼泪,一言不发的越过傅明歆,走向电梯,步子稳当,不疾不徐,表现得仿佛很理智冷静,可是按着电梯上下键的颤抖指尖出卖了她,阮珍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眼泪疯狂的涌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让自己受折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让自己难受,没有人在逼迫她,逼迫她的只有她自己,那她该死的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也许是下面使用电梯的人太多,电梯迟迟的,没出现,阮珍秀感受到她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针针入肉,她害怕得只想逃避,也本能的逃避了,只是逃生的工具还没有出现,她便得在这个荒凉的只有她们两人的空间忍受着,阮珍秀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她怎么认为该在安静无人的地方好好说话呢?而且,不是来撇清关系的么?怎么越发的暧昧游离了?不对,不能就这样跑了,要说清楚,再不说清楚,会更加暧昧更加糊涂会更加的痛苦……难道她就就这么懦弱,一个吻而已,就让她连面对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不!   阮珍秀猛然的转身,像是要面对生死战的勇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傅明歆在失神中被吓了一跳——   阮珍秀看着傅明歆,字句清晰,冷冽无情,“傅小姐,我跟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别再强求了!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的吧!”   当不认识?哈!傅明歆轻轻的笑,仿佛听到了有意思的笑话,于是忍不住笑了——不意外,早料到的,不是吗?傅明歆走过去,对着阮珍秀扬眉轻笑,笑容里有着让人退缩的尖锐,“当不认识?可以吗?你看到我不会紧张?听到我的名字不会敏感?你不会想起我吻过你、手掌放在你的腰,差点想伸到你的衣服里抚摸你?说得那么煞有介事的样子,真能做到吗?如果真能做到,你就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说些什么不喜欢我你很困扰诸如此类的话了,如果你不在乎我,我在你心目中又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也不是吧?还会让你困扰?如果你真不在乎,阮珍秀,你是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放心上、变成了困扰——你就是那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淡定的说着,仿佛很有把握似的,心却像跌进了黑暗深渊,无边无际,不知底里,爱要怎么才求得?再笑,笑得就有些虚弱了,傅明歆安静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目光闪避,没了刚才的气势和决心,她始终做不到坚强和对她冷酷无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一旦柔软了,便很难再硬起来,阮珍秀忽然觉得恐惧,她害怕给人瞧出了这心思,她不敢抬眼、不敢看她;傅明歆安静的眼神渐渐的漫染上悲哀荒凉的神色,心恍恍惚惚的,像是什么虚浮的东西终于落到了地面,却始终找不到踏实的感觉,一直以来,她看她,她总是避开她的目光,从不正视,也不对视,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她只是生性羞涩,其实她只是不愿跟她交流,她的世界,她进不去!   心就茫然了,淡了,伤了,痛了,碎了,裂了,哭着笑了!   “那你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傅明歆的人喜欢过你吗?”她轻轻的问,仿佛一个虔诚的问道者,在祈求大师的一个答复,她惶恐,她继续逼近,带着一种飘忽的笑,她固执一再追问, “记得吗?会记得一个叫傅明歆的人喜欢过你吗?如果你记得,我就答应你!”——仿佛利诱,有好处的哦,你要不要答应了?   阮珍秀慌乱不已,在傅明歆的逼迫下更是方寸大失,傅明歆气势咄咄逼人,仿佛是上门寻仇的主儿,而她,像是做了见不得光对不起人的事,心虚的退缩,却无路可退,狼狈挨着墙壁,忍气吞声,傅明歆笑着,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阴柔暧昧至极,“如果你连对我撒谎也不愿意,我为什么要顺遂你心愿?”   阮珍秀狂乱的想大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声音在咽喉嘶喊,却冲不破嘴巴的牢笼,她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只是惊慌的张着眼,傅明歆幽幽的看着她湿润的眼眶,泪痕犹未干,忽地软了心肠,不忍心再逼迫死她,退开,她便有了空间,茫然的站着,茫然的看着她,她低头,唇舌都是说不出的苦涩,“小阮,其实我也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你,也许有一天,我厌倦了,绝望了,我就会放弃,那时候,也许你是谁,我也不会记得了,如你所愿,形同路人——只是不是现在,现在我做不到,你可以放弃我,可是别逼我放弃你,等我自己放弃,好不好?”   她茫然,傻了一般的看着她,她便当她默许了,忽地抬头一笑,带着几分勉强,“小阮,其实,你不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是是女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无话可说_——不是因为你是女人,也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相信了爱情,此情不渝什么的,太难了,那就让我自觉,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吧!   “小阮,其实,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不会哭!”傅明歆轻轻的笑,为自己可笑的错觉。   “没有!”阮珍秀轻轻的呢喃,像是说服傅明歆,又想是说服自己,“我不喜欢……你……”她听见一把陌生的声音飘忽的说着,“我是个正常人,我不喜欢……女人……我是个……我是个异性恋,我以后要嫁给一个心爱我的男人,生儿育女,过一辈子的,你别再来烦我了,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也许是早知道的结局,心也许早习惯了那种疼痛,心并没有为之更难受多少,傅明歆惘然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再次的避开了她的眼光,傅明歆低眸,轻轻的问,“小阮,其实,你不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是女人?”   2   林静之惊愕的看着阮珍秀幽魂一般的朝自己方向飘来,之前那种强作冷静镇定的扭拧作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失魂落魄的神色,发生什么事情?谈判怎么了?真恨不得刚才在她们身上装个窃听器——   “小阮……”林静之迎上前,轻声问,“老傅呢?”——不用张望,没见着那人影!   “嗯?”阮珍秀茫然的表情,林静之又问了一遍,阮珍秀呆滞了一下,终于缓慢的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傅小姐……傅小姐说……傅小姐说她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林静之心知肚明当然不是这样,小阮肯定伤透了她老傅的玻璃心,所以才不敢出现了,哎,难为老傅啊,真痴情,一再的被拒绝,竟然还痴心不改——据说傅家的人都是风流种子,可是老傅咋就这样痴情不移?难道老傅……摸下巴,邪恶的想,是捡来的吧?   “哦!这样!”她点头,仿佛真相信了她的话。   阮珍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想问些什么,可是忽然间失忆,好久,才想起,“林经理,我订的那些商品……都准备好了吗?”——其实她是完全忘记了那码事!她跟傅明歆在顶楼僵持了好久才等到的电梯,她走,傅明歆也跟着,在更狭隘的空间,就她们,她沉默,她也安静,快要让人窒息一般的痛苦难受,后来人不停的涌入,才打破了两人间凝结的气息,她在二楼停,她以为她回她公司的展馆——她在二楼洗手间呆了很久,还是李小姐打电话问她事情办成怎样,她才想起,却又那么害怕再见到她,很怕,怕得不得了,根本不敢过来,不得已过来,被林静之问及,才迷迷糊糊的想起她似乎跟她说过她回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让她别担心诸如此类的话——她有点记忆不清,她只记得她吻了她,可是之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好像有什么堵塞了记忆似的,她总不大能想起来,只有混乱散碎的片段,仿佛她在洗手间发呆的那段时间一点一点的将它们清空、销毁了似的!   “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跟你们老总联系一下,看看是什么时间送货方便?然后,你在这里签名,留下送货地址、联系人电话可以了!”林静之一扬手,负责去仓库提货的销售递上一张硬纸质的表格,阮珍秀点了点头,跟老总打了电话,约好了时间,问清楚了地址,然后填上,交给林静之,给了大概的送货时间,叮嘱出发前最好再打电话确认一翻,林静之就特别交代下去,负责人表示会意了,林静之又问阮珍秀是要付现钱还是刷卡,阮珍秀说刷卡,刷了卡签了字,拿了收据,阮珍秀就要走,林静之哪里肯,一把拉住她手臂,小阮,别急嘛!阮珍秀眼神惊慌的看着她,林静之就温柔的笑,诱拐的意味很浓,扯着阮珍秀到了人比较少的角落,问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很好奇啊!   看着阮珍秀一副打算装傻扮懵的茫然样子,便不遗余力的重申了一遍,“就是你跟老傅分手分成怎么样了?”   “没有……分……”阮珍秀紧张的舔了舔唇,轻轻的说。   “那是在一起了了?”不像啊!   “没……没有!从来没一起,怎么能说分手?”阮珍秀心里有点怕林静之了。   “哦。那算我用错词了。So……跟傅小姐说清楚了?”   阮珍秀茫然的张着眼睛,然后痛苦的拧眉,记忆又有点混淆不清的失控感,她……她不知道,好像说了,好像又没有?到底是有没有呢?   林静之狐疑的看着她,心急,可是又不能催,她也只能哄骗小阮那么单纯的好孩子了,像老傅那种死要脸的老狐狸,她一个字也别想从她嘴里掏出来——   “傅小姐说……清楚了。”记忆忽然翻江倒海,她心脏一阵抽搐,仿佛被一只罪恶的手狠狠的捋住、捏紧、捣碎,痛,她说,她跟她说,如果你不在乎我,我在你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变成了困扰?她说,阮珍秀,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她问,你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我是女人?   她最后是不是还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不用你走向我,只要你一个示意,我会不惜一切的走到身边,真的……”?   怎么会这样呢?爱或者不爱,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可是,她怎么会有种比之前更加混乱暧昧的感觉呢?   “哦!”林静之眼睛一亮,“怎么说清楚的?”   “林经理……对不起……我能不说吗?”阮珍秀低着头,看着地板,轻轻的却坚持的说,林静之摸了摸鼻子,笑,“当然,你有保留隐私的权利!”哎,人家不就八卦了点?坏人,吊我胃口!   “那……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走了!”   “啊……怎么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用了!”她眼睛发直,有种想昏厥的感觉,头好重,看不清了,林经理好像忽然多出了一个——   “那小心,别给人挤了!现在人还是挺多的!有需要帮忙……”她在“帮忙”加重了语音,“随时可以打我电话!你还有我电话吧?”   “嗯!”她迷糊的点头。   “那好!你们老总若是还想买电器或者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哦!”她笑得像头老狐狸,“再见!”   “再见!”   3   李小姐看阮珍秀脸色难看,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事,又想起她说朋友生病住院,怕是很担心,就让她先回去,阮珍秀于是拿了手袋急急忙忙的打车回去,今天真是会展最后一天,特别忙,闭馆后,一伙人忙到十一点多还没有完成,怕要到通宵了,李小姐熬不住,先跟来接她的先生回家了,众人心里喊苦,累死累活的,为那般啊?可是李小姐是头儿,早走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法子抱怨,可是为什么、凭什么阮珍秀就能那么早就走了啊?——人都是这样,看不到别人平时的辛苦努力,只看到了别人得到的好处,女人尤其小气,美女更容易相轻,一群心生不满又疲倦的女人乘着吃宵夜的档儿吧唧——   哎哟,不就是今天帮老总用低价卖了些东西,让我去我也能啊!嘟嘴。不满。   想得美死你了,人家那是有门路才能拿到那样低的价钱,你去,能按市场价买到就不错了啦!嗤笑。   话说她有什么门路?好奇。   不知道耶!摇头。   你们说起门路,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我们公司招人不是很严格的?阮珍秀进来那段时间,公司根本没招人的打算,你们猜,为什么她就进来了呢?得意的嘴脸,我听人事部的人说啊……神秘。“据说上面有高层特意交代的!”   哇塞,不是吧?走谁的后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去送文件凑巧听到的,具体就不清楚了!   怎么没听你提过?   哪里记得住啊?当时听过就算了,也没在意,以为说的谁说呢!刚才还是你们说,才想起竟然是说阮珍秀呢!   会不会是王子文?   他算不上高层吧?他追阮珍秀,阮珍秀甩都不甩他!   就是因为上面有特别厉害的人罩着,所以才不甩他的吧?王子文好歹也算帅哥白马一只啊!   你这个人啊……有男朋友还这么花痴……   啧啧……我好想知道是谁啊!   该不是集团主席吧?   哈哈,萧小姐,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啦!   也是!怎么可能!   ……   ……   4阮珍秀回到住的长村。快到住的地方,看见林幽幽。林幽幽蹲在地上,前面是一摊那种装在箩筐里可以挑着走的金鱼档,林幽幽盯着箩筐里放着的大鱼缸,看着里面五彩斑斓的小鱼很出神,阮珍秀叫她,她惊愕的抬起头,然后笑起来,阮珍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阮珍秀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嗯……怎么没好好休息乱跑的?还生病呢!林幽幽说好了,没事了,今天我都睡了一天了,仰头问,阮珍秀,我们买金鱼回去养好吗?买2条!阮珍秀点了点头,林幽幽兴奋的拉她蹲下,指着一缸金鱼问,那我们挑……你喜欢哪条?阮珍秀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你挑吧!林幽幽转过脸很认真的看着她,你挑你喜欢我的,我挑我喜欢的,一条是你,一条是我,怎么能我替你挑呢?阮珍秀拗不过她,便随意的指着一条白色斑点的,那就这条吧,林幽幽笑,好,一扬手,老板,我要买金鱼!一个坐在附近小吃店的男人飞快的蹿了出来,来咧来咧!   林幽幽选了一条黑尾巴的,说着以后会不会生个混色鱼宝宝这样傻里傻气的话,听得阮珍秀莞尔,林幽幽看着她,嘿嘿的笑,又低下头去看她的鱼儿,阮珍秀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她知道林幽幽是在逗她,笨拙天真而温柔地——她不知道她有什么秘密,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她不会过问,她也一样,可是她们可以彼此感觉,互相关怀,不管这段时间这段日子她生活过得多么糟糕混乱,可是,她不是认识了LISA和林幽幽吗?不是认识了两个好朋友,不是高兴的事吗?有什么好沮丧的?痛不过阿惠的死,还有什么不能忍受?喜欢什么的,过几天就可以忘记了!   阮珍秀,振作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怎么了?忽然好严肃的脸?”林幽幽轻轻的碰了碰她,轻轻的问,阮珍秀微微一笑,依稀感觉眼里又泛起泪意,她倒是越来越软弱爱哭了,微微的别过头,“没什么!想好了买什么了吗?”   “嗯!”   买了两条鱼、一个小鱼缸、一小袋鱼食,几条装饰的真假水草和彩色的小石粒,阮珍秀付了钱,林幽幽小心翼翼的捧着小鱼缸,两人回家。回到去,林幽幽把鱼缸放在小茶几上,跟林幽幽要鱼食,阮珍秀递给她,林幽幽跪地上拿鱼食撒鱼缸里,笑眯眯的,“阮珍秀,我的鱼要叫小黑,你的要叫什么名字?”   “小白!”阮珍秀随口的说;林幽幽扑哧的笑,“黑白配啊!”又过好一会,笑,轻轻的说,“阮珍秀,就算以后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它们、养活它们哦!”   阮珍秀刚坐下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又绷紧,她惊愕的看着林幽幽,“你去哪里?要回家了?”   林幽幽漫不经心的笑,“不是啊!我是说以后!”   “以后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不过大概会去日本吧!萧盈想送我到日本去!”   “别去!”她心一慌,冲口而出叫道!   林幽幽没说话,阮珍秀也沉默。   “你愿去吗?”好一会,阮珍又问。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惆怅、难过,你也要走了吗?也要离开我?   “不愿啊!我就是因为这事跟萧盈闹翻的,萧盈想将我嫁给日本的宫藏家,说那个宫藏家是日本最有声望的大家族,盘踞政商界什么的,送我过去,就是为了适应那边的环境,顺便学习学习那些什么新娘子礼仪之类的……”林幽幽百无聊赖的说着,漫不经心的淡然口吻,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懒得上心。   阮珍秀愣住。萧盈……想将林幽幽嫁到日本……她们……不是……那个关系?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那个……那林幽幽身上的吻痕……嗯……不对,林幽幽应该也有爱人的吧?所以她身上的吻痕……所以那天她讽刺萧盈,萧盈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或者误会了她说其他,所以才没有反驳?   “那就别去!不愿意就别去!别勉强自己!”她僵硬的说。   林幽幽静静的看着阮珍秀,轻轻的叹息,“那你又何苦勉强自己!”   阮珍秀身体一僵,林幽幽那幽深的眼睛看得她发慌,仿佛被看穿了心底事,都是无措,“我没有!”——显得更心虚!   林幽幽低下头,手又无意识的又伸到鱼缸里撩动着,“阮珍秀,我希望你快乐!比希望自己快乐更甚!”   “阮珍秀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跟萧盈一起,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做什么事都会预先计算好策划好,走每一步做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严密布局,可是即使那样严谨周密,还是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差错过失,所以我有时候会想,人生其实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如顺其自然!可以快乐的时候就尽量的快乐,难过的时候,还可以有个值得回忆的回忆,你说是吗?阮珍秀,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林幽幽笑了一下,“说起来,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事呢,其实……只是……只是……阮珍秀,我真的想你开心……”林幽幽看着阮珍秀,“阮珍秀,我答应你,我尽量的做到不委屈自己,所以,你也一样,好不好?”   “这是交换吗?”阮珍秀轻轻的问。   “我希望是……约定!”   相逢   入夜时分,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响,夹杂着风,拍打着窗,林幽幽惊醒,茫然的坐起,阮珍秀一直没睡,没法睡,白天混乱的记忆夜晚就该死的清晰起来,一幕幕的拼接起来,像剪辑完成的电影,在脑海一遍遍播放,仿佛台上无情演绎人生悲喜哀乐,台下心已荒凉,每一份深沉每一个思量就是每一份茫然每一份心惊,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怎么会撒那样的谎?辗转反侧,积夜难眠,偏是夜雨,杂乱记忆纷涌,忽地想起陆阮云,那时两人还不相识,她跟着朋友嬉闹追逐,碰掉了她的书,她蹲下捡,她也是,她碰着了她手,她飞快的闪开,用着惊愕的表情看着她,她瞪大了眼睛的怪异表情定格在脑海,后来陆阮云说,阮珍秀,你电了我……忽地又想起小时候,家门前那棵桃树,邻居家那只大黑鸭子老是摇摇摆摆的在树下徘徊,时不时“嘎嘎”的叫上几声,还有一张相片,阿惠坐在树下的那个小石墩、她站在旁边,一个小手摆端正的摆在膝盖上,一个立正,都顶着同样的西瓜头,邻居家的叔叔露着一口白牙,茄子,两个小女孩露着一口蛀牙傻笑……小时候很宝贝的珠链后来哪里去了呢?那个可爱的小猪钱罐呢?邻居叔叔给买了两个香喷喷的大煎饼,全吃完了就会长成两个大美女的哦!她只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阿惠一边打嗝一边吃,她说,阿惠,吃不下就别吃了;阿惠说,不要,我要当美女,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叔叔骗人的,怎么吃个煎饼就会变美人;阿惠两颊鼓得像只青蛙,我不管,我要当美女,比小阮还要漂亮……傅小姐又说,阮珍秀你在大门口外的围墙看什么呢?在那个有着阳光和蝴蝶的会议室,她低低的笑,阮珍秀,我陪你等吧…… 在美术馆的门前,她们滚下了楼梯,她怒气冲冲的冲她吼,阮珍秀……理所当然的任性,好,你帮我,撒娇一般的看着她说,阮珍秀若是我是男的肯定要讨你当媳妇,你性子真好……阮珍秀,我求求你,喜欢我好不好?我求你……半是清醒半恍惚,疑是梦里,不过是一个飘忽的思忆,念及心痛,又不能自控,只能随它脚步,在往事的漩涡艰涩挪步,被林幽幽惊动,也急忙坐起,幽幽,怎么了?伸手去摸她额头看是不是又发烧身体又不舒服了,林幽幽抓住她的手,然后抱着她的手臂,又躺下,阮珍秀只得随着她动作,她是不是在梦游?更是没一点睡意了,躺着也是难受,待到林幽幽睡熟,抽回手,爬起来,到大厅,开了电视,调—教到无音,听着雨声,一路痴坐到晨早,然后在天快亮时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后在惯性的时间醒来,塌着一张脸去刷牙,看见镜子里自己两只浮肿无神的眼睛,幽幽的嵌在一张惨白的脸上,散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没有一点神采,游魂一般,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难受!   梳洗完毕,去换衣服,打开衣柜,却看见傅明歆送她的那只唱片,封面寂寞美丽的红衣女郎,用着低柔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吟唱宝贝,说爱我,说我们在一起,我许诺我的心,给你我所有,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们的爱又将如何?说我们在一起吧,宝贝,我需要你,我永远需要你……想起她离开长兴之时,傅小姐在她的宿舍里,用着恳求的眼光看着她,带上吧,好不好?小阮,带着,好不好?她也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就慌里慌张的答允了,就将她的“我爱你”带上了,一直没有丢弃,藏在了行李袋的底里,是幽幽翻了出来吗?忽然想起,昨天在厨房做饭时,仿佛听到了林幽幽什么碟片的,当时她心急烧开了的汤,不知就里的胡乱应了一声,吃完饭,林幽幽帮忙收拾,一直哼那首歌,还问她记不记得,她让她听过的,问她怎么有那只唱片?买的?她含糊以对,朋友……送的!林幽幽就笑得诡异,她暗恋你吗?她一惊,手一滑,差点把手上的碗筷给摔了,林幽幽呵呵的笑,封面就是“I LOVE YOU”,送这个碟片肯定别有含义哦!阮珍秀,有奸-情呢!——不知道说她有奸-情还是送她唱片的人有奸-情或者她们有奸-情——好像都对!——阮珍秀没哼声,林幽幽也只是开玩笑,也没再继续话题,很快的说到别处去,她神志不清,把这事儿也忘了,阮珍秀把唱片塞回行李袋底里,阮珍秀拿了衣服换上,给林幽幽准备好早餐,自己也吃了,时间差不到,比平时迟了十五分钟了,急忙的出门。   会展已经结束,她把余下的事情处理掉,就该休假了,扣除前天幽幽生病请假的那天,两个补休的周六日加上李小姐许诺的,加上本周六日,能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一想到这里,阮珍秀精神了些,那时候,哪里也不去,就窝在家里,什么都忘记,什么会展什么感情爱情全部都抛在脑海,她要好好的睡觉,好累!   雇工人把会展中心展馆拆掉、废物材料清理、运迁,跟中心交涉、整理昨天早走没来得整理的文字资料,写报告,争分夺秒,终于,在下班前15分钟,把所有事情完成了,李小姐惊诧的眼神告诉她,阮珍秀提醒她,她明天起休假,李小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像是想起了,玩得开心!送了她一叠商场的免费餐饮具和现金折扣优惠价,说客人送,让她订2张明早8-9点间到H市的机票,她跟营销部的王主任明早要去H市见一个大客,阮珍秀点头,打电话订了票,还有几分钟才下班,人在忙碌里松弛下来,就浑浑噩噩的,渐渐的不清醒,终于下班了,感觉收拾东西回家,只以为安息了,可以放松一星期,晚上的时候,李小姐一个电话,把她的美好意愿打碎——王主任在外跟人喝高了。落楼梯一脚踩空,把手给摔了,去见客人是去不了的,阮珍秀得顶替上,李小姐说,小阮,辛苦点,当天就可以来回了。明天早上八点,云安机场,先到先等。东西我会带齐,你什么也不用带,穿正式点,客人比较挑剔,机票我已经帮你订了,你直接来就可以了!   小阮能说什么?只能郁闷!好生的交代林幽幽一翻,第二天一早起床,换了端庄的套装,坐车直奔机场,到时八点十分,李小姐已在等候了,两人换了登机牌,过检查,飞机延迟了30分钟起飞,到达时候已经下午点多了,李小姐说客人约了3点,在一个会所见面,还有时间,先去找间餐厅吃饭,飞机的盒饭难吃是了,就近找了间餐厅,各自点了餐,阮珍秀上洗手间,有个黑衫红裙的美女对着镜子补妆,看见她进来,拿眼角瞟了她一眼,阮珍秀在厕所里,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的,带着一点不耐烦和无奈,mich,你好了没?上个洗手间也要半个钟!有把娇媚的声音回应——估计是那红裙美女——急什么?人家在补妆呢!咕哝不满的口气,歆啊,不见一段时日,你脾气变坏了,虽然以前也不见多好……好了好了……走了走了……妍妍,S,她们来了没?……声音渐渐的听不见,大概走了——厕所里的阮珍秀脑海轰的爆炸了,果然……是傅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傅小姐家在H市,她出现在这里比她出现在这里更理所当然得多,只是,这个城市那么大,怎么……怎么就那么凑巧?她走出去,洗手,想泼水洗一把脸,又想起上了妆,只得算了,揉了揉眉心,别再遇上了!   在想着,真那么不凑巧或者说真那么凑巧的遇上了,她该怎么办?对了,她说过的,恍若路人,她看见她,就当做不认识或者没有看见就是了,镇静,她们完了,那天就彻彻底底的完了的,没有希望没有结果没有未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凝神,静气,冷静的走出去,她点的饭菜已经送上,李小姐在吃,看见她神色有异,问她怎么了,以为她紧张,安慰了几句,叫她放松,阮珍秀也没解释,就让她那样认为了。两人吃完饭,又喝了一会咖啡,时间差不到了,买了单,叫车去约定的地点——会所在12楼,她们搭电梯上去,电梯门正要关上,有人叫等等,李小姐按住了操控键停止了电梯门合上,几个打扮或妖冶或简单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阮珍秀退后,想着一些什么事情出神,也没多加注意,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吓了一跳,抬头,一个扎着马尾,耳朵吊着两个大大银色耳环的活力美女凑到了她跟前,阮珍秀,你是不是阮珍秀?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奇怪这个人是谁,怎么知道她名字?活力美女一点也不介意她茫然、不配合相认的表情,“我是李妍妍啊,记得吗?以前跟你和于慧在同一个画室学油画的,老师叫‘秃头张’的喏,第二的时候因为出国就退学了的李妍妍啊,还记得不?”阮珍秀愣了一下,想起,点头,“记得,我们对画个肖像——”“对对对,那时候我额头长了个痘痘,于慧趁我不注意,在上面抹了黑,你还当是痣给画上了,我都郁闷死了,大家同学那么久,你竟然不记得我的脸……对了,我们今天聚会,美美——你记得吧?还有水墨画班的张影琳都在,你要不要来参加?她们见到你肯定意外死了!好,就这样吧!你也一起来!”就非常热情的上来拉阮珍秀,像是怕她逃了似的,阮珍秀最怕这种热情了,手足无措,结结巴巴,“我还要工作,所以不能参加,对不起!”李妍妍退开一步,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阮珍秀一身套装,舔了舔唇,穿得这么OL……“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阮珍秀低下头,“不确定!我们不在这个城市,如果谈妥了事情,大概会马上回去!”李妍妍疑惑的看看她,我们?再看看李小姐,明白了。“那你能给我你手机号码不?我们下次联系!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城市?”“X市!”“也不算太远啊,几个小时飞机而已,你手机号码是……”阮珍秀说了自己的号码,李妍妍打过去,“这是我的号码,记得联系哦!”   “嗯……哦!”   两伙人同一个楼层同一个地方:岚会所,气派豪华,装修一流,前台接待小姐个个美貌如花,客人一进门就优雅鞠躬欢迎,排场只能用华贵来形容,阮珍秀跟前台的接待小姐说找某先生,前台的小姐打电话跟客人确认,才让人领她们进去;李妍妍再三叮嘱,阮珍秀,记得联系哦!待阮珍秀应允了,才跟她大模大样的朋友离开。   李妍妍因为要跟阮珍秀说话,走最尾后,一进包房,就听到有人问自己哪里去了,S笑嘻嘻的说泡美女去了,李妍妍白了S一眼,S扬眉,难道不是?李妍妍没理她,冲着一个bobo头和中短发架着一副斯文眼镜的女人叫,“美美,张影琳,你们猜我刚才遇到了谁?”   “谁?”两人兴致不大的问,美美嗤笑,“哪位美女?听你口气,貌似我们也认识?”   “阮珍秀!我刚才遇着阮珍秀了!”   “阮珍秀?不是吧?那个阮珍秀?我们文艺院的阮珍秀?”张影琳不敢置信的问?   “就是那个阮珍秀!”妍妍呵呵的笑。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还漂亮不?”美美扬眉问。   “漂亮!穿着套装,诱惑死!”妍妍兴奋。   “well!咋没拉进来?也聚聚旧啊!”   “我叫了,不过她有事!”   “你们说谁?”旁边一长发女子懒洋洋的问,“哪个美女?有多美?”   “当年我们文艺院号称美女如云,她就是如云中的美女!”   “得了吧,瞧你这花痴?都订婚了的人……”旁边一短发女子翻白眼。   “订婚咋了?见着我初恋情人不能兴奋一下?”   “正确来说初暗恋情人……”美美插口!   “我不相信妍妍的眼光,见着猪扒也当白雪公主,S,你说,漂亮不?我比较相信你眼光!”美女笑,遭妍妍狠狠一个狼爪。   “非常漂亮,主要气质一流!”S笑。   “如果S都说是美女,那肯定是美女了!” MIch说,“话说,我今天在洗手间也见着一个美女。也穿着套装的,气质也很好……””   “我说,你们用得着为一个女人就花痴成那个样?”短发女子冷哼。   “糖果又来了……”   “喏!妍妍,那美女是不是LES啊?是我有兴趣认识,介绍我?”长发美女笑。   “是!!我们学院的女生据说百分之九十是女同,余下百分之十是双的,男的几乎都是gay!”美美开玩笑的说,“话说,当年阮珍秀和陆阮云那对,号称我们学校人造第一美景对吧?”   “开始大家都以为阮珍秀跟于慧一对,后来阮珍秀给建筑院的陆阮云追走,我这么斯文的人都想堵她了……不过两人站一起,确实养眼!”张影琳也笑。   “对了,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在不在一起?”   “这么多年,早分了吧?出了社会,没几对存活的!”美美犹豫。   “分了,陆阮云结婚了。我一个朋友说的!”   “啊!”   “咦!”其他两人惊呼。   “明歆,咋了?一言不发的?”mich撇了一眼坐对面沙发的傅明歆,众人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就她安安静静——安静得都有点过分了——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过,奇怪了。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傅明歆淡淡的笑,没什么!   宣言   那个客人姓张,是一家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四十来岁上下,身材精瘦健硕,看得出很注意保养和运动,只是神色相当的傲慢,说话字里行间不时的蹦出那么一两个英文单词,颇有点香港人的做派,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不舒服感,正在做健身,只淡淡的瞟她们一眼,随口问了句王主任,李小姐解释王主任临时出了点意外,所以不能来,介绍阮珍秀,这位是我的助理阮小姐;那姓张的从跑步机下来,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汗,拿眼角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阮珍秀,嗯了一下,李小姐要跟她谈合作的事,他走向一旁的休息椅坐下喝水,“我做gym的时候不喜欢谈公事,王没有告诉你?”李小姐忍了一口气,“那张先生什么时候方便谈呢?”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等我做完gym再说吧!还有,我不喜欢人家叫我张先生,你可以叫我英文名ALAN!”他拧上矿泉水瓶盖,站起,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健壮男人走了过来,很热情洋溢的跟ALAN张打招呼,然后两人用英文叽里呱啦的说起健身的话题——阮珍秀听得懂,李小姐也听得懂,唯一不懂的就是两个会讲中国话的中国人在中国境内,没有特殊缘由,用英文交谈所为何来?难道这样比较高贵?后来李小姐忍不住吐槽:这两个人看着就欠抽!   那健身教练跟ALAN张热谈了好一会,像是才发现阮珍秀她们,问ALAN张你的客人?ALAN张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找我谈点公事;那教练说你做gym向来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烦你,不如让她们到休息区等你?ALAN张于是转头对李小姐说,你们先去休息区等我,我做完了gym去找你们,到时候再谈!那教练给她们指点方向,出去,直走,左转就是了,里面提供免费餐饮,你们可以叫点果汁饮——   .   李小姐告辞。两人出去。李小姐有些气愤和轻蔑的冷哼,都些什么东西……两人走到休息区,里面有不小穿着性感的女宾和光着上身的男士,两人一身的正式,一走进去就迎来了不少怪异惊诧的目光,两人甚为尴尬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有招待上来问她们要些什么,李小姐点了杯咖啡,阮珍秀要了一杯清水,饮料送上,李小姐搅和着咖啡,叹气,“小阮,还好有你陪来了,要不然……我觉得这单生意有点悬!”   “不是说已经谈妥条件了吗?”   “说不准,这些人……你刚才也看到了……一时一个样子的……”李小姐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才好,有得慢慢磨!”   “小阮,等会谈起价格,对方若是要砍价——老总交代了,其实还是可以下浮一些,但是开始的时候我们不能轻易让步,到时候我让你请示老总,你就到外面假装打电话,然后我再让利一些,明白吗?”   “嗯!”   李小姐淡淡的看了一眼阮珍秀,她觉得阮珍秀虽然不是那种自信大方的人,但是很淡定,是个可以带出场面的人,一般人来到这么豪华高级的场所多少都会产生一些诸如自卑、怯意、好奇、惊讶、紧张不安等不自然情绪,但是她没有,从进门就很淡定,好像见惯不怪似的,那种淡定,连她这个当上司的也有点自愧不如,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李小姐手机颤动,她接听,阮珍秀也要上洗手间,问了侍应洗手间位置,阮珍秀起来去洗手间。如厕出来,正洗着手,忽然有道身影幽幽的站在了身侧,阮珍秀只以为其他这间会所的客人,也没注意,站起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入她怀里,阮珍秀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还在,“抱歉!”一抬头,吓了个魂飞魄散,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这个城市更是小得让人随便走到哪里都遇上,阮珍秀万分惊吓的看着一副悠闲轻松打扮的傅明歆,黑色乔其纱阔筒长裤,简单舒服的棉质上衣,衣领圈了两串别致风情的项链作装饰,一只手扶着她的左臂,唇边微微的勾起,眼神幽微,表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阮珍秀打颤!   .   “为什么骗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高低起伏,阮珍秀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拿下她的手,转身出去,傅明歆随着她转过身,定定的盯着她,“陆阮云是谁?”   阮珍秀不敢置信的回头,表情呆滞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表情还是看不出深浅,淡淡的口吻,“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有几个以前学画画的朋友,今天我们聚会,里面有认识你的人,她们说起了你——”   阮珍秀瞬即明白她说的认识她的人是谁了,李妍妍,还有……谁来着?一时间只觉得心情复杂凌乱,竟然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才好,只是咬着唇,沉默的低头。   “为什么骗我?我一直以为你不是……所以我一直不敢逼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傅明歆的神色有点阴冷,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只是语气依旧轻淡,“阮珍秀,骗我好玩吗?看着我为你出丑你会觉得快乐吗?”   “傅小姐,对不起,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阮珍秀轻轻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什么感觉,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想,她放弃了自主,任由本能去应对——   “又要逃了吗?”   又要逃了吗?   又要逃了吗?   又要逃了吗?   又要逃了吗?   ……   ……   阮珍秀空白的脑海轰的震了一下,仿佛回音,无数次的回响着她冷淡嘲弄的声音:又要逃了吗?   “我是……那又怎样?”她轻轻的问,声音带着一种漠然,面无表情!   “告诉我,我想要的!”她走上前,低头,看入她失神失焦的眼睛。   她机械的重复,“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爱我!”   “我爱你?我爱你?”阮珍秀被刺激的冷笑,“既然你知道陆阮云的名字,难道你没有问清楚她们我们的事?”   “陆阮云追了我两年,我们一起五年,我认识你多久?我爱你?可能吗?”   “我不管,我要你和我一起!”她固执的说。   阮珍秀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累得不想说话,说话都要费太多神气,“傅小姐,我一早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追逐我,我很累,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就算我是,我骗你了,那也不妨碍我告诉你这个答案!”   她转身想离开,傅明歆忽然从背后整个人贴了上来抱着她的不放,轻轻的,带着一种让人心痛的酸软,“小阮,不要,我不要……”   阮珍秀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伸手扳开她的手,她的手反捉着她的手,两人的手在腰间暧昧的纠缠交错,阮珍秀急了,“傅小姐你放手!”   .   “除非你答应我!”傅明歆是死也不肯松手了。从乍然从朋友口中听到她名字的震惊,到了解真相瞬间的愤怒,然后再释然,她就觉得,阮珍秀是她的了!   阮珍用力的想挣脱她的钳制,傅明歆手覆盖着她的手掌,手指强硬的插到她指间,阮珍秀又急又怒,扭头,眼都气红了,“你……”傅明歆头一低,就准确的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一场逼问和逃避的战争变质为暧昧混乱的交缠,“小阮,别逃避我!喜欢我,爱我!”   “不……”她拼命的躲避着她的唇舌,她纠缠不休,唇舌交缠。   “要!”   “放开我!”阮珍秀真的惊了,忍无可忍咬了她缠绕的舌尖,傅明歆受痛,啊的惊叫,离开了她温软的唇,阮珍秀推开她,傅明歆愣了一下,马上搂紧,低低柔柔的闷哼,“小阮……好痛……出血了!”   阮珍秀一愣。忘记了挣扎;傅明歆既然闷声闷气的说,“昨晚吃鱼,不小心刺伤了喉咙,现在你又咬伤了我舌头,这个星期,我怕不用吃东西了,小阮,怎么办?”   “我……”阮珍秀忽然有点混乱,一下子暴风雨,一下和煦柔和,她有点转不过弯来,忽然又意识到这个人是在撒赖,她深谙自己的弱点,在拿自己的弱点堵塞自己呢!   “傅小姐……放开我,我真的不要跟你闹!我还有工作!”阮珍秀真的被逼得快要哭出来了。   傅明歆松开手,把她转过来,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是认真的!”   阮珍秀茫然的看着她,良久,忽地又无意识的嘲弄了一笑,眼神空洞惶然,“认真?多认真?你能认真一辈子吗?”   .   “我能!”   “傅小姐,别开玩笑了!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心,今天真心,明天就是一文不值的假意了!”   “因为受过伤害,所以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阮珍秀心隐隐的刺痛,傅明歆的话利剑一般的射中她心中隐蔽的伤,就算结了疤,掀开,还是会痛,里面还是有隐隐的红丝,她茫然的看着傅明歆,又低了眉,低低的笑,有轻薄的自嘲,淡淡的,傅明歆却听得心痛——   “受过伤害的人,更有深思熟虑的权利,不是吗?”她轻轻的笑,仿佛是衷心的建议,“傅小姐,别纠缠我了,我们真的不适合!”   “适合……你的适合……是用什么定义的呢?”   她沉默。   “是什么呢?小阮?”   阮珍秀抬头,直直的看着她,“你敢爱我一辈子吗?你能爱我一辈子吗?你能跟在我在一起一辈子吗?不能!这就是不合适!”   .   “为什么擅自判断!你没有准备给我回答的机会吗?”她安静的看着她,轻轻的问,阮珍秀微微的笑了一下,有着凉薄之意,“傅小姐,别说傻话,你我都知道不可能!一辈子很长,你今天喜欢我,你今天喜欢我,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大后天的大后天呢?一年,二年,三年……你所谓的喜欢你所谓的爱你以为能持续多久?感觉这样的东西,傅小姐,是会消退的,你今天喜爱我,也许再过几个月,你想起我,你就恶心得都不想记起了!”   “我不会!”   阮珍秀不知所谓的笑了一下,“也许吧,只是,傅小姐,你敢说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能一辈子不结婚,跟我——一个女人在一起,别跟我说笑话,我不信的,傅小姐!我累了,我不想再反复跟你讨论这样没有意义的话题,因为没有结果!阮珍秀……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承担不起这份沉重,放过她!”   傅明歆轻轻的叹息,为什么你总是如此的固执?   “小阮,你可以拒绝我……你今天可以拒绝我,明天也可以拒绝我……”傅明歆定定的看着她,“我就不信,你能拒绝得了我一辈子!”   混乱   1 有些人,跟她说道理是行不通的。傅小姐就是那样的人。阮珍秀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她想对她的霸道和自以为是一笑置之,牵动着嘴角,却笑不出,只是裂出了一道僵硬干涩的弧度,她心里乱得已经没有了条理,只有一种麻木的状态,她无力应对,傅小姐的固执任性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一直都这样的,以前她说服不了她,现在,在她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以后,她更不能了!算了,她认了,就算明知道日后有无数的麻烦和痛苦的纠缠,她也认了,她已经将她击溃,她已经无力应对,她放弃,她放弃跟她抗争,她喜欢怎么想,怎么做,随便她,就算说她懦弱,她也反驳不了,她是,如果逃避能解决问题,即使只是暂时的,一会也好,让她当鸵鸟吧,把头埋到那堆幸福的沙子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她不想面对,她不想再武装一张坚强的脸跟她作无谓的口舌执拗,勇敢很累!   阮珍秀一言不发,沉默的一个转身,走了出去;傅明歆手插在裤兜里,也慢慢的随她而去;阮珍秀出了洗手间,走了几步,又觉得胸口郁闷得难受,才发现自己竟然屏住了呼吸——像是快要被扼杀的人忽然得到自由,忽然意识到了空气的宝贵和对生命的重要,便拼命的用力的呼吸起来,她大口的呼吸,仿佛迟钝一秒就会窒息而死,呼吸进去的新鲜气息让膨胀的脑袋停止了发酵,也给呛得咳嗽起来,泪水飙涌,胸口随着心潮起伏,眼前忽然有点模糊,有金色的片片在四周漂浮,一种虚浮的眩晕感袭来,阮珍秀无力的扶着墙壁,闭上眼睛,想让那种眩晕感消失,忽地有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背,轻轻的拍着,仿佛意图舒缓她的痛苦,却只是给了她大大的惊吓,她一个急促的转身,张着泛红染着模糊泪花的惊慌大眼,对着一脸关心担忧脸孔的傅明歆惊恐的叫,“别逼我!”   傅明歆的手吊在了半空,她愣愣的看着阮珍秀,被她的激烈反应吓住了。“小阮……”   “傅小姐,别逼我!”她紧张的盯着她,嘴巴无意识的重复着,眼神不自知的带着一股恐慌无助,傅明歆咬了咬唇,想叹息,只是轻轻的点头,仿佛认同了她指责,“好!我不逼你!”   “小阮,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回头看我!”——小阮只想捂住耳朵,看不见,听不到,心就不会被感染!   傅明歆手插在裤兜里,用着那种很迷人的沙哑略带低沉的嗓音轻轻的说着让阮珍秀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的话:“如果你忙完了工作,可以留下来陪我吃饭吗?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先从约会开始!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你们离开,如果你要马上飞回H市,我陪你!”——阮珍秀怒极而笑,笑得有些畸形扭曲,嘴角抽搐着,阮珍秀几乎难以成言,“傅小姐……你以为……这种行为算什么?”——这不算逼,那怎样才算?   傅明歆淡淡的反问,“你以为呢?”——这个只能算追求吧,怎能算逼?   阮珍秀忽然有种想尖叫的欲望和念头,她想用力的吼出心中的愤怒和纠结,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一咬牙、一拧眉,转身就走,傅明歆捉住她的手,阮珍秀凶凶的回头,没说话,只是愤怒的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想怎样?傅明歆一愣,低低的说,“小阮,我只是想告诉你,口红……给吻花了!”   阮珍秀傻住。傅明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抹上她的唇,一下一下,温柔的拭擦着她唇上的残留口红,有个穿着摩登打扮入时的女人经过,奇怪的看她们,两个人太过旖旎暧昧,傅明歆专心致志得仿佛没有发现,阮珍秀却是回了神,猛然的拂开那只手,落荒而逃,傅明歆缓缓的收回了手,雪白的手指,几抹香艳的红粉,傅明歆看着,勾着唇,低低的笑,小阮……   2阮珍秀回到那片休息区,ALAN张已经做完他的gym出来了,坐在李小姐侧边,两人说着什么,ALAN张蹙着眉,表情似乎对自己所听闻的很不满,阮珍秀的出现,暂时的把她们的注意力从公事上拉开,李小姐颇有些不满的瞟她一眼,阮珍秀回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匆匆落座,从手袋掏出纸巾,装着不经意的把嘴唇再擦了一遍。   话题回到原初。李小姐和ALAN张在讨价还价。   ALAN张语气有着漫不经心和冷淡,“李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大公司,正打算开发一个高端住宅区,今次谈得成了,大家都有莫大的好处,只是我们初次合作,你们就给出这样的价钱,比起同类产品,几乎高了一半,也太不厚道了吧?以后还怎么合作?”   “张先生……”看见ALAN张不悦的挑眉,李小姐改口,“ALAN你是做大生意的人,也深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比起其他同类商品的价钱,无可否认,我们的价钱的确相对贵一点,但是,我们的品质绝对是一流的,这是同类产品的试验效果对比说明书及品质鉴定,还附有客户满意度调查表,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满意率,是所有同类产品中满意度最高的,你可以看看……”李小姐示意阮珍秀,阮珍秀连忙从公文袋里抽出一份报告递给她,李小姐递给ALAN张,ALAN张接过漫不经心的翻了几下,李小姐说,“既然ALAN你们公司打算投资高端住宅区,选用的材料自然是要最好的了,我们公司的产品素来有着绝佳的声誉,完全可以满足你们对高品质材料的需求,ALAN愿意跟我们谈合作,想来对我们公司产品的质量预先了解过并且也认可的,价钱方面,给你的已经是非常优惠的价格,就是希望以后能跟ALAN你长期合作,诚意方面,我们已经给了十足,希望ALAN也能体会我们的难处,压价太低,我们会亏损,蚀本的生意,没有人做,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减两分钱,再低就没有可能了,而且,我们公司有VIP返利优惠条例,折合下来,真是非常的优惠,生意太急,是做不来的,ALAN你多方对比考虑一下,我们会耐心的等你答复的!”李小姐很淡定冷静的分析着,以退为进;ALAN张像是忽然对手上的资料感兴趣了,看得仿佛入了神,像是什么也听不到,好一会,才缓缓的放下文件夹,淡淡的说,“我还是觉得价钱太高了!”   李小姐无奈的叹息,“ALAN……那你心目中的合适的价位是怎样的?”   “原价再减三个百分点。”   李小姐脸变色。“ALAN,这个价钱是不可能的!差太远了,我们会蚀本!”   “至少三个公司给了我甚至比这个还要低的价钱,品质并不见得比你们公司的差!之所以会选择你们来谈,主要是跟王还有点交情,我还是相信朋友的,想不到你们越熟越斩人,这价钱,忒不地道!”ALAN站起,摇头,一副不打算再谈下去的摸样,李小姐看了阮珍秀一眼,阮珍秀以为她会按照预先叮嘱的那样演下去,可是她只是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也站起,伸出手,对着ALAN张礼貌客气的微笑,“ALAN,想来我们谈拢的可能性不大,不管怎样,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就先告辞了!如果你回心转意,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ALAN张也是老狐狸,跟李小姐握了一下,又笑,“来者是客,你们辛苦来到,虽然我们价钱谈不拢,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怎么也得让我请吃完lunch再走!我在这里book了个位,岚会所的掌坐勺的都是很好的大厨,今个月是正宗的法国菜,味道一流……!”   “ALAN太客气了!公司还有事,我还得赶回去处理,再说,这位阮小姐其实是在休假中的呢,只不过被我临时临急叫来加班了,我还是快些放她回去吧,要不然,虽然是上司,也会被怨恨的。”李小姐呵呵的笑,“谢谢你好意了,我们赶时间,下次再叨扰吧!”李小姐客气不已。   “既然李小姐这样说,我也不好多挽留了。如果李小姐或者说贵公司方面愿意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但要尽快,时机不待人啊!”   “一定一定!”   李小姐跟ALAN假惺惺的客气道别,两人走出休息区,有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客气的引领她们出去,李小姐让阮珍秀打电话查询航班机票,阮珍秀正想打,手机响,有电话入来,李妍妍爽朗热情的问阮珍秀你工作完了?空闲了没?我们这里有好吃好玩的,还有很想认识你的人!——阮珍秀一下子想起她“露底”的事,一个头两个大,头痛,只得说要赶回去,李妍妍闷闷的问,不能迟点吗?你可以晚点再走啊,或者请假,我送你回去!阮珍秀对这种热情无奈,对不起!李妍妍闷闷不乐,那没办法了,我下次去H市玩,你要跟我见面可不能说没空哦!阮珍秀只得答应,挂了电话,李小姐已经打电话查询了航空公司,有票,一个半小时后的航班,李小姐咬牙,那姓张的还约了嘉实的,还故意让我知道,想我们在价钱上自相残杀,他得益,无利可图,我们也别逗留了,还是赶快回去——嘉实是他们公司长期的竞争对手!两人走到大门,一个高层主管模样的女人迎向她们,堵住了她们去路,“阮小姐……”恭恭敬敬的叫,旁边有个穿着制服的美女托着个小银盘,盘里垫着块黑丝绒,上面放着两块白色绘花的精致金属卡片,女人介绍自己,“我是岚会所的总管,姓李,这是我们老板交代送给两位的小小礼物,敬请笑纳!”   “这是我们会所的贵宾会员卡片。两位可以用这张卡片享受任何贵宾服务。”李总管说,一个眼色,那托着盘子的小姐走到李小姐面前,恭恭敬敬的等着她拿,李小姐疑惑,她知道这种高级的会所,光是会费一年就几十万,何况是贵宾卡?谁送这么大的礼物给她们?   “你们老板……是谁?”不可能是那姓张的送吧?   “我们老板说,阮小姐知道的!”李总管轻轻的说,李小姐奇异的看阮珍秀,阮珍秀遽然变色,傅明歆!   “小阮……”李小姐疑惑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尴尬不已,不知道怎么解释,傅明歆就是非得要她不安生吧!   “嗯?嗯!谢谢她好意!我不要!”阮珍秀尴尬的撇开脸。   李总管笑得花儿一般灿烂,“老板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给两位带着,图个方便!”李总管眼疾手快,上前拿起那两片卡片,武林高手挥发暗器一般灵敏,飞快的塞到她们手里,然后,退开两步,“两位现在要去哪里?我们可以派车接送你们!”   李小姐看着手中那片烫手山芋。这个固然是好东西,可是……看着小阮,小阮也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只能跟李小姐面面相觑,阮珍秀更是说不出的无奈!   “两位就不要为这等小事介怀了。两位是留下来用餐或是要去什么地方,我们都会为两位准备妥当的,两位就不要客气,请尽管吩咐吧!”   “我们要去机场,不过我们自己搭车就好了!”阮珍秀揉了揉额头,知道塞不回去了,傅小姐有那种送人东西的奇怪嗜好,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接不接受的,她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只能见到她,再塞回她了。   “那我马上为两位准备!”李主管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说准备好了,“车子在楼下。”——一定要亲自送她们下去,那种架势,与其说客气,不如说强逼还来得贴切。   门前一台黑色豪华轿车。穿着会所制服的司机笔直的站在车前,走过来为她们打开车门,李总管请她们上车;李小姐先上车。看见里面坐着个穿着打扮悠闲的美女,对着她微微的点头笑,一时有些怔忡,只以为是对方是会所的客人,也同去机场或是顺道的地方,也点头致意;阮珍秀上车,看到傅明歆,眼都快要爆出来了,傅明歆不以为然,微微的笑得快乐,“嗨,小阮,真巧,又见面了!”   阮珍秀想死!   鹿死谁手   “小阮……”傅明歆热切的起身,要去拉呆立的阮珍秀坐自己身边,阮珍秀死死的盯着她,脸上的神色又是愤怒又是惊惧,你到底要怎样?傅明歆背遮挡着李小姐的目光,笑,也用仅两人可闻的唇语,你说呢?阮珍秀气得说不出话,傅明歆拉她的手,她一甩手,傅明歆固执的捏着她几根手指头,忽然开口,声音带笑,却卑鄙的暗藏威胁,“小阮,忙完公事了吗?还顺利吧?”——提醒着阮珍秀你上司也在——阮珍秀没忘记,如果不是顾及到李小姐,她才不跟她纠缠,她会马上下车,转身就走,恨恨的拿眼睛剜傅明歆,傅明歆一脸无辜表情回望她,两人波涛暗涌烟硝弥漫,阮珍秀郁结气闷,傅明歆只当是调情,根本不是同一境界,阮珍秀自知斗不过她——她永远学不来她那种肆无忌惮——想放弃抗争,又不甘,又不能——   阮珍秀脸色异常的难看,甚至有点狰狞了,咬牙,放手!傅明歆觉得小阮就像一只充满了气体的空气球,再鼓吹多一下,就要爆炸了,她无谓激怒她,适时的妥协才是正道,于是很顺从的放了手,阮珍秀反而愣住,只那么一下,连忙的越过她,在李小姐身边坐下,决意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无视她。   傅明歆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李小姐有些疑惑的问阮珍秀,你们认识?傅明歆替阮珍秀作答了,笑得别含深意,相当认识啊!又微笑介绍自己,我姓傅,傅明歆,跟小阮是很有交情的好朋友!你是……——阮珍秀听到,眼球又要爆裂,她们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不敢置信,盯着傅明歆看,想象着在她身上盯出一个大洞来,傅明歆嘴角扬得老高,拿眼角斜斜的瞟她一眼,眼神说不出妩-媚-挑-逗,阮珍秀背脊一下僵直,面如死灰,傅明歆挑衅获胜,得意不已,继续跟李小姐热聊。   李小姐猜度她就是送她们岚会所贵宾卡、李总管口中的“老板”,但又不十分确定,拿眼神问阮珍秀,阮珍秀却是浸在自己思绪里,没发现,李小姐试探的问傅明歆并表示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大礼,傅明歆只是笑笑,别客气,问她们是否要喝点什么,推荐了一种口感清爽、酒精浓度较低的酒,阮珍秀不要,傅明歆也只以为她是不胜酒力的,以前逗她喝一口冰红酒脸就红得不得了的,也没勉强,给了她一杯果汁,傅明歆拿酒给李小姐,很顺势的就一屁股坐下了,夹在阮珍秀和李小姐两人中间,侧着身懒洋洋的靠在沙发座背上,斜斜的摆放着两条优雅的缠一起的长腿,继续她跟李小姐先前聊开的话题,仿佛她坐下就是为了方便更近距离说话,一只手却伸到身后去捉阮珍秀的手,阮珍秀避开,她的手就摸到了阮珍秀腿上,阮珍秀脸上腾的火烧火燎,忙不迭的去扯开她的手,她就执着阮珍秀的手腕然后顺藤摸瓜,把她整只手都压在自己掌下才罢了休,阮珍秀忍无可忍,抽手猛地站起来,傅明歆和李小姐一起抬眼去看她,傅明歆假惺惺的问,“小阮,怎么了?”阮珍秀气昏了,陡地生出一股恶意,想把她的脑袋砸个稀巴烂,看她还装不装?她还有点理智,看见李小姐疑惑注视她们的目光,便噎了一口气,借口去拿喝的走去吧台那边;傅明歆跟着站起,微笑着扔下一句我去看看,也尾随,李小姐惊诧的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的走开,又把视线移到长条形茶几上傅明歆刚才给小阮的果汁,不解的蹙眉,她感觉这两人关系有点怪异,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傅小姐似乎是热情健谈的,只是未免有点心不在焉,小阮是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傅明歆跟阮珍秀走到了车厢另一边的吧台。傅明歆的目光在吧台琳琅满目的饮料扫过,轻柔的问阮珍秀要喝什么;阮珍秀什么也不想喝,她只是想避开她的骚扰而已,傅明歆回眸看阮珍秀,小阮……阮珍秀深呼吸,有一种深沉的无奈和无力,她看着傅明歆,傅明歆盈盈的眼眸对着她,阮珍秀叹气,“我想你离我远点!你能离我远点吗?”   傅明歆没说话,绕到吧台后,蹲下,打开储酒柜,抽出了一支颜色浅金色的酒,“喝这个好吗?有点甜味的酒,会所里不少女顾客都很喜欢喝呢!”   阮珍秀觉得对牛弹琴。   “小阮,你为什么那么烦躁呢?以前我对你好像更亲热狂烈一些吧,也没见你那样?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害怕了?”傅明歆用着起瓶器开酒。   阮珍秀倔强的抿着嘴。不是现在才害怕,她一直对她是害怕的,隐隐约约的那种恐惧,只不过现在更强烈而已,就像被人触及了危险的底线,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毫无攻击能力,防御已经岌岌可危,她不知道拿什么保护自己的安全。她束手无策。   “小阮,你纠结你的,我追我的,好不好?”傅明歆用一只雕花方形酒杯装酒,装了半杯,递给小阮,温柔的笑容,“试试,几乎没有酒味的,说不定你会喜欢。”   那种无力空茫的感觉再次弥漫全身,阮珍秀觉得自己真的要抓狂了,偏偏又找不到发力点,傅小姐仿佛听不懂人话,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听她说话,她喜欢一厢情愿自说自话。   “傅小姐,我跟你,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明白不?”阮珍秀握拳,试图保持冷静和她说道理——尽管无数次例子说明跟她说道理等同说废话,她还是忍不住!   “例如?怎么不同了?”又来了!傅明歆很淡定的问——仿佛打预防针,打多了,总多少有免疫力了。   “打个比方,我住民居,你住豪宅,我打公交,你开名车,你家财万贯、显赫有名,我一无所有,无名小卒,简单来说……”   “你自卑?”傅明歆定定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痛苦的捂着额头,忽然间不知道是想抽她,还是该抽自己,她跟说不通的人打什么比方说什么比如,对牛弹琴更不如。   “阮珍秀,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别找这些借口,那不像你!”   像她?她是怎样的?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凭什么一副很了解她的嘴脸?阮珍秀莫名的笑,笑得有些空落和嘲弄,没错,她是可以不在乎金钱地位名声,但是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她不想再落得个孤影伶仃的悲剧,说到底,她只是更爱自己。爱惜得不愿意自己再受伤害,这样,有错吗?   “小阮,你还说过适合的问题,可是,适合不适合难道是用感觉来判断的?没有切身体会过,怎么就能轻易的下定论呢?”傅明歆绕出吧台,走到阮珍秀跟前,拉起她的手,把酒杯放到她手心,然后把她的手掌合拢握着酒杯,“就好像这酒,没亲口品尝过,又怎么断定它是好是坏适不适合你喝你喜不喜欢?”   阮珍秀被动的捧着那杯在晶莹剔透的酒杯里呈现迷人颜色的酒——阮珍秀把它放回吧台,“我对酒没兴趣!”   傅明歆淡笑,伸手把那杯酒拿过,一口喝干,“我有!”   “而且兴趣很大!”傅明歆扬眉看着阮珍秀,把玩着酒杯,把它放回吧台,挑战一般的搁下一句话,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回沙发区;李小姐瞟了一眼还呆立在吧台那边的阮珍秀,问她们聊些什么;傅明歆微微一笑,“在说对酒的爱好呢!”   “哦!傅小姐喜欢什么酒?”   “其实我不挑。好酒总是特别吸引人,不是吗?”傅明歆微笑,手托着脸颊,眼神流溢,仿佛为什么着迷又或是为什么而苦恼忧郁的神色,“好酒跟好情人一样,都是会让人上瘾成癖的,你觉得对吗?李小姐!”   “也许!”李小姐弯腰俯身,拿起自己放茶几上的酒,微微的啜了一口,淡笑——在这种天生矜贵、条件优越的女人面前,是人都不免有点空虚和妒忌的,她也不脱俗不了,像她那样优秀的女人,难道也会为爱情发愁?只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附和了一句——由此可见,有钱又漂亮,不一定就是完满的,大概是,只要是人,总会有遗憾和缺憾的。   两人闲聊着,偶尔谈及生意方面的事,阮珍秀回到沙发区这边,安静的坐一旁发呆,被李小姐问及,才会淡淡的说上一两句,傅明歆也没去撩拨她,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到达了机场。会所方面早派人准备好了机票奉上,傅明歆客气的跟李小姐说她跟小阮好久不见,想坐一起好好聊聊,问她会不会介意?李小姐淡笑,“小阮其实在休假中的,不过是被我临时叫来帮忙出差,耽搁她一天时间我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怎么会介意这样的小事,傅小姐请便!”   傅明歆惊讶,“小阮休假中吗?”   “是啊!她有一个星期左右的假期呢!其实她可以迟点回去,在H市好好游玩几天,H市可是个出名的旅游城市,不过要看小阮意思了!小阮,你其实可以留在H市,跟傅小姐好好聚聚旧的,而且,不是还有其她朋友在吗?你可以去玩玩的,她们似乎都很想见到你呢!”李小姐不明就里,好心的跟阮珍秀说,阮珍秀脸涨红,只是摇了摇头,李小姐也没再说什么;傅明歆笑,“呵,在哪里约会都一样的!”阮珍秀眼皮狠狠一跳,李小姐却听不懂,说是啊,在同一个城市,要见面容易很多!傅明歆笑。   三人在贵宾厅候机。航班没误点。准时开拔。三人登机。阮珍秀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逃不开傅明歆纠缠的了,挣扎无谓,反抗不了,于是沉默,任凭傅明歆说什么也不开口,傅明歆见她心不在焉,也没吵她,她只要能跟小阮一起就心满意足了,她不说话,她就权当无声胜有声,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要说多少都可以!   她们坐在最前排。李小姐坐在右手靠过道的位置,跟傅明歆毗邻。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说几句,飞机上了高空,飞稳了,李小姐就开始沉睡,阮珍秀看了好一会窗外——她不看窗外,就只能对着傅明歆了——也有些视觉疲累了,靠着座椅合上眼睛,傅明歆问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困一会;阮珍秀忘了自己不理睬她的初衷,轻点了一下头,傅明歆说那把座位放下舒服点睡觉吧,扬手叫来空姐调-教好座椅,阮珍秀真有点累了,半躺着,不一会竟睡着了,傅明歆怕她冷,示意空姐给床薄毯子,折叠好合适的大小,盖在她膝盖上,她没睡意,拿起座位前面的杂志架上的书籍无聊的翻看;飞机快降落时,阮珍秀和李小姐先后醒过来,已是晚上,万家灯火,从飞机看下去,景色甚是瑰丽夺目,小阮有点不敢相信,几小时的航程就这样给睡过去了?感觉才上飞机,然后不多久就到了,去的时候,时间明明很难熬的!   飞机降落!三人下了飞机,步出机场。李小姐还要回公司一趟,先行搭车离开了;傅明歆自然是对阮珍秀亦步亦趋的,半强逼的挟持她上了一台计程车,阮珍秀要回长村,傅明歆坚持到她家,阮珍秀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她家,真是岂有此理?傅明歆理直气壮,两人都没有吃晚饭,自然是一起吃的;两人相持不下,司机不耐烦的问要去哪里,傅明歆很坚定的说了自己豪宅地址,阮珍秀推门下车,傅明歆捉着她手腕不让走,对司机说,去长村!   计程车开动。傅明歆忽然伸手搂着阮珍秀脖子,人就娇滴滴的蹭了过去,“小阮,我困了!”   阮珍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要她走开,愣是说不出口,傅明歆又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自言自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好累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闭上眼睛;阮珍秀无奈,又狠不下心推她,只得不动、让她挨着,如坐针毡的好不容盼到了长村,司机问了阮珍秀路,在某个路口停下,傅明歆坐好,拎好包包,准备跟下车,阮珍秀觉得真是够了,她还要黏她黏到何时?几乎是神经质的问,口气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你到哪里?”   “我送你回家啊!”傅明歆答得很理所当然。   果然!   “不用!你给我马上回你自己家!”阮珍秀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傅明歆挨着座椅背,用着幽幽的好像被遗弃了的眼神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忍不住——今天真是被她惹毛了——要炸毛了,傅明歆缠绵不已的口吻,“那你回到了给我电话!”   阮珍秀咬牙切齿,几乎要从牙缝里迸出两只字:不要——结果只是恨恨的下了车,跟她说了,不知道又会纠缠到什么时候。   傅明歆捂着嘴偷笑!   谁死鹿手2   阮珍秀回到家时,林幽幽正全神贯注的玩着网络游戏。粉红色的轻薄形笔记本摆放在茶几上,林幽幽盘着腿坐在地板,一手揣着软绵绵的抱枕,一手操控着鼠标,眼睛盯着宽大的屏幕,屏幕画面颇为血腥暴力,动不动就是被崩掉脑袋的尸体;笔记本旁边是装着半块蛋糕的碟子、拆开了的饼干、瓶装饮料,杂志、漫画、小说到处散落,乱得可以,阮珍秀愕然,哪来的电脑?是林幽幽让保镖或是家里人送来的?林幽幽挺快活的说了句显而易见的废话,阮珍秀,你回来了?阮珍秀应了一句,摘下手袋放沙发上,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林幽幽按了暂停游戏键,想爬起来,却动不了,腿麻痹了,林幽幽呼阮珍秀,阮珍秀连忙蹲下来给她轻轻的推揉,林幽幽呜哇鬼叫,让阮珍秀不要动她,好痛;阮珍秀没理她,把她的腿拉直,脚丫扳起,再轻轻的转动,林幽幽一张漂亮的脸都痛得扭曲变形,就差没飙泪了,阮珍秀把她扶到沙发坐下,无奈叹息;林幽幽苦着一张小脸,阮珍秀问她这样动也不动坐多久了;林幽幽看着自己的腿脚,轻轻的晃动,啊哟,好了,嘻嘻的笑,颇有鱼目混珠一笑而过的意味,阮珍秀眼角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茶几上的电脑,淡淡的问林幽幽今天去哪里玩了?林幽幽缩起双腿抱着,回了一趟肖家老宅,拿了……林幽幽朝电脑上的东西扬了扬下巴,忽然又乐呵呵的笑,膝盖跪着直起身,在口袋一翻好摸,然后掏出一样东西,林幽幽把手一扬,一条流光溢彩的漂亮链子从她指间流泻了下来,末端是一只齿轮状的吊坠,林幽幽很得意的扬着唇角笑,“阮珍秀,送你!”   “怎么忽然回去了?而且好端端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有些事!阮珍秀,挂脖子上好不好?”   “为什么要送我?”   “不为什么啊!如果一定要为什么,就当是庆祝我们认识……我们认识多少天了?”林幽幽嘻嘻的笑,把链子挂阮珍秀脖子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翻,“挺配衣服的嘛!”   “阮珍秀,那你出差有没有带礼物回来?特产什么的也可以哦!”   “没!”   “耶!”林幽幽一副扫兴的样子,弓腰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蛋糕,慢条斯理的勺了一口放嘴里,一副享受的神采,阮珍秀黑脸,你今天有好好吃东西?林幽幽知道她向来执意那些无谓的所谓的健康饮食,连忙点头,有有有有——换得阮珍秀一个怀疑的眼神,林幽幽连忙的转移话题,阮珍秀,今天出差累不累啊?   阮珍秀揉了揉眉心,出差还好,主要是傅小姐让人累,简直是心力交瘁!林幽幽只以为她真累了,把碟子放回茶几,拉了阮珍秀坐下,说要给她按摩,林幽幽力道适中的捏着捶着按着,问阮珍秀舒服不;阮珍秀点头,微微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不亚于专业按摩师傅的纯熟手势,称赞,非常厉害!林幽幽呵呵的笑,是我娘教的,我娘不但长得很美,还有很多讨好男人的技能,这也算其中的一种吧!阮珍秀惊诧的张开眼睛,愕然不已,林幽幽仿佛能感觉到她反应似的,低低的笑,没错,我娘就是那种所谓的交际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良家妇女,不过对我很好,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简直就像活在天堂一样幸福……嗯……我是她领养的,开头也许是出于虚荣或者什么目的,不过,她对我真的很好,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是真心爱我的,我总觉得,就算她要利用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她太傻,等不到我长大,为她赚万贯的家财——真的好傻,明明好不容易嫁入了梦寐以求的豪门,明明说自己无心无肺、只在乎钱和享受的,结果竟然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男人,最后还把自己的命弄丢了……林幽幽的声音低了下来,揉着阮珍秀肩膀的那只手也停了下来,阮珍秀担心不已的扭转身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幽幽……;林幽幽挪了一步坐下,对着阮珍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我没事,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有些难受的感慨而已……” 阮珍秀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林幽幽别开视线,又问, “阮珍秀你吃饭了没有?没有吧?你要吃什么?我来叫外卖,你去洗澡,你洗完澡出来就可以吃了!好不好?”   阮珍秀也没多说。点头同意。林幽幽打电话叫外卖。阮珍秀回房间拿衣服洗澡。阮珍秀在浴室刚脱了一半衣服,林幽幽在外面叫,说她手机响,把手机从门缝塞了进来,阮珍秀把手机夹在肩膀,脱裙子,“哪位?”   “小阮……”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撒娇传来,阮珍秀浑身一颤,傅小姐——“小阮,你回到家了吗?小阮?”外面的声音略微的扬高,也正常了一点,仿佛对她的沉默不语很不安,阮珍秀深呼吸,再深呼吸,想把电话给掐了——   “小阮,你不想跟我说话吗?”声音变得低落沉郁,让人有点于心不忍,“那我把电话挂了!”——轻微的一声“咔嚓”,然后手机悄然无声——竟然真的挂了!阮珍秀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间,愣了好久,那边傅明歆嘴角嚼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老神在的挂上了话筒,阮珍秀啊阮珍秀,你就内疚吧,慢慢的内疚,越内疚越好!   站起,去洗澡!   2也许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到了十一点多,阮珍秀还没有半点睡意,林幽幽也是。阮珍秀躺在沙发看林幽幽的那些书,没怎么用心,也只是随意的翻看,林幽幽在打游戏,阮珍秀手机响的时候,林幽幽正站了起来说要去睡了;阮珍秀点头。阮珍秀看见是傅小姐的电话,头又隐隐作痛,不想接,盯着手机半天没动,手机自动挂断,再响起,阮珍秀无比踌躇的看着,林幽幽从浴室探头出来,手还拿着牙刷,满嘴的泡泡,奇怪的问阮珍秀你干嘛?阮珍秀尴尬,不……不干嘛啊?阮珍秀只得拿起电话接听,林幽幽又缩了回去。   “你干嘛?”阮珍秀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气和愤懑。   “小阮……”傅明歆可怜巴巴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我头痛!”   阮珍秀才是真的头痛。“那你去看医生!”快咆哮了。   “可是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床也爬不起来,爬起来也感觉全身轻飘飘的,走路也走不稳,很不舒服!”   阮珍秀颓废的倒下,无语看天花板,那边委委屈屈的支吾了半天——阮珍秀明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装的,还是被扰乱心绪——“小阮,我忽然想起,我今天……好像……什么也没吃……”   “马上去吃!”阮珍秀恨不得把电话给吞了。   “没有吃的……只有喝的……”   “去买!”   “没有力气动!”   “你到底想怎样?”阮珍秀真抓狂了!   “小阮你带吃的来看我嘛!”——终于说出目的了!   “傅小姐……你可以叫外卖!”阮珍秀重度深呼吸,告诉自己,跟她认真就输了!   “我不在以前住的地方了。这附近的饭馆都打烊了,没有外卖!”傅明歆软声软气的解释,务求断绝一切“生机”,“我本来要去吃晚饭的,可是你叫我回家睡觉,我就回来了就,结果睡醒就这样了……阮珍秀,我眼冒金星了!”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要负责——阮珍秀气得差点吐血,她姓赖的?   “给我地址!我帮你叫外卖!”阮珍秀忍着气说。   “那算了!我还是不要了,送外卖的要是将我怎样,我连叫救命的力气也没有!”傅明歆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阮珍秀一张脸都扭曲了,她真能想啊!——说到底就是要她臣服于她的阴谋诡计——阮珍秀深呼吸,竭力的用着一副冷静的冷酷口吻说道,“那你就饿死吧!”   “嗯,我喝点酒充充饥再继续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傅明歆闷哼,“拜拜!”傅明歆按了“停止通话键”,把手机摆跟前盯着,快打回来快打回来!——虽然没电话说的那么夸张,可是,她躺着,感觉到手脚真的有点发软发虚了,可是小阮对她心软的几率有多高?   如果阮珍秀真的硬起心肠不理她死活,她怎么办?找林静之?不要!以后一定会成为她的千古笑柄的!难道真要自己爬出去找吃的?算了,还是去看看冰箱有没有水果饼干之类的——她记得自己貌似没有没过此类东西……空腹喝酒好伤的……小阮啊小阮……快点心软……   可是手机一直没响。傅明歆说不出的失望,渐渐变得难过,小阮真是那么狠心对她?傅明歆没心情,懒得动,抱着手机竟然又渐渐的迷糊的睡过去!   那边厢,阮珍秀握着恨恨的攥着手机,简直恨不得把她当做傅明歆捏碎,胸口涌动着一股郁结的气,她恨傅明歆这样煽动自己、要挟自己,更恨自己的婆婆妈妈、犹豫而不果断,累人累己!   林幽幽从浴室出来,看见阮珍秀咬牙切齿的表情盯着自己手机看,问,“阮珍秀怎么了?”阮珍秀忙把手放下,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刷完牙了?那快点去睡觉!时候不早了呢!”   “你呢?”   “我等会再说!”   “阮珍秀……”林幽幽本来想问“又失眠了吗?”结果收住,没说,只笑了一下,“那晚安!”   “晚安!”   阮珍秀松开了攥着的手机,试图放松绷紧的身体,却发现根本做不到,阮珍秀拿了一本杂志看,一掀,却掀到了美食部分,一彩纸的看起来很好吃的食物介绍——真是该死的巧合!阮珍秀啪的合上书,闭上眼睛。   许久许久,阮珍秀张开眼睛,手摸到了手机,阮珍秀痛苦的把电话拔了回去。   傅明歆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傅明歆伸手去摸,摸到了手机,放到耳朵,喂……铃声还是响,傅明歆难受的裂开一道眼缝,看了一眼手机,按了接听,再放回耳朵,阮珍秀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傅明歆昏头昏脑,“什么?”   “你在哪里?地址哪里?”声音时候夹带着狰狞的味道,傅明歆一愣,忽然无比清晰的清晰——   她赢了!   鹿死谁手2/3   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着,闷闷的,不知如何是好,仿佛非得要抓点什么来忙活才能分散注意力,却又笨拙得不知道该怎样才好,阮珍秀攥着手机的手痉挛般的松了又紧,恨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手机捏碎以发泄无处发泄的恨意和怒火,还有一腔子的郁和很愤懑,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傅明歆、该死的阮珍秀、该死的这一切!   许久,阮珍秀慢慢的爬起来,慢慢的走到浴室,拧开了水龙头,她弓下腰掬了一把水泼到脸上,再一把,再一把,手指按着脸缓慢而用力的搓揉着,仿佛是籍以获得清醒的意志又像是要把扭曲变形的五官移回正常的位置,阮珍秀再掬了一把水洗脸,然后扯过毛巾缓缓的抹干脸和手上的水渍,慢慢走了出去,回房间拿了外出穿的衣服,换上,忽然又想若是林幽幽醒了不见自己在会不会担心?又写了张纸条告诉她有事出去一会放床头柜上以防万一才出去。   阮珍秀下了楼,思索着要给傅明歆弄点什么吃的——长村最不乏的就是各种小吃店、大排档、餐馆,比不得大餐厅的隆重,但平价实惠,且味美,林幽幽最爱的就是变换着各家吃,每找到不错的就献宝一般的说与她,然后怂恿她也试试——尽管早知道林幽幽是个特别到近乎怪异的人,可看着一个生长在金银堆里的人将十几二十块的外卖盒饭当珍馐佳肴般的吃得津津有味,阮珍秀每次还是有不同的感受,她对林幽幽除了喜爱之外,还有一种近乎崇敬和羡慕的感觉,林幽幽身上有一种豪迈乐天的姿态,那是她所没有的,对这点,说不上憧憬或是渴望,却是真心想保护的——也许无能为力却试图力所能及:莫要让生活折损了她的气度神采——阮珍秀想买热乎乎的鲜脆馄饨,可想着到了该糊了,就作罢,去了一家最常吃的小餐馆,叫了一砂锅生滚野生菇滑鸡粥,再叫了两个小炒,老板问要辣的还是不辣的;阮珍秀揉了揉眉心,直觉的说不要辣的,她不吃能辣,话一出口,又是一愣,她怎么知道她不能吃辣的?对了,好像那家伙跟她提过,说一点辣也受不了的——拧着两边的太阳穴,她为什么要记得她的话?老板经常见着阮珍秀和林幽幽一起,只当阮珍秀说的“她”是林幽幽,乐呵呵的笑,怎么会?那小姑娘可喜欢吃辣的了!阮珍秀僵硬的笑了笑,想解释,却又倦于解释,忽地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可怕念头,阮珍秀还没来得及确定那是什么变态心理,已听到自己淡定安然的说,那好,就辣的吧,多加点!——仿佛出自旁人之口,不是她说的!老板拉长了调子应了声,转身拿着单子入厨房交代师傅,阮珍秀直到捧着一大袋打包好的外卖坐上了计程车、到了,脑海还是一片空茫,也许她是疯了,否则解释不了她那种恶毒的念头!   阮珍秀按门铃。   早坐等着的傅明歆扑上去按了接听键,对着显示屏的阮珍秀喜滋滋的叫,小阮……阮珍秀没跟她啰嗦,简洁明了:开门!——冷淡至极!傅明歆像热火堆被浇了点水,虽不至于熄灭,旺盛势头还是灭了不少,知她是不悦的,心下又是难过又是忐忑;阮珍秀出了电梯找到来,便见着她依着门,见着她,极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瞬间竟觉得心痛难当,仿佛一个紧绷绷的气球被偷偷的戳了个针口,缓缓的漏了气,不复气鼓鼓的姿态——阮珍秀低着头把东西递了过去,“拿去!”   傅明歆接过,阮珍秀掉头走,傅明歆急急跑到她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小阮……”   “到屋里坐坐,坐一会好不好?”   阮珍秀抬头,傅明歆眼巴巴的看着她,阮珍秀撇开脸,傅明歆紧张,“小阮,坐一会,好不好?好不好?”阮珍秀移回了视线,傅明歆的眼神有着恳切和祈求,阮珍秀一言不发的掉头往屋子走,傅明歆马上心花怒放的跟上!   傅明歆关了门,问阮珍秀要不要喝点什么,阮珍秀无奈叹气,别理我了,你快吃吧!傅明歆就捧着东西到她身边坐下,“一起吃吧?”   “我不饿!”   傅明歆咬着唇神色有些害羞的笑了笑,阮珍秀心猛地漏跳一拍,这种不经意的单纯天真总是叫人感到心慌,阮珍秀不安的低下头看着泛着柔和光泽的原木地板和自己还有台凳的脚;傅明歆解开袋子,先拿开放上面的两盒东西,掀开了最底下的大圆碗的盖子,是鸡粥,再打开其他两盒,看着两盒撒满了辣椒的肉炒,傅明歆脸微微的变色,拿了汤勺,勺起一勺粥,又搁住,轻轻的开口,“小阮,一起吃点,好不好?我给你拿碗!”   阮珍秀抬头,口吻冷淡。“不用!”   傅明歆轻点了一下头,低头吃粥,阮珍秀手肘放在餐桌上,托着腮,用着一种自己也不明了复杂心情看着她,傅明歆忽地抬头对阮珍秀她宛然一笑,阮珍秀脸蓦地飞红,手放下,脸转开,良久——   阮珍秀把脸转回来,看着傅明歆只吃粥,对另外两样小炒却不动一筷子,怀着一种近乎恶意的心态故意的问,“怎么不吃菜?不喜欢吗?”——竟有一种恶意的快感!   “呃……怎么会?”傅明歆笑得有微微的僵,拿起卫生筷扳开,伸到其中一个看起来辣椒比较少的肉炒里,夹起一块肉,硬着头皮放到嘴里马上低头喝粥,和着粥水咽了下去,阮珍秀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她,又淡淡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   “那多吃一点。”阮珍秀淡淡的笑。   “啊……嗯!”傅明歆在阮珍秀的注视下,只得再硬着头皮又夹了一块放嘴里,一咬,那辛辣的味道在口腔扩散,傅明歆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禁不住“啊”的叫出声,阮珍秀安静的看着她,轻柔的声音,眼神无情,“怎么了?”   “没什么!”傅明歆捂着嘴巴,控制住自己要吐出来的冲动,死咽了下去,扯了纸巾抹了抹嘴巴,傅明歆不好意思的朝阮珍秀笑了笑,阮珍秀淡淡的表情和口吻,“那赶快吃!”   傅明歆漫应了一下,有些黯然的低头,继续吃她的鸡粥和天敌,阮珍秀继续安静冷淡的看着她;傅明歆吃得痛苦,脸上还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为着她,为着她亲自送来,深更半夜的,再难吃也要吃下去,再难为和委屈也是愿意的;阮珍秀冷眼旁观,看着她两条眉都痛苦得绞一起了,还偏偏硬装笑脸,阮珍秀看着她伸出筷子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啪”的用力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对着傅明歆吼——不明缘故的愤怒,仿佛火山爆发,毫无预兆而来得瞬猛——“不能吃就别吃!”   阮珍秀站起甩手就走,“我回去了!”   傅明歆愣住,原来她知道!?   醒过神来,阮珍秀已经走到门口,傅明歆急忙冲过去,阮珍秀手按在门把上就要拉开门,傅明歆焦急的一把抱住她,“小阮……不要!”   用力的抱住抱紧,“小阮,不要走!”   阮珍秀僵硬的转身,傅明歆便松了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慌乱,阮珍秀心情复杂的看着她,傅明歆轻轻的问,近乎惶恐,“小阮,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她只是气自己!   那为什么生气呢?傅明歆忐忑的看着她,两人没说话,空气便安静下来,暧昧的目光,不安的对视,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此情此景,仿佛是应该接吻的,也是适合接吻的,想不起谁先勾引了谁——傅明歆总觉得是阮珍秀先勾引了她的,那样让人心动的像小白兔一样惊惶可怜的神态—— 反正,就是吻上了!   而她没有拒绝,柔顺的让她吻着,傅明歆向来对她是温柔怜惜的,舍不得半丝粗鲁,连吻也是,珍如珠宝,这情生意动的一吻,便越发显得怜惜,温柔至极,细细的吻着,轻柔得仿佛蜻蜓掠过出水的清雅小荷,只略一离开又不舍的回来,只想温柔缠绵到花开,许你无数的温柔许我爱,给你我的心,给我你的温柔,与你我所有,只求你送我一个真心的微笑,小阮,喜欢我,爱我吧!   傅明歆的吻慢慢的游离到了阮珍秀小巧玲珑的耳垂,舌尖轻柔暧昧的挑逗着,唇缓缓的落到了纤长优美的脖子,傅明歆有点控制不住了,她想摸她的身体,她心跳如雷,她颤抖着手微微撩起她衣衫下摆,颤抖着伸了半个手掌进去,试探性的放在阮珍秀腰间,若是她反感她就伸出来——阮珍秀微微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羽睫颤动着,两人暧昧的喘息交融,刺激了感官,傅明歆手情不自禁的一路摸上,温热柔软的身体相贴着,让人有种情不自禁、情迷意乱的悸动,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凭着直觉行动,傅明歆手摸到后背解开了阮珍秀内衣的扣子,手滑到了前面,颤抖着抚摸上她的柔软,心跳快要死掉一般的厉害,感受到她的颤抖,越发觉得兴奋难耐,傅明歆几乎迷乱了——   小阮猛然的推开她!   鹿死谁手 3   傅明歆还沉浸在难以自拔的狂烈热情中,被猝不及防的推开,愕然神色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散落,看不到的表情——阮珍秀伸手到身后扣上内衣的扣子,衣衫被微微的撩起,露出一点点雪白的小腰,动作又是那样暧昧撩人,看得傅明歆口干舌燥,不自禁的咽口水,真想就这样狠狠的不顾一切的扑到算了,又捂着脸,为自己对她的这种急切欲望而有点难为情;阮珍秀扣好扣子,手放下,微微别开头,“我回去了。”蚊子大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傅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小阮……对不起……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情不自禁的就是很想抚摸她的身体,然后手就情不自禁就放到那地方了,而且,感觉……很好,傅明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都做了,解释似乎也是多余的;阮珍秀低着头,没说话,她吻她,她没拒绝,被那样绵缠的看着,忽地就生出一种不想抵抗的消极念头,她不想抗拒她的魅力了,她厌倦跟自己跟她做斗争了,她累了,也许她想要个人爱她仰慕她,就算是虚幻短暂的,忽然也渴望了;她的手伸到她衣服里,她没拒绝,她的手抚摸她的身体,她没拒绝,她想着,能容许自己堕落到什么地步,又能容忍她的放肆到什么地步,她解开她的内衣扣子,那紧绷着的上围忽然宽松了,像是一个真空包装忽然被拆封无数的空气涌了进去,充满了不安定的危险气息,然后她的手指挑逗般的攀爬了上来、然后手掌压在了肿胀部位的敏感点,那种感觉,像一道激烈的电流急蹿过身体,击得她心脏颤怵发麻,她忽然的害怕,觉得自己在玩火——   阮珍秀转过身、打开门要走,傅明歆急切的拉住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从何说起,焦急不已,只能无措的看着阮珍秀,“小阮……”   “放手!”阮珍秀面红耳赤,细弱的声音流露着一种急欲逃脱的心虚;傅明歆不肯,按着她双臂把她拧转了过来,傅明歆“啪”的把身后的门锁上——傅明歆看着阮珍秀,轻轻的请求,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呢喃,“小阮,看着我,看我,好好的看着我……”   “我要回去了,时候不早了!”阮珍秀神色慌乱,四下闪避,就是不敢对视。   “小阮……”傅明歆无声叹息,甚为无奈的看着那顽固的低头的人儿,忽地有了个决定——傅明歆伸手把上衣脱了,衣服扔地上,脱内衣,再脱裤子,几近赤-裸的站在阮珍秀面前——阮珍秀看见她的裤子缓缓滑落,露出雪白的腿,惊愕缓缓抬头,不敢置信,然后,整个人吓傻了,阮珍秀震惊,她没想到傅明歆那么大胆——   “小阮……”傅明歆裸足踏出一步,阮珍秀恐慌的抵着门板,软弱惊恐的叫,“你干什么?把衣服穿上!”   傅明歆安静看着她,轻柔安静的声音,“小阮,你喜欢我、对有感觉的是不是?”   “没……有!”阮珍秀目光闪烁,不能自已,空气仿佛凝固了,她呼吸不了,氧气在缺少,她快要窒息了!   “撒谎!”傅明歆淡淡的说,抓起阮珍秀的手放自己胸膛上,阮珍秀惊喘,那种柔软温暖的触感透过手指、掌心抵达心脏,像被电流击中,在身体引起了不安的狂乱,虚弱的心脏承受不了此种刺激和压力,快要爆裂了,阮珍秀慌乱的不知所以,拼命的挣扎,傅明歆忽然整个人贴了上去,腿压着她的腿,身压着她的身;阮珍秀直觉的伸手去推她,可她身上不着寸缕,手指才触及又飞快的缩了回来,她不敢动;傅明歆脸一张漂亮的脸逼近,阮珍秀缩着肩膀,惊惶失措的扭着脸;傅明歆的唇要吻不吻的距离从她脸颊滑过,傅明歆伏在她耳边,暧昧轻柔的说,“小阮,我摸了你,我会负责;你摸了我,也要对我负责!”——明明是毒蛇,却说得像蜜糖!   “我没有!”阮珍秀惊吓之下叫了出来,那明明是她强逼她的!   傅明歆没有说话。不承认?那我们就再重复一遍刚才的步骤好了!她一点也不介意的!她撩开她耳边的发丝,舌尖一路暧昧游移挑逗,耳尖、脖项、肩膀、锁骨,阮珍秀一点也感觉不到心跳和兴奋,她现在只感觉到一种透入心骨的恐惧,阮珍秀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傅小姐……不要这样!”   傅明歆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她,目光有点凝冷,“那我要怎样?你说我要怎样?”   “你就好像一只刺猬,别人一靠近,你就竖起全身的刺,你说,我能怎样?我现在放了你走,你敢保证以后你不会见着我转身就逃,你能让我亲近?”   “小阮,让你承认喜欢我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傅明歆修长柔美的手怜惜的抚摸上阮珍秀的脸,指尖慢慢的温柔滑过脸庞,暧昧的摩挲着唇,从秀气的下巴掠过优美的脖子落在纤巧的锁骨再划过了胸部最后阴柔的停在了她大腿上——傅明歆看着她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小阮,我只是太过想亲近你!”   “够了!别说了!”阮珍秀无力的叫,感觉四肢都在痉挛、抽搐,心脏快要枯萎了,傅明歆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答应吗?小阮,不逃避我?”   阮珍秀闭上眼睛,“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这句话,我可以理解成你答应?”傅明歆微微的笑,松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又微笑抬头,妩媚的看着阮珍秀,“我身材可漂亮?能吸引你吗?”   阮珍秀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她……她怎么能……   傅明歆套上了衣服,温柔的伸出手,眼神语气说话无不带着死心不息的挑逗,“来吧,再多呆一会,除非你愿意——你愿意当然最好——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要回去了!”阮珍秀咬着唇,固执的说;傅明歆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和声音带着一种轻柔的悲伤,“小阮,你害怕我了吗?”   “我只是……我只是对你情不自禁,小阮……我……”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了,阮珍秀一张脸快要烧起来了,阮珍秀捂着脸,脸上的温度灼烧了手心,阮珍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了出来,“别说了!”——她不难为情的吗?   阮珍秀背过身。“你把粥吃完。别吃菜了。我要回家。不准找我,让我安静几天。”   “几天?”   阮珍秀闭上眼。她答不出。   “那个李小姐说你在休假,你休假几天?就到消假那天如何?”   阮珍秀没哼声,仿佛是默认了,伸手拧门把,却打不开,恼怒不已的拼命摇;傅明歆轻轻的叹气,她都没开锁怎么开门,上前把锁开了,阮珍秀拧开门,傅明歆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的问,“小阮,你不会逃走吧?”   阮珍秀身体一僵,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2 林幽幽醒来身边没有阮珍秀,只以为她早起了,也没在意,打着懒呵欠磨蹭着爬起来,走到厅,却看见阮珍秀穿着外出服蜷缩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也许信号不好,屏幕不时的跳跃几下雪花,林幽幽揉了揉眼睛,上前拍醒阮珍秀,奇怪的问,“阮珍秀你干嘛睡沙发?”   “嗯?”阮珍秀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又微微眯起,“怎么了?”   “你怎么睡沙发?”   “啊……不小心睡着了!”   林幽幽疑惑的看她一眼,“那上床睡吧!睡沙发不舒服!”   “呃……不了!”阮珍秀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幽幽,我今天开始放假,放大概……还有六天,你有想去哪里玩的吗?我们去玩吧!”   林幽幽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开心的蹲下来,手臂放在阮珍秀膝盖上,仰着头看着阮珍秀,“真的?去哪里都可以?”   “嗯!出国和太远的地方不行!”   林幽幽嘻嘻的笑,“那倒没那念头!怎么忽然想出去玩了,阮珍秀你不是最粘家的?我以为你想静静的呆在家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么?想出去走走?你想去哪里?我去哪里都没所谓的!”   “去桃花镇如何?”   “好啊!是哪里?”   “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旅游小镇,景色很不错,还有海滩,人也不多,挺安静的!”   “那就去那里吧!我们什么时候去?”   “吃过了早饭,我们就去,好吗?大概3个小时左右车程。”   “哟西!”林幽幽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那我去刷牙洗脸!”   “嗯!”阮珍秀去准备早餐。   林幽幽梳洗完毕,换了睡衣,盘着腿边吃阮珍秀做的番茄鸡蛋肉汁拌面边看早间新闻;阮珍秀去洗漱,顺带冲了个凉水澡,她不敢碰自己的身体,总感到一种暧昧、难以言喻的骚动,不自禁的就想起昨晚的放-荡——   两人吃过早餐,简单的收拾一番,出门,正站在街边招计程车,忽然一台黑色轿车驶了过来,停在她们身边,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匆匆的下了车,走近,口气恭谨,“表小姐,萧小姐要与你通话……”   林幽幽眉眼也不抬,继续招过往的的士,“没空!”   西装男人为难的看着她,“表小姐……”犹豫的看了一眼阮珍秀,仿佛有要事相告不能让外人知道,阮珍秀别开脸,看街上人来人往;西装男人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萧小姐……在德国出了车祸……”   林幽幽微微的笑,回眸,“那与我何干?”声音一变,变得有点尖锐,带着一种骄傲的压迫力,“张管家,别妨碍我,我要去旅游……”让人感觉到未说完的话里有一种无形的威胁。   “表小姐——”   一辆计程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你告诉她,我不会原谅她的,叫她以后别再出现我跟前了!”林幽幽冷淡的说完,拉了阮珍秀上车,林幽幽对司机说了目的地,车开动,阮珍秀看了一眼窗外的管家,只能看见他半截身影了,问,“没关系吗?”   “既然还能跟我通话,估计还死不了,甭理她!”林幽幽冷笑,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尖锐嘲讽,阮珍秀看着她,这实在有点不像林幽幽凡事漫不经心的心性,她总觉得林幽幽对萧盈是不一样的,也许是恨吧,可是总让人在恨意中嗅觉到一种暧昧异样的气息;林幽幽有些尴尬的扭头看窗外,许久,林幽幽回眸,“阮珍秀,如果我脱离肖家,你能不能继续收留我?”   阮珍秀淡淡的笑了笑,“好!”   3那天她们从桃花镇搭车回到来,天色已黄昏。   两人走到大门口。猛然看见萧盈。萧盈靠着墙,抱着双臂,安静的看着她们。林幽幽脸上遽然变色。   “幽幽,该回家了!”萧盈淡淡的笑,轻轻的说着,伸出手,像是到幼儿园接小朋友回家的家长,等着自家的小孩将小手放到她掌心,两人牵手回家——   林幽幽撇开头,“我想张管家可能表达不清,那我再复述一遍:我不想看见你,也不会回去!”   萧盈收回手,眼神微微的改变,依旧淡淡的口气,“你确定?”   “确定以及非常肯定!”   萧盈看着阮珍秀,笑,口气仿佛带着宠溺,“幽幽有点孩子气,喜欢闹别扭,她现在不想跟我回去,我也不勉强她,阮小姐,真不好意思,那就再麻烦你多照顾她几天!”——仿佛煞有介事!   “那我先回去了!”萧盈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幽幽一眼,笑着离开。   林幽幽死死的握着拳头,声音冷得成冰,“萧盈,你要是敢打什么坏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萧盈微笑回头,“幽幽,你知道的,你说过,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你说,我会做出什么呢?”   ————————————————   啊啊啊啊,死jj到底怎么了啦!又抽?我晕了!   习惯   1林幽幽一夜没睡。阮珍秀也是。两人都在担心。林幽幽心千回百转,她害怕萧盈拿阮珍秀或者其他她在乎的任何人来对付自己,她那个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根本无所谓无辜不无辜,她不在乎,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是个卑鄙的混蛋;阮珍秀则是不放心林幽幽,她还是不知道她跟萧盈两人有什么恩怨情仇——林幽幽还是没说,她还是没问,尽管差点忍不住就问了,她问了,林幽幽会说吗?——只是肯定她们关系不简单,至少远比她想象和以为的要复杂,当时候那种诡谲的气氛她记忆深刻,林幽幽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的颤抖,萧盈胜券在握的淡定恣悠,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让人心惊且不安。   渐入九月的天气,依旧闷热难当,两人都没睡意,林幽幽说阮珍秀我们说说话吧,阮珍秀说好,可是说什么呢?两人一时拮据,竟然找不出话题,沉默良久,林幽幽说随便说说,什么都好;可真是一个大难题,尤其是对阮珍秀,她不擅长侃大山,她让林幽幽说,她负责听,林幽幽憋了半天,也发掘不出自己有什么要说想说的,她跟萧盈的事,那真是一个历史长河,真要说,那得多费功夫?她现在是提起她的名字就烦,不想说,于是郁闷了。躺着,睡不着,又是一种煎熬,林幽幽扯了阮珍秀去楼下烧烤档吃烧烤喝啤酒,吃喝到人家收档,灌了快两打啤酒,阮珍秀顶多是上厕所,林幽幽却是吐了,阮珍秀也没说什么,只由着她闹性子,林幽幽喝醉了,抱着阮珍秀呜呜的哭,却奇怪的没有半句醉话,哭累了,便呼呼的睡去,阮珍秀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她心思单纯还是深沉好,只能无奈的无声叹息,洗去一身的烟尘和酒味,没有丝毫的睡意,阮珍秀蜷缩在沙发里,想着明天,明天林幽幽该要为自己的胡闹付出代价了,宿醉的痛苦有她受的了,萧盈会找她,会吧?还有纠缠不清的傅小姐……明天……不,是今天才对,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天亮以后,竟然有那么多烦心郁闷的事等着她,忽然有点退缩了,不想面对!   终归避免不了。快要上班时候,了无的睡意忽然席卷而来,却只能打起精神,洗漱上班,休假好些天,积下了不少事务,很忙,倒暂时的忘却那一堆的烦琐心事,时间在忙碌里过得飞快;快下班时,老总打来电话,说上次买的那批电器的某东西好像出问题了,用不了,让她打电话叫人上门维修,阮珍秀只得打电话到长兴的技术维修部,人家已经下班,只能明天再办——阮珍秀一下想起傅明歆,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出现,该不是她一出大厦,她就候在门口?想着不无可能,阮珍秀不禁脸颊抽搐,如果拒绝,该怎么拒绝?如果不拒绝,以后,她们会怎样?休假的那几天,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想,必然没有结果,以至于到最后,她都逃避去想了,爱与不爱,永远是一个难题!   傅明歆没见着——临进电梯时忽然打电话来,说人在H市,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阮珍秀莫名松了一口气,喔,那你慢慢再回来;傅明歆急了,小阮,可怜巴巴的叫,你考虑成怎么样嘛?阮珍秀没吱声,傅明歆便放柔了声音,那我回来我们约会好不好?阮珍秀顾左右而言它,电梯来了!三儿两下,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把电话信号给切断了,忽而又想,她肯定会再打回来的,想象着她生气却又打不通的抓狂模样,不由得起了促狭之心,顺手把手机关机了——却遇着了萧盈,身边两个助理模样打扮的男女,在等电梯,等她这趟电梯。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人流不多,阮珍秀正胡思乱想,忽然见着萧盈,阮珍秀不知道这是人为的巧合还是纯粹意外,脸上瞬间不知作何表情,只愣愣的,萧盈也似乎微微的吃惊继而淡笑,“阮小姐,真巧啊!才下班?”   阮珍秀没作反应。   萧盈笑,仿佛很客气的口吻,“这些天你得照顾幽幽还要上班,辛苦了!”   “林幽幽很独立,不需要我照顾!”阮珍秀保持着镇定,还是不免有些僵硬,不管什么时候见着萧盈,她还是觉得她可怕!   萧盈扬了扬眉,“喔,是吗?”很不以为然的口吻,“她在家里很娇惯的,十几个就侍候她一个,有时候还侍候不过来,现在她一个人流浪在外,我还真是有点放心不下呢!阮小姐,她吃不了苦的,劝她回家吧,对你也好,只要她肯回来,我也不会计较些什么的。”   计较?谁跟谁计较还说不准呢!阮珍秀脸上没什么表情,口气轻淡,“你根本不了解她!”   萧盈脸瞬间微微变色,微微勾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讽刺和嘲弄,“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似的?嗯……”萧盈的视线忽然凝结在阮珍秀的脖子,阮珍秀脖项挂着林幽幽送的项链,萧盈拉长了尾音,眉眼神色有点异样,“难怪……”她盯着阮珍秀,眼神深刻尖锐,声音却是微笑着的,“看来她喜欢你喜欢得要紧嘛,把最心爱的东西都送与你了,我还真是有点低估你对她的作用了呢!”   阮珍秀愣住。什么意思?   “阮珍秀,我开始好奇,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把她迷成那个样子!”萧盈淡笑,却让人有种心寒的冷,“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看她……愿不愿意为你……妥协!”   一个微笑,优雅转身,走入电梯,她的两个部属早等着,随即关上了电梯门,阮珍秀惊愕疑惑的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萧盈还有两张陌生的面孔慢慢的消失在视线。   什么意思,她是她……威迫林幽幽的棋子?   2最近半个月见到傅老四的次数加起来比以往半年还要多,她到底回来干嘛的?林静之颇为怀疑,说她公干吧,这个借口真是薄弱得让人不齿,早上开会,她大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的就发起呆来,若不是她桌下踹了几脚,估计到散会了她阁下也回不过魂来;若说她不是吧,她人的确坐办公室里没错,只是心不知道放谁身上了?看她两眼迷离、神色颓靡,四肢有气无力,一副娇羞慵懒的死样,林静之断定此姝在思春,真神奇啊,老傅对小阮还没有死心?林静之几乎要佩服她了,佩服她的毅力和执着,一般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和打击,就算不死也半残了,她竟然还能顽强的坚持,真是勇气可嘉啊!林静之忍不住想鼓掌,老傅简直就是年度痴情好女人一枚,小阮啊,你走宝了!林静之想教育小阮,可是小阮不在,只能腹诽,腹诽完,又喝了半杯茶水,傅美人还是神魂颠倒的发她的花痴,林静之忍不住了,太不给面子了,无视也要有个限度好呗?   林静之放下腿,用着深度思考的神色“深情凝视”,傅明歆有些尴尬的回了神,低头装忙,林静之佯装清了清嗓子,“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   林静之叹气。果然是一点也没听进啊!   “明天有三个重要的客人从日本来,我想你跟我一道去见他们,你能不能抽时间?”   “不行!我今晚要飞回去。集团那边有个重要的会议!”   林静之扬了扬眉,“集团那边最近有大动作?”   “集团最近在遴选海外地区战略性合作伙伴,不是我负责,但是我要出席!”   “你大哥?”   “还有谁?”   林静之点头。明白了。林静之摸着下巴,“老傅我能不能问个私人问题?”   傅明歆哼了一下,没作声,算是准许了;林静之单刀直入,问,你跟小阮最近怎样了?傅明歆嘴角微微的翘起,得意欢快的神色自然流露,林静之大惊,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了惊人的进展或是变化?   心如猫爪挠。林静之急切求八;傅明歆没好气,得,你给我一边去;林静之捧心口,老傅啊老傅,当初你失恋好心鼓励你的是谁是谁你说?傅明歆一口唾了回去,你才失恋!林静之端详着她,只见傅小姐脸色似乎可疑的微微发红,大奇,傅大小姐害羞,啧啧……多大的新闻啊!果然是好事近了?   林静之断定此君心情华丽丽的靓,诸事皆宜,尤适合八卦。   “ABCD,进行到哪个地步?”好吧,林静之承认自己out了,不然只能怪傅美女嘴巴太紧,没透露一点风声——过桥抽板型的,好歹她也算她半个军师啊,没功劳也有苦劳,都不求你共享……嗯,这个字眼有点邪恶……至少来个独家爆料嘛!怨恨!   “什么ABCD?”   林静之好心的费口水解释,“A呢就是追求阶段,B就是纯情的拉拉小手,谈谈人生理想,C就是有身体接触,比如说,kiss,D就是情人该做的都做了!”林静之期待的看着傅明歆,“老傅,你是哪步?”   傅明歆想她跟小阮什么都做了,吻接了,爱-抚了,就差最后一步,那算哪步?差点上当脱口问出,及时住嘴,林静之却是察言观色的好主儿,早猜出七八分,不由大乐,老傅其实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嘛,不错不错!傅明歆恼羞成怒,“你闲得慌是不是?”   林静之忍住笑,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老傅,你会做吗?”   傅明歆一愣,林静之又暧昧诡异的笑着加了句——断定她不会的,“那记得多上网充实,网上内容丰富着,老傅,奸巴嗲,我们党-中-央说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说完赶紧溜!   傅明歆被唬了老半天,终于回过神来,脸红,忍不住骂街。   林静之就一变态女流氓!   3傅明歆好不容易熬过了几天,忍着没给阮珍秀打电话,却在最后一天被公司的一些事耽搁了而回去不得,傅明歆郁闷得要死,她想小阮了!   晚上被召回家吃饭。老太爷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问她为什么最近老往x市飞,是不是工厂出了什么事,要她这么费神?傅明歆随便编了个藉口,那边经济发展势头好,希望在那边寻找更多的发展机会——其他兄妹只当她最近失宠,所以才老往外跑,表情各异,不乏阴阳怪气的笑话一翻,被老太爷严厉眼神制止,一时饭桌鸦雀无声,老太爷语重心长,有上进心固然好,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又唠叨了一翻年纪不少啊,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之类的话,跟自己老太婆一搭一和,不单针对傅明歆,把所有人都说了,一干人各怀鬼胎、虚与蛇委,傅明歆心不在焉,哼唧应和了几句,饭没吃完,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傅明歆回自己公寓路上给阮珍秀打电话,竟然还没开机,傅明歆不信邪,设置自动回拨,每2分钟自动打过去,每次结果都一样,关机关机关机……傅明歆就郁闷了,临睡再打,竟然还是关机,傅明歆气死,小阮一定是故意!明知她想她,竟然还故意关机,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阮珍秀第二天上班,到了公司才想起手机还没开,一开,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阮珍秀就觉得这个女人太疯狂了,打一次、两次、几次都不通,还不停的打,说她顽固呢还是执着好?   阮珍秀无比的郁闷。   傅明歆忙完事务,赶中午班机回去,临上飞机给阮珍秀打电话,说了班机航次大概到达时间,要阮珍秀来接她,阮珍秀哭笑不得,没空,我要上班;傅明歆很理所当然,那请假嘛!阮珍秀一口气呛住,咬牙,你别无聊!傅明歆只得委委屈屈的上机,顺带感叹一下以前的小阮多温顺听话,她说什么都不拒绝的,今时不同往日,情人身份掉价——叹息,实则心滋滋的甜。   傅明歆下了机,给阮珍秀再打电话,小阮,我回来了;阮珍秀郁闷了老半天,勉强“喔”了声,傅明歆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去接她;阮珍秀慌张,不要;傅明歆愤怒,小阮,你明明答应我不再躲避我的;阮珍秀再被呛住,她没答应——不过也没表示反对就是了,阮珍秀无力,你先回家回公司哪都好,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好不好?傅明歆鸣金收兵,好吧!回长兴呆了一会,处理了一些事,再回公寓休生养息,五点半一到,马上迫不及待打电话给阮珍秀,阮珍秀受不了,这家伙简直在骚扰,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别老打我手机?傅明歆很无辜,我不打你手机怎么找你?阮珍秀就诘住,恼了,你别烦我!傅明歆叹气,小阮,我从没追过人,我做得不好,你不喜欢,你可以说,别这样对我!阴郁的语气,阮珍秀心情更阴郁,半天做不得声,干脆直接把电话给掐了,下班,出了大厦门口,见着傅明歆,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一下子心又化成了软软的水——她受不了这个人摆出这样的表情,那个人也知,乐此不疲,每用必胜!——被扯去她所谓的“约会”,晚上十一点多,好辛苦才脱身,还是发脾气了,那家伙才肯放人,阮珍秀现在是完全拿她没办法了;林幽幽在看股票走势,阮珍秀又吃了一惊,你还懂这个?林幽幽轻描淡写,当然,我专业之一学的就是国际金融投资;问阮珍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加班了?阮珍秀支吾以对,嗯呀了半天,说不出谎言又道不了真话,林幽幽也没追问下去,继续看她的股票,一会,起身喝水,经过阮珍秀身边,笑说好好闻的香水,换香水了?阮珍秀一张脸瞬间的飞红,仿佛出轨被捉住了把柄,让人羞愤欲死。   阮珍秀第二天上班,按着备忘录把昨晚未完的事都处理了,打电话给长兴的技术维修部,对方派人上门,不到半小时信息反馈,机器毫无问题,对方插座烧坏了,阮珍秀脸都黑了,老总真是……王老板还嫌折腾不够,过2天一个电话过来,说产品他都试用过了,很不错,服务态度也好,他还想再多买几样送给亲友,跟林经理联系了,不过林经理外地出差了,让他叫她跟傅小姐直接联系就可以了,林经理说你跟傅小姐是老相识,最好不过的好朋友——王总吩咐,小阮,你快点跟那个傅小姐联系,尽快把事情办妥,过两天我跟老婆回乡下探亲,要送人的;阮珍秀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管林小姐知不知道她跟傅明歆现在纠缠不清,这句话都透露了一个信息,外地出差怕只是藉口,主要是将他往傅明歆怀里推,想起林静之会展对老总刻意千般奉承客气,还大打优惠折扣,怕打的就是这主意,觉得这女人实在厉害,估计早料到老总那种好贪便宜的人会食髓知味故态复萌,把他套住了,她也跑不了!太阴险了!   阮珍秀脸皮薄,拖拉着不肯给傅明歆打电话,老总又打电话催,阮珍秀只得硬着头皮给傅明歆打电话,傅明歆开心得不得了,那有什么问题,你过来验货吧!阮珍秀才不信什么验货,不安好心,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们老总对贵公司产品信得过,直接送货可以了,不用验了!傅明歆技高一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他老总也搬来了,阮珍秀挂了电话没两分钟,老总又夺命call,让她去工厂去验货,阮珍秀忍着气挂了电话,差点三字经,傅明歆太卑鄙了!气呼呼的杀去,在办公楼门口遇着李明明,李明明看见她惊愕神色一掠而过,两人愣愣对视,感觉都有点不好意思——阮珍秀有些恍惚,其实才离开不多久,怎么感觉已经好几世纪?LISA看见阮珍秀也很惊讶,问她怎么忽然跑来?两人聊了好一会,傅明歆电话催,阮珍秀只得跟LISA约了时间以后再聊,上去,被关在办公室陪傅明歆,阮珍秀感觉复杂而混乱,想起李明明咋见时候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是恍惚,她想说什么呢?以往在这里许许多多的事,忽然间清晰起来,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跑得够远了,原来只是原地踏步,又或者只是兜了一个大圈,结果又回到原地了,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被人揩油揩尽!   日子一天一天过,仿佛平静无波,又仿佛有什么改变,林幽幽早知阮珍秀不对劲,冷眼旁观,也没说什么;阮珍秀不得不习惯傅明歆轰炸式的密集电话、不得不习惯被她强硬的扯去“约会”,不得不习惯她的存在,不得不习惯很多的不习惯,似乎越来越习惯,阮珍秀觉得自己越来越迷失,越来越彷徨,越来越不知所措。   那天,阮珍秀跟林幽幽去吃法国菜,林幽幽笑说炒股赢了很多钱,她要请客,不想竟然遇着傅明歆,傅明歆跟一个长发美女在吃饭,那个美女她在岚会所见过,当时是跟李妍妍她们一起的,两人邻桌,不过法式餐厅的座位离得相当远,也有好一小短距离,加上灯光昏暗,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会看见彼此,是因为侍者引导入座位的时候,刚好有一束酒红色光线缓慢划过,两人一下发现对方,傅明歆见着阮珍秀跟林幽幽,呆了一下,然后愤怒,拒绝她原来是为了跟其他人约会!那个人是林幽幽吧?她们在长兴的时候就很好了吧?林幽幽不是回家了嘛?怎么又出现?怎么跟她的小阮在一起?——恨恨的瞪着阮珍秀,阮珍秀也只当作没看见,假装淡定的坐下,感觉她的眼光快要将她身侧射出几个洞了!   林幽幽点菜。忽然冷不丁的问,“那边是傅小姐?”   阮珍秀愣了一下,“嗯!”   “她喜欢你?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们这边呢!”   阮珍秀说不话来!   “那你喜欢她吗?”林幽幽头也不抬,仿佛只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很淡然的翻了一页菜牌。   阮珍秀吁了一口气,低头,把玩着装着清水的酒杯,“我不知道!”   林幽幽忽然抬头,笑得有点诡异,“要不要试试?”   “呃……?”阮珍秀愣住,试试?试什么?   林幽幽微微的勾着唇笑,忽然站起,上身横过桌面,对着阮珍秀的唇吻了下去……   刺激   人和人之间,总是有很多巧合,比如说,这个城市那么大,她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间餐厅、比邻而坐;又比如,假若她跟S不是临时起意改吃法国菜,她们也不会那么凑巧的遇上,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总是在经意或者不经意间面无表情的展现真相,是好是坏是祸是福是悲是喜就看你运气了,看着她们忽然吻上,傅明歆的脑袋轰的停止了几秒思考,然后一连串的疑问不可抑制的翻涌而上,汇聚成一个主流声音,在脑海不停的回响振荡: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仿佛大热的天、骤然间被一桶冰凉的水兜头兜脑泼过来,把一腔子的愤怒都浇灭了,大脑此刻出奇的清晰冷静,看着相吻的两人,仿佛与己无关,仿佛只是路上看到情不自禁的情侣,再稀疏平常不过,她用着一种冷静得近乎冷酷眼光木然的看着她们,仿佛听到S笑笑的说现在的人越来越开放了之类的话,大脑还能准确的分析:   她看见她了吗?如果她看见她,在明知道她心意的情况下却当着她的面跟别人亲热,这算什么?是警告她别自作多情还是嘲笑她自以为对她稳操胜券其实她对她不屑一顾,她喜欢的是其她人?   如果她没发现她,那她算是爬墙吗?不,不对,她从来没应承过什么,她没说过喜欢她,她没答应过她们在一起,她只是被动的承受着她强加于她的一切,就像被捉到了把柄,她被她逼迫到走投无路,只能无奈的顺应她?一直都只是她一厢情愿一头发热,以前是,现在也是,林静之说过的……不对,不对,阮珍秀明明是她的,她是她的,她属于她的——   傅明歆手握紧,却从手心感觉到一股虚弱的无力,心情说不清是茫然还是恐慌,只是混乱复杂,无数个念头闪过,时间仿佛度过了遥远而漫长,却不过一瞬间——   那厢,无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依旧放肆的吻着——也有人没注意到,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好奇窥视的人也不在少数——当唇相贴的时候,阮珍秀完全的傻住了,她恐慌的转动眼珠只见傅小姐要杀了她的恐怖眼神,她觉得林幽幽的玩笑开大了,过火了,她……她……她怎么能……忽然又想起萧盈的话,萧盈乜着她脖子林幽幽送她的项链,说,看来她喜欢你喜欢得要紧,连最心爱的东西都送与你……忽然说不出的心慌,她不敢深究下去,她对林幽幽只是朋友的感情,跟在一起很自在很快乐,她对她是珍惜而爱护,无可置疑的喜欢,却没有别的意思,她跟傅小姐关系已经够混乱,再多一个……她不敢想象,阮珍秀将所有想法扼杀,她想多了!阮珍秀想推开林幽幽,林幽幽却敏感的感觉到她的不悦和抗拒,离开了她的唇,悠然淡定的缩回身子坐下,笑,“阮珍秀,别这么紧张嘛,吻一下而已——接下来,我们看结果!傅小姐如果喜欢你,就当是考验好了,如果你也有感觉,不是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表明心意?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刚好可以趁机跟她划清界限,我都给你当挡箭牌了!”   阮珍秀无言的看着她,她根本不了解傅小姐是执念多深多顽固的人,如果她能轻易的跟她划清界限,她也不会跟她纠缠不清至今了!她根本是在制造混乱!阮珍秀头痛!   “过来了!”林幽幽微笑,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狡黠。   傅明歆走了过来。   “打扰!”傅明歆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是竭力控制着情绪,咬着牙,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句子,她盯着阮珍秀,阮珍秀觉得她的眼睛在喷火,要将她烧成灰烬,“我能跟你谈谈?”   林幽幽像是才发现她,扭头故作惊讶的看着她;S在也疑惑的朝这边张望。   “傅小姐,真巧,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们还没有吃饭呢!”林幽幽微微的蹙着眉问,做戏功底十足,阮珍秀就有点懵了,此刻的林幽幽给她的感觉更像在长兴咋认识时的林幽幽,富有心计谋略,像一头狡猾带点可怕的小狐狸,让人心怵,不由得就想闪避。   “不会妨碍多久!”傅明歆的声音很冷淡,盯着阮珍秀的视线没移动过,眼神已经从火焰变成冰霜;阮珍秀打从心底感到无力,今晚到底怎么了,乱七八糟,吃顿饭也搞出这么多事端!   林幽幽的眼神变幻漂移,“那好吧,你们谈,我先点菜,可以吧?”林幽幽看着阮珍秀征询她意见,平常的语气,淡定的姿态,仿佛没有嗅觉到空气中暗藏的火药味——阮珍秀就不到。阮珍秀心不在焉的点头,站起,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傅明歆,“那我们到外面谈。”   傅明歆捉着她手腕,几乎是恶狠狠的拖着她出了餐厅,刚才消失的力道仿佛回到了身体,傅明歆走得又快又急,阮珍秀被拉扯着,走得有点狼狈,阮珍秀难受的叫,“傅小姐……等等……傅小姐……”傅明歆充耳不闻,她一直视阮珍秀为己有,现在她感到那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抢夺、霸占的愤怒,她急需一个合理、她满意的答案,否则,她会杀了她——现在她就有一种想杀死她的冲动!   两人到了餐厅外的走廊。傅明歆还疾步不止,阮珍秀脚步踉跄、手腕生痛,忍无可忍的叫,“傅明歆,放手!”心隐隐约约的也怒意了。   傅明歆一把甩开她,火山爆发。傅明歆盯着阮珍秀,阮珍秀被盯得心里发虚,刚才浮升的怒意一下子又没了,不由自主的有些畏缩,她见过她的各种各样的形态:冷艳高傲、偶尔的流露出一种安静的温柔,妩媚娇娆却又是个固执顽劣的人,可爱,有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天真,她会撒娇会赖皮,哭起来脆弱得让人心痛,还有那种对着她悲伤无奈的样子……唯独没见过她生气,现在见识到了,只觉得可怕,她那样子,就像恨不得杀了她!   “阮珍秀,告诉我为什么!”还算明朗视线的走廊,阮珍秀看着傅明歆面无表情,声音有种生冷,仿佛恨到了极点,连气也生不出了,阮珍秀嗫嚅,不知所措,“傅小姐……”   “解释!给我一个解释!该死的给我一个解释!”傅明歆终于控制不住的咆哮起来,“阮珍秀你给我说话!”   “傅小姐……她……林幽幽只是开玩笑!”阮珍秀觉得自己的话更像是可笑的谎言。   傅明歆冷笑。“开玩笑?哪个朋友会开这样的玩笑?普通朋友会开这种玩笑?还当着我的面?如果她不是对你有什么,她会吻你?还是说刺激我很好玩?如果你不是对她有什么,你会让她吻?你为什么不推开她?你说啊,你解释啊,我听着!”   “傅小姐……”   有对情侣手挽手的离开,远远投来一眼,傅小姐太激动,声音有点大了,阮珍秀无奈的看着她,想解释,却有种词不达意的感觉,“傅小姐,不是的,只是……幽幽只是朋友……我们只是住一起……我们……”   “怪不得从来不让我送回家,原来如此!”傅明歆冷笑,笑容有着讥讽的味道。   “那只是因为……”阮珍秀急了,如果她让她送回家,她肯定会缠着跟上去的,那样林幽幽肯定会知道,她还不愿意透露她们的关系给林幽幽知道,尽管……事实证明,林幽幽早有预感或者说她早知道了。阮珍秀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有种解释不清的混乱感,她看着傅明歆,有些恍惚,解释是那么的累,呼吸也变得凝滞,她希望她谅解和明白,可是忽然间觉得那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怕被撞破奸-情?”傅明歆的笑容有点歪斜扭曲,她伸手摸上阮珍秀的脸,手在脸上摩挲,语气说不清的暧昧色-情,“同床共枕?嗯?”看着阮珍秀脸微微变色的脸,傅明歆忽然有种想报复她、激怒她的欲望,她微微的笑,带着一种暧昧的神色,语气暧昧,“其实你们都是美女,我一点也不介意跟你们玩3P,肯定……很刺激吧!”   “啪”!   安静的走廊,不大的力道,仍然清晰可闻的巴掌声,阮珍秀打了傅明歆巴掌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这么个动作,都打了,也没什么后悔的,事实是,她觉得这巴掌刮得太轻了!   阮珍秀深呼吸,“我说了那只是个意外,信不信随你,我不愿意再解释。你看不过眼我,那你就别看,我们不会走也不会换台的,你请便!”阮珍秀说完,甩手就走,留下一个僵硬愤怒的背影给傅明歆,傅明歆愣愣的看着,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然状态中,被拍傻了。   傅明歆从小被宠着捧着,长大了,又因为外貌能力出众,向来受欢迎,别人对她说话都是温声细气,粗暴一点都没有的,她唯一肯低声下气的就是阮珍秀,也是她,也是这个女人送了她生平第一个巴掌,其实不痛,只打中的瞬间有细微的刺痛感,然后一下子消失了,久久不散的,是内心那种极度的震撼,原来……她也会生气的啊?——在乎的,竟然还只是她的感受更多与自己!   傅明歆在外面呆了很久,然后才缓步回到餐厅,阮珍秀她们那桌,已经摆满了食物,阮珍秀看见傅明歆,背脊一下绷紧,捏着刀子切鹅肝片的手过于用力,划开了鹅肝片还没收住,在碟子底部划出一声细微的声响,S的视线在阮珍秀和傅明歆身上游移,这两人有暧昧啊,在会馆聚会那天,听着妍妍她们说那个美女时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然后又失踪了很长时间,那美女一离开会馆,她人也跟着消失了,见着人家接个吻,又露出一副老婆爬墙的凶狠神态,这里面,大是耐人寻味啊,S好奇又不解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打了我!”傅明歆郁闷的说,明明是她不对在先,竟然还打人!   S神机妙算,“嘴贝戈戈了吧?”微微弓着身,伸手捏着傅明歆的下巴摇晃着看,“都没肿嘛,连个红印也没有!话说,那个美女挺彪悍得嘛,敢打我们千娇万宠傅美人,啧啧……不过嘛,打者爱也,爱者打多几下……”幸灾乐祸的成份非常的浓。(贝戈戈=jian)   阮珍秀不想看的,只是不小心看见了,看见那个长发美女捏着傅明歆的脸左看右看,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了,刚好傅明歆的脸被拧到她这边,便不自知的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再转回头;傅明歆正想拍掉S的手,忽然收到阮珍秀恶狠狠的瞪视,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乐了,忽然觉得那巴掌实在算不了什么,毕竟过分的是自己,再说,她生气,不是说明她在乎么?她这样的人,若是不在乎她,大概会直接推开她走人,连废话也不会多半句的,可是她还是跟她解释了不是吗?——她故意激怒她,不也想证明这点?   S咻的飞快缩回了手,“你别对着我笑得恶心叭啦!我对你无爱!”   “那正是我要说的话!”傅明歆忽然有了胃口。重新摊开了餐巾,恣悠的说。   阮珍秀,你不是要刺激我吗?那我们就来看,谁刺激谁好了!   miss   阮珍秀最近总作恶梦!是恶梦!梦里那么清晰,醒来却不记得或是只剩下模糊印象,可是那股难受劲却长久的弥漫心胸,憋得人难受。她梦见林幽幽走了,她不停的追赶着、叫喊着,让她回来,快回来,她却绝情地头也不回,她哭,伤心欲绝,遇见傅小姐,她哀切的看着她,祈求她的怜悯抚慰,她却视若无睹、冷淡地从她身边越过,仿佛……她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对她也是毫无意义的一个存在,不值得她关心不值得她注意,她呆立原地,心痛得不知所措,醒过来,手还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总是类似的梦,这个或是那个离开,换了一个人选而已,又或者都消失不见了,她一个人孤独的在梦里徘徊傍徨,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阮珍秀深受困扰。如果说是她日有所思导致夜有所梦,林幽幽要走,一个熟悉、喜欢的、习惯了存在的人要离开,难过是理所当然的事,什么时候她如此在乎她的在乎了?又或者,从另一角度来说,她是不是要开始习惯和适应她的冷漠、漫不经心?傅小姐果然是憎恨了她吧?她认为她在撒谎,她欺骗她,而且,她还打了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大概……大概会恨不得杀了她!阮珍秀有时候会想,她们是不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然后又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呢?——没有开始吧?哪来的结束?说开始结束什么的,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了,阮珍秀还记得,那天从餐厅回来,她不甚放心的把手机掏出来看,检查有没有短信未接电话,林幽幽似笑非笑的瞟着她,她窘迫得不得了,仿佛被人窥视了心事,好难为情,林幽幽懒洋洋的笑,阮珍秀,你后悔了啊?嗯?她愣住,后悔什么?林幽幽笑,后悔没有即时推开我表明立场啊!阮珍秀被调侃得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林幽幽捂着嘴巴呵呵的笑,忽然停下,声音有点低沉,说真的,阮珍秀,我有点吃醋了!她愣住,林幽幽伸懒腰,双手在头顶反握扭摆了几下,叹息,好女人总是让人抢先一步的啊!她郁闷的看着她,你吃的那门子醋啊?——似乎只是随口问问,但又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刻意提出的,她心头有一个隐晦含糊的疑惑,她想知道——有时候,阮珍秀会觉得很奇怪,人的大脑到底是个怎样奇妙的玩儿,怎么在那么一瞬间,想得那么多那么复杂,想的东西,甚至本人也不明白,但行为已经作出,林幽幽对她也许真的有一些特殊暧昧的情感,她这样,岂不是等同把那薄薄的危险的窗纸戳破,让彼此尴尬?——“我喜欢阮珍秀啊,不想你被人抢走啊,你被抢走了,难免吃醋啊!”林幽幽呵呵的笑,坦率直白得让阮珍秀羞愧,自己想太多了,感觉自己未免有点龌龊,内心不由得好一阵波澜!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傅小姐毫无音信,仿佛平地消失了,她下班,不会看见她忽然冒出来,软硬兼施的要拉她去约会,手机安静了很多,生活也是,却,仿佛少了什么,安静得,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难过!   林幽幽很悠然,傅小姐果然被刺激到了啊?   “阮珍秀,如果后悔了,为什么不主动一点?你不可以主动的?”   她愣住,主动?主动什么?联络吗?为什么不呢?也许,在她意识里,无声无息让一切消失、沉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所以,算了吧,随便她怎样,她本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心血来潮,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忽然间兴趣消退了,没意思了,冷淡了,疏远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她本来就没对她抱有什么希望——不该抱有的——她消失,她喜欢玩失踪,就随她,反正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稀罕她!   笨蛋!   星期一,公司宣布人事变动,李小姐忽然被派出国深造,营销部的王主任暂代她的位置,来得有点突然,阮珍秀有点意外,不过上头决定的事也轮不到她们插嘴,只是对于新上司,心里多少有些障碍——又或者其实她对所有男性都有些障碍——王主任在公司尤其是在女同事间风评不大好,据说喜欢乱搞男女关系,没少给人闹上公司,不过因为交际能力强社会活动能力好业绩漂亮,公司对他甚是宽容,有一些什么小动作,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于私,更是不会也不好说什么,有传跟他关系还可以的高层受托也暗示过一二,王主任也收敛不少,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好色的男人总是难以掩藏本性的,阮珍秀就碰见过他色迷迷的偷看弯腰女同事不小心外泄的春光,阮珍秀对他有很不好的感觉,王主任让她联想到马经理——想起那些毛手毛脚,不免反胃!   林幽幽跟她开玩笑,阮珍秀如果害怕就别干了,让傅小姐养你吧!   阮珍秀差点没呛死,我为什么要她养?   林幽幽很淡定,玩着游戏头也不抬,她有钱啊,能养得起你,而且她肯定会很乐意养你的!   阮珍秀脸上差点露青筋了,她有钱那是她的事吧!   林幽幽一挥手,啊哟,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她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你的,谁有钱谁养好了,你看,你比我有钱,不也是你养我,也没见你计较过什么啊?跟我都没分,跟自己女朋友还分什么?   阮珍秀无言了,什么时候傅小姐成了她女朋友?真是胡扯!   林幽幽奇怪的看着她,难道你不喜欢她?那你烦恼些什么?   阮珍秀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正常不过!   林幽幽上上下下来回的看了她几眼,阴阳怪气的拉长了调子,噢;阮珍秀忽然有种恼羞成怒却发泄不得的郁闷感,忿忿了,可恶,那是什么表情?   阮珍秀坚持。山不就我,我决不就山!   那天阮珍秀下了班,正走去公车站,忽然背后蹦出一个人捂着了她眼睛,阮珍秀吓了一跳,然后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香水味——   “小阮,猜猜我是谁?”傅明歆轻柔的笑,在她耳边吹气,瞬间引发了阮珍秀潜藏的无限怒火,她终于肯出现了?   “放手!”   傅明歆松开手,就看到阮珍秀转过来寒冰一样的脸——   “小阮……”   “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阮珍秀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和声音说不出的冷酷,傅明歆不惧,微笑以对,“躲起来了!”   阮珍秀掉头就走!   傅明歆拽住她,人环腰抱了上来,“我想你想我,所以躲起来了,小阮,你想我了没?”   阮珍秀咬牙,“没有!放手!”   “骗人!你刚才看着我的表情……你自己不知道,都快要哭出来了,还要嘴硬!”傅明歆很淡定;阮珍秀气得不得了,“你胡说什么,放手!”   “小阮,想我了没?”傅明歆面不改色,依旧的微笑,越发笑容动人。   “傅明歆,你可以去死了!”阮珍秀咬牙,眼冒寒冰。   “小阮,我熬得很辛苦,才忍住没来见你的,我不吝惜表达,你也别小气,告诉我你想我了,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傅明歆柔媚的挨着她脸庞,蹭。   “傅明歆,你还能更无聊一些吗?”明明心里很愤怒很生气的,脸上却开始微微发烫,阮珍秀窘迫了,“傅明歆,放手啦,很多人看着!”声音不免弱势;傅明歆呵呵的笑,“那就看呗!”   “你……”这家伙,几天没见,还是那副德性!阮珍秀没说话,低头去扳缠绕她腰间的手,向来圆润光滑的手竟然有些不平滑,缠了好几块ok绷,阮珍秀愣了一下,她自然不需要干什么粗重活儿,怎么了?忘记了初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问,你的手怎么了?傅明歆呵呵的笑,握着她的手不放,“小阮,我给你看些东西!”   强拉着阮珍秀上了自己的车,坐好,把车门锁了,防止她落跑,傅明歆扭身从后座拿出一捧玫瑰花,笑吟吟,“小阮,送给你!”   阮珍秀脸红。撇开头,“不要!”   “小阮,是我自己去花田摘回来、自己包扎的,好多的刺,我自己削的,你看……”傅明歆放下花束,把两只贴了ok绷的手伸到她跟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阮,我知道,我上次胡说八道让你生气,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阮珍秀没哼声。傅明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很久,然后叹气,“小阮,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可以讨好你,我把我知道的把戏都用尽了,小阮,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高兴?”   沉默。   “你还没有说,你去哪里了?”   “回H市了。去了一趟上海。那边有工作!”   再度沉默。   “小阮……”   “什么意思?”   傅明歆愣了一下,然后很平静淡然的开口,“我想报复你!”——阮珍秀猛然回头狠狠的瞪她,她……   “我坚持认为你喜欢我,可是你总不承认,还当着我的面跟别人亲热,我受不了,我想要你承认,我在想,如果我忽然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小阮,你想我了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明媚大眼摄魂般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懦弱——   “没……有!”   傅明歆安静的看着她,定定的,没说话,阮珍秀的脸不可抑制的发狂发热,怒了,“傅明歆!”   “小阮……”傅明歆轻轻的叫,脸凑过去,温柔的看着她,阮珍秀脸快要燃烧起来,傅明歆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脸颊边,“小阮,我好喜欢你!”   阮珍秀无力的颤抖,心和身体。她听到自己细弱声音,类似无力的呻吟,轻轻的说,一种变相的默许。   “别在这里,会……会给人看到!”   示威   阮珍秀一踏进门,林幽幽一双大眼立马扫了过来,诡异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溜达,然后微微一勾唇,笑,笑得颇有些阴险和不怀好意的味道,不着一言,却尽得三姑六婆的风流,那眼神那动作那姿态那表情,无一不在理所当然清楚明白的告诉阮珍秀:你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啦,别遮遮掩掩了,撒谎鼻子会变长哦!——阮珍秀一张脸不可抑制的就发热发烫,仿佛鬼鬼崇崇小心翼翼走在阴暗中尽量避免公众视线的人忽然被强力探照灯打中,瞬间暴露,无所遁形,阮珍秀莫名心虚,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她只是跟傅小姐……吃了顿饭,在海边呆了一会——却仿佛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阮珍秀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林幽幽潇洒的一挥手,得,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这月黑风高地僻人少的,没发生点什么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啊!林幽幽笑得邪恶,事实你能活着回来我已经相当惊讶了!——说得像凶杀案!阮珍秀愣了那么一下,还是因为林幽幽笑得太淫_荡了迫得她不得不往非纯洁方向想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个中极度暧昧的含义,阮珍秀脸红得不得了,咬牙,林幽幽……林幽幽哈哈的笑,看见阮珍秀抓狂发飙的样子越发笑得不可收拾,阮珍秀拿她没法,她又不像别的女生习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只得恨恨的瞪着林幽幽,直想将她的嘴巴缝起来,要不然,用枕头把她闷死算了,看她还胡说八道不?林幽幽乐得不得了,女人让人说中心事大都会恼羞成怒,阮珍秀也不例外,看她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消灭的样子实在可爱,林幽幽心想,好吧,其实跟阮珍秀单纯的当朋友也是一件很快乐美好的事情,友情比爱情来得可靠,爱情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友谊却长存!林幽幽凝视着阮珍秀,想发表一下新收获的感性宣言,忽然有所发现,林幽幽叹气,傅小姐好小气的说!阮珍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明所以,林幽幽似笑非笑的伸手指了指耳垂下的位置,阮珍秀扭头看,自然看不见,阮珍秀被林幽幽再度笑得脸色发赤,快步走进浴室,对镜子一照,差点没尖叫出来,脖子上,耳垂稍下的地方,一个粉色的唇印……阮珍秀发晕,什么时候印上去的?傅明歆这家伙……阮珍秀明白她的意图,不禁为之羞愧,怎么有那么幼稚的人?捂脸,没有面目见林幽幽了。   林幽幽在客厅微笑,傅小姐这是示威来着了啊!林幽幽的目光扫过餐桌上安静的躺着的红玫瑰,这是阮珍秀别别扭扭带回来的花束,毫无疑问,是傅小姐送她的——很多人声称送花老土,可是没有女人不喜欢收到花的,林幽幽就觉得很浪漫,而且,像傅小姐那么一位高挑出众的美女送花给阮珍秀这样显眼的美人儿,刚想象,就觉得那画面极养眼,林幽幽心里有点羡慕,如果有人这样为她,就算再幼稚几分又何妨?她一点也不觉得傅小姐可笑,相反,她觉得极可爱!   阮珍秀却觉得那人极可恨,偏傅大小姐还一点也不否认,我就是要她知道你是我的,咬牙切齿,明显还在记恨餐厅那一吻,阮珍秀被气得心脏无力,几乎是哀嚎了,傅明歆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聊?傅明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巴,然后眉眼欢快的煽动,那好,不留唇印,我们留吻痕!箍着她双臂,不准她反抗,唇凑过来,埋首她脖子噬咬,阮珍秀只以为她嬉闹,也不甚在意,洗澡的时候,却发现被她咬过的地方红肿了起来,在白皙的脖子尤其显眼,第二天还没有消退,颜色倒越发鲜艳了,大热的天,害她还得在脖子围丝巾遮掩,阮珍秀郁闷至极,王主任还口花花的赞她的丝巾好看,搭配她的衬衣显得特斯文特有气质,很适合她;阮珍秀脸抽搐,是吗?谢谢!王主任打蛇随棍上,油嘴滑舌的说了一大堆,当然是!小阮你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戴什么都好看,而且谦虚谨慎,没有现今社会普通人那种功利浮躁之心,这真是很少见的,其他女孩子要是有你这等姿色,早就跑去选美了,哪还会安心规规矩矩地上班赚钱养自己——我就欣赏你这种知性独立的美,难得啊难得!言语诚恳貌似真诚,阮珍秀出来直接上洗手间吐去了,傅明歆肉麻,她可以忍受,一个猥琐中年男,就太恶心了!   阮珍秀对王主任很防备。说她多心也好多疑也罢,小心总是为上,而且她有前车之鉴,实在不想在男女问题上惹是生非,王主任再讨厌,也不过暂代的,一头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届时李小姐回来,她也就不需要见那张感觉有点贼的脸了——嗯,至少不需要经常对着——李小姐在的时候,阮珍秀经常陪着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王主任坐镇,阮珍秀逃得比兔子还快——业务部男同志居多,少有的几个女同事却是公司出名的美人,王主任声名在外,女同事们大多很避忌,而且又不是真正的头,谁也不愿意刻意讨好,王主任在业务部女同事那里讨不到甜头,大多回他老巢营销部占便宜去——而且,下班时间一到,傅大小姐的电话就催命一般的狂响,就算人不在本市,电话骚扰决是免不了的,阮珍秀现在是听到手机响就头皮发麻,傅明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点?阮珍秀在一次因为上洗手间没接电话而傅大小姐要命的狂打她手机打到几乎没电,阮珍秀终于炸毛了,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傅明歆很委屈,小阮你什么时候回我身边?你不在我身边,我怕你不见了!阮珍秀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刚好手机没电关机,阮珍秀懒得换电池,第二天再开机,照例无数个未接电话,阮珍秀真是无语了,警告她吧,她听不进,好言好语说她吧,她得寸进尺,无视吧,做不到,理吧,自己受不了,傅大小姐有时候简直就像牛皮糖,甩也甩不掉,阮珍秀就不明白,怎么有那么黏人的人,还好她不是游手好闲类的人,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忙,阮珍秀真是谢天谢地,否则,只怕她会被一日二十四小时盯梢,她就别想安生了。   因为傅大小姐的强烈要求,阮珍秀“请”傅大小姐回家吃饭。傅明歆醉翁之意不在酒,旨在示威和宣扬,不管社会如何进步,中国人永远在乎身份地位,讲究的就一个名正言顺,她是我的,你可别肖想!阮珍秀除了无奈不知作何感想,她都说了跟林幽幽没什么,她大小姐也表示相信,阮珍秀头痛,这女人怎么还这么小肚肠?——顺带参加一下她小阮的小窝,饭还没有吃,肚子就装满了醋,一间房,一张大床,两个人,小阮跟林幽幽……傅明歆酸得不得了,她都还没有跟小阮同床共枕过……以前的不算……凭什么林幽幽就能每晚跟她的小阮睡一起?傅明歆就此发表阴阳怪气的意见并表示抗议,阮珍秀怒得不得了,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猥亵!傅明歆被一口气呛着,我猥亵?我哪里猥亵?分明你们有暧昧,反正我不准你跟她睡一起!阮珍秀气疯了,你穷极无聊!   两人意见不能统一,吵了一架,是傅明歆心里不爽,自个儿生闷气,阮珍秀没理会她,该咋的还是咋的,傅明歆熬了两天又熬不下去,又跑来道歉,阮珍秀受不了她这样反复无常,阮珍秀声明,林幽幽是我朋友,反正我们就住一起,你接受不了就别来找我了!坚决表示不会改变现状,傅明歆只得委委屈屈的同意。   傅明歆幽怨。   “那……小阮,你什么时候来我家……跟我……睡?”   比暧昧更暧昧   林静之说机会是创造的,勾引是要主动的——傅明歆心怀不轨,对她的小阮图谋已久,终于可以亲近,不免蠢蠢欲动,偏偏有贼心没足够的贼胆,小阮小白兔一样的胆小羞涩,把她吓跑了,她又该欲哭无泪了,可是呢,骚动的心就好像春潮,刚平息了一波,另一波又翻涌,此起彼伏,难以平息——言行难免狎昵,可是又不敢过分,有想法,却又不敢太直白,想扑倒——这念头由来已久并且不知道在大脑上演了多少回,却不敢轻举妄动,难得胆大一次,还是遮遮掩掩,声音渐渐低落,后面的话含在嘴里,呜咽不可闻,阮珍秀奇怪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傅明歆扼腕,郁结得要死,没什么!挨过去,色心不死的撒娇,小阮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啊?阮珍秀脸不争气的红,莫名的想起那次去她家,两人在门口放荡的行径,不由得面红心跳,“去她家”仿佛有特殊含义,就像……就像答应去她家就是答应跟她上床一般……阮珍秀为这个邪恶的念头害臊不已,她家简直就是陷阱!阮珍秀面红耳赤的瞪她——反倒像勾魂的瞟了,去你家干嘛?话出口,恨不得咬舌,什么蠢问题?傅明歆眉目婉转,眼中光彩流溢,摸着阮珍秀手臂的手隐隐的就渗透出一些情-色的味道,阮珍秀脸上充血,傅明歆微微咬着唇、直勾勾的看着她笑,煮饭给我吃啊!阮珍秀才不信,不去!傅明歆埋首她肩窝,阮珍秀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干净清雅的味道,像晨间还带着露珠的花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深嗅,傅明歆有些心神恍惚,微微抬头,唇若有似无的游移在她精致优雅的耳珠边上,语焉不详,嗯……为什么?阮珍秀脸上滚烫得都快要烧起来了,缩了缩肩膀躲开,傅明歆不放松的跟着黏过来,阮珍秀都快贴着车门了,阮珍秀急了,傅明歆——傅明歆顿住动作,扁嘴不悦的看着阮珍秀,小阮,你干嘛啊?阮珍秀气得不得了,心想你整个人都快爬到我身上了,还问我干嘛?我问你干嘛才对!阮珍秀怒目——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有一种娇羞的魅力,傅明歆恨车子空间太狭窄,不能展开手脚,傅明歆修长白皙的手摆放上阮珍秀大腿,轻柔暧昧的摩挲着,充满了暧昧的暗示,阮珍秀连忙挥开她的毛毛手,声音紧张结巴,你……你干什么?傅明歆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着她指骨,言语暧昧柔媚,勾引你啊!   空间时间仿佛一瞬间都凝结了,傅明歆担心阮珍秀要晕死过去,想不到竟然还能存活,一张脸通红,不知是羞是恼是气,粉色的唇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为之结巴得不能成言,看着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情,让人想狠狠扑倒、压上、蹂躏的冲动,傅明歆心潮澎湃,每次逗她——确切来说,勾引才对,小阮都露出那样引入犯罪的表情,却又不让人如意,这叫人怎么受得了?傅明歆心里哀叹,小阮什么时候能热情点?她幻想她光着身子勾引她这种梦想大概只能出现在梦中了,好想好想抱着小阮滚床单,她快要不能忍受了——   阮珍秀被她露骨的眼神吓到了,心慌意乱,推开她,傅明歆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横过她胸前压制住她手的动作,吻上,辗转勾逗,阮珍秀渐渐的软服,傅明歆的吻下滑,唇落在了胸口位置的衣物上,那模样特色-情,甚至可以说猥亵,傅明歆微微的抬眼,渴望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没想到她举作这么大胆放肆,心神颤动,咬着尾指惊喘,傅明歆解开两颗她衬衣的扣子,用舌尖爱抚着她胸前肌肤;阮珍秀本来就不是豪放类型的女人,对野合更加没有什么兴致,把她的头推开,傅明歆恨得跳脚,小阮,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亲热;阮珍秀差点没把扣子抠下来,你脑子就净想着这些下流玩儿?傅明歆豁出去了,是,就想着你,就想跟你做ai!傅明歆决心要好好教育小阮,她以前的生理卫生课老师太不职业太不道德太没水平了才教出小阮那样性观念不正常的学生,傅明歆语正词严,再说,情侣间亲热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哪里下流了?觉得下流分明是是你思想有问题!阮珍秀一张脸红得快要爆炸,给急的,阮珍秀咬牙,谁跟你情人了?傅明歆给刺激了,你别又想不承认,摸都摸过了,亲都亲过了,不是情人是什么?难道你也给林幽幽又摸又亲?阮珍秀气得不得了,胸口激烈的起伏,手在空中乱抓一通,傅明歆知又犯她忌了——真像S说的那样,嘴巴忍不住就犯贱——傅明歆怕了,急急捉着阮珍秀手安抚,小阮,我只是不喜欢你随便否定我,我急了,才会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道歉,对不起!   “小阮,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我不明确你的心意,我心会不安的,我害怕你喜欢别人,我怕你喜欢林幽幽,我总觉得你对她太好了,比我还要好,好很多,我不喜欢!”   “你为什么总要纠结这样的小事!”阮珍秀无奈,胸口郁结了一股闷气。   “那你何尝不是?”傅明歆反舌相讥,阮珍秀沉默,“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就非得跟你上床?”   傅明歆期期艾艾,“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小阮,我们……也该到那个地步了吧?”   阮珍秀脸咻的火辣,什么叫到“那个地步?”   “小阮,别将我想得色-情,我只是……就是很想要你!”几乎有些横蛮了;阮珍秀羞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仿佛她们的脸皮厚度成正比,她的越薄,她的就越厚,阮珍秀恼羞成怒,“你就是色-情!”   “哪里色-情了?”傅明歆虎视眈眈。   “就是色-情!”阮珍秀气鼓鼓的撇开红通通的一张脸。   “哪里色-情?你说啊!”   “反正就是色-情!”   这倒有几分调情的意境了,傅明歆笑,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有过这么多烦恼、痛苦和快乐,忽然的想起林静之和s的话,不同的两人在不同的时间场所说的相同的话:老傅你这把年纪了还能遇到让自己心动痴迷的人,其实我很羡慕——虽然她很不满意“这把年纪”的说法——说得她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可是,跟小阮恋爱真是好甜蜜,她有一种心醉神迷、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幸福感和眩晕感,想起小阮,心常常兴奋得快要发狂,她乐不思蜀,根本不想离开,每次不得不返回H市,都割肉一般的不舍,恨不得把小阮绑在一起,不分离,就永远粘一起,她觉得自己好热情,快焚身似火了,为什么小阮还是那么冷淡呢?好不公平啊!——傅明歆捉着小阮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好,那就色-情吧!”傅明歆伏在阮珍秀耳边,暧昧色声,“小阮,我们回家吧!”   阮珍秀低着头,好!傅明歆心下一个激荡,阮珍秀继续不咸不淡的说,你回你的,我回我的!傅明歆一下颓靡,小阮……小阮不理她!   晚上,夜深人静,傅明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打小阮电话,阮珍秀被吵醒,好像打那次她哭着打电话给她,她便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把林幽幽也吵醒了,阮珍秀尴尬的对林幽幽表示抱歉,有些恼怒的走到客厅接听,傅明歆在电话可怜巴巴的叫嚷着不舒服,阮珍秀有些急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不舒服了?问哪里不舒服,傅明歆哀怨,全身都不舒服!很不舒服,小阮,你快来陪我!阮珍秀很天真的信以为真,真的吗?傅明歆肯定,真的真的真的很不舒服!阮珍秀还在唠叨,摸摸额头,看看发热了没有?还是感冒了?傅明歆受不了的尖叫,小阮,我要你过来,马上过来!   阮珍秀真怕她有什么事,低声温柔安慰,好了,别叫了,乖乖的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阮珍秀急忙回房间换衣服。林幽幽还没睡,问怎么了;阮珍秀说傅小姐有点不舒服,我过去看看;林幽幽嘎嘎的怪笑,噢喔!阮珍秀回头,怎么了?林幽幽摸了摸鼻子,没……没什么!林幽幽心想是要上演狼外婆和小红帽的惨剧么?林幽幽很坏心眼的想傅小姐今年贵庚,应该到了那个如狼似虎的年纪了吧?好吧,林幽幽承认自己邪恶了,阴谋论!翻了个身,继续跟周公约会,看来阮珍秀今晚是回不来的了,她可以左滚右滚上滚下滚滚来滚去的独个儿霸占大床了,啧啧,快活!   阮珍秀心急火燎的赶去,也不知道她哪里不舒服,于是感冒药、退烧药、止痛药、胃药,维生素买了一堆,还有暖肚开胃的粥和小食,阮珍秀觉得自己简直像她的保姆了,实在气恼窝囊,又不能撒手不管——其实是担心得不得了,一路催司机尽量开快,她赶时间,到了,付了车钱,连找零也不要了,急忙搭电梯扑上去。   傅明歆艳妆妖冶以待。   时机   人生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譬如说,她想摆个迷人的pose来迎接小阮,但是她得去开门——傅明歆轻飘飘的想着要把这房子的钥匙给一套小阮,那样小阮来了就可以直接进来,哦,不,其实她是想小阮直接搬进来,两人住一起多好啊,小阮为她煮饭洗衫,对她温柔对她笑对她好,两人耳鬓厮磨……越想越觉得兴奋,不可按捺,林幽幽的影子适时瘟神般的闪了出来,傅明歆瞬间如泄气的气球,瘪了,郁闷,这个电灯泡什么时候才消失啊?肖家家财万贯,她干嘛去跟她的小阮挤?真讨厌啊!想起林幽幽,傅明歆是如芒在背,虽然小阮说她们没什么,可是……好吧,就算小阮对她只是纯粹的朋友感情,林幽幽呢?谁能担保她对小阮没别的想法?反正这两人关系就是可疑,她是越看越觉得暧昧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不爽,最让人生气的是,每次一提起,小阮就摆出一副“你再说,再说我就跟你拼命”或是“懒得睬你”的回避姿态,真是让人有够郁谇的,有时候傅明歆会很阴暗的想:假如非要阮珍秀在她和林幽幽之间作出一个选择,阮某人是不是会抛弃她?答案竟然是肯定的,傅明歆痛恨,自尊心为之碎裂了一地——也许之前受到的挫折和打击太深太重了,她对小阮其实一点信心和把握也没有,就算装出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心底下还是虚,因为不确定,所以才会心急地想得到肯定——一种迫切想得到某种能让自己安心的保证的心态!   阮珍秀进门,就看到傅大小姐一张无限哀怨的脸,阮珍秀问你还好吧?傅明歆撇了撇嘴,然后腰肢一软,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到阮珍秀身上,声音透着怨妇的味道,不好!一点也不好!阮珍秀被她赖着,走路艰难,挪步,阮珍秀无奈,你能不能别挂我身上?好重!傅明歆觉得小阮实在太不解风情,委屈脸色的乜了她一眼,微微立了立身,只得自己走,回到大厅,闷气的躺倒沙发上,面朝里;阮珍秀放下东西,坐她身边,不明白她生什么气,温声细气问怎么了?傅明歆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的,于是翻转身,把头枕小阮腿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赖着不动了;阮珍秀又问了一句,傅明歆往她怀里蹭了蹭,闷声,我头痛! 阮珍秀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微微的发热,但是那似乎是正常的温度啊,阮珍秀微微蹙眉,手无意识的轻抚着傅明歆脸颊边的发丝,轻声说,我买了头痛止痛药,你要不要吃,还是我陪你去看医生?傅明歆醉翁之意不在酒,头痛也是胡诌,反正这玩儿连最高明的医学也测不出,她说痛了就是痛了,傅明歆搂着阮珍秀的小腰,嗯嗯哦哦,在安静的夜晚听来别是诡异,不要,你陪着我就好了! 阮珍秀脸色微红,好了,别叫了,快去睡觉,如果明早还是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傅明歆打蛇随棍上,微微抬眼,慵懒无力的看着阮珍秀,状若娇憨,那你陪我睡!——可是阮珍秀总觉得她眼神特别妖,她有种被放电的感觉,她脑子肯定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阮珍秀被傅明歆看得不自在,微微撇开头,顺势的把她眼睛蒙上,乖,快点安静睡觉!要不然会更不舒服!——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在她手掌下轻微的颤抖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异样,阮珍秀低下头,才注意到傅明歆那一身性感的打扮:黑色的丝质吊带睡衣,下摆拼接精美蕾丝,长度仅到臀部,裸_露着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高开叉,一直几乎开到腋下,仅在盘骨位置有一条细细的带子维系,她就那样懒洋洋的侧躺在她腿上,从她的角度看,隐约的胸部、细滑的腰肢、丰润质感的长腿,几乎一览无余,睡衣下摆微微的翻开,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更加增加了一种莫名的诱惑度,阮珍秀脸上发热,赶紧把视线滑开;傅明歆握着着阮珍秀手腕,把她的手移到了唇边,轻轻一个浅吻,阮珍秀脸色涨得通红,颤着声音低斥,又胡闹了!——闪避的眼神、绯红的脸色,可疑的心态,暧昧的交错,傅明歆微微弓起身,伸手拉低阮珍秀的头颅,轻声的呢喃着,精准地吻上——等这恰当的时机好久了!   一吻,不可收拾,通常的结果是,顺势发展下一步,吻,很多时候,不过是点火的引索——傅明歆一手按着沙发靠背爬了起来,跨腿坐在小阮大腿上,小阮靠着沙发背微微的喘息着,见着她妖媚勾逗的神色,很不合时宜地、油然而生一种“今晚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的古怪想法,消极着她抵抗的念头和情绪,她在扒她的衣服,上下其手,很热情的挑逗她,她也确实有感觉,她听到自己越来越浓重的喘息,胸部鼓涨,腿在抽搐,可是,有什么感觉不对,她心底有一种隐隐的、类似失望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她无法真正的、彻底的兴奋起来,那只是骚动,人原始的、本能的感官欲望!   傅明歆很兴奋,也很敏感,她敏感的察觉阮珍秀那些微的异样,傅明歆以为阮珍秀不愿意,微微抬头,略带不安和恳求的看着阮珍秀,小阮……阮珍秀微微的眯着眼,视线有些迷蒙,傅明歆不安和恳求的神色触发了她心底的某些柔软,她心里涌起一种怜惜的情感,阮珍秀抚上她漂亮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阮珍秀笑了笑,笑容看在傅明歆眼里,只觉得她笑得勉强了,阮珍秀轻声说没什么,傅明歆更觉得不对劲,她是对小阮别有居心,存心勾引,可是这完全出于爱慕和热情,建立在双方的意愿上,如果小阮愿意,那自然是最快乐不过的事情,如果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勉强自己接受那就没有意思了,做ai这嘛事,如果不是你情我愿,那有什么乐趣可言?   傅明歆迟疑,阮珍秀沉默,傅明歆从阮珍秀身上撤下来,乖乖的抱着腿蜷缩在阮珍秀身侧,阮珍秀神色闪缩,气氛一瞬间极尴尬,傅明歆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行为,她是色-欲熏了心啊,什么没脑的事都干得出!   “小阮,你生气吗?”傅明歆以为阮珍秀识破了自己诈病的伎俩,偷觑着阮珍秀,小心翼翼的问;阮珍秀以为她指……刚才的事,不好意思的撇开脸,只觉得好生尴尬,尴尬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甚至还搞不清怎么一下子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和气氛;傅明歆以为她真生气了,心慌了,“对不起!”   阮珍秀回头,看见傅明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安的表情,不忍,勉强的笑了笑,“不,是我的问题,不关你事!”   “小阮……”傅明歆疑惑的看着她,阮珍秀又笑了笑,忽然觉得神经有些支撑不了,她适应不了这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奇怪气氛,两人之间好像忽然之间多了一层奇怪的隔膜,而这奇怪的东西是她制造出来的,她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莫名的只是想逃避,她想、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傅小姐……我想我本身出了些问题……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需要好好的想想,你让我好好的想想好吗?”   傅明歆被这仿佛时光倒退的称呼弄得愣呆了很久,想说点什么,被阮珍秀制止,只得缓缓的、僵硬的点了点头,阮珍秀浅浅的低笑了一下,傅明歆看着,恍惚看到了初见的阮珍秀,也是这般的笑,笑里藏着忧郁,把人隔得很远很远,不让靠近,傅明歆迷茫的眨了眨眼,她也有点迷糊了,先前和现在的气氛落差太大,转变来得太兀然,傅明歆努力的回想这两者之间到底是如何过渡来的、转折点在哪里——竟然想不起,仿佛做梦,梦里很清晰,一张开眼睛,却什么都记不起了,所以,人们才会常说“人生如梦”?傅明歆脑海莫名其妙的很不合时宜的漂浮起一些古怪的念头,傅明歆赶紧打住,阮珍秀之前说了些什么,她迷梦的看着阮珍秀,她粉色的唇微微的开合,“……那我明早给你打电话……”她迷糊的点头,看着阮珍秀站起来,挎起自己的小肩包,要走,傅明歆猛然清醒,跳了起来,喝,“小阮!不准走!”   小阮回头,一双漂亮安静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傅明歆的气势弱了下去,傅明歆咽了咽口水,轻轻的问,“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吗?”   “如果你不想……那就不嘛……”又补充一句,“以后再……嘛!”表达得很含蓄。   阮珍秀掩脸,无奈,“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你身体不舒服,先休息,好吗?”   傅明歆愣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其实……果然是不知道她身体好得很,不过就是欲-火焚身?   小阮果然很钝!   傅明歆支吾,“哦……呃!”   “小阮,你真的……不生气?”傅明歆还是不放心,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被那种眼神看得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表示一下——   阮珍秀走过去,脸红,在傅明歆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乖!”   傅明歆彻底的晕浪了!   耐心   林幽幽没想到阮珍秀会回来。半睡半醒间,她碰到身边有人,迷糊了那么一下,然后整个人惊得弹跳了起来,动作过大,啪啦一声狠狠的摔在地板上,阮珍秀被惊醒,开了床头灯,其实窗外已经隐约发亮,光线也依稀可见,阮珍秀问林幽幽怎么了,有没有事;林幽幽抽着嘴角,摸着pp爬起来,没事,刚才一瞬间,她以为是萧盈!——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吓死了!   林幽幽心里挺郁结,事实证明,就算嘴上装得再强硬,她潜意识还是很怕萧盈的!林幽幽有一种隐约的焦虑和担心,萧盈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她忘了,萧盈绝不是那种虚言恫吓的人,现在太平静了,只会让她感觉到更不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郁气氛能把人折磨得神经失常——还好,她神经比较大条,又或者说,她的神经已经被萧盈折磨得很坚强了!   林幽幽有时候想,很不安的想,其实她是不是把阮珍秀置于了风口浪尖?萧盈为人阴险,如果她要逼迫自己就范,她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自己身边的阮珍秀,她会不会害了阮珍秀?想到这个可能,林幽幽不由得畏缩,如果她所谓的“自由”会伤害到自己心爱的亲近的人,那么“自由”还有什么意义?值得吗?有那个价值吗?她会想妥协,她愿意回到萧盈身边,任她为所欲为,听从她所有的安排设置,可是走到这步,她跟她公开宣战,她跟他决裂,她回得了头吗?她愿意回头吗?林幽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她不愿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也许,不论她心里想着多么伟大的念头和理论,实际最爱最在乎的还是自己,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是,她只不过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装饰自己,以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龌龊下流罢了!——有时候,人是很善于伪装的,也喜欢自欺欺人,坦诚面对自己并不那么光彩的真实内心是需要勇气的,林幽幽每次剖白时,都觉得自己在扒自己的皮,可是她无法停止这种自虐行为,仿佛直视自己的内心,能看通人性,她其实了解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思维,她并不是糊涂下作出的抉择,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后悔是没有用的,没有“早知当初”,一切都是预料到的,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必须负起责任……仿佛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也许她在玩一个危险的博弈,她在利用阮珍秀试探萧盈对她的耐心和忍耐限度,还有一些极微妙的她不敢深究的什么东西,她明知道可能会给阮珍秀带来危险,她还是那样干了,比起萧盈,她也不过半斤八两的货色,唉,都是会走动的肉块罢了——林幽幽被这个比喻震撼,肉块,她竟然是肉块,她竟然跟阮珍秀从超市买回来、切碎、煮熟、成菜,果腹用的那类东西差不多?林幽幽和阮珍秀去超市采购的时候,她站在肉铺前面,盯着那些颜色或红或粉大大小小的肉块发呆,阮珍秀问她干嘛,林幽幽很忧郁的说,我看看自己啥样子的;阮珍秀惊诧的把手伸到她额头上,她以为她不舒服,手心的温度暖暖的贴着额头,林幽幽忽然有种细微的解脱感和轻松,她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她只不过是眷恋她的温柔和好——这仿佛又有点自欺欺人了,可是,她真的很想跟她窝在一起,很舒服!   所以,让我跟你一起,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不惜一切!   林幽幽苦巴着一张小脸爬回床上,阮珍秀问她有没有摔痛?声音里有忍俊住的笑意,林幽幽哼哈了两下,阮珍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住傅小姐那儿啊?阮珍秀脸一红,我干嘛要住她那啊?林幽幽噗哧的笑,阮珍秀别扭的时候真是很有意思的!   “傅小姐不是不舒服吗?你怎么不留下陪她?”林幽幽扯过她滑了一大半到地下的被单揉成一团抱怀里,打着呵欠懒洋洋的倒下。   “还好吧!”阮珍秀回答得有点犹豫,“她说头痛,又不愿意看医生……”   “想太多了吧!”林幽幽小声的咕噜。   “啊?”   “没!”林幽幽忽然想到了什么,来精神了,“阮珍秀啊,深更半夜,孤女寡女的,没发生点什么吗?”   阮珍秀装傻。“发生什么?”   “哎哟,别装了嘛!就是那啥啥啥嘛!”林幽幽一副三姑六婆议论别人是非的兴奋八卦口吻。   “胡说什么!快睡觉啦!”阮珍秀斗不过她。   “喔哟!”林幽幽故意发出让人受不了的嘎嘎怪笑,“喂喂,阮珍秀,真是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没一觉睡到第二天然后在阳光中亲吻醒来啊?”见鬼,那是电视骗人的,事实是,第一次痛得她差点想杀人,那还有鬼心情甜睡!一觉睡到天亮,在爱的怀抱中醒来?呸!   “你电视看多了吧!?”阮珍秀哭笑不得。   哎哟……这句话……林幽幽撑起上身支着脑袋看阮珍秀,“哎,阮珍秀,真给我猜对了啊?”   “喂喂,说嘛!”林幽幽用手指戳阮珍秀,戳,再戳;阮珍秀受不了,“没有啦!”林幽幽发出失望的叹声,“不是吧?”倒下,“阮珍秀啊,我问一个问题,傅小姐好歹也算美女,身材也很好啊,你看着没感觉的么?该不是你们都没有经验所以……网上很多片子的呀!”   阮珍秀脸都臊起来了,“恋爱就一定要做ai的?”   “不一定啊,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不过,情到浓时,那啥啥啥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也是?”阮珍秀轻飘飘的扔了一句;林幽幽愣了一下,理解过来,一张脸都涨红了,见鬼,她那有什么情到浓时,她是给人虐待的好不?林幽幽觉得阮珍秀很厉害,四两拨千斤的那种巧劲,一下子就点中她死穴,她被诘住了,她无话可说。郁闷!   “我们现在讨论的可是你和傅小姐,讨……”林幽幽想说讨论我干嘛,但是又觉得这样会把话题再引回自己身上,于是打住;阮珍秀忽然的幽幽的看着林幽幽,林幽幽愣了一下,阮珍秀轻轻的问,“那样的爱情有长久的吗?”   林幽幽觉得这个问题深重如哲学,连哲学家都没有办法解答,何况她?却又忽然有点明白她的想法和忧愁,阮珍秀是想要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情,却又觉得那太不实际,所以总是在退缩和踌躇——   就算是钻石也不见得真的就“恒久远”,何况是人心?林幽幽不知道是该安慰她还是该打击她,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事物,有的,只有改变,不停的变化!   林幽幽不想胡乱安慰也不忍心狠狠打击,于是折衷,“想想李白吧!”   阮珍秀愣住,什么?   林幽幽笑。“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睡觉!   第二天,阮珍秀上班。想给傅明歆打电话看她怎么了,又怕她还没醒,发了个短信,叫她醒了给她打电话,电话马上拨过来了,竟然已经在勤奋工作了,阮珍秀很惊讶,身体好了?别勉强!傅明歆连忙说没事没事了!难得脸红了。   傅明歆正经了很多天。不敢轻举妄动了。她是怕了,怕小阮没想通,反而又纠结起来,那她就得不偿失了,两人很普通的约会,简简单单,傅明歆很安分,依旧在电话里粘粘腻腻的说情话,却再也不敢以往那般小阮不接电话或者接电话迟了,就拼命的打过去轰炸直到她接听为止,现在她学会等回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她在一节高级培训课上刚学会的新投资概念,投资不仅需要快、狠、准的眼光,还需要耐心耐性,那个美国著名的培训师举了钓鱼的例子,你投饵落水,你坐等鱼儿上钩,鱼儿试探你的动静,它不是一口吞下你的饵,它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碰触一次又一次的确定眼前诱人食物的安全,如果你按耐不住,提起了你的鱼竿,你得到的就是一场空,你不能心急暴躁,你需要的是比鱼儿更狡猾更冷静,就算你恨不得立刻提起那条要上钩不上钩的大鱼握在手里拍照留念然后拿回家四处炫耀你的垂钓的成果,你也不能做任何动作惊跑鱼儿,你要等待,耐心地等待,直到鱼儿咬紧了你的鱼钩,你的鱼钩已经紧紧的勾住了它的咽喉,那时候,你才可以挥动你的鱼竿,然后,享受你耐心耐性等待的美好成果……傅明歆当时听着,大脑很自动的将那讲师口中的“鱼儿”替换成了“阮珍秀”,她要对她耐心耐性,她要慢慢溶化她,然后,一口将她吃光抹净——就好像信仰,目标是伟大的,理论是光辉的,但道理是曲折的——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奢华矜贵的折磨!   她还是很喜欢拉着阮珍秀的手散步——林静之问她们都干了些什么,她说,散步!林静之鄙视她,不滚床单,你丫的装什么小资?傅明歆很矜持冷艳的没理她,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其实这段“平和清淡”的日子,小阮对她笑的次数比起以前加起来的还多,那种淡淡的、温柔的、发自心底的笑,笑的人不自觉,看的人心都醉了,傅明歆常常陶醉的想,这才是恋爱啊这才是恋爱啊这才是恋爱啊……   好甜!   傅明歆在H市时,跟李妍妍她们短暂聚会,傅明歆好几次想问李妍妍她们小阮以前的事,她渴望了解、她想知道小阮的过去,忍了好久,最终没问,聚会散了的时候,傅明歆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庆幸,庆幸自己忍住了没问,那是她们之间的事,如果小阮想说,自然会告诉她,不应该通过第三者得知!   傅明歆给小阮打电话,跟她说自己明天下午就回去;小阮说她明天要到H市出差;傅明歆问她呆多久,阮珍秀说大概两天左右,最多两天就回来;傅明歆说,那好,那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边等你;阮珍秀问你这边工作不要紧?傅明歆笑,没事!我等你,到时候,你有空闲的时候,我约几个你也认识的朋友一起出来玩吧!——长兴那边有林静之和陆鸿明在,她要处理的事并不太多,阮珍秀不知道,她呆在那边,大多数时候是为了她,她是在那边处理这边的事!阮珍秀想了想,嗯,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办好,别迁就我;傅明歆笑,知道了,别操心!   又说了好久,才挂了。   阮珍秀收拾简单出行行李。今次到H市出差是跟那个满口夹带英语单词的ALAN谈上次李小姐失败了的那单案子,阮珍秀不知道王主任是怎么操作,那单中断的合作计划又开始了,阮珍秀怀疑,王主任跟ALAN有什么内部协议或者交情——后者是肯定的——上次他因为跌伤腿没出席谈判,如果谈妥了,那就是李小姐的功劳,他怕李小姐抢了功劳,就暗中弄了手脚,导致原本很有希望的案子简单迅速的泡汤,李小姐不在,他可以独吞,所以那个案子才再度运作起来——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想。也不是她该管的,只是,虽然有两位同事同行,阮珍秀心里还是有莫名不安,总觉得会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阮珍秀心怀惴惴的上床睡觉,又想起傅明歆说的约几个她认识的朋友聚会,她认识的就只有是李妍妍她们,到时候,会有她的其他朋友吗?想到也许会公开她们的关系,心里不禁有几分害羞和难为情。   脸色发烫!   迷魂   一行四人。王主任。王主任手下的一名干将。研发部的一名技术员。阮珍秀。直飞H市。中午到达。她们先在预定好的酒店下榻,稍事休息,下午到ALAN张的公司开会,这单案子,大体方向已经确定,王主任说就差一些细节末梢没有谈妥,今次他们来H市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问题解决并把合同签了。王主任志得意满,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气,他的部下恭维他,王主任就是能干,一下子就把张总说服了,换了别人,那能这么好口才呢!王主任作谦虚状,哪里,其实开发部的李小姐也很难干啊,只是她时机不对,赶上了嘉实和我们竞争,现在嘉实出了点事,我们刚好乘虚而入,说到底,是占了天时的便宜啊!小阮,上次ALAN张和李小姐会面,你也在场,听说ALAN张还同时约了嘉实,是吧?啊哟,那是运气不好啊,那时嘉实正跟我们打得热闹,到处抢我们生意,现在他们出了事,哪里还能跟我们竞争啊,就算还有那个能力,客人都不放心他们啦,做生意啊,不但要讲究实力,还要讲究运气的啊!你们说对不对啊?其他人跟着附和,阮珍秀勉强的笑了笑,没哼声——这单案子,王主任绕开了市场开发部直接谈的——这句话说得也不对,毕竟现在开发部归属王主任管辖,王主任就代表了开发部,只是王主任到底不是开发部的人,他代表的更多是他本部的利益,而且,这么大一单案子,开发部事前一点风声也收不到,这就不免让人怀疑他的居心了。王主任只是暂代,半个月后李小姐回国,他还是得回他的营销部,他不想为开发部效力也是可以理解的,自身利益至上嘛——也有说法说王主任觊觎开发部经理位置已久,想独揽两大部门的大权,这是在打基础,上面似乎也有那个意思,肯定是刻意安排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李小姐出国才没几天就发生那样的事?——不论是那种可能,王主任的做法未免有点不厚道,部门之间,向来明里暗里都是竞争激烈的,他一个人独吞所有好处,开发部自然难免怨言,今次带上她去谈判,也不过是作作样,表明没有撇下开发部、开发部也是参与其中的,实际情况怎样,也只有他们那边的“自己人”才知道,她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知之甚少,李小姐人在国外,已闻得风声,私下长途电话打过来问询,只是她实在没有什么能告知的,李小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多加留心,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留意王主任动向,随时报告!阮珍秀觉得自己明明是块夹心饼,却还得充当007,真是难为!   开会开了三个多小时,修改了好几次合同,最终达成了一致,双方签了合作同意书,明天正式合同出来,再签正式合同,结束时,已经5点多了。晚上ALAN请客,他公司的几个高层作陪,又是好一顿让人头痛烦躁的觥筹交错和客套应酬,阮珍秀也被逼着饮了一点红酒,推拒不过;ALAN张不饮酒,但他的手下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灌起酒来灌开水一般的豪迈,一看就是老手来的,技术部的小王被灌了半瓶也不行了,王主任和他手下倒还好,依旧谈笑风生,面不改色的,那个肥嘟嘟的好像自我介绍是财务部的万经理轮个儿跟他们敬酒,小王再喝一杯,快趴了,阮珍秀一再的推辞,那个万经理就是不肯罢休,王主任见状,站起来,说,啊哟,小姑娘懂什么喝酒,别为难她,来来来,我跟你喝;万经理呵呵的笑,一脸白花花的肥肉抖啊抖的,说不会喝就学着喝嘛,这样好了,你喝半杯,我就一杯干了;阮珍秀心里厌恶得要命,这个人好讨厌,怎么就缠着她不放?王主任一副豪侠仗义的姿态,说,这样好了,小阮小小地喝一口,意思意思,剩下的我替她干了,双倍罚,行不?——阮珍秀当时确是有点感激的,这个王主任虽然名声不怎的,但是还有点风度——王主任一口气干了手中的一杯,又倒了一杯,继续干了,其他人拍掌叫好,万经理拍台大笑,好!王主任就是非一般的豪爽!然后瞟了一眼阮珍秀,嘻嘻的笑,说,王主任就是怜香惜玉体贴下属啊!——阮珍秀装样子的抿了半口酒,一听万经理的说话,顿时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和反感,借口解手逃出了包厢,在洗手间磨了很长一段时间,给傅明歆打了个电话,阮珍秀觉得那些人肯定不会就这此打住的,肯定还要去续摊,不是去KTV就是去夜总会、按摩保健之类的场所,她恕不奉陪——阮珍秀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一点了,到时候她一定要走,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好了!傅明歆说她跟几个朋友约了去酒吧玩,问她要不要一起?言辞间仿佛很希望她同去,阮珍秀有点犹豫,傅明歆很识相,马上改口,如果你累了就算了,她们找时间再见也可以的!我想见见你,方便吗?——阮珍秀还是被这句话惹红了脸,轻轻的应了一句,嗯!傅明歆高兴,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阮珍秀说自己现在还走不开,饭局还没有散,她会再待一会然后找个借口溜走;傅明歆说等她,问她哪个酒店,阮珍秀只得告诉她,两人约了大堂见。   阮珍秀回到包厢,果然,万经理正在提议去哪里哪里玩——ALAN张已经不在了,说是有事先走了——阮珍秀筹谋着怎么开口,不料王主任竟然谢绝了万经理的提议,说今天也累了,再去玩耍实在有点吃不消,对不起好意了,下次再补上,他做客;万经理哪里肯依,王主任再三婉拒,最后自干三大杯万经理才作罢,临走,还要灌几轮,王主任递了一杯果汁给阮珍秀,低声对阮珍秀说,小阮你就喝果汁好了,他们都喝疯了,我也有点醉了,我们三个就靠你带路回酒店了,你可得保持清醒;说话还不时的打嗝,一阵酒气扑鼻,阮珍秀忍着气息点头。   阮珍秀以果汁代酒喝了几口,王主任跟对方的高层挨个儿干了杯,一翻打太极般来回的客套后,他们才告辞,王主任和那个叫小丁的扶着早喝趴了的小王,四人在酒店门口截了计程车回酒店,阮珍秀坐前座,告诉了司机酒店名称,司机开车。车开动的瞬间,阮珍秀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眩晕,视线摇晃混沌,阮珍秀拧着眉心一顿搓揉,又闭上眼停顿了好一会,感觉才慢慢正常起来,可是有一阵热慢慢蹿上身体,阮珍秀没多想,以为是车厢空气不流通,让司机开了车窗,王主任探过头过来,问,小阮,你还好吧?没事吧?阮珍秀说没事!   体内的热力慢慢的飙升,越来越高温,仿佛乍然踏入桑拿房那会儿的感觉,热且难受,恨不得把身体上的衣服都剥下了,让肌肤无遮挡的裸-露在空气中,阮珍秀不由自主的拧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想撕开的欲-望,阮珍秀觉得自己想法怎么这么怪异?阮珍秀请司机开了车窗,她要吹风——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嘶哑又无力,牙根似乎都在打颤,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窗外凉风划过,身体表层的燥热仿佛平息了一点,似乎好受了一点,阮珍秀用力的掐着自己手掌保持清醒,可是不行,意识越来越迷糊,眩晕的、轻飘飘的,醉酒的感觉,阮珍秀觉得太奇怪了,她对酒精免疫,就算喝多了也不过是多上几趟洗手间,而且,今天也没喝多少啊,半杯也没有,怎么晕得那么厉害?   酒家距她们住宿的酒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王主任掏钱付款了,阮珍秀迷糊糊的接过司机给的零钱和票据下车,王主任和小丁也搀扶着小王出来,王主任说忽然想起一点事,叫阮珍秀跟他去酒店的商务部发个传真,让小丁扶着小王先回房间休息;小丁点头,扶着小王先回房了;阮珍秀感觉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堆里,站都站不问,勉强的定着;王主任盯着她,小阮,跟我去发个传真;阮珍秀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只看见他嘴唇张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王主任观察着她神情,心想是不是放在那杯果汁里的迷药药效发挥了?王主任手掌放到阮珍秀手臂上,轻轻的抚摸着,阮珍秀感到一阵莫名的刺激,血液仿佛都在被碰触的瞬间沸腾了,身体好兴奋,想要更多的爱抚,可是体内有一个快要被欲望湮灭的理智无力的提醒她这一切都疯掉了,不对!很不对!可是……身体好热……好想把那种热去掉……把衣服脱了……她想狂奔……疯狂的叫……不对,不对!阮珍秀狠狠的咬了咬牙,神智又短暂的略微的清醒,随即又被各种疯狂的念头和想象填满,脑袋好热,身体好热,全身都在发热……什么都想不了!   “小阮,你精神看来不大好,没事吧?”王主任看着阮珍秀笑,别有深意,“我们去发个传真,等会就回房休息,好不好?”压低了声音,眼睛朝着方才小丁小王离开的方向瞄;阮珍秀神智已经完全失控,看着王主任的脸慢慢的雾化,是傅明歆的脸,漂亮的脸,漂亮的眼睛、白皙细腻的肌肤,高高的鼻子,很好看的嘴唇……她好想跟她接吻,好想她的手抚摸她的身体,阮珍秀舔了舔舌头,迷蒙的看着“傅明歆”,发出迷糊微弱的叫声;王主任朝电梯的方向看了看,已经不见了小丁和小王,他们应该搭电梯回房了,碍事的人不在了,王主任笑了笑,说,啊哟,这么晚了,老总怕也睡了,要不然明早再发吧,我们回去休息吧!伸手搂着阮珍秀的腰——腰果然很细——王主任笑,眼神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猥-亵神色,阮珍秀虽然不是他喜欢那类型的,他喜欢那种大胸部、性格狂野在床上很荡的骚货,不过偶尔换换口味的也不错,清淡也爽口!就不知这女人的叫-床-声怎么样?他喜欢叫得很浪的女人——想到房间里的录像机,王主任涌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刺激感,萧小姐交代的事情,他可得办好,有美女上,还有好处……不过这阮珍秀是怎样得罪萧盈的?嗯……那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想起主席那美艳带着冷酷笑意的脸,王主任咽了咽口水,妈的,什么时候能干那种女人,早死十年也愿意,那种高高在上傲慢残忍的女人,不知道臣服在男人身下是怎样的?王主任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回到房间解决自己已经开始膨胀的欲望——   电梯来了。电梯门开,王主任搂着阮珍秀进去,却有力道扯住了,王主任回头,看见一双傲慢冷冽的眼睛——像主席那种习惯高高在上的女人特有的那种惹不得、很跩的眼神——王主任愣了一下,“你是谁?”   傅明歆一直坐在大堂等阮珍秀,看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走过来,也没在意,忽然又觉得不对劲,那身影实在太像她的小阮了——的确是她的小阮,傅明歆直觉就是出事了,虽然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不过小阮不可能让那猥琐男人靠近的,还搂着……   要死了!   傅明歆站起气势汹汹的杀过去——没空理会那猥琐男,傅明歆一把狠狠的夺过阮珍秀,见着小阮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脸色发红的模样,眉头拧起,拍着她的脸焦急心痛的叫小阮;阮珍秀微微的张开眼睛,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一种勾魂的香气流入鼻子,好香,阮珍秀咽了咽口水,好像把那香喷喷的东西吃了,阮珍秀动了动,整个人偎在傅明歆怀里,不停的磨蹭,好舒服的感觉,软绵绵的;傅明歆脸上变色,“小阮……怎么了?你怎么了?”   小阮没有反应——确切地来说是没有正常的反应!傅明歆当机立断,马上搂着阮珍秀向酒店大门走去;王主任眼看到手的“肥肉”要飞了,急了,而且,怎么给萧小姐交代?   “喂,喂,你是谁?你带她到哪里?她可是我的员工,你……我可要叫人了!”王主任叫,经过的不多的客人无不投以奇怪的眼神看他们,王主任心虚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傅明歆一记冷冽的眼神,声音结冰,“再啰嗦信不信我马上叫人废了你?”傅明歆心里是真的发狠,这个男人肯定对她小阮手脚不干净,她刚才也亲眼看见了,砍了也不为过!!——傅明歆扶着阮珍秀离开;王主任眼愣愣的他今晚的“肉”飞走……   阮珍秀一直往她怀里钻,而且很不安分,傅明歆要控制她手,拖拉着,走得艰难,而且,她隐约的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傅明歆走到门口,看到大堂左侧的客服部,犹豫了一下,拖着阮珍秀过去,对柜台后的小姐亮出身份证和信用卡,“给我一间房!”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奇怪的看她一眼,傅明歆没空顾忌其他人异样的颜色,单手搂着阮珍秀不准她乱动,腾出一只手里潦草的填写了登记表,拿了房卡,是这间酒店的西楼,电梯刚好在服务台边上,傅明歆半拉半扯的把阮珍秀拉进了电梯,阮珍秀软绵绵的挨在她肩膀上,撕衣服。   “傅……明歆……我……好热!”   消魂   电梯的速度慢得让人难以忍受,不住的被半途拦截,傅明歆简直要抓狂了,这么紧要的关头,这些人干嘛,不会搭别的电梯?滚出去!傅明歆心里浮躁不已,小阮的不安分是主要原因,她简直就是在挑战她忍耐和控制欲望的限度——傅明歆把小阮按在肩头搂在怀里,私下里,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小阮乱动的手,阮珍秀的头缓缓蠕动,对着她的脖子,舌尖轻轻的划过她皮肤,轻轻柔柔的吻着,傅明歆不知道是兴奋是紧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傅明歆绷着背脊贴着电梯壁,搂着小阮腰间的手不自禁的收紧,小阮的唇慢慢的往上游移,轻轻的咬着了她耳垂,傅明歆一个抽气,差点忍不住叫出来,傅明歆低呼,小阮……声调带着一种咬牙的、拼命控制情绪的颤音,如果这不是电梯,她可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阮珍秀缓缓的移动头颅,微微的张开眼,纯粹无意识的,迷蒙的看着她,或者说,看起来像在看她——傅明歆被这种眼神秒杀了,她从来没有看过小阮这样的眼神,迷茫而脆弱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生爱怜的同时忍不住想要狠狠的蹂-躏她——这是药力的作用还是药力引出她不为知的另一面?不得而知,只是,这样的小阮,实在让人……受不了!傅明歆舔了舔舌头,小阮的脸缓缓的压下来,要吻上,傅明歆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全身长满灵敏触须的怪物,明明所有注意力都被目标勾走了,还是能反射性的接收外界藏在空气中的无形信息,本能的感觉到电梯若有似无的窥视目光,傅明歆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和情绪,一伸手,再次把阮珍秀的头捺在肩膀上,阮珍秀身体得了自由,拼命的扭动,嘴里呜呜的叫喊着,电梯的一众人于是光明正大的投以注目,傅明歆急忙把阮珍秀再搂紧,搂得更紧,把阮珍秀的手放到自己腰间让她环抱着自己,腾出了一只手,轻拍着她肩膀,仿佛在哄喝醉了不省人事的朋友——傅明歆脸上挤出僵硬尴尬的笑意,仿佛在致歉又仿佛在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众人一副表示理解的表情把头转了回去,好不容易到了,傅明歆连拖带扯的把阮珍秀拉出了电梯,阮珍秀在走廊又踢掉了鞋子,两人险些跌倒,傅明歆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真想叫救命,傅明歆恨自己是女子了,没有力气,要不然她就直接把阮珍秀抱着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她们的房号,傅明歆从随身带的小挎包翻出房卡刷开了门,把阮珍秀拉扯了进去,傅明歆把房卡插在卡糟里,房间的灯亮起来,傅明歆关上门,感觉大松了一口气,忽然手机响,傅明歆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混乱的翻出手机,是朋友打来的,问她们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傅明歆头痛,才想起这嘛事,她跟朋友约了去酒吧玩的,还好没去,要是她没来……傅明歆想到那种可能,一阵恶寒,比起愤怒,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后怕——傅明歆说她这边出了点意外,去不了,朋友问什么事,傅明歆没时间没心情解释,猛然看见小阮撕扯着自己衣服一副发狂要除衫的样子,傅明歆几乎是吼叫了,再解释,把包包和手机随手扔了,傅明歆冲上前歇制着阮珍秀的疯狂,傅明歆按着她双臂,几乎是哀求了,小阮……小阮……清醒点,别这样,别脱……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威胁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溺爱的纵容、鼓励!   阮珍秀像任性的孩子反抗家长的呵斥,拼命的摇头,长长的发丝随着晃动,声音里有着一种撒娇般的嗲,而且入骨的媚,嗯……嗯……嗯……好热,要脱!要脱!我不要穿着……傅明歆深呼吸,心里喊救命,你这样……柳下惠也受不了!目光落在小阮红润的唇修长的脖子锁骨雪白的皮肤高耸的半裸露的穿着内衣的胸部……   傅明歆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阮珍秀微微扬着头,漂亮的唇微嘟,舌尖焦渴的伸出舔着上唇,脸上出现了焦渴的神色,阮珍秀的声音微弱而嘶哑,仿佛是从咽喉挤压出来的,水……水……;傅明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四下张望,看见柜台上酒店附送的矿泉水,急忙取了过来,拧开,递到阮珍秀手里,阮珍秀没理会,直接的扑到她怀里,身体难耐的磨蹭着她的身体,唇在它能触及的地方乱吻乱舔着,手不安分的在傅明歆背腰臀部位上下其手,傅明歆一个惊喘,要命!急忙心慌意乱的拉开阮珍秀,声音都变了,小阮……别这样……我真的会推到你的喔!水……忽然想起手中的矿泉水,急忙再递过去,又想起阮珍秀的状况,于是转为捉着阮珍秀下巴喂她喝,阮珍秀抗拒地拼命摇头,水便晃了她一胸前,洒在半撕开了衣服露出了雪白绣花内衣的白皙身体上,肌肤泛出一种异样的光泽——跟她想象中的一样,不,更加诱人,傅明歆目眩,情不自禁地,她空着的手抚摸上她身体,食指尖在两峰来回的勾划着,阮珍秀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移到自己胸部,用力的压下去,傅明歆无意识的或者不愿抗拒的顺从着她的意愿,轻缓有致地揉着——她对小阮的非分之想由来已久,只是由于阮珍秀冷淡,才强迫自己按捺和控制,如今被小阮这般的挑逗撩拨,那种欲望就像危险的、不定时的死火山爆发,傅明歆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控制不了,她听到自己脑海那根理智的弦崩的断裂了,抗争得好累,她什么也不想想了,只想听凭自己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傅明歆手上的矿泉水不知不觉的滑落,砰的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瓶子里的水瞬间流泻漫延开取,却谁也没在意;傅明歆微微的低下头,吻落在阮珍秀的唇上,阮珍秀顺从地、急切的回应的,傅明歆手伸到阮珍秀身后,却怎么也摸不着内衣的扣子,傅明歆又把手伸回了前面,前扣式样的内衣,轻轻一弹,两个罩杯分离,暧昧诱惑的半遮挡住了胸部,傅明歆连衫带内衣的一并剥落;阮珍秀也在扯傅明歆的衣服,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狂热和粗鲁,两人吻成一团,都有种恨不得把对方剥光让身体肌肤相触的渴望感,两人的手都在彼此身上煽风点火,两人滚落床上,傅明歆微微的半趴着身体,双手撑在床上,从阮珍秀的唇、咽喉、胸前、胸部一路吻下,手拧开她的裤纽,扯下一点,手伸到她腿间,极暧昧的挑逗着,阮珍秀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傅明歆喘息着,声音在颤抖,“小阮,让我给你快乐好不好?”   阮珍秀自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话里有什么含义,她只是觉得身体很燥热很难受,她迫切的想要她的亲吻和爱抚,她要满足她的渴望,阮珍秀手无力的伸起,摸上傅明歆的头颅,把它狠狠的压在自己胸膛上,傅明歆的脸埋在两峰之间,软绵绵的舒服触感,傅明歆手压在她胸部上,微微的撑起上身,阮珍秀发出尖锐的惊叫,傅明歆用唇舌去吻,轻轻的噬咬,阮珍秀的惊叫化为一声声让人骨头酥麻的呻吟,傅明歆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兴奋的叫嚣着,极度刺激,此刻,什么道德、情操、修养、品行,都是空的,身体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本能和欲望,她抗拒不了诱惑,她要她!   “小阮,把你给我好吗?”傅明歆缓缓趴下身,伏在阮珍秀耳边,喘息着、嘶哑着声音问,阮珍秀微微的张着被吻得水红的唇,低低的呜咽着,眼睛充满了欲滴的春水……傅明歆的手爱怜的放在她的左胸部,那儿丰满肿涨,花尖儿高高的挺起,傅明歆的手轻轻的绕着它打圈,感觉到身下的强烈颤抖,阮珍秀发出难受的呜咽,手在傅明歆身上乱抓,傅明歆舔了舔唇,轻声说,那我来了喔——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知会阮珍秀,阮珍秀的一声痛苦呻吟,像是应允了她……至少,傅明歆是那样想到!傅明歆坐起,把阮珍秀的裤子拉下——仿佛拉下她们之间最后一层隔阂——然后把自己的衣物也除了,傅明歆一条腿跨进阮珍秀两腿间,轻轻的压在阮珍秀身上,身体贴着身体,柔滑肌肤相触的感觉极美好,傅明歆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唇温柔的吻上阮珍秀的,两人唇舌勾逗,温柔的吻渐渐变得激烈情动,傅明歆的手渐渐暧昧的滑落小阮的下身,暧昧的挑逗着,时而温柔时而粗鲁的摩挲着阮珍秀的大腿内侧、敏感的地方,阮珍秀痛苦煎熬的扭动着身体,哀怜的呻吟,傅明歆咬着唇坏笑,小阮呜呜的哭,把腿脚紧紧的合上,傅明歆把手抽出,手邪恶诱惑的在阮珍秀身上四下抚摸,给阮珍秀制造更多的痛苦煎熬,阮珍秀嗯呀的叫着,在傅明歆手臂、背脊抓出好几道血痕;傅明歆一点也不觉得痛,只觉得说不出的刺激兴奋,傅明歆拉下小阮的小裤裤,手暧昧挑逗的撩拨着隐私的部位,就像船只徘徊在港湾外,就是不进驻,傅明歆轻轻的咬着小阮唇边,暧昧柔媚的说,“小阮……求我……”   “求我……要你!”   想法   朦朦胧胧中,阮珍秀仿佛听到什么声响,可是她实在无法集中精神,更别说去辨别那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很累,全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甚至连睁开眼睛那样细微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头好重,喉咙好干,然后似乎有谁喂了她喝水,她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仿佛有醒过来上洗手间,她洗了一把脸,还是清醒不过来,她恍恍惚惚的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异样,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她没费劲多想,又钻回被窝里,很快的再度昏睡过去,作了一个长长的、说不出好坏的梦,她不知道为什么做那样的梦,她只是憋得心慌,梦里有人对着她低低吟哦:长梦君归,长梦君归……她心慌意乱,她看不清那个人是陆阮芸还是傅明歆,她知道是梦,她拼命的想醒过来,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她痛苦,然后她被叫醒,傅明歆扶了她起来,喂了她一些水,她喝了,无力的挨在她怀里,傅明歆上了床,搂着她睡,她便趴在她心口沉静的睡过去,再也没作奇怪的梦了,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房间幽幽微微、半暗不明的,她直觉反应就是伸手去摸通常会放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摸不着,阮珍秀勉强的坐起来,迷糊漂移的视线忽地看见窗边摆放着的圆桌小椅坐着个朦胧身影,阮珍秀吓了一跳,谁?待看清是傅明歆,阮珍秀严重的愣转—   傅明歆站起身,走过来,轻轻的问,“小阮,你醒了?”   “嗯……喔!”阮珍秀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有点反应不过来,傅明歆身上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阮珍秀糊涂了,她记得昨晚是约了傅明歆,可是……她为什么会在她房间?难道她留她过夜了?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小阮……”傅明歆看着阮珍秀的眼神有点担忧。   “几点了?”听到自己有别于平时的沙哑粗嘎的声音,阮珍秀又是严重的一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阮珍秀一张脸都涨红起来。   “傍晚,快5点了!”   阮珍秀惊叫,她们上午签约、下午三点的飞机……糟糕……不对,时间已经过了……阮珍秀急了,想起来;傅明歆捉着阮珍秀手臂,柔声安抚,“小阮……小阮,别操那个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与你无关了,你也没必要再为你的职责负责,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你睡了大半天,什么也没吃,饿了吗?我叫人送吃的东西上来!”   阮珍秀疑惑的看着傅明歆,头脑还处于一种浑噩的状态,想不起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傅明歆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她视线,站起来,掂起柜台上的餐饮牌,随意叫了两份食物;阮珍秀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身影移动,微微的蹙着眉,努力的回想,许久,记忆似乎回来了,昨晚她们在酒楼吃喝,她偷空给傅明歆打了电话,两人约酒店大堂见面,后来在酒席上,王主任给她喝了一杯果汁,她就浑身不对劲,然后,她们搭车回了酒店……然后……然后呢?她不记得了,似乎有残留的一些模糊的印象,但是又不确定,阮珍秀拧着额头,头好痛,“傅明歆……昨晚……”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竟然害怕得问不出口了,心在无声地颤悚。   “昨晚我在酒店大堂等你,看见你被一个猥琐男人纠缠,那个猥琐男人想带你去开房,我把你抢了回来。你被人下了药,我跟你上床了。”   傅明歆没转过身,声音似乎很镇静,但实则惴惴不安,恨不得脑后生眼,那样就能不面对她,却能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反应,身后半晌没动静,傅明歆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阮珍秀傻住了的表情,傅明歆知道自己担忧的终于成真,越发不安,激情褪去,理智回归,她做的事就是乘人之危的可耻的行径,小阮会怎么想她?她接受得了吗?   “小阮……”傅明歆走过去,坐在床边忧虑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心乱得不得了,不知是什么心情,感想,只是忽然想避开她,独自一个人静静,阮珍秀嗯呀的模糊应和了一下,要起来,却猛然发现自己光裸着上身,反射性的抓起床单遮住自己,脸色绯红,声若蚊子,“我……我的衣服呢?”   “送去干洗了。等会应该就送回来了。”傅明歆站起来,走到衣橱取了一件浴袍给她,阮珍秀拿着浴袍发现傅明歆直直的看着自己,面红耳臊,傅明歆知道她腼腆且对自己没法全然的放开,她看着她,她怎敢chi条条的下床穿衣?转身假装去喝水,心里有些无奈,对阮珍秀,也是对自己,人的欲望是个魔鬼了,冲动起来什么也干得出,小阮会怎么认为她呢?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啊,也许她是,可是以前有很多次可以下手的机会,她也没动她,不是吗?她也不是那么坏的是吧?可是这句话听起来像为自己开解;她只是不想看着她难受?呃……这听起来似乎过于冠冕堂皇了;其实说白了,她就是想上她,哪来那么多借口,不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她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后悔——干嘛闪闪缩缩,还不如大方一点,她会对她负责一辈子的——   嗯!对,就是这样的气势和心态!   傅明歆转过身去,阮珍秀已经裹上了浴袍,低着头扎着腰间的带子,傅明歆走过去,阮珍秀有些惶恐茫然的抬头,傅明歆柔柔的搂着她的细腰,声音嗲嗲的,“小阮……”   阮珍秀身体一僵,脸上飞红,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慌张的看她一眼,神色又闪躲;傅明歆心里坚决坚定自己要主导大局的念头,把阮珍秀的脸扭向自己,两厢抵着额头,“小阮,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嗯?”   阮珍秀慌里慌张的低下头,傅明歆的脸挨着她的脸,唇似想吻上,“真的没?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阮珍秀心慌意乱,她脑袋一片混乱、空茫,什么也来不及想,“没有!”她声音细弱,几乎带点哀求了;傅明歆放开她,“小阮,你生我气吗?”   阮珍秀无力无奈的看着她,轻轻的问,“你觉得我应该生你气吗?”   傅明歆咬了咬唇,又偷觑阮珍秀脸色,一副“我不知道啊,你说想怎么样嘛”的委屈难为神色,仿佛在等待大人审核判定行为对错的孩童;阮珍秀心里乱糟糟,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而且都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行动才对、才好,也许什么都不想才是对的、才是最好的,阮珍秀明白自己也许在逃避一些什么事情,“我先去洗个澡,其他的,等会再说好吗?”   傅明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洗澡”在这时刻、这地点,特别的邪恶诱人!傅明歆在阮珍秀脸上啵地狠狠亲了一下,“好!去吧!”   阮珍秀被弄得面红耳赤之余外加不知所措,傅明歆的热情有时候真的叫人吃不消!   阮珍秀入了漱洗间。掩上了门,阮珍秀有一种想颓然倒地的无力感觉,阮珍秀拧开了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洗脸,镜中的脸惨白憔悴,神色很难看,眼睛有点泛红,眼珠泛着一种异样的水泽,阮珍秀摸了摸唇,唇肿起来了,脑海隐约浮现一些昨晚荒唐放纵的片段,阮珍秀捂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又该以什么心情、态度面对傅明歆……阮珍秀吁出一口气,胸口有点郁闷,阮珍秀看着镜子的自己好一会,勉强的振作精神安慰自己:其实都是成年人了,做了就做了,干嘛像个处女一样别别扭扭,而且,如果不是傅明歆……她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刚是想象,那种男人臃肿恶心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想到就恶心反胃——阮珍秀真忍不住有反胃的感觉,干呕了一下,却吐不出什么,嘴巴没刷牙,涩涩的,阮珍秀拿了一个玻璃杯,撕了一个牙刷,点了牙膏,盛了一杯水,刷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也搞不清到底在想什么,其实,她应该感谢傅明歆的,如果不是她,她也许就是她手中拿着……杯具……杯具,阮珍秀想着,心里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不应该对她表现得那么冷淡的,傅明歆看起来似乎很畏惧,应该是怕她生气,如果她给人下了药,迷药还是春-药?那种情况下……是不是她先对她做了些什么行为……好像是!似乎是!她也想不起了,那是必然的吧?阮珍秀吐出一口水,再一口,泼了一捧水上脸,用毛巾擦干,随手扯开了浴袍的带子,踏入浴室,拧开了花洒,微微温热的水一下包围她,阮珍秀倒了一些淡蓝色的浴液揉抹着,身体还残存着些微的燥热,胸部肿涨得厉害,微微的碰触,就有一种异样的疼痛,傅明歆太粗鲁了……阮珍秀轻微的呻吟。   忽然,傅明歆推门进来,“小阮,我给你拿衣服进来,干洗的衣服送回来了!”阮珍秀一惊,反射性的伸手去扯框架上叠放整齐的毛巾,又觉得这个动作太那个……便假装拿毛巾拭擦,边含糊的应了一声;傅明歆走人浴室,阮珍秀身无寸缕,虽然手上的毛巾遮挡了身体的大部分,依然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弱势和局促;傅明歆定定的看着她,“小阮,你果然是生我气的吧?”   刚才的意图果然给看穿了!阮珍秀有些别扭的撇开头,声音有些掩藏不住的尴尬,“没……没啊!”   傅明歆走到她跟前,声音有点不悦,几乎是带点讽刺的,“小阮,我乘人之危,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你生气了我也无话可说,没必要虚伪!”   “没有!”阮珍秀咽口水,她生气?没有?那她为什么有种被看穿心底的不自在感?   傅明歆微微的勾着唇,笑,带点挑衅的,“昨晚你是不清醒的,那么,现在你清醒,你,愿不愿意跟我做?”   阮珍秀一种脸猛地烧起来。   傅明歆定定的、带着那种挑衅的笑意和傲慢的眼神、姿态看着她,阮珍秀咬着唇,心里莫名的有些气,说不出的气,还有郁结,阮珍秀看了一眼傅明歆,傅明歆脸色带着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敢”的调笑表情,阮珍秀一咬牙,执着她的腰带把她拽过来,一扬下巴,吻上她的唇!   傅明歆惊傻!   挑逗   带着惩罚和赌气的吻,本应是粗暴恶质的,为着主人清淡的个性,依旧显得温柔而小心翼翼,辗转委婉,却足以让人为之怦然心动,那一瞬间,傅明歆脑海一片空白,只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砰,砰,砰,感觉它真的要蹦出来了,好想伸手捂住以防真的发生意外,傅明歆的手痉挛般不自禁的握紧;那人却像是后悔了,带着一种忽如其来的羞涩,悄悄的想撤退,傅明歆才不肯,追着上去,才稍离开的唇再度被吻上,较之刚才的轻柔,傅明歆的吻却是激烈狂野甚至是粗暴的,充满萌生的情动和欲望;阮珍秀靠着墙壁、手无力的抓住傅明歆的衣领,脚底发虚,傅明歆的唇稍稍离开,给彼此喘息的空间,两人喘息着,暧昧的气息交缠着,傅明歆眼神迷离的看着阮珍秀,用目光调情,阮珍秀意识到自己赤裸裸的事实,面红耳赤羞赧得不知所措;傅明歆一手撑在墙上,身体贴了上去,另一手暧昧的摸到阮珍秀腿间,的摩挲着,发生勾引人的呻吟声,低低的叫着,小阮……神情勾魂而放荡,阮珍秀被臊得不得了,这人就爱作怪!目光不经意的瞄到手边框架上折叠得整齐大浴巾,忽地起了促狭之心,扯了一块撒在傅明歆头上,傅明歆被盖住,急忙伸手拨开,阮珍秀扑哧的笑,趁机溜了,傅明歆把浴巾扔一边走出浴区间的时候,阮珍秀已经飞快的穿上了浴袍,傅明歆懒洋洋的靠着门壁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阮珍秀;阮珍秀面上莫名的红热起来,只装着没看见,要出去,傅明歆傲慢的抬起一条大白腿搭在对面的洗手台上拦住她的去路,阮珍秀脸色“砰”的烧起来,她没料到她这招——总不能从腿下钻过,这人……真可恶!便瞪她,谁料傅明歆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呢,阮珍秀一下灭了气势,闪躲起来,言语结巴,干……干嘛啦,把腿拿开;傅明歆宛然一笑,懒洋洋的收回了腿让她过;阮珍秀慌忙的出去,傅明歆懒洋洋的踱步尾随,笑得得意而狡猾,就这点地方,你逃得了?——刚才的一切,她会主动视为情人间的……情趣!   客房的电视柜台上放着傅明歆点的一托盘食物,有一小壶温热的牛奶,阮珍秀倒了一小杯,平息着刚才的触动,慢慢的啜着,开始头痛的想以后的事情——出了这房间要处理、要面对的问题,一想到王主任以及王主任作的那些下流事,又觉得恶心得想不下去——阮珍秀一个深呼吸,压下了想作反的胃部,喝了一口牛奶稳住气息,她现在是一想到那禽兽就习惯性想吐,可是事情还得办完,回公司马上就辞职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那恶心的家伙……对了,要给林幽幽打电话……还有班机回x市吧?傅明歆这牛皮糖会不会黏住不准她走?……衣服……给那厮一打扰,连衣服也没换……想着想着,不觉走神,思想不由得飘渺起来,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单纯只是发呆,一种近乎无意识的混沌状态,忽然一双手生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微微吓了一下,阮珍秀回了神,傅明歆在她耳边吹气,她低笑着缩了缩肩膀,痒;傅明歆咬住她耳朵问她在想什么;阮珍秀摇了摇头,我等会要回X市?你要跟着吗?阮珍秀扭头问,傅明歆蹭着她脸孔,声音隐藏着控诉,小阮,别转移话题……;阮珍秀刚想问什么转移话题,她转移什么话题了?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傅明歆一只手从她浴袍的领子伸入,轻轻的揉着她的胸部,那地方本来就敏感,一下子像发酵的馒头,鼓胀丰挺起来,阮珍秀手忙脚乱,你……你……“你”了个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傅明歆不满低语,本来就是小阮不对,哪有挑逗了人家一半就跑的?你得负责!   阮珍秀瞬间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她有一种无力但是似乎又想抓狂的感觉,这简直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什么跟什么啊?她什么时候挑逗她了?   “傅明歆……别……别闹了!”阮珍秀端着牛奶的手开始发抖,险些洒了杯子里的牛奶,气息,不稳定了;傅明歆拉下阮珍秀半边浴袍,微微弓着腰,低下头,细细密密的吻着小阮的香肩,雪白的皮肤还带着沐浴露的淡淡清香和水的滋润气息,柔滑光泽,那么美丽,叫人怎么舍得放手?何况,你给了机会,才不要……错过!   “我问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做,你同意了!”傅明歆低低的、含糊的说着;阮珍秀红晕一下子从脚丫攀升到发末梢,阮珍秀哑口无言,那……那不过是……谁叫她一副瞧不起人的欠扁表情?她……她……她……她可没……傅明歆直起身,转到前面,拿走了阮珍秀还捧着不放的杯子随手的放在台面上,手指灵巧的一扯阮珍秀的腰带,阮珍秀中堂大开,阮珍秀尖叫,脑海莫名、很不合时宜的就想起电视上那些只穿一风衣,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忽然蹦到单身的路人面前,猛地撕开衣服猥亵别人的暴露狂——她是那个被恐吓的,变态的是傅明歆……这女人……阮珍秀手忙脚乱的掩好衣服,阮珍秀咬牙,差点想吼不是昨晚才做了吗?——可是她的个性,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这样……放肆的话,如果真冲动下吐了出来,她肯定会羞愧得想咬舌自尽的,阮珍秀紧张及时的咬着唇,庆幸自己理智,差点给她弄疯了,阮珍秀横眉竖眼的瞪着傅明歆,傅明歆被她那模样逗乐,扑哧的笑,死搂着阮珍秀,在她怀里笑得花枝乱抖,小阮真是好可爱!阮珍秀只当给她耍了,白了她一眼,要挣开她去换洗手间衣服,傅明歆揽着她、把她扑倒在床上,傅明歆双膝该在床上,一条腿岔在阮珍秀两腿间,傅明歆双手撑在阮珍秀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阮珍秀,松垮垮的浴袍、敞开的衣领,雪白的两只玉兔在阮珍秀眼里若隐若现的晃荡,阮珍秀面红耳赤的侧过头,声音不稳定地飘摇着,“傅……傅明歆……别闹了!天黑了,没时间了!我……”   傅明歆笑,笑得柔媚诱惑,“怎么?时间多着呢!足够我们慢慢好好的研究实践!”   有时候。。。   阮珍秀有些急了,又气恼她故意曲解她的话,更被那一语双关弄得脸上发烫——阮珍秀想蹬开她,“你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你不累的吗?”阮珍秀咬牙,声音不由得有些高亢,说完又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傅明歆一脸诡秘暧昧的神色,不由得又是无力,果然……这家伙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累?真是让人想入非非的字眼啊!傅明歆笑,笑得别有深意,叫看的人心头一紧一惊,鸡皮疙瘩就冒了上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阮珍秀恨不得晕死过去,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其实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有些微的庆幸,她没将她的话往心头想,要是傅大小姐又钻牛角尖,那解释起来就麻烦了,某些时候,傅大小姐自说自话、只拣自己喜欢听、爱听的话入耳的性格其实也算优点一个——   “傅明歆……别闹了!”   傅明歆上下其手煽风点火制造混乱,娇笑,“好,不闹,我们来认真的!”   阮珍秀左躲右闪,气喘吁吁,阮珍秀真急了,“傅明歆!傅明歆……别闹了啦!要不然今天回不了X市了!”   “那就别回了!”傅明歆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随口应和了一句,跪行了一步,低着头,舌尖从阮珍秀的腹部一路温柔的舔上,挑逗着,听到阮珍秀口气很坚决的拒绝,抬头,看着阮珍秀,奇怪的问,“为什么?”   “我跟幽幽说了最迟今天一定会回去的!”   幽幽,又是林幽幽!她们之间永远横着一个林幽幽!傅明歆忽地火了,她对着发-情了半天的人,心里却念念不忘别人,叫她情何以堪?太过分了!   “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啊?我怎么老是觉得比起我,她更重要!”怒!   阮珍秀一愣,随即意识到傅大小姐又来了,又开始了,她解释过多少次了?看见傅明歆怒气冲冲的眼神和脸色,阮珍秀心头无力,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相信,她和林幽幽只是朋友!朋友!   阮珍秀无奈,“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没有,是你的表现让我那样认为的。” 傅明歆淡淡的说,眼神脸色都在一瞬间变了,变得很冷淡、拒人千里;阮珍秀就有点不明白了,她大小姐翻脸还能更快一点吗?阮珍秀还没有回过神来,傅明歆从她身上离开,翻落她身侧,蜷曲着身体,一副受伤姿态的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阮珍秀彻底傻住,这……胸口有些小郁闷,阮珍秀叹气,不知作何感想了!   阮珍秀坐起,拢了拢浴袍,系上腰带,摇傅明歆肩膀,小心翼翼的叫她,傅明歆没哼声,一个不给脸的大翻身,充分表达了大小姐她此刻内心的愤怒、抑郁、不满、难过等诸多复杂思想,还有,拒绝和谈,可是阮珍秀知道,她若是真不理会她,她肯定会暴跳如雷、火冒三尺,她会马上报复性的对她或是横眉竖眼、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狰狞表情或是冷嘲热讽,四下说风凉话,傅大小姐就是一个孩子气又小心眼的女人!   “傅明歆……”阮珍秀看着傅明歆直挺挺的僵硬背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越熟悉,傅大小姐的冷艳形象越是日泻千里,现在也只有偶尔在大小姐刻意端高姿态、摆傲慢架子时候可窥一二了。   “傅明歆,干什么呢?别乱想了好不好!只是刚好跟幽幽说了,怕她担心,而且,公司那边,就算辞职了,也要回去交代清楚啊!”阮珍秀竭尽所能的说出一些安慰的话——听来像—傅明歆觉得那分明是狡辩,解释就是掩饰!   “小阮……”听到傅明歆忽然轻轻的叫她,阮珍秀就停了,安静的听她说——“其实昨晚我都没怎么睡,睡不着,我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可以占有你,但是又觉得自己趁人之危很卑鄙,我很怕你生气,想着你醒来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怎么想法,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猜想着各种可能,心里乱得不得了,我那么喜欢你、在乎你,你念念不忘的只是林幽幽……”   傅明歆背对着阮珍秀,闷闷的开口,声音闷闷的,听来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阮珍秀愣转—“小阮,其实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死缠烂打,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有时候,我会觉得小阮你根本是在敷衍我;有时候,我又会想,如果一定要你在我和林幽幽之间作出选择,我觉得你肯定会选择你口口声声称是朋友的林幽幽!”   阮珍秀听着,心情有些玄妙的复杂,说不出的感觉,难以描述的心情——阮珍秀微微的苦笑,从傅明歆身上移开目光,安静的看着空中某点,目光中有着惆怅和迷惘,有些失神,“有时候,朋友才是一辈子的……”   傅明歆缓缓的转过身,目光中有着心凉,“难道我就不是一辈子的?”   阮珍秀惊觉,勉强的笑,轻轻的闪避开傅明歆执拗的目光,“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小阮,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傅明歆固执的追随着阮珍秀的视线,心里惊慌苦涩又痛,滋味百般,“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玩吗?”   “胡说什么,怎么会?谁会跟讨厌的人一起?”阮珍秀轻轻的说,垂眸轻柔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一脸难过的表情定定的望着她,阮珍秀有些怜惜的抚上她的脸,傅明歆难受的蹭着她的掌心,心里有些茫然,听着小阮轻轻呢喃,说着否认的话,她不知道她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安慰她,她只是觉得胸口好郁闷,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顺畅不了。   “小阮,你觉得我们迟早会分手,我们不会在一起一辈子是不是?”傅明歆抓住阮珍秀的手,轻轻的问;阮珍秀一愣,随即淡淡的笑,一辈子什么的,她再也不愿意也不会说了,人到死亡之前,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会怎么样?人常常盲目自信的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再不济也能掌握了自己,但是命运会让我们看到什么叫无常——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你也别乱想了……没那回事……”阮珍秀害怕这样的话题,比哲学思想还要深奥晦涩,毫无意义,而且,永远讨论不出个结果!   “小阮,我会跟你在一起到老的!”傅明歆安静的看着阮珍秀眼睛,轻轻的说;阮珍秀低低柔柔的笑,“好!”   ——许诺这样的玩儿,尤其在床上,最作不得准,只是温柔的情话,听来总是甜蜜窝心!   傅明歆沉默,她知道小阮内心其实不相信,只是她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一辈子的时间,又不是几句轻巧的话就能打发过,有些事情,不是可以说服的,它是要时间和行动来证明的……也许,等她白发苍苍了,她就可以拉着小阮的手对她说,“小阮,你看,我没有对你撒谎!”   但愿岁月静好,人共老!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中,柔柔的安静气息,傅明歆执着阮珍秀的手,玩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捏着,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温柔的捏过去,阮珍秀有些恍惚,傅大小姐一旦放-荡起来,简直让人受不了,只是,细腻起来却是刺入人心骨的——   傅明歆的脚趾尖若有似无的轻轻的搔着阮珍秀脚踝处,阮珍秀的视线落在那儿,傅大小姐什么时候都是个尤物,一条雪白修长的腿微微曲着搭在另一条腿上,脚丫轻轻的勾住她脚踝,似乎是无心的,说不定是有意的,阮珍秀的视线从两人勾勾搭搭的脚踝处缓慢的移上,傅大小姐的腿的确很美,长而白皙,非常的诱人……浴袍遮挡着臀部和私密的地方,腰带松垮垮的系在细细的腰肢上,从腰部以上,几乎是半开放的……傅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很惹人怜爱……阮珍秀的目光定在傅明歆红润的唇上,心神不宁。   “小阮……”   “嗯?”   “……”傅明歆舔了舔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莫名、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   “那……我们就明天再回去……等会打电话跟林幽幽说一下……免得她担心……”阮珍秀轻轻的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傅明歆说明,傅明歆有些心慌意乱,“嗯……啊……好!”   ……   ……   沉默。异样的气息,暧昧不安的感觉。   “小阮……”感受到某种奇妙让人心慌意乱的感觉,傅明歆心跳得厉害,胸口强烈的起伏,眼神直直的勾着阮珍秀;阮珍秀看着她,喉咙发干,是在……勾引……她吗?   “小阮……吻我!”   傅明歆沙哑粗嘎的声音挑动了阮珍秀某根绷紧的神经,阮珍秀跪着,眼神迷梦的看着傅明歆动情的脸,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退让   胸口有些沉闷,仿佛被什么积压着,呼吸都无法顺畅,潜意识里觉着是要做噩梦了,阮珍秀促逼着自己醒来,许是今天睡多了,睡得并不深,竟然真的就醒了,阮珍秀内心松了一口气,张开眼睛,被遮光布和窗帘严密遮隔的空间,依旧看不出晨昏,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离刚才傅明歆说的“快5点”又过了多久,房间亮着淡淡的一支壁灯,柔和的光线,隐约可见物致,浴室没有熄灭的澄亮白色灯光从阻隔房间与浴室的玻璃墙和门口透出,混和着房内淡淡的幽微,营造出一种安静柔和的气息,阮珍秀想起来,才稍一动,胸前有东西抗议似的蹭了蹭,阮珍秀微微弓起的身体顿住、低头,看见傅大小姐一颗脑袋,阮珍秀愣住,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敢情傅大小姐拿她当枕头了!阮珍秀有些无奈又怜惜的看着她,撩了她一小缕发丝轻柔的缠绕在指间把玩着,有丝恍惚的出神,曾几何时,她也跟那么一个人耳鬓厮磨温柔缱绻?枕边人已换,情也不再,只是为什么总是忘不了?   肚子的叫声唤回了分散的神思——一天没吃东西,五脏庙作反了——心底涌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若有还似无的伤感和惆怅,阮珍秀轻轻的吁出一口气,低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傅明歆,安静而满足的睡脸,仿佛还带着甜蜜的笑容,一瞬间,有莫名感慨……也许是唏嘘涌上心头:我跟你,又能走多远?到何时?一辈子吗?想起傅明歆安静的看着她说着一辈子这样的情话,心里、眼底有些泛酸,到底是难受,一辈子?一辈子又岂是容易?假如你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我会为你发狂的!   咧嘴笑了一下——仿佛自己前面有镜子,自己能看见似的——阮珍秀觉得自己想多想远了,连忙打住,过于美好的想象类同自作多情,现实会叫你哭着清醒——扶着傅明歆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把她移到枕头上,阮珍秀下床,捡起了被扔到地上也不知道是她还是她穿过的浴袍披上,走到窗边摆放的小桌子坐下吃了点傅明歆叫的外卖填肚,然后去洗澡——刚才的激烈运动,出了一身的汗,虽然干了,但是黏住了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洗完澡给林幽幽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回不来,什么时候回去还说不准,半点没提昨晚险些发生的龌龊事,林幽幽也没多问,只是很暧昧诡秘的一笑声,说好!她那边太嘈杂了,也没法多聊,就挂了。   阮珍秀回自己房收拾了行李,把房间退了—— 一同check in 的另外两间房——小丁和小王住双人房——上午十点时候退了,阮珍秀也没想法,王主任那种恶心物种,最好一辈子不见。阮珍秀回到傅明歆订的房,傅明歆还没醒,阮珍秀开了笔记本电脑打辞职信,写好,send到了公司人事部总管的邮箱,同时转发李小姐,李小姐在线上,找她谈了好一会,阮珍秀坚持不肯吐露,只说是私人理由,李小姐劝不了,沉默良久,扔了句“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下了。阮珍秀盯着电脑屏幕发愣,忽然背后传来傅明歆懒懒柔柔的嗓音,叫她,阮珍秀回头,只见傅大小姐懒洋洋的支着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性感模样看着她,阮珍秀没即时回答,站起,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靠着电视柜,喝了一口,两手捧着矿泉水瓶子,右手拇指在瓶身轻轻的摩挲着,阮珍秀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刚才给公司和李小姐send了辞职信。我要辞职!傅明歆眼睛瞬间闪亮,就要蹦起来,阮珍秀急忙喝住,把衣服穿上;傅明歆嫣然一笑,大有笑话她食古不化的味道,还是听话的裹了床单才起来。傅明歆走过来搂着阮珍秀,耳鬓厮磨、温声软语,“好,辞职吧!我养你!我一直觉得小阮就适合养在家里当个贤妻良母……”   “小阮,我们住一起吧!”傅明歆轻声说;阮珍秀笑的有些僵,鹦鹉学舌般重复,“住一起?”   “嗯,最好你能来H市,因为我这边的工作比较多,有时候会走不开,你在的话,我会比较安心,而且可以减少很多飞来飞去的时间,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你和我一起就行了……”傅明歆说着她的计划,然后声音变得很陶醉,“我一直想跟小阮住一起……小阮,我想一回家就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每天能吃你做的饭菜、能看到你笑、能无限度的宠爱你,我刚想象,就觉得很兴奋……”傅明歆的下巴蹭在阮珍秀肩膀上,撒娇,“小阮,你说好不好嘛?你会答应的,是不是?”   阮珍秀不自然的笑了笑,装着喝水掩饰不自在的表情和感觉,她就怕傅明歆跟她说这些,傅明歆不止一次的要求她辞职别干,理由是就算要工作也该是为她工作才对,傅小姐认为放着她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上司不要跑别的地方为被人卖命辛苦,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可恶愚蠢;而且傅大小姐有很古怪的想法,她总觉得她身边的人,男人女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居心可测——真是承蒙看得起——尤以林幽幽为甚。假如她无意中不小心的提起比如说她今天跟幽幽干了什么什么事,很开心,她会马上排山倒海般的冷嘲热讽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阴阳怪气的调调、那酸得你胃痛的说话,你会恨不得死,或是杀了她,要不然就咬牙切齿之余发誓一辈子不睬她,而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傅大小姐无所不用其极的逼迫她原谅——反正她就是那种“虚心检讨、死不悔改并且伺机再犯”的人,阮珍秀常常被气得半死,后来连气都懒得生了,拿她没办法,就得学会无视——其实平时还好,只要她不踩她雷点或是傅大小姐她本人没有胡思乱想、想到走火入魔,一切都还好,阮珍秀就是有时候不舒服她莫名其妙的醋意和不信任感,林幽幽不时的把她们的斗气、赌气当笑话看,林幽幽分析:估计是追你追得太呛了,落下了阴影……阮珍秀郁闷了个半死,倒是她的不是了!   ——今次出事,等于论证了她的理论是对的,以后她只会更加自以为是,她肯定会趁机逼迫她答应她的要求的,如果她不等于,她肯定又要吧啦吧啦的搬出一大堆理由尤其是昨晚的危险作为范例来提醒警惕她,紧接着会出现林幽幽的话题,然后她会因为忍不住怒气而跟她进行一连串、一系列的狗血对话,最后妥协的肯定是她——阮珍秀刚想象就有种胃部,抽搐收缩的感觉,傅大小姐那种时而诡谲多变时而又像粪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复杂性格,阮珍秀有时候真是理解无能,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想依靠或是依赖任何人,即使是她,如果可以,她还是喜欢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   “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阮珍秀低着头,轻轻的说,作好了她会不悦或是大发脾气的心理准备,竟然没有,傅明歆语气温柔,“没关系,那以后再说。”——阮珍秀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傅明歆今天心情好,特别讲理,“你有自己想法,我不愿意勉强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觉得我们应该住在一起!”   阮珍秀笑了笑,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转变,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这个节骨眼跟她吵闹——她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懂拿捏场合,知她心情疲累,所以暂时退让了,就算以后她们还是会为幽幽或是是否同居一起而起争执,此时此刻,她还是感动她细微的温柔!   阮珍秀轻轻点头,低声,仿佛怕她听见似的,“嗯!”   傅明歆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又笑,伸了个懒腰,去换衣服,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傅明歆的意思是可以在H市多玩几天,玩够了再回去;阮珍秀希望尽快回去,她觉得就算甩手不干了,有些事情还是该交代清楚,而且公司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她手上,她得还回去,她不喜欢心里吊着事情,都办妥了才能安心;傅明歆晓得她那性子,只得勉强同意,明儿中午走。   两人在房间又磨蹭了二三十分钟,傅明歆淡淡的问了几句阮珍秀她的同事,阮珍秀只说他们走了!傅明歆也没再问,两人各自简单收拾了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到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两人回家。   傅明歆说回她们家。   阮珍秀听了,淡淡的笑。没说话。   巧合?   浅浅的夜、薄薄的凉风,心里有莫名的情感,似浓似薄,似有还似无,仿佛是衍生的惆怅,又像是不知所措里蔓延出的茫然,有不知名的焦虑,晦暗的时隐时现,人陷入了沉思里,眼前浮光掠影,却视而不见,傅明歆问她在想什么,她笑说没什么,傅明歆便带着一种研究眼神深深看她,阮珍秀被看得有点退缩,傅大小姐若是认真起来,眼神其实有点可怕,很犀利,让人不敢对视——阮珍秀想将她的眼睛捂上,可是那过于调情的感觉,她做不来,羞涩的错开了眼,假装淡定的看着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到处一片瑰丽炫耀的光芒,陌生的城市和街道,似曾相识的场景,阮珍秀有片刻的恍惚,何时何地,也有这般的对话和注视?   .   傅明歆微微的一笑,许诺了她的逃避和沉默,傅明歆明白,在某些特定的场所——譬如说她们刚才亲热的房间——人会更多的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无所顾忌或者说比较少顾忌,而一旦离开那地方,通常又会迅速的钻回她惯常的保护套里,这是人们自我保护的一种很具有欺骗性的伎俩,阮珍秀就很擅长运用,总有一天,她要把她的壳连同她的衣服一同剥下来……某些兴奋刺激的场景即时浮现,思想跟着邪恶了,她的小阮……在床上……扭着腰……呻吟……真是要命,傅明歆咽了口口水,看着阮珍秀的眼神有些微妙起来,阮珍秀微微的低着头,长长的发丝遮掩,露出了半张白皙秀气的脸——真是很漂亮的人,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亲近,心随意动,傅明歆凑脸过去,啵的在阮珍秀脸颊上亲了一口,阮珍秀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羞红了脸,手足无措的张惶着眼睛,神色里都是说不出的腼腆——最是不经意间,就让人深刻的心动,傅明歆心想也许在很久之前,在乍然相见之初,她就对她动了心,许了情,只是她懵然不知,许久许久才发现,真庆幸,没有错过——蓦地产生一种近乎感恩的心情,傅明歆想对小阮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词难达意,只恐破坏美感,傅明歆只是温柔的伸握着阮珍秀的手,有些事有些话,就让我偷偷的记在心底独自的回味吧!阮珍红着脸没有拒绝,没动,像是默许并承认了这种缱绻和绵缠,傅明歆看着她,有种纯粹的欢喜在无声静谧的发酵,喜欢一个人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小阮,我好喜欢你,好喜欢……   .   单纯美好的想法,忽地幽浮出一丝晦暗,傅明歆想问,小阮,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可是她不敢问,她害怕知道答案,小阮她不会撒谎,她不会骗她,说她爱她——尽管她多么希望她说,哪怕是假的也好、也可以,可是小阮大概会沉默或者很茫然的说我不知道吧——那太伤人了,还不如不问,不问还可以保留一点自尊和信心……其实,她不要她说爱什么的,现今,她只要她在她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像是这样想法,也只能这样想法!   只是人总是贪婪的,得寸进尺是本性,付出了,就想得到回报,我那么喜欢你,你对我的喜欢呢?有几分?终究是忍不住的,尤其是情生意动、耳鬓厮磨的温柔时刻,她在她耳边呢喃,温柔的问小阮你爱我吗?得到一个慌张沉默的回应,她便明了,尽管早打了预防针,傅明歆还是玻璃心了,心忽然的发狠,傅明歆狠狠的咬了一口小阮肩膀,一个深红险些透血丝的牙齿印,阮珍秀不喊不叫,默默的忍受了,傅明歆越发的恼火,真恨不得把她整个肩膀都咬下来,痛死她好了;阮珍秀看见她阴冷愤怒的眼神,知道傅大小姐又发飙了,是她不好,是她破坏气氛,只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喜欢?是的,只是,爱?终究是没有勇气说的!   .   两人沉默的对持,阮珍秀觉得傅明歆此时此刻应该是恶心见她的,便起身要离开,傅明歆冷着脸问她去哪里,阮珍秀说你生气,我去别的房睡好了;傅明歆窝火不已,一把扯下阮珍秀倒床,整个人沉甸甸的压在了阮珍秀身上,阮珍秀不敢动,许久,傅明歆稍微消气,觉得实在不舒服,于是转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头垫着阮珍秀心口,心里闷闷的,便想睡了,又觉得两手空空的,像少了什么,于是执了阮珍秀手臂抱着,满意了,迷迷糊糊的要睡去,忽然阮珍秀轻轻的叫她,傅明歆便张开眼,恶狠狠的问干嘛;阮珍秀说想上厕所,傅明歆只得讪讪的放开了她,快回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想起,看见阮珍秀肩膀上深入皮肉的咬痕,两排细密的牙齿,印在白皙嫩滑的肌肤,显得格外的可怕,傅明歆内疚得要死,又是后悔,想抽自己嘴巴,昨晚一定是发神经了,她怎么下的狠心?急忙的去找药膏、笨手笨脚的要给小阮涂抹,结果将阮珍秀弄醒了,阮珍秀张开眼睛,就看见傅明歆半跪坐在她身边,手上捧着一大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便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心虚的低下头,手足无措的赧然神色,张嘴欲言又只是难过的咬着唇,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动人,阮珍秀愣了那么一两秒,明白过来,坐起,轻声的说,好了,没事!傅明歆安静的合上药膏的瓶盖、放下,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神色,阮珍秀看着可怜,便伸手轻按她的手,好了,真的没事,别放心上了!傅明歆默不作声,执着小阮的手,闷闷的来了一句,小阮,我让你咬回去好不好?阮珍秀一下子窘了,无话可说,傅大小姐的脾气和性子,有时候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   下午回x市。回到去,也将近下班时间了,阮珍秀原本想先回公司办理辞职手续,怕是来不及了,只得先回家;傅大小姐温柔体贴的时间到点,故态复萌,老大不乐意的黑着一张脸放人,边问小阮什么时候搬来跟她住,阮珍秀神经坚韧的忍了,傅大小姐真的是很反覆无常,一会一个样,她实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得无视;傅明歆在门口遇着刚回来的林幽幽,林幽幽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傅明歆阴冷的看了她一眼,林幽幽鸡皮疙瘩直冒,傅明歆鄙视唾弃她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从来没有这样背脊都竖起了怪异感觉,林幽幽进去,笑嘻嘻的问阮珍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傅小姐对她的仇视又加深了?阮珍秀汗颜不已,别理她,老大的一个人,就爱耍孩子气!林幽幽扑哧的笑,心里有些羡慕,看来两人是越来越甜蜜了!林幽幽很认真的说,阮珍秀,我还是搬走吧,不想你们再为我吵架了!阮珍秀愣住。阮珍秀一脸内疚歉意的看着林幽幽,说,幽幽,别介意,就算不是你,换了别个,她也一样会闹,她不是针对你,真的,她只是想通过你证明她对我的影响力,她觉得我应该无条件服从她,什么都听她的,她认为我就该那样,她太霸道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不必放心上,无视就好了!   林幽幽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见阮珍秀一脸焦急的表情,好像真的怕她就此跑了,林幽幽有些微心动,差点冲口而出阮珍秀你喜欢我吗?只是阮珍秀的身份怕是不能回答的,也许她会说喜欢,只是她的喜欢跟她要的“喜欢”有点不一样,便有些掩饰的笑了一下,阮珍秀,安啦,这里住得舒服,我怎么舍得走,舍不得你呢!你不棒我,我是不会走的!放心放心!阮珍秀舒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的笑,她真的怕林幽幽误会,她不希望她对她有丁点的误会,她坚持,傅明歆的存在,不会改变她们的感情,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林幽幽也笑,你喜欢其他人,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   第二天,阮珍秀回公司,人事部的主管说辞职要上头同意在辞职信签了名才能辞,否则不做算,计不了工资;可是王主任不在,听说请急病了,阮珍秀被傅明歆念叨怕了,这家伙怕她心软,听人劝几句又留下了,一直在电话里给她作洗脑工作,要辞职辞职辞职无论如何都要辞职,死都要辞职——阮珍秀极其无奈,其实不用她说,辞职是一定的,谁要跟一只恶心的禽兽待一起?阮珍秀坚持递交了辞职信,没工资就没工资,然后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事还不知道她辞职的事,跑过来跟她八卦,问她去H市出了什么事?那同事神秘兮兮的凑近阮珍秀耳朵,听说王主任在H市得罪了人,被人打成了猪头,不敢见人,所以请了急病,问阮珍秀是不是真的,阮珍秀大吃一惊,我不知道,心里有些惶恐猜测,问那同事谁说的,那同事诡异的一笑,显示自己消息灵通又故作神秘,我不清楚,听人说的呗!阮珍秀惊疑不定的胡乱收拾了一下东西,让保安过了目,离开办公室,在过道遇着王主任那部将小王,竟然跟她一样,捧着个小纸箱,小王朝她笑,自炒鱿鱼了!你呢?一样?阮珍秀有些惊愕的看着他,良久,点了一下头,是啊!   两人一道搭电梯下楼。阮珍秀思索着怎么开口问他王主任被打的事情,小王当时在,他肯定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问才恰当,正犹豫间,倒是小王自己先开口了,说最近有薪水不错的公司挖角,所以就辞职了,问她在H市跟朋友玩得怎样,还开心?看见阮珍秀惊愕的眼神,就奇怪了,说在H市第二天不见了她,他们还奇怪她去哪了,王主任说她请假跟朋友去玩了,小王很是疑惑的看着阮珍秀,难道不是?王主任说工作也没你的事了,不如放你假让你去玩一会,我们听了还羡慕不已咧!   .   阮珍秀听了,一肚子闷气和怒火,又不能说什么,尴尴尬尬的扯动脸皮勉强的笑了一下,忍受了这种默许了便无需解释的恶心谎言。阮珍秀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小王,听说王主任在H市被打了,是不是真的?小王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四下无人,又想到他们都不在这间公司了,说了也没什么,就跟阮珍秀说开了:他们三个王主任小丁他从ALAN张的公司出来,搭车回宾馆取行李,没想到半路就给人截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把王主任扯上了一台大面包车,气势汹汹的,他们都吓傻了,回过神来,要报警,对方已经将王主任踢下车,扬长而去了,可怜王主任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还不敢报警,怕不知得罪的什么人,逗留也不敢了,魂飞魄散的飞回来,在机场还闹出了一些小麻烦,现在连公司也没回,在家休养呢!   小王叹息,其实王主任这个人还不错,就是太好色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今次估计是不知道动了谁的女人,给人报复了!连连的叹气,阮珍秀尴尬不已,心下恍惚有了个底,阮珍秀出了公司大门,跟小王分开后,给傅明歆打电话,问王主任被打的事情是不是她干的;傅明歆装傻,哪个王主任?啊哟,那个猪头啊,不知道耶,不是我打的,他被打了?活该啊!她该死!傅明歆很气愤的说,又发誓,真的,真的不是我打的,我发誓!——真的、真的不是她打的,只不过是她叫人打的罢了!亲自动手打一头猪,太降格了,她不屑为之!傅明歆很高傲的哼了一下,小阮,我像那种人吗?阮珍秀本来满心怀疑的,被傅明歆很气势很正直的吼了一把,就动摇了,傅大小姐都发誓说不是她打的,那应该就不是了,估计王主任的事情是巧合的意外——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吧!   傅明歆放下电话,冷笑。   事件   傅明歆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的东西,扔在那里,她不要,也不准别人动,她大哥,她有顾忌,而且没把柄,不好动手,像王主任那种,她就没有客气的理由了,只让人揍他一顿,简直是便宜了他,傅明歆觉得他那样的人,就该剁碎了喂狗……所以,傅明歆对阮珍秀是扯谎扯得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她没错。错的是阮珍秀。她不该不听她的话跟林幽幽混一起的,就是因为她跟林幽幽混一起,才酿出这祸害。   傅明歆人陷入皮椅,脑筋在飞快的转。有些事情,她没有告诉小阮,那就是H市的事,绝不是那个什么王猪任见色心起那么简单,背后是有阴谋的——这件事说来有点复杂,她会知道,是因为S告诉她的,而S会知道,源自她手下的报告。   S姓龙,单名影。S是她英文名的简称。家族做的生意是保全,最不乏的就是打手。S跟傅明歆是老交情,从幼稚园认识到现在,可谓历史悠久。老朋友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S一口答应——那时候傅明歆也只是想教训一下王主任出一口恶气,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后继——S让她一个手下去处理,那个手下办事很有效率,三儿两下的摸清了王主任的底,招呼了几个兄弟就上了,王主任只以为昨晚的事露馅了——也没估错——不住的求饶,說不是他意思,是萧小姐指使他的;S那个手下是个机灵人,直觉有情况,让兄弟住了手,问怎么回事,王主任意识到漏了嘴,支吾其词,不肯說,又被一顿好招呼,熬不住就什么都說了:是萧盈让她迷j阮珍秀拍下录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知道——   .   S才知道傅大美人冲冠一怒是因为红颜被欺负了。S得知小阮最终平安……有没有事就难说了……S很好奇小阮的“毒”是怎么解的,嗯,其实可以猜想的,最直接最简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就是……嘿嘿!S忧心忡忡的表示想去探望小阮,安慰她受惊的小心灵,不出所料,傅大美人毫不客气的直接摔她电话了,S挂了电话狂笑,傅大美人对愤怒的反应从来没落差,经年不变,很好玩的;傅明歆挂了电话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萧盈,你没管好你的人,反倒耙一把,真是岂有此理!   她心里诸多想法,对阮珍秀却是半分没透露,可是对林幽幽,却是无论如何、假装也不能客气起来——这才有了阮珍秀家门口隐藏不住、充满了阴冷的一瞥,让林幽幽奇怪她为何对自己成见又加深了的同时也让阮珍秀误会她又闹脾气了——这一切,傅明歆自是不知道,她只知道,此事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   林静之是一个星期后才知道傅明歆终止了跟凤凰国际的合约。理由还很玄妙:不守信用!跟凤凰国际的合约上有明文注明每批货款到帐的时间,逾期将按合同规定加收百分之几的违约金,超过合同限期,供应方有权终止合同——这基本上每份合同的必备条款,规矩得很死,但是其实是可以商量的,因为资金周转问题或是其他问题,无法及时付清货款,只要跟合作方妥商、然后在约定时间内兑现款项并附上适当赔偿金就行了,这几乎是业内默许的守则。但傅大小姐似乎不知道——显然也不在乎——捉住凤凰国际上月大结算因而推迟结款这点狠下杀手——其实这事,陆鸿明又跟她提过,她也同意的,到今天竟似失忆一般,真是人要翻脸,什么藉口都能找出来的,林静之很无奈,她觉得很不解,她不明白傅明歆怎么会做这样糊涂的事,凤凰国际主线是网络、电视购物,花了几百万做广告,广告还在天天播,忽然间终止商品供应,匆忙间,让她们到哪里寻找新的供应商?而且,有些商品他们是独家,如果他们停止供货,凤凰国际只能断货——凤凰国际就算有存货,估计也支持不了多久,卖完了存货,还是得断——凤凰国际遭殃,她们也不好过,白少了一笔大生意,两败俱伤,这是何苦?耍人也不带这样耍的!但傅大小姐的确那样做了,而且看来毫无挽回的余地,林静之觉得她们这些做下属的实在为难:不能指责,因为她是老板;不能要求解释,老板做事没必要向下属报告;甚至不能期待一个良好的指示——傅大小姐唯一不是指示的指示是:此事到此为止,STOP——真是天见可怜!   .   林静之一直不知道傅明歆忽然单方面终止跟凤凰国际合同的原因。傅明歆没说。不肯說。直到阮珍秀出事。   萧盈的报复来得很快,而且以出乎人意料的方式。   那些天,傅明歆正跟阮珍秀斗气,理由很简单,她看见阮珍秀跟林幽幽一起买内衣,林幽幽还拿了一款性感的内衣在阮珍秀胸前比划,傅明歆眼都冒火了,商店里的两人浑然不知还有说有笑,傅明歆对林幽幽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偏见,见此情况,差点没当场发飙,她觉得那样隐私贴身的衣物应该由她这个女朋友陪伴着买才对的,她觉得小阮根本不将她放心上,傅明歆忍着见到了阮珍秀才发火,阮珍秀觉得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照常无视,傅明歆气得冷笑连连,你当她是宝,总有天,她会害死你!阮珍秀无奈,也不知她說什么,只轻轻淡淡的扔下一句,傅明歆,我有自己的朋友……话没有说完。傅明歆却是明白内里含义的:我有我的朋友,你可以不喜欢,但请你试着接受,你接受不了,可以,你不要妨碍,若你妨碍我……这省略号后面,斯文的是“我得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粗暴的是“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总之,就是诸如此类充满威胁的话语或是行为,傅明歆三分的怒火,飙升为十二分,傅明歆气死:阮珍秀,你果然为了一个林幽幽跟我对抗!林幽幽就是比我重要是吧?   .   傅明歆火气还在熊熊燃烧,却猛然得知阮珍秀被监检局请去协助调查了,說难听点、直白点就是被抓了。   傅明歆顾不得吃惊,急匆匆的赶去阮珍秀家,林幽幽也不說不清怎么回事,只说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說是地方监察局的人,她看了证件,是真的,說请阮珍秀回去协助调查一起收受贿赂的案件,然后就把人带走了;傅明歆顾不得跟林幽幽的前嫌,两人赶去监检局,几经周折,却被告知暂时不能见阮珍秀,再然后,她们得知,阮珍秀被收押了。傅明歆疯了,看守所那种鬼地方,是她小阮能待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林静之也是个有门路的人,花大价钱托能耐人士探了消息才知:有人告发凯达外贸某些负责人在跟H市嘉义实业的合作过程中收受贿赂和大量回扣、让凯达蒙受严重的经济损失。经检察,初步情况属实。   .   属实?扯!简直是胡扯!傅明歆气昏了,她小阮怎么可能收受贿赂和回扣?这班检察简直就是饭桶,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傅明歆要保小阮出来,但情况有点不对路,不准保释!林静之有门道的朋友再去探听,回来跟林静之說,她们要保释的那个人情况比较严重,在她账户查出了五十多万,所以保不了;林静之拜托他去活动活动关节,钱不是问题,结果钱也不顶用,据说监检局最上头下了命令,要严办,下面的人不敢放肆,林静之那朋友說,人是放不了的,只能保证她在里面妥当安全——林静之那时不清楚状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阮被人栽赃——她也不相信小阮是那种会受贿收回扣的奸猾之徒——但傅明歆却是清楚的,小阮接二连三出事,是因为林幽幽,而站在林幽幽背后的,是萧盈。   萧盈对付小阮,是威逼林幽幽,现在更多了一种意义,报复她!   傅明歆咬牙。恨恨的看着林幽幽。林幽幽知道傅明歆讨厌自己,却没介意,只焦急的问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傅明歆轻蔑冷笑,“麻烦你回去告诉萧盈,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她,让她放了小阮!”   林幽幽呆住。瞬间明白。五雷轰顶!   残忍   1 林幽幽不是没想过萧盈会将脑筋动到阮珍秀头上,她想过,只是当事情真到了眼前,她还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我以为你多少会顾及我的感受,我以为你多少会在乎我的想法,我以为你多少会留两分情面,原来是我太天真!林幽幽有些恍惚的看着傅明歆,傅小姐脸上充满了轻蔑不满的神色,那种轻蔑不满源自对她的厌恶和鄙视,林幽幽手脚有些发冷,薄弱的希望在安静中一点点消失,心凉透,萧盈,你终究是要逼我跟你决绝么?   通过层层关系,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傅明歆和林静之终于还是把小阮弄了出来,傅明歆又心急又心痛,不住的问阮珍秀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她怎样有没有打她;阮珍秀有点疲倦,笑得勉强,没事,其实他们也没问什么,只是将她关了起来,傅明歆和林静之对望一眼,傅明歆越发肯定,醉翁之意岂是在酒?不过是警告她们,警告她、警告林幽幽:我要整死你,不过易如反掌!傅明歆恨得咬牙,萧盈,我与你势不两立!   林静之不知道H市发生在阮珍秀身上的事,只觉得傅明歆太意气用事,劝她,萧盈不是好惹的女人,而且肖家在X市盘踞上百年,势力、人脉都是无与伦比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何苦与她斗?   傅明歆冷笑,“难道我就好惹?”   林静之无奈。“意气相争有必要吗?”   傅明歆愤怒,“我意气相争?你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叫人迷j小阮……她……”   林静之郁闷的想: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什么都不知道,猛然看见阮珍秀和林幽幽从路边的洗手间出来了,急忙出声警醒,“老傅!”   已经太迟了。   傅明歆回头,看见呆住的小阮和一脸惨白的林幽幽!   “你說什么?”林幽幽颤抖着嘴唇,问;傅明歆没作声,林幽幽又问了一次,声音刀削一般的尖锐凄厉,仿佛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异常的刺耳;傅明歆忍无可忍,她自认看在小阮份上,一直以来对她够客气的了,再也不想忍了,傅明歆爆发,冷笑,眼神尖刻,几乎有些咄咄逼人了,“你没听错。就是字面的意思,萧盈叫人迷j小阮,还要拍下录像想用来威胁她,事情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如果还不明白,建议你直接去问萧盈,相信她会很清楚的!”   林幽幽整个人都呆滞;阮珍秀尖叫,够了,别说了!   “傅明歆,你胡说些什么?关萧盈什么事?关幽幽什么事?”   “我胡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知道这么龌龊的事,我不想你难受,你說我胡说?你不知道吧,凯达从半年前就被萧盈收归囊下了,你会进入凯达,不过是她的一手安排,人家早把你当棋子了,你还蒙在鼓里,今次的事,你以为是意外,还不是她搞出来的?她早知道王志伟污了她公司不少钱,却一直不动声色,留着他,就是为了对付你,现今王志伟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一脚踹掉了,还可以顺带扯上你,多么好的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计策,不是吗?小阮,你太天真了,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的保护,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站在我面前吼我吗?”傅明歆面无表情的看着阮珍秀,淡淡的說,心有些荒凉,我为着你不顾一切,你这样对我?你连相信也不愿意给我?   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傅明歆,眼神渐渐的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林静之撇着头看夜色,装没听到、装不存在,好尴尬啊,神啊,让我消失吧!林幽幽沉默的眼神看所有人一眼,慢慢的低下了头,然后,转身很安静的就走了;阮珍秀叫,幽幽,就要追过去,傅明歆捉住她手,别追!让她去!阮珍秀抬头看她一眼,说不出的凄凉语气,她已经够惨的了,你为什么还要那样逼她?不是她做的,她什么也不知啊!挣开她的手追了上去;傅明歆被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震撼,安静的松了手,随她的心意走,傅明歆看着夜色街道上追逐的两个人影,手慢慢的收紧,再收紧,许久,轻轻的吐了一句,“静之,我们回去吧!”   林静之惊愕的看着她。第一次,她不知所措。“老傅……”   “是不是因为我先喜欢上,所以我活该为她心痛?”傅明歆轻轻的說,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林静之。   林静之只能假装失聪。爱情从来没有先到后来的说法,爱了,就是爱了,输了,也只能认命!   老傅,你只是爱了,你不能……认命!   你没输!   2“阮珍秀,我要回去!如果我还留在你身边,她不会罢休的,而且,我也该清醒了,回去做个了断吧!”   “对不起,一切!为难你了!真的对不起!”   “别担心,我有办法,我会把事情解决的!”   3张府。   仆人开门看见林幽幽很惊讶,赶忙让进来。   “萧盈呢?”林幽幽面无表情的问。   “夫人在书房!”仆人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林幽幽没再说话。沉默的走入正屋。上楼。   萧盈穿着宝蓝色的丝质睡衣,端着一杯咖啡正弯腰翻看着桌上的什么,听到开门声,不悦的抬头,看见林幽幽,眼神闪了闪,笑,“幽幽你回来了?”   “萧盈,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不若萧盈温柔的语气和笑容,林幽幽的声音、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林幽幽从裤袋掏出一样东西,展开,“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东西?”萧盈蹙眉。   “银行的封条。记得吗?去年五月十六号那天,你给国土局姓张的局长送钱,那些钱,全部都是刚从银行中取出来的,都是全新的,一扎扎,带着封条,这张封条就是你扯下的封条中的一张……”   萧盈脸色骤变。萧盈眼睛微微的眯起,尖锐的看着林幽幽,“你想怎么样?”   “记得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敢对阮珍秀怎么样,我不会饶了你的!你想想,如果我将我手里的银行封条送到安检局或者送给你的死对头,你以为……”林幽幽抬头安静冷淡的看着萧盈,“会怎么样?”   萧盈死死的盯着她。   “既然你没将它们送到安检局或是交给我的死对头,而是回到这里跟我说,我可以想成其实我还有得选择,是吗?那么,你……幽幽,你想怎么样呢?”萧盈很快的冷静下来,轻闲的端起咖啡浅啜一口,看着林幽幽微微的笑,眼神充满了把握。   “你知道的!”林幽幽面无表情的說。   “我不知道。”萧盈放下咖啡杯,还是淡笑,刚才的紧张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仿佛一直是如此轻松自如的。   “别装。把阮珍秀给放了!”   “就我所知,傅大小姐已经将她弄出来了!”萧盈直视着林幽幽,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抵达不了冰冷的眼。   “萧盈,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将阮珍秀彻底的放了。别对她再使黑手,你够卑鄙的了!”   “幽幽,我只是想你回来!”萧盈低低声的說,声音充满了感情;林幽幽冷笑,“想我回来?所以叫人迷j阮珍秀,拍下录像,然后用来威胁她,让她赶我走?我走投无路就会回来?”   萧盈疑惑的看着林幽幽,“我不明白你說什么,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林幽幽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不在乎,也没兴趣听你解释,因为对我来說,你有做跟没做没区别,都一样的卑鄙!”无视萧盈异常难看的脸色,林幽幽神色不变,“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已经跟宫藏家通过电话了,我答应宫藏俊的求婚了,我会如、你、所、愿嫁去日本,他们后天派人来接我!”——仿佛在宣告与己无关的无聊小事!   萧盈脸色瞬间遽变。“我不准!”   “不准!你有什么资格不准!”林幽幽微微的笑,笑容带着不见血的残忍,“张太,辈分上,你可得叫我一声‘小姨’!”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嫁到宫藏家吗?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你了不起的商业王国,而是,我发现……”   “萧盈,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我对你才是最残忍的!”   前尘   1林幽幽轻描淡写,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越发显出一种近乎傲慢的冷血,萧盈脸色急剧的变幻着,极度难看;林幽幽说完那番话,就要离开,临走,又若无其事淡若的抛下一句:“如果在我去日本之前,事情没有按我所希望的发展,那别怪我不客气了!你知道我说什么的!我会说到做到。”   萧盈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用目光在她身体射无数个洞又像是要把她心思看透,林幽幽只是冷泠回望,两人僵持,萧盈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幽;林幽幽心一颤,脑子翻江倒海,脸上装出强硬的表情,林幽幽没理会,仿佛没听到般的迈步出书房,萧盈忽然发狂的扑上来,抱着她,声音恐慌,近乎哀求一般的叫喊着,幽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林幽幽吓了一跳,拼命的挣开,她没料到萧盈这么反应,尖叫,放手;萧盈不肯,两人在书房门口纠缠起来,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楼上楼下的仆人,纷纷的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看见萧盈和林幽幽气势汹汹、神色都不善的在“打架”,不由惊愕,一时间不知道是上前分开她们还是就这样假装什么没看到的走开,萧盈恶狠狠的瞪她们,看什么看!滚!全部给我滚——萧盈向来强势,仆人多畏惧,见着她发威,手足无措惊慌的对望一眼,只得急急跑开回自己的位置,林幽幽却是趁机推开了萧盈,林幽幽怨忿的看着萧盈,眼神尖利愤怒,几乎喷火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些什么,真的没有必要,你做什么为了什么目的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受够了,过去从来不跟你斗也不跟你争什么,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只是不想那样,只是你今次实在太过分了,我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萧盈,我跟你的恩恩怨怨今日为止,我今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跟你有丝毫的关系。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跟前了,当然,相信你也不会再打扰阮珍秀,对吧!?”   萧盈眼神僵滞的看着她,“你果然……爱上了她……“   听不出疑问或是肯定的语气,像是失神的呢喃,林幽幽却听到了,只回了一句。   冷冷的一句。   “与你无关!”   林幽幽回了肖家的老宅。在这之前,她再见了阮珍秀一面。她觉得,作为引起所有骚乱的始作俑者,就算事情完结了,她也应该跟她交代一声,让她放心,而且,一别之后,再见知是何年?   阮珍秀正坐在沙发上痴痴的发呆,听到开门声,整个人扎跳了起来,愣愣的看着走进来的人影,林幽幽打亮了灯,在回头面对她的那一瞬间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艰涩,林幽幽勉强的笑了笑,“嗨,阮珍秀……”   阮珍秀看着林幽幽的神色仿佛不确信, “幽幽,你回来了?我真怕你不回来了!”绷紧的心弦慢慢的松缓下来,阮珍秀松了一口气,轻轻的说;林幽幽愣住,心里不知是酸苦还是甜:到底只有你是对我好、担忧我的,有一个、有你担心,就够了,真的很好了!有些酸楚的东西流进眼里,又笑起来,浅浅的,声音带着细致的温柔语气,说:“怎么会?就算我要走,也是要跟你说一声再走的!”   阮珍秀没说话,是不信的,上次,在长兴那次,不也想着不辞而别?   林幽幽问阮珍秀吃饭了没,阮珍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下,林幽幽也没心思,拿起鱼食喂小黑小白,想着买鱼回来之时跟阮珍秀的对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百般的乱,千般为难,想理清,却不知从何下手,毫无头绪,心境只是一片凄楚难堪,想哭,狠狠的大哭一场,在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谁也不见……林幽幽觉得自己不能再多逗留了,怕忍不住就哭出来了,那就太糟糕了!便轻轻的把事情跟阮珍秀说了,阮珍秀沉默的看着她,问怎么搞定的;林幽幽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很深重的担忧,知她担心啥,便把经过简单地说了,自是省略了自己与萧盈纠葛的部分,又告诉她自己要去日本;阮珍秀越发不相信,只以为她是用自己作交换条件,哪里肯依?林幽幽有些哭笑不得,只后悔自己以前跟阮珍秀提起宫藏家的事,现今落得这般不被相信的下场!林幽幽几乎没发誓了,真不是萧盈威迫她,去日本,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   阮珍秀低声叹气,“你这是何苦?”   “如果我想脱离肖家和萧盈,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一辈子只怕都脱离不了萧盈的控制,去日本,不过是一种脱离她的手段……或者说途径罢了!”林幽幽轻轻的笑了笑,笑容有着无奈,而她并没有掩饰。   “可是……幽幽……你怎么能……一定要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吗?”   “放心,没事的,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答应宫藏家的结婚,可没保证到时候不会出些不恰巧的意外,世事难料,谁知道呢,对不对?”   “阮珍秀,相信我,我不会为难自己的,我们不是有个约定的?”   阮珍秀沉默。明显的不相信。林幽幽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说,“阮珍秀我要走了,临走,抱一个吧!”   深深一抱!   再见!   2傅明歆一直没睡。她心里怒,实在不想理阮珍秀,可是又放不下,纠结来纠结去,心里都是那个人,又不肯先罢休,正跟自己僵持,忽然手机响起,特意设置的专属小阮来电的铃声,傅明歆飞快的扑向手机,接听了,却又矜持的不作声,电话那头传来小阮轻弱的声音,“傅明歆?我在你楼下!”傅明歆的嘴角得意的裂开,哼,还知道主动来道歉,知错了吧?正想装出漫不经心的调调说那你快上来,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小阮的声音听起来很异样,而且小阮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直接按铃上来?肯定出什么事了!傅明歆连忙改口,说,那好,你等我一会,我下去接你!   傅明歆飞快回房换了衣服,下得楼去,出了大门,只见小阮孤魂野鬼般站在门外,背对着她,看不到神色,只觉得纤弱的背影说不出的落索,傅明歆轻轻的叫了声,阮珍秀安静的回眸看她,神情憔悴虚弱,傅明歆走到她跟前,不安又心急的问,小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阮珍秀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忽然张开手抱住她,傅明歆受宠若惊,整个人都傻了,不敢动,只是安静的让她抱着。   难得小阮主动投怀送抱,就这样一直抱到明晨傅明歆也是愿意的,只是这实在不是适合浪漫的地方,便轻轻的叫小阮,阮珍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的松开手,不安而羞涩的低着头;傅明歆早在刚才咋见之初就灭了火气,现在连脾气也没了,温柔的看着她阮珍秀,轻声细语的说,小阮,我们先回家吧,有什么回家再慢慢说,好吗?阮珍秀抬头茫然的看着她,然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两人搭电梯上楼。傅明歆一直拖着小阮的手,小阮像个乖孩子般安静听话的跟在她身侧,傅明歆心满意足,她觉得小阮就该是那样的!到了。傅明歆拉着小阮出电梯,开了门,进去,关上,傅明歆直觉可以为所欲为了,搂着阮珍秀的腰就想吻她,阮珍秀慌乱的退开,神色仿佛惊弓之鸟,傅明歆惊愕的看着她,她以为小阮为今天的事内疚,是专程来道歉的,原来……竟然是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可恶!   傅明歆不由得有些恼了,又觉得小阮实在有问题……不对,这句话怎么听来怪怪的?她的意思是小阮精神异常……嗯……听来更怪了!——便忍了,但语气实在不善,“林幽幽又怎样了?”阮珍秀愣愣的看她一眼,难过的低下头,沉默;傅明歆想抓狂,别那样看她,她……她会受不了啊!   该死!   她受不了!   她真的受不了她那张明明快要哭出来却强忍着的脸!   张开手臂一把抱住、搂到怀里,傅明歆无奈的柔了声音,“林幽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嗯?”——她就是拿她没办法啊没办法!啊啊啊啊!   “回家了!”   “嗯!”回得好,别再出现了!“然后呢?”   “她要去日本!”   “所以你心里不好受?”去吧去吧,别再回来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阮珍秀的声音很茫然,“傅明歆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不会喝醋的!”   阮珍秀没说话;傅明歆却感觉到,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   半夜。傅明歆忽然被惊醒。小阮在说梦话,不住的叫着谁的样子,她听不清楚,不确定是不是叫……阿慧?傅明歆急忙坐起,按亮了床头灯,只见小阮满头大汗,神色惊怖,狂乱的叫着,右手忽然痉挛般弹起,像要抓着什么般的向前伸着,声嘶力竭,“阿慧……阿慧……不要走……阿慧,回来……别走……阿慧……”忽然声音低了下来,仿佛是绝望的呢喃,“阿慧……别扔下我……回来!”   傅明歆心惊,这个阿慧又是谁?好像又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在会所,李媛媛议论小阮时有提起过的,叫于慧还是陆慧的……傅明歆没时间也没心思多想,小阮被手噩梦折磨着呢,急忙的把小阮叫醒,阮珍秀从噩梦中茫然的张开眼,许久没反应过来,傅明歆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阮珍秀虚弱的靠在她怀里,傅明歆轻轻的拍着她背后、温柔的安慰着,“小阮,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傅明歆……”阮珍秀想说什么,眼泪却唰的无声的流了一脸,心痛,梦里,阿慧和幽幽合在一起,都走了,都离开她了,她怎么叫唤,她们也没回头,她抓不住她们,也追赶不上,醒来,那种痛还在,好难受;傅明歆手足无措,“别哭,小阮,别哭!没事的,噩梦而已,没事的!”   “小阮,我在的,我一直在的!”   3   傅明歆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让人去调查于慧。她给自己催眠:我只是关心小阮,想知道这个让小阮梦里那么哭得那么凄惨的人是什么人……又不是调查她前任……不算过分吧?当然不算!   ——藉口充分了,行动就理直气壮了。   那天傅明歆从外头办完事回来,见着阮珍秀她站在电视柜前很专注的看着什么,便从后背一把搂住,笑笑的问阮珍秀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阮珍秀没说什么,只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傅明歆没接,就着她的手看,只一眼就恼火了,给她看林幽幽的相片干嘛?却又觉得异样,仔细再看,只见相片上的人的颜色跟四周边框的颜色明显新旧不一样,里面的人的面貌衣着四周景物颜色都有些泛黄了,而边框却是新净的,这张相片明显是翻拍的,而且,相片上的人骤眼一看跟林幽幽是很像,但是林幽幽似乎要更精致更漂亮一些……傅明歆疑惑的看阮珍秀,阮珍秀淡淡的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何必去调查。”   傅明歆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她明白了。那是……那是于慧,不是林幽幽!她叫人调查于慧,可是做贼心虚,没敢往家里递,让调查的人有结果了送到公司来,怎么……怎么就到了小阮手里?   “你公司的人送来几分文件,说是你吩咐的,送文件过来的人说刚好有人到公司给你送资料,你不在,怕你急用,就顺道一起送过来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阮珍秀淡淡的说,看不出喜怒,傅明歆脑筋飞快的转,怎么解释?她怎么这么倒霉!莫非她注定逃不过小阮的手心?   “阿慧是我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后来我父母过世了,就跟阿慧的外婆过,后来……再后来……阿慧因为一些事……自杀了。林幽幽是跟她很像,我第一次见到她还吓了一跳,我开始的时候很怕她,怕自己把她当阿慧了,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二个人呢!你总说我对她很好,也许有这些原因在吧,也许我潜意识中,把对阿慧的好都转移到她身上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傅明歆只以为阮珍秀讽刺自己,羞愧难当,张嘴欲言,只“我”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抓奸在床,抓贼在赃,赃都在人家手里了,真是百口莫辩!   阮珍秀把相片轻轻放回电视柜面上摆放着的一叠文件和一个纸皮袋上,转头,对傅明歆轻轻的说,“你可以看,我不介意的!”   “小阮,你生气了?”   “没有吧!只是好久没有跟人提起阿慧的事了……傅明歆,记得国美馆我看了很久的那幅画吗?我们一起看的那次,那次你还摔断了腿!”   傅明歆点头。她猜不透小阮此刻的心情。真的不生气?   “那幅画……其实是阿慧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别人手里成了别人的作品……”   “所以那天你才那么失魂落魄?”   “阿慧出事那天,我正在上课,有个朋友打电话过来,说看见阿慧,觉得阿慧不对劲,让我回去看看,我回到去,阿慧就躺在一浴缸血水里,前天晚上,我们还商量着去哪里旅行,一天时间不到,就走了……”阮珍秀的声音很轻,唇边带着淡淡的让人看了心痛难过的笑,傅明歆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沉默的看着她,阮珍秀又淡淡的笑了一下,“傅明歆,我想回家了,送我回去好吗?”   傅明歆不由自主的点头,“嗯!”醒悟过来,后悔……也来不及。只得开车送她回去。阮珍秀让她在路边停下,她自己走回去,傅明歆绵绵缠缠,拉住要下车的阮珍秀,“小阮,那些东西……我不看,别生气,好吗?”   阮珍秀淡淡的笑了笑,下车,过马路,走到路中间,猛然,一辆黑色轿车朝她方向冲了过来,傅明歆坐在车上看见,尖叫,“小阮……”   ————————————   (托脸、叹气)57 59被锁的章节实在不知道怎么修改,好难改啊,要不,没看到的同志盖个楼、留下email我发过去吧!唉!(单独发那些,感觉忒ws~哭~人家是纯洁的娃啊~)   心动   那车来势凶猛,脱缰野马般朝阮珍秀狂奔而来,路人一边哗然,有胆小的已经捂上眼睛或是别开头,不敢看了,就怕亲眼目睹血淋淋的惨象;傅明歆心肝欲裂,阮珍秀回头,只见她一张惊恐凄厉的脸,张大的眼睛和嘴巴使得一张漂亮端庄的鹅蛋脸看起来都变形了,神色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恐惧,她不解,旋即明白——只一瞬间,只匆匆的一回眸,却有什么狠狠的撞击了心房,她听到心底有什么轻轻碎裂的声音,仿佛有东西被温柔剥落,露出了最深处的柔软,心若有所动,却来不及多想,她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逼近,不知所措,闪避不得退缩不了,她只能反射性的闭上眼睛——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她凄厉的呼叫,然后,是一片尖锐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撞击声,还有一些什么混乱的声响,然后,有淡淡的熟悉的香气飘入了鼻端,她张开眼睛,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脸,她一把狠狠的抱住她,她轻轻揉着她后脖的发丝,手有些抖,她僵硬的下巴顶着她的肩膀,有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她听着她在耳边轻轻的呻吟一般的叹息着,声音隐藏不住的颤抖和恐慌,小阮,还好没事,吓死我了——心轻轻的一颤,不是后怕,也许最惊险最可怕的时刻已经过去,她感觉不到害怕,她只是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着,竟然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她竟然只感觉到了心痛!不由也伸手抱着她、抱紧;傅明歆感觉到了她的力度,紧张的问,“小阮,没事吧?”松开了些距离,紧张的看着她,上下左右的扫描着,看看那里碰着擦着了,阮珍秀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傅明歆不相信的看着她——有温柔的感动轻柔的涌上心头,阮珍秀浅浅的笑了笑,真的没事!她心底柔软,看着傅明歆的眼神也水样的温柔,傅明歆不知道她想法,却是能感觉到的,忽地有些腼腆,身体离得更远些,但是拉着阮珍秀的手没有放开,微微的咬着唇,有些害羞的也跟着笑,阮珍秀看着,忽然的就很想吻她,可是她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绵缠的把手指卡到她指缝里,十指相扣,温柔的相握,寂然的欢喜,蓦然的心动——   忽地一声粗暴的喝声打断了两人静谧的二人世界,一个四十出头、短裤汗衫的男人站在她们跟前,凶神恶煞的指着阮珍秀,“你是不是找死,你站在路中间?!现在你是没事了,可苦了我的车,我的车可是宝马,要避你才撞坏了车头的,你说,怎么赔?”男人摊开手掌,一副你不赔我誓不罢休的气势;傅明歆拿眼角瞄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不拿人当人看的,完全就是傲慢轻蔑;男人咽了咽口水,这女人一身名牌,肯定很有钱,他无论如何也要敲她一笔修车费,他那车是新买的,险都还没有上,撞成那样,把车头都撞出一个大洞了,修理费肯定便宜不了,保险公司是没指望的,能敲这俩女人多少是多少,哎,都怪那小妖精,他车开得好好的,非要坐到他大腿上玩,遮住了他视线不说,还动手动脚的让他分散了注意力,险些出事,真是红颜祸水!   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心里已打定主意。“你赔,那什么都好说,要是不肯赔,那我可就不客气的要报警了,你自己看着办,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傅明歆不屑的看着那男人,真是搞笑了,她还没找他算账,竟然恶人先告状?傅明歆拉着小阮到边上,男人以为她们要溜,急忙张开手臂拦住,“想跑,没门!不算清楚,你可别想走!你赖不了,这么多人看着的哈!”男人挥着短肥的手指指着四周越围越多的好事者,似乎他们都是他正义的见证人,声音很大,仿佛越大声就越有理;傅明歆看着他,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懒得说,那男人见她点头,以为她同意了,大喜过望,还装出不得已的样子,嘟囔着,“我的车可是新车,撞成那个样子,要修好可要不少钱,我是不在乎这点钱的,但是得照着规矩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嘛,毕竟是你们不对在先……”   傅明歆扯着小阮走到自己跑车旁,叫小阮上车,阮珍秀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傅明歆支了支下巴,阮珍秀只得绕过另一边上车,傅明歆看着阮珍秀上了车,转身,懒洋洋的挨着她的名贵跑车,一副香车美人的潇洒贵气,看得人眼睛都移不开了,傅明歆轻轻的拍了拍车身,扬眉看着那男人,若无其事轻淡的笑问,“我也不在乎那点钱,就是不知道你是要我先给再撞死你啊还是先撞死再给?给你五秒时间考虑!”   男人愣住,傅明歆笑笑的打开车门上车,坐好,一拧油门,引擎发出xing能极佳的高级跑车独有的那种咆哮声,像是跃跃欲试的猛狮,随时准备厮杀猎物,傅明歆扭着方向盘,朝着那男人直直的冲了过去,傅明歆看着车前忽然惊慌失措、慌慌张张落跑的男人,冷笑,“看我不撞死!”那男人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狠,愣了一下,可是那豪华跑车毫不犹豫的就直冲了过来,看起来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男人惊了,忙撒开两条腿就跑,跑到了人多的地方,傅明歆本来意就不在他,唬了他一下,把车开到男人撞凹了的轿车那儿,对着车尾部位又狠狠一幢,倒退、驶离,然后扬长而去,临走还伸出手朝气急败坏只能看着跳脚的男人挥了挥手,嚣张跋扈得让人发指,阮珍秀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报复,劝止都来不及,事情已经一气呵成的发生、结束了,阮珍秀无奈,“你又何必与那种人斗气!”   “那种人就是欠教训,欺善怕恶,不怕它碾成废铁算他好运!”   阮珍秀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算了,傅明歆把车开出了好一段路,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阮珍秀奇怪了,“你开去哪?”   傅明歆很理所当然,“回家啊!”   “我家方向貌似是在相反的方向。”   “回我家啊!”   阮珍秀很无语,那她们这趟出来干啥的?游车河?还是历险记?“傅明歆,我说了,我有些事要回去,在这里停车放下我吧!”   “回去干嘛啊?要是再遇上刚才那变态男人欺负你怎么办?”傅明歆没说“跟我住一起不好么”,免得伤自尊。   “家里的金鱼好几天没喂……怕饿死了!”阮珍秀捂脸,其实这个她也是忽然间才想起的,这几天混混沌沌、心神恍惚的,根本想不起这嘛事,真要命!“哪有这么多巧合?我们从后侧绕过去好不?”   傅明歆不以为然的哼了一下,“那可难说,你最近运气貌似不怎样,我真怕你出意外!   阮珍秀不作声,傅明歆又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有些讪然,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阮珍秀雪白的手臂,“喏……小阮……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嘛,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嗯!”   “为什么啊,林幽幽在,你说要照顾她,她都去日本了……小阮……你刚才……”像唱片跳针,傅明歆准备好的一连串腹稿无用武之地,一连串的话嘎然而止,傅明歆怀疑自己不是听错了就是理解错了,她跟她商量过这事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今次竟然……答应?这让傅明歆有些难以置信!“小阮,你答应?”   “嗯!不过过几天吧,我要收拾一下行李,把不要的东西也处理了才行!”阮珍秀轻轻的说。   “行!”傅明歆眉开眼笑。   “小阮,你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了?以前你总很多理由的,说这样那样,就是不愿意的!!”好一会,傅明歆又忍不住问。   阮珍秀托腮颇有深意的看着她,微微的笑,“不告诉你!”   “说嘛!别吊人胃口!”   “不说!”   “小阮……”   “小心开车!”   傅明歆干脆把车停路旁,鼓着嘴巴,虎视眈眈阮珍秀,“告诉我!”   阮珍秀看着她,眼神流露出一丝妩媚,笑笑的,就是不说话;傅明歆舔了添唇,脸凑近,轻轻的咬着她的唇边,“你在勾引我?”   阮珍秀推开她,脸都红了,“才没有!”   傅明歆盯着她,阮珍秀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声音细弱,“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住一起也不错!”   情-趣   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溜走,浮躁或是沉静,一样的过,只是回想起来才发现,记忆忽然的就有些恍惚了,那天下着雨,很大的雨,铺天盖地,偶尔的还打雷,阮珍秀坐在客厅看书,都是林幽幽留下的书,她要搬走,很多东西都要处理掉,这些书,都是打发时间的休闲杂志小说类,她没打算带走,堆放在一起,看明天LISA来要不要,不要就送这附近捡破烂的老婆婆了,还有居住期间添置的许许多多家具家私电器日用品也是,毕竟住了好长一段日子,忽然要走,到底有些不舍,拖延时日般磨蹭了好些天,傅明歆发火了,不晓得她不舍个啥,她对她说,你不明的,自己的东西,总是特别爱惜,这叫敝帚自珍;傅大小姐冷笑,到底是不舍得人还是地方?她已经习惯她这种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喝干醋还是挖苦的阴阳怪气,一贯的沉默,若是以往,傅明歆通常也会跟着罢休,那天傅大小姐却像吃错了药一般,非要折腾,阮珍秀也隐隐的动怒了,隐忍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倒像受了天大委屈,塌巴着脸,支支吾吾,竟又不肯说话了,阮珍秀一口气憋在胸口,郁闷得不得了,无力了,傅明歆……怎么了?傅大小姐倒好,她一示弱,她马上就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小下巴一撅,鼻孔朝天,就差没喷出两行白烟就像怒气冲冲的小火车了,翻脸翻得那个叫真叫快,阮珍秀感觉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要吞,吞不下,要吐,吐不出,她竟然还拿白眼鄙视她,阮珍秀一口气吊在咽喉,差点没气背过去,偏傅大小姐还火上加油,凉凉的来了一句,小阮,你真是不解风情!阮珍秀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今次玩的哪一出?敢情傅大小姐找茬、变脸,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跟她讨论情趣意向问题?   阮珍秀怒极而笑,轻轻的问,口气里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那请教怎样才算解风情?你倒是说来听听,也好让不解风情的我参详参详!”脸色已有三分狰狞十分不舒服,还有两分怨气,可恨傅明歆这厮,竟然还跟她摆高姿态,说什么“有些事,说白了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想……”阮珍秀真是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可是傅明歆就是那种倔强的大小姐脾气,她不愿说,你就别想从她嘴巴挖到点滴,阮珍秀无奈,只得自己琢磨,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傅明歆勃然大怒,真是朽木不可雕,阮珍秀也郁闷了,她已经被折腾得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傅明歆你……”阮珍秀想说你折腾了半天,到底想干什么,又怕傅明歆再耍性子,她被折磨得够呛的了,还是小心为上,不惹她,于是改了口,“到底想我说什么,你说,我说就是了!”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傅大小姐就差最后一样了,阮珍秀觉得,傅明歆真的很擅长折磨人,尤其是精神折磨!   傅明歆一下子精神,“真的!”   “嗯!”   “那好,你跟我说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阮珍秀一下臊了个大红脸。装傻。   “别装!”傅明歆怒目。   “没装!”阮珍秀嘴硬。   “就是我字开头,你字结尾,中间有个心的!”傅明歆咬牙,揪住阮珍秀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说!”   “我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傅明歆,你好奇怪的癖好!”阮珍秀斟酌的表情开口,看见傅明歆黑了一张漂亮的脸,不由得扑哧的笑了出来;傅明歆脸上变色,阮珍秀勾着她脖子,轻轻的叫,傅明歆……声音温柔,神色婉转,一双漂亮的眼眸仿佛有种勾魂夺魄的力量,傅明歆面红心跳,想矜持也矜持不来,阮珍秀唇靠近,在她唇边似吻非吻的暧昧游移着,傅明歆一下不淡定了,小阮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傅明歆被勾引得不能自已,忘记了追究爱与不爱,正吻得神魂颠倒情迷意乱,阮珍秀忽然的推开她,看着她微微的笑,“傅明歆……我可还有点风情?”   傅明歆一口血差点没喷墙上,原来你秋波横送、香唇浅尝就是为了报复我说你不解风情?   好一个小气的女人!   傅明歆恨得牙齿发痒,可是,看着,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呢?傅明歆狠狠的扑上去,扑到,呻-吟一般的呢喃着,“无与伦比!”吻上,抵死缠绵   ——后来傅明歆想起总后悔得恨不得捶心口,她的意志力怎么就这么薄弱,被小阮一个眼神、一个吻,就迷得晕头转向?傅明歆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告白,可是她却明白,小阮是爱上她了,虽然她没说,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小阮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传说中的爱意,尽管阮珍秀不肯承认,可是她认定了是那样,林静之说过,爱到情浓,反而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小阮那种害羞别扭的性格就更甚了,傅明歆决心等她,等到她愿意、能自然的说出口的时候,可是这种决心通常很容易动摇,经常反复,傅明歆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多疑的性格,可是她真是很想立刻马上从小阮嘴里掏出那句话,那三只字:我、爱、你,可是小阮怎么就刀枪不入、死活抵抗呢?不就是我一句我爱你,有那么难以说出口的吗?直接说就是了!真是郁闷!   阮珍秀不是不知道她心思,也不是不明白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很多不必要的矛盾,可……可是她真的说不出口,她对着镜子练习,张大了嘴巴,自己也觉得害臊,太难为情了,做不来。   算了!   阮珍秀看到文中女主对男主情意款款的告白,想起,有些郁闷,跳过了不看,书也到了结尾部分,阮珍秀也没了细看的心情,只粗略的看完,合上了书,去厨房泡了一壶香片,慢斟细啜,傅明歆回了H市,这两天没消息,估计是很忙,没时间骚扰她,走的时候也很急,好像家里出了些什么事,傅明歆没说,她也没问,只让她小心,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竟然有些挂心了,阮珍秀脸红,还好只她自己,若是林幽幽在,怕不取笑死她,想起林幽幽,不禁有些黯然,在她被安检局告知自由了的同时,林幽幽也失去了踪影,林幽幽再也跟她联系,不知道是不方便还是另有隐衷,可是阮珍秀隐隐约约的明白,林幽幽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跟前了,她怕连累她再把她扯到不知什么的危险情况里,只是她不肯承认,她宁愿相信,某天她会忽然的出现,就像上次那样,她宁愿那样期待着!   忽然的敲门声想起,阮珍秀愣了一下,去开门,傅明歆站在门外,抖动着伞上的雨水,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傅明歆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阮珍秀急忙把她让进来,拿干毛巾给她擦身上的水,傅明歆问她怎么关手机了,阮珍秀说没关,后来一看才知道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都没注意看;傅明歆她们的航班因为本市下暴雨迫降在邻市,她是坐汽车回来的,耽搁了不少时间,本该早就到了,阮珍秀给她喝水顺气,问她家里怎么样了,傅明歆说没事,不愿多提,老太爷呼吸道感染入了医院,家里乱七八糟,她回去迟了,被狠狠省了一顿,这个事儿,说来就郁闷,前些日子,她一个好朋友开新店,请了泰国的高僧来祈福,她让她会所里的主管送一块上好的玉佛去开光,她想着给小阮带着保平安的,不想被她母亲看见,自作主张的拿去给老太爷献了殷勤,非要说她孝顺,特地为老太爷求来高僧的平安符,她知道母亲是好意也不过是想博取老太爷欢心,也不好说她母亲不是,不想老太爷大发雷霆,说什么好心什么孝顺,就想着他死,什么平安符,分明是催命符,把玉佛狠狠的摔了,刚好给去送汤水的佣人听到,傅明歆素来对他们大方,也是有收买耳目的意思,佣人回来学给傅明歆听,傅明歆听了恶心了个半死,忍了口气,只装着不知,老太爷情况好转,回家休养,傅明歆再也呆不下去,串通了林静之打电话来说工厂有急事,要她马上回来处理,这才得以脱身回来,傅明歆缓过了口气,抱着小阮说相思,问小阮你想我没?小阮没好气,想了想了,赶她去洗澡,衣服都湿了,还赖着干嘛?要是感冒了可不管你!傅明歆说饿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阮珍秀赶她去浴室,她去做饭,傅明歆抱着不可能放手,非要阮珍秀亲一个,阮珍秀受不了,只得红着脸胡乱的亲了一个,阮珍秀去做饭,傅明歆洗完澡出来,饭菜还没有弄好,傅明歆叫嚷了几句,见着小阮在厨房为她做饭,又觉得幸福,甜滋滋的跑去要帮忙,阮珍秀让她把碗筷和煮好的菜拿出去,先吃,傅明歆也真饿了,乖乖的听话,去吃菜填肚,菜上完,饭也好了,傅大小姐也吃饱了,打着呵欠,小阮叫她去睡觉,她拖了小阮回房,小阮面红耳赤,只以为她要干什么坏事,不肯,傅明歆搂着她,别动,就睡觉!真的就睡着了。   阮珍秀看着傅明歆近在尺寸的脸,她向来注重保养,眼睛冒了一条血丝都紧张得不得了,才两三天没见,竟然有黑眼圈了,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给累的,这样两地跑来跑去,确实太辛苦了!   “傅明歆,我和你回H市吧!”   希望   傅明歆醒来,天色已黄昏,大雨刚停,水珠吊在窗台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傅明歆睡了几天以来的第一次舒服觉,软绵绵的爬了起来,阮珍秀在客厅依着沙发扶手微微的闭着眼,竟似睡着了,傅明歆不管,走过去懒洋洋的倒在她身上,阮珍秀惊醒,问怎么了,傅明歆嗯嗯呀呀的哼唧着往她颈窝里钻,然后赖定了、没骨头似的贴着她不动了,阮珍秀半边身子被压得发沉也只能由着她,阮珍秀以为她还没睡够,让她回房再睡会,傅明歆哑着嗓子说醒了,阮珍秀无奈,醒了就起来,别趴我身上;傅明歆被逗乐了,邪恶思想上来,抬起头看着阮珍秀不怀好意的笑,阮珍秀被她笑得心里发毛,瞪她,干嘛?软声细气加上那没什么威力、与其说瞪不如说柔媚的瞟来得确切的眼神,真是别有感觉,调情一般的滋味,傅明歆心神涌动,甜蜜蜜的看着阮珍秀笑,小阮,来,亲一个,然后自信的扬着小下巴嘟长了嘴等着被吻,阮珍秀的脸噌的红火起来,不自然的声音、神态,阮珍秀顾左而言右的推她,去,睡醒了去洗把脸,林经理刚才给你打电话呢!我说你睡了,等你醒了给她打回去;傅明歆置若罔闻的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按着揉啊揉的,眼神赤-裸裸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被种大胆猥亵的行为弄得又惊又羞,傅明歆……;傅明歆放开她的手,轻轻的撩开她肩膀上的发丝,对着阮珍秀修长优美的脖子温柔的吻了下去,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和哄骗,小阮,好久没做了,我们来做吧,好不好?阮珍秀僵着没动,她觉得太白天的,极难为情,傅明歆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阮珍秀的声音都凝滞了,林经理找你说不定有……重要的事,你还是先回她电话吧!傅明歆暧昧的咬着她的耳尖,对着她耳朵吹气,阮珍秀腰肢一紧,整个人都麻了,傅明歆轻笑,我知道为什么事,不是要紧的事,我们先忙我们的,好不好?   阮珍秀面红耳赤,“傅明歆……”   “嗯?”   “我有话跟你说。”   “好,你说!”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阮珍秀手忙脚乱的扒下她的毛毛手,声音有些急了;傅明歆嫣然一笑,还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就安静下来笑吟吟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左顾右盼就是没正眼儿看她,“我想随你到H市去,你看怎么样?”   傅明歆没想到是这个,挑在半空的眉顿住,惊愕的看着阮珍秀,她对阮珍秀就是那种得寸进尺、上得床来找被子盖类型的人,小阮不肯住一起,她就想方设法、软磨硬泡缠着小阮答应,好不容易小阮点头了,高兴没几天,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说服小阮搬到H市,毕竟她主要的活动范围还是H市,,两地来回跑不但累,而且没有效率,延误时事,老太爷这段时间对她不满颇多,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在总公司的成绩和表现大不如以往,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忙着跟小阮恋爱,老太爷却认为她自私,只一门心思捣鼓自己的小事业,一点也不为公司着想,明着暗着的说了好几次,傅明歆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恋爱中的人,就算泰山崩塌于跟前她也不在乎,何况不过是一个越老小心眼越多越糊涂的老头子的唠叨,谁管他?依旧是我行我素。傅明歆也曾短暂考虑过退出总公司的经营管理,只是到底不甘,一旦退出,除了让傅明英那厮得偿所愿之外——他不就是想逼走她?以后再想接掌公司只怕就更加难了,长兴集团一直是她的梦想,她不能也不会放弃,她想着再等几个月,等小阮慢慢适应了同居生活再跟她提出,没想到小阮主动要求,心里又惊又喜,愣了老半天,免不了傻气的问为什么,阮珍秀轻轻的问,神色和声音流露出一种轻微的不知所措,会造成你困扰吗?傅明歆吓了一跳,慌忙摇头,没没没没,完全没!绝对没!我求之不得!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真怕她胡思乱想!   阮珍秀低头,神态有些不自在,“这里住久了,转换个环境也好!”   傅明歆看着她笑,笑得痴痴缠缠的甜腻,身体也跟着橡皮糖一样黏上来,“小阮,你心痛我?”   又来了!阮珍秀拍开她,站了起来,“谁心痛你了?起来,没事帮我收拾东西去!”   傅明歆心里感动,小阮就是那种别扭性格的人,口是心非,明明是为了她,怕她两头奔波劳碌辛苦,所以才说要搬去H市,温柔,却又羞于表达,体贴,却又不肯大方承认——傅明歆笑嘻嘻的爬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阮珍秀脖子,缩起脚丫,整个人吊在阮珍秀身上,要阮珍秀背她,阮珍秀啊哟的叫,说背不动,好重,让她快下来,傅明歆不肯,趴在她背上嗲嗲的扭着身子撒娇,阮珍秀拿她没办法,只得由着她性子闹,阮珍秀捉着她两条手臂微微弓着腰像背山工那样把那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比自己分量重、孩子气的女人驼着在客厅游一圈,一圈下来,阮珍秀快趴下了,有气无力的问,“可以了没?”   “可以了!”傅大小姐很满意这种服务态度,虽然质量不行——背的人辛苦,被背的人更辛苦,小阮就那么一点力气,她长手长脚、缩骨功一样的缩着身体也不好受,只是看着小阮那么温顺、听话,傅四小姐心里就是受用,美得不得了!   阮珍秀把她放沙发上,回眸瞪她,“你要把我压死啊!”   傅明歆扑哧的笑,这跟她刚才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压死啊?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嗯,我喜欢!”   傅明歆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偏偏阮珍秀却是听过清清楚楚,脸一红,这个人……越来越不要脸了,最爱胡说八道,她不过一句无心的话,她脑海不知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阮……”傅明歆手臂一伸,勾住阮珍秀腰肢坐下揽在怀里,轻柔的蹭着她脸颊,叹息般的语气,仿佛有很多感慨似的;阮珍秀不知所以,心下略有忐忑,轻轻的问,“怎么了,有不顺心的事?”   “没!”   “那怎么叹气了!”   “小阮,不要离开我!”   “胡说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幸福了,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你就爱胡思乱想!”   “大抵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时候拼命的想得到了,得到了又害怕失去,痛苦煎熬的时候想起的都是快乐的事情,于是更加的难过,却又控制不住不去想;太幸福了又开始斤斤计较,怕一不小心就什么都没有了……”   阮珍秀低眉垂首,轻淡而安静的说,“你不离开我,我自然不会离开你!那来这么多心思?”   “嗯!”傅明歆埋首她颈窝,轻轻的应。她不敢假设:假如我离开你呢?——她想起小阮那种冷酷和绝情,小阮那种冷酷和绝情,不是亲身领教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那种让人心寒的难受感受!   “小阮……”   “嗯?”   “我爱你!”   “啊……哎……嗯!”阮珍秀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猝不及防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刚才决断清淡的口吻变得结巴起来,整个人意态只能用“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来形容。   “那小阮呢?小阮爱我吗?”傅明歆小心翼翼的问。安静的雨天,绵缠的告白,温柔的说爱,真是很浪漫,最不浪漫的就是小阮是一块木头!   说真的,她不抱希望!   “你说呢?”阮珍秀轻笑。   傅明歆把她的脸转过来,盯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阮珍秀目光带着一种隐性的挑衅看着傅明歆,悠然的道:“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我就爱你!”   果然!小阮就是要她死不瞑目啊!   傅明歆难得好脾气的温柔的笑,“好吧!”   晚上吃过了饭,傅明歆帮着小阮收拾行李,看到了她以前送小阮的那只碟,里面有小阮很喜欢的一首歌,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买下来送她的,傅明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神色有些奇怪,傅明歆低头看小阮,小阮正在她身侧折叠要带走的衣服放到皮箱里,傅明歆凑过去问,“小阮,你没扔这只跌啊?”   “不是你让我带着的?”阮珍秀奇怪的看她一眼,将一件真丝衬衣放到一盘叠好的衣裳上面。   傅明歆乐了,“我让你带着你就带着啊?当初我求你喜欢我你咋就没那么听话?”   阮珍秀脸一红,狠狠的那眼睛剜她,傅明歆笑,伸长了嘴巴,啵的在阮珍秀脸上亲了一口,“好了,我不说!开玩笑的,不生气!”   第二天一早,阮珍秀叫傅明歆起床,赶她走,傅明歆不满,干嘛?阮珍秀说LISA要来,看到你在,不好;傅明歆嘟囔有什么不好,随即又想明白,不想干的人还是不要宣扬她们的干系为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不想LISA来得早——或者说傅明歆走得晚——两人在楼梯相遇,LISA惊诧莫名的看着她,不明白傅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傅明歆很淡定的打招呼,你也来看小阮?真巧,我也是,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再见!愣是把不明真相的LISA弄了个云里雾罩,LISA见到阮珍秀还惊叹一翻小阮你还跟傅小姐保持联系啊?当时你辞职不是弄得很僵的?阮珍秀很不好意思,又不能解释,毕竟傅明歆身份不便公开,便支吾过去了,LISA知道阮珍秀要离开X市很难过,不在同一个城市,要经常见面恐怕就难了,说得阮珍秀也伤感起来,LISA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总会见面的,有时间了我就飞过去看你,你有时间了也可以飞回来探我,就算不经常见面,也还是朋友——说得阮珍秀很不好意思,只觉得藏着掖着很对不起朋友的感觉,只是有很多事情总是有不得已的情由和无奈,也只能内心说一句对不起;中午的时候,LISA男朋友请她们吃饭,LISA男朋友人很斯文俊秀,ABC出身,举止做派看得出家境相当优越,LISA回来跟阮珍秀说她们考虑年后结婚,阮珍秀相当的惊喜,恭喜她,LISA笑了下,笑容有些不自然,她也没掩饰,LISA说,“想是这样想,只是谁知道以后?莱恩人很优秀,家境也很好,我爸妈也很喜欢他,他向我求婚我也很高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不踏实的奇怪感觉……哎,不提这个,希望是我多心,如果真结婚,一定请你当我姐妹,到时候,就算多忙,你都要抽空回来,答应我不?”   阮珍秀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见面或是电话里听LISA抱怨过,她男朋友似乎有点花心,很招女人喜欢,不过别人的感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她都只是安静的听甚少发表意见,今番听LISA说出这番话,明显是她自己感觉到了不对路又不肯面对,心里担心,不由得带点劝告性质的说,“如果还没有下定决心,还是先不要急着怎样吧,等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迟!”   “嗯!我也是这么想。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爱谁,是一种心情问题,跟谁,却是一个复杂的技术性问题。”   “希望一切安好吧,你是,我也是!”   搬家   去H市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阮珍秀把家里的东西送人的送人、扔的扔,不到半天功夫,好好的家就剩寥落四壁了,阮珍秀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点点滴滴上心头,再看眼下,不免心生惆怅,不知道它的下一任主人是谁?是否会如她那般喜欢晴天被阳光照得亮澄澄的光洁地板还是嫌弃它刺目?不管如何,与她无关了,这里已经不是她家了,它会变成她记忆里一抹回忆,可以回想,却再也回不来了,只是情绪上难以割舍不免臆想一番罢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跟傅明歆的一次对话,她说她不会对这座城市有感情,结果……结果还是有了感情,物事变化,真是难料,今日想他日,往后知多少?   阮珍秀只带走了一个大皮箱,还有那缸金鱼,小心翼翼的抱着,一黑一白两条小金鱼自由自在的游动,幽幽让她小心照顾的它们的,她不小心将它们忘记了一次,今次记得了,她不会将它们扔下的;傅明歆来接她,看见,很惊奇,问小阮这是干啥,阮珍秀没说话,就用一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咽了咽口水,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死心劝阻,小阮,到那边我再给你买,各种各样的,你要养多少我们买多少,这个我们先不带走好不好?小阮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更加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入人心深处般,傅明歆马上投降:好,带着,我们办托运——阮珍秀这才嫣然一笑,傅明歆心想要命,小阮是越来越会放电了!看来妍妍说小阮曾是她们学校美人堆里的拔尖儿不是只指她长得漂亮那么简单,还有风情、妩媚的特质——忽地又想起同跟小阮号称“第一人造美景”的另一个——那个叫陆阮云的——傅明歆不愿意用“小阮的前任”这样去称呼她,忒讨厌——到底是怎生的一个美人,会让小阮当初喜欢上她?——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不舒服了,阮珍秀轻声的问她在想什么?傅明歆眼神深深的看着她,想你!阮珍秀被这种肉麻的眼神和情话羞红了脸——若她笑嘻嘻的说,她还可以闹她几句,偏偏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叫人闹也闹不出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充耳不闻假装看窗外,脸上的红晕好久没散去,傅大小姐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   S是知道傅明歆和阮珍秀关系的,知道傅明歆把人拐来了,自告奋勇来接机,不知怎的给李妍妍得了消息,对着S一通狂轰乱炸,S怕了这女人,只得招了,结果,美美知道了,张影琳也知道了,也都来了,人不多,只是声势浩大,李妍妍那张小嘴啊,一张顶人家十张,美美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女人制造的噪音达方圆五百米,S评价:简直是叫机场大楼的广播系统无颜面见人!李妍妍眼尖,隔着老远人海就看见阮珍秀,扯开了喉咙大叫,搞得机场大厅的人全都看她;傅明歆和阮珍秀拿了行李出来见到这阵势,傻眼了,傅明歆眉都挑到半空了,拿眼睛剜S,S委屈,也觉得好丢脸,我冤枉的,其实我不认识她们!李妍妍挥着拳头冲傅明歆凶,我们又不是来接你,我们来接阮珍秀的,你有意见?傅明歆郁闷不已,S安慰她,算了算了,原谅小朋友想见偶像的心情吧!   美美跟阮珍秀打招呼,“HI,还记得我不?我是美美,以前有个外号叫‘爱美美’的,这是琳琳,以前水墨画班的……我们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听说你跟阿歆来H市了,所以我们就跑来看看,你不会介意吧?”   阮珍秀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嗯……不……不介意!”   李妍妍凶完了傅明歆扑了过来,“阮珍秀,以后我们就在一个城市了,要见面就方便多了,上次我本来想飞过去看你的,飞机票都订好了,可是临出发拉肚子了,差点没死掉了……你是住一阵子呢还是长住?长住的吧?是……”   “好了,别问过不停了,她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先找个地方再慢慢聊吧!”张影琳性子比较温文,看见李妍妍一副打算滔滔不绝的问下去的架势,连忙开口阻止,又掉头看傅明歆,“还是说你们要先回家放下行李,梳洗休息一翻,我们晚上再约时间吃饭?”傅明歆看了小阮一眼,阮珍秀有些腼腆的半低着头,傅明歆怕累着小阮,就说先回家,再约六点半老地方吃饭,众人同意。她们开了2台车来,李妍妍和美美拉了阮珍秀,和张影琳4人一台车走,让S载傅明歆回去,傅明歆一路黑脸,S说不就借她们一会么?别小气了!傅明歆说我是担心,你看她们三只什么时候对人那么起劲热情过?我怕她们问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为难小阮……不行,我得打电话去警告她们!傅明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李妍妍,S看得发笑,直摇头,S对傅明歆说你变了,傅明歆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跟以前没两样,S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摇晃着,说,NO!变了!变得会操心别人了!傅明歆沉默,好久,低声说,小阮看起来一点也不会保护自己,我总担心她被欺负!S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看来你相当着紧她!   “其实可以想象……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打你不还手、还露出那样傻傻的表情,那时候我就肯定你完了!”   “去!你才完了!”傅明歆唾她。   S笑了一下,“如果有值得喜欢的人就算完蛋了又怎么样?我倒是羡慕你的!”   “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不要罢了!”   “不是自己心仪的,不过路人甲乙罢了。”   “那你心仪的在哪?”   S扑哧的笑了,“不知呢!”   .   两人谈笑说间,驾车回到了傅明歆住的大厦,美美她们的车先走,竟然还没到,傅明歆直皱眉头,又怕S笑她爱操心,忍住了没打电话去轰炸美美她们,又等了十来分钟,妍妍的车才姗姗来迟,说遇到塞车了,门口警卫帮她们提行李进去,妍妍还想跟上,S挡了她们,好了,回去了!有什么话今晚见了面再说!妍妍这才依依不舍的跟其他人离开,傅明歆就郁闷了:她不舍个什么劲?之前她怕小阮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想过叫妍妍来陪她,可是现在看来——等等,那女人好像说过她以前暗恋小阮的吧?——还是算了吧!傅明歆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小阮,两人搭电梯上楼,傅明歆问阮珍秀,那三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没为难你没问乱七八糟的奇怪问题吧?阮珍秀说没,说就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没问她们的事;傅明歆心悬了一下,想起另一“第一人造美景”,故作漫不经心的问,聊以前的什么事啊?阮珍秀说没什么,她们听说阿惠过世了,就没再说了,后来就聊其他的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都是听妍妍她们说!傅明歆用力握了紧她的手表示安慰,阮珍秀微笑的看她一眼,傅明歆说她们都很聒噪的,你以后怕有得受了!阮珍秀只是浅浅的笑。   傅明歆住在十八层。顶楼。顶楼只有两户人家。一头一尾,从来没见过对方。房子很大,装修得很美,傅明歆把行李箱拖到她房间,阮珍秀把鱼缸从保护箱里拿出来,给添了些新鲜水;傅明歆从房间出来,绵绵缠缠的搂住小阮的腰,欢迎回家!阮珍秀红了脸,嗯!   .   晚上吃饭,傅明歆另外两位好友也来了,是一个叫MICH和外号叫莎莎的女孩子——阮珍秀记得她见过这个MICH,,在她和李小姐第一次来H市谈生意吃饭的那间餐厅的洗手间里——MICH见了阮珍秀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我们是不是见过,然后又肯定的口气说一定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想了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见过啊!真是巧啊!巧极了!傅明歆就奇怪了,怎么你们都好像见过她?MICH举杯,美女总是让人过目难忘!来,干杯!   一众人吃喝玩乐到半夜才各自散去。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都打车回去。傅明歆和阮珍秀走最后。阮珍秀问傅明歆,你的朋友都是……?傅明歆说,有些是,有些不是。S肯定是!   “小阮,你不知道,当初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纠结了好久,若不是因为认识她们打下了基础,怕是没那么容易投降,我说不定会跑到外国去躲你!”   阮珍秀微嗔,喝了些酒,脸上绯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的神态,“你倒是躲啊!”   傅明歆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肩膀,低低声的笑,“若是我躲了,我以后去哪里找你?你又去哪里遇到我?所以……还好没躲!”   还好,都没有错过!   轻轻的一个亲吻。“小阮……是不是?”   “嗯!”她轻轻的点头。   微凉的风,吹着被酒熏热的身体,眼里街灯眩晕的七彩光芒,快乐的飘浮的心情,她说的,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阮珍秀觉得,她快要醉了,她真的醉了——   她回过头,吻上她,热烈缠绵的一个吻,亲爱的,我们爱到天荒地老好不好?   雪天   1   三个月后。   冬日的阳光即使再灿烂,也总透着几许清冷,仿佛是生性高傲的女子,竭力想表现出热情的一面,却还是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冷漠,傅明歆说今个冬天来迟了,也暖和,要是以往,说不定会下雪;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傅明歆,漂亮清澈的眼睛有着莫名的欣喜,会下雪?我还没有看过真正的雪呢!傅明歆温柔的看着她,会,不过下雪会很冷……若是下雪了,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阮珍秀眉眼嫣然,捂着嘴笑,去!你还当自己小孩子喏!傅明歆撒娇的赖到阮珍秀身上,说明我童心未泯啊!阮珍秀似笑非笑的瞄着她,傅明歆忍不住“嗤”的笑出来,伸长了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懒洋洋的就着她耳脖肩膀挨下;阮珍秀哄小猫咪般的轻轻揉着她头发,傅明歆把她黑色的长直发染成了浅浅的亚麻色、烫了个风情万种的□浪卷发,傅明歆说想做那样的发型很久了,但怕伤头发,一直下不定决心,问小阮意见,说小阮若是同意,她就去烫;阮珍秀很诧异,说你若是喜欢去烫就是了,干嘛要我同意?傅大小姐的理论很奇怪,我当然要征求你意见,要是我烫了,你不喜欢怎么办?这严重关系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当然要先问过你,再说,我是你的,我做什么,要先徵得你同意,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阮珍秀无声的叹气,傅大小姐一旦开始说奇怪的话,脑子里肯定在想着奇怪的事情……   ——阮珍秀轻轻的说,傅明歆,你是你自己的,你想做什么,可以自己做主!傅明歆很固执,不,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做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同样的,你做任何事,也得给我汇报,让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在想什么,跟谁在一起做什么,全都一一的说清楚说明白……阮珍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会不会太霸道了?傅明歆很理所当然,怎么会?这是很公平的!阮珍秀才不信,所谓的“公平”,永远只针对她自己而言——你必须对我公平,我对你则是另外一码事——阮珍秀问你确定要“公平”?傅明歆高傲的头颅点了点,当然!阮珍秀悠然的笑,公平啊……那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们轮着做饭、做家务,你看怎样?傅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往是连内衣裤也堆放着两三天送干洗店干洗的,虽说不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娇贵慵懒,也差不多了——傅大小姐狡辩说我是高级智力劳动者,可不负责体力活——阮珍秀刚开始那会儿对她相当无语,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啊?感叹不已,果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傅大小姐那样的人、那样的性格居然没变成米虫从某方面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了不起!很厉害呢!傅四小姐为此相当的得意,下巴扬上了天,当然,我怎么可能不是菁英?阮珍秀没好气的笑说行了行了,连糖和盐也分不清的菁英……   ——上次傅大小姐看她煮饭看得心血来潮嚷着要帮忙,她只得让她帮忙,那时她在切香菜,她让她在汤里放半小勺盐,结果那天的汤是甜的,很甜,傅大小姐振振有词,都是白晶晶的,我以为一样……阮珍秀想起就忍不住黑脸,傅明歆眼神闪了闪,显然也想起那嘛事了,傅明歆深思了一会,很坚定的告诉阮珍秀:小阮,这不算!这个除外!阮珍秀觉得再跟她说下去会有爆血管的可能,于是深呼吸,无视她,只是傅大小姐念念不忘,喋喋不休,像个老太婆般在耳边念叨过不停,阮珍秀咬牙切齿,我说你这是干嘛?吃得太饱了给撑的是不是?再说……再说自己做饭去!——结巴了老半天,想不出什么狠话、狠招儿对付傅明歆,阮珍秀脱口而出这么个“后果”,说完了自己也难为情;傅明歆乐得不得了,哎哟,小阮真是可爱!树熊一般的抱过去,软绵绵的撒娇,小阮,我不就是怕你跟人走了,想着未雨绸缪,牢牢的掌握着你呢!——这倒是真心话!阮珍秀很认真而正式的看着她,我不会!傅明歆被她正儿八经的语气弄得有点心慌,我知道,我只是开玩笑!阮珍秀直视她眼睛,很认真的告诉她:傅明歆,我不喜欢那样的玩笑!   ——傅明歆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若是认真计较起来,她从来不是小阮的手脚……傅明歆期期艾艾的道歉,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和妍妍她们走得太近,我不喜欢,我心里喝醋,可是我又不能整天陪着你,只能让你和她们在一起,所以才会想知道我不在时候你的一切状况啊!阮珍秀无力,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她们帮了我很大忙,该好好多谢她们才是,你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分了?傅明歆委屈的扁着嘴巴,我知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啊!都怪妍妍,老说喜欢你,我才不放心的!开始的语气还有点内疚的意思,越说,气就越壮了,阮珍秀真是彻底无语了,气恨的瞪着她;傅明歆知道她生气,委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语气皱巴巴的,小阮,不是我多疑,好吧……其实我是多疑,可是我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看见你啊,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折起来放口袋里,走到哪都带着,谁也不准见,只我一人独占,那该多好啊!阮珍秀轻轻的叹息,傅明歆,你是偏执狂还是控制狂?傅明歆很认真的想了想,小阮,我想,我都是!阮珍秀无奈,说,那好吧,偏执狂兼控制狂,准你去染发烫发了——放心,不会不喜欢的,就算你把头发剃光了,我照样喜欢的!傅明歆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小阮,不生气了?阮珍秀瞟着她,你要我生气!傅明歆捧着脸看着她甜甜的笑,不!   傅明歆决定去做头发,百般怂恿了S,两人去美发沙龙折腾了大半天,最后弄了两个美得冒泡的靓发型得意洋洋的出来炫耀,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披着一头同样色泽的波浪,从背后骤眼一看,还真有点“twins”的味道,那段时间,两个女人很热衷拍背影照让人猜她们谁是谁,阮珍秀终于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原来高贵的S君跟傅大小姐一样……幼稚!——于是从侧面推断出,她也深沉不到哪儿去——叹气!   ——阮珍秀想起,不由得微微的笑起来,冬日的阳光虽然不温暖,可是别有一番清透轻盈的韵味,从高大的落地窗静静地照入,柔和的在地上撒落它的影子,傅明歆窝在她身边,像只小猫咪般舒服的闭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是有一种很温暖舒服的感觉,傅明歆轻轻的叹息,像是睡梦中的呓语,听着迷糊不清,小阮……真好……阮珍秀轻轻的也闭上眼睛,发出慵懒轻柔的附和,嗯!   所谓的岁月静好,也许,就是这样的吧?我们闭着眼睛,安静的感受着时间从指缝一点一滴缓慢流过——多想一不小心,我们张开眼睛,已经白了头,然后我先你一步死去,你随后……阮珍秀张开眼睛,低笑,也许,她是个比傅明歆更可怕的女人,更偏执,更疯狂!   “傅明歆……”   “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我们老了,也能这样挨着晒太阳,那就好了!”   “嗯!如果我们老了,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在安静的地方买个小屋,冬天的时候,出太阳了,我们就一人一个小板凳,扎着墙角坐,像那些老太婆老大爷那样说说话聊聊天,唠叨唠叨,然后一天就过去了!”傅明歆眼睛没张开,只浅浅的笑着说,“小阮,你知道吗?有时候想象一下自己变老的样子,那种又老又丑、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就觉得老了真的很恐怖,可是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愿意为你变老!”   真是大牺牲!阮珍秀莞尔,“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变老的!”   傅明歆嘟囔,“我知道!可是如果你在,我会比较心甘情愿!”   “就算你老了,也会很漂亮优雅的!”阮珍秀真心的说,她是真的那样认为。   “真的吗?”   “一定的!”   “那我老了,你可不能说我丑!”   “嗯!”   ……   ……   安静的冬日,无所事事地、懒洋洋地待一起,静静的说说无关痛痒的话,那样,感觉,真不错!   2临近年关,气温忽然狠狠的降了下来,空气中满是冻僵人的寒冷气息,春节的临近,又硬生生在寒冷中挤出几分热闹和喜庆,街上到处是商家费尽心思的促销名目,傅明歆嚷嚷要为她们的第一个春节大采购很久了,只是这段时间她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两人能凑到一起安静的吃顿饭也有难度,更别说一起逛街了,阮珍秀也只是抽空买一些可有可无的应节物品,那天逛商场,也没遇着什么特别心水想买的东西,只买了两套睡衣,美美打电话问她在哪里,约她吃饭,刚好在商场附近,没多远,她就走路过去,等交通灯过马路的时候,天忽然飘起了鹅毛细雨,渐渐的大,阮珍秀慌忙从手袋抽出雨伞撑开,前方站着一位男士,没伞,阮珍秀便悄悄的将雨伞往前挪了挪,遮住了他头顶上方,那男士察觉,回过头来客气地道谢,阮珍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回应,等到了绿灯,过了马路,阮珍秀问那男士往哪个方向,两人同一方向,那男士身材高挑修长,便主动的接过伞撑着,到了两人大致相同的目的地,男士客气道谢、露出略微踌躇的神色然后礼貌地问,你介不介意让我认识你?对不起,或者有点唐突,但是我没恶意,只是觉得你心地很善良,想跟你交个朋友!阮珍秀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轻轻的摇头,拒绝,傅明歆连自己朋友的醋都喝,若是让她知道她随便结识陌生男人,还不得杀了她?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再见!”轻轻的点头示意后,阮珍秀快步离开。走了没几米,看见妍妍在一棵华丽的装饰树下向她招手,阮珍秀走过去,两人搭电梯上十楼的餐馆,妍妍疑惑的问刚才那男人是谁,阮珍秀说不认识。妍妍不相信,不认识那他怎么跟你在一起?你们说什么?他跟你搭讪?又一副寻思的表情,话说,那男人好像在哪见过……真的,在哪见过呢?还趴在电梯玻璃壁上往楼下大堂看,自然看不见了;阮珍秀解释,外面下雨,顺道遮他一把,真不认识!李妍妍白了她一眼,教育她:身为美女就要有美女的自觉,这城市的男人自作多情着呢,青蛙也当自己王子,总以为美女就该来吻他,你一个无心的好意,他就当你示好了,爬着藤条就上脸面了,好心没错,但还是算了吧,反正淋一下雨又死不了,就让他淋呗!阮珍秀不认同,也没反驳她,只浅笑不语,李妍妍看着她直摇头。   美美已经点了一部分菜等她们,又给她们菜牌让她们再点,三人吃到一半时候,妍妍的未婚夫才赶来,挺高大粗壮的一大汉,扒了没几口饭菜,接了个电话又要离开,临走先把单买了,美美说这个男人还有点风度,还行!妍妍鄙视她,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忒廉价!美美老神在的笑,廉价不廉价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嫁他……妍妍郁闷,美美明知故问,咋了,大小姐不喜欢么?妍妍耸拉着一张脸,有气没力的口吻,不十分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又抱着阮珍秀的手臂,小鸟依人状的挨过去,我喜欢阮阮那样的!美美恶狠狠的瞪她,看阿歆不把你皮撕了!妍妍把手松开,嘻嘻的冲着美美笑,其实我就喜欢看她那样子,明明一肚子醋,十里都能闻到那种酸了,偏偏还要扮大方……哈哈哈……一想到她那个样子,我就想笑,逗她实在太有成就感了!美美狂点头,对对!又笑,说,挺欣慰的感叹口气,她那样子还是怪可爱的!阮珍秀叹气,不知是不是性质太相似,每次看见美美她们充满干劲、热情地八卦她们,她总不由自主联想到林经理,阮珍秀轻轻的说,“好了,拜托你们别取笑她了!”美美和妍妍一齐笑话她,啧啧,你看,有人心痛了!好,不说不说,吃饭吃饭!   吃完饭,美美说去看电影,买了票,还没到时间,就近逛了好一会,看完电影,两个女人又说要去做指甲,阮珍秀看看时间不早了,要先回去,出了商城大门,外间天色早已暗了,阮珍秀走路回先前的商场车库取车,走到半路,有对母女从身边经过,那个小孩忽然叫起来,妈妈妈妈你看,下雪了!阮珍秀闻声惊讶地抬头,灰蒙蒙的天空洋洋洒洒着点点的白,有几片雪白的雪花悠悠忽忽的从她跟前飘过,雪落无声,阮珍秀说不出的惊喜,脱了皮手套,伸出手去接雪花,等了好久,才接到一个,晶莹雪白的小小的一个菱花体,安静的躺在手心,冰凉冰凉的,阮珍秀开心的给傅明歆打电话,傅明歆,你快看,下雪了呢!   傅明歆听出她语气的高兴,微笑,站起,走到窗边,“嗯,真的下雪了呢!”   “傅明歆,你忙完了没?我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傅明歆还没有忙完,桌上一堆烦人事情等着处理……   ——可是我怎么忍心逆你意?   “好!”   相像   年二八,洗邋遢。   阮珍秀一大早起来,和几个手脚勤快的工人忙了一上午才算把傅明歆的大房子清洁完毕,阮珍秀累得够呛的,心里再一次埋怨傅大小姐,你说你没事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嘛?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晚上你不心慌?在她看来,房子只要干干净净、布置得舒适闲雅,大小适中就行了,太大了反而显得吓人;傅小姐倒是没这个意识,她自小就住在占地极广、前后大花园的大房子,长大了,在自己有能力买得起房子的时候,自是也是往大的去买,倘若这大厦有整层作一套房的,她肯定也就买了,至于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空不空荡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甚少炒房,也不想囤积房产当“地主婆”,她在本地的房产就这一处,再大点她也觉得没所谓。   老太太以前总念叨着让她多买几处房产,不用来转售,出租也是好的,她没听,她嫌房子麻烦,光装修就折腾死人,她喜欢将她的钱用于投资各种期、现货和股票,她大量购入黄金——现今的金价是一日比一日高,虽然比不上炒房来得暴利,但是最稳当的——前些时候,本市的炒房风气一度近趋疯狂,家里老太太不知是受傅明博、傅明敏俩家伙的唆使还是其他炒房团的阔太太的煽动,也加入炒房的行列,一开始也赚了一些,她不知深浅,越玩越大,中央一纸整顿房市、大力打击炒房的禁令,使到炽烈的房市交易瞬间蒙上浓浓阴影,很多人同时抛售手中的房产,造成房价暴跌,老太太手上到现在还好几处没出手的房子,甩手吧,老高的价钱买入现今却要白菜价卖出,实在不舍得,等到下定决心扔了吧,房价已经跌到最底谷,这一入一出,不过两三天时间,不但没获得预想的丰厚回报,还倒贴了几千万,差点没把老太太心痛得晕死过去,还不敢跟老太爷说——老太爷估计是知道了的,不然不会要带老太太去参加什么慈善拍卖会,还硬要她带上那套老太太拿去押了典当行的蓝宝石项链——老太太哭哭啼啼的来找傅明歆,傅明歆才知道养尊处优的老太太竟然也学人炒房了,还把自己炒焦了,真是气得不得了,这几天,报纸不时报道有人炒楼破产跳楼自杀的,老太太真是不怕死,训了她一顿,掏了不少腰包,才把老太太几套名贵首饰赎了回来,老太太还要跟她要钱,她问她干什么用,老太太吱唔了很久,傅明歆才知道,老三为了炒房借了好大一笔钱,老太太要钱是给他去还债呢!   .   傅明歆冷笑,那就让他被高利贷砍死好了,干我何事?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他是你弟,何苦这么狠心,你就帮帮他,又不是不还,他有钱了,自然会还你,你帮他,他自然会记得你的好,要不然,给老先生知道了,怎么了得?——这倒提醒了傅明歆,傅明歆皱着眉头寻思,老太太只当是她软化了,又说了不少好话,傅明歆一口拒绝,老太太气得直骂她冷血,好长时间没好口面给她,傅明歆忙着跟小阮痴缠,哪得空闲理会她摆的脸色?倒是时日久了,老太太自己没趣,又想起傅明歆的种种好处,这才又跟她亲近起来,听说傅明博自己把事情摆平了,不知道谁借了钱给他,老太太担心他跟高利贷或是地下钱庄借贷,那可是利上利、钱滚钱的,还不起,是要给人斩首斩脚的,不由得日夜忧心,缠着傅明博问了好多次,傅明博不耐烦,说是跟朋友借的钱,他很快就能还回去了,让她别四处嚷嚷,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似的的;老太太好心肝被当成驴肺,对傅明歆又是一顿苦闷的哭诉,说生的子女没一个有良心的……——把傅明歆也骂进去了,傅明歆懒得理她,让她自个儿说,说够了就回去,这些天,房市回暖,似有好转征象,老太太又想起“平白无故”没了的几千万,又忍不住长吁短叹,对傅明歆念叨了许久,傅明歆都快被她烦死了!   傅明歆想给她一笔钱,当是贴补她的损失,又怕老太太把钱给了傅明博傅明敏,于是让银行给她办了张卡,卡里的钱可以花,但不能提现,而每月有限度——傅明歆以为这是万无一失了,不想老太太竟然把卡给了傅明敏,傅明敏这花花公子拿她的钱去泡妞,那天傅明歆在某名店见他掏老太太的卡很利落潇洒的为一个浓妆艳抹的媚态女人刷一堆衣服,气得不得了,阮珍秀安慰她,算了,你都给了你家老太太,她给谁,你就别管了,让她自己处置吧,反正你心意是到了!傅明歆这才把气忍了,没几天,老太太又闹出动静来,是家里服侍老太太的仆人说与傅明歆的,说四公子找老太太闹,说老太太偏心,给了三公子卡,他一毛钱也没得,同是老太太生的,差别待遇,说对他多么多么的不公平多么多么的不好,老太太被闹得没办法,只得给他钱,给了好几回——仆人说给多少就不知道了,老太太的钱银被房子套牢,没多少私房钱了,四公子又大手大脚,给多少都嫌不够,不给又不行,后来老太太都怕了他,为免他再闹,去问三公子要回卡,三公子自然不肯还的,推三推四的推了好几回,后来老太太威胁他要去银行换密码才算要了回来……   .   傅明歆当时耳里听着,手里拿着报纸,娱乐版正说傅家三四公子一掷千金追某某明星、模特,香车美人,出入高级场所、身着华服,配饰名贵,看起来好不潇洒贵气,实际就俩捉衿见肘的废物,家里的钱权都轮不到他们沾边,过她们手的那点钱那经得起他们挥霍?老太爷给他们的那份子是早掏光了底,他们不事生产,又只出没入,哪来的钱?很简单,借!他们拆东墙补西墙、一借再还一借,要不然就跟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的借——听说有些钱庄、高利贷专借钱给他们这种手上没几个钱但是父母富贵的纨绔子弟,不怕他们不还钱、没钱还,找他们财大气粗的父母要就是了——傅明歆倒想知道,若是傅明博傅明敏他们借了那种钱又还不起,给人追债追上门了,装着一无所知实际什么都再清楚不过的老太爷是给他们还啊还是不给?——这倒是个有意思的问题,估计还是会给还的,不过是暗地里,老太爷不会给他们闹上门丢自己脸的机会的……   傅明歆想着,心思就有些沉了起来,老太爷年纪越大,疑心病也越大,生了一场病,没看透什么生死荣华富贵,反而变本加厉,她不好过,傅明英日子也舒心不了,老太爷是早削了她权的,说放权给傅明英,又雷声大雨点少,公司的大小事还是他说点了头才能作算,傅明英做了公司名义上的副主席,还不如当初的总经理有实权,做什么都受制,相信比她更加郁闷,反倒是那俩废材,因为老太爷对他们早死心,他们不涉及公司核心权力斗争,老太爷对他们放心,对他们倒似欢喜起来,明的暗的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倒便宜了那俩家伙——傅明歆倒不是在乎那些微好处,她自己会赚钱,手中钱银阔绰,要什么买不起?只是感觉终归不一样的,未免郁闷,给我日子添堵也罢了,何苦还向我示威一样?   阮珍秀并不是很能体会傅明歆那种复杂微妙的感受,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本来就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若是她心情不好,傅明歆总是想尽办法、千方百计的哄她开心,她难过,她却一筹莫展,她唯一能做到、会做的就是静静的待在她身边,轻轻的捉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傅明歆说这样就足够,她只要她在她身边——显然是不够的,可是她的话却让她觉得仿佛这样真的足够了,她真的能安慰她、让她高兴,她喜欢她依恋的眼神,她喜欢看她依恋的小动作,她喜欢听她温柔的说着依恋的话,这让她有一种近乎虚荣的成就感:她喜欢她依恋她!   .   她也一样!她喜欢她漂亮的样子,喜欢她撒娇的声音,喜欢听她说话——尽管有时候是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喜欢她别扭又可爱的性格,她在她心目中是一个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人,她孩子气,却又是世故圆滑的成熟女人,她做人很有一套,或者说她对笼络人心很有一套,她跟阮珍秀说,不管是谁,你要人心甘情愿为你干活,你就得给人眼见实惠的好处!她自己的会所、投资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薪酬是同行的两到三倍高,就连最普通的员工的薪水也比别家的高,即使市道惨淡,也绝不降薪,简单来说,就是个撒钱不手软的主,当然,她们的业绩也是同行中最好的,傅明歆说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她接手长兴电子,现在情况已经很稳定,她打算精减一些部门和人员,这件事她要在年前完成——傅明歆咬牙切齿的说第一个要开除的就是船务部的马经理,不止一次的问阮珍秀他以前是不是揩她油水沾她便宜,把阮珍秀问了个哑口无言瞠目结舌面红耳臊百感交集,这个人真是好记恨!——据说林经理为此来了好几次,只是她一次也没见着,那天阮珍秀正在保洁公司的签字单上签字,傅明歆的电话就来,让她来公司一趟,说让她领个人回家,阮珍秀问是谁,她又神秘兮兮的不肯说,阮珍秀挂了电话,把单子签完,又想着过年了,这些工人都不容易,入房间封了五封各二百的利是,给她们每人一封,当是图个吉利喜庆,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那几个工人欢欢喜喜的道了谢离开——阮珍秀看着她们开心,倒是有点体会到傅明歆所说的“给人好处”的感觉了——阮珍秀歇了一会,开车去傅明歆位于某高级商业大厦十层的投资顾问公司,敲开傅明歆办公室大门,见着好久不见的林经理,不觉惊讶——也不是太惊讶,只是诧异于是林经理,傅明歆这家伙有必要神秘兮兮的吗?   .   林静之看见阮珍秀,微笑打招呼,“小阮,好久不见,好吗?”   阮珍秀脸微红,“很好,谢谢!林经理呢?”   林静之笑意更大,“还不错!”   阮珍秀问傅明歆,让她领谁回家,该不是林经理?傅明歆冷哼,她那个人,你扔她原始森林也能找到路自己回来,还用你领?又换了一副嘴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静之她带了‘妹妹’来……”——她很刻意的突出了“妹妹”的重音——“我们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带静之她‘妹妹’”——又重音,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回家休息!”阮珍秀诧异的看着林静之,林静之饶是定力好,被傅明歆一口一个“妹妹”也禁不住脸红,她假装咳了一下,说阿寂睡着了,我先叫醒她!   阮珍秀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这才发现沙发上缩了小小一团身影,上面盖着林经理的外套——嗯,真不好意思,她以为那真只是外套——林静之蹲下身,把沙发上叫阿寂的人叫醒,那小小的身影坐了起来,仿佛睡不醒似的张着一双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们,或者说看着林静之,阮珍秀疑惑的转头看着傅明歆,傅明歆摊开手掌,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林静之指着阮珍秀对那漂亮的小女孩说,阿寂,你先跟小阮回家——她叫小阮——我晚点再过去!那女孩一言不发、安静的点头、站起来,林静之为周到的为她戴上围巾、手套,再披上厚实暖和的外套,又把她睡歪了的帽子拉好并遮住耳朵——简直就像服侍公主——这才笑眯眯的对阮珍秀说,小阮,那麻烦你了!   阮珍秀惊讶又心存疑惑的点头,不麻烦!   .   阮珍秀把人领走。她们继续忙她们的。阿寂很安静,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你问她问题,她一般就点头、摇头,跟她沟通着实不便,还好阮珍秀耐心,总算没出现大问题,晚上八点多时候,傅明歆她们才回来,一伙人吃热腾腾香喷喷的火锅,林静之很开心,她从明天开始休年假,傅明歆年三十前都有得忙,很是哀怨,林静之不怎诚心的安慰她,当老板都是这样的,看开些!被傅明歆鄙夷的送了个大白眼,她们吃得热闹,就阿寂沉默不语,阮珍秀怕冷落她,不时的问她要吃什么、她给她夹,阿寂只是摇头,仿佛没什么胃口,阮珍秀问是不是不合胃口,她另外给她做吃的;林静之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笑脸,对阮珍秀说阿寂不怎么爱说话,小阮你只管吃你自己的,我来照顾她就行了!阮珍秀不好勉强,也就含蓄的点头,让她们不要客气,随意就好!林静之笑眯眯的点头,好!小阮你也别客气!   吃过晚饭,收拾完毕,阮珍秀去浴室放洗澡水让阿寂洗澡,傅明歆和林静之在客厅聊天;阮珍秀要去为客人收拾床铺,又不知道她们睡一起的还是分开,问林静之,傅明歆阴阳怪气的笑而不语,林静之装作没看见,麻烦小阮你收拾两间吧,谢谢!   睡觉时候,阮珍秀问傅明歆,傅明歆心满意足的抱着她,说不知道,林静之介绍就是‘我妹妹’,傅明歆不怀好意的贼笑,跟阮珍秀说自己的感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怎的,我就是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阮珍秀“嗤”的笑出来,真巧,她也有同感:看见老狐狸一样的林经理为人折腰,就是觉得难以言语的、好像出了一口气的那种高兴感——   阮珍秀心忍不住叹气,笑,看来自己跟傅明歆学坏了啊!   年二十九   1年二十九。   晨早时分,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于尚未露出曙光的晦暗穹苍下,窗台边上的流苏窗帘被漫不经心的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外间沉寂的黝黑世界,房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依稀隐约的光景,阮珍秀转过身,看见傅明歆在衣橱前换衣服,不甚明了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长放大投射在墙壁上,随着她动作而动,看着有种皮影戏般的妙趣,阮珍秀坐起、支着下巴微微的笑着看她,傅明歆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声音轻柔沙哑,“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做了个梦,刚好醒了!”   “哦?”傅明歆拉长了声调,“梦见了什么?”   “不是很记得了。好像梦见妍妍了——也许是妍妍吧,感觉就是她,穿着奇怪的衣服,在很多人的地方跳舞,忽然拐了脚,她尖叫,然后,我就醒了!”阮珍秀懒懒的撩起一缕垂落跟前的头发,脸上带着回想的恍惚神情轻轻的说着;傅明歆被小阮那个撩头发的妩媚姿态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她的小阮本来就很漂亮,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随便一个动作眼神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简直就像妖艳花开,足以让人艳惊极致,每每看着这样的她,她心里只有一个恶魔般的凶狠念头:将她吃了吃了吃了吃了吃了……忽地又想起——“为什么是梦见她?为什么不是梦见我?”口气两分怨恨三分不满,颇为不善。   阮珍秀轻声笑了出来,“梦什么的,我可没法控制!”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你肯定是有想那家伙才会梦见……咋就没听你说梦见我?”傅明歆套了件高领毛衣,拉下,走到床边坐下,阮珍秀半跪起帮她顺领子,傅明歆享受这美好待遇,心里又惬意起来,其实人世间最高的享受不是权力、不是金钱地位,更不是美服华饰,而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细心地宠爱照顾,那种感觉,想来是没有人能抗拒得了的,她就抗拒不了,她感觉柔软而舒服,而且,很温暖……   “小阮……”   “嗯?”酥麻的感觉忽然电击般流窜而过,阮珍秀背脊一挺,差点惊喘,阮珍秀低头看着敏感部位衣服下放肆的手,“你的手放哪里了?”   傅明歆笑,眉眼荡漾,手稍稍离开高耸,两指轻轻一旋,挑开了阮珍秀一个扣子,傅明歆扒下她肩膀上的衣服,人随之而上,叉开双腿跪在阮珍秀腿两侧,“小阮……”   阮珍秀轻轻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似乎颇不解眼前危险情况,“你要干嘛?”   “你对我不公平!”傅明歆咬逼近,两人的脸尺寸距离,唇似将吻上。   “所以……”   “你要赔偿我!”   “你想……怎样赔偿呢?”阮珍秀轻笑,媚眼如丝,傅明歆感觉骨头都要酥烂掉了,受不了!   低呓,“这样……”吻上。   唇舌相交、动情绵缠,渐渐的激烈,渐渐的走火,阮珍秀勾住傅明歆脖子,轻轻的喘息,声音似带着微不可闻的笑意,“傅明歆……你确定你要把刚穿好的衣服再穿一次?”   “那种事……没所谓!”傅明歆心不在焉的回应,唇落在阮珍秀雪白修长的脖子,细细密密甜腻的吻着;阮珍秀轻轻的叹息般问,“可是……你为什么早起的呢?”   傅明歆愣了一下,随即如丧考妣的颓然倒在阮珍秀身上,对了,要回公司开早会……   “我不要上班!” 傅明歆双手软绵绵的搭在阮珍秀肩膀,要死般的痛苦呻-吟,“小阮,我不要上班!不要!”枕在她胸口,闭着眼睛,似要睡着一般,阮珍秀无奈叹气,又来了,每隔些时日,同样的场景和对白总要重演——   傅大小姐到底几岁阿?明明快三十的人了!摇头。阮珍秀温柔哄小朋友,“好了,傅明歆,快起来!要不然就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我是老板,老板的权利就是迟到!”傅大小姐悍然耍赖;阮珍秀被这种孩子气的说话弄得哭笑不得;阮珍秀理了理被拉扯得凌乱的衣服,起床,披上外套,问,“早餐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不吃!”欲求不满的某人赌气情绪严重;阮珍秀仿佛没听到——跟傅大小姐生活在一起,就得习惯她忽发性的撒娇、耍赖、抱怨、赌气等等无常行为并且得学会无视,这是基本守则——微笑,“咖啡和三明治好不好?那就咖啡和三文治吧!你先去化妆,等会出来就可以吃了!”去厨房做早餐。   傅明歆恨恨的捶床,小阮打发她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2林静之和阿寂搭中午的班机回X市。阮珍秀开车送她们到机场。阮珍秀听傅明歆说林经理家人在外国,她今年难得没回去——估计是因为那个阿寂——她想让她留下一起过年,傅明歆说我们几个再叫上S一起到长山的度假山庄浸温泉看落樱,多好啊!可是林经理不肯,说怕妨碍她们卿卿我我,傅明歆郁闷的跟阮珍秀说她其实是怕我们妨碍她的二人世界,这个可恶的诱拐未成年的猥琐中年妇女!口气颇为恶毒怨恨,阮珍秀有奇怪的感觉,当时只以为傅大小姐跟林经理感情真不错,不舍得她走,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她太天真了!阮珍秀安慰她也许人家早有安排呢!就别勉强了!傅明歆嘴巴不乐意的呶得老高,好半天才勉勉强强的嗯了一下,阮珍秀担心她耍性子让林经理为难,就再三叮嘱她不准乱来,傅明歆黑脸,我像哪种人吗?阮珍秀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明显在说“像”,傅明歆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忿恨表情,傅大小姐咬牙切齿狠狠地说,要是我能勉强她早就勉强了,哪需要低三下四温言软语的跟她客气!?阮珍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生平第一次,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妖孽”,指得就是傅大小姐这样的人,让人忍不住想求老天收了她——离登机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她们三人坐在咖啡店消磨时间,阿寂还是很安静的样子,几乎不说话,若不是曾看见她和林静之说过话,她几乎要不礼貌的猜想她是不是哑巴了——看来不是,只是太过于内向——阮珍秀想起傅明歆很想她们留下过年的样子,忍不住想开口再邀请她们留下,又想起自己对傅明歆说过的不准留难别人的话,而且,机场都到了,再开口未免太不恰当了,始终没说,只客气的请她们有时间一定要再来,林静之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一定一定!   林静之看着阮珍秀温柔的微笑,“小阮,看着你过得幸福,我真替你开心!”   阮珍秀被她忽如其来的温柔说话和注视弄得面色羞红,“谢谢!”   “我曾经鼓励老傅追求你,而我一直不知道那是对错,我并不喜欢插手别人的感情事,只是老傅是我的朋友,我实在做不到看着她痛苦而无动于衷,可是心里感觉很对不起你,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看着现在的你,我想,也许我没那个必要了!”   阮珍秀不知所措,连带的,声音也有些紧张,“没……没有的事,林经理客气了!如果说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者说将来会发生些什么,那是我们自己的必然结果,与林经理没关!”   林静之温柔的看着她,笑容溺人,“小阮,我知道你性子只是看起来温软,实则很刚强,刚则易折,强则易损,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说出来,别憋着,告诉我,让我来替你讨伐老傅吧!”   林静之的话似真似假似警醒似开玩笑,阮珍秀愣住,还体味不过来,林静之却忽然变戏法般的摸出两个红包笑眯眯的塞到阮珍秀手里,“小阮,来,给你红包,新年快乐!”   阮珍秀一张脸涨红,手足无措,“林经理……”   林静之视若无睹她的窘态,嘴边的笑意快要咧到耳后了,“你一个,老傅一个,别客气,过完年,老傅还得给我开门利是,你告诉老傅,别跟我客气,红包怎么大就怎么包,支票也接受的,谢谢!”   阮珍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林静之笑着拢上她为难的手,“好了,拿着!利是罢了!”阮珍秀只得红着脸道谢,“那……谢谢林经理!”   林静之温柔地笑,“不客气!”   3阮珍秀送林静之她们进安检后开车回去。路上傅明歆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阮珍秀说在机场回来的路上,傅明歆问,你没留住她们?阮珍秀忍不住笑,你都留不住,我咋留?傅明歆说林静之那家伙吃‘阮’不吃硬,你开口的话她们说不定肯留下了!阮珍秀唾她,你胡说什么!又问你就这么想林经理留下?傅明歆嘻嘻的笑,如果林静之肯留下,我就多一个免费劳力分担工作了啊!阮珍秀噗哧的笑,心想怪不得你对林经理依依不舍,原来打的这般好主意!真是坏家伙!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傅明歆声音软软的撒娇,“来帮我按摩吧,我的肩膀好酸好痛,快要提不起来了!”   阮珍秀轻笑,“我帮你叫个按摩师上去为你服务,保证技术精良,服务到家!”   “不要!我要你!”   “我吖……我刚收了林经理两个大红包,口袋钱银充足,不提供上门服务,抱歉了!”   “那我送到你跟前呢?”傅大小姐的声音甜腻得快捏出一碗糖水了,阮珍秀一副装模作样的寻思口吻,“这个……可以考虑!”   “唔——小阮……”   阮珍秀无视她想继续撒娇的意图,温柔打断,“好了,别闹了,不是说今天很忙有很多事要做的,快快完成,别摸鱼了!”   傅明歆不情不愿的含糊应了一下,声音这才勉强认真起来,“小阮,我今晚会很忙,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去,公司今晚请吃年前饭,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散,如果太深夜了,我也许会睡在会所,你不要等我回来了,记得要吃饭,如果闷,你可以约影琳去玩,我打电话问过她了,她说今天一天都有空,你们商量看看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阮珍秀低低的笑,声音温柔,“别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忙你的吧!”   “小阮,对不起,这段时间比较忙,都没法好好陪你,等过年有空了,我再补偿你!新年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阮珍秀想说没什么想要的,又不想拒绝这份温柔的心意,“那送我你喜欢的花吧!”   “好!”   4林静之没回成X市。遭遇航空管制,登机时间一再推迟,好不容易允许登机,飞机却一直没起飞,回复只说等待机场指示,这一等待,又是两个小时,阿寂睡了醒、醒了再睡,飞机还是纹丝不动,阿寂难受,林静之当机立断下了飞机。   林静之拉着阿寂的小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想难道真是天意?   林静之跟阿寂商量,“阿寂,老傅说——就是那个看起来就很坏心眼的卷头发女人说如果我们留下过年就请我们去泡温泉看樱花,要不然我们就留下来?可以跟那个漂亮温柔的姐姐一起玩哦,你不是说想玩堆雪人的?让那个姐姐给你买漂亮的衣服,然后我们去舒舒服服的度假好不好?”   阿寂一双澄亮的眸子惊讶的看着她,声音不确定,“可以吗?”   “当然!你还可以跟她们要大红包!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嗯!”   “那就这样决定!”   林静之给傅明歆打电话。傅明歆在电话那头得意不已,“早叫你别走的,你不听,看,白折腾了吧?快回去陪我小阮过年吧!”   林静之叹气,“傅明歆,你是不是不敢把小阮往你家里带?不得不回家又于心不忍小阮一个人,所以才那么渴望我们留下?”   “不是不敢,是不愿意,家里还有三只色狼活生生柱那儿……”   “你想太多了!”林静之翻白眼,最大的色狼不就是她傅明歆?   “哼!你管我!别磨蹭了,快回去,别把你‘妹妹’冻坏了!我跟小阮打电话告诉她!”   “是!”   林静之搭车回去   阮珍秀听到门铃很高兴的打开门。   林静之站在门口看着阮珍秀笑,“嗨,小阮,又见面了……真快啊!”   新年   除夕那天,阮珍秀只见到傅明歆一次。傅大小姐看来相当的忙,连带平时懒散、撒娇的口吻也变了,急促而带着疲倦,她说昨晚一夜没睡,事情还没有忙完,她开玩笑如果今天不能把活干完,温泉就得泡汤了,低沉嘶哑的嗓音明显的透着困乏憔悴,让人不禁心痛,阮珍秀很想替她分担一些,问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阮珍秀没说,其实最初以前,她的工作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当担任策划总监,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些年了吧,而且,那是陆家的公司,说没有人情面在里面那是假的,不过,工作能力她还是有的,也许并不是那么出色卓越,但是应付一般的事务应该绰绰有余,她可从不认为自己是花瓶,尽管无数惨痛的事例证明在别人眼中尤其是男性眼中她就是那么一个存在——   阮珍秀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想来以傅明歆那样的性子也不见得会乐意听到,她不确定她知不知道她的过去,也许知道也许不知,她从来不问,她也不说,彼此心知肚明似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也许在傅明歆眼中,她只是一个柔弱、需要她细心保护的人,她甚至禁止她外出工作,理由是工作就免不得了应酬,应酬总是有很多麻烦,她不愿意她受委屈,阮珍秀知道,她其实只是怕王经理那种丑剧再发生她身上,傅明歆是担心过度了,可是,她知道她只是为她好,尽管这种好在外人看来未免过于霸道、近乎监禁,妍妍就曾半开玩笑的说她是一个被用爱的名义包养的听话情妇,说傅明歆是金屋藏娇,并且故意当着傅明歆面说,傅明歆当场黑脸,不软不硬的回了句:我不是汉武帝,小阮也不是陈阿娇,不会有楚服和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谢谢你关心和操心,只怕担当不起!   .   其他人察觉气氛异样连忙岔到别话题对话才没继续下去,要不然,保不准会吵起来,那就难堪了,傅明歆说我不会,我知道她是故意挑衅我的,她就想看我暴跳如雷的样子,我才不会跟她吵,只是心里实在生气,我们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就算是朋友,开那样的玩笑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阮珍秀劝解她,妍妍就是那种口无遮拦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你何必与她计较?也不是真恶意,她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我也会在意的!傅明歆想说什么又沉默,好久,声音低下来,好像带着那么一点点局促不安,小阮,你会觉得我很霸道很过分对你很坏吗?   阮珍秀轻柔地执着她的手,傅明歆安静地偎着她,倘大的客厅只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夜阑人静的晚上,轻声的说着一些心里话,总觉得有一种温柔萦漾的气息,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傅明歆的神色仿佛带了那么一点委屈,轻轻地叫她,阮珍秀温柔地看着她,不会,我觉得你最好了!傅明歆瞬间眉开眼笑,真的吗?像是得到了表扬的孩子,带着点小得意在装谦虚——单纯天真的可爱样子,那样的傅明歆,她们可曾见过?她知道她的好也愿意接受她对她的好,那就足够了,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所谓?   真的没所谓!   她愿意就行了!   她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同样的,也愿意为她分担肩上的重量,只要她肯让她分担——   傅明歆不肯。傅明歆觉得小阮待在家里就好了!所以当阮珍秀问有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知道她意思,也只是忽视,“有,麻烦你多多照顾林妹妹了!”——林妹妹是傅明歆对阿寂的戏称,林静之每次听到傅明歆故意很欢快地“林妹妹、林妹妹”的叫,脸上的黑线就一排——阮珍秀听完也没多大反应,轻声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假如告诉傅明歆‘傅明歆其实我是有工作能力的,我想来帮你’,她会有什么表情和反应?   过完年吧,做点什么,免得骨头生锈了!   .   那天唯一一次见到傅明歆是在下午。她去给她送她落家里的一份文件。在傅明歆公司楼下电梯前遇着一个模样斯文的男人,她感觉有点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对方看见她也一副很惊愕的表情,只是他在讲电话、她要搭电梯,两人没机会说话,阮珍秀在电梯想了很久才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是那天下雨,她看他没伞撑了一程的男人,真巧,竟然这样都能再遇上。阮珍秀很是有点惊讶这种意外!   傅明歆在办公室等她,她桌上一小山似的文件,旁边是被强逼当义工的林经理,两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据说要在下午三点前完成堆桌上的文件山,因为三点后还得放一起加班的几个顾问回家吃重要的团年饭,因为时间很赶,也只匆匆说了几句话,阮珍秀怕妨碍她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身后一直跟着林静之哀怨的眼光,快五点的时候,林静之回来,她们三人一起过的除夕,傅明歆则是回她家吃年饭,再见面,已是年初一了。   阮珍秀醒来,见着枕边一大捧红艳的玫瑰,想起自己说过要傅明歆新年送自己她喜欢的花,真的送了,不由得忍不住笑,欢喜,四顾却是不见傅明歆人影,阮珍秀也不急,起来换上新衣,梳洗打扮,出到客厅,见着傅明歆跟林静之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S和Mich也在,见着小阮,呵呵的笑,小阮你醒了?新年好,恭喜发财,伸手问小阮要利是,阮珍秀面红耳赤,傅明歆一人拍她们两红包,拿去!   阮珍秀将玫瑰花插瓶里,一团浓艳,放在窗台,映照窗外雪白的天,说不出的妖娆美丽,阿寂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专注得仿佛在看一件宝物,第一次跟阮珍秀开口说话,“小阮……真美!”口气是轻轻的惊叹,阮珍秀愣了一下,温柔地笑,阿寂也可以让林经理送喔!阿寂一张雪白的小脸瞬间通红,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转身“砰”的就跑掉——之所以会发出“砰”的声响,是因为她撞到了旁边的架子,架子上的小铜马雕像掉了下来——阮珍秀抿嘴笑,哎哟……害羞了!   .   她们吃过了早饭才出发,出发时也快十点了,开的是S的豪华箱旅车,途中拐了个弯接张影琳,美美和妍妍随家人到外国过年,一早打电话回来问新年好,知道她们要集体去玩,在电话里羡慕地嚷了老半天,张影琳上了车,放下行李坐好,一伙人有说有笑的正式向目的地进发,张影琳说起果果也在本市过年问要不要叫上她,S和Mich同时一脸头皮发麻地回过头,别!算了吧!   阮珍秀问是谁,傅明歆说一个朋友,不过比较不合磁场!阮珍秀也就没再问。傅明歆伏在阮珍秀肩膀上睡觉,她说昨晚在家守年夜,都没怎么睡,困死了,今早老太太本来还不准她出门,是S上门搭救她才逃了出来。老太太自从楼市折兵,转而修心养性学人唱小曲,请了两个师傅上门教授,天天一大早在家里哎哟奥哟的鬼叫,据说是吊嗓子,后来老太爷受不了,下令她要唱小曲也好大曲也好,到外面唱去,别把家里也闹得不清静,年三十吃过饭,一家人也和和乐乐的坐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老太爷兴致高,心血来潮让老太太现一把,老太太扭着那个小腰小步子扯开了喉咙咿咿哦哦的唱,大冷天的唱得人鸡皮疙瘩冒了一身,老太爷纳闷地说你这小歌儿咋唱得厨房杀鸡似的?把老太太气得眼圈都红了,她们几兄妹又逗又又捧又骗又吹又上贡又缴纳的得才把她哄乐,阮珍秀听得莞尔,问傅明歆送了什么宝贝哄老太太,傅明歆说还有什么,老太太逼她买了她手上剩下的几套房子呗,阮珍秀笑那那些房子怎么办呢?你又住不了!傅明歆说现在楼市烂,抛出去也不值几个钱,先放着,楼市好了再扔出去!阮珍秀笑,你也真是辛苦了!好了,快睡觉,到了叫你!   .   因为雪天路滑,为了安全起见,车子开得不快,到达的时候竟然差不多五点了,还好,除了迟到一点,一切还顺利。山庄以半个山谷为范围延伸托展开,漂亮别致的见着错落起伏于山林丛叶见,景色迷人,傅明歆订了一个日式的单独院落,院落被一重重淡粉红色的早樱包围着,十分静谧幽美,众人长途虽不困乏,见着这等漫天白雪落樱的美景也是精神一振,放下行李,休息的休息,找乐子的找乐子,一时作鸟散。   晚上一行人在日式餐厅吃怀石料理,一长桌满目生色的料理摆在那儿,样式精致,让人眼花缭乱,几不忍下筷,S说我还是喜欢满汉全席,看着丰盛,吃着丰富,日本的东西,就一个看,不饱肚子;张影琳取笑她,人家要的就一个看字,你当是大老粗,还一大海碗大扒大啃的?S哼那个才叫豪气,明天去吃满汉全席;于是第二天移师中餐馆,虽然没有豪华的满汉全席餐,一伙人个个还是吃了个肚子滚圆,吃饱喝足,稍时休息,再泡个舒服的养生美容温泉澡,众人感叹这就是人生啊这才是人生啊!   大快活!   .   山庄设备齐全,吃喝玩乐样样不缺,要疯狂的有赌博塞赛车拳击各种挑战人类运动极限的运动,要雅致闲适的有琴棋诗书画茶酒花,要时尚的有各种购物街和时装秀模特秀,一行七人连疯带玩的渡过了不知时日的三天,决定明天中午回去,Mich感叹快乐的日子总是容易终结,说得众人也黯然瞬间。最后一晚,各人也没劲儿四处流窜,去了茶社看影子戏,看完散步回来,阿寂一路走一路玩滚雪球,走到半路,已滚了好大一个雪球,S说你这个小不点,小心点,别把自己也滚进去变雪人了……话没说完,一个不知道从那飞过来的雪球直接摔上她的脸,S惨叫,还没歇声,一颗又飞到了她脖子,林静之袖手旁观、幸灾乐祸,这孩子咋就这么悲惨?太可怜了!S受刺激,振臂狂呼:是谁,给老娘出来?声音高昂,实在破坏风花雪月的清幽夜景,一个小鬼的面孔从一株樱花树下探了出来,笑得老甜的说我们在打雪仗,姐姐要不要参加?S一抄阿寂大雪球上的雪揉了一个雪球砰的朝小鬼脸孔扔去, S咬牙切齿,参加!老娘今天不把你埋了老娘就不姓龙!冲了过去加入樱花树下的战团,林静之又感叹,真是一个冲动的孩子!看见阿寂在补S破坏的“雪球洞”,林静之蹲下身,笑眯眯的说,阿寂,我们来堆雪人吧!   其他人也没回去的意思,于是赏月的赏月、看花的看花、捏雪人的捏雪人,无不做优雅闲适状,S报仇雪恨完一身大汗的回来,看见一伙恣悠淡定的无聊闲人,不由得笑起来,S舒服的叫着倒在雪地上,枕着手臂看着天,天上有淡淡的月,月下风,风里飘着落樱,樱花落在雪白的地上,此情此景此人,今夕何夕?S舒服地闭上眼睛……   .   傅明歆拿一根小树枝轻戳她肩膀,笑问,“你干嘛呢?要我叫人来活埋你不?”   “谢谢!免了!”轻轻吁出一口白气,S张开眼,看着月影下背对着她朦胧不清的傅明歆轻声叫,“阿歆……”   “嗯?”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好安静……”S笑,口气有着慨叹,“这种安静,不知道今日过去什么时候再会有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悲观情绪!”   “我是个危机意识患者,高兴的时候,总会想到一些有的没的,开心的新年过完了,日子啊……又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看你想变成怎样了!”   S笑,没说话。傅明歆在她身边坐下,看见小阮在一株矮小的樱花树下,微微的仰着头看着树上的樱花——傅明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工厂的围墙边上,小阮也是那样专心致志的仰着头寻找一朵早先发现了的花看看她开了没,像是感觉到她视线似的,小阮回过头,朝她微微的一笑,招手叫她过来,S看见,笑,“好了,快过去,别脉脉含情的隔着我眉来眼去,我快酸死了!”   “去!”傅明歆笑着拍她一下,站起来,朝小阮走过去,S又闭上眼睛,轻叹,笑说,“真好呐!”   命运   一般意义上的过年,是要过到正月十五的,过完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过完。只是都市人忙碌,那得这般清闲,过完了头两三天,早早忙开去了。傅明歆惦记着自己要多抽时间陪小阮的许诺,硬是把这个“年”过完了才去上班,老太爷颇有点不满,从年初一她出了门就没回过家,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是新年始伊,不好说什么气话,也没作声,他年初三和老太太到福华寺礼佛,高僧说他肝火旺盛、气冲心脉,于养生不宜,要他放开心怀凡事往好处想,切莫过于计较,折损了自己福分——   老太爷回想起这些时日来,跟自己生出来的儿女也耍心机斗心眼,累,实在累,只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儿子是有才干,只是手段未免太阴险,对付外人也就罢了,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他以为他不知道他教唆老五偷公司的钱走私?他知道,他都知道,他更加知道是他从中作梗使老五那批牛黄被海关扣押然后他自己弄到了手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渔利,老大自以为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他还是知道了,他人是老了,老关系还是有不少的,老大想瞒住他还嫩了点,那间后来给了阿歆的电子厂本意是要给老大的,只是老大这一出实在太下作,他一气之下才给了老四的;阿歆是最得他心的,人聪明,也能干,虽然心计重了点,但是作为继承人实在不是个坏事情,只可惜是个女儿家,终究要嫁人的,他就怕这倘大家业旁落他人手,那个厉家的小子他以前看着不错现在细想下来也不对路,厉家的人都如狼似虎,厉家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阿歆若跟他结合是不是如虎添翼难说,只怕引狼入室后患无穷,老太爷这般想来才没了先前想将两人撮合的念头……   .   老太爷忧心忡忡,老大寒了他的心,老二走得早,老三老五不成材,净让人操心,老四似乎什么都好,就是让人放不了心——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做父母的能有几个真看得开?他是愁稀了顶上白发,可怜儿女还不领情,老太爷气上心头,真想撒手不管就让她们自个儿折腾去,折腾到最后没死的他就给他家产——就像斗蟋蟀——当然这只是气话,该费心的他一件也没落下,他还有好些年活,家里大权交给谁掌握这等事可以缓一缓,他不急——他们急是他们的事——他急的是他的这些子女,最大的已经三十过五,最少的也二十好几,咋就没一个愿结婚?他们傅家也算是名门望族,难道还娶不到媳妇不成?真是奇了!   老太爷知道劝说不凑效,使出最有效的手段:金钱诱惑!老太爷宣布,谁最先为傅家生下第一个子息,谁就可以额外多获得公司百分之五的继承权,另还有五百万和一幢别墅作为奖赏,前提是对方必须家世清白,不得滥竽充数——主要是针对老三老五认识的乱七八糟的戏子、野模、酒女——财帛动人心,傅明歆是不知道傅明英怎么想,只是知道老三老五确实行动了,碍着老太爷的严令,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入不了门,就央着老太太四处介绍“清白家世”人家的女儿,老太太认识的都是有头面人家的太太,人家也是知道傅家那两只货色名声的,哪愿意自己掌珠与他们往来?都推搪!有愿意的,老太太又瞧不上眼,挑三拣四,倒像选妃了,傅明歆觉得那两只废柴有人家女儿肯嫁就该偷笑了,还好意思嫌人家肥嫌人家瘦的诸多挑剔,真是笑话!   .   更大的笑话是老太太认为她女朋友多,要她给傅明博、傅明敏介绍,傅明歆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客气的把老太太拉到公司大门口,指着前方:老太太你喜欢唱曲,去唱曲;喜欢凑热闹,去凑热闹,喜欢shopping,我给你办的卡不会没钱吧?喜欢炒楼,我把那几套房子给你,你继续炒,炒烂炒焦别再找我顶缸,你自个儿处理,反正喜欢干啥就干啥,别来烦我好不好?把老太太气了个半死,回去跟老太爷一顿好说,老太爷呵呵大笑,阿歆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做这等笨事?你啊是得寸进尺、自讨没趣!老太太气打一处来,指着老太爷鼻子骂你说你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好主意?又钱又别墅又遗产的吊着他们胃口让他们结婚,他们愿意结婚了,你又不支持,这算什么?老太爷摇头叹气,你说你这不是慈母多败儿是什么?这么大一个人,连个老婆也讨不来也别当男人了!   老太太憋屈,把傅明博、傅明敏狠狠省了一顿,没出色的家伙,连个老婆也讨不来,还整天想着家产家产,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你们捂死算了,也省得我劳气!傅明博傅明敏气愤,他们哪是讨不来老婆,分明是老头子刁难,这又不准那又不许的,他们的女朋友老头都派人一一调查过,谁也别说糊弄他,一时间叫他们到哪找“身家清白”、让老头满意的黄花闺女结婚?傅明博傅明敏都怀疑老头是不是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给老大多分家产了,老大是众人眼中所谓的菁英才俊,愿意嫁给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傅明英要找个让老头满意的女人结婚还不容易?哪像他们声名狼藉,好人家避之不及?倒是很多明星、模特愿意嫁给他们,只是老太爷又喜欢,他们啊,是跟好事儿沾不了边了,还是安心的当他们的二世祖、花花公子玩他们的喝他们的乐他们的好了!   .   老太太看着他们一副可怜相又于心不忍,四处托人介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那姑娘人长得清秀,性格温和,是个幼稚园老师,家境普通,父母都是老实人,老太太先看了人很是喜欢,让傅明博去跟人处对象,傅明博嫌人身材不好,他不喜欢这种水煮豆腐一样平淡无味的女人,为着那份家产勉强去了,一段时间下来,发现水煮豆腐也不是那么讨厌,还行,他不嫌弃人家姑娘了,可是人家姑娘却嫌弃他了,他去找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肯见他,再找,被人家父母撵了出来,老太太急得不得了,处得好好的怎么就……一打听才知道,傅明博的丑事露馅了,人家父母为了避开他,把姑娘带回乡下去了!老太太差点没晕倒,这作的什么孽啊?   老太太托人问了那姑娘乡下地址,让傅明博去追回来,傅明博掂量再三,觉得实在没那个必要,他好歹也是傅家的三公子,用得着对一个穷人这般低三下四?被老太太逼着去,去到那姑娘乡下,人家没料到他会跟来,愣住,反应过来抄起扫帚就把他扫了出门,傅明博灰溜溜的溜了回来,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又不是滋味,忽地又想起水煮豆腐站在楼头上幽幽的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无端生出许多惆怅,以前兴致盎然的玩乐也变得索然无味,人竟然沉默了很多,老太太担心他闷出毛病,以前不准现在倒是不停的怂恿他去玩乐,傅明博觉得没意思,不去,老太太给他介绍女朋友,也不要,老太太惊得不得了,以为他生病了,手忙脚乱、火烧火燎的带医生来看他,傅明博心里凄凉,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是改不过来的了,装什么忧郁?还不如狂欢来得痛快!振作起来,故态复萌,继续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老太太这才放了心,心里不免埋怨那姑娘一家子不识好歹给高攀还不顺藤子上,真是气人!   .   这一切,傅明歆都知道,她冷眼旁观,她对老太爷的“法令”是嗤之以鼻,条件很诱人,可惜她跟小阮两人生不出孩子,否则,这百分之五的继承权、这钱、这别墅还不手到擒来?傅明歆跟阮珍秀开玩笑,阮珍秀却没半点笑意,傅明歆逗她,干嘛板着脸,怕我真跑去结婚生孩子了?   阮珍秀看着她,眉眼有点让人看不透,淡淡的笑说:“我还真有点害怕!”   “不会,我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傅明歆想说我绝对不会像你前任,及时的吞咽下起,“我发誓,绝对不会结婚,就算老太爷给我全部的继承权!   “如果你结婚呢?”   “如果我结婚只会跟你结!”傅明歆看着她情意绵绵,阮珍秀却很认真,近乎固执的追问,“如果你跟别人结呢?”   傅明歆笑,发她认为最毒的誓,“那就罚我容颜损毁,一辈子为你心痛!”   “好!”   “如果小阮跟别人结婚呢?”   阮珍秀张嘴欲言,傅明歆却捂着她嘴巴不让她说,“如果小阮跟别人结婚,我就去把你抢回来,像骑士那样把你抢回来,你说,好不好?”   阮珍秀微微一笑,“那极好!很浪漫呢!”   ……   ……   很久以后,在那个可窥见星星的安静夜晚,她穿着一袭白纱坐在那布置华丽的酒店套房,傅明歆安静的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小阮我来把你抢回去了的时候,阮珍秀总觉得,也许她们早预见了命运,只是她们将它当成了戏言!   执念   1   H市的积雪开始悄悄融化的时候,小黑小白先后死了,阮珍秀很难过,把它们装在两个漂亮的小盒子埋在了山顶的一株香樟树下,傅明歆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难过,不就是两条宠物鱼么?你喜欢,多少我都给你买回来!可是阮珍秀不要,说不养了,只把小鱼缸空在那养小石子,傅明歆后来想这缸鱼是林幽幽在她们就开始养的,后来小阮还不远千里从X市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现在鱼都没有了,她还偏执的留着鱼缸睹物思人——傅明歆心里吃味,咋看那鱼缸咋不顺眼,后来装着不小心把鱼缸打碎了,心里痛快了还一副内疚的样子跟阮珍秀道歉,阮珍秀没料到她存心的,脸上笑着说没关系,心里到底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惆怅,那天外出,见着好像萧盈的人——人太多,她看不清——她又想起林幽幽,林幽幽为着萧盈把自己的一生——也许是一生——都搭进去,到底值不值得?她心里是不愿承认林幽幽爱萧盈的,可是心里又疑惑,林幽幽就像个谜团,留给她太多的不解,可是她并没有给她答案的打算,她像空气一样的消失了,她追寻不到她的踪影、闻讯不到她的消息,她好,她不知道,她坏,她也不知道,连个心安也得不到,不禁让人心痛!   傅明歆说小阮是英雄主义者,同情弱小,只可惜同情错对象了,林幽幽根本不弱——能在错综复杂的豪门世家长大的都不弱——林幽幽简直就是强悍!阮珍秀以为她知道什么忙追问她有没有林幽幽的消息——完全问错对象,阮珍秀太高估傅明歆胸襟气度——傅明歆很小心眼的想有也不告诉你,何况没有!阮珍秀又问萧盈,傅明歆奇怪的看她一眼,口气有着警惕,怎么忽然问起她来?她找你?阮珍秀说没只是看到像她的人随口问问;傅明歆放了心,别再和她们扯上关系了!阮珍秀听出是“她们”,不是“她”,是包含林幽幽的“她们”,而且仿佛还有那么一层“我不说为什么,相信你也懂”的意思在,不禁无言以对,她对萧盈自然是反感的,可是林幽幽……幽幽影子在哪她都不确定,又如何扯上关系?只怕是想扯上关系也难吧?   不由得怀疑傅小姐到底是多深的执念才这样恨幽幽——   叹气!   2   三月中的时候,阮珍秀随傅明歆回了一趟X市,LISA说要结婚了,她回去看她,LISA已经不在长兴做前台了,她辞了职,现在在她男朋友公司帮忙。LISA见到阮珍秀高兴得不得了,非要阮珍秀住到她家,她要跟她聊通宵,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阮珍秀自知不能从傅大小姐那里脱身,她肯定十万个不准的,很委婉的推拒了; LISA只以为她客气,哪里肯依?阮珍秀只得解释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朋友在,她不方便;LISA便用着一种暧昧的表情看她,什么朋友,叫出来见个面吃顿饭大家认识一下嘛!阮珍秀推拒,她是来公干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估计没什么时间,下次吧!LISA看出她窘迫,便顺应她,那约下次!   阮珍秀心里沮丧,LISA那眼神分明是怀疑她被不知哪个有钱人包养,所以男人带不出场,可是她又不能说我跟傅小姐在一起,那样更解释不清——郁闷!傅明歆看见她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了一团,笑嘻嘻的捏着她脸颊两边扯开,问干嘛,在烦恼什么?阮珍秀把跟LISA会面的情况说了,傅明歆听了捂着嘴乐,阮珍秀假装生气,都是因为你,你还笑?呵……还笑……阮珍秀拿起枕头作势要打她,傅明歆笑得越发不可抑,LISA怀疑得很有道理啊,小阮,是男人看见你都想养你啊!你看,我是女的,都逃不过你手掌……阮珍秀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拿着枕头的手真打了下去,傅明歆笑着逃,阮珍秀恼了,下手再用力,傅明歆捉着她手腕一把压倒她,笑,柔声的哄,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别气!阮珍秀气恼的别开头,声音有着赌气的成份:下次如果再有人问我跟谁一起,我就说跟你在一起,看你怎么办?傅明歆腾出一只手把她的下巴拧回来,低沉沙哑带笑的嗓音配合着脸上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让人有一种儿戏、不可信的感觉,可是那模样确实是迷人的,所以阮珍秀的脸又不争气地红起来——   “好吖!那就说呗!说小阮的姘-妇是我!那……多少男人、女人得心碎啊?!”   “走开!”阮珍秀气得眼圈都红了,推傅明歆,傅明歆咬着唇笑,有时候她明知说的话会惹小阮生气还是会说出来而且故意说出来,为的就是看小阮生气的样子——小阮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不走!我要跟你缠绵至死!”   吻上,半宿销魂,第二天一大早,傅明歆被放床头柜、调成了静音的手机颤动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摸了手机接听,LISA兴致高昂的声音传来,小阮,起来了没?我们去喝早茶,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傅明歆说小阮还在睡,还没起来!LISA没料到不是本人,愣了一下,说那我迟些再打过来!掐了线,又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又好笑,原来小阮是跟女的朋友一起啊,她还以为……——真是很失礼的念头啊!想来也是,小阮怎么可能当人情妇、小三?   只是接电话的人是谁?   LISA问阮珍秀,又自问自答,带着一点求证的口吻,“小阮是跟傅小姐一起?我听接电话那把声音很像傅小姐!我记得傅小姐以前对你很好,你要走的时候,她还来送你,对了,我还在你家——你以前住的地方碰见过她,说,你忽然去H市,是不是傅小姐请你去的?当那个私人秘书、高级特助什么的?”   阮珍秀先是险些被呛,接着又被她的自我推断惊诧,然后又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里再次对LISA抱歉,阮珍秀心虚,含糊其辞,“嗯,是……吧……啊!”这个……算撒谎么?   “那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害我以为你一个人跑到H市,不知道多担心你!”LISA想起不免嗔怪,阮珍秀面红,再次含糊其辞,“嗯……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辞职了又怎样?工资高、福利好,吃回头草又怎样?很平常正常的事,小阮你太大惊小怪了!”LISA不以为然。   阮珍秀更心虚,头都快低到桌子下了,“抱……抱歉!”   LISA笑得温柔,“没什么啦!你过得好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也没个照应,有傅小姐照顾,那就没关系了!”   阮珍秀感激的看着她,“很好的,别担心!”   “嗯!我就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好,我也替你开心!”   阮珍秀想起过年前,她送林经理到机场,林经理也对她说过那样的话,想到有人那样关心自己希望自己好,心里不禁为之感动,谢谢,真感谢!   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她真想也跟幽幽说:我希望你过得好……   4积雪的消融,使得到处都沾满了水,潮湿而腻滑,傅大小姐每天踩着不低于8cm的高跟鞋风里来水里去的,阴沟翻船,上班时滑倒了,把手臂给摔了,伤得不轻,骨折了,傅明歆很阴郁,前年伤了脚、今年伤了手,而且受伤的时间好像都差不多,真是又够巧的,比总六合彩还要巧!   林静之知道她受伤,打电话来表示深切慰问,傅明歆要她过来顶班,林经理一口拒绝,厂里最近很忙,没空!很迅速的把电话挂了,傅明歆气得牙齿发痒,跟阮珍秀说把林妹妹坑蒙拐骗过来,看她有空没空!阮珍秀好笑,安慰她,好了,林经理要忙厂里的事,那还是你的厂,别为难人家!   阮珍秀开始帮她处理一些公司事务,每天开车送她上班、与她一道下班,傅明歆开始是因为迫不得已,后来觉得这样同进出而且多一个亲爱的助手、办公无聊了还可以偷偷吃个豆腐、撒撒娇、耍耍小无赖的生活实在很不错,于是同意小阮到公司上班,林静之知道后心里无比感叹傅大小姐的野人思想终于进化了!可喜可贺!   又不禁好奇,若是有人对小阮献殷勤,傅大小姐的醋酸会不会浓飘到她这里?   林静之料事如神。傅明歆第一坛酸醋很快酿了起来,因为老太太。老太太得到消息小女儿摔伤了手,熬了补钙的老火靓汤携一仆人屁股儿颠颠的跑来看傅明歆,见着阮珍秀一双老眼蹿火苗般的亮了起来,很是亲切亲热的执着她的手,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看了个光边跟阮珍秀左拉右扯暗藏玄机话里有话的假装闲话家常,傅明歆知老太太打的哪般主意,她觉得老太太现在为了让傅明敏、傅明博结婚,对年轻女人的心态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可怕地步——见着个年轻女人就恨不得把人家跟那俩废物送作堆,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傅明歆汤喝不下了——先放着,等会叫上小阮一块喝—— 傅明歆赶忙支开已经如坐针毡的小阮,老太太用着她亲自去市场、千挑万拣才选中、看满意肉骨头的眼神依依不舍的看着阮珍秀离开,傅明歆相信小阮背脊肯定爬满了鸡皮疙瘩,老太太那眼神实在让人恶寒,老太太看着阮珍秀没了影,扭转头开始一脸媒婆相的跟傅明歆打听,傅明歆想到小阮被人盯上还是自己老太太盯上,心里郁闷又不耐烦,打断老太太啰嗦和白日梦,傅明歆草稿不打的直接诳老太太,“别自个儿在那得瑟了……小阮……阮小姐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大了!”   老太太大惊失色大失所望,“不是吧?看不出呢!”   傅明歆冷哼,“你看不出的多着呢!”又缓了口气,“我还要开会,你先回去吧!李嫂,陪老太太回家,外面天气不好,别让她在外面逛了!”   “那你把汤喝了,趁热,冷了就不好喝!”   “我知道!回去吧!路滑,李嫂你扶着太太走,路上小心!”傅明歆挥手。   “奥哟,你还真当我七老八十了,这扶着走好像电视里的老佛爷……好了,我回去了,汤记得趁热喝!”   老太太一走,傅明歆马上招呼阮珍秀进来喝汤,阮珍秀第一次见老太太,觉得这老太太挺和蔼亲切,就是看人的眼神很怪,临走还一边看她一边摇头,好像在惋惜什么似的,弄得浑身不自在之余还一头雾水,阮珍秀问傅明歆她家老太太这是为何,傅明歆摇着头叹着气倒了一碗汤给阮珍秀,说小阮啊你现在结了婚身份的人,还是几个孩子的妈,可不能再招蜂引蝶了啊!   小阮险些呛到,捧着碗瞪她,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   傅明歆又噗哧的笑,没事没事,喝汤喝汤!   下了班,傅明歆说先不回家,她要去一个地方;阮珍秀只得依她,车开到一间珠宝店前,傅明歆让阮珍秀在车上等,她自己进去,好久才出来,上了车,把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一漂亮的指环,傅明歆说小阮把左手给我;阮珍秀面红耳赤——戒指对于女人总是有特殊意义的,尤其是其他人送的——   阮珍秀声音都结巴了,“为什么……忽然送……送戒指?”   “别管!把手给我!”傅明歆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把阮珍秀的手捉过来,拿了戒指小心翼翼的套到阮珍秀无名指里,尺寸刚好,白金精致的戒面配合这优美动人的双心图案,这个戒指套在小阮修长白皙的手指,简直就是完美!傅明歆眼神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傅明歆傅小姐对老太太带来的警惕牢牢记心头:“小阮,如果有人向你献殷勤,你告诉他,你结婚了!”   阮珍秀目瞪口呆。心里羞涩火花不知是该灭该升腾,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那种……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我……跟你?”她试探的问。   “当然!”傅明歆口气很理所当然,“虽然不是正式的,但是你得让试图靠近你、不怀好意、心怀不轨的人明白,你是有主的,想奢望你没门,知道吗?”   阮珍秀再小心翼翼的问,“傅明歆……是不是又喝什么奇怪的醋了!”   “怎么可能!”傅大小姐很大声很气势的立马反驳,见着小阮直直看过来的视线,眼珠往上一溜,避开,声音有着撒娇和耍小无赖的味道,“反正不准摘下,永远不准摘下!好嘛,答应我嘛!小阮——”   阮珍秀觉得自己猜对了——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件——阮珍秀无奈,笑,“好!”   再次确定,这女人执念——不管是哪方面——真的很深!   问题   一冬的积雪已经消融得所剩无几,只残留零星的一点像破碎的、被人随手抛掷的棉絮闪现在这城市各处,四月的H市依旧寒冷、潮湿,再加上连绵不断、大大小小的雨,简直让人不堪忍受,老太爷风湿关节炎发作,保健医生建议他到气候温暖的地方暂避、等这儿的天气好转了再回来,于是老太爷把公司交给老大、自己带着老太太跑到号称四季如春的狮城避难去了 。   老太爷人虽然不在公司,但权力可没放下,公司事无巨细都逃不过他眼睛,公司的大小决策,都需经他同意才能执行,老太爷对老大实在不放心,他那阴险手段真是想起都叫人寒心,只是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阿歆再聪明能干,也是个女儿家,就算将来帮她招个入赘的夫婿,生下的儿女流的终究不全是傅家的血,始终差了一点;再者,他对老大还是心存希望的,老大有才能、有野心,有高明的手腕也有足够的魄力,从某方面来说,是很理想的继承人,唯一的不足、也是老太爷心中最大的隐忧就是老大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现在他还没死,还活着,还能压制着他,要是哪天他去了,老大继承了他的产业,以他那种阴险的性格,会给他的弟妹立足的机会吗?阿歆还好,她懂得照顾自己,可是老三老五呢?老太爷想到这里就不免心情沉重,他对老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恨子不成龙的复杂痛苦感情,若是老大生性一些,他也不至于这般进退两难左右不是了——   他一再的给老大机会,甚至不惜让他冒领阿歆收购长胜化工集团的功劳——说起来这件事,是他对不起阿歆,那段时间看她一直闷闷不乐,他又对她诸多脾气百般挑剔的,是他错了,是他不好,……傅老太爷想起来就不免唏嘘感慨,还好阿歆心眼大看得开,生气过了就算了,要是她生为男儿那该多好,他也不用整天发愁了,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八九啊——使他成功建立自家的个人威望、功绩,甚至让他提早进入董事会,是希望通过提高他自尊从而达到让他自爱的目的,他希望老大把聪明才智用于正途上,而不是歪门邪道,更不是窝里斗,只要老大肯改,把那些对付自家人的小阴谋小手段小计策统统放一旁、好好做人,以前的过错,他可以既往不咎,只要老大能改过自新,家里的产业迟早是他的,无谓急于一时——老太爷想那样跟老大说,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点醒,一切看老大造化!   .   今次出国,与其说因为病情,倒不如说老太爷给傅明英的一个机会,只要傅明英肯安分守己、好好做好他的份内事,老太爷还是不会放弃对他的栽培的;傅明英却觉得,那是老太爷对他的一个考验,考验他管理公司的能力、处事的方法、手腕、交际的能力,他应该做些什么出色的事好好表现一番,让包括老太爷在内的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傅明英心性高傲、所视甚高,自是不屑像家里那两只废物那样指望着靠结婚生子多分遗产,他要靠自己过人的能力拥有一切,只是他不结婚不生子也不许别人结婚生子——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其他人想分一杯羹也得看他愿意不愿意……说起来,傅明博今天还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快活,还真得感谢他,要不是他,说不准他老早就被老太爷绑在家里替他那可怜小孩儿洗尿布了……傅明英想起就得意,老三啊,我到底替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傅明英虽然在公司没多少实权,但毕竟是老太爷指定的负责人,而且是太子爷,将来是要并且肯定会继承家业的,傅明英平时暗地里也巴结拉拢了不少人,一时间,公司绝大部分都以傅家大公子马首是瞻,谣传傅四小姐好失意——   傅明歆的确失意,小阮不知道跟谁讲电话,一讲就是老半天,连正眼也没给她一个,她说渴了,她给她一杯讨厌的白开水,她说饿了,她给她一只香蕉,竟然连皮也没给她剥开——以前明明是剥了放她嘴里喂她的——阮珍秀因为傅明英手臂受伤,对她可谓千依百顺,傅明歆只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过得舒服得不得了,一时间受到冷遇,傅明歆受不了,跑去骚扰阮珍秀,阮珍秀驱赶她,傅明歆,我在说正经事,你走开——傅明歆觉得晴天霹雳,这种感觉就像从云端忽然跌倒了地下,万千宠爱一生忽然被打入了冷宫——天上人家的差别啊,傅明歆想得意,也装不出那个样!   .   傅明歆受到严重心灵打击,摆出一副颓靡阴郁的痛苦样子等阮珍秀出来安慰,可是小阮竟然迟迟没出现——聊什么聊,不知电话费贵啊?傅明歆的小人嘴脸自然流露,一肚子闷气,小阮太可恶了,忽视她就算了,竟然鄙视她、叫她走开?傅明歆忿恨握拳,小阮……你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有完没完啊?   好无聊!打呵欠,傅明歆百无聊赖的拿起电视遥控器想放电视看,手机忽然响起,傅明歆懒洋洋的拿过手机接听,听着,脸上露出了正经的表情,跟电话那头的人沉声说我知道了,你再继续留意,有什么情况给我电话!   掐了线,傅明歆陷入沉思,傅明英跟萧盈秘密会面,她们想干什么?啊,不对,都是见利忘义的商人,聚一起肯定是谈生意——问题是,谈什么生意?是长兴的还是傅明英私人的生意?傅明歆脑海飞快地回想公司最近运行和将要运行的项目,试图找出一点可供推测的蜘丝马迹,但是似乎都跟萧盈的凤凰国际挂不上勾扯不上边啊——难道是傅明英自己的进出口代理生意?但是凤凰国际并没有可供出口的商品,她本身就是代理,主打各类家电、电子产品和一切时髦用品,那她们俩见面有什么目的?   阮珍秀讲完了电话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傅明歆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阮珍秀问她,傅大小姐轻飘飘的拿眼角瞟了她一眼,没说话,一副要理不理的死样,阮珍秀哄了她好久,她大小姐才高兴起来,问阮珍秀跟谁聊电话聊那么久,阮珍秀说是LISA,傅明歆稍稍放了心,又问她跟LISA商量什么了不得的正经事还要特意到书房说——语气酸不溜丢的,阮珍秀听闻,只觉得这女人是实在是小气又记恨——阮珍秀支吾以对,一些事!傅明歆追问是什么事,阮珍秀说不方便说,傅明歆一张脸马上黑了起来,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阮珍秀叹气,一些私事!傅明歆问你的还是LISA的,阮珍秀说当然是LISA的;傅明歆就奇怪了,我跟她又不熟,她也不在长兴了,我又不八卦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阮珍秀比她更奇怪,既然你跟她不熟、你也不想八卦她,那你为什么要知道?傅明歆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你知道的,我当然要知道!阮珍秀就彻底无言了。   .   阮珍秀看着傅明歆,轻声叹气,“LISA……她对于自己的婚事很犹豫,她似乎不是很想结婚,问我意见……我不知道该给她什么意见!”   实际情况是:LISA怀疑她男朋友对她不忠,她没有确凿证据,可是心里就是有这么块疙瘩在,婚期在即,她不禁再一次犹豫起来,她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动摇不安的感觉,可是没有今次来得强烈惊悚,她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身为女性的直觉还是眼睛一闭、什么也不想的赌一把,可是她害怕,她觉得自己赌不起,虽然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是终究名声不好听,她不敢跟父母说,也不敢跟身边的朋友说,所有人都认为她找了个好男人,早嫁早着,免得被人抢走了,可是她一点信心也没有,大家越是祝福羡慕,她越是噩梦一般痛苦,LISA说这些天她对人强颜欢笑,可是心里都快疯了,她不知所措、无法自控,她每天晚上睡觉会做梦,梦见看不到脸庞的女人对她挑衅嘲笑,声音极为尖锐讽刺,她总是一身冷汗的醒来,她觉得这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感觉想死——   LISA声音带着哭意的哀声问她,她该怎么办?阮珍秀也不知道!这是她第二次听LISA倾诉她的爱情烦恼:第一次是在她搬来H市之前,同样是要不要结婚的问题,那时候LISA只是对婚姻疑惑、感慨,可是这次,她是真的痛苦难过,她想逃婚,可是婚礼日子早订了,喜宴酒席什么的也预备好了;她不想嫁了,可是所有的亲朋戚友都知道她要结婚了,婚礼是不可能因为她一个毫无根据、理由的怀疑而取消——尽管阮珍秀相信那不是毫无理由、根据,女人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尤其是关于爱情,阮珍秀觉得LISA也许潜意识中感受到了什么可是她本身没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可是基于保护自我的本能拒绝去面对所以她才会这般忐忑难安——除非她想以后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阮珍秀心里难过,该说的、能说的、可以说的话,早说过了,再多说一遍,也不过泛泛其谈,别人的事,不管是多么亲密的朋友,不是亲身经历,所有的安慰也不过是隔靴搔痒,于事无补,可是阮珍秀还是很认真的听LISA说、很认真的安慰她——她能做的,似乎也不过如此!LISA说过,她希望她过得好,她过得幸福,她也替她开心——她何尝不是?只是生活太多折磨人、考验人的东西、事情,除了忍受,我们能如何?断了线后,阮珍秀呆在书房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   没有答案!   .   傅明歆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惊叹,问,“那你有什么意见?”LISA要不要结婚为什么问你?   “我不想LISA不结婚……可是觉得这样说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阮珍秀叹气,目光有些茫然;傅明歆反应神速,随即插口问你为什么不想她结婚?阮珍秀忍无可忍的白她一眼,傅明歆怏怏的呶了呶嘴,又奇怪道:“她一时要结一时又不要结到底是要结还是不结?”   阮珍秀气恼,“不跟你说了……难道别人就不能慎重一点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傅明歆嗤笑,“她那个叫反复无常!”   傅大小姐也有资格说别人反复无常,这真是天下红雨了!阮珍秀故意惊奇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笑嘻嘻的欺身上前单手搂着她肩膀、脸贴着她脸轻,“小阮,难得我们放假,你就别老想别人的事嘛!”   “那想什么?”阮珍秀拿开她的毛毛手,淡淡的瞟她一眼问。   “想我啊!想我多好!”   阮珍秀置若罔闻。“傅明歆,我问你,假如你遇到犹豫不决、左右为难的种事情,你会怎么处理?”   阮珍秀扭转头看着傅明歆,一脸“我很需要你意见”的表情——傅明歆放开她,懒洋洋的缩回沙发,手肘靠着沙发扶手支着脸颊,状若沉思;阮珍秀在她身侧坐下,小心翼翼的轻声叫, “傅明歆……”   傅大小姐开金口,口气是不以为然的,“你是问LISA的事情吧?我的意见是: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两大把,如果LISA真不想嫁,那就不要嫁呗,以她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不过女人大都情商不高,不让人伤透了心――有时候就算让人伤透了心也死不了心,而且大多不是因为爱,只不过是害怕错过了跟前这个、怕以后找不到更好的,拼命的抓着根烂稻草当救命绳,还觉得自己幸运,殊不知前面大把大把可靠的救生圈、救生艇等着她,非要快溺死了,才发现自己的竟然是那么倒霉、不幸!”   阮珍秀心里有微妙复杂的感觉,她想说点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有着些许无奈……“傅明歆……我只是想知道你处理这种情况的方法,不是……”   “我说了,放弃啊!不过叫人放弃容易、叫自己放弃难,女人都是死心眼的动物,你越是叫她放弃,她越是放弃不了,说不定你叫LISA放弃,她反而非嫁不可,如果你要劝LISA放弃,可以考虑试试那方法——”事不关己,傅明歆笑得没心没肺,阮珍秀狠狠瞪她一眼,傅明歆马上举手投降,“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   阮珍秀没搭理她!   傅明歆挨过来,装着忽然想起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对了,小阮,上次你说好像看到萧盈,是在哪来看见她的?”   “好像是在中信大厦前面的广场。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   阮珍秀才不信随口问问这么简单,只是傅明歆不说,她也懒得继续追问——   “傅明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阮珍秀很诚恳的望着傅明歆;傅明歆马上严襟正坐,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上次小阮有这种眼神是要求她带那两条鱼过来——   “我想回X市几天!”   傅明歆立马反对。“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叫我一个‘伤残’人士自己吃饭、穿衣、洗澡、睡觉?你放心?再说,你回去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LISA,你又替不了她嫁人——你愿意我还不肯咧!——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少替人操心——”   “我回去是做不了什么,可是,我至少想让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是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LISA是我朋友,我朋友不多,我只是想对我朋友表达一下我的好意,你就同意吧!”   傅明歆心里嘀咕你就是对朋友太好,林幽幽才会缠上你!——想起林幽幽,又想起萧盈,如果萧盈是在H市,难保小阮不会再碰上她,再说,小阮都那样说了,她再不准,李妍妍她们又要说她霸道、蛮不讲理什么的,很烦人的……   “一天……最多两天就好回来了!”傅明歆心不甘情不愿的让步。   阮珍秀微笑,“好!”   两天后,傅明歆倒希望,阮珍秀迟些回来!   林幽幽回来了!   礼物   傅明歆看到林幽幽是意外。岚会所的另一合伙人约她吃饭,说有事要和她商量,约在了安静幽雅的日式餐馆,她是在餐馆前的停车场见到林幽幽的,当时经过停车场的人无一不停步对他们瞩目,傅明歆想不注意到也难:林幽幽穿着华美秀丽的蓝染印花和服、盘着简单精致的发髻,举止显得优雅而小心翼翼,在一大群黑西装保镖的簇拥下和同样穿着和服踩着木屐背对着她视线看不到脸的男人先后上了车,傅明歆吃惊,第一个反应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已经看不见了,对方的车门已经关上,车窗挂着墨绿色的窗帘,看不到里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傅明歆确信那就是林幽幽,她那般的容貌颜色,纵然不是独一无二,也是很少见的,不是她,又能是谁?   傅明歆心里犯嘀咕:她不是去日本了?回来干嘛?她真心希望林幽幽不要再出现在她和小阮跟前,她意识里甚至有一种天真的想法希望她不知道小阮已经搬来了H市,那样她就不会想找小阮、小阮也就不会跟她见面了,可是一想到萧盈,傅明歆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林幽幽不可能不知道小阮在H市,除非她跟萧盈没联系,就算没萧盈通风报信,她人在H市,小阮随她而来那也是正常合理的推断,只稍微动一下脑筋,是个人都能明白,林幽幽可不是个笨蛋……很多的念头和想法瞬间冒出脑海,随之纠结混乱,傅明歆情绪不由得有些暴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牵涉到林幽幽,她就淡定不了,林幽幽让她不安和紧张,也许她天生对林幽幽有一种敌意,傅明歆觉得,林幽幽的存在,对她、对小阮而言除了是祸害还是祸害,她猝不及防的出现,更让她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预感在遇到萧盈后加剧,一个煞星不够,再多一个,傅明歆都怀疑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不想见的人约好了似的、全出现了!   傅明歆下午回公司,在门口遇到萧盈,傅明英在送她。傅明歆很想无视,萧盈却不肯放过她,主动走过来打招呼,脸带微笑,仿佛彼此之间不曾有过任何龌龊,更像是普通朋友相见,充满了友好和热情,傅明歆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面相功夫做得很好,好得让人想吐——   “傅小姐,好久不见?你和阮小姐最近还好嘛?”   傅明歆面色冷淡,“谢谢关心,还不错!”   “傅小姐太谦虚了,你口中的‘不错’,那肯定是相当的美好的了,这可真让人羡慕!”萧盈眼神流露出一种一闪而过的古怪,笑,“对了,我听说你跟阮小姐影形不离,怎么不见阮小姐人?”   傅明歆心中大是警惕,脸上也只装着淡淡冷静表情,“她不在。不知萧小姐找她有何贵干?”   萧盈微微一笑,“我对于以往不小心冒犯了阮小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无论如何想当面道歉一番,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难得今天遇到傅小姐,希望代为转告,我想约阮小姐吃个饭,除了亲自跟她赔礼道歉外,更是希望澄清个中误会,不知傅小姐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我想没那个必要吧!”真不要脸,明明是设套陷害竟然轻描淡写的说“不小心冒犯”、“误会”?真亏她好意思说得出口!傅明皮笑肉不笑,“小阮也不是小气的人,想来是不会在意你区区的不小心的无意冒犯,赔礼道歉什么的,萧小姐……你就省省吧!我们误会谁也不可能误会你来着,你说是吧?”   “傅小姐似乎对我还是怀有很深的成见啊!真遗憾,我还一直希望我们可以再次合作,看来,这种希望不大啊!”萧盈脸上的神色仿佛真是在遗憾,傅明歆继续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恐怕我是没有那种好福分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了,萧小姐你自个儿请便吧!”   萧盈若无其事地微笑,“不客气!再见!”   傅明歆走入电梯。傅明英走过来,客气的问萧盈,“萧小姐认识舍妹?”   萧盈扬起笑意心想岂止认识,还被她狠狠的耍了一把呢!   “以前曾经短暂合作过……不过……”不过傅小姐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为了阮珍秀跟她翻脸——不过这点她可没打算告诉傅明英,因为……说不准傅明歆跟阮珍秀的秘密关系是她一个有用的筹码——   “不过?”傅明英疑惑的看着她,萧盈笑,“没什么,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对了,宫藏家中国地区的商业代表贺田先生你也认识了,这里就没我的事了,我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至于你们合作的具体细节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一切得看傅先生你的努力了,我预祝你成功!”萧盈伸出手,傅明英跟她握手,“萧小姐能帮我这个忙,真是感激不尽。将来事成,绝对不会忘了萧小姐你的好处!”   “傅先生你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萧盈淡淡的笑,她跟傅明英是在一个酒会上经人介绍而认识的,傅明英想巴结她,她也觉得在他身上有利可图,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傅家想找海外合作关系,她刚好知道宫藏家想在中国拓展地盘,首要目标就是H市,而傅家在H市商界又有着丰隆的声望,实为宫藏家在H市开展商业活动的最好支持,而宫藏家则能为傅家提供丰富的海外销售网络,是在是天作之合,她做的就是穿针引线的工作:介绍宫藏家的中国地区商业代表贺田俊男、傅明英彼此认识——   “不不不,没有你的介绍和推荐,跟贺田先生……不……应该说跟日本鼎鼎大名的宫藏财团的合作无论如何不会这么顺利,一切多亏了萧小姐,没有你,我是贺连田先生也认识不了,萧小姐,你就不要谦逊了!”   “那我就厚脸皮沾点光了,傅先生,我等着你的捷报!”   “自然第一时间通知萧小姐!”   ……   ……   2   傅明歆没跟阮珍秀提起遇到林幽幽、萧盈的事,只字没说,倒是不再以前那般急不可耐的催着她回来,阮珍秀说LISA 情绪很糟糕,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LISAS想找私家侦探调查,可是又怕他男朋友知道、万一证明他是清白的,那就伤感情了,这婚还结得成结不成都难说,可是不查个明白吧,她心里又好像有猫爪在撩一样,浑身不舒服,她一时好像下定了决心要查,下一秒又犹豫起来,阮珍秀说LISA好像在跟自己战斗似的,打来打去,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出来,她倒是支持LISA去查个清楚明白,也比自己折腾自己来得舒服,只是LISA反反复复就是没个决断,叫她这个旁人看着也难受;傅明歆就乐了,逗她,小阮啊,如果你以后疑心我,你会不会像LISA那样,一边担心我发现伤了感情一边又百爪挠心?那时候,你倒是叫人查我还是不查?阮珍秀那头冷冷的甩了一句过来,如果你敢叫我失望和难堪,我会直接离开你,不会浪费钱去做这样无谓的事情——   “咔!”挂了!   傅明歆直咽口水,真……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女人!   晚上时候,阮珍秀再打电话回来,软声软气的说要在X市再多呆些时间——仿佛中午时候卡她电话、在她打回去还不接的人不是她,傅明歆就郁闷,心想你还要为别人操心到什么时候啊?还真是操心得没了边!LISA也是,要嫁就嫁,不嫁就甩了他,你说你犹豫不决个什么劲儿啊你?忍着了没说,免得小阮又对她说教,只假惺惺的说那你好好陪她,迟一两天回来也没关系,替我向LISA问好!阮珍秀以为她动了恻忍之心,很高兴地答应,还真没回来——傅明歆又气了个半死,小阮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是个病人,比那个无病呻吟的女人更需要她的陪伴照顾?却是自己许诺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晚上睡觉,被窝冷清,就咬牙切齿的恨阮珍秀、骂她,睡不着了,也不管几点,就一通电话拨过去骚扰,还勒令不许阮珍秀关机睡觉,阮珍秀常常熟睡中被吵醒,真是无奈,后来LISA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要她陪了,让她先回去,她会想办法把事情解决,阮珍秀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解决,LISA在其他方面是个爽快活泼的人,可是一旦牵涉到感情,就显得有些懦弱了,她所谓的“解决”不过是继续之前的反复不定、犹豫来犹豫去罢了!   阮珍秀临上飞机、握着LISA的手给她最后的忠告和警告,“LISA……我有个朋友,很久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着,她说如果不爱得绝情人就会爱得绝望!我是宁愿你对别人绝情,也不希望你慢慢绝望——这样说,也许严重了一点,但是,如果你再犹豫不决下去,你就真的退无可退了,难道你就甘心带着委屈和不安嫁给一个被自己怀疑的不可信男人?抓紧时间做个决定吧,结果也许很糟糕,但是总是一个结果,总比这样半吊子悬着好!”   LISA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缓缓的点头,“嗯!”   那一刻,她觉得,小阮也许才是她是真正的强人!   3傅明歆很快收到了风,傅明英在跟宫藏家的代表谈合作,傅明歆恨自己脑袋迟钝,咋就没想到萧盈只是个幌子?她不一定要跟傅明英合作,她可以介绍别人跟傅明英合作,她手上的人脉资源应该很丰富才是?笨,真是笨!老太爷本来就比较倾向傅明英,若是他再谈成了这单生意,傅明歆估摸着情形只怕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可是一切于事无补,傅明歆在收到消息的当天傅明英就飞狮城了,然后过了不久,也就三天时间左右,老太爷也乐颠颠的飞了回来,亲自跟那个叫贺田的人谈判,这一谈,就是两个多月,谈成签约那天,傅明英喜气而得意,一副功臣自居的嘴脸,看着傅明歆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傅明歆心里又妒又恨,真想扇他两巴出气,签约仪式完毕,她正想退场,那个叫贺田的日本人却叫住了她,在众人惊诧目光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小木盒子,很恭敬客气的对她说,“傅小姐,你好!宫藏俊先生的未婚妻林小姐听说我们合作成功,非常高兴,她说,跟傅小姐还有傅小姐的好朋友阮小姐是旧识,虽然不能见面,但心里十分想念,她托我转交这个并且要我向你们代为问候!”然后深深一鞠躬,双手奉上,傅明歆假装客气的接过、道谢,她心里明白,这礼送的主人怕不是她,而是小阮,果然是贼心不死!   傅明歆回到办公室,打开那小盒子,只见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上面金色丝线绣着“安好”两字,想来是转达她平安、一切顺利或是某种诸如此类的意思——傅明歆重重哼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就随手扔进废纸篓,你可没说送谁,我就当送我了,我扔了,也是扔自己的东西,你可怪不得我!对,就算以后露馅了,也那样跟小阮解释——林幽幽,怪你没说清楚!   将那装香囊的小盒子也一并气呼呼的扔了,想跟小阮互通有无?想得美!不准!   傅明歆以为扔了小香囊这事儿也就完了,没想到那日本人还没完没了,竟然邀请她带上阮珍秀去参加他们在酒店举行的庆祝签约成功的晚会,老太爷高兴,没等傅明歆拒绝,大手一挥,自作主张的替傅明歆下决定,“阿歆,那就不要逆了贺田先生美意,带上你那个朋友来,大家高高兴兴庆祝一番!”   傅明歆一肚子火,只得假装答应,到时却说小阮有事来不了,那贺田先生拿着个小相机一脸遗憾,那真是可惜,还想拍一些相片带给林小姐让她欢喜,既然阮小姐来不了,那只能算了——傅明歆惊叹,看来日本人也是很会拍马屁的!   只是想拿她小阮当拍马屁的工具,妄想!   情人眼里出西施   1   五月过去了。六月过去了。七月来临。   妍妍结婚了。   婚礼的前一晚,众好友在家她房间给她开小型PARTY,庆祝她结束单身、踏入婚姻的坟墓,妍妍情绪很HIGH,喝了很多的酒,狂欢且笑,给众人表演脱衣舞、爬到桌子上唱歌、闹着要跟所有人喝交杯酒、亲嘴,她人一向大大咧咧、疯疯癫癫,又是将要举行人生大事这样特殊的时刻,即使有些过火出格的失态行为,众人也没多想,只设着法子让她高兴,到最后,妍妍哭了,哭得呜哩哇啦,抱着阮珍秀像个孩子抱着心爱的洋娃娃般不肯撒手,众人才觉得有些异样感觉,李媛媛说喜欢阮珍秀,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却没有人当真——傅明歆例外,她是一直觉得妍妍喜欢小阮,所以总不喜欢阮珍秀跟她亲近 ——妍妍说的次数多了,众人越发不当一回事,看那伤心的样子,竟是当真的,众人心里惊诧又尴尬,所有在这房间的人,都知道阮珍秀和傅明歆是一对的,人家璧人一双,感情又好,根本没有她插足之地,想来妍妍她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平时才插科打诨、装痴买傻,只是今夜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连吐露爱意的自由也没有了,情不自禁,这才现了态——   众人心里亮堂,却有志一同谁也没戳破,过后也没人提起:谁个心里没说不出口的秘密?别人的秘密,就让它成为别人心里最深处的记忆吧!   S最先反应过来,拿眼色示意Mich,两人上前劝妍妍、想把她从阮珍秀身上撕下来,妍妍不肯、死命的抱着阮珍秀脖子,勒得阮珍秀脖子生痛,S见到傅明歆气得脸色都变了,叹气,还真怕她当场翻脸,闭眼,一狠心,把准新娘给掐晕了,然后把李媛媛扒拉到自己身上,只笑眯眯的说妍妍累到睡着了,让其余人也回房间休息——李家为她们宝贝女儿的好姐妹都准备了休息的房间——别人是没注意到S手势,身边的阮珍秀和Mich却是看见的,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S,S只是笑笑。   Mich在所有人走后说,“S你真狠,这你都下得了手?”   S哭笑不得,摊手,“我也是无奈啊,你没看到阿歆的脸色,都要发飙了!小阮回房,怕又她受的了——再说,再让妍妍闹下去保不准她会说出什么自己醒后后悔得想死的不应该说的话……”   Mich却跟她想法迥异。“什么叫不应该说的话?也许她本来就是想借着酒精壮胆说出真心话呢!”   “别人的东西本来就不该觊觎,何苦让自己更加难堪?”   “也许她只是……就是想说出来、就是想让阮珍秀知道、明白她的心意呢?”   “知道又如何?明白又如何?不知道,还可以当朋友,说穿了只有尴尬,又何必呢?”   Mich不是不明白个中道理,可就是不甘,忍不住狠狠的唾弃S,“虚伪!”   S没兴趣跟她争,打了个呵欠,“好了,你也去睡吧!我来看着她就行!”   Mich却不困,她还很有兴致讨论,“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阮珍秀?阿歆喜欢她,妍妍喜欢她,我看张影琳也有点那个意思,不过她装得比妍妍好——难道脸蛋真的那么重要吗?除了长得漂亮过人,我愣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叫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S想笑,脸蛋不重要那你整天捣鼓来捣鼓去你那脸皮、长了个痘痘就恨不得用两吨面粉盖平为了什么?S没说话,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奇妙的,她还是沉默是金为好!   阮珍秀在门口隐约听到,推门进去的动作凝住,叹气,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听到人们背后议论自己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好一会才故意发出一些声响进去,S和Mich见到她有些微吃惊,问她怎么还没睡;阮珍秀笑了笑,我在妍妍家厨房煮了些酸汤,妍妍醒来可以喝,喝了可能会比较好受些;她们这才注意到阮珍秀上捧个蓝色的小保温瓶,S看了一眼Mich,意思是说你明白了吧?Mich抿了抿嘴,装没看见,阮珍秀的确是比她们想得仔细一些,可是一个想事情那么仔细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妍妍喜欢?明知道别人喜欢她、她不能接受还要对那那人好,只能说明她假惺惺!——Mich后来那样对S说,S说她无理取闹,阮珍秀有阿歆、妍妍要结婚,能怎样?难道让阮珍秀跟妍妍老死不相往来或是天天对妍妍骂街才算不假惺惺?Mich被削,心里不服气,反正你就是对阮珍秀偏心!S就笑,我本来就认识阿歆比较久,而且我觉得她跟阮珍秀很合适、很登对、很天造地设,我就偏心咋的啦?咽得Mich说不出话!   阮珍秀说她中午睡得有点过了,现在一点也不困,让S和Mich回去睡觉,她来照顾妍妍就好了,S看着Mich,Mich看她一眼,又看阮珍秀一眼,再看S,她知道S有话想跟阮珍秀单独说,可是她偏不肯,笑眯眯的说她不困,S气恼,转念一想有些话不说也罢,就让阮珍秀回去休息,阮珍秀看她们执意,也只好回她们的房间,傅明歆是生气,可气过了,也没发小姐脾气,只一言不发的抱着阮珍秀睡觉,阮珍秀也没说话,两人各有所思,然后在沉默中睡过去。   妍妍凌晨醒来,看见坐在床边椅子抽烟的S,妍妍坐起来,S指了指放在床边小圆桌上的保温瓶,小阮给你煮了酸汤,醒酒的,要不要喝点?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妍妍沉默接过,低着头,问,我有没有做失态的事?S很淡定的说没有,妍妍说那就好,将温热的酸汤一口喝尽,眼泪却无声的滑了出来,S看着窗外,如果你真不想结婚,我现在可以送你去机场,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妍妍笑,眼泪流到嘴里,酸酸的,比那酸汤还要让人牙齿发软,我不能,我父母养了我那么多年,就算是为了报答她们,我也不能!S把烟摁烟灰缸摁灭,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那就安心嫁人,什么也别想了!那对你最好!妍妍安静的点头,神色有些麻木,我知道!我早知道!   “其实结婚也没什么,反正没有可以相守相爱的人,这是我最大的幸运;可是,我竟然连一个可以相守相爱的人也没有,这又是我最大的悲哀——S,有时候我会想,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啦?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就那么多的不痛快呢?”李媛媛轻忽的笑了一下,S看着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揉着她头发,“因为人生本来就不完美!自己的选择,决定了,就不能后悔!”   第二天新郎来接新娘,他和他的兄弟被一群女人玩得很狼狈,尤其是S,发泄怒火似的玩死人不偿命,男人们说不过她、吵不过她,又不能动手,被整得灰头土脸,后来还是喜婆说吉时快到了,再不上花车就来不及了,一众女人或者说S这才饶了他们;妍妍拜别父母的时候哭得很厉害——一般人也就象征性的装个不舍脸,她是真哭,眼泪汹涌,无法控制;李爸李妈也不禁老泪纵横,一是伤感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要归别人家了,不比得在家娇、纵怕她吃苦;二十欣慰没白养这娃,离家了知道不舍——   只有那众当好姐妹知道真相,知道她哭什么、为什么哭,所以谁也没出声劝止,劝的都是一些不明就里的人。   李家也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了不少商界人物,大家也很给脸,到的人很多,傅明英也代表老太爷出席了,见着傅明歆身旁的轻眸浅笑的阮珍秀,不由得傻住,回过神来,只觉得这是冥冥中早注定的缘份,否则怎会再三巧遇?   傅明歆正跟阮珍秀说话,一抬头,看见自己大哥朝她这边走过来,傅明歆心里有不好预感,他脸上那不怀好意、兴冲冲的表情冲着谁来?   傅明英站定在她们面前,对阮珍秀微笑,“你好,又见面了!”   阮珍秀疑惑的看着她,她不记得她认识这个男人,傅明英提醒她,“以前下雨……你送过我一程的!”   阮珍秀这才想起,不过时隔太久,她实在想不起当时那男人模样,是他?“你好!”   傅明歆按耐不住,问,“大哥,你认识小阮?”——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傅明歆,他是傅明歆大哥?傅明歆家里相册只有她自己和朋友的相片,再加上傅明歆刻意避免她跟她家人接触,她倒是没见过她家老太太以外的人!   “还不认识,等着你介绍!”傅明英微笑,傅明歆也笑,阮珍秀却觉得她那笑容瘆人,大概想杀了她——   傅明歆介绍,“阮珍秀!小阮,我大哥,傅明英先生!”又笑,“对了,大哥,你是怎样认识小阮的?或者说,你们曾经怎么相遇的?”   傅明英竭力保持翩翩风度,微笑,“年前的事了,有一回我外出办事,遇到下雨,阮小姐很好人,她有伞……”傅明英比划了个手势,“我们去的地方相同,就一同走了一程!”   傅明歆勾着眼乜了阮珍秀一眼,阮珍秀熟悉她脾性,知她肯定又胡乱猜忌了,不知作个什么表情态度好,干脆不哼声;傅明歆的声音有着浓浓嘲弄的味道,“大哥难道当时没追问小阮芳名、手机号码,约她喝杯咖啡?你追女人向来很有一套的啊!”   “阿歆你又败坏我名声……没想到阮小姐是阿歆的朋友……”   阮珍秀只笑了笑算作反应。傅明歆心想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大哥,我可警告你,小阮可是我朋友,不准出手,而且,她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就不用想了;小阮,这个男人是个花花公猪,别理他,以后见着最好有多远避多远,知道吗?”   傅明英不动声色的回击,笑得像个宠溺细妹的温柔大哥,“阿歆胡搅蛮缠、爱诬蔑人的个性老改不过来,阮小姐,请别见怪!”   傅明歆撇了撇嘴角,“人给你介绍了,你也认识了!不跟你聊!小阮,我们去看看新娘子换好衣服了没?花花公子,请自由地猎艳或是巴结你想巴结的人吧!”扯着阮珍秀手就跑!   傅明英不以为然,傅明歆对他越是针锋相对,越是证明他羡慕他、妒嫉他,自从跟宫藏财团的生意谈成,老太爷对他器重了不少,傅明歆地位是越发见轻——“阮小姐,再见!”   出了金碧辉煌的摆喜酒的大厅,傅明歆狠狠的摔开阮珍秀手,怒目相向,“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提过这件事?”   “不过一个巧合罢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大哥,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过后根本记不起的路人甲,你对我无端端发什么脾气?”阮珍秀很冷静,这样的事多了,处理的经验自然丰富了!   傅明歆被噎了下,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控制不住,妍妍、还有一只自以为是的公猪,小阮走的什么烂桃花运?——反正就是小阮不对!反正就是小阮的错!   “这世上猥琐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很多,他们虽然猥琐又自以为是,但是不妨碍他们喜欢和意淫漂亮女人,就好像傅明英,他人虽然卑鄙下流,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喜欢气质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小阮,你能不能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让别人觉得你温柔、有机可乘?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招蜂引蝶了?”   阮珍秀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好像妍妍曾经说过类似的——   “傅明歆,你是在找碴么?”阮珍秀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要发脾气的征兆,傅明歆扁了扁嘴,委屈,“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喜欢你!”   叹气!“不是所有靠近的人就是喜欢我!傅明歆,真的,你太看得起我了!”   “是你太看不起自己了!”小阮是很善于自欺欺人的,像妍妍那样的,瞎了眼的都能看出来她喜欢她了,她也会很坚决的用“不可能”三个字否认——虽然这让她很高兴!   阮珍秀轻轻的说,“我不看重别人,也不看轻自己,你觉得我好,不过是……”   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2   酒席喝到十点多才陆续散了。一对新人将会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度过他们的新婚之夜,然后第二天上午搭飞机飞往斐济的某个宁静优美的小岛度他们的蜜月。很多人闹着要闹新房,一众姐妹却没那个心情,早早的撤退了。   阮珍秀和傅明歆在酒店门口拦了车回去。傅明歆喝得微熏,懒洋洋的挨着阮珍秀肩膀,阮珍秀很沉默,傅明歆问她想什么,阮珍秀回眸浅笑,笑容在阴暗的车厢显得很模糊飘渺,声音很轻,“在想,女人为什么要结婚?” 妍妍结婚了,LISA最后也嫁了!女人的唯一出路是不是婚姻?   “又不是古时候,不愿结婚还会被强行绑上花桥,真不想嫁,大可以不嫁!纯粹是个人决定问题,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阮珍秀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摇了摇头,手轻轻的抚上傅明歆脸,傅明歆握着她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亲,“小阮,别人的事终究是别人的事,别让别人的事影响了自己心情!”   “嗯!”   泄露   兴隆集团是傅明歆人生最失意时的一个安慰品。不过它不是她的,至少现在不是。它隶属长兴集团或者说老太爷。   兴隆旗下有五间媒介为主的中小型公司,主要经营方式包括传播、传媒、广告和网络营销,是长兴集团近年涉足的一个新领域,傅明歆当初和阮珍秀关系陷入冰点时,长兴收购兴隆失败,傅老太爷大为怒火,把几个主要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换将,老太爷就是有这个韧劲和倔脾气,他看中的、想得到的就非要实现,他就不信拿不下兴隆,他本来想换老大上阵,可是老大刚接手长胜化工,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是□乏术,老太爷无奈,只得另在手下几个干将中筛选——能在老太爷手下红的人,除了本身真是能干、有本事外,无一不是举一晓三、精通眉眼、手段圆滑的大行家,怎不晓得这件事的轻重,老太爷刚在化工收购中大获全胜,兴隆触了他霉头他已是很不满,再失败,加在头上的罪名只怕轻不了,能混到现在这地位、这身份实在不易,掉下去了——底下多的是眼巴巴的等着你掉下来、把你趁乱踩死再踏着你尸体往上爬的人——想再爬上来恐怕就难了,总而言之,这事是枪打出头鸟,头上没个保命符——也就是失败了能当炮灰、背黑锅的,谁也不敢先冒头,谁担着那事儿,谁凶多吉少,可是老太爷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众人无一不暗自犯难,只能祈祷老太爷点将不要点中自己,可是老太爷不点中自己又说明自己不够得宠甚至是失宠了——   不管是那样,都足够让人闹心!   有一最机灵的上察圣意、□民情,提了个建议:让傅四小姐负责!理由是傅小姐收购案的经验丰富,为人聪慧能干,由她出马,兴隆定能手到擒来!此建议一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真是好主意,如果失败了,自有傅小姐顶着,傅小姐是傅老太爷的宝贝女儿,自然不会对她怎样;成功了,大家跟着沾光,而且傅小姐肯定有奖赏,傅小姐的大方是公司出了名的——纷纷附和、赞成,其实明里人都知道长胜化工是傅四小姐的功劳,只是老太爷硬要堆彻在太子爷头上众人也不能不敢说什么——瞎子都能看出老太爷要栽培太子了,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多巴结将来总没坏处——老太爷早有此意,只是他刚做了对不起老四的事,老脸实在有点过不去,这提议一出,正中下怀,马上派人召了傅明歆回来,安慰鼓励了一番,把事情交由她负责并且许诺若是成功,这间公司就交由她负责——傅明歆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从收购失败到她走马上任,都是!   她跟兴隆原主人有秘密合作协议,兴隆想攀大树,减少自己在市场经济中的危机风险,又想获得最大程度上的利益和利润分配,她给对方提供长兴内部最机密的情报,而作为回报,兴隆只能“卖给”她!   长兴最终以购买的形式顺利兼并兴隆集团。老太爷也遵守承诺,把兴隆交给傅明歆管理。傅明歆既小小地报复了老太爷的翻脸无情,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兴隆也得到他想要的好处,一石三鸟,傅明歆觉得这件事办得相当完美,尽管她冒了极大的风险——那时候她根本没多想到也不在乎,阮珍秀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怕什么风险?——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傅明歆很满意,无论是对自己的头脑还是手段,可是,现在,她却不是那么满意,人总是贪心甚至是贪得无厌的,她从不否认这点,因为起点高,所以对自己的最终要求也高,她一直想弄死傅明英,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方法,反而只能看着他日加气焰嚣张,她恨、她急、她气,她火大,她却无何奈何——她到现在为止也没个好计策!   她不能不烦恼,假如老太爷真打算把长兴交给傅明英,傅明歆估计,她能得到的,顶多是兴隆,如果她现在不能把傅明英打垮,以后他真的接掌长兴的话,她想报仇,只怕机会更加渺茫!   要整死他,只能趁现在!   一定要整死他!无论如何!   阮珍秀轻敲推门进去就看见她一副苦大仇深、咬牙切齿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在想什么为难的事?傅明歆没精打采的托着脸颊望向她,小阮一身白衬衫、黑西裙,腿长腰细、黑白分明的站跟前,简直就像清水芙蓉,赏心悦目至极,难怪初来公司之时,就引起整幢大厦的喧嚣,无数男士引颈,只为约佳人吃顿饭,真是吃醋也吃死她,傅明歆无数次捶胸顿足:果然把小阮藏家里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她又答应了让小阮出来工作的,不能反口,她想反口,阮珍秀也不肯,她又不敢强逼她,只能自己暗生闷气,然后很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至少在自己手下,她还能掌控,她手下的男职员就没一个敢靠近小阮——傅明歆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目光短浅只想着眼前的好处——跟小阮甜蜜的出双入对——而没想到今日的后果——小阮招蜂引蝶——就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怨气!   傅明歆站起来、走过去、锁上门,搂着阮珍秀,头埋在她肩膀,呜呜的一副委屈的声音叫着,“小阮……”手摸到阮珍秀大腿,朝里摸,每次想着把穿得端庄整齐的小阮弄得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她就觉得很刺激,想想都觉得兴奋——   “傅明歆……”阮珍秀面红耳赤,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这是办公室!”警告的语气——傅明歆就当她害羞了,“又没有人看见……办公室好……办公室有情调……”这个手被捉住了,还有另一个手,还有嘴——嘴用来堵住她的嘴,手,用来上下其手……人都只看见小阮脸蛋漂亮身材好,其实小阮床上……才叫迷人!   “傅明歆……放手……不要……”   “要!”   “傅明歆!!!!”   “你越拒绝我越约兴奋!”傅明歆的声音柔媚入骨,眼神也荡漾,阮珍秀素知她这个人在这方面向来大胆放肆,在洗手间明知道隔壁单间有人的情况下也敢对她胡作非为,何况是关起门来的办公室,她怕没有什么不敢的,阮珍秀推又推不开说又说不听,一情急,抬起高跟鞋朝傅明歆的脚背就踩下去,她的高跟鞋虽不若傅明歆的高、尖,可也是凶器一件,傅明歆惨叫,松开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红晕满脸的撇开脸,哼!   “小阮,别用高跟鞋踩人,好痛的知不知道?”她一向以为用高跟鞋当暗器是她的专利,被她踩过的男人没一个再见她不是先瞧她的高跟鞋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离她远远的!傅明歆痛得呲牙咧齿,小阮踩着她小脚趾了!   阮珍秀本来还有点恼怒的,看见她怪模怪样的表情,又忍不住莞尔,活该!   “刚才总公司的人打电话来,叫你下午三点回总公司开会,你家老太爷也会出席,让你准时!”不理她。正事。   “不想去!”傅明歆嘟嘴,又要看到傅明英那讨厌嘴脸,讨厌!   阮珍秀正要答话,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喊,“阿歆……阿歆……”   两人一愣。傅明歆一下听出,那是老太爷的声音。   阮珍秀快速的看了自己一眼,把略微冷乱的衣服整理好,傅明歆开门,傅老太爷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外,双脚分开成八字、,双手按在文明棍的龙头上,昂着头,颇为有大将的气势,见傅明歆一打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傅明歆瞟了一眼另一个助理,助理诚惶诚恐,傅老先生说不用通报,他自己来找你;傅明歆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转过身,爸,今天怎么有空上来了?   老太爷呵呵的笑,“经过,就顺便上来了!对了,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你惨叫,我想进来门又打不开,怎么回事?没事吧?”   傅明歆很淡定的说,“刚才小阮不小心踩到了我脚趾我痛得叫起来而已,没事!”傅老太爷呵呵的笑,打趣踩得好,让你也吃吃瘪;顺眼望去,阮珍秀面红耳赤的略微低着头,倒符合傅明歆说的情况应有的表情,仿佛不好意思似的的,老太爷是丝毫不怀疑,见着那女孩子漂亮是漂亮,却眼生得很,便询问的看向傅明歆,“阿歆,这是……”   “对了,这是我……新来的秘书,也是我的好朋友,叫她小阮就好了!”   “噢……这样……”傅老太爷漫不经心的点头,忽地又想起,指着阮珍秀,“这该不是贺田先生口中宫藏家少主未婚妻认识的那位‘阮小姐’吧?”那天宴会上,贺田先生跟他提了好几次遗憾见不到阮小姐,不然有她的消息带回去给林小姐她定会很高兴云云,是以他印象颇为深刻,而且贺田先生签约当日也提过“阮小姐”跟阿歆是好朋友,是以他一听到阿歆说她叫小阮就有些疑惑,不由得有此一问,不料听闻的两人却是脸色一变,傅明歆是怒,你说你上来就上来了,你多嘴嚼舌过什么?阮珍秀是惊,他说的是认识她的宫藏家的未婚妻?幽幽?   傅明歆含糊应了一下,“嗯……小阮,我爸跟我还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吧!其他事我们稍后再谈!”赶人!   “谈什么……没事没事!我跟人约了吃饭,还有段时间,刚好经过,就上来看看你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事,那个……叫小阮是吧?过来坐下,跟我老头子说说话!”   “爸!”傅明歆急了!这老头子还要口疏的爆多少她极力掩起来的事?“小阮还有事要忙,你别……”   “能跟傅老先生说说话,我求之不得!”阮珍秀冷淡的看了傅明歆一眼,淡淡的说,傅明歆背脊都寒了。   “抱歉,傅老先生,你刚才说宫藏家少主的未婚妻认识我?”阮珍秀急于打听求证。   “是啊!当日贺田先生还想请你去宴会跟你见一面的,只可惜你有空来不了,他跟我提了好几回,说如果能见到你,将你的近况带回去给林小姐知道,她一定很高兴,他说了好多次,我听得啊是想记不住都难何况我人虽然老了记性还是在的,所以阿歆一说你叫小阮,我就想起来了,就想你是不是贺田先生口中那位阮小姐,没想到真给我料中了,哈哈哈!”阿歆有那么好的人脉资源竟然没好好利用,真是……傅老太爷笑得开怀,心里打着名堂,傅明歆却是听得死的心都有了!   “都说傅先生料事如神,洞察力非同小可,这样的事,自然难不倒傅老先生,傅老先生是脑筋也不用开动随随便便的就能估中了!”阮珍秀恭维,恳切的望着老太爷,“我跟那位朋友也很久不见,心中实在想念,不知道傅老先生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这我倒不清楚。”傅老太爷为难,可是他确实不知情,“对了,今天刚好约的就是贺田先生,我们约了下棋,贺田先生虽然是日本人,那个中国象棋下得确实好,我跟他下了那么久,输居多,实在不甘——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见他,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他,相信他也会很乐意见到你,就怕见到你,开心到不肯浪费时间跟我下棋了……哈哈……”   “谢谢!”   “小阮……”傅明歆无比的想把老太爷用强力胶水糊口,看他说!   阮珍秀定定的看着他,定定的,“我能去吧?我能去吧?”   傅明歆恨得咬牙。你那是什么仇恨眼神?我是隐瞒了她的消息,怎样?你用得着这种威胁眼神看我?   “自然!”   “那真是太感谢了……傅小姐!”   立场   1女人的直觉准不准,这个很难说。说它准吧,它一点也不靠谱,说它不准吧,有时候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傅明歆料定了小阮会生气,可是没料到会她会玩失踪,整整一下下午又晚上,她人不知所踪,老太爷只说她见了贺田先生没多久就离开了,去了哪里他不清楚,打她电话,手机关机,傅明歆快要急疯和气疯了,你说你要骂要闹要吵什么都好,你别给我闷不哼声的就不见了人啊,傅明歆恨得咬牙切齿,她分明就是要折磨她,折磨死她!   时钟踏向十点。傅明歆仿佛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一个激灵,人咻的从沙发上蹿了起来飞奔过去,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阮珍秀,拿着钥匙,正要插_入钥匙孔的姿势,仿佛没料到她会忽然出现,脸上有着愕然的表情;傅明歆看见她回来了,满腔子的心急和不安一下淡定了不少,随即双目冒火,你去哪里了?   阮珍秀收起钥匙。换鞋子。“没去哪里。随便走了走。”   “吃饭了吗?抱歉,我逛得好像有点晚?”   傅明歆没作声。阮珍秀将小挎包和钥匙随手放在沙发和茶几上,说,“如果你不饿,那先去洗个澡。走得有点累了。”   阮珍秀去洗澡。傅明歆死死的盯着她身影,她搞不懂她葫芦里买什么药,小阮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眼光,仿佛平素那样,这越发让人憎恨,那种暴风雨前让人窒息平静感,她倒是宁愿她干干脆脆爽爽快快一股脑的全部爆发出来,她讨厌她假装若无其事——   阮珍秀在泡澡。傅明歆闯了进去。阮珍秀闭着的眼睛张开,看着她;傅明歆靠着门壁上,翘着双手,神态傲慢,有着几分挑衅的味道,也看着她;阮珍秀没说话,她也没说话;阮珍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她进来干什么,对视着,谁也没哼声。   阮珍秀先开口,淡淡的声音,“有事?”   “没!”   沉默。再沉默。只有若有似无的阮珍秀肢体不小心撩动浴缸水波的轻微声音。   阮珍秀本来觉得自己是很平静的,就算不平静也平静下来了,可是忽然间就有一种“恶向胆边生”的狂躁感,咬牙,强忍,“我在洗澡……”你能不能别这么虎视眈眈、恶狠狠的看着我?   保持同一姿态同一表情,“我知道!”好明显!她又不是瞎子!   深呼吸。冷静。安抚好自己情绪,阮珍秀从浴缸站起,不泡了,踏出浴缸,走到一旁的淋浴拧开水龙头冲掉身上的泡泡,随手扯过一条毛巾大把自己擦干;傅明歆走过去,抱着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耳尖、脖子上,阮珍秀身体微微一僵,“对不起,我有点累。” 轻轻的推开;傅明歆没有纠缠,只一旁冷泠的看着她;阮珍秀套上小裤裤和睡裙,“我困了,先去睡了。”走出浴室。   “阮珍秀……”傅明歆的声音大而尖锐,“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要生气就生气,别表面若无其事行为又对我软暴力行不行?我是瞒着你林幽幽消息,我就是不告诉你怎么样?”   阮珍秀随着她的尖叫缓慢转身,声音轻而淡,可是让人听出里面有着很深重的无奈,还有叹息,“傅明歆……做得不对的是你,别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我叫嚣,过分也要有个限度!”   “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你知道的,我讨厌你们在一起,有任何关联!”   阮珍秀沉默了好一会。“傅明歆……我跟你在一起,不代表我要放弃我朋友,林幽幽是我朋友,很要好很在乎的朋友。”   “傅明歆,对我公平一点,我可从来没干涉过你交朋友!你要求我跟林幽幽断绝关系,这说得过去吗?假如我也对你作同样要求,要求你跟S或者任何你其他好朋友切断一切关系,你做得到吗?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可以为你放弃任何人!”傅明歆的声音坚决而迅速,不带一丝一毫的做作、犹豫,阮珍秀愣住,定定的看着她,然后低下头,声音带着些微苦涩,“抱歉,我不能!对我来说,爱、朋友是两样事,我没想过为了谁而放弃谁。”   “反正比起林幽幽,你更在乎她,爱她,小阮,也许你喜欢的是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傅明歆幽幽的说,神情飘渺,仿佛心浮游到不知道哪儿,人还在这,是生是死难说;阮珍秀安静的、定定的看着她,许久,轻声问,“你是说真的吗?这是你真心说话?”傅明歆本来还撑着、装着,忽地就撑不下去装不下去了,眼圈一红,先委屈起来了,先前的种种焦急、担心、不安便化成了无声无息的幽怨,“小阮……”   “傅明歆,难道你就对自己没一点信心?谁的醋你都要吃,这样不会太难过了吗?”阮珍秀叹息,心里怀疑自己,为什么每次跟傅明歆不论是吵架还是争论,也不论吵架或是争论的理由、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再没理,到了最后委屈的必定是她?   沉默。“不是因为喝醋!”——应该说不只是因为喝醋。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危险,她让我不安。”傅明歆的表情有点惘然,仿佛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感觉,阮珍秀愣了一下,她还在对往昔王主任对她下药的事耿耿于怀?   阮珍秀走上前,傅明歆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有瞬间的慌乱表情,就像做错事、说错话的孩子害怕挨揍挨骂一样,又很快的装出若无其事的冷静表情;阮珍秀在她跟前一步站定,看着她,傅明歆就倔强地跟她对视,让人觉得她此刻的想法是“我没错”,阮珍秀张开手臂,轻叫,傅明歆……傅明歆傻住,阮珍秀便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傅明歆不料有此温柔,整个人都呆了!   阮珍秀手轻声温柔的说,“傅明歆,谢谢你为我担心!”傅明歆脸“腾”的红起来,有种少女怀春的不知所措的滋味,小阮还在使美人计,雪白的腿柔柔的爬到了她腿上,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温柔的话语像催眠,甜蜜得入了骨头,傅明歆丝毫不怀疑,就算此刻她开口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心甘情愿的答应为她摘下来——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都一定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2 傅明歆常常想,她跟小阮,到底谁更有手段?   毫无疑问,是小阮!   她能征服她,她却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跪在她脚下!   涌动   1   妍妍度蜜月回来,约众人出来吃饭。傅明歆回了长兴,说还有事要迟些才能过去,阮珍秀就先出发了。去到约定的酒店,阮珍秀在车库停好车,搭电梯上去,电梯到了地面,停下,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漫不经心的打了个照面,彼此一惊——   “阮小姐,好久不见!你好吗?”萧盈微笑着先打招呼,阮珍秀犹豫了一下,冷淡的回应,“很好,谢谢!”   “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要不是我赶时间,真希望能跟你好好一谈——”萧盈说得亲切,语气又忽然一转,仿佛漫不经心般问道,“对了,阮小姐,你……上回幽幽回国……你可曾见到她?”   阮珍秀愕然。“我并不知情!”幽幽回过来?到H市还是X市?   “是吗?”失望瞬间掠过带着一丝期待的心田,幽幽,你不见我,你连你所谓的最好的朋友也不要见了么?你不要我,也不要她了吗?你什么都放弃了吗?幽幽……微微闭上眼睛,怕人看见眼底的痛楚和难过,萧盈失魂呢喃似自语,“看来,她是说真的,她要贯彻她的誓言。”   “什么意思?什么誓言!”阮珍秀茫然的问,萧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回答,好一会,回过神来,才淡淡的说道,“阮小姐,那与你无关!”   七楼电梯到。萧盈和几个手下要出去。阮珍秀猛然惊醒,一把捉住她手腕,“告诉我!”   萧盈看着她,淡然的表情隐去,神色冷峻起来,眼睛危险而尖锐地眯了起来,阮珍秀坚持的看着她——   萧盈唇角微微勾起,淡漠的声音似乎在嘲讽又似乎充满了怨毒,“幽幽为了你跟我对抗,为了你,发誓一辈子不见我也不会让我见到她,阮珍秀,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别人为你舍生忘死?”   阮珍秀惘然的松开了她的手。萧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电梯合上,继续上升。阮珍秀人一直在震撼中,久久回不了神,等清醒,又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愤怒抑郁在心胸,她想好好吼萧盈一顿,可是萧盈已没了踪影,阮珍秀恨自己笨、蠢,反应迟钝,当时咋就想不出、现在才想到要回敬她的话?可恶!   怒!   阮珍秀在走廊待到自己心情平静了才走近妍妍她们订的包房。   妍妍脸色看起来很不错,新婚生活似乎还不赖,众人都替她高兴,妍妍开心的给到来的人派发礼物,待到人齐,上菜,一众人边吃饭表聊天顺便调侃一下新上任的□,傅明歆因为刚得罪了小阮,加上心眼小,对妍妍暗恋小阮一事心存芥蒂,七分天然三分刻意的越发对小阮表现得温柔体贴入微,众人看得碍眼,纷纷起哄,你回家关上门再恩爱,别出来刺瞎我们的钛合金狗眼,走走走!一边去!傅明歆存心恶心人,我这是真情流露,你们别妒嫉!恶心得众人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吐出来,S想揍她,被阮珍秀拦下,S气愤,指控,小阮,就是你把宠坏的,回家找链子把她栓起来,别让她出来害人了!傅明歆鄙夷,行了,S,别妒嫉,多小家子气啊!S吐血,又要扑过去,阮珍秀真想把傅明歆的嘴缝起来,这一嬉闹,倒是忘了先前的不快,后来S上洗手间遇着傅明歆,S说妍妍都结婚了,你何苦还不放过她?傅明歆装傻,我可没干什么!S翻白眼,得,别装。我还不知道你?   劝她,“你都胜利了,对失败者手下留情点,否则就显得太没风度了!”   傅大小姐哼了一下,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   S又想开扁!   第二天,傅明歆一早回长兴开会,走得匆忙,把一份资料落家里了,又抽不开身回去拿,给小阮打电话,阮珍秀只得放下手上工作,回家取了给她送去,两人在走廊说着话,忽然见着萧盈和她几个手下经过,阮珍秀愕然,她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傅明歆跟她解释:傅明英把她介绍给了老太爷,老太爷似乎很欣赏她,萧盈代表肖家,两家似乎打算合作做生意,她今次来好像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具体我不清楚,我不负责。   萧盈也看见她们,却没以往客气态度,只冷漠的经过,仿佛没看见她们,傅明歆也无视,她以为阮珍秀定也一样,所以当阮珍秀走到萧盈跟前、很坚定的跟萧盈说我要跟你说话时,傅明歆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发生什么事?   萧盈扬了扬眉,“有何贵干?”   “我要跟你单独说话!除非你不介意别人听到!”阮珍秀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人,萧盈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阮珍秀跟着,傅明歆不知所以的看着她们一前一后向后楼梯间方向走去——小阮一脸要跟人厮杀的表情——马上跟上。   萧盈推开后楼梯间的门走入去。后楼梯间的灯应声而亮起。萧盈站定。“好了,说吧!”   阮珍秀声音冷静清晰,充满力道,到了最后,又变得愤怒起来。“我要跟你说:林幽幽抗拒你不是因为我、她发誓一辈子不见你也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你的所作所为很差劲还不知反省,你讨人厌还自以为是,你有家室还对她纠缠不清,你让她痛苦难过绝望,你逼得她走投无路然后你还觉得她欠了你,明明是你害我也见不到她了,我还没怨恨你指责你,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怨恨我指责我?”   萧盈脸色铁青,“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是!”   “那你说完了吗?到我说了吗?”萧盈咬牙切齿。“你跟幽幽认识了多久,你又了解她多少?我们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私下定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我跟她的事情,你根本一无所知,阮珍秀……少自以为是了!”   阮珍秀冷笑,眉眼神色间便隐隐透出一股冷酷,“我是不知道,可是,她再也不愿、不要见到你,不是说明了一切吗?”   “你……”萧盈勃然大怒,举起手就要扇阮珍秀耳光,阮珍秀冷冷的毫不畏惧地看着她,萧盈愣了一下,手掌缓缓无力垂下,沉默,猛然转身,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出了后楼梯间,只见傅明歆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冷冷的看着她,傅明歆看见她嘴巴嘴巴微张,恨恨的似乎想说什么——傅明歆怀疑,大概是威胁的话吧——但最终没说,面色不善的走了,傅明歆看着她离开,把头缓缓的靠在了墙壁上,合上眼,心情有些奇异的复杂,小阮……   叹气。   傅明歆对这件事没作任何过问,倒是小阮,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样不安的跟她解释和道歉,“对不起,我心里实在太气愤了,一时控制不住,所以……”   她笑着抱着她,温柔以待,“没事!小阮骂得很解气呢!”   2时间不声不响的踏入九月。   傅明博结婚了。   闪婚。   老太爷许可的。   对象姓徐。祖籍福建,据说父辈跟老太爷还有同窗之谊,家里经营珠宝生意,虽然比不上傅家,也是略有家底的人,那姑娘刚从英国读书回来没多久,不知怎的就跟傅明敏搞上,还被搞大了肚子,人家家里自是不肯放过他,寻上门来,要老太爷给个说法,这个“说法”自是要傅明敏娶她,要说这样的事,傅家也不是没遇过,但都给老太爷或是傅明英打发了,打发方式手法虽然有异,但结果无一不相同,但今次不一样,人家不要钱,对方家长还是老太爷的旧识,面上怎么也说不过去,老太爷都快气昏了,老太太唉声叹气的说阿敏咋就搞上那么一个货,脸盘大得水盆似的,眼眉细鼻子又尖,一看就刻薄福薄相……长吁短叹,好像傅家末日一般,后来家庭聚餐,傅明歆见到“那货”,只见一张水盆大的脸,用头发遮了又遮,还是掩饰不住那种庞大,眉毛画得又长又弯又尖,有点像电视剧理六七十年代上海流行的那种新月眉,眼大而深,颧骨高得快要戳破脸皮突出来了,鼻高而尖,有点像外国人那种鹰钩鼻,薄唇,咋一看还有两分姿色,细看就完全不行,虽是二十稍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三十好几,不是成熟也不是老气横秋的那种感觉,是单纯的样貌过早衰老,明是轻佻无知的货色,偏要端出沉静知性的架子,装着缓慢优雅的样子慢腾腾的说话,开口必云“我在英国的时候……”——仿佛多值得炫耀似的——叫人看着、听着就别扭,她自己还以为表现多良好!   老太爷没好脸色,傅明歆是当笑话看,其他人神色各异,一顿饭吃得诡异,众人表面客气,心里无不鄙夷,就连傅明博也瞧不起,说他以前那个人虽然是穷了点,可是气质样貌至少也还说得过去,不像这货,长得丑不说,连气质也没,那货那里有有钱人家的样子,分明就一地摊货!chearp!傅明英嘲讽他妒嫉,让他有本事也去弄一能让老太爷点头的“货”结婚;傅明博冷笑反口相讥,我是没本事,你有本事也不弄一个、眼白白看老五得了那百分之五的遗产才是怪事!说得傅明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傅明歆一旁看戏看得很乐。   后来傅明歆回家当笑话说与阮珍秀,说傅明敏总算做了件聪明事,懂得用计耍老太爷了;阮珍秀问她何解,傅明歆好笑,还不是老太爷自己那则遗产声明惹的祸,傅明敏肯定是看准对象下手又或是跟那货勾结,他想要拿遗产,那女人以为嫁入傅家就有享不尽的福,一拍即合,联手起来演出苦肉戏,水到渠成,老太爷想不同意也难了!   阮珍秀悠然,笑,“老太爷老太太不是想要抱孙?她若是有了你们傅家的骨肉,就算傅明敏不想娶她,只怕两老都不同意吧?话说,傅明歆,我什么时候成了几个几岁大孩子的妈?嗯?”老太太最近因为傅明敏的事,频频跑到傅明歆公司来哭诉,有时候遇上傅明歆不在,就跟她说说话,老太太有一回说你这姑娘模样周正、性子又好,要是能嫁到我家,有空陪我说说话聊聊天那该多好,可惜啊,阿歆说你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还叹息什么“好女人都被人霸占得早”之类奇奇怪怪的话,阮珍秀听得下巴都快掉了。   傅明歆嘻嘻的笑,小阮我那是用心良苦啊,你信不信我若是说你单身老太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缠着你,不出三天你就想死?阮珍秀似笑非笑的拿眼睛瞟她,她倒是毫不怀疑,看傅大小姐的表现就知道了……遗传嘛!   傅老太爷虽然不满意这媳妇,但人家都怀了傅家的骨肉——虽然这要生下来验证过才能肯定——她父亲跟自己也曾略有情分,还是给一对新人操办了一场不算太隆重但还算体面的婚礼,那姑娘婚前被逼签了很多文件,诸如离婚不能分得傅家家产、继承权只限于她儿子(如果她生下儿子)她无权插手干涉,孩子抚养权归傅家之类的条件,那姑娘自是一百个不情愿,他家里也不同意,可是傅老太爷情面归情面,说到钱份上可一点也不儿戏,那姑娘委屈了个老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签了——傅明歆跟阮珍秀议论,她以为她嫁入傅家可以享福,有无数荣华富贵,其他人不说,刚老太太一只手指头就能整死她!阮珍秀听得骇然,你们傅家好可怕!傅明歆没否认这个指控,并且肉麻兮兮的表白:我除外!我宝贝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阮珍秀相当无语。良久,很客气的跟她道谢,“那谢谢了哈!”   傅明歆很矜持大方的笑,“不客气!”   阮珍秀撅着嘴想翻白眼,傅明歆看着可爱,扯她到无人角落亲小嘴,亲热一翻出来,老太太敲锣打鼓的四处找她,要她去帮忙迎接客人,傅明歆怕有人趁小阮落单搭讪,拉了她一道,赶上萧盈在门口跟老太爷客套,傅明歆一看见她就皱眉,肖家假如真跟傅家谈合作谈妥,以后要见、能见到她的机会更多,真讨厌啊!   阮珍秀本来是被傅明歆拉来看热闹或者说看笑话的,不想会遇着萧盈,傅明歆说她也不知道有请她,阮珍秀要走,傅明歆只得放手,低低声的叮嘱阮珍秀要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等她回来,阮珍秀没好气,扔了句你忙,忙不迭走开。   傅明歆走过去,萧盈正跟老太爷贺喜,一见她,眉眼轻轻一挑,笑得不怀好意,“今次傅五公子大喜,傅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傅四小姐?傅小姐聪明能干,追的人肯定少不了,真让人好奇什么样出色的……男子……能让傅小姐看上眼!”   傅明歆皮笑肉不笑先于老太爷前开口……“我?远着呢!倒是你们肖家最近应该好事近了吧?你们家林小姐不是跟宫藏家的少主订婚了,差不多也是时候要结婚了吧?”   萧盈脸色一滞,她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幽幽还年少,迟些结婚也并无不妥,不急!”   言下之意她年纪一大把、急于嫁人了?傅明歆咬牙。“林小姐长得国色天香,早些结婚也是有好处的,好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早些死心……萧小姐,你说是吧?”   萧盈暗伤。“宫藏家在日本堪比皇室,家大势大,对幽幽又是保护周全,有谁敢打她主意?傅小姐只怕过虑了!倒是傅小姐身边人貌美如花,需多加注意才是!”   傅明歆被戳中死穴。傅明歆假装叹一口气,“小阮长得漂亮、无意中招惹一些不长眼的登徒浪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在我身边,我身为她的好友,自然会尽力保护她免受不必要骚扰,不若萧小姐,林小姐远在日本,千里迢迢隔山隔水的,就算牵肠挂肚百般担心也没个落力处,不过,萧小姐也说了,宫藏家家大势大,对林小姐也保护周全,想来萧小姐是不会太忧心的才对,是吧?”傅明歆笑得很虚伪很可恶,萧盈想撕了她的脸。   一仰下巴,萧盈冷然回应,“自然!”   开头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傅明歆不敢肯定傅明英就是那只蝉、自己就是那只雀,但她隐约预感到:报复傅明英的最好时机来了。   傅明敏奉子成婚,孩子虽然还没有生下来,但据说去医院照过B超了,是个男孩,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这媳妇,但对孙子是真心欢喜的,连带对脸盘也好脸色起来,老太爷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看得出他心里是高兴的,脸盘现在在傅家享受的是贵妃娘娘一般的高级待遇,老太太为她买的那些补品都是用小货车运回来的,小轿车还装不下——傅明歆跟阮珍秀说,再过几个月,脸盘能变成水缸!阮珍秀只婚礼上见过那姑娘,除了脸盆较大外,身形还好,丰满有致的,听傅明歆口气,只当她夸大其词,不想某天和美美购物意外见着,当真是硕大无朋,傅明歆所言不假,不由得惊悚,才多长时间?这姑娘好惊人的变化!由此可见生孩子绝对如美美所说是毁掉女人身材最彻底的方法,美美说这话的时候还瞟了一眼她肚子,仿佛在说“还好你不需要”,阮珍秀当场鸡皮疙瘩就出来了,不知是商场空调给冷的还是给美美吓的,傅明歆听她形容倒是乐得不得了,死命的搂着她嗯嗯啊啊的怪叫,哎哟,没想到小阮也那么爱美,好可爱,又甜言蜜语,不管怎样你肯定都是最美的,又很体贴的安慰——如果那也算安慰的话——放心,我们生不出,你不会变成那样子的——假如孩子平安出生,那傅明敏就是“百分之五额外遗产继承权”理所当然的拥有者,这“百分之五继承权”将会用公司股份形式兑现,也就是说,傅明敏将来可能拥有高达百分之十三的公司股权:他本身原持有百分之三,他孩子拥有的百分之五——傅家长孙一出生即自动拥有百分之五的继承权,高于其他人百分之二,傅明英也是那样——再加上老太爷奖赏的百分之五——这分量和这分量背后意味的权力权限绝对慑人,傅明敏再废柴,也会是个威胁,傅明英向来以继承人自居,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正如傅明博所说他‘会眼睁睁看老五得了去才怪’,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和铲除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他一定会集中精神先对付傅明敏或者说他老婆肚里的孩子,他注意力分散,思考及处理问题必有缺失,就算他思维和处事能力正常,他急功近利的性格足以驱使他追逐任何有利可图的事情,如蝇逐臭,假设眼前有这么一件好事:有丰厚利润可图、能巩固他目前的地位、能讨老太爷欢心,稳当、快捷、风险小,你说,他会放过吗?   肯定不会!   傅明歆有这么一个初步设想或者说计划——当然,也可以称呼它为阴谋——可是还来不及仔细谋划,老太爷一个别有居心的意图就将她的步骤打乱了。   老太爷要借小阮!   傅明歆第一次听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太爷又说了一遍,傅明歆就想拍死他!   老太爷确切的意思是希望她借小阮给傅明英——这不是送样入狼口吗?还是色狼!傅明英那家伙一看就知道对她的小阮不怀好意,他看小阮那眼神让人恨不得把他眼珠给抠下来——因为傅明英正跟日本人做生意,而日本方面,据贺田先生小道消息透露,宫藏少主为了讨未婚妻欢心,曾当着林小姐面亲自下命令要日方的办事员在对他们进行交易时给予特别优待和照顾,老太爷说若是小阮亲自跟日本方面接触,会更方便我们行事,也对得起人家的一番好意,傅明歆明白他意思,不就是见风使尽砣?老奸巨滑!撇开公事不说,她就不信他没有私心,怕也是看出傅明英对小阮有那么点意思,想趁机撮合他们吧?他们俩一个青年才俊、一个如花美人,正合适,又有工作之便,孤男寡女,不产生点火花才怪,一来二去,一个好媳妇又拐到手了,世界多美好啊——真是想错你的心!傅明歆气急败坏,真恨不得一口水唾老太爷脸上,越老越不要脸,无耻!   “我们跟日本方面签了合同,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谁也不亏欠谁的,没有必要搞些不必要的小动作,真出了什么事,小阮也起不了作用,我认为她丝毫没有出现的必要!”傅明歆强忍怒气,冷淡回应。   老太爷揣测她那是妒嫉心理。老太爷重重的捶了一下他的文明棍,摇头、摆手,语气里仿佛带着叹息和埋怨,“阿歆,你年纪也不好了,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咋还是那么不懂人情世故?”   她懂,不过她不想拿小阮献媚。   “宫藏家做的生意那么大、跟他做交易的人那么多,人家咋就不给其他人好处、优惠?为什么就特别照顾我们优待我们?那看的还不是人情、面子?”老太爷用指骨轻敲着桌面、加强语气,“人家为什么要给我们人情、面子?那看的还不是林小姐的情分,林小姐不是对我们有情分,她那是对小阮有情分,这里面包含有很多东西,我们要明白,林小姐这是变着法子要给小阮好处,小阮帮了我们,我们能亏待她吗?当然不会,我们会给她很多好处的,我们用她,不是要她的能力,是要她的面子、是要她跟林小姐的情谊,然后能顺水推舟的给她好处,你明白不?”   傅明歆想说狗屁!一肚子火。   “你说你跟小阮是好朋友,你这个作好朋友的,咋就这样不明事理,我们这也是为她好,将来她有钱有能力自己开公司了,她会感谢你的。你不想她好?你不想她事业有成?”   口口声声为了别人好的人大抵只为了自己好!傅明歆心里冷笑,她不能顶撞老头子,便干脆一言不发让他自说自话说过够,反正只要她不答应或者假装小阮不同意,他能奈她何?   老太爷又说了一通,有点累了,便说,“好了,你回去跟小阮商量商量,让她配合一下,当然,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必要跟她说,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老太爷指指傅明歆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你知我知就好。   傅明歆正想开口,忽地有念头在电光火石间掠过脑海,傅明歆心中一下子亮堂,她想到好方法了可以实施她的设想了,傅明歆脑筋飞快的转着,脸上快速的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叹,“原来如此,这里面还真是大有学问,我倒是没想得那么深远!”   老太爷呵呵的笑,“这方面你还欠历练,以后自己要多观察、多思考,考虑事情要多方面,仔细体会,你就会明白了!”   “是!”傅明歆点头,“这方面我的确需要加强!”   老太爷满意的颔首,“知不足然后能自省,知困然后能自强……好……好!阿歆,你们几兄妹中,最聪明最得我心的人是你,最懂进退最明事理的人也是你,若你生为男子,我傅家,就算只得你一个,我也是心甘情愿,我也满意了!”老太爷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呛了一下,傅明歆急忙上前安抚,傅明歆拍着老太爷背脊,言不由衷但表情、语气听来很真挚,“爸,你别激动!三哥和五弟虽然贪玩一些,但是大哥不是很能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太爷摆手否定,“老大最近是生性了一些,可是……”摇头,“还是不能让人省心!阿歆,我老了,你得帮我看住他,不要让他行差踏错。我信你!”老太爷轻拍着傅明歆手,语重心长的叮嘱。   傅明歆笑,“我会的……”我会将他弄死的,“你放心!”   接着   1   阮珍秀对老太爷要“征用”她一事不以为然。她奇怪的是傅明歆的反应,她竟然同意——不,她的说词是“看你意思”,言下之意随便你,你去也可以,不去也行,但她怎么隐约觉得她希望她去?错觉?阮珍秀迷惑于傅大小姐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态度,她对诸如此类的事情向来敏感兼反感,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她浑身的刺都能竖起来,你一碰她,她能把你刺成马蜂窝,今次竟然这么温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阮珍秀不明白为什么,这太反常了——古人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古怪!阮珍秀心下有几个揣测,最大的可能是事关林幽幽,她怕上次隐瞒消息又被发现的历史再度重演惹她生气于是权衡再三不得不告诉她实情,怕她说她霸道、小气,于是故作大方的给她自主选择——其实就是为了让她自己亲口说不——但也只是猜测,之所以会那样想,是因为那种心态比较符合傅大小姐一贯的行事作风。阮珍秀决定不想了,她要直接问傅明歆。傅明歆半躺沙发上在假装看时尚杂志。阮珍秀趴到她身上,把脸放在杂志页面上,对着傅明歆柔柔地笑,傅明歆一时失察,几乎是发射性的回以一笑,然后才发现阮珍秀盈盈的眸子意有所图的定定地看着她,傅明歆咽口水。   “傅明歆……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阮珍秀的声音柔和甜蜜,带点撒娇的意味,配上那张妩媚漂亮的脸,让人有一种骨头酥软的麻醉效果,傅明歆借低头合上杂志藏好了心思,随手将杂志放茶几上,搂着难得一次投怀送抱的美人的细腰,摩挲、伸入,叹息,“想做-爱做的事情!”   “说正经事!”瞪。   “这不正经么?”傅明歆扬眉,媚笑。   “傅明歆……”阮珍秀脸红,她……是想使美人计啦,可没□的意思啊!   傅明歆把手伸出来,搭在阮珍秀腰侧在她身后无力的交错搭着,把头埋她腰腹,闷声,“嗯……什么正经事嘛?”   “你说‘随我意’是什么意思?”   傅明歆假装想不起,“……就是你喜欢就去,不喜欢就不去啊!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我去了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沉默一下。“不会!”   说谎!阮珍秀逗她,“那我去了!”   沉闷的一声回应,“噢!”   阮珍秀叹气,真是天下红雨了,傅小姐要变性了。叹气。“傅明歆……”   傅明歆抬起头。   “傅明歆,我骗你的,我不想去。我并不想做会让你不开心的事……幽幽……我一直想知道幽幽的消息,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情况,现在知道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我想知道的,也就只有这点。你不想我去,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我不会去的,就算我去跟日方的办事员接触,也不见得能得到更多幽幽的消息,幽幽过得好,我有没有她的消息都没关系,真的,所以,没有必要!我还是乖乖的呆在你身边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这样我就很欢喜了。”阮珍秀执了傅明歆一小缕柔软发丝轻轻的在指间缠绕着,轻声的笑着说,傅明歆沉醉的把脸往她柔软的腰肢深埋,好香,有一种浪漫的情怀和深沉的爱意柔柔软软的扩散到四肢百骸,浑身酥麻得一点力道都没有,差点捉不紧她的腰肢,要从她身上滑下来了,可是感觉好舒服,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扩张,然后塞满了一种叫情话的甜蜜东西——   “小阮……”   “嗯?”   “我想就这样抱着你老死!”   阮珍秀噗哧的笑,抿嘴,“那可不行!一直跪到老死可是很辛苦的!”   傅明歆抬起脸,看着她笑脸如花,也笑,然后在阮珍秀惊呼中扑倒,压上,傅明歆笑得不怀好意,“躺着舒服!”上下其手。   阮珍秀捉住她不安分摸向胸部的手,笑得有点歉意,“别,我那个来了。”   傅明歆的动作就那么呆滞的停顿住,然后,颓然倒下、倒在沙发里侧,又歪过身来,将半边身体挂阮珍秀身上,搂着她肩膀吸着鼻子叹气,阮珍秀笑而不语的捏捏她脸——   许久。   “小阮……”   “傅明歆……”   两人同时开口。傅明歆说,“你先说。”   “老太爷……为什么要……那个……”   傅明歆犹豫了一下,“老头子想借助你的面子,因为宫藏少主下了命令要特别优待你,老头子是想借风使力呢!小阮,没关系,你去吧。我不会介意的。日本方面的生意以后可能会要我接手,你先去熟悉一下流程和相关事物也好。至于傅明英,你完全可以无视他。老头子要是给你什么好处,你就安心的接受吧,别跟他客气,他应该给你的!”   阮珍秀浅笑,“我对好处并没有兴趣——你不是很讨厌你大哥的?怎么……你不喝醋?”   “喝!现在就酸死了!”傅明歆扁嘴,把脸埋在她肩窝轻柔的摩挲着,阮珍秀咯咯的轻笑,把她推开,好痒!   “我最近会很忙,没空留意他,可是又怕他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你在他身近,我想你帮我留意一下他的动静,这样我也比较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我这件事……很重要,我不能分心。”   阮珍秀叹气。“若是他要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我是你的人,他也不会给我知道然后好给你通风报信是吧?间谍什么的……我实在不以为我擅长。”   “可是有你‘监视’着,他至少不敢太放肆啊……嗯……嗯……至少不敢随便说我坏话!”傅明歆语气迷糊的说。   阮珍秀才不相信。“你要作什么不能分心的事?”   “我们公司要收购——我是说我们的公司——不是老头的——要收购一家地产集团,现在在资料搜集阶段,等资料数据收集完毕会进行统计审核评估然后真正接触谈判,反正到时候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忙——”傅明歆用手支起额头,甜蜜蜜的看着阮珍秀笑,“不过我最近在忙别的事情,等完成了再告诉你!”   “你不是对房地产不敢兴趣的?怎么……”   “赚钱的生意无关乎兴趣啊!”傅明歆叹气,笑,“房地产其实是最赚钱的行业,因为是人都要住房子的,你看上年房子市道还惨淡得老太太想上吊,这才没多久,它又跟老太太一样生龙活虎起来了!房地产啊,做得好又赶上好时机,比做什么生意都要赚。这一行的利润,老太爷听了都流口水,何况我等小市民,有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阮珍秀笑了一下,“老太太又把房子要回去了?”   “我一看市道差不多了,早给她送回去了,要不然我也别想清静了!”   阮珍秀莞尔。“傅明歆,你倒是孝顺孩子!”   “小阮,在我们家……孝顺没有用。”傅明歆忽然抬眼安静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觉得她在等她发问,她问了,她才能继续讲下去。阮珍秀低低的问,“那什么有用呢?”   “手段。在我们家,没有手段,是不能好好生存的,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很有手段的人,老太爷是老太太是傅明英是老三是老五是,我也是!”   “小阮……”   “嗯?”   “我……困了!”合上眼睛。   阮珍秀笑打她,“明明不是要说这句话的……”   “我想一辈子跟你一起。”   阮珍秀措手不及……这……怎么忽然就说到这个……不是说着……这风马牛不及的……   “噢!哦!好!”   2   就像傅老太爷所言,他们需要的并不是阮珍秀的能力,他们需要的只是她的“面子”,所以,阮珍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所做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基本上,她就是花瓶一只,可以晾在壁角当摆设道具的,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兴隆、傅明歆的公司两头转,只小部分时间留在长兴当人偶或者说……花瓶,傅老太爷、傅明英对她很客气周到,其他人自然不敢轻慢,于是便常常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邀约,阮珍秀一概推了,只是老太爷是推不了、不能推的,一次吃饭后,傅老太爷送她一只翡翠镯子,是让傅明英转送的,装在精致名贵的小盒子,碧绿剔透,盈盈映眼,竟然是十分罕见名贵的老坑翡翠,阮珍秀吃惊,这真是十分大方,本不肯收,随即想起傅明歆的话,于是假意推搪一番,便收下了,傅明歆见了那镯子,只一眼便瞧出那镯子是上等中的上等货,水头足质地细腻色泽好光泽强,老头出手还行,笑嘻嘻的拿了套阮珍秀手腕,幽盈的浅浅绿暗映着雪白的手腕,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傅明歆执着她手腕瞧来瞧去,笑说你就戴着别摘下了,你戴这镯子好看,而且佩戴玉器对身体也有好处——说起来,我以前也给你买了一块玉,只是给老太太借花献佛给了老太爷,这镯子就算她赔偿你的,你就安心戴着,别不好意思!   阮珍秀浅笑,把镯子从手腕撸了出来,“我戴着这玩儿干嘛?每天做饭做菜敲键盘的,戴着它不方便。不过是你说老太爷若是送我东西就不要跟他客气且觉得这镯子挺漂亮的,想着带回来给阿寂玩儿罢了!”   傅明歆噗哧的笑,你倒是听话。“这镯子可是很贵的,你确定?”   “再贵也贵不过你一幢房子,你连房子都能送给林经理,这镯子你还舍不得了?”阮珍秀风情万种似笑非笑的瞟她一眼,傅明歆有点不好意思,“静之帮了我很多忙,别说一幢房子,她能住得了,十幢我也该送她的,何况我们都不住那了,放着也不过生灰尘,给她和阿寂当巢刚好!”   阮珍秀把镯子小心的放进小盒子合上盖子,“不是我的东西,我实在不想要,要了也没个用处,倒不如送人舒服,阿寂身体似乎不是很好,戴这镯子,说不定像你说的那样有好处!下次你回X市就顺道带给林经理吧!”   “遵命!”   后来老太爷又变着法子、名目给阮珍秀送了不少名贵礼品,这些礼品加起来,也是一笔数额极大的金钱了——有钱人要给你钱,他不是直接给你送现钱,他是间接送的,不但顾足你面子、里子且尽显上流社会的高贵优雅——似乎直接送钱就是粗俗失礼,阮珍秀说这简直和掩耳盗铃没区别—— 阮珍秀说要把这些礼品存起来,以后给LISA、妍妍的宝宝当见面礼,既矜贵有分量,也特别,还可以省了她们不知道送什么和挑礼物的麻烦,好处很多。傅明歆差点没笑死,高招!小阮果然是强人!   她服了!   3 傅明歆公司关于要收购的房地产集团的前期资料采集完毕,接下来一连串相关事务,工作在保密情况下进行,只傅明歆几个心腹手下知道和参与,傅明歆集中精神干这件事,她的一些工作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她肩上,还好傅明歆两个的秘书和助理都是很能干的人,分担了不少,她才不至于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长兴那边,自然是没有时间回去闲晃恣游的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傅明英的秘书一般会提前半天通知,差不多时候她再赶过去,逛街约会是没时间的了,妍妍她们约了她好几回她都没时间,妍妍嘲笑她不当囚在笼子的听话情妇了,转而朝女强人目标发奋——让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辩解好,只能无奈苦笑,这没什么,最痛苦的是……老太太找不到她女儿听她唠叨,她转而向她唠叨,对她身世、家庭、婚姻、爱人诸如此类问题之好奇,让   阮珍秀常常恨不得撞墙,阮珍秀有点佩服傅明歆,她每次都能将老太太治理得服服帖帖,要她说就说要她停就她就不敢再张口就算赶她走,老太太也敢怒不敢言,实在厉害,她就不能,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就只能被她折磨——   “阮小姐……阮小姐……”   “嗯?啊!什么?”阮珍秀有些微失神,刚才被老太太念叨东家长、西家短念到头痛,为什么要对她说?   “你没事吧?”傅明英微笑着客气问,殷勤中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冷淡气度、礼貌客气中带着抗拒的疏远,他原本对阮珍秀甚有好感,觉得她不但长得漂亮,心地好,气质也冰清玉洁,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对女性的期望,只是没想到她也是贪好钱财的庸俗女子——老太爷送的名贵礼饰,她一件不漏的收下了,甚至不多加推搪——不禁有些失望,难道真没有漂亮气质好心地善良不贪慕虚荣的女子?——他内心失望,但阮珍秀确实是充满吸引的,就像瑕不掩瑜的那种感觉,但他挑剔的性格又总提醒他肯定有更好更值得喜欢的,内心交战,于是就呈现出不冷不热、忽冷忽热的奇异态度,只是阮珍秀毫不在乎,他什么态度,对她都是一样的。   “谢谢!没事!还有多久才到渡边先生的商社?”   她们前往拜访日本九州一带的总代理商渡边宏先生。   “再过十分钟左右吧!你看来很累,真的没事吗?”傅明英关切的问。   阮珍秀略微摇头。“没事。只是头有点痛。”   “对了,阿歆最近很忙?怎么很少能见她了,她公司的事务都是她秘书在处理,我要找她也找不到。”傅明英状若无心的问。   “她最近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会比较忙吧!”   “忙什么要紧的事情忙到连人影也没?”傅明英盯着她,“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情还是一点分寸没有,有些时候她不顾及我配合我时间,我会很为难的。”   阮珍秀尴尬的笑了笑,没作声;傅明英紧紧相迫,“你倒是说说,她忙什么去了?忙到回我一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你是她好朋友又是她秘书,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干什么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傅明歆仿佛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在找人给他评理,阮珍秀勉强的笑了一下,这傅明英好生古怪,无端端的朝她发什么脾气?傅明歆在哪里、干什么,她自是知道,可是她又不能也不会告诉他,他逼问她有什么意义?   “她可能没注意手机,要不然我见到她,给她提过醒?”阮珍秀绕开话题。   “不用了!”傅明英哼了一声,“公司的事情丢着不管,该不是忙死活?她太不知轻重了!公司的事情可是首等重要的!”   阮珍秀真忍不住了,他一口一个傅明歆这样不是那样不是,好像他全对似的,好过分!阮珍秀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回敬了一句,“傅先生有时候不也忙着自己的事业?”   他以为傅明英会感到尴尬才是的,可是傅明英没,一扬眉,反而像捉到她把柄似的,“这么说,她真的是忙自己公司的事情了咯?难怪把兴隆的工作都扔给你和秘书……难怪你头要痛了!那么多事情要忙,不痛才怪,真是辛苦你了!”   傅明英的口气很不满,似乎很替她抱不平,阮珍秀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更痛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仔细想来,刚才傅明英也许只是在刺探消息罢了,她倒真的以为他在追问傅明歆下落——这人实在奸猾,以后跟他说话都要小心,莫要‘监视’别人不成,反给别人‘监视’了去——尽管这只是傅明歆跟她开的玩笑,并不真是要她当‘特务’,还是警惕一下为好——傅家的人,果然都是高手段的高人么?   叹。“没事!”   然后   续上   ————————————   阮珍秀说与傅明歆。傅明歆但冷笑,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和残忍,还有浓浓的嘲弄,阮珍秀明知不是对自己,心下还是有异样感觉。阮珍秀问傅明歆是不是跟傅明英发生什么事情,傅明歆有心隐瞒,便懒洋洋的笑,我跟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些事,斗来斗去、互相提防呗!   阮珍秀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一切看来那么井然有序:傅明英忙于巩固和掌握他在长兴的地位和权力,傅明歆为她的收购案和其他紧要工作分-身乏术,老太爷仍是控制大局的老太爷,老太太依旧是各种小道消息、新闻八卦、流言蜚语的热情拥趸和热心散播者,其他人养胎的养胎、吃喝玩乐的继续吃喝玩乐,她也不过较往常忙点,并无异常,阮珍秀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作罢,此话题到处为止。   又过了一星期,傅明歆忙完了初期,心情愉悦的出现在兴隆,正跟阮珍秀和她两个秘书说着话,老太太杀到,傅明歆就笑,老太太你也忒神奇,我刚回来你就知道了?老太太埋怨,我找你都不知多少次了,没一次见着,你都不知道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人影,害我每次都白来了。傅明歆问那找我什么事?房子又炒焦了?老太太便呸了她一口,去去去,我房子行情见长,好着呢!别给我说衰气了!又一脸神秘兮兮的问,对了,听说你也要做房地产生意,是不是真的?到时是不是可以内部认购?傅明歆脸瞬间一沉,冷冷的问,谁给你说的这些?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的冷笑,你拉老长的脸给谁看?谁说的?还不是你公司的人说的,你以为谁跟我说的?什么商业机密,得了吧,少拿你家老头子那套唬我,老太婆不懂也不吃这套!老太太忿然,脸上摆出一副“要跟我吵是吧?来啊,我还怕你不成了?”的神气,虎视眈眈傅明歆,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傅明歆却没跟纠缠的打算,语气一转,说,这么说你最近老来骚扰我的职员这件事是真的咯?她们也很忙的,你别闹了,有空跟王太太她们打打麻雀逛逛街做脸好了,别老上来,影响不好!   老太太嘴巴张了张,一脸不知是惊愕还是愤怒的表情,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老半天,才咽出一句,这真是好心遭了雷劈了,我还不是看你工作辛苦,想着炖些补品给你滋补一下身子,上次我炖了上好的参汤,你不在,我想着拿回去也不好意思,就分给了你那些秘书助理喝,她们喝得不知多高兴,还一直赞我好人,不知为你赚了多少形象分,你现在反到怪我的不是了?我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老太太胸口激烈起伏,指着傅明歆气大骂,下次你八人大轿请我、我也不来了!气咻咻作势就要走,傅明歆拉住她,脸上陪着笑,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陪你去趟香港或者你想去的什么地方,使费全算我的,好不好?老太太哼了一下,脸色稍霁,拍开傅明歆的手,哼笑,你倒是大方,做完手上的事就发大财了?傅明歆扬眉,这么说倒是我平日亏待你了?老太太滞了一下,那倒没!几兄妹中,你是最大方的,不过也是最会气我的!傅明歆笑,我哪有?真有,那也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老说些、做些我讨厌的事,不理你吧,你说我过分,对自己妈也摆架子;理你吧,你又得寸进尺,什么过分要求都敢提,你叫我如何?   老太太刚平复的心情又气血翻腾,指着傅明歆鼻子“你”了个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傅明歆不但没平息的意思反而火上添油,难道不是?老太太气昏了,一咬牙一跺脚,恨声道,我这真是自找罪受自讨苦吃自个找的没趣,你以后就是八人大轿抬我、请我,我也不来!怒气冲冲的离开,脚步声重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的愤怒和委屈,办公室的职员纷纷走避、噤声,就怕招惹了她锋芒,她走了好久,办公室才恢复了正常,然后开始新一轮八卦:傅小姐到底怎么得罪的老太太?阮珍秀问傅明歆,傅明歆懒洋洋地托着脸颊看着她笑,小阮,我帮你解决老太太了,她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阮珍秀一怔,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心下感动,又是歉意,有些不知所措了,嗫嚅,“傅明歆……没必要为我让自己为难……何必呢!”   “老太太……哈……”傅明歆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漫不经心的语气有着毫不在乎的嘲弄,“我每次得罪她,都送她大把的金银珠宝、各种名牌,各种各样的东西,她会为难我?她敢为难我?她恨不得我天天气她才好!”   阮珍秀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想着傅明歆说的她家里的那些事,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傅明歆,到底是你妈,不要这样说吧!”   傅明歆一愣,随即了然的笑了笑,小阮还是太天真,根本不明白人与人之间就算是亲人也能虚伪到什么地步——   “好,不说!”   2 月底时候,电子厂发生了意外事故,一台机器发生爆炸,炸伤了好几个工人,事情闹得有点大,还上了当地报纸、新闻头条,傅明歆作为负责人,得回去善后。傅明歆心浮气躁,搞什么飞机,正忙呢,真是的!气冲冲的让随同她来开会的阮珍秀订最快的机票赶回去,阮珍秀问要不要她陪她回去,傅明歆沉吟了一下,不用,你留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阮珍秀去安排。傅明歆的御用会计张生问她,那件事,差不多到了最后关头,你走了,谁负责?傅明歆揉着眉心,老张,你先负责。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会尽快赶回来。   张会计扶了扶眼镜,点头,我知道了。   阮珍秀只订到晚上的班机。阮珍秀帮她收拾了简单行装,提早两小时送她去机场。阮珍秀劝傅明歆不要急,事情都发生了,急也没用;傅明歆倒心平气和下来了,我不急,只是临近过年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不吉利!阮珍秀笑她,现在你倒迷信起来了!傅明歆跟着笑,还不是跟你学的?不分梨又不能送鞋子这样那样的……我一好好的唯物主义者生生给你扭曲成了封建迷信主义者。阮珍秀想反驳,张嘴又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气恼的嗔她,与我何干?   傅明歆柔柔的笑,“怎么没关系?人家说,在一起时间长了,言语、动作、表情、思想都会被同化,甚至连样子也会慢慢变得相像——若是我变得像小阮,倒是件美妙的事,你长得那么好看——”   阮珍秀莞尔,“若是真有那么一回事,那肯定也是七老八十了,还有什么好看?都是皱纹!”   “七老八十啊?”傅明歆微微叹息着,想象她们七老八十垂垂老矣的样子,小阮一头银发,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坐在优雅的小白屋前的玫瑰花丛旁安静的喝着下午茶——就像杂志上最美丽优雅的老太太那样——“那也不错!”   阮珍秀看着她柔柔的笑,“是啊!只是,那时候我们都好老好老了!”   轻轻一笑,她低低的应和,“是啊!那时我们都好老好老了!”   3三天后。   傅明歆从X市回来。傅明歆出了机场搭车回长兴。傅明歆车上给阮珍秀打电话。她要赶回长兴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开完会要即刻出发去某地见一重要客人,让阮珍秀去张先生处取份文件给她送来,阮珍秀答应,跟傅明歆另一秘书交代一番,回傅明歆自己的投资公司找张先生,张先生跟几位高参商量着什么,见到阮珍秀来,急忙站起、示意她就坐,阮珍秀想说明来意,张先生摆摆手,我知道了,傅小姐打电话跟我交代过了,从抽屉拿出一厚厚的牛皮袋走过来递给她,阮珍秀注意到他走路瘸腿,问他怎么回事,张生苦笑,倒霉事!不说也罢!旁边一高参笑着道破,张生好先生,昨晚帮太太倒垃圾,踩香蕉皮把腿摔伤了,今早太太亲自开车送他上班,羡慕死人!言语间带着忍俊不住的没恶意的笑意,张先生嫌他多嘴一般瞪他一眼,又无奈的对阮珍秀笑笑,“我现在腿脚有些不方便,要不然我就给傅小姐送过去了,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哪里,你太客气了!伤得不重要吧?看医生了没?”   “有小小骨裂,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注意点。要不然你跟傅明歆说说,看看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如果没有,你回家休息吧!”   张先生心想阮小姐配合得真好!笑,“傅小姐已经放我假了,我就等你来,你来了把文件给你,我就能走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把文件是送过去。”   “好。”   “再见。”   阮珍秀往长兴。停好车,搭电梯上去。傅明歆又打电话来,说路上塞车,可能要迟点才能回到去,让阮珍秀先去她办公室等她,阮珍秀说好,往她办公室方向走去,阮珍秀问电子厂的事情怎样了,傅明歆说都解决了,就是赔钱赔医药费赔安家费,有一个炸没了一条手臂,工厂陪了二十多万,不能干同种工种了,公司请了当看更,其他的就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作了不同程度的赔偿,爆炸原因还在调查……阮珍秀听得心惊,频频点头,两人又说一些别的,才挂掉。   长兴的员工都认识她,一路都有人打招呼,阮珍秀客气的回应。走到傅明歆所属部门,阮珍秀跟傅明歆秘书打招呼,王小姐,你好,傅明歆……傅小姐让我到她办公室等她!王秘书连连点头,好!好的!你要喝点什么?我给你送进去!咖啡?茶?还是温水?阮珍秀摇头,谢谢了,不用!王秘书作了个“请”的手势,那你随意!   阮珍秀点点头,转身,尖叫——阮珍秀惨叫。身后有人,也许也没注意,两人就这样冒失的撞上了,对方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咖啡,都泼她身上了,那人似乎惊呆了,张大了眼睛嘴巴看她,阮珍秀顾不得理会她,手忙脚乱的掂开身上衣物让她不贴肉,还好天气冷,穿着厚实的衣服,要不然能把肉烫熟了,那人似乎忽然回过神来,“啊”的一声尖锐得差点穿人耳膜,然后一连迭的道歉,慌手慌脚要用袖子给她抹衣服上的咖啡,阮珍秀连忙摆手婉拒,谢谢,不用,我自己来!   那人很年轻,带着呆板的眼镜,显得有点书呆子气,王小姐呵斥她,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阮小姐去洗手间清理干净?很自然的接过阮珍秀沾染了些咖啡痕迹的文件袋,说道,阮小姐,你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东西我帮你拿傅小姐办公室;阮珍秀也没多想,点点头,上洗手间。王小姐朝眼镜使一眼色,后者急急忙忙的跟上,王秘书看着她们走开,飞快的抓了一把纸巾把文件袋面上的咖啡痕迹擦掉,急急脚的走人傅明歆办公室,锁上门,手脚有些颤抖地打开缠绕在文件袋上的绳子,一目十行的扫了两页,又焦急,拿出手机一张一张的拍相,文件太多,王秘书担心拍不完,手颤抖得十分厉害,好不容易拍完,大松一口气,又急急忙忙将文件按原顺序塞回去,缠绕上绳子,放傅明歆台上,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   傅明歆回来,看见阮珍秀穿着自己放办公室的备用衣服,惊奇,阮珍秀略解释了一番,傅明歆笑,嘴角扬到半空,“你咋这么倒霉,可怜!”   阮珍秀瞪她,“你幸灾乐祸是不?”   傅明歆摇头,眼神幽深,“烫哪里了?我看看。痛吗?”撩起阮珍秀衣服看,只见左胸下方雪白的皮肤隐隐的浮起了一片红,傅明歆心痛,“很痛吧?”   “有点痛!”   “你赶紧去看医生……找个女医生。”   “不用。回去涂抹点清凉药膏就好了。”   王秘书端着茶水推门进来。傅明歆放下小阮的衣服,冷声问,“王秘书,是哪个烫伤了小阮?”   王秘书为难的看着阮珍秀,“傅小姐……这……”   “傅明歆,我没事。算了吧!”   “慌慌张张冒冒失失的怎么做事?王秘书,通知人事部,不管谁,辞了她。”   王秘书笑得勉强,“傅小姐,这不大好吧!小李也不是故意的,她新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所以才会有点慌张吧,给她一次机会吧!再说,这理由辞退她,说出去,对阮小姐名声也不好听。”   “傅明歆,算了。”阮珍秀拼命的朝她使眼色。   傅明歆哼了下,没再坚持下去,王秘书知道她不追究了,说,“我去找找医药箱,看看有没有可以涂抹烫伤的,给阮小姐抹上吧?”   傅明歆微微点头许可。王秘书放下饮品,退了出去,傅明歆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意态,阮珍秀以为她还在记恨,说别人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事,就算了吧!不要生气了!   傅明歆冷哼,阴森森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咋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结果   1收购案进展得很顺利,傅明歆很高兴,顺利的话,年后就可以签约,今年的新年跟情人节连在一起,只是她竟然不能陪小阮一起过,她要跟林静之到德国谈机器采购的事,她打算扩张电子厂,重新购入两条新的生产流水线,大概要年初五才能回来,林静之倒是可以顺道回家一趟,傅明歆很内疚,阮珍秀安慰她,没关系,工作要紧!心里暗自感叹,竟然又一年又一个冬季又一个雪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林静之把阿寂打包过来送与小阮,好久不见,阿寂还是那个安静乖巧的娃娃样,只是也许是因为熟悉了些,话也略多了。   傅明歆早跟各朋友打过招呼,她今年有事不在本市过年,拜托帮忙照顾家属,年二十八,S就一个电话过来,让阮珍秀和阿寂收拾行李到她家过年,阮珍秀想和阿寂留在家里过年还不行,给S劈头劈脑的骂一顿,只好很不好意思的收拾两个小包袱流蹿人家家里过年,十分难为情。S家人很热情,S多兄弟,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气壮如牛,第一次见着阿寂那样雪白晶莹的漂亮小女娃,围着阿寂啧啧称奇,惊叹,好可爱,果然妹妹这个样子才对!都用嫌弃鄙视的眼神看S,S脸都黑了,一脚将他们踹开,吩咐阮珍秀和阿寂,非斯文但绝对是败类!请无视!   今年留在本市过年的朋友也多,都很热情的邀约她们出去玩,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寂寞;千里之外,傅大小姐丝毫不嫌长途电话费贵,日日电话绵绵诉衷情,听阮珍秀描述总总事件,心里无数个幽怨: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在小阮也不寂寞?伤心!幽怨的问阮珍秀,小阮,我不在,你都不想我的么?阮珍秀低低声的说,想,很想!傅明歆一下甜蜜起来,我很快回来,你等我回来!   只是这很快没实现。慕尼黑年初五暴风雪。年初六暴风雪。一直拖到了年初十才重新开放,傅明歆电话里快要无语凝噎了。   终于几经周转回到了H市。时已年十三了。阮珍秀和阿寂去接机。傅明歆见到阮珍秀,也不顾众目睽睽的就扑上抱着,声音有着长长的感叹,说,小阮,我回来了!新年好!阮珍秀微微的笑,嗯!新年好!   林静之摸着阿寂头发,温柔地微笑,一年不见,阿寂又长大了!——阮珍秀觉得这幕很温馨动人,傅明歆发表意见:怎么看怎么像猥亵未成年少女的怪阿姨!一边做出被恶心得快要吐了的表情,很是坏气氛。   林静之第二天就带阿寂回去了。傅明歆说忙了一年,过年还在忙,太辛苦了,不想动,赖在床上装死了,连吃也要阮珍秀喂她,阮珍秀哭笑不得,又来了!一撒起娇来就没了边!   傅明歆在家绵绵缠缠、舒舒服服的过到了年十五。过完了年十五,还赖着,理由是她没有过新年,要补回来,阮珍秀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只能找小叮当要一个时空穿梭机回到过去了——阿寂爱看小叮当,她们两人在家时,阮珍秀陪着她看了不少,家里还落下两盒她忘了带回去的带子,傅大小姐看见了,直摇头叹气,阿寂真的满十八岁了吗?这分明是十岁以下小朋友喜欢的东西,我真怕林静之哪天给人用猥亵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抓去蹲牢子还要我去保她出来,那就丢脸丢大发了!阮珍秀没好气,嗔她,去!阿寂二十二岁了!要胸有胸要臀有臀充满女人味的傅大小姐看着身材妙曼妩媚动人的阮珍秀就奇怪了,那到底是阿寂不正常还是林静之不正常?阮珍秀面红耳赤,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她的嘴巴缝起来——傅明歆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翻了个身,半趴着,笑眯眯的看着阮珍秀问,“小阮,假如可以回到某个时候,你想回到哪个时候啊?你愿不愿意回到我相遇的那天啊?”   “不愿意!”傅明歆脸咻的黑了下去,阮珍秀又说,“你的高跟鞋踩得我手好痛,痛了一个多星期,所以……不要!”笑。   傅明歆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那小阮想回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大概因为不可能,都没想过。”   “那现在想。”   “大概……大概会回到阿慧死的那天吧!我不想阿慧死,如果可以回到那天救活她,那就好了!”   “小阮,你一直内疚吗?”傅明歆看着阮珍秀忽然陷入无限伤感难过的脸,轻声的问。   阮珍秀嘴角微微扯动,想露出一个笑的表情,却只感受到了苦涩难过,不管过了多久,伤心的事依旧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依旧难过不止,有时候,伤心难过的事比甜蜜幸福更来得让人深刻,时间可以遗忘以往的幸福甜蜜,伤痛却一直在——阮珍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苦笑,阮珍秀低低声的说,仿佛独呢,“我没有办法不内疚,如果我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又或者我那天一直陪着她,阿慧就不会忽然想不开了,如果……也许就不会死了!”   “小阮,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可以跟我说啊,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傅明歆轻轻的说,她并不觉得小阮需要安慰,她是在追忆自己的痛苦难过,安慰没有用——安慰很多时候不过是用来凸显痛苦罢了——但是她希望她说出来,很多积郁的心事一旦说出来,就算没得到即时舒缓,至少不会闷在心里发烂发霉啊!小阮……这方面会不会已经……病入膏肓?林幽幽又那么的像阿慧,所以……才那么让人无法忍受的执着吗?   “我觉得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再说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而去我不是给过机会随你提问的么,你没问。”阮珍秀收起心中开始缓慢泛滥的伤感情绪,轻笑了一下,轻声说。   那时候、你那个可怕样子还是被你捉赃捉个正着的行情况下,谁还好意思多问?傅明歆心里感叹。   “小阮……”傅明歆想问你看见林幽幽会不会将她当成阿慧啊,她们那么相像,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题不讨喜,她何苦老提起自己讨厌的人,“如果能回到从前,我还是想跟你相遇!”   阮珍秀低低的笑,真笑了,“傅明歆,谢谢你!”   这一打岔,阮珍秀原本想问的问题就完全忘记问了,到了晚上才恍然想起。阮珍秀问傅明歆,“你这样旷工、偷懒,不怕老太爷又给你脸色看?还有,不是说年后要签约?这样拖下去没问题吗?”   傅明歆懒洋洋的笑,“签了啊!早签了!”   阮珍秀眼睛瞪大,“什么时候签的?不是说年后才能签么?”   “提前了。不过签的不是我的公司。是长兴。”   阮珍秀吃惊,“怎么会这样?”   “傅明英抢先下手了。”   “傅明歆……”   “我又没什么损失,你干嘛这么难过的脸?”傅明歆笑,伸手揉了揉阮珍秀的脸,笑,“为什么……为什么是傅明英抢先下的手?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不是……”阮珍秀焦急的看着傅明歆,“你辛苦了那么久,那么辛辛苦苦的,怎么就让他抢了?他好过分!”   傅明歆沉吟了一下,“小阮,我没有告诉你,不是因为我想都你隐瞒什么,而是因为你不擅长说谎,你若是知道了,别人若试探你,你说不定就会露马脚了,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你明白?”   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傅明歆说过的话掠过脑海,“我们家每一个人都是很有手段的人,老太爷是老太太是傅明英是老三是老五是,我也是”——   手段!   “圈套吗?”   “小阮,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也只现在说,过些时候,就算公司的人,也不会承认有过这么一件事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套,专门套傅明英的……小阮,你生气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傅明英一起工作么?我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小阮轻声的问,傅明歆捉着阮珍秀手腕,“小阮,这件事,其实不想跟你说,因为内幕有些肮脏,可是不解释清楚,我又怕你误会。我……我……小阮……”   “没关系。你说吧!”   “去年老太太炒楼炒焦的时候,把手上几个楼房给了我,我当时不知道拿那几个楼房干什么好,放在手上又碍眼——你知道,我对楼房地盘的生意兴趣不大,就想着不要亏大多,随便把它们抛出去算了,就作了一些调查,顺便也调查了那几个楼房的营建商,当时就觉得他们的数据有点问题,可是也没多注意,后来我觉得要把那几个楼房装修了出售出租或者转售,都不划算,干脆就扔一旁了,没再理会了。后来老太爷吃饭的时候表示很想做楼房地盘的生意,问我们几兄妹的意思,大家不好反驳老太爷面子,自然是赞成的,那时候我就又想起那间公司,就再仔细研究了,后来我下定决心——你知道,我跟傅明英很不对盘,我非常讨厌他,我……我决定设一个套……就是那个房地产集团收购案,就是用那间地产公司做引子的。”   “那间公司的数据非常完美,账面显示的数据表明这间公司完全是赢利,但实际亏损累累,这其实是虚假繁荣市场、泡沫经济还有经营不当、资金管理失策等很多原因造成的,那间公司的老板本该早去法院申请破产了,可是他一直苟延残喘,想撑下去,我看中了那间公司,决心利用……”   “所以那些账簿数据资料……全部是假的?傅明英就相信了?”阮珍秀不相信这么简单。   傅明歆摇了摇头。“不。只有这些是真的,其他全部是假的。只有最可能假的是真的,其他全部是假的!”   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都是手段、步步惊心、步步设计的世界,真真假假,不知真假。   “傅明歆在我身边安排了人,我做什么他都知道,我参加资料统筹的五个参谋中就有两个他的眼线,如果资料是假的,不可能骗过他,我们的资料每统计一项,他马上就能得知,就连最后几样数据,本来只张先生一个人得知,因为只他一人作最后统计,但是他也偷到手了,张先生跟我说,他在那文件里夹了根发丝,可是第二天,那根发丝就不见了,文件给人移动过——其实张先生的腿也不是真的摔伤了,之所以假装摔伤了,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给我送文件到长兴,因为谁都知道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好朋友,那么多人,谁也不能接触靠近那文件,只有你可以,你送的话,会让人确信那份文件是真的,所以要郑重其事,你做的,其实就是转移视线的工作。”   阮珍秀愣愣的听着。一个圈套,竟然这么多步骤、细节,连张太送张生上班用以增强说服力这样微小的事情都考虑周到……她不知道是惊叹还是愕然。   “电子厂的事也是设计好的?”   “那不过是巧合。刚好给了我离开的机会。就算电子厂没事,也会‘发生’其他事让我有藉口离开。”   阮珍秀完全惊呆了。原来那天人前她的不耐烦的语气、暴躁的情绪还有对她说话或者说说谎?的态度全部都设计好了的!   “傅明英一直是个很狡猾多疑的人,他怕我在资料上做手脚,为了确信他到手的资料和我手上的资料完全吻合……你以为你为什么被人洒咖啡,大概你一离开我公司,他眼线就告知他了,所以人家准备了热咖啡‘侍候’你……” 像一个拙劣的肥皂剧,可是小阮还是上当了——   “王秘书……”阮珍秀惊呼,又想起一切不过都是在“做戏”,所有不过是“圈套”,而傅明歆肯定已经完胜了,怎样也无所谓了,便将所有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王秘书?她肯定动过文件袋里的东西了,我没有在张先生说的地方找到他放的发丝!”傅明歆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傅明英现在正得意,因为他知道我就算吃瘪了,也不可能当面吱声,因为我不可能跟长兴、跟老太爷抢生意,所以,与其回去看他的小人嘴脸,我不如留家里……”   “嗯……是吗?”   傅明歆马上定定的看着阮珍秀,“小阮,你生气了吗?生气我事前没有告诉你?”   阮珍秀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好像也没我的什么事,说生气也算不上,有点奇怪的……不知道什么感觉的感觉吧!”阮珍秀笑,略带一丝尴尬和勉强。   “小阮,我说过了,不是要真心隐瞒你,是因为你不擅长说谎……”   阮珍秀轻轻的制止她,“不要说你并没有打算怎么样怎么样,当你那样做了——我相信,当你同意我去跟傅明英工作的侍候,你就那样打算了——事件就已经成立了!”   “小阮,你果然……生气了吗?”   “我没有。我说过,我并没有生气的理由和成份,不是吗?只是,一无所知然后忽然得知,回想起来,觉得一切便显得好假,假得有点好笑,好傻好傻的感觉,这种滋味……傅明歆,有点不好受,给我点时间去……消除这种感觉好吗?”   “小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很会耍手段!”傅明歆眼神略带惊恐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随之不安地扇动,阮珍秀轻微的笑了一下,“没有!傅明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的个性有时候会比较死脑筋、古板,有时候会……过于认真,你不要介意!我过一会,自己相通了就好!”   傅明歆想问,如果想不通呢?没问。轻轻点了点头,“小阮,我对你从来真心的!没耍过手段。”   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很意外这句话,忽然明白了,她怕自己误会她的感情——阮珍秀嫣然一笑,如花绽放——   “傅明歆,我相信你!”   2 一个月后。   接收那间房地产集团不久后,老太爷的一个高参发现了问题,一个问题引出另一个问题,不出三天,庞大完美的数据崩溃于惨不忍睹事实面前。老太爷极度震怒。   傅明英不敢相信。老太爷将一个个事实摔到他脸上。傅明英看得冷汗直冒,惊惶嗫嚅,“不可能,数据不可能出错的,数据明明是完美准确的!”   老太爷文明棍快要指到傅明英鼻尖,“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你的不可能!”   长兴用12个亿买了一间只值4亿的破地产集团。   损失惨重。   傅明英冷汗直冒,惊醒,跳了起来指着傅明歆,你设套害我!   傅明歆一脸疑惑,大哥,你说什么啊?你办这件事的时候,我人还在德国。我一点也不知情,要是我在,我还可以多留个心,也不致于损失那么惨重!   傅老太爷气得直捶他的文明棍,“祸害,你个祸害,自己作的孽,还要赖别人头上!你是没救了!我早不相信你的!我早不该相信你的!我还对你有一点点希望,以为你会改正,没想到……没想到……”老太爷一激动,心悸老毛病又犯,直喘气,傅明歆赶紧过去拍他心口将他起撸顺,叫,小阮,帮我爸倒杯温水来!   傅明歆英知道中计了,傅明歆设好了套让他跳,然后撇得一干二净,傅明英第一次感到一种近乎颤抖的恐惧,“爸,真的是她害我的,我可以证明……”傅明英的手指巡视一圈,定在阮珍秀身上,刚想开口,随即又想到她是傅明歆的人,是不可能帮自己的,“我可以证明,那些……我给你看的那些文件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傅明英在众人的惊诧和交头接耳中慌张的跑出会议室,没多久,扯着王秘书回来,“你告诉我爸,告诉大家,那天你给我的文件是不是从她……”指着傅明歆,“那里得来的!”   “大少,你说哪些文件啊?”王秘书惊恐的缩着肩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傅明英吼叫了起来,“就是那天你偷拍给我的阮珍秀给傅明歆送来的那些房地产资料……”   “大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偷拍的房地产资料……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你……”傅明英又气又怒,险些就扬手打人,又抑制,“你敢说那天的资料不是你给我的?”   “够了!你丢脸丢够了没!”老太爷振文明棍而起,“牲畜!你害人还不够,还要真正栽赃嫁祸是吧?死不悔改!你……你给我滚……滚……”老太爷火在头上,随手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要扔过去,傅明歆和旁边的参谋干将纷纷劝阻,那天的会议室一片混乱,就像肥皂剧中最肥皂的一幕场景,阮珍秀用着奇异的心态看着傅明歆身处其中冷眼旁观又惺惺作态,设置圈套的人是她,最无辜最不知所措的仿佛也是她——脑海一只浮现着傅明歆的那句话,“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很有手段,老太爷是老太太是傅明英是老三是老五是,我也是。”——她有一种很玄妙复杂的感觉……不知什么感觉的感觉……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傅明歆难过,不知道!   阮珍秀趁着混乱走出了会议室。傅明歆后来找了很久才找到在后楼梯间的她,她坐在那里发呆。   长兴损失高达7亿或以上。老太爷丢尽了脸面,还要面对股东、董事的责难——   阮珍秀问傅明歆,一定要做到这么绝吗?不能在签约前给老太爷揭发吗?那样也达到惩罚警告傅明英的效果啊!老太爷以后必然不再信任他了!   傅明歆想告诉她,一定要那么绝,不一次过整死他,给机会他爬起来她就该倒霉了!   “一个很轻的教训跟一个很深重的代价,你会记住哪个?长兴有钱,还亏得起那些钱。”   阮珍秀叹气,好久没说话。“如果傅明英没上套呢?那你怎么办?”   “不可能——如果他不上套,我当然照样会收购那间公司,只是绝对不是那个价位。我出价最多不会出超过2亿。”   阮珍秀沉默了很久。“傅明歆,你家的事,我不好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太过于争强好胜不是件好事,始终会吃亏的!”   傅明歆盯着她,“小阮,你是看不惯我耍的手段吧?”   “我不知道。傅明歆,其实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并不完全相同,你认可的某些却不一定是我认可的,同样的,我认为是至理名言甚至赖以生存的,你也许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傻,我们不能强逼对方接受自己认可的——我没强逼你接受——你世界里的有些东西我无法理解,我只能尽量理解,试着去理解——我理解你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不代表我认同,你明白我意思吗?”   阮珍秀本来就不大的声音越发低沉,轻微的颤抖,“傅明歆……其实我有点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追求的跟我相违驳,你放弃我啊还是放弃你追求的?我害怕你放弃我!”   “我不会!绝对不会!”   “就算老太爷拿他的整盘江山你一直想得到的作诱饵?只要放弃我,一切就唾手可得你也不会?”阮珍秀淡淡地笑,傅明歆总觉得那笑容有着莫名的忧虑,傅明歆那时候心想你是不信我吗?那我定要做到,让你刮目相看。   “不会!那我宁愿不要!”   “傅明歆,你可会永远记得刚才你说的话并且遵守!”   “要我发誓吗?”   “不!我相信你!”她浅笑,轻轻的重复、肯定。“傅明歆,我相信你。”   后续   在入夏以前,长兴一直处于失败收购案以及由此带来的一连串多诺米骨牌效应的阴霾中,旗下公司也多受影响,情况最糟糕时,公司股票曾一度由七十二块暴跌至五十块,傅大小姐出手狠毒,一招毙命,老太爷对傅明英本来就诸多猜忌不满,今番他还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真是忍无可忍,不但将傅明英踢出了董事局和领导核心,一恶心起他来,连他名存实亡的职务也罢免了,还勒令他没有许可不准再踏入公司半步,傅明英情况本来就艰难,这下更是万劫不复——傅明歆终于实现她当年许下的十倍百倍千倍偿还傅明英加之于她身上的耻辱的誓言!   相对于他的没落,傅四小姐迅速上位,手脚利落的几番漂亮仗干下来,不但获得了一致好评更受到了董事局通令嘉许,大家心里都明白:四小姐要出头了!纷纷巴结的巴结投靠的投靠就连一直持观望态度的中立党也大多改变态度,一时间,傅四小姐的声望达到了极致,只要是她的提议毫不例外都会得到通过,受宠的程度比起傅明英最得意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朝天子一朝臣,傅四小姐今番大权在握,众人都以为江湖定有一翻腥风血雨,不由得心惶惶,只是傅四小姐竟然没有动作,跌破了所有人眼镜,一段时日下来,公司局势趋于平静,就在大家以为天下太平之时,傅四小姐却以迅耳不及掩雷之势对人事进行了大屠杀,太子党和和太子党沾边的首当其冲,其余被傅四小姐划定为不合心意、不能为我用、累赘、可有可无等各色人员也全部铲除,朝廷上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傅四小姐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群众这才晓得当初不收拾你不是因为仁慈也不是因为大方,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时机大好,不整死你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傅小姐好手段!   众人都惊慑于这女人的行动力和魄力,果断、快、狠、准,毫不含糊,绝不拖泥带水,行事之细密、布局之周详,不像一蹴而就倒像深谋远虑已久,让人感叹之余不得不怀疑,其实傅小姐是不是早已有所准备?鉴于当日傅大少曾声嘶力竭的嚷嚷是傅四小姐设计陷害了他,于是各种传言就精彩了,什么样的猜测都有,有认为傅小姐是被泼脏水的,傅明英自己倒霉还想拖个垫背,太缺德;也有认为傅明英说的可能是实话,他真是无辜的,若不是有人故意下套,以他谨慎防卫的个性,是断不会犯下如此离谱大错……但不论孰是孰非,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傅大少被逐,傅小姐掌权了——只是富家豪门,大抵物事多变化,今朝这番模样,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许明天一觉醒来就翻天了,傅小姐现在虽然权势炙天,但也不能保证她就永远当红,傅大少虽然落魄,谁敢拍胸口说他不会卷土重来?不到最后,鹿死谁手难料,看官拭目以待,看谁最终能入主长兴——只有成为长兴主人的那位才有资格说赢!   傅明歆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她有信心,且信心十足,她有许许多多大展宏图的计划和设想,她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只是竟然无人分享——小阮对她的成功显然不以为然,态度冷淡,傅明歆好扫兴,小阮有时候固执得莫名其妙,傅明歆气在头上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什么思想?不择手段怎么了?她择手段难道傅明英也会跟着变得择手段?真是可笑!有机会,他做得比她还狠!一个要做大事的人难道还要计较用什么方法取得胜利吗?她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也没伤害到她不是吗?——好吧,也许伤害了她小小的自尊,可是她不是跟她解释过了吗?那时因为她不擅长撒谎她怕走漏消息啊!她怎么不明白?傅明歆挫折,好吧,你不以我为荣也不为我欢喜,我也懒得跟你说了。哼!   细小的裂缝。   阮珍秀却注意到了。   阮珍秀也无法理解傅明歆为什么一定要她接受她无法接受的东西?她不能保持她自己的见解和立场?   阮珍秀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傅明歆谈一场,可是她早申明过了的,傅明歆听是听了,但是很快忘了也是事实,傅大小姐是强逼型人格,她只需要顺从,你顺从了,她就满意了,可……问题是,她不是M型的啊!   阮珍秀深感无奈和苦恼。在横蛮和不讲理方面的天赋,傅大小姐无人能及!阮珍秀在花店挑傅大小姐喜欢的大红玫瑰要送她时候不无悲哀地想:她不是M,她不是M她不是M……但,给傅大小姐折磨成了M!   傅明歆众目睽睽之下收到好大一束漂亮玫瑰花,只以为哪个不长眼爱慕者送的,很冷艳高贵很不屑一顾的随手递给了身旁的秘书——王秘书给她撤了。她许诺放她一马,前提是她必须对收购案资料一事保密,王秘书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一口答应。新来的秘书是她从自己公司调过来的——傅明歆漫不经心地打开附在花束上的小卡片,打算瞄一眼就扔垃圾桶的,可是这一瞄,不得了,赶紧把玫瑰花从秘书手中抢回来,很宝贝地抱回了办公室,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傅大小姐眉开眼笑,嘴角就差没裂到耳后,不知谁人这么讨她欢心?众人八卦,傅大小姐有心上人了!这消息没半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大家都猜傅小姐的心上人是谁,后来玫瑰花并没有相像中接二连三的出现,只昙花一现,众人没了谈资,失望,八卦的火苗才渐渐湮灭。   傅明歆抱着玫瑰花喜孜孜的回了办公室,摆在办公桌上看一眼小卡片、再看一眼玫瑰花,看一眼玫瑰花,再看一眼小卡片,心里美得不得了,甜丝丝的,小阮在卡片上说,看到漂亮的玫瑰花想起你了,你喜欢吗?——这是多么诱惑人的一句话啊,看到了漂亮的玫瑰花……想起了你……   心碎!   甜蜜得让人心碎!   傅明歆心里拼命的点头,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对着全世界欢呼出来!   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熬不住,傅明歆兴冲冲地抱起她的玫瑰以招摇过市之姿态出了办公室,下了楼,上了座驾,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阮珍秀,问她在哪里,阮珍秀轮休,在家,傅明歆回到去,她正坐沙发上看电影,阮珍秀看见傅明歆抱着自己送的玫瑰花,不由得面红耳赤,当时只想着送她花她或许会高兴,并无他想,现今不知为何见着傅明歆亲手抱着,竟然有种极不好意思的感觉,阮珍秀很羞涩,嗯……那个……啊……你回来了!   傅明歆本来很激动,她一遍一遍的想见着了小阮要扑过去亲她吻她跟她大声的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的,可是现在见着,那种激动的感觉没有了,只剩下了满腔的情意和温柔,看见小阮目光慌乱脸色通红,她也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脸微微的发烫,好像初交往的情侣,满心欢喜和想亲近却只是腼腆慌张——   傅明歆清了清喉咙,“嗯……花很漂亮,谢谢!”   阮珍秀一张脸火烧火燎起来,“嗯……嗯!”   “怎么忽然跑回来了?”好一会,阮珍秀把眼睛调回了电视屏幕,装着漫不经心的轻轻问道。   傅明歆的“初恋情怀”很快过去,很快恢复本性,傅明歆放下花,直勾勾的看着阮珍秀,就在阮珍秀让她看得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之时,忽然换了一张幽怨委屈的脸,“小阮,你为什么送我花?”   阮珍秀一愣,呐呐的问道,“你不喜欢吗?我……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我……”   “你把我害惨了!”傅明歆走到她身边,坐下,抱着她肩膀,继续哀怨的语调,阮珍秀慌张,“怎……怎么了?我……我没有签名的啊,给人看见了吗?我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我……”   “你送我花就让我很高兴了,偏偏你还要对我甜言蜜语,我差点为你发了狂,你知道吗?你说你这不是害惨了我吗?”   阮珍秀傻住……然后……   “傅明歆,你吓死我了!”阮珍秀气恼的推开傅明歆,咬牙,瞪。   傅明歆柔柔的看着她,低低的说,“小阮,你做的事情真是出乎我意料,我是从来没想过的,可是心里真喜欢,谢谢!”   “我也只是希望你开心。傅明歆,不要为了一些小事让自己郁郁不乐,有时候我们意见相左,那也只是因为我们立场和观念不同,就好像你喜欢喝咖啡,而我只喝牛奶,爱好不一样而已,并没有针对谁反对谁的意思,你明白吗?”   “原来送花给我是为了讲道理……”傅明歆故意叹息,然后在阮珍秀瞪眼火起之前,笑,“知道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想不明白,她可以咖啡里加牛奶,为什么她不可以牛奶里加咖啡?   不公平!   2 六一,是儿童节,也是阮珍秀的生日。   傅明歆一直以来都心怀阴暗地猜想小阮会这么天真幼稚是不是因为出生在这天?   可是她还是很爱她的天真幼稚。傅明歆说那是爱屋及乌。   傅明歆给阮珍秀过生日。礼物是全额份的岚会所。   傅明歆岚会所的合伙人要远嫁澳大利亚,跟澳洲帅哥双宿双栖,合伙人有了宝宝,不想为了生意两头奔波,她想将手上岚会所的股权出售,因为傅明歆是合伙人,两人又一直合作愉快,所以她想先徵求傅明歆意思,如果她要,她就卖给她,如果她不要,她就另外转手,傅明歆见着林幽幽那天就是去和她商讨这件事。傅明歆要。她一直想送一份贵重的礼物给小阮,岚会所正合适。房地产收购案施行前,她说要忙的事就是将拥有权过户,然后……就等着送出去。   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傅明歆说,“就是一份礼物。它就跟我往年送你的手表项链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一个祝贺的表示,别多想了,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表示一下感谢!”   阮珍秀无言的浅笑,执起她左手,在她无名指上轻轻吻了一下,傅明歆严重不满,为什么亲手为什么不亲脸为什么不亲嘴?   阮珍秀说因为据说无名指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脏,我对你的心意很感谢!   傅明歆笑得很妖,除衫,我不介意你直接亲我的心脏!   ……   ……   同一天。   时间稍往上推。午后稍过。贺田先生给阮珍秀送来了两份礼物。   一份是他的心意,祝阮小姐生日快乐。   一份是林小姐要他转交的。   阮珍秀分别后第一次获得来自林幽幽她本人的信息,欣喜若狂。   装着珍珠胸针的盒子还有一张毛笔小篆写就的短笺,林幽幽说她提笔之时,刚答应宫藏俊先生的求婚。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想第一个告诉她。   林幽幽问,“小阮,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   阮珍秀高兴得不得了,傅明歆也是,她终于要嫁了啊?真好!   傅明歆很大方,她结婚,我会送她厚礼的!   阮珍秀兴奋得语无伦次,“傅明歆……那个……我跟你结了婚……不是说结过婚的人……那个不能当伴娘的?我……我能当幽幽的伴娘吗?我可以吗?”   傅明歆大乐。心情好得不得了。“可以,当然可以!”   陆小姐   女人可以没有事业,但不能没有爱情,事业成功的女人跟爱情得意的女人绝不一样,事业有成的女人再风光,那也是表面的,可是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她的光彩是由内到外的,就好像耀眼的夜明珠,黑暗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芒——傅明歆就像那样的明珠!她事业成功、爱情得意,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只能用神采飞扬来形容,本来就靓丽,现今只更光彩夺目,萧盈来跟老太爷谈事,见着,心里妒嫉,仍不得不承认,不见一段时日,这女人是越来越漂亮了,想来把傅明英赶出局、她一人独占长兴得到了不少好处——傅明英竟然斗不过这个女人?啊……不过也没什么,这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她就吃过她亏的,更何况傅明英为人贪婪、急功近利,输给她,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萧盈跟老太爷谈完事回到酒店,秘书跟她汇报,傅明英先生找她,问她要不要见,萧盈想了想,让他上来。   萧盈在套房的客厅接见傅明英。傅明英看来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就是脸色难看了一点,萧盈心想这人倒是惊得起打击,状态还不错嘛!递了一杯红酒给他,笑了笑,问,“傅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不见得是聚旧吧?”   傅明英也笑,“我是想找萧小姐谈一笔对萧小姐有莫大好处的生意的!”   萧盈一扬眉,显得很感兴趣,“噢!愿闻其详!”   傅明英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萧盈,“萧小姐想取得长兴吗?”   萧盈放到嘴边的酒杯一顿,又顺着刚才的动作缓缓的啜了一口红酒,才带着沉思的表情笑道,“傅先生跟我开国际玩笑?这个玩笑似乎有点过了吧?”   “我是觉得萧小姐有胆识有魄力是做大事的人,所以才专诚来找萧小姐商谈,又怎么会无聊到跟萧小姐开玩笑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我自然是认真的。我有一个可行性计划,如果萧小姐感兴趣,我很希望能跟萧小姐仔细谈谈,就是不知道萧小姐意下如何?”   萧盈并不心急,她知道傅明英肯定比她急,他会来找她,不过是想利用她,而她也不过想从他身上或者通过他捞得好处,也就是说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萧盈并没有即时回答,她露出犹豫、思考的表情,她在消磨对方耐性,对方越焦躁,她能获得的主动权越多,谈判对她就越有利,好一会,她看到傅明英明显不耐烦了,才缓缓开口,“不知道傅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傅明英大喜过望。“我的计划是……”   2   阮珍秀看到傅明歆趴在桌子睡觉,眉蹙了起来。   傅明歆有自己的事业,同时还要兼顾兴隆的生意,本来就很忙,现在更要接手傅明英的工作,更是忙得不可交,虽然从她自己公司调派了两个精明能干的经理人过来帮忙,也有重金挖角来的高级人才分担,她的工作量仍然很重,别人放假休息,她还得加班加点,有时候还通宵熬夜,人足足瘦了好几磅,阮珍秀看着就心痛,阴谋诡计耍来耍去你争我夺争来斗去结果就是让自己累得半死,这是何苦?只是傅明歆不以为然反而为乐,她又能如何?只能叹气。   阮珍秀轻轻关上门,走进去,将手上拿着的打包的饭菜放在办公桌上,绕过办公桌,想叫醒她起来吃饭,又犹豫,不如让她多睡几分钟?忽地一只手勾着她腰,阮珍秀哎哟的叫了一声,跌坐在傅明歆腿上,傅明歆搂着她,把脸贴着她背脊,软绵绵的叫,“小阮……”   “醒了?”   “你开门的时候就醒了。”   “那还装?起来吃饭。饿了吧?”   傅明歆笑了一下,抬起头来,在阮珍秀脸边亲了一口,“好,吃饭!”阮珍秀站起来,不小心碰掉了桌上一本书,阮捡起,是室内装修方面的书。阮珍秀将书放回桌上。两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就着茶几吃饭盒。阮珍秀问傅明歆怎么忽然看室内设计类的书籍了,傅明歆说房地产那边有一批旧楼,公司打算将它重新装修出售,虽然有专业的工程师、设计师负责,但是我也不能一无所知,想着起码要有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至少对室内装修的品位要有基本的鉴赏能力,别让人把我随随便便蒙混了,所以这才恶补一下;阮珍秀莞尔,你放心,你鉴赏能力向来很好;傅明歆得意,那倒是!又妩媚的瞟着阮珍秀,笑,要不然我咋就相中你了!阮珍秀脸薄红,嗔她,吃饭还要贫嘴是不是?   下午,傅明歆去新开辟出来的房地产发展部开会——收购回来的房地产集团其中精华部分、有价值资产、人员全被抽调出来另组一个新公司,旧壳合适时候会申请破产——这是董事会决定的,这种“金蝉脱壳”的办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减轻公司负累的最好方法,虽然会造成相当损失,但损失从一开始就已造成,再多一份也多不了多少,老太爷很看得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会议的主题是如何改建旧楼,使其更具市场消费力和竞争力,目标市场是中等以上收入的阶层,以2-3的小家庭为主,大家各抒己见,傅明歆只安静的听着她说,轮到一中短头发的姑娘发言,她是原集团的设计师,叫王滢,王滢对最近楼盘走势和装修风向进行了简单分析,建议找一名设计师合作,除了可以用室内高水平的设计吸引买家,将来售楼时名设计师也是一个很大的卖点,傅明歆点头表示同意,问她有没有理想的人选,王滢准备充足,送上三位名设计师资料给她过目,并且着力推荐一位叫jennyLee的设计师,这位设计师获得过国际多个大奖,其设计的楼盘虽然不多,但都深受好评,傅明歆回去看了她过往设计的楼盘、个案,十分欣赏,于是吩咐王滢跟她联系洽商。   两天后,傅明歆抽午饭时间跟jenny见面,只见那个jenny身形颀长优雅,艳光逼人,更像国际名模、影星什么的而不是一个设计师,她长得是那种叫人一看便不得不由衷感叹真美的那种美,傅明歆自认长得也不差,但跟她一比,就失色不少了,傅明歆心里有着全天下女人羡慕、妒嫉的情感,但又不能真正妒嫉起来,于是这种感觉转化成了惊讶和诧异,想着跟她的小阮比,这个人又如何?可是她们的美是不同的,感觉就像妖艳的罂粟和清丽的白莲,傅明歆感情是偏向小阮的,又自认还公平公正对待:小阮更美好!比起jenny,小阮看着更让人舒服!   Jenny一直待在国外一间很著名的设计事务所,最近才回国开设自己的工作室,她看过长兴的旧楼盘也作过详细了解,很有兴趣跟傅明歆合作,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会面还算愉快,两人谈妥了初步合作计划,jenny一个星期后交初稿,其余再协商。   五天后,jenny交上了样图。傅明歆十分满意。傅明歆请她和她的几个助手吃饭顺便谈公事,在餐厅门口遇到一对老夫妇,客气的跟jenny打招呼,叫她陆小姐,jenny客气的跟她们交谈了几句。   一行人坐下点餐。   傅明歆挺奇怪,问jenny,你不是姓李?   Jenny愣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抱歉!抱歉!现在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正式中文介绍过自己。真抱歉,在国外生活久了,介绍自己都是外国那一套了。李是我先生的姓,我本姓陆,陆阮芸!   傅明歆脸色巨变,只是餐厅灯光并不强烈,其他人顾着看菜单,也没留意。傅明歆心里一直叫,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原来你就是陆阮芸!   那顿饭,傅明歆没吃就藉口忽然有重事走了。第二天,下令取消了跟jenny Lee的合作。王滢不解,问傅明歆谈的好好的合作为什么忽然取消;傅明歆下巴一扬,盛气凌人的说,我觉得她的设计风格不符合我们公司需要,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滢心想那你当初怎么没说风格不合?又不敢顶撞,抿了抿嘴,说,“没问题了!”   “那出去忙你的!”   没多久,Jenny打电话来,“傅小姐,我以为我们合作谈得相当顺利,何解忽然取消?”   “陆小姐,我们公司会计部还没有将聘请贵设计室的费用打入贵设计室帐号?”   “那倒没有。傅小姐,我只是知道,你忽然放弃我们设计室的原因。”   “就我所知,陆小姐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你为何一定要知道?真有什么原因,那只能说你们设计的概念不符合我想象,并不是我需要的。很抱歉我们不能合作成功,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我还有事……”   “傅小姐,请稍等。你与我不过两面之缘,为何认为我不是一个执着的人,难道这与我们被放弃有关?还是我有什么得罪傅小姐、让傅小姐失望的地方?合作不成,还希望傅小姐能告诉我,如有不是,我也好改进。”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傅明歆几乎能想象陆阮芸如何面带微笑、优雅却地咄咄逼人——   傅明歆笑,并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笑容,“没有。陆小姐优雅得体,并无任何失礼、得罪我的地方,陆小姐不必多心。至于我们不再跟贵设计室合作,纯粹只是理念并没有我初时想象中的合适。”   “谢谢!我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   傅明歆放下电话,人就有两分颓靡了,想起小阮,脑海忽地又冒出很久以前小阮说的话,“我跟陆阮芸一起七年,七年,那是多长的一段时间?我认识你多久?我爱你?可能吗?”   假如……她忽然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假如小阮见到了陆阮芸,她会是怎生的表情,感觉?   小阮一直不肯说爱她,是不是因为……还忘不了她?   偶遇   阮珍秀对此一无所知。傅明歆没说。傅明歆每次看见小阮心情愉悦的做着家务,就有一种奇异的复杂的心情,她有种想告诉她看见你前任了我看见陆阮芸了的冲动,她想看看她的表情――小阮会有什么表情?震惊?愕然?呆住?漠然?还是表面冷静内心颤抖?——她想知道她是否还能平静得了?傅明歆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过于疯狂愚蠢,她想证明什么?证明小阮爱自己比爱陆阮芸多?——她的确想证明!——可是她为什么要跟别人比?为什么她有这么该死的念头?   傅明歆心浮气躁,就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情绪还是显现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冲阮珍秀和其他人发脾气,尤其是阮珍秀,有时候简直就是故意针对了,阮珍秀再好心情也常常被她弄得一脸黑线,其他人也替她不值,傅小姐实在太没道理了,可是公司的人也知道她们关系亲密,也不敢在阮珍秀面前说傅大小姐的不是,只有胆子大的会装着开玩笑的样子问阮珍秀傅大小姐是不是失恋了,阮珍秀哭笑不得,她还在呢!   阮珍秀只道自己最近太热衷于筹备林幽幽的婚礼冷落了她,傅大小姐因而不高兴了——她是知道她的,她那个人霸道而小气,需要人时刻十分精神的侍候她,你稍微走神,她马上给你嘴脸看,你若是胆敢继续无视,可以,她会使劲的折腾你,折腾到你全神贯注看她了,她才会得意地安静下来——阮珍秀回想傅明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高兴的,是从她购入十多匹上好苏丝、蜀锦喋喋不休的说要给林幽幽做衣服时?还是千方百计托人从异地买回很多罕见名贵香料时?那会儿她满心欢喜,心思都在筹备礼品上,根本就没留意过傅明歆,傅明歆为此不止一次的嗤笑过她,宫藏家要什么没有,你费那么多精神送她,最后说不定都沉仓库;她就板着脸怒目她,宫藏家再有钱那也是他家的事,我送什么送多少那是我的心意问题,我恨不得把天下最美好的都集中起来送给她,就算放仓库烂掉我也乐意;傅明歆那会儿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是!是!是!你说得是,你就无视我吧,你继续!——是不是从那时开始?   阮珍秀回想起来,傅大小姐的不满也许早已有之,只是她没在意,傅大小姐觉得憋屈,所以才使劲儿折腾她,阮珍秀无力,傅大小姐真是五百年如一日啊,孩子气就没见半点长进!阮珍秀总怀疑,傅明歆那种古怪的脾气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如S所说是她宠坏了她?叹气,也许兼而有之——   阮珍秀人陷入沉思,想着怎么哄傅明歆高兴,傅明歆在兴隆的秘书章小姐走了过来,见她在发呆,轻轻的敲了敲她桌面,阮珍秀回过神,章小姐指了指傅明歆办公司,小小声的说,“傅小姐找你!”   阮珍秀苦笑,通常其他人这么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只意味着一件事:傅明歆小姐又不高兴了,要她小心。   阮珍秀去敲傅明歆办公室门,进去。傅明歆坐在办公桌后咬着唇看着她,阮珍秀慢条斯理的在她跟前落座,“怎么了?”   “小阮,你好像很熟悉广告方面的运作,不像是生手,你不是第一次做广告方面的工作吧?刚才有客人打电话来称赞你了。”   阮珍秀一愣。“嗯……我以前就是做广告方面的工作。”   到傅明歆一愣。“怎么没听你说过。”   阮珍秀微微撇开头,淡然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明歆滞了一下。   “你做开广告方面的工作,怎么忽然跑到我们工厂做文员?”傅明歆做了个手势表示不解。   阮珍秀浅笑了一下,“我在车上看邻座留下的报纸,看到你们工厂在招工,还说包住宿,那时我刚到X市,人生地不熟,身上带的钱又不多,最巧的是,车就停在你们工厂前面那段路,我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别人下了车。本来应聘的是林经理的助理,不过人事部的经理告诉我那个职位刚有人应聘成功了,问我愿不愿意去船务部,我也没什么想法,就答应了。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我说马上,她很高兴,叫LISA带我去办入职手续,然后……那天我还见着你了,穿着一身白衣服,光彩夺目,站在办公楼前面跟林经理陆厂长她们说话。”   傅明歆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样啊……”忽地又衍生了一堆的疑问,譬如说小阮来X市之前在哪里?她为什么失魂落魄的来到了X市?这似乎牵涉到小阮过去的隐私——显然并不是愉快——而且小阮也摆明了“没什么好说的”,追问实在毫无意义——她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阮珍秀言归正传。   “啊……我想将我们楼盘的广告策划交给你去办。”   “可以,但是我只能负责前期。七月中幽幽回来,我会跟她回日本一段时间,直到八月份后婚礼结束才回来——你答应过的。”   傅明歆郁闷了一下。林幽幽八月下旬才举行婚礼,她七月中随夫婿到上海参加族中德高望重长者八十寿诞,贺寿完毕,她们专程折回H市接小阮,再从H市经过香港飞日本,美其名曰带小阮去见识一下日本的风情,谁知道她打的什么居心,哼!傅明歆恨自己过于轻率流氓,当时太高兴,想着林幽幽终于嫁出去了,她小小牺牲一下让小阮陪陪她也无妨,就同意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将一个多月见不到小阮!   傅明歆哼了一下,“我没忘记。就让广告部的小李跟你一起做,你去日本那段时间,她可以先负责着,你回来了再接回来。”   “可以。没有了?”   “嗯……没了。”   “那我出去了。”阮珍秀站起,犹豫了一下,“傅明歆……今晚早点回家。”   傅明歆愣了一下,“噢!好!”   阮珍秀提早下班准备回家准备烛光晚餐——傅明歆大概会喜欢吧,她对浪漫的事物有着偏爱!阮珍秀抱着一袋子食物从超市出来时想,希望她高兴吧,她高兴的话通常就不会记得生气了!   她车位旁边刚好有辆银白色的宝马切入,阮珍秀待对方驶入车位停好,才走到自己车边,阮珍秀开了后尾箱放下东西,走到前座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听到有人轻轻的叫,“珍……”   阮珍秀如遭雷击。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除了陆阮芸她想不出还有谁会那样叫她——阮珍秀扭头,陆阮芸一身悠闲打扮,神色怔忡不定的站在刚才的银白色宝马旁看着她,形容比起当年,只更加的艳光照人、不可方物——阮珍秀想笑,微微的笑,心里有百般滋味的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意外!她从来没想过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下重遇陆阮芸,可就是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下遇上陆阮芸。   真是好大的意外。   “珍……”陆阮芸痴痴的看着阮珍秀,看着她微微的笑看自己,有种恍若梦中不敢置信的感觉,“真是你!”所有的感概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落寞所有的惆怅所有的所有,轻轻的纠结成三个字:真是你!   “阮芸,好久不见,你好吗?”阮珍秀淡淡的笑,轻声问好。爱得再绚丽,终究是落幕,恋得再情深,也不过是轻言放弃,爱得再缠绵,你也抵不过世俗一个眼光,分手了,便是梦一场,梦醒了,心痛了,痛久了,麻木了,不爱了,遗忘了,再见了,你不是你了,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你我,不过是似曾相识的路人,路人,能说的、会说的,不过是好久不见,你好吗?   不爱了,决定不爱了,就是真的不爱了!   我不爱你了,你再美好,与我,也不过是一个路人。   让我猛然想起以前而黯然神伤的路人。   仅此而已。   “你呢?”   “我很好!”除了傅大小姐经常闹别扭耍小脾气之外,一切还不错!   “看得出,你笑得很……幸福!”陆阮芸微微点头,低垂的某种掩盖不住的浓浓黯然。   阮珍秀笑了笑,“我还要回家做饭,就不跟你聊了。我走了。拜拜!”阮珍秀拉开车门门——   “你结婚了?”陆阮芸惊问。   阮珍秀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傅明歆将戒指套进她手指时说,“别人若是问你,你就说你结婚了。”   笑。“是!”   陆阮芸愣住。阮珍秀上车。阮珍秀系上安全带,正要踩油门,陆阮芸忽然抓住她车门,“珍……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阮珍秀轻柔的打断她。“抱歉!我现在一起的人比较爱喝醋,我不想做任何她不高兴的事。”   陆阮芸松开手。“我明白了。”   “珍,再见!”   “再见。”   阮珍秀踩油门。车开出没远,毫无预兆地,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到底曾经那么深爱过的,再见,到底太伤感!   傅明歆晚上八点多才赶回家,家里没开灯,一片黑暗。傅明歆开了灯,小阮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傅明歆看见饭桌上摆放着鲜花、烛台,想来小阮让她早点回家是要跟她烛光晚餐,不由得内疚,她这几天为着莫须有的理由对她发脾气,她不计较还对自己那么好,心里柔软温柔欢喜,又为自己的小心眼难堪——   傅明歆蹲在沙发前轻声叫小阮,阮珍秀张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睡着了?”   “小阮,对不起,你让我早点回家,我加班到现在才回来——”   “傅明歆……”阮珍秀坐了起来,看着傅明歆,傅明歆靠近,“嗯?”阮珍秀伸手抱着她脖子,挨着她的头颅,轻轻的闭上眼睛,叹息,“傅明歆,你没回来,我一直在想你!   “好想你!”   证明   “自从我们公司机制改革成功,成绩大有长进,比起去年的同期,业绩是有百分之三个点的提升的,同时,近期股市价位亦有不同程度的涨幅,交易十分活跃,买家多是大手笔……”   耳边隐约传来絮絮聒噪的男中音不停的说着什么,傅明歆心不在焉的听着,人在,心思却一直失控的在小阮身上打转。   她害小阮哭了!她从来没见过小阮哭,可是昨晚小阮哭了,抱着她低低幽幽的哭,哭得人心都碎了,她手足无措,只能不停的说着对不起,结果只是诱发她更多的眼泪,看着她眼泪断线珍珠般的不停掉落而她很不好意思地反复拭去并且不停的跟她抱歉,说自己一时情绪激动,她没事时,那一刻,她只觉得心痛难当,她真的是太混帐了,为了一个民国年间的陆阮芸让她受了多少委屈?若不是委屈难过到了极致,她那个人,又怎么会哭?还哭得如此凄凉?   她太过分了,仗着小阮对自己宽容就肆意任性的对待她,结果把她欺负哭了——小阮跟陆阮芸一起的时候,陆阮芸对她一定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不像她,会让她哭吧?——又来了,又比较了——S说会比较只是因为想证明,想证明只是因为底气不足,小阮是她的,她陆阮芸不过是一个遥远的过去式,就算小阮还没有完全忘记她,可是也不可能会回到她身边,跟小阮一起的人是她,她们会白头到老,她又不是没信心,她为什么要底气不足?真想证明,那就让时间来证明,用自己的幻想来打击自己,她实在是太愚蠢了!   傅明歆出神的想着,想到自己的可恶处,不由得咬牙,浑然不觉一会议室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她,她的秘书又轻声的叫她,她已经叫好几次了,可是傅小姐就是神游天外不知人间事,主席位置上的老太爷一脸不悦,用带着指示的眼神看秘书小姐,秘书小姐不得已用手轻曳傅明歆手腕,傅明歆略微回神,不甚明了的看她,秘书尴尬提醒,傅小姐,傅老先生问你新改建楼盘装修方面的情况;傅明歆愣了那么一两秒,马上回魂,楼盘检核工作初步已经完成,水电工程已经找专人check过,大致没问题,内部专修方面我们已经找到很优秀的设计室跟我们合作,样图再迟明天可以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你先过目;老太爷点头,听说你先前聘用了一个外国的出名设计室,后来又不用了;傅明歆眉目不动,她的设计理念太过西化,与我们要求不是太契合;老太爷微微蹙了一下眉,那当初怎么没有先了解清楚,虽然没有什么大损失,但是也浪费时间,以后要更谨慎细致一些才是;傅明歆点头,老太爷又说,今天开会就到这里吧,大家散会吧!   傅明歆收拾东西要走。老太爷叫住她。有些人频频回首想知道老太爷单独叫傅小姐留下所为何事,最后,人都走光了,会议室剩下傅家两父女。   老太爷关切的开口问,“阿歆,发生什么事情吗?你脸色不大好!”   “没事啊!”   “那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次你也没反应,这么多人开会,你心不在焉,影响不好!”老太爷语气一转,口吻略带责备的说。   傅明歆乱扯,“刚才想着物资采购超出预算了不知怎么才能把价钱压下来结果想远了……爸,对不起,我一时忘了开会!”   “工作投入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场合、分清时间。好了,没事了,你也回去吧。”老太爷挥了挥手,傅明歆正想走,老太又道,“对了,中午一起吃顿饭吧。你好久没回家,你弟妹快生了,老太婆整天呆医院照顾她,家里也没个人,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你陪我,小阮要是有空也叫她吧,那女孩得我心,模样儿好性格好做事细心,贺田先生很好喜欢她,每次跟我下棋都对她赞不绝口!”老太爷呵呵的笑,可惜啊,他们家那几个……就没一个配得上人家的!   傅明歆点点头,老太爷喜欢小阮,她自是欢喜,“爸想吃什么,我较人去订位置!”   老太爷想了一下,“别什么外国菜西餐的,最好吃最有味道的还不是我们中国菜,去聚仙楼吧,那儿的西湖糖醋鱼正宗地道,你喜欢的,就那儿吧!”   傅明歆笑了一下,“好,就聚仙楼。我马上去订位。”   傅明歆回到办公室,打阮珍秀电话跟她说了,阮珍秀问她时间,傅明歆想了想,说,“你十一点半前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坐老太爷的老爷车去,吃完饭还可以在附近逛逛……要不,我们去做个美容或者是按摩放松一下?我肩膀最近老觉得酸痛……”声音渐渐的带着小撒娇的味道,阮珍秀笑了一下,“做按摩美容没有几个小时也做不完,匆匆忙忙临时临急的只怕做不好吧?你真想按摩,找个专门时间去吧!”   “那好,我这几天腾时间出来,到时候你陪我去。我想试试针灸,听说效果还挺好的,不过……我怕疼……嗯嗯嗯……还是算了吧!我们做完美容去逛街,我好久没逛街了,然后看电影,晚上再约S她们出来吃饭唱K,好不好?”   阮珍秀感激。她知道她昨晚神经质的哭泣吓坏了他——其实她并没有想过要哭,只是眼泪忽然的就流不止了,她越是安慰她仿佛越是有哭的理由越是委屈,到最后,眼泪简直就缺堤般的刹不住了,想起来就觉得丢脸——她肯定以为自己弄哭她的,所以,在示好呢!——以笨拙而可爱的方式!   “嗯!”阮珍秀浅笑,轻声柔和的说道,“刚好我也想买一些漂亮的衣服带去日本,你帮我挑。”   “好!”电话另一头,傅明歆狂点头,虽然小阮要去日本一个多月这个事实让她不爽,但是小阮高兴就好——目前,她只想高兴,她只要她高兴,她高兴,让她做什么她都觉得值!   “那我先去做事了。我十一点过去。”   “我等你!”   傅明歆放下电话,开始忙。阮珍秀十一点二十分到长兴跟她汇合。老太爷临出发又随口叫上了身边的两个干将,老太爷的车够大够舒服,前头坐一个,后座4人也不觉挤,一路上说点公事聊几句闲话逗个趣的到了聚仙楼,去了预订的包房坐定、点菜,菜刚上了两个,老太太从医院打电话来,哭哭啼啼的,说话也不清不楚的,老太爷急了怒道,你别哭啊,你给慢慢说清楚,阿欢怎么了?——阿欢是傅明博老婆的名字,叫徐庆欢。   老太太还是连抽泣带哽咽的,老太爷花了好一会才弄清楚她说什么,阿欢在医院给人撞下楼梯间了——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样?没事吧?”老太爷连连追问,其他人面面相觑惊疑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哭道还不知道,医生把人带去急救室抢救了,还神神叨叨的念叨一番,老太爷没心情听她啰嗦,喝令她住嘴他马上过去看看;傅明歆问老太爷出了什么事,老太爷火气大,阿欢给人撞了一下跌落楼梯间了,孩子还在抢救,我过去看看;其他人一听,还得了?连忙也跟着起坐要同去,刚好有服务员又上菜,老太爷摇头,得了得了,你们吃你们吃——真是,吃个饭也不安宁,嗳——一哼,一挥衣袖出了包间,傅明歆对另外两人说你们慢吃,我们去看看,拉上小阮也跟着出了去,干将一看着她们奇怪道,傅小姐为人高傲,对这个小阮倒是出奇的好,你说,她弟弟老婆出事她拉上她去干嘛?另一笑哼了一下,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留下来跟你吃饭,你今晚回去都怕要睡不着了。干将一哼了一下,去!我不似你饿中色鬼见着个女人都流口水……你说,这傅家未来太子能不能保住……九个多月……从楼梯跌下……危险啊!   他们两人边吃边说,那厢,傅明歆老太爷他们也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傅明歆扫了一眼,只见傅明博傅明敏,没见傅明英,不知道是没人通知他,他不知道——似乎不大可能,徐家的人都来了,他没理由不知道的啊?就算他不在公司了,消息也没那么迟钝才对!何况这是家事!——还是他知道但是不来?——徐家的人看起来忧心重重,老太太抹着眼泪唉声叹气,傅明敏扶着她安慰,傅明博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所有人一见到老太爷出现,一窝蜂似的涌上来都争着要说话,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什么情况?孩子没事吧?”老太爷没理其他人,抓了傅明敏问,傅明敏回头看了一眼亮着“抢救中”红灯的医疗室,如丧考妣,“不知道,医生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老太太说她跟护士跟阿欢去散步回来,正要回房间的,经过楼梯口时,她踩着个核桃子差点跌倒,护士伸手去扶她,那时候好像有个人急匆匆走过撞了阿欢一下,阿欢没站稳,人就滚落楼梯了……”   老太爷气得跳脚,“你说你顶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你散什么步啊?啊……嗳……”气得说不出来。   “医生说产妇要多做运动才好,阿欢也说在房间待得好闷,这才带她出去走走的,我咋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抹泪。   “你……”老太爷指着老太太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好,便露出一副“懒得说你了”的神色,徐家夫妇见亲家吵成这样,就过来劝了几句,一群人,各说各的,很是吵闹,经过的医护人员骂你们当这是菜市?都给我安静点!   声浪这才稍下去。   不一会,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一个医生出来,众人急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追问手术情况,医生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听他所,情况不妙,出血太多,大人、小孩只能要一个,医生的声音有着缓慢沉重的调子,“你们快做出决定,迟了大小都保不住!”   “小孩!保小孩!”老太爷傅明博老太太异口同声,徐家人则是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老太爷一马当先,对徐亲家沉痛深切的许诺,“你们徐家若是能为傅家留下点血脉,这个大恩,我们傅家会记一辈子的,以后你们徐家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只管开口,我们傅家无论如何也会做到的!”   “亲家,你说什么话,傅家的孙就是我们孙,我们一家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徐老爷像是颤抖一般点头;徐太太露出不忍心的神色,欲说还休,徐家其他人则神色各异,只有一个小女孩跳出来反对,为什么不救阿姐?宝宝还没有长出来为什么……被身旁的人捂着嘴拖一边了!   “医生,保小的!”老太爷仿佛没看见没听见,很镇静的对医生说。   医生点点头,洞察世事的眼睛没有特别的变化,“那你们来个人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   老太爷让傅明博去。   阮珍秀反胃的感觉,忙捂着嘴往走廊另一头小步开去,傅明歆见她神色有异,忙跟上,小阮没找到洗手间,在走廊转角趴着墙壁干呕。   傅明歆焦急的看着她,“小阮,怎么了?”   “我对医院味道不是很适应。没事。”她觉得恶心。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特有的死亡气息,还有那些难看的嘴脸,她都觉得恶心,很恶心。   由头至尾,没有人关心阿欢的生死,由头至尾,老太爷只问孩子有没有事,他半句也关心过阿欢,徐家的人,也只当自己的女儿是某种利益的交换筹码,一个可怜的女人,血流不止的躺在手术台上等着救赎,可以救她的人却毫不犹豫的将她放弃她,将她推入死亡的深渊——他们只要孩子!   有时候,人可以选择死,但有时候,人只可以被选择死。   很可悲!却是赤_裸裸活生生的现实!   阮珍秀真的觉得想吐了,她张大了嘴巴,从胃道吐出一些已经半消化的食物液体,傅明歆惊慌,急忙翻手袋找纸巾,“小阮……小阮……你没事吧?我帮你叫医生……”阮珍秀捉着她手腕,“不!”阮珍秀直起身,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傅明歆,我没事!”   “傅明歆……为什么只要孩子?”阮珍秀呢喃的问傅明歆,“她肯定不想死她肯定没想过死的……”   傅明歆低下头,很尴尬很无措很促逼很无奈,面对小阮的追问甚至觉得自己在犯罪——尽管那不是她下的决定、她抗议反对怕也不能做什么,但她毕竟什么也没做没说,连那小女孩也不如——   不应该把小阮拉来的!   傅明歆异常后悔!   “因为……老太爷想要男孙。”   阮珍秀没说话。   “傅明歆……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家了。”看见傅明歆面露出为难神色,又道,“我自己回去就好。”   “小阮,有些事我们都没法改变,你不能,我也不能,我不应该拉你来的,你不要想太多好吗?小阮……”傅明歆不安。她对傅明英用的那些算计、手段,小阮已经很不喜欢,刚才那一幕,连她也觉得有点恶心了,何况小阮?她真担心小阮,她那张脸比医院的墙壁还要苍白上三分……   阮珍秀心里堵塞得慌,她头有点晕,视线有些恍惚,阿慧脸上蒙着白布、了无生机的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模样不停的在眼前浮现,阮珍秀有种想哭的感觉,阿慧可以活,她却想死,阿欢肯定没想过死的,却没有人给她活的机会——   为什么?   阮珍秀嘴巴动了动,她想跟傅明歆说,却只吐出了微弱的声音,傅明歆急忙扶住她,心急问,“小阮,你真没事吗?”   “傅明歆……我心里难过!”阮珍秀反握着她手腕轻声的说,声音像是能捏出泪水般,傅明歆都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她没有。   傅明歆低语,“我知道。我知道!别人的事,你总是投入太多感情了。”   “我不知道,只是,看着觉得……很残忍……一条命就这样没有了!轻轻的,就没有了!”   “也许没事,也许都能救活,别想了!”   阮珍秀笑了一下。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小阮……”   阮珍秀露出了哀伤的表情,看着傅明歆,眼神却不知飘到了何方,轻轻的问她,却更像自言自语,“傅明歆,有时候我会想:阿慧为什么会想死?明明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她曾经以为的爱情也没有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是想死?她是不是想用死来证明什么?证明她很爱很爱那个男人?爱到可以为他死?可是爱情是需要证明的吗?死……能证明爱情吗?”   傅明歆叹息,她并不喜欢这样沉重的话题,尤其是在发生那样一幕、气味抑郁难闻的医院——   “也许……因为没有更加珍贵的东西,只能用生命来证明!”   诡波   1   傅明英倒是最意外的一个。自从老五结婚以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个梗,那娃要是让他长出来就是个祸害,他计划无论如何也要收拾了他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房地产收购一案,他被傅明歆那个阴险小贱_人陷害,好处没捞着反而被老太爷赶出了公司,以往好的那群人也是典型的墙头草风吹那边往那边倒,要他们帮他做点事就推三阻四,气死他了,傅明英发誓,那天他重回长兴,头一件事就是斩了那些个无耻小人。   他虽然暂时离开长兴,可是他会回去的,他以为那只是时间问题,他是傅家长子,其他两个是什么也干不了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傅家放到他们手上只有等着败家的命运,老太爷是不可能将傅家交给傅明歆那小蹄子的,所以,能接掌傅家大业的只有他只可能是他,老太爷迟早会召回他的,他坚信,这是他重打击下唯一能说服自己从沮丧和颓靡中振作起来的理由,他还有机会的!可是他一直等不到那个机会,老太爷没有召他回去,甚至连他回家厌恶的避而不见,而傅明歆那贱_人在公司越来越得势,抢了他的职务权利地位不说,还将他的人全部踢出了公司,太可恨。   随着傅明歆地位越来越巩固,形势也对他越来越不利,傅明英觉得回去的机会越来越渺茫——尽管老太爷没有进一步的更苛刻的指责,他却本能的感觉到了,他自顾不暇,自是没了心情对付老五那娃,倒让他在他妈肚子越来越膨胀,只是——傅明英知道消息时真想狂笑,人算不如天算,诚然啊!他不收,老天替他收了!若不是他现在做的事会让老太爷对他恨之入骨、再容不下他,他还是会去医院假惺惺的表示一下的——既然都容不下他了,他就无谓浪费表情了。   傅明英舒服的陷入意大利真皮沙发的包围,畅想未来,眼前一片瑰丽,情绪不由得有些亢奋起来——男人兴奋之际,大抵会想到美酒、女人,性,而在男人的幻想中,女人大多是和性联系起来的,傅明英想了几个跟他过往甚密的女人——都是身材一流的漂亮女人,也许今晚该约一个出来共度良宵?——又想起阮珍秀——阮珍秀啊……那该死的婊_子……若不是她帮着傅明歆那蹄子骗他,他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凄惨地步……男人大丈夫……有业何患无妻?再也不想!   忽然手机响起。傅明英缓慢地瞟了一眼放沙发旁茶几的手机,慢慢的直起身接听,“喂……”   “傅先生,事情进行得如何?”   低沉、轻缓,仿佛略带笑意的女声传来,傅明英脸色一正,没了刚才那种傲慢轻忽,“很顺利,只要我们继续保持现在的势头,大手吸纳、小量倾出,占有长兴更多的股份,长兴成为我们的囊中物指日可待!”   “那极好!”   轻微一声“咔嚓”,萧盈没废话的挂上了电话。   傅明英放下手机,心想这女人真是傲慢至极——不过,做事有魄力也是真的,萧盈手段之高、见识之广,绝不是一般女人能望其项背的,若是没有她的支持——更确切地说若没有来自肖家庞大的财力支援,他的计划也不可能实行,只要能将长兴拿到手,他不介意忍受一点点傲慢!   2   所谓的生死交迭也许就是一命换一命的意思——阿欢剖腹产下了一个五斤多重的儿子,因为是危险情况下出生,生下来后还是在特殊护理病房待了一个多星期才转入正常婴儿房,傅家请了专门的护士照料,老太太忙着找乳水充足的奶妈,老太爷也请了好几个著名的风水先生为他起名,“明”字后是“耀”字辈,最后改了个名字叫傅耀辉,取其“光宗耀祖、辉照万家”的含义;阿欢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体面,仿佛这是她完成伟大的传宗接祖的任务该得的荣耀,傅徐对外只说阿欢是难产死的——也没说错——坊间都道这女人怎么这么可怜,才生下儿子就死了?真不是享福的命——正应了老太太那句“刻薄相”——老太爷遵守“诺言”,将徐家开珠宝行所在兴旺地段前后半条街买下送给了徐家当回礼还有许许多多或明或暗的好处——   这一切,都是阮珍秀从公司八卦同事处陆续得知的。傅明歆没跟她说。傅明歆没在她面前再提起傅家最近发生的任何事,她也不问,不想知道、怕知道——这仿佛像逃避,可是不逃避,她又能做什么挽救什么呢?这真是一种悲哀,让人开始怀疑人性——可是流言蜚语或者说新闻八卦就像无孔不入的细菌,你想避也避不了,你不想知道你不想听,还是“咻”的飞入你耳朵——阮珍秀总想起冰冷的医院,小推车的滑轮“滋”的溜过医院光滑的地板,仿佛碾过人心头一般的声响,轻而清晰,一群模糊的面孔毫无感情、仿佛讨论一个物品般决定她的生死,他们争着说保小孩,徐家的人沉默不语——老太爷的声音格外响亮可怕,阮珍秀常常会在想得出神时吓醒,惊颤!她现在极少回长兴了,反正她在长兴的工作就是日本方面的一些事务,意义大于实质,现在又是傅明歆负责,她不干了也没关系——其实她不想看见傅家的人!   这似乎把傅明歆也算进去了,有点对不起她了!她对她没意见——也许有略略失望的,她以为她至少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是她没有,她也明白,就算是傅明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家就是那样一个现实——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沉默了,那一瞬间,她心里是有着难过的——也许她就像傅明歆说的那样,把感情过多投入到别人身上了,可是她天性就是如此,改也改不了——有些事她的确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她需要时间来忘记这件事,也许从日本回来,她就不记得了!   阮珍秀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想。飞机在几千尺高空,傅明歆坐她身边。飞机飞往X市途中。傅明歆有事要会X市,她说她好久没回去了,让她跟她一起回复,她可以去看看LISA、阿寂,阮珍秀明白她好意,她是怕她被阿欢那件事影响到情绪不开心,想带她去散心!阮珍秀也就顺从了。   阮珍秀扭头,傅明歆在看报纸,眉微微的蹙着,像是思索什么事情,阮珍秀又扭头看窗外,好一会,傅明歆回神了,阮珍秀才开口问她发生什么事,傅明歆挨过去把报纸展到阮珍秀面前,说,“小阮,你看……”   阮珍秀凑近,“怎么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股票交易走势图,最近交易好活跃!”   “交易活跃是件好事啊!不是说明公司股票值钱么?”   “可是好奇怪,最近的交易都是大手吸纳只有小量吐出,有点异常!”傅明歆回想,好像哪天早会也有听过类似消息?对了,小阮哭后的第二天早会,她开会走神,好像有作报告说公司股票“交易异常活跃,买家都是大手笔交易……”——也就是说这种大手吸纳不是这一周才有了?糟糕,她最近烦心太多的事情了,根本没注意这个——傅明歆的危险直觉弹了出来,心有不安和疑问,难道是傅明英有所行动?在外面收购长兴的股权?可是不对,他不可能有那么巨量的资金,那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有人故意大量吸收长兴股票?”   傅明歆笑了一下,“不确定!也不一定的!下了飞机我让公司的人把最近的交易情况send给我看看再说!”傅明歆把报纸叠起来,伸长手臂插入前头的报刊篮子,阮珍秀说有点累了,想躺一会,傅明歆招来空姐,调好小阮的座位,又叫空姐拿毛毯给她,阮珍秀笑说,这天也不冷,不用盖了啦!傅明歆不肯,让她把毛毯摊开,盖住腿脚也好的,机舱温度低,一不小心着凉了可不好;阮珍秀只得听话的把毛毯摊开盖住腰腹一下,阮珍秀躺下,傅明歆跟着,阮珍秀看着她,傅明歆也看着她,柔柔的叫,小阮……   阮珍秀应了声,“嗯?”   “我对你好吗?”   阮珍秀浅笑,“嗯!”   “那小阮会生我气吗?”   阮珍秀一愣,是她的态度让她受伤害了吗?“对不起!”阮珍秀伸手横过去轻轻的握住傅明歆的手,说;傅明歆反握她的手,轻声低语,“小阮,不要生我气好吗?不要怪我自私冷漠,有些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明白。对不起!有些事对我来说比较难以接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阮珍秀反省自己,也许她在这方面的确太苛求傅明歆了,是她不对!“别想了。没事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的。好好躺一会,等会下了飞机你还要回厂里忙呢!好不好?”   “嗯!”傅明歆点头,合上眼睛,手却没松开,就这样一直捉着直到飞机抵达X市的停机场准备下降,守候在机舱服务的空姐不时的把眼光瞟到她们身上,阮珍秀感觉到,也只装做若无其事学傅明歆闭上眼睛睡觉,却是睡不着的,就只是假寐。   林静之来接她们。先送了阮珍秀到她家——傅明歆以前住的豪宅,后来转送给林静之和阿寂做香巢了——林静之和阿寂的关系一直很暧昧,说林静之不爱阿寂吧,也没见过她对谁那么好心;说她爱吧,那态度有时候看来又不像,只像一个姐姐宠爱一个妹妹——傅明歆说这说明了林静之双重变态的事实:恋童癖加恋妹癖——她和傅明歆回工厂。   阮珍秀在飞机上没睡着,到了林静之家,见了阿寂、放下东西,反而困得不得了,又累——坐飞机是件折磨人的事——阮珍秀冲了个冷水澡,本只想小睡一会的,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傅明歆她们回来。阮珍秀本来打算跟下午时候约LISA出来见面吃饭的,结果只能推明天。   第二天阮珍秀约LISA,LISA听说她回来了,非常高兴,立马要她出来见面。LISA有了三个月身孕,已不去上班只留家里安心养胎,人看起来略丰腴了一些,笑得似乎很满足,只是细心的阮珍秀仍然发现了她深藏眉宇间的一丝抑郁不乐——想来还是和她先生有关!阮珍秀有着莫名感叹,心想假如LISA当初狠心逃了婚现在又不知是怎生光景?命运之事,实难预料!   两人聊天。LISA问阮珍秀近况,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结婚;阮珍秀拿起茶杯喝茶,放下,笑,不见得是女人就要结婚的!LISA也笑,你又没有当女强人的野心,不结婚干啥呢?难不成你还真想当女强人?我倒是觉得你是最适合‘传统、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这类形容词的女人!阮珍秀有些哭笑不得,我真不是!只能说,还没有男人好到能让我有想结婚的冲动!LISA就感叹,也是,结婚也不见得多好!还不如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好,还不劳生儿育女的苦!两人又聊了些宝宝的话题,阮珍秀把前段时间从老太爷处得来的一些名贵礼品送给LISA,LISA不肯要,你送我的东西够多的了,我怎么还能收?你自己留着,以后别费那个钱!阮珍秀假装不悦瞪她,又不是送你的,送宝宝的,你不过先帮着收起来罢了!别推来推去了的,多难看啊!LISA低眸,不自觉的伤感,小阮你对我实在太好了,什么时候我能回报你一二就好了!   阮珍秀知LISA确实有着挥之不去的心事,不然以她爽朗的个性又怎会动辄就伤感?不由得暗暗感叹婚姻让一个女人改变如此之大!阮珍秀轻叹,“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你不难为情也羞死我!”   LISA笑了一下,又岂是钱的问题?这份心意、感情比钱昂贵、有价值不知几百万倍!LISA说,“小阮,宝宝生出来,你当宝宝的干妈吧?好不好?”   阮珍秀回去乐滋滋的跟傅明歆报告,“LISA让我当宝宝的干妈!”又美滋滋的扳着手指,“LISA一个、妍妍一个,以后幽幽也一个,这样我就是三个宝宝的妈妈了!”   傅明歆总担心小阮会把对傅家的观感投射到她身上,一直竭力淡化医院那件事带给她的阴霾,此刻看着她那得意可爱的样子,心想把小阮带来果然是对的——   傅明歆亲她。“小阮,我们也来生宝宝!”   风暴   傅明歆坐在电子厂的办公室看着秘书刚send过来的长兴最近一个月股票交易详细资料皱眉,然后随手把资料递给了问她发生什么事的林静之,林静之接过,一页一页的细看,看完,“交股好活跃,不过都是大手买入,然后再抛售少量……”林静之将资料放到台上,看着傅明歆,“你担心什么?”   “你觉得,如果这段时间交易的股票全部加起来大概会有多少份额?”   “粗略估计,应该不会少于10%吧!”林静之略一沉吟,“应该说,只多不少。你怀疑……有人在刻意大量收购长兴股份?你大哥?就算你大哥在外头生意做得再好,恐怕也没那个能力和资金吧!何况,他的资产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才是,他没那个财力。”   “假如他有外力呢?”   “就算他有外援,可是绝大部分的股权还是握在你们手里,他能取得的只有一部分,最终话事权在你们手上,他就算通过大量收购长兴的股票成为长兴的新兴股东,他也做不了什么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最近烦心的事一大堆,最出什么篓子,我怕真顶不住了!”傅明歆扔下手上把玩着的签字笔,揉眉心。   林静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扛着,毕竟是你自己惹下的祸!“   傅明歆脸色一正,缓缓的看向林静之,“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错不错我不好说,只是两败俱伤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没有两败俱伤。我赢了。”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是,你也要担负你前面失败所留下的麻烦和后果,老傅,七八个亿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长兴亏得起,但到底是一个内伤,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和方式去取得所谓的胜利,会不会太过火了一些?”   傅明歆沉默。“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如果我不收拾他,被收拾的人就会是我,我只不过抢先一步动手罢了!”傅明歆声音冷淡。   林静之笑了一下,“OK!不说。只是,老傅……别太争强好胜了。”   林静之走了出气。傅明歆拿起签字笔、拖过一旁的文件夹打开看,看了两行又看不下去,扔了签字笔,站起,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又觉得烦躁,转了两个圈,又一把扯开办公椅坐下,消停了两分钟,稳住了神,傅明歆拿起电话给老太爷打电话,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老太爷开始也不以为然,只道是市道好,交易跟着兴旺,傅明歆把自己的担心婉转的跟他提了一下,老太爷正想开口驳斥,忽地又想起老大过完的所作所为,顿时像吃了只死苍蝇,恶心得不得了,于是冷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就把电话挂了。   傅明歆将手上五天的工作量压缩成三天赶回H市时,老太爷已经采取了有效的措施,他将公司股价人为操作抬高,好多股民看到有利可图,都收紧了抛售的口袋,若对方是想敛财,必然趁机抛售获利,若是对方想通过收购股票达到控股的目的,股价的上涨必然也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妨碍,若是对方在此等情形仍然价疯狂收购,那就危险了,不过,看最近交易渐趋正常,老太爷也稍微放心,但眼睛仍然时刻关注着,若是对方狂抛股票,造成股价大跌,他必然会趁机把股票收回来,若是对方一点点脱手,那就没关系了。老太爷静观其变。一段时间后,老太爷便松了戒心,他逼问过老大了,装着知道他在外头搞什么小把戏的样子逼问,但是老大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也是,他都被他踢出公司了,他还能搞什么花样?一切不过是阿歆的猜测,股市偶尔出现一些妖股也不说不可能的,只需多关注,倒无需太忧虑——老太爷那样对傅明歆说,傅明歆不以为然,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道真是她多心?   时间在忧虑和忙碌中缓步踏入七月。   七月是一个热得能让人发疯的月份。   傅明歆却被阮珍秀兴奋盼望的情绪逼得快发疯。   傅明歆总说,小阮,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阮珍秀总不解又愕然的看着她,怎么了?   傅明歆说你能不能别天天念着你的林幽幽?   阮珍秀莫名其妙,我没有,我可什么也没说!   傅明歆指控,有,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的表情简直就在说‘林幽幽你快回来我等你等到脖子都长了,要变化石了’!你就想跟她走,跟她去日本!   阮珍秀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傅大小姐要无理取闹还真是什么样的借口都找得出、说得出,她真服了她!   不理她吧,按照以往的经验,傅大小姐又不是你不理睬她、她觉得没趣了就会收声的人,她肯定会继续不休不止发挥她爱折腾能折腾的精神,折腾到你证明、表明“没想林幽幽更没想跟她回日本”为止——傅大小姐对这方面很在行,而且每次都得逞更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任她闹腾的话,她可能真的去不成日本了——阮珍秀无论如何不希望出现那样结果——阮珍秀决定气气她,气得她没声气了最好。   阮珍秀故意刺激她,“是啊,我可想幽幽了,真希望快点见到她!至于日本啊……日本……”阮珍秀露出恍惚回忆的表情,“日本京都神户那一带的风情、景色可真是美,我以前虽然去过一次还是想再去看看,好怀念!怎样,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说不定我还能稍微担当一下你的导游呢!”   傅明歆内出血。阮珍秀旗开得胜,傅小姐一个星期没敢再哼唧。阮珍秀很高兴。傅明歆闺怨加上一肚子酸醋,气起来就在心里诅咒林幽幽嫁不出,阮珍秀很了解她,说,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傅明歆怒极而笑,奇怪,我还不能发表意见了?阮珍秀说可以,但是你说的肯定不是好话,所以我不要听。傅明歆都快气昏了。   那天上午,阮珍秀在兴隆旗下的一间广告公司跟广告部的人商量讨论楼盘的前期宣传计划,开完会,阮珍秀正要开车赶回兴隆跟傅明歆吃午饭,忽然手机响起,阮珍秀边掀开车门上车边从手包掏出手机接听——   “喂!”   “珍,是我!”   阮珍秀整个人愣住,所有动作停顿——   “阮芸?”   陆阮芸的声音很低沉轻柔,让人有一种“娓娓道来”的舒缓感,“抱歉,忽然打电话给你,前天有个朋友跟我提起说在‘宏景广告’见到一个人很像你,我就试着打电话去问询,接电话的小姐说你不在,她把你手机号码给我让我直接打你手机——你方便见我一面吗?我手上有一样阿慧的东西想给你——我想阿慧的东西交还给你是最妥当的!”   “珍……”轻轻略带点不安焦急的声音唤醒了阮珍秀,阮珍秀心有些絮乱,便有些恍惚的问,“阿慧的东西?”   “画,阿慧最后画的那幅!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无意中得到了那幅画——具体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在一个旧画廊买来的——她很喜欢,就仿作了一幅,阿慧那幅则送给了我朋友,我向朋友讨了回来。我想把她还给你!”   阮珍秀脑海浮现那幅画,淡淡的淡墨背景,女子唇红如血……阮珍秀闭上眼睛,轻轻的问,“什么时候呢?”   “你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我在海雅阁餐厅等你,可以吗?”   “我马上过来。”   “没关系,你慢慢来,我等你!”陆阮芸温柔的说。   阮珍秀挂了电话,闭着眼睛靠在椅背竭力沉静自己乱糟糟的头脑,许久,阮珍秀振作起来给傅明歆打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回去跟她吃饭了,让她自己去吃;傅明歆郁闷什么事啊?广告部的家伙拖延你时间?阮珍秀含糊其辞,傅明歆,你先去吃饭,我忙完了就回来。如果不想出去吃就让王小姐给你叫外卖,不要不吃饭只喝咖啡吃饼干知道吗?傅明歆闷闷的应了声,阮珍秀哄了两句,挂了电话,开车去海雅阁;傅明歆不想外出,正想叫王秘书帮订餐,忽然S打电话来,说在她公司附近刚办完事,问傅明歆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傅明歆想着自己吃饭也无聊,就说好,两人见了面商量吃什么,S说想吃海鲜,吃海鲜最好的地方是海雅阁,于是S坐傅明歆的车,两人去海雅阁。   傅明歆在停车场顺着保安指示停好车,下了车和S去餐厅,忽然见着一台看着很眼熟的车,傅明歆细看,果然是小阮的车,车头摆放着的郁金香造型香水还是她送的,傅明歆心想小阮撇开她和谁约会吃海鲜?哼哼,今晚定要好好盘问她!傅明歆想打电话逗逗小阮,碍于S在身旁,又不好意思,于是刻意留心四下搜索阮珍秀身影,果然见着了,小阮坐在大门左侧稍里靠窗的地方,傅明歆笑,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褪去就看到小阮对面的陆阮芸,傅明歆脸上遽然变色!S见她忽然停住脚步,奇怪,顺着她视线看去,看见小阮和一极美貌女子面对面的坐着说着什么,除了小阮情绪似乎显得略有些激动外,并无异常,S心想阿歆不是小气到连小阮跟别的朋友吃顿饭也喝醋吧?正想取笑她一番,却见她脸色极难看,不敢轻举妄动,S问傅明歆怎么了,傅明歆说没事,S便翻白眼,得了,别装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连我也骗?   “骗”字触动了傅明歆神经,她觉得自己受骗了,小阮骗她!她背着她去见陆阮芸,她们什么时候……开始有联系的——她差点用上龌龊的形容词去形容小阮,傅明歆强忍,才把自己的想法从“勾搭”诸如此类的不堪字眼扯开——   S问那个坐小阮对面的女人是谁?傅明歆硬邦邦的回答,不认识!S聪明人,猜着了个七八成,听说小阮以前的女朋友极美,该不是就是她?S安慰傅明歆,只是吃过饭而已,别乱想,或者回去问问小阮,也许只是凑巧遇上而已!傅明歆黑着脸,我没乱想!S无奈,那还吃不吃海鲜?S心想你还吃得下吗?傅明歆说,吃!当然吃,为什么不?   S看着她走入里间包房的脚步重得快要把地砖砸出一个个大洞了,无奈叹气,小阮啊,你只求多福了!   傅明歆很硬气,硬是把气忍到了下午下班回家。阮珍秀看见她竟然比她早回家,很惊讶,笑了一下,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偶尔也早点回家。”傅明歆装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小阮,你中午去了哪里?”   “不是告诉你有事吗?”阮珍秀只以为她还在气自己中午失约,淡淡的笑说,把阿慧的画卷拿回自己的书房——她跟傅明歆一人一间的——傅明歆尾随,锲而不舍的问,“小阮,你还没告诉我你中午去哪里了?”   “海雅阁!”   很好,没说谎!“去吃海鲜?为什么不叫上我?”   “我见一个朋友。”   “谁?”   “就是一个朋友!”   “谁?我认识吗?”   “不认识!”   “这里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谁?”   “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傅明歆终于忍无可忍这种耍太极般的对话,傅明歆咬牙冷冷的看着阮珍秀,“小阮,你为什么不敢说那个人是谁?”   “傅明歆你到底想怎么样?”阮珍秀安静的回头看着傅明歆,眼神无奈又痛苦,声音疲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去见谁!”   阮珍秀沉默。“你不见得会想知道。”   “我想知道。”   “看样子你似乎知道我去见谁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你在审问我吗?”阮珍秀的声音冷淡起来,冷冷的看着傅明歆,“我去见陆阮芸了!”   “小阮,我为什么要骗我?”傅明歆咆哮,忍耐了超长时间的怒气终于火山爆发。   “我骗你什么?”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见她?你为什么骗我偷偷跟她见面!”阮珍秀的冷淡和平静口气激起了傅明歆的怒气,极愤怒!   “傅明歆,我没有骗你任何事情!”   “对,你没骗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去见她!”傅明歆尖叫起来。   阮珍秀也怒了,傅明歆尖叫的声音和愤怒的样子让她混乱压抑的脑袋更沉,“我为什么不能见她?我为什么不能见她?我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了?傅明歆你说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我见她只是……只是拿回阿慧的画,我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我怎么知道你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傅明歆气得口不择言,“你可以背着我见她,你当然可以背着我做任何事情!”   阮珍秀整个人凝固,然后,安静的指着门口,“出去!”   “这是我家!”   阮珍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你是要我走吗?”   傅明歆冷冷的笑,“你是要去找陆阮芸吗?”   阮珍秀定定的看她几秒,声音冷淡,倦于开口,“傅明歆,无理取闹也是有限的,我不是圣人!”阮珍秀越过她走出书房,拿了自己的手袋就走,出了门,傅明歆又发疯一般的赤脚追出来,抱着她不准她走,不停的流眼泪哭,“小阮,别走,我只是妒嫉我很妒嫉妒嫉得快要发疯了,你别走你跟我解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的,小阮……你别走!”   阮珍秀比她更想哭。今天到底怎么了?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怎么忽然间就乱成了一团——   头好痛!   想疯狂尖叫发泄的欲望!   阮珍秀拔开她的手,说话觉得累,“傅明歆,我没什么好解释需要解释的,我只是见了陆阮芸,拿回一幅阿慧的画!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对我好紧张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紧张’有时候很伤害我?傅明歆,我可以容忍你无伤大雅的任性,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诬蔑!”   傅明歆抱着她,阮珍秀木然的立着,傅明歆用力的抓住她肩膀,声音带着哽咽,“小阮……我只是妒嫉!你知道,我爱喝醋,妍妍的醋我还喝,何况陆阮芸——你从来不说,我忽然看见你们在一起,你明白我感受吗?我快要发疯了!”   “那不是你诬蔑我的理由!假如我看见你跟厉家公子或者其他喜欢你爱慕你或者仅仅只是你普通的客人见面吃饭,然后我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会有什么感觉?”——阮珍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身体、精神异常疲乏的站在空旷的楼道,身上挂了个死命搂着她不肯松手的傅大小姐,她的指甲掐得她肩膀赤痛,傅小姐神经失常般的又哭又闹又喊又叫,虽然这层楼的另一户人家甚少出现,可是若忽然看见她们这般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傅明歆眼眶发红,又要冒眼泪,声音抽泣,“对不起!”   阮珍秀叹气,每次都这样,闹一顿,她生气了,就道歉,然后周而复始,永不知悔改!   阮珍秀把傅明歆推开,傅明歆以为她不肯原谅她、坚持要离家出走,不肯撤手,阮珍秀咬牙,又无力,说了不走,傅明歆这才松手,一脸委屈、眼巴巴的可怜的看着她,两眼圈泛红眼,阮珍秀又愣住,她第一次看见傅明歆哭——以前只电话里听过——   阮珍秀用手拭抹她隐约带着水气的眼眶,轻轻的说,“别哭了!我以后不会再见她了!”   傅明歆声音轻轻的,轻轻的,“真的吗?”   “嗯!”   那天晚上,两人一夜无眠,内心各自转辗,各自难过,傅明歆向来习惯抱着阮珍秀睡,可是自知惹她生气,不敢了,只眼睁睁的看着她黑暗中微微卷曲的背影,内心有种凄凉难堪的感觉,好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忽然间就神经病一样冲着小阮发癫,还说一大堆没经过大脑的伤人的话,她不想的,真的,那些话自己忽然间就蹦出来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躁狂的情绪,她看见小阮和陆阮芸在一起,而她竟然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就遇上了,还一直忧心重重她们会见面——一想到这些,她就有种受不了、要发疯一般的感觉,她真的不想伤害小阮,伤害了她,她心里比谁都难过!   阮珍秀被哀怨的目光盯得好无奈,只得转过身,将她搂入怀里,无奈叹息,“好了,我不生气!”   诸事   接上   -----   1   “小阮……”傅明歆嗫嚅。   “我只是偶然遇见过她,今次见面也是因为有事,我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只是怕你不高兴才没说,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阮珍秀的声音轻而淡,在安静的接近黎明而特别黑暗的时光里,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傅明歆脸半埋在她颈窝,心里闷闷的,有种沉郁的压抑弥漫了心腔,说不出的难过,不论是怎样的争吵,小阮总是屈服、退让、妥协的那个,总是清晰的折射出她的幼稚可笑,她为她疯狂,她只是笑笑的看着她、原谅她的一切任性,她曾经欣喜和得意于她对她的温驯和予取予求,可此刻却只觉得难堪,仿佛被怜悯般的爱着——   傅明歆想问小阮你爱我吗你说你跟陆阮芸一起七年不可能爱我是真的吗,可是她什么也没问,她知道,小阮为了安慰她什么都会说、都愿意说,可是她不想听,她不想让自己有更加可怜的感觉,她只是伸出手抱住她的脖子,想说什么,声音又凝噎在咽喉里,只轻轻的道我困了,阮珍秀便笑笑的抚摸着她脸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低语,那快点睡觉,天快亮了!傅明歆心里有种酸酸软软的感觉,便在这种酸酸软软的心情中迷糊地合上了眼睛,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也许是中午了吧,那么明晃晃的窗帘布也遮挡不住的强烈阳光——小阮不在身边,她伸手摸不着人,心底本能反应般的一惊,慌张的爬起来,却又惊诧于自己奇怪的反应,小阮睡得比她规律,往往早起,醒来不见她那是常有的事,她慌张什么?傅明歆自嘲地一笑,笑容又忽地凝滞在嘴边,想起来了,昨日的种种带着嘲笑的嘴脸潮水般袭来,想假装没那回事也难,傅明歆颓靡不已,又懊恼,假使时光能倒退再回到当时,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一定会好好的跟小阮说话、她一定不会发疯般又哭又闹的,现在,叫她用什么脸面怎样的心情面对小阮?   傅明歆坐在床上发呆。昨天的事情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只增加了沮丧和郁闷,傅明歆了无心情的爬起到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仿佛陌生的自己的脸孔,仿佛有种壮士断腕的凄绝感,傅明歆愣愣的看着自己,又蓦地萌生一种恨意,恨小阮发生那么大的事还能若无其事的抛下她淡定的去上班,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感受——洗漱完毕晃到客厅,看到小阮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侧着脸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又后悔刚才那般想法她,眼神恍惚的看着她,脑海里仿佛被空白填满了,什么想法也没,阮珍秀缓缓的回过头来,她心里又有些惶恐,仿佛是她等她这个回头等了许久,明明只不过刹那——傅明歆有些茫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阮珍秀轻声问,“醒了?”   “嗯……啊!”她的头脑仿佛还处于浑沌,反应不过来,迟疑着应和。   “饿吗?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   “咖……咖啡!”   “好!我去煮。”   阮珍秀站起去煮咖啡。不一会,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到了傅明歆跟前,傅明歆轻声道谢,阮珍秀想笑着说不客气,结果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无言,傅明歆低着头假装喝咖啡,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局促、尴尬、不知所措、难为情,似乎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却又谁都不开口,于是,安静就无声的维持着、继续着。   “傅明歆……”阮珍秀正想说话,忽然手机急切地响起,阮珍秀愣了一下,“我先接电话……”傅明歆不置可否,沉默的盯着咖啡搅和出来的漩涡中心,阮珍秀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接听,“喂……哪位?”   “阮小姐,我是傅先生的秘书张小姐,你知道傅小姐在哪里么?我打她手机不通。”张秘书的口气又急又快,甚是焦虑的口吻;阮珍秀看了傅明歆一眼,冷静道,“傅小姐手机没电了。她在我身边,你稍等……我把电话给她。”阮珍秀把手机递给傅明歆,“老太爷秘书紧急找你!”   傅明歆瞄了她一眼,接过,“什么事?”   “傅小姐,你快回来,傅先生让你赶快回公司,公司出事了。”   “到底什么事?”傅明歆蹙眉,口气冷然,张秘书被她冷得瑟缩了一下,“大少带了核数师和律师上公司找傅先生了,说公司现在是他的,他们现在在傅先生办公室说着话,傅先生让我找你回来。”   傅明歆脸色剧变,“我马上回来。”合上电话随手放下,傅明歆急急的回房换衣服。阮珍秀问她发生什么事,傅明歆犹豫了一下,“公司出了点麻烦,我要回去看看……小阮,你留在家里吧!”她怕医院那种龌龊的事重演,小阮看了只会更受打击。   阮珍秀点了点头。傅明歆临出门,又回头,咬了咬唇,带着恳求的语气和神情轻声说道,“等我回来,有什么我回来了再说,好吗?”阮珍秀愣了一下,其实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她只是想跟她说不要为了昨天的事不开心而已,笑了笑,“嗯!快去吧!”   傅明歆急赶回公司。公司员工骚动不已,议论纷纷,傅明歆也顾不上了,直达老太爷办公室,张秘书正急得团团转,一见到她见到救星般的冲了过来,口里连连的叫着,“傅小姐你可回来了!傅小姐你可回来了!傅小姐你可回来了!”   傅明歆打断她,问,“他们呢?还在里面?”   张秘书点头。   傅明歆推门进去,只见老太爷怒气冲冲的背对着门口,他面前站着傅明英,扬眉吐气的神气嘴脸,似乎两人刚发生激烈的争吵,老太爷负气转身不看傅明英;有几个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男人,估计是随行的律师和核数师,傅明歆有些意外又不是太意外的看见萧盈,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看好戏的悠然神色优雅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见她,眉尖微微扬起,脸上的笑意更深,仿佛要说: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傅明歆问老太爷。 “发生什么事?”   “阿歆,你终于回来了啊,等了你好久!”傅明英笑盈盈的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是明事理的人,跟你说话比跟……”傅明英看了老太爷一眼,“要明快多了!我再说一次,现在本人我跟萧小姐是长兴最大的股份持有人,我们有权召开股东大会,本人我傅明英先生将会成为长兴新一届的主席兼董事长。”   “凭什么?”   “问得好!”傅明英轻轻的鼓掌,仿佛等她这句话好久了,“就凭我拥有长兴百分之十四和萧小姐拥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加起来就是百分之三十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太爷的百分之二十六加上你的百分之三合起来也不过百分之二十九,远远低于我们拥有的股份值,我没说错吧?”   傅明歆心焦如火,又不愿示弱于敌前,尤其是萧盈在还一副等着看她笑话的样子,于是装出冷静的样子,冷笑,“你作梦来的百分之十四?”   老太爷猛然转身,恨恨的指着傅明英,仿佛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戳瞎,又恨恨的一拂手,仿佛不堪言说;傅明歆看了老太爷一眼;傅明英微微的笑,装模作样的道,“那你得问问老四老五的那百分之三哪里去了!”   傅明歆脸色忍不住一变,心里仿佛有些明了,“这么说,老太太的那份也在你手里。”   傅明英继续微笑,一切仿佛尽在不言中。   “发生什么事,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你们最好尽快收拾东西离开长兴——当然,你们还是长兴相当大的股东,我没有理由赶你们走我也不会做那么绝情的事,只是今后长兴由我当家作主,恐怕会与你们意见有不合的时候,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我这个人做事是相当的讲究公私分明,爸,你是知道的吧?”傅明英嘲弄报复般笑看老太爷,老太爷捂着心口,抑愤,“我没生你这种畜生!”   “说到这份上就伤感情了!当然,你们可以不承认我也可以努力的回收长兴的股票看看有没有机会再主事,如果真这样,那我们只能对外公开宣告全面收购长兴抬高股价,看看谁亏损大,到时候只怕只会便宜了外人哦!”傅明英露出胜券在握耀武扬威的笑容,“我跟萧小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就不妨碍你们收拾东西了,对了,你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妨悼念一下你们以前的光辉历史了,我跟萧小姐就先到会议室坐会儿等你们收拾好东西离开好了,三十分钟够了吗?不够,那一个小时好了!毕竟,悼念是需要较长的时间的,你们就放心的悼念好了,我不会叫警卫轻易赶你们走的!”   “你个畜生……”老太爷双手撑着台面,气得说不出话来,傅明歆急忙上前他坐下,从抽屉拿出他的药丸给她吃;萧盈站起来,“傅老先生,也许有点对不起你,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较为妥当!至于傅小姐,我个人倒是相当欣赏你,如果你愿意留下的话,我衷心欢迎,只怕你不愿意吧?”   傅明英本来一脸焦急的想出声阻止,听到最后一句,又安下心来。   傅明歆低头对老太爷轻声说,“爸,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回家再说。”又抬头,冷淡,“不客气,正想放长假陪小阮去日本参加你们家林小姐的婚礼,刚好,我不用犯愁没时间了!你们家林小姐八月结婚,选的是一个好日子,不过萧小姐你新官上任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怕是没时间出席了,真可惜,要不然我们就能日本相见了!遗憾喏!”   萧盈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傅明歆假装惊讶,“你不知道?你们肖家林小姐答应了宫藏少主的求婚要当八月新娘呢!啊,也是,现在才七月多,听说宫藏家八月份才会对外公布消息,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你就安心等候届时再恭喜好了!”   萧盈脸上风云变色几番,最后轻笑道,“想不到傅小姐耍嘴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傅明歆露出寻思的表情,随即又歉意的看去萧盈,“啊,对了,林小姐本月中旬回来,许是那时想亲口告诉你,我倒提前预告了,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我们都知道了,你是林小姐那边的人,没理由不知道的——”越来越轻的声音,呢喃自语一般,萧盈却一字不漏的听见了,萧盈握拳,有一种想打飞她的冲动,这个可恶的装模作样的女人!   傅明歆拿起傅老太爷办公桌上的电话,飞快的按下几个按键,“健叔,老太爷要回家,你准备车。”   傅明英得意洋洋的睥睨着,说些风凉话。萧盈沉默。傅明歆扶着老太爷离开了公司。车上傅明歆发散人去找傅明博傅明敏,结果两人到了傍晚时分才姗姗出现,老太爷已经对老太太咆哮了一顿,一见两小畜生,气又打不过来,挥舞着龙头拐杖打人,他人虽老,可力气不少,兜头兜脑的一顿乱打,打得傅明敏傅明博苦不堪言,不敢还手,只能闪避,闪避不及就挨打,嗷嗷的惨叫,老太太在旁想劝又不敢,只抹泪,老太爷打到气喘吁吁,不打了,喝令傅明博两兄弟跪下,怒问两人手上股份到哪里去了,傅明敏傅明博支吾着不敢说,老太爷举起拐杖又要打,两人慌了,迫不得已这才说了实情:   傅明敏炒股输了五百万。傅明英劝他将手上的股票暂时卖给他,他给钱他救急。   老太爷气得拍台,吼,他叫你死,你咋不去?傅明敏哭丧着脸,我不知道的啊,他说只要我替他说几句好话让他有机会回公司,等我经济好转了,他再原价买还给我的,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合着外人来谋公司,我真不知道的!   老太爷真想扇他巴掌,挥起手又打不下,老五那种低智商又怎么会是傅明英手脚?便气呼呼的指着傅明博,你呢?你也炒股输钱了?   老三倒没炒股,他最近“安分守己”,只是前年炒楼输了钱,借了一大笔款项,对方没催,他便忘记了这事儿继续若无其事地风流快活,前些日子,对方忽然上门要债,他没钱又害怕对方扬出去让老太爷知道了,便听话的把股票抵给了人家,对方给了他三个月筹钱,说是他筹到钱了就可以来赎回——   老太爷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戳着拐杖,恨声道,“那你到底抵押给了谁?叫他来,我赎回来。”   傅明歆很冷静。“既然傅明英声称股票到了他手,那应该不会错的!对方只怕是骗老三的吧!”   “畜生,你到底当初怎么跟人家说的。”老太爷又用他的拐杖戳地面。   傅明博懵了,“就是抵给他三个月,三个月……有钱就可以赎回啊。”   老太爷抚着额头,连说话也累了,“阿歆,你跟他去看看怎么回事,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傅明歆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抱希望。傅明英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他肯定早设好了圈套让老三老五跳,又怎么会出差错?甚至当初借钱给老三的怕也是他,不过前面套了个“幕前债主”罢了!——老太爷也想到了这点,以至于在得知老三跟人家签订的合同里有“三个月内可以赎回,但延期交利息则被转让人有权对转入股份行使用权”的附加条款时,恨不成声,这个下三流的畜生,我早该毁了他!   迟了迟了太迟了!   后悔不迭!   傅家乱成了一窝粥。   那边,傅明英和萧盈举杯庆祝。傅明英兴奋异常、滔滔不绝的发表他波澜壮阔的宏见和蓝图,萧盈微笑不语的听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傅明英瞧出些微端倪,便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不高兴?萧盈淡笑,转话题,我们肖家能如此方便快捷的得到长兴这样大的一间上市公司,实在多得傅先生你的功劳,萧某在此谢过了!   傅明英慌忙回应,哪里,哪里,没有萧小姐你的帮忙和支持,我也成不了什么事,以后还请萧小姐继续多多指教才是!   萧盈笑了笑,没答,一口将杯中红酒饮尽,“傅先生,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再见。”   “再见!”   第二天,萧盈去兴隆拜访傅明歆。傅明歆心烦意乱,对秘书吼,“不见!”   萧盈直接推门而入,“傅小姐,见见我有何妨?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说不定对你还有好处。”   “萧小姐,兴隆是长兴的子公司,名义上属于长兴,但实际上并不受长兴控制,你不会不知道吧?”傅明歆放下话筒,没有好脸色,她已经够烦的了,这个女人还要上门找麻烦?   “我找你不是为公事。你不介意我关上门说吧!”萧盈关上门,走到傅明歆办公桌前,拉开椅子,“我可以坐下?”   傅明歆嘲弄的看着她,“我跟萧小姐好像没有值得如此郑重其事说的私事吧?”   “我想请傅小姐帮我一个忙,一个小小的忙,作为报酬,我将会改变立场支持你支持你们家老太爷——”萧盈很直接的抛诱饵。   傅明歆愣住。她想不出她能帮她什么忙以至于能让她把已经到嘴的肉又吐出来。“什么事?”   “我知道幽幽过几天回H市,我想请你帮我把她约出来,就这样一个忙而已,对傅小姐无伤大雅却大有好处,希望你能答应。”萧盈的口气很诚恳。   傅明歆再次愣住。她想不到林幽幽对萧盈有那么大的魅力,当时提起林幽幽的婚事,刚开始只是因为无心后来纯粹为了打击报复,却再也没想到只一个晚上,就能让萧盈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扔掉傅明英投向她们——   傅明歆撇开脸,冷哼,“我怎么可能约得动林小姐?萧小姐你为什么不亲自约?对了,林小姐似乎说过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的呢!”   萧盈知道她心动了。她一定会答应。商人见利,没有不为所动的,何况,那么大的利益?   “你约不动,但是阮小姐可以。你可以假借阮小姐的名义约她,她肯定会出现的!我只是要见一见她,跟她把一些话说清楚而已——傅小姐,你跟阮小姐的秘密,就算我们关系怎么敌对,我也从没泄露过半分,就看在这点份上,也希望你能帮我一次,拜托了!”萧盈口气婉转,软中带硬,硬中带软。   “我信不过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口覆舌?”傅明歆的确心动了。   “那傅小姐怎么才肯相信我的诚意?”   “除非你肯将你手上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卖给我!”   萧盈眉狠狠一跳,“傅小姐,这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   “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傅明歆冷了脸,摆出送客的姿态。   萧盈咬牙。“我……答应你!”   时七月十一,诸事不宜。   谎言   1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考虑到小阮的心情——傅明歆为这个发现内疚惭愧了很久,她果然是个地道商人,利益跟前就什么都忘了——答应以后,她才开始忧虑,她不喜欢萧盈,小阮也讨厌她,在这点上,她们是一致的,可是,对林幽幽的态度却大相径庭,林幽幽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有些碍眼、跟她抢夺小阮心的角色,可以归类为路人甲,利用她,她可不会心虚,可是对小阮来说,那却是至关重要、很认真对待的珍贵的“朋友”,甚至可能是死去的、她最亲近的好友阿慧的半个化身——这么举足轻重的一个人,要是她害她出了点什么意外,小阮还不找她拼命?   再者,林幽幽既然发誓一辈子不再见萧盈——不管她出于什么心态——而小阮也不痛恨她去纠缠林幽幽——从那天小阮后楼梯间单挑萧盈就可以知道了——是以小阮是不可能帮她的,如果她知道她答应萧盈的事,她大概会恨不得杀了她,而且事件背后牵涉到巨大的利益,小阮肯定会认为她是为了利益出卖她的朋友——看起来的确是那样没错,哦,不,应该说事实的确是那样——只能说萧盈很懂得拿捏人的心理,一下子就抛出了巨大的诱饵,让人无法拒绝,傅明歆心思百般纠缠反复,好为难,一方面得顾及小阮的情绪,另一方面是如何保全长兴——长兴是她自小的梦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兴被夺走,更不能容忍负傅明英这混蛋在她跟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眼下的形势,争取萧盈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唯一的机会,假如她可以将萧盈手上的股份拿到手,不但可以狠狠打击傅明英,以后就算老太爷不情愿,长兴也会是她的了!   可是……   傅明歆犹豫,如果萧盈没有答应她的条件就好了,她就不会落得左右为难的地步——不,就算萧盈不答应,她也不可能放弃最先的条件的,她不过是用着赌博的心态求取最大的利益,既然萧盈答应了,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只是假借小阮的名义把林幽幽约出来,仅此而已,就像萧盈说的“无伤大雅”,小阮也许会生气,但生气过后还是会原谅她的,她现在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她们的将来做打算,如果她手里有足够的权力,就算以后老太爷知道她和小阮的关系,也不能做出伤害她们的行为了吧?   那样想着,便似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可以凭依的理由和根据,心也就安稳了些——后来傅明歆回想起,那大概是因为她总能从小阮那得到谅解和宽恕,所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甚至她的犹豫、举棋不定也极有可能是在装模作样,其实心里早有打算,就好像接受别人礼物前总要假装客气的推辞一番的道理一样,仿佛那样就可以表明:我是不得已才收下的——仿佛别人拿着枪支强逼她似的!傅明歆剖析自己心态时,总后悔:怎么当时就没那么清醒的头脑?还是说人一定要付出代价才会明白某些道理?——心理建设完毕,傅明歆开始疯狂筹钱,她资产丰厚、信誉良好,属于银行十万分欢迎贷款的类型,所以要借到钱并不困难,资金在短短几天就筹集妥当。   阮珍秀不明白她要那么多钱作何用途,傅明歆说要把股权买回来,阮珍秀惊骇怎么买?股权的份额是固定的,她们这方占有百分之二十九,傅明英那方占有了百分之三十四,而其余大小股东分别占有不同数量的份额,也就是说如果想通过收购市面上流通的股票达到控股的目的几乎已经成为不可能,就算有那个可能,傅明英她们又岂会袖手旁观?双方展开争夺的结果就是造成股价的急剧上升,最终受损的还是她们,而且,最令阮珍秀不解的是,总公司的事为何要动用私人资金?长兴虽然在地产案损失惨重,但应该不会穷到拿不出钱,傅明歆虽然大方,但也不会大方到为傅家、傅老太爷无私奉献的地步——她为了筹钱拿了她两家最看重最赚钱的投资公司和一间健身会所做银行抵押——如果说这一切与老太爷无关、老太爷甚至不知情,纯粹只是傅明歆个人行为那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阮珍秀猜不透傅明歆想法,看她清晰冷静的样子并不像气疯了而准备跟傅明英萧盈她们鱼死网破的斗一番,那么,她想干什么呢?   阮珍秀问傅明歆。傅明歆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不是说了,就是把股权买回来啊!要不然我筹备那么多钱你以为我要干嘛?”   阮珍秀就懵了,“买回来?”   “对,把萧盈的股权买回来!”傅明歆知道小阮迟早会得知她从萧盈手上把股权买回来的事实,所以这点她并不打算隐瞒。   “怎么买?”难道把无数的巨额金钱堆在萧盈跟前,说‘你把长兴的股权给我,钱给你’,萧盈就会见钱眼开乖乖的把股份还回来?这根本是异想天开嘛!   傅明歆用一种“你太大惊小怪了”的眼神看阮珍秀,“怎么买?当然是用钱买!事实上,萧盈找到我说要将股权卖给我的时候我也相当吃惊,后来我才知道,她们公司收购长兴差不多时候已经财力紧张,好像是因为公司内部权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萧盈自顾不暇,她并不想要长兴,她会撑到最后不过是想将股票高价卖给我们,就好像转手赚高价差额那样,她那个很精明,大概早就看出我很想要长兴的股权,所以才会特意找我,啊,只能让她狠狠敲诈一笔了!我的确很想得到!”   傅明歆开始撒谎——也不算是完全撒谎,至少谎言里有那么一点点真的成份:前段时间,肖家的新闻闹得沸沸扬,肖家几个年轻一辈不甘心家族企业由一个外姓人掌控,联合起来闹政变,肖家那段时间是风头家族,天天上报——这是小阮也知道的——她公司里几个持有肖家股票的高管还多次在午饭时讨论了手上股票要抛要留的问题,最后一致认定姜是老的辣,那几个小辈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萧盈,跌价不过是暂时的,取得胜利的最终还是萧盈——事实也的确如此,萧盈不过是将那些个肖家小辈当成猴儿耍,取乐用的,根本没有人能动得了她分毫,她的地位、权力稳如泰山,而她之所以那样说,纯粹只是因为真假参半的话才是最迷惑人的。   阮珍秀不疑有他,肖家的事,她也从报上看过,不过具体就不清楚了,她并不关心,如果她肯将手上股票出让,那对傅家而言是好事,但是……股票落到傅明歆手里,老太爷又会怎么个想法,到最后,会不会又产生更多的问题?譬如说两父女的关系、信任感等等,如果处理得不好,那极可能会变成沉甸甸的负担和压力,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阮珍秀把自己的忧虑说与傅明歆,傅明歆不以为然,就算老太爷不满她,也会因为她手上握着的股权而有所顾忌,至少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维持颜面上的和气,而且,那时候他忙着收拾傅明英呢,应该还顾不上她,等他有时间、精力来料理她时,他应该没有那个能力了,长兴那时候应该早变成她的囊中物了!   阮珍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隐约觉得她又在谋划什么惊人之举了,阮珍秀知道这等事,她向来是不跟她说的,美其名曰不污染她,实际就是怕她拦阻,于是婉转劝告,“傅明歆,无论你要做什么,还是三思而后行,毕竟都是你亲人,别太过了!”   傅明歆微微勾起嘴角笑,懒懒的回敬了一句,“冰冻三尺又岂是一日之寒?”   阮珍秀只得闭嘴。   十四号召开的股东大会,情势大逆转。萧盈的的律师代表萧盈出席,表达中立立场的意愿,傅明歆不敢置信,拨打萧盈电话,只得一个“傅先生,我抱歉”的回应,连解释也没有,老太爷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什么问题,但他很懂得把握时机,脱离了危险形势,他再次掌权,长兴又是他的天下。   傅明英再次从云端跌落谷底,老太爷当着所有人面扬言要跟傅明英脱离父子关系并且马上找人登报声明了,老太爷很气势睥睨的将当日傅明英赶他离开长兴时说的话悉数奉还:做了几日公司主席也算是过了主席瘾,总比没有好,不过,现在是时候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了,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并不需要急着回味,你以后大把时间可以慢慢回味——公司同事议论:果然报应来得快!大少这次是真完了!   傅明歆冷眼旁观,暗笑心头。后来回去跟小阮说起,阮珍秀不无感叹,遗传真是个可怕东西!傅明歆一听,还得了,竟然笑话她?一个扑倒,搔她痒痒,逼问,阮珍秀,你什么意思?嗯?阮珍秀笑不可抑,也去搔她,两个人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的玩成了一团——   那时候,多美好!   2 林幽幽他们原本预定十六号到,却因为临时有事而推迟了一天,改十七号的飞机,上海那边因为航空管制,飞机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起飞,快到达时却因为H市下起夏季特有的暴雨而被逼转道降落邻市机场,滞留了三个多小时,到达时已经傍晚了,阮珍秀很焦急,恨不得立刻去见林幽幽,傅明歆受不了她的热情劲儿,很实际又带点泼冷水的说,“她们刚回来,舟车劳顿,你好歹得给别人一点休息放松的时间,让别人收拾收拾再见人啊,而且,说不定她们也有很重要的事务要先处理呢,你莽莽撞撞的跑去,别人是接见你好呢还是不接见你?”   虽然说不上阴阳怪气,但那种讨厌的腔调,怎么听怎么叫人浑身不舒服!阮珍秀告诫自己,别理她,理她你就完了,她是故意打击你的!——可是,还真是给打击到了!阮珍秀郁谇。   傅明歆又说,“我看这样好了,你先回家或者做些什么你要做的事——你不是买了很多宝贝要给林幽幽的?你回去整理好了,我来跟贺田先生联系,让他找机会问问林幽幽,看她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地点,你们两个甜甜蜜蜜的聊天聊过够好了?怎样?就算宫藏先生要见无数个客人,应该也不会强逼他珍贵的未婚妻作陪,无论如何,第一时间满足你思念的愿望,这样,你满意了吧?”   阮珍秀深呼吸,冷静!阮珍秀,你要冷静——可恶,好想把这家伙的嘴给撕了!阮珍秀恨得咬牙切齿,“傅小姐,那就麻烦你了!联系好了,务请尽快通知我!谢谢!”   傅明歆客气点头,“当然!”   傅明歆约了林幽幽八点。   告诉阮珍秀,九点。   3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林幽幽约出来了,股权拿来。”   “我见到幽幽,律师自然会将我签了名的转让声明给你!”   “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傅小姐,请放心,我是个有信用的人!”   咔!   断掉。   毁灭的爱   许是那场暴雨吹走了尘污,那晚的天空和月色都十分迷人,以至于阮珍秀下车时不由自主的抬头仰望,夜空澄澈,月华如水,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阮珍秀微笑,心里喜悦洋溢,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不知幽幽来了没?大概还没有吧!她们多久没见面了?也有两年了吧?当时肯定无法想象两年是怎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终于能再见了,真好!   “今晚的月光真好!”   旁边不知谁轻轻的捎来一句,阮珍秀略带些惊诧的看过去,只见台阶上站着一名体态修长的女子,阮珍秀只道是这间“馨兰阁”别的客人,也没多留意,这附近没其他人,只她俩,怕是对她说的,于是微笑着应和了一句,是啊!走过去,上了这台阶,就是“馨兰阁”的入口,那女子却缓慢走了下来,依旧是那种缓缓的、轻淡的声音,“阮小姐,你来迟了,幽幽已经走了!”   阮珍秀愕然的顿住了脚步,像是电视慢镜头般缓慢的看向女子,仿佛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需借助这种缓慢迟钝的方式来缓和它受到的强烈冲击,她不敢置信,她说她迟到了?什么意思?不是离九点还有将近十五分钟吗?   “我来迟了是什么意思?你,又是谁?”许久,那种忽如其来、让人无法思考的冲击力仿佛过去了,阮珍秀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对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发出疑惑的声音,她确定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可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她又无法确切的想起,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肖凤生。在幽幽未成年之前,我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肖凤生?肖家的人?肖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阮珍秀脸色一变,是来把幽幽“揪”回肖家的吗?——对了,她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在商场僻静的走廊,那个扇幽幽耳光的女人……是她!   “幽幽很相信你,为什么骗她?直到刚才,她还坚持要等到你来,为什么失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阮珍秀隐约有一种手脚发冷的感觉,虽然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肯定出事了,出的,还是大事!   “为什么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为何姗姗来迟?”肖凤生的声音清而淡,淡而冷,仿佛甚是厌倦,以至于答案如何,她毫不关心,你回答可以,不回答也没关系,她只不过尽义务般随口问问,结果如何,她一点也不在乎。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认为我没有迟到,更没有姗姗来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是吗?”阮珍秀举起手腕,腕表时间正显示八点四十五分。“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好不好?”阮珍秀开始焦急起来。   肖凤生微微的眯起了修长的凤眼,眼神在月色和灯光下,显出一种审视、怀疑的锋芒,久久的才消褪,却是没有理会她的焦躁,缓缓抬头,不知道是看月还是那深邃的夜空,良久,才缓缓的开口,“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也许,你可以回去问问傅家小姐,我想,她也许能回答你的疑问。至于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   “什么意思?你让我回去问傅明歆是什么意思?”阮珍秀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恐,潜意识却又仿佛是明白的,只是不肯承认、害怕承认,以至于她说话的声音、身体都在颤抖;肖凤生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带着些微的怜悯,也许是出于这些微的怜悯或是其他,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一直很奇怪,我以为我已经成功的封锁了有关幽幽的一切消息,她从哪里得来的幽幽的消息——原来是从你们那里!我想她真是被我逼急了,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疯子!”   肖凤生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阮珍秀茫然不安的看着她,心急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肖凤生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清醒,默然而沉静,阮珍秀不得不开口唤她,肖凤生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缓缓开口,“刚才发生了很多事,幽幽……我已经让朋友把她带走了,她不肯走,我逼她走的,所以我是代替她留下来等你的!我一直在想,如果再等十来分钟,你还没有出现,我也就没必要等下去了。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事情简单的给你说一遍好了,毕竟,幽幽有必要给你一个交代。”   “幽幽她不会回日本了,她跟宫藏家少爷的婚事也要取消了,多谢你曾经答应要当幽幽的伴娘,但是已经没必要了。”   阮珍秀的感觉已经不是震惊所能形容。阮珍秀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转眼,世界就好像翻天覆地了?   肖凤生神色看不出是伤感还是难过,又或许只是面无表情,连感叹也仿佛只是平淡无奇的陈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吧,我也希望幽幽能幸福的嫁给宫藏家的少爷,可是她终究是要阻拦的。”   阮珍秀敏感的觉得“她”是指萧盈,是以她毫不犹豫的问道,“萧盈又做了什么?”   肖凤生终于显出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她定定地看着阮珍秀,用着充满了嘲弄意味的语气反问,“如果你是宫藏少爷,看到自己心爱的未婚妻藉口见朋友实际却是跟旧情人幽会,且未婚妻的‘旧情人’还是女的,他手上还有两人暧昧的艳照,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认为?”   阮珍秀头脑混乱,她会怎么想?一般人应该会理所当然的认定是出轨或是背叛欺骗什么的吧?   肖凤生接着说,“据说宫藏家从幕府时代起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天主教反对同性恋,认为那是亵渎邪恶的行为,就算宫藏少主肯原谅幽幽,宫藏家也绝不会容忍、容许她的存在,何况,以宫藏家继承人的身份和自尊,宫藏少爷怎么受得了情敌是女人的屈辱和难堪?所以,他跟幽幽说出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们就此一刀两断吧’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充满悲苍痛苦的离开了,也许,他心里还隐约觉得自己成全了她……白痴!”   “为什么……不解释?解释的话……”   肖凤生似乎笑了一下——含义不明的笑——“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看到的,仿佛就是真的,事到如今,我倒不愿意幽幽再嫁过去了,嫁给一个心里有阴影和疙瘩的男人,对她来说,不见得会幸福。”肖凤生顿了一顿,又说,“阮小姐,能说的,可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能不能请你载我到稍为热闹、方便搭车的地方,我的车朋友开走了,这里太过于偏僻,搭车实在不便。”   阮珍秀缓缓的点了点图。“幽幽……幽幽在哪里?”   “我朋友应该把她带回我下榻的酒店了。”   “我能随你去见她吗?”阮珍秀轻轻的带着请求的问,肖凤生想了很久,倒不是刻意为难,而是真的有些无奈,“她情绪真的很不好,我想,迟些吧!如果可以,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她好起来的……她好起来我给你电话!”   “嗯!”阮珍秀默默点头,“她……幽幽她……幽幽她情况……”   “我不知道,只是,走的时候,好像坏掉了一般,不哭、不闹、不说话,连表情也没有——也许真的坏掉了也说不定。”肖凤生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和表情都很漠然,仿佛是不带情绪、冷血的,阮珍秀的眼泪却“唰”的流了下来,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明明好不容易终于能见面了,为什么会这样?   “萧盈……为什么要那样对幽幽?”阮珍秀的声音隐藏不住的颤抖和愤怒,表情也是,肖凤生缓缓的看她一眼,像是感叹,“为什么啊?我也想知道。”   “如果一定要说,也许是因为……爱吧!近乎变态的、固执毁灭的爱!”   那就这样吧   所谓的对错,到底是以怎样的标准去评判?   所谓的爱,又是用什么去衡量?   这里面有一个尺度吗?   有?没有?   如果有,那是什么?如果没,人又是如何辨别对错、爱与否?   是服从主观意志还是遵循普罗大众默认的规则?   如果所有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而我却无法接受,又或者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大家却指责这违反了社会道德,那又该如何?   阮珍秀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脑子好乱,乱得根本无法思考,一大堆无从解答的疑惑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仿佛聒噪的小鸟般吱吱喳喳的喧嚣吵闹着,惹得她头痛欲裂,真想把脑袋从中间掰开,让那些问题一溜烟的飘出她脑海远离她,那就好了!   阮珍秀难受的趴在驾驶盘上,想象自己是一只鸵鸟,正把脸埋在一堆幸福的沙子里,没有痛苦、厄难、灾祸,有的只是温暖舒适的黑暗——一束散光晃荡到了她脸上,阮珍秀缓缓的张开眼睛,不甚情愿的抬头,对面车位一台高大帅气的吉普刚停好——阮珍秀又伏下去,许久,身体仿佛积储了一些力气,能活动了,阮珍秀心想不能再装死下去了,总要面对的,回去吧,有什么问题,就面对面的说清楚、问清楚!只是一想到那种不堪,心便无法抑制的抽痛,傅明歆,你又欺骗我了!   拔了车匙,阮珍秀推门下车。车库大而空旷,中间亮着一排小灯,清晰的照着用粗大黄线区隔出来的人行道,昏黄色的灯光映在瞳孔却引起一阵阵眩晕,阮珍秀揉了揉额头,忽地产生一种不知是哭是笑的荒唐凄凉感,本应是久别重逢的,却落得一面也见不上,本应是高兴的,却只剩下了难受,我为你满心欢喜、衷心祝福,却间接的害惨了你,你叫我情何以堪?阮珍秀搭电梯回到了住所,站在门前,钥匙捏在掌心,手就有些抖了,门锁发出轻微的一声,开了,阮珍秀盯着握手,却没有勇气推开了,忽然间,我那么的害怕看见你!   阮珍秀一闭眼,推门进去。傅明歆坐在客厅沙发翻看着厚重的时尚杂志,阮珍秀安静的看着她若无其事、悠然自得的样子,有些惘然了;傅明歆抬头,惊讶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完林幽幽了?”   “我没有见到林幽幽。林幽幽走了。”阮珍秀安静的说,刚才的种种情绪仿佛一瞬间消失无踪了,只剩下空洞洞的一种寂静。   “哎哟!”傅明歆低头合上杂志,扭身扶着沙发扶手将杂志扔回了杂志篮,“怎么了?”是不是林幽幽见到萧盈转身就走了?还是两人谈不拢不欢而散?反正不管那种可能,林幽幽都不可能再待在那里等小阮出现了吧?小阮见不到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小阮,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了!傅明歆心说。若是明天再见,反正她只要推诿约定的时间大家在言语上有误会就行了,其他的,她可不管。   “我见到了肖凤生。她是幽幽曾经的监护人。她告诉了我很惊人的事情,傅明歆,你想知道吗?”   傅明歆有些心惊,阮珍秀的声音和表情过于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惊悚。“什么?”   “肖凤生告诉我,肖家没有财力不济。”阮珍秀安静的看着傅明歆,口气听不出情绪,傅明歆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弓着身去拿茶几上的高脚玻璃杯,捧在手里,“一般这样的事,都不会对外人说实话的吧!”   “我去到的时候,肖凤生在等我,她说我来迟了,问我为什么迟到,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我问她,她让我回来问你,傅明歆,我去到的时候大概八点四十分,你告诉我约了九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八点四十分去到还是迟到?”   “我不是约了九点吗?我记得我约的是九点的啊!大概我心想着九点所以记错了吧。别为这样的事生气了好吗?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迟一天两天见没关系吧,你们以后还有半个多月时间可以在一起啊!”傅明歆因为心虚,语气就显得格外的委婉温驯。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萧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你帐上的钱在八点以前全部划到了萧盈开户名的帐上?”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的活动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吧?她把股权给我,钱自然就会划到她帐上,这不过理所当然的吗?我不明白你在责问我些什么!”傅明歆装腔作势、故作生气的看着阮珍秀,“小阮,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说明什么?”我就是死活不承认,你能拿我如何?   “你想说肖家没有财力不济萧盈却将股权转让给你、你跟幽幽约了八点你记错了而萧盈却神奇地知道了、你跟萧盈的交易在同一天差不多时候完成,一切只是巧合?傅明歆,你要不要我明天将肖家的财力报告摔到你脸上你才肯承认你跟萧盈做了幕后交易?”阮珍秀终于失控了,她想冲着她用力地愤怒地咆哮,却只是无力的泪流满脸,“傅明歆,是不是你觉得欺骗我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是不是觉得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无声的无形地伤透了心,“傅明歆,你明知道我有多高兴见到林幽幽,你明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她能幸福,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满足自己的欲望比起践踏别人的幸福来得更重要吗?我跟长兴比起来,其实什么也不算,只不过小小的利用一下,你觉得根本无关紧要是不是?你说你爱我,可以为我放弃一切,我也问过你,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长兴之间做出选择,你会不会放弃我,你说不会,你说你宁愿放弃长兴,可是呢,结果呢?傅明歆,结果呢?你怎么做了?”   看着她泪流满脸、泣不成声,她应该心痛的。可是她没有。傅明歆觉得不对劲,她好像不是自己了,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地方,阴暗冷酷地安静的看着她和小阮,她心底有的奇异的感觉,不知道那是解放了还是彻底豁出去了,她并不想获得她的谅解,她也不想解释些什么,她就像一个角斗士,站在战场,对方楚楚可怜,而她只是冷血的看着她、想着怎么一招毙她命——   傅明歆站起,神情带点冷酷的看着阮珍秀,“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你呢?你连一个林幽幽也不肯为我放弃!你总说朋友朋友,好像她们多重要而我一文不值似的——没错,我是借你的名义把林幽幽约出来见萧盈,萧盈答应把股权还给我,一个正常的人都会那样做吧?只不过举手之劳就可以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为什么不?我没理由跟自己过不去,如果我拥有长兴……”   “你现在可以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说这样的话,傅明歆,到底是因为你有恃无恐还是因为你胜券在握所以无所畏惧?”   “我很好奇,如果你知道因为你的作为而发生怎样的事,你是否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幽幽去日本之前,她跟我说过只要两三年时间她就可以脱离宫藏家自有无碍,可是两年后她却心甘情愿的答应嫁给宫藏俊,她欢喜的要当新娘了,可是因为你、因为你所谓的‘举手之劳’,一切都完了,她高兴的去见我,却只见到萧盈,萧盈设计陷害她,故意让宫藏俊误会幽幽其实不是来见朋友而是跟旧情人迫不及待地幽会,宫藏俊要跟她解除婚约,婚礼再也不会有了!   “我……”傅明歆张了张口,嘴巴干涩,她心里震惊,“我怎么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傅明歆讪讪的说道,声音却弱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没想到?你不是没想到,你只是不愿去想——萧盈那样的人,她可以为了逼幽幽回家而卑鄙的陷害我,她给你那么巨大的利益,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傅明歆的手攥紧,声音冷而硬,用着嘲弄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紧张,“所以?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你是来替她缴伐我吗?”   “你还是认为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么?”阮珍秀悲哀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轻摇头,“傅明歆,我真的把你宠坏了。你该忏悔的!”   “我不信教。”   阮珍秀的手握紧、放松,再握紧,最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傅明歆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个无情的转身、那个冷淡的背影看在她眼里,只觉得一如当初她的绝情,过去很多的不堪、伤心、难过、委屈便瞬间勾起,那一瞬间,只觉得说不出的屈辱和难堪,还有绝望,心便恨到了极致,专挑着狠毒伤人的话说,“说什么暂时,是永远不想再见到我吧?林幽幽单身了,你刚好可以跟她一起凑一对,反正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双宿双栖,再不然,还有一个陆阮芸,她看你的眼神不是还很深情吗?吃回头草也没什么!”   阮珍秀咻地转头,那眼神真是骇人至极,傅明歆以为她会走过来扇自己巴掌,她却转回了头,声音极冷,“原来你这样想,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分手吧!   争吵   人的心肠是不是有时候会特别的冷硬呢?或者说女人的心肠是不是有时候会特别的狠毒?   傅明歆觉得是。   肯定是!   一定是!   她是!   她曾经那么的怜爱她宠她捧她在手心当着如珠如宝,那么多的甜蜜回忆和联想,抵不过一瞬间咬牙切齿的恨意,恨不得她死,就是她死在跟前,她也绝不会掉一滴眼泪——究竟多大、多深的恨意才会想一个人死?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仇恨?傅明歆不知道。她不想知道。她懒得去想、不愿去想,思考什么的,在这种时候,最累人了,再说,想了,就会有结果么?不如作罢,省着点力气。   傅明歆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她感觉到有一种清晰冷静的力量支撑着她身体,她无所畏惧,甚至是勇敢的,所以敢于直视内心那个冷酷残忍的自己,并且很自然的接受了那样的自己,她甚至有心情去煮咖啡,优雅、缓慢地,就好像平素那样,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小阮动手——为什么要提到她?她不要想。她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那么冷漠的背对她,那么无情地说,那就这样吧——   这样,是哪样?   咖啡煮好。傅明歆很沉静地斟了一杯,端着走到餐桌旁,拉开一把椅子慢腾腾的坐下,脑海异常冷静、不带丝毫感情的分析着,就像分析属下递交的某个企划案一样:‘那我就和林幽幽/陆阮芸一起好了’的意思吗?   是这样吗?   那你去好了,跟她们一起好了!   我才不管你呢!   傅明歆冷笑,仿佛想的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无意识的顺势拿起咖啡杯凑到唇边喝,却被烫得一口喷了出来,急忙放下杯子,杯子却因为放在了盘子边沿没放稳而翻到了,傅明歆急忙伸手去扶,却被滚烫的液体烫了手指,傅明歆忽然就暴怒了,好像指令一再的被违逆,她终于忍无可忍,她要出气、她要发泄,她不容许反抗——该死的阮珍秀!我恨你!   傅明歆一把抓起那个杯子狠狠的就砸到了对面墙壁上,什么冷静什么沉着,全部都给我见鬼去。她要找小阮回来!傅明歆推开桌子、甩了大门奔出去,小阮早没了影子,那是多久前的争吵?她装神经病装了多久?傅明歆想给小阮打电话,才发现身上什么也没带的就跑了出来,她想回去,却发现大门关上了、她连钥匙也没。傅明歆第一次有了从这层楼跳下去的冲动。   傅明歆到管理处借了电话给S打电话。S郁闷死,你没带钥匙你找小阮啊,你找我干嘛,我又没你家钥匙;傅明歆黑着脸,小阮不见了才找你。S慌忙过来。S问傅明歆发生什么事,傅明歆坐在副驾驶座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七彩斑斓的街头,言简意骇,生气了。离家出走。S瞟她一样,你做了什么事惹得她那么生气?傅明歆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S心想该不是出轨给小阮发现了?半开玩笑的问,傅明歆恶狠狠地瞪她,你才出轨!S哼了一下,那是什么?傅明歆沉默,S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小阮再说吧。   S载傅明歆回了岚会所换衣服,傅明歆还穿着居家便服和拖鞋,那样子实在不方便去找人——再去找小阮。认识的朋友都打电话问了,没有人见过小阮,S问傅明歆小阮走的时候身上有带什么?有没有开车?傅明歆懵懂的摇头,她不记得了!心里火烧火燎地焦急起来,若是小阮身上什么也没带,也没去朋友家,那她能去哪里?不……不会真去了陆阮芸家?不,不会的!还是林幽幽哪里?林幽幽在哪里?她手机落家里,根本不记得贺田先生的电话……两人去了猜想小阮可能会去的任何地方,到天快亮了,还是一无所获。S说会不会回家了?要不先回去看看?傅明歆呢喃,她不会!还是回去看了,果然没回——依旧是傅明歆离开时大门紧闭模样……叫门都没人应。S看见傅明歆如丧考妣的样子,安慰她,小阮是大人,不会有事的。傅明歆一脸沉默没说话。S让家里人帮忙去找、到了中午,才在一间酒店找到,是银行提供的信息,小阮刷卡了。两人赶到那间酒店,又费了一点小功夫才弄到小阮的入住房间号,阮珍秀从猫眼看到她们不肯开门,两方人马隔着一道门板僵持。   S劝阮珍秀,“小阮,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吗?这里人来人往说话都不方便。”   阮珍秀很疲倦,昨晚从家里出来,站在夜色苍茫的街头,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只能一直走一直走,累得走不到了,就在麦当劳坐了一宿,人都痴呆浑沌了。   “S,谢谢你,我没事。我不想回去。你们走吧!”   “小阮……你开门!小阮……”傅明歆心急地叫,被阮珍秀马上截断,阮珍秀声音沙哑无力,很冷淡,“我不想跟你说话。”   S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她们发生了什么事,让小阮这么生气?叹气,“小阮,阿歆找你心急,连钥匙也没带就跑了出来,家也回不了,你就当是回家帮她开门好不好?”   门里沉默。S和傅明歆轮番的叫,偶尔过完的客人都惊诧的看她们一眼,忽然门开了,两人喜出望外,以为小阮被说服了,傅明歆不安的看着她,阮珍秀站在门后,仿佛随时准备关门似的,两眼红肿,一脸倦态,看也不看傅明歆一眼,淡淡的说,“那就回去吧。我也要回去拿些东西。”现阶段她实在不想面对傅明歆,她好久没回家了,她想回去一趟,把阿慧的画也带回去吧——她也需要换洗的衣物。   傅明歆和S愣愣的看着她。S看看阮珍秀,又看看傅明歆,不知道看谁好,无奈暗叹息,感觉自己混了趟莫名其妙的浑水。“那先回去再说。”   S载着两人回去。两人坐在后座。傅明歆很想跟阮珍秀说话,阮珍秀却不想理会她。傅明歆火了,“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把长兴吐出来你才舒服!”   阮珍秀眯着肿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傅明歆,你是不是觉得欺骗我、伤害别人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永远没有错?”   傅明歆咆哮,“所以我问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说——”S急忙回过头来劝道,喂,有什么事慢慢说——只是谁到没听进;阮珍秀愤怒,她也想咆哮,只是咆哮不出来,嗓子好痛,“我想你怎样?我能想你怎么样?你能让时间倒流、一切相安无事吗?傅明歆,你根本没反省!”   “我没反省?我没反省我会急巴巴的出来找你?我没反省我会因为怕你发生什么事而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你一夜?我没反省我会对你低声下气求你回去?反正就是谁都比我重要,你在乎谁都不在乎我,我奉上心你不过当烂狗肺,如果不是我,你早跟林幽幽一起了是不是?”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S吓得差点没撞上别的车。   阮珍秀咬牙,眼泪飙涌。“傅明歆,这一巴掌是替林幽幽打你的!我告诉你,就算不是林幽幽,换了任何别的人,我也容忍不了你那种无耻行为,别自己不要脸了,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傅明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好,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其实你心里一直都那样想的吧?傅明歆、傅明歆家里的人都是无耻、不要脸的人,为了钱、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出来,是不是?”傅明歆嘲弄的看着她,“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了?怎么,以前没有伤害到切身利益,所以可以忍着、装着温柔体贴的样子说会努力去理解,现在伤害到你就爆发了?阮珍秀,说到底,你不也是个虚伪、伪善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是说,你现在终于清醒了,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无耻又不要脸,根本配不上你,所以后悔和我一起了?”   阮珍秀攥着拳,“傅明歆,你不但死不知悔改,还极愚蠢。”   “那就不要勉强了。我们分手吧!”   S终于忍无可忍。她被无视很久了。S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阴恻恻的回过头,冷笑,要不,你们先下车打一架好了?   断裂   1   S一说话,两人没再哼声。S一夜没睡,情绪本来稍欠佳,两人竟然还要死要活的吵,S暴躁了,S狰狞的看着车后两人,“你们两个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要用吵闹来解决?阿歆你说话能不能用点脑子,分手是能随便说的吗?小阮你也给我冷静点!”   阮珍秀对给别人造成困扰、麻烦这样的事本来就很敏感,刚才太激动了,才会忘记了S的存在,被S一吼,那种腼腆慌张的个性又回来了,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失控失态,阮珍秀内心感觉难受又难堪,微微别开了头,交握着手、握紧,阮珍秀嗫嚅,不安,“S,很抱歉!”   S想仰天长叹。小阮是个好女人,就是太理智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火烧眉毛了,还跟她客气,这种个性还真不知道让人该说好还是不好,不过,如果她也像阿歆那样,她们大概也不用过日子了,每天刚吵就够了!“小阮,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但闹到你要离家出走的地步肯定是大事,只是不管什么事都好,总有解决的方法,一时间解决不了,那就慢慢来,总有解决的一天,你想独自冷静一下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是你要去哪里,最好跟我们说一声,要不然我们都会很担心你的!”   阮珍秀低着头,交握着双手,“对不起!”   S头痛,“小阮……”别再道歉了!   傅明歆打开车门钻了出去。S惊愕,也出去,“阿歆你去哪里?”   傅明歆举手招的士。   “阿歆……”   “我自己回去。”   “你这到底干嘛啊?”S真是火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真是气死她了。   “真要闹分手的话,我告诉你,以后你可别后悔,也千万别再我跟前说半个字,我会掐死你的!”   傅明歆神色冷淡而厌倦,好像看什么事都再上不了她心似的,她想抛开一切。S看得愣住。   “随便。我明白。”   S嘴角抽搐,你看破红尘也别给我打禅机啊,我是俗人-——S实在不明白随便+明白等于什么,等于明白她会掐死她么?   傅明歆漠然的看着某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一辆的士缓缓的在她跟前停下—— “也许她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会不爱我,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的!”   S想骂街。“小阮怎么可能不爱你?你说什么废话!”   傅明歆沉默。走向计程车。   “阿歆……”   傅明歆拉开车门。回头,淡淡的说,“S,抱歉,麻烦你了!”   “靠!”S跳脚,疯了,真是疯了!“你发什么神经病,我们不是朋友吗?你阴阳怪气的道什么歉啊?要道歉,你跟小阮说去,你跟我说个什么劲啊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S无语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奇了!S无奈的看着她,断言的口吻,“如果你能保持三天不后悔我就服了你!”   傅明歆头一低,坐到了车上。的士缓缓发动,开走。S一个人站在街上,不知道是该翻白眼还是仰天长叹息好。郁结。她倒好,一走了之,留下她,叫她怎么跟小阮交代?   S回到车上。发动车,“她说自己回去。”   阮珍秀看着窗外,轻轻的应了一下,“嗯!”   “小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闹得这么僵?”S很直接的问。   “S……”阮珍秀有些愕然的扭转头看S,然后又默然,许久,久到S以为自己又碰到软钉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阮珍秀的声音很干涩,“傅明歆做了一些我没有办法认可并且觉得十分愤怒的事,可是……”可是她根本没有一点错的觉悟,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放在膝盖的手握紧,“我觉得她很过分!”   S想扶额。这样,跟没说又什么区别吗?虽然有点线索:阿歆刚才暴怒之时曾说过“要我把长兴吐出来你才舒服是吗”之类的话——阿歆用了什么手段把长兴弄到手了,小阮看不过眼离家出走抗议?可是小阮对傅家的争斗应该不会有这种强烈的反应才对,因为看不过眼而劝说阿歆不要怎样怎样倒是有可能,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不至于会闹到这种地步阿,但阿歆确实那样说了,所以这个就算不是重点,应该也有点关联吧?而小阮则有提到傅明歆欺骗她、伤害别人——这个别人是林幽幽?就是小阮以前的室友、她在X市法式餐厅和阿歆吃饭时见到的那个和小阮一起还故意当着阿歆的面吻了小阮的大美女?如果是她,阿歆会喝醋也是理所当然的,阿歆本来就是大醋桶一只,何况对方那么漂亮,她不喝醋喝死才怪,可是小阮又不是那种轻浮女人,如果她喜欢林幽幽,应该轮不到阿歆吧?如果说阿歆吃林幽幽醋,她明白,可是加上一家长兴,还闹到如此地步,她就不懵了,叹气,她不擅长推断啊!S真想说小阮你就给我直接说了吧,你说得这样含糊,我糊涂!——大概是小阮觉得把事情说出来像说阿歆坏话或者她不想在她朋友面前说她坏话把,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没法帮她们的啊,难道真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闹到一拍两散?那多可惜啊!以后阿歆要死要活的,辛苦的还是她!   “小阮,阿歆刚才说的只是气话,你知道,气在头上什么都说得出的,可是肯定不是真心话,她是真的很爱你,她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你一定不要当真。”S真心的劝道。   “我明白。”   又是明白!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   “可是借着爱的名义就可以肆意妄为并且觉得理所当然吗?”   阮珍秀的声音轻而淡,语气竟然跟刚才傅明歆一模一样,S愣住,她心里开始意识到事态真的很严重了,她们真的不对劲!   “小阮……”   “S……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阮珍秀低着头,双手痛苦的捂脸,眼泪就在指缝间放肆的流淌,“我赔不起,真的赔不起,那么大的伤害,叫我怎么补偿她……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办法!我做不到……”   S听见她的哭声,慌了,急忙将车开到一旁,递了盒纸巾过去,“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哭啊!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的,真的,你别哭!”   “不要逼自己。阿歆做错了,就让她想补救的方法好了,你别逼自己。” S心里骂傅明歆你走了留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岂有此理!可恶!   许久。   阮珍秀擦了擦眼泪,“S,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歇斯底里了!”阮珍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那么没法控制的崩溃了。   “没关系。小阮,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发脾气任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用勉强自己。”   “对不起!”   “别道歉了。都说没关系了。”   又许久。   “S!”   “是?”   “我心情实在有点冷静不下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我尽量。我不擅长也不喜欢照顾别人,你还是快点回来吧。我会让她跟你好好道歉。”   阮珍秀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她已经表示得够明白了。”   “那是她气在头上。我不是叫你别当真嘛!”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她明白我意思,有些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   S不知道说什么好。S叹气,“小阮……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事吧?”   阮珍秀疲倦的笑了一下,沉默的看向窗外,不语。   2   三天后。阮珍秀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她离开的时候,傅明歆也没回来。傅明歆把钥匙给了管理处。她们村离市中心较远,但很富裕,干净的水泥路随处可见各种宝马、奔驰名车,阮珍秀近乡情怯,她好久没回来了,外婆的房子还在,只是灰尘集结、蜘网密布,几乎跟废屋没两样了,阮珍秀心痛和惆怅交割,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隔壁叔叔婶婶看见她回来,欢喜得不得了,一直埋怨她为什么不回来,每次只寄钱,在哪里干什么好不好却从来不提,真是揪心死人——阮珍秀自从阿慧过世后,除了送阿慧骨灰回来落葬那回,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觉得对不起这两个老人,晚上吃饭,隔壁婶婶说你那个朋友——就是姓陆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后来找了你很多回,每次来都带好多贵重礼物,我们都叫她不要客气了,她还是照样送,她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叫我们一定要告诉她,哎……都好几年了,你一直没回来,她留的那个号码地址我都记下了,就是不知道本子放哪了,吃完了饭我给你找找!阮珍秀愣住,那大概是她跟陆阮芸分手之后的事了,她跟陆阮芸分手去了很多地方,待的地方都没超过半年,她怕陆阮芸找着她,她怕自己心软,她怕自己放弃原则,她怕自己会像阿慧那样有一天因心碎而死……阮珍秀淡淡的跟隔壁婶婶说,不用了。不用找了。   阮珍秀去给阿慧扫墓。带了鲜花、水果,还有阿慧的画。阮珍秀把阿慧的画烧了,阮珍秀说,阿慧,我把你的画还给你了。阿慧我好想你!好想!   阮珍秀天天去阿慧的墓地,一呆半天。隔壁叔叔婶婶都看出她异样,忧心重重,私下暗自揣测,又不敢问,怕她就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婶婶说,给那个陆小姐打电话吧,小珍有心事不肯说,对她应该会说吧,她们不是好朋友么?就算不说,有人陪着也比她天天去看小慧好啊!   叔叔说,都那么多年了,那个号码不知道还有在用不!   婶婶说,总得试试,你看小珍瘦成那个样子,真叫人心痛!   两个老人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那个本子,照着本子上的号码拨过去,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客气的问找谁,然后说大小姐不在,问她有什么事,他会代为转告,婶婶就把陆阮芸以前交代的简单的说了一下,那男人就客气的说,大小姐以前交代过,如果夫人你找她,要立刻告诉她。我会马上转告给大小姐,请你放心;客气的挂了电话。很快的,陆阮芸的电话打了过来,婶婶就把阮珍秀回来后闷闷不乐天天去看小慧的情况告诉她,希望她能开解一下她,陆阮芸安慰老人一番,不犹豫的马上就搭飞机回来,第二天阮珍秀照例去看阿慧,看到陆阮芸便有惊愕得说不话来。   阿慧墓前摆放着漂亮的蝴蝶兰和百合的花束,都是阿慧很喜欢的花,陆阮芸说,“我也好久没来看阿慧了。”   阮珍秀低头,“谢谢!”   陆阮芸问你不好奇我怎么就凑巧出现在这里?阮珍秀没说话。陆阮芸却知道她知道原因——她叔叔婶婶打电话给她。   “珍,你不快乐。”   阮珍秀淡淡的说,“我很好。”   陆阮芸难过的看着她,“珍,为什么你总是那么骄傲?”   阮珍秀微微的笑,看在陆阮芸眼里有一种心被撕裂的痛。“我骄傲吗?也许我只有骄傲可骄傲的了!”   陆阮芸难过得说不出来,原来,我当年的伤害,让我连关心你的资格也没有了——   另一方面,就像S断言的那样,傅明歆不出三天就后悔了。很后悔,后悔的要死。S告诉她小阮回她故乡了。给了她地址。傅明歆盯着那个S查出来的地址老半天,一咬牙,飞了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地址上的地方。好不容易问到了人,对方把她领到了婶婶家。那个自称小阮婶婶的老年妇人高兴客气地接待她,给她上茶水张罗吃喝。傅明歆问她阮珍秀在哪里,婶婶告诉她,小珍和陆小姐去看小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般傍晚回来,应该快回来了。傅明歆很心凉的确认那个陆小姐;婶婶没有戒心,陆阮芸小姐啊,小珍以前叫她人阮芸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们同一个姓的呢!傅明歆心绞痛,她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见陆阮芸的!她明明说过的,言犹在耳——小阮,你果然是要跟她在一起的吗?你果然跟她旧情复燃了吧,所以你才才借故用林幽幽的事来说事儿,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提出分手,所以才逼我?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难道你以为我会死缠烂打吗?   我再也不会那么不要脸了!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会烦你了!我走!   心不知是凉透了,还是这几天用情绪太多,她心里很淡定,一点难过悲伤的感觉也没有,很淡然冷静镇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的告辞离开。   阮珍秀回来。婶婶告诉她,中午来了一个说是你朋友的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怎么劝也不肯留下;阮珍秀问是谁,婶婶这才想起没忘记了问名字,描述了一番,阮珍秀怔忡,问婶婶跟她说了什么,婶婶说没说什么啊,她问你去了哪里,我说你跟陆小姐去看小慧,她就说走了。   阮珍秀淡淡的说,噢!我知道了。——她知道她为什么走。   回到房间,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们,真的,完了。   物是人非   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甚至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结束了,你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回想起来也只有一片空白——   林幽幽那样对阮珍秀说。白衣胜雪,临栏杆而立,微风拂起长发和裙裾,给人一种淡而哀伤的感觉。   阮珍秀明白那种感受。许久以后,她回想起来,也不明白,怎么就发生那样的事,她跟傅明歆怎么就走到那种地步,可是它就是发生了,就是走到那种地步了。   她在叔叔婶婶家,真的就想永远留在那里,不回来了,可是她不想两位老人家总用担忧的眼神看她,但假装若无其事好累也会给人看穿,她也不想看见陆阮芸那种后悔恳求的眼神,她不亏欠她什么,如果有,那就是她曾经深深的伤害了她的感情,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也不想在乎了,已经够了,她们都为她好,关心她,却反而成了一个压抑的网罩在她身上,她快要呼吸不了,何况,她答应傅明歆不再见陆阮芸的,就算她跟傅明歆真的分了,也不可能跟她回到从前,那又何苦再纠缠不清,徒增伤感?   所以她回来了。回来H市。飞机在机场缓缓降落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一种茫然和恐惧,这个城市已经陌生了,她不知道去向,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她无家可归。家已经散了。   她在这里幸福的生活了两年,却只能像一个匆匆的过客那样住酒店。时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一样的孤独凄清,连眼泪都变成了一种费劲的奢侈,她蜷缩在房间,不想说话不想挪动不想做任何事,更加不想见人——也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仿佛一个严重的自闭症患者,她只是想把自己藏起来,最好连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向傅明歆解释,她跟陆阮芸见面只是个她也不知道的被好意安排的巧合的误会,可是解释了又如何?解释清楚了难道她们就能和好如初了?幽幽的事呢,幽幽的事怎么解决?她该如何去原谅她?她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原谅她的理由,她已经被所有的一切逼到了悬崖边上,前面是敌人,后面是深渊,退无可退,进亦无路,无法放弃信条屈辱臣服,也不敢决绝纵身一跃,生不得、死不能,苦苦挣扎、苦苦坚持,在挣扎和坚持中,心也一点点堕入没有希望的黑暗,慢慢的枯萎、渐渐的绝望——   傅明歆,你为什么要我那么痛苦难堪?你为什么要我那么绝望无措?   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剩下麻木和呆滞,时间久了,便连心也不痛了——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为了不让自己轻易死掉,为了还能活下去,体内都存在着一种叫“遗忘”的机制,不管多难过的事,都有淡忘、遗忘的一天,就算忘记不了,也会因为麻木而变得淡定,遗忘不了的,那就是机制坏了,机制坏了的,心会因为太过难过而一点点死亡,心都死了,身体还活着干嘛?不如一起消失吧!譬如阿慧。可是她不是阿慧,她没有阿慧的勇气——死是需要勇气的,她没有。所以她不会死,死不了,就得忍受那痛苦的煎熬和磨难,直到最痛的痛过去,然后,就会好起来了——阮珍秀开始想:我以后该怎么办?   想的时候,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仓惶凄凉之感,这个城市那么大,却已经没有可以容得下她的地方,这个城市那么多的人,可是只有一个你,也只有这里有你,你叫我去哪里?傅明歆,如果我张开眼睛,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难以清醒的噩梦,那该多好,可是为什么每次我醒来,都要那么清晰的意识到它是赤_裸裸的真实呢?那又是多悲惨的一件事,你知道吗?   哀伤零落成尘辗转化成了灰。心随灰灭。   阮珍秀打电话给傅明歆。“我想回去取些东西,可以吗?”她的钥匙给了她,她没有办法回去。   “可以啊!”   她们的声音都很轻很淡很冷静。见面的时候也是。   电梯里,她低着头。她看着显示屏上不时跳动的红色数字。   谁也没说话。心事各异。   阮珍秀抬头看着电梯对面墙壁自己模糊的影子,轻轻的问,仿佛问对面的影子,“你去我叔叔婶婶家了?”   傅明歆的目光落了下来,不知道看着那儿,“嗯!”   阮珍秀缓缓转头看她。她想解释陆阮芸的误会,可是傅明歆漠然的姿态又让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其实,真的,解释了又能怎样?于事无补,只是无谓罢了!她何必自取其辱!   沉默。她是。她也是。   她安静的收拾东西。   她安静的看电视。   餐厅雪白的墙壁残留着咖啡泼溅的污迹,地上是碎裂的杯子残体——傅明歆回来过一次取东西,取了东西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今天。   为了去日本参加林幽幽婚礼特意买的漂亮皮箱装了一些衣服、鞋子,她喜欢的书,珍贵的纪念品、护照,带走的,还有那张碟,封面落寞的红衣女郎,寂寞的唱着,宝贝,说爱我,说我们在一起,永远一起,我需要你,永远需要你,如果你不需要我了,我又该如何……傅明歆在K房眼神飘忽暧昧的对着她唱《红色高跟鞋》: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你能否让我停止追逐?——仿佛是她们今时今日这般命运的预言!阮珍秀心想人的眼泪到底是怎么了啊,以为干枯了却永远能流出来!阮珍秀拼命的抹眼睛。   阮珍秀走的时候,轻轻的跟傅明歆说,“麻烦你了!”傅明歆安静的盯着电视屏幕,仿佛没有听见,所以阮珍秀就安静的走了出去。保安看见她拉着行李箱,笑着问出去旅游?她笑,仿佛是默认,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苦涩的心事,是说不出口的。   阮珍秀回了X市。肖家在X市。她要去见林幽幽。可是她不认识肖凤生。她只知道萧盈。她只能去找萧盈。萧盈却不肯见她。阮珍秀很淡定的跟前台接待小姐说,你告诉她,她们家林小姐托我带一样东西给她——萧盈只手遮天,可是肖凤生却能封锁她的消息渠道,而且,肖凤生才是真正姓“肖”的人,那个肖凤生,只怕是萧盈也不敢惹的人,肖凤生说萧盈疯了,那她肯定不会把幽幽置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萧盈肯定不知道林幽幽在哪里,她肯定想知道,如果萧盈不上当,她就去找私家侦探——   萧盈现身。   萧盈的声音如同她的表情,安静而漠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只想知道肖凤生在哪里!”她也不指望她知道。   萧盈沉默许久,“法国。”   阮珍秀的心凉了半截。   “你可以去她家,找一个叫白霜的女人,她应该可以联络到肖凤生。”   萧盈自始至终都没问林幽幽托她带什么东西给她,也许她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谎言,至于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主义见她,阮珍秀也不知道,也许,她希望通过她知道林幽幽的消息吧,谁直到她心思!   阮珍秀好不容易见到了白霜——当年被林幽幽强吻、有着如同名字皮肤的漂亮女孩子,她带阮珍秀去看林幽幽。   林幽幽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安静小岛。   白霜说,她连我们也不大愿意见,所以凤生才让我带你去见她,也许她愿意见你!   阮珍秀却觉得,也许她连我也不想见!   林幽幽在白色小屋的走廊安静的坐着,也没做什么,就是安静的坐着,既不像在欣赏风景也不像发呆,看见她,略显憔悴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微微的笑起来,轻轻的叫,“小阮……”   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啊!好久不见了呢!   阮珍秀咬着唇,她怕眼泪一不小心又泛滥了。,她在心里应:是啊,好久不见,终于见面了!   却太难堪!   白霜跟阮珍秀说,她可以在岛上住下,住多久都没关系。岛上本来有两个心理医生,但是林幽幽不愿意看见她们,遣走了,所以岛上现在只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佣人在照顾林幽幽,每星期有两趟补给船过来,白霜说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佣人,我会帮你准备的——阮珍秀于是在岛上住下,白霜在岛上过了两天就离开了。   阮珍秀在岛上待了一个月。   林幽幽跟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不知道是因为遭受打击还是因为过去两年心境的转变,人沉静许多,只有笑的时候,依稀还有往昔漫不经心的散懒样子,只是让人多了一份淡淡的“风霜”的感觉,林幽幽有时候会跟她说她在日本发生的事,说宫藏俊,他可爱的妹妹,还有他温柔婉转的母亲威严冷峻的父亲,还有他一位极妙趣的伯娘,说的时候,会露出温柔悲伤的眼神,阮珍秀以为她会哭,可是她却从来没在她跟前滴过一滴眼泪,她自己的眼泪却足以将这座小岛淹没,林幽幽发现自己说的事会引起她的伤感难过,她就再也没说过了。   阮珍秀问,为什么不试着跟宫藏先生解释,他也许会理解呢!   林幽幽淡淡的笑,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他父亲也知道了,他极尊敬他父亲,绝不可能违拗他父亲的命令,我跟他解释,反而会让他为难,倒不如让他误会我死心——那对他反而是最好的!   林幽幽说,小阮,你知道吗?我在日本的时候一直很想你,每天都想,可是想着、想着,我就想不起你的样子了,你的脸在我的脑海变得好模糊,我老是想我怎么这么无情,连你都忘记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怎么那么冷血?可是回来的时候,想到可以见到你,高兴得不得了,过往模糊了的记忆一下子又都鲜活起来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又忍不住担心,我好怕我们变陌生了——可是我现在见到你,我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好像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我根本没有离开你两年多似的——   阮珍秀说,可是实际却物是人非了!   林幽幽温柔的望着她,小阮,你变得多愁善感了!   阮珍秀反问,你不也是?   林幽幽笑,小阮,你还记得我们那晚在河堤上喝酒到天光的事吗?那其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小阮,我们今晚一醉方休吧!   阮珍秀咬着唇,眼睛又发酸,可是你忘记了吗?我酒精免疫,醉不倒的!   林幽幽低眸浅笑,是吗?那我们看看!   她没问她和傅明歆的任何事,她也没问她那晚和萧盈具体到底发生什么事,一如过去。就算物是人非也好,就算天翻地覆也罢,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们还是朋友!   无题   1   一根香根纱、二根香根纱、三根香根纱……   幽暗迷离的房间,一个被岁月破坏得满目疮痍、巫婆般可怕的老女人坐在纺车前张合着满是皱纹的嘴巴念咒语般呢喃着,不远处,是一张古老的雕花大床,垂散着若有似无的纱幔,有一根根纱线似的光线不知从何处射入,床上睡着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感觉很年轻的女人,巫婆站在床尾透过纱幔的无数的洞眼看着床上的女人,女人闭着眼睛,她知道那老女人在看她——她就是感觉到她知道——她感觉到老女人的恶意,她想起来逃逸,可是她不敢动,在她犹豫间,老女人出现在床前,眯着似针尖锋利的眼色看床上女人,然后慢慢的爬上了床,微微的笑着,脸上的皱纹溢开,只觉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长着锋利尖锐指甲的双手狠狠的掐上了女人脖子,女人拼命的挣扎,手脚抖动,发出痛苦的呜咽,肺部渐渐的烧灼、胸口闷痛,呼吸不了,好难受——   傅明歆猛然惊悚而醒。   是梦!意识涌入大脑,她意识到这个事实:这只是又一个噩梦。可是,明知是梦,还是会感觉到那种恐惧痛苦的情绪,好难受,傅明歆按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明明房间暖气已经开到最足了,还是感觉到寒冷,好冷,入骨的冷!   傅明歆扯了扯被子捂紧自己,仿佛那样可以暖和一些,却仍然止不住颤抖。她最近总做各种各样、可怕的梦,有时候是被可怕的怪物追得走投无路;有时候是走不出阴暗可怕的有冷冷视线觊觎的密室,有时候是冷酷残忍莫名其妙的谋杀,梦里也许是她也许是小阮也许她们都在也许不知道什么人,她只是作为一个意识在看着,就好像人看电视电影一般,然后总在最惊险可怕的地方吓醒——她不知所措的张着眼睛,却又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脑袋凝滞了——   房间亮着明亮的灯,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也许该天亮了,也许还是她刚躺下不多久的凌晨。她不在意,也没想探求答案,是以没动——闹钟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她最近习惯了开着灯睡觉,然后把头脸藏在被子里——也许是因为在光亮里没办法好好地胡思乱想吧,可是总是黑暗又会让人害怕,她想事情到可怕处,就把脸露出来,就好像潜水者,无法呼吸了,到极限了,就把脸露出水面吸气,呼吸够了,再继续,明知道水下危险,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下潜的欲望和冲动——仿佛患上了强迫症——她想小阮,很想。日思夜想。她最后还是搬了回家住,她还是想活在有她气息的空间里,小阮不在了,她幻想她在——也许她潜意识还在天真的幻想她会原谅她回来——她没有!她说了分手,她怎么还会和她一起?她和陆阮芸一起,她怎么还会回来?   不会了!她不会回来了!   她已经失去她了。   她连纠缠的资格也没了!   越来越想念,越来越难过,心越来越痛!   小阮,我不要长兴了,你回来好不好?   小阮,我跟林幽幽道歉,求她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   眼泪无声的孤单滑落,她转过身,轻轻的搂着一截被子,假装那是小阮白皙优美的手臂,她就躺在她身边,她把腿搭在她柔滑的腿上,她的头枕在她胸膛上,她轻轻的说,她仿佛在倾听——   心在安静中悄悄发了狂!   2   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还在悄然的蛰伏。沿海的Z城却爆发了一件惊天大新闻,瞬间炒热了城中的低温。   城中首富张家张三太子张嘉信的同性恋丑闻。   张嘉信被狗仔队拍到在私人岛屿上与好友密会,两人举止亲昵暧昧,图文并茂加上煽情的标题,赚足眼球和销量。   张嘉信年轻、英俊,系出名门,前途无量,几乎就是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他的同性恋丑闻一出,喧撼了整个城市,全城热谈。张家面目无光。张老太爷震怒。张嘉信百般解释只是误会,看起来似在接吻的相片只是拍摄角度问题,他当时只是帮他的朋友拂开肩膀上的粘上的蜘蛛网,他问心无愧,张老太爷气得指着他鼻子骂,犬儿无知,你阿爸下个月就要参选人大政委了,你这个时候闹这样的丑闻,你是不是想害死他?那就是你阿爸对手的阴谋!阴谋啊!把刊登了丑闻的杂志摔到他胸膛,狠声道,你马上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处理好,没处理好就别回来了!   这一切,本来与阮珍秀无关。之所以有关了,是因为她认识张嘉信,张嘉信也认识她,她是企划部的总监,他是她的头;而张嘉信之所以会把脑筋动到她头上,是因为,那天,她见到他了。   阮珍秀去看林幽幽。他们同时回城。他的游艇在无驾驶飘荡,她的船在他们游艇边穿过,她在凭栏,他和朋友在甲板上嬉戏,那么恰巧的四目相对——张嘉信正阴谋着回来怎么办了她,丑闻就出来了。   澄清丑闻的最好办法自然是有个让人信服的正牌女友的出现。   阮珍秀长得足够漂亮,他们又是同事,在接触中日久生情这样的理由很有说服力——给她好处,让她帮忙,两人假装交往,等事情淡去了,再悄无声息的分手——虽然很肥皂剧的情节,但不失是个没有办法的好办法,就是阮珍秀那个人看起来很孤高冷漠,不知道她肯不肯?   张嘉信借口谈公事请阮珍秀吃饭。张嘉信很热情。酒过半巡。张嘉信掂量着开口,“阮总监,想必你也知道我最近的一些事了,那真是子虚乌有的事,但众口一词,实在难以说得清楚,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阮珍秀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看着他,心里隐约明白他要她帮什么忙,可是,为什么找她?想到这里,阮珍秀微微的皱眉,张嘉信等着她接话,可是她就是不开口,他只好自行说下去,“我想请你假装我女朋友,等事情过了再分手,当然,请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我会给你好处的,你尽可以开口。”   “我并没有需要的好处。抱歉,你找别人吧,我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兴趣。”阮珍秀冷淡的拒绝。   “阮小姐,我知道你几乎每个星期都出海,我也知道你跟肖家的林小姐很有交情……”张嘉信忽然变换了称呼和口吻,“林小姐在岛上修养,我的岛跟林小姐的岛相差不远,不过几分钟的距离,假如我待在我的岛上,那些狗仔队出动直升机窥探我而找错了岛屿,又或者,有心人透露一下消息,张家公子对面岛的是肖家的小姐,张家公子其实在追求肖家小姐,林小姐婚变其实另有内情,张家公子插足导致婚变?你猜那些喜欢胡说八道、最擅长捕风捉影的杂志会怎么编精彩故事?不管那样,都会惊动、影响林小姐的休养吧!”   阮珍秀冷然的看着她,“张公子,这是无耻的威胁!”   “不!我这是请求!阮小姐我请求你帮我一个忙,仅仅一个忙而已,我可以把那个岛屿送给你,那对你并没有坏处,是不?”   “我想喜欢你、愿意跟你合作的人肯定不少,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纠缠我!”张嘉信很直接,“很抱歉,因为想和你合作,所以找人查了一下你的过往,要不然我也不敢这样直白。”   阮珍秀淡淡的笑,眼神却比室外的温度还来得寒冷低温,“这样说来,张公子,你是觉得我有把柄在你手里吗?那你又知道什么?你又能查到些什么?我真有点好奇了!张公子,是不是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目的不择手段为所欲为?就算伤害别人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受惠就行了?真是让人憎恶的陋性!”   阮珍秀冷笑着站起就要离开,张嘉信看着她,阮小姐,你是拒绝我吗?   阮珍秀反问,你以为?   “那我只能去麻烦林小姐了!好歹,我们也算‘邻居’,相信她愿意小小地帮助我一把!”   阮珍秀头也不回,“别那么麻烦,我答应你就是了。”   3   那天晚上,阮珍秀发烧,发高烧。   那天晚上,她跟张嘉信订婚。   据说是为了彻底澄清张嘉信的丑闻,当然的,给张嘉信父亲的选举造势宣传一下人气据说只是顺便的,张家大宴宾客,不少城中要人皆有到场贺喜。相信明天出街的报纸会见到很多张父和各政要名人的大合照。   阮珍秀只是一个傀儡。阮珍秀心想,为什么自己总跟政治斗争阴谋诡计策略手腕这些东西牵扯不断呢?   她又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般地步不加以拒绝甚至可以说是放任呢?不只是因为张嘉信威胁她找林幽幽麻烦吧?她在想什么呢?   啊,头好痛!   好难过!   在休息室,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化妆和穿衣服。阮珍秀恍恍惚惚的想着;张嘉信敲门进来,问好了没有?化妆师说好了,就是阮小姐发烧好厉害;张嘉信着急的看着她,那眼神倒是真挚诚恳的,对不起,坚持一会,订婚仪式结束了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还可以吗?阮珍秀点头,站起,拿起丝缎手套套到手臂上,张嘉信愣了一下,挥手让化妆师、造型师和其他人出去,张嘉信看着阮珍秀,你手上的戒指除下吧,今天可是我们订婚!   阮珍秀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发烧而跟平常异样,带着沙哑,不!   张嘉信为难的看着她,阮珍秀没有丝毫表情,张嘉信更加为难,不多时的相处已经让她明白这个看起来孤高冷漠的女人其实相当的固执自我,根本不听他说的任何话,“只是暂时除下,过后你可以再戴上……”   “不!”阮珍秀晃了晃脑袋,“我答应她永远不除下的。”   张嘉信郁闷无奈。“那好吧!”反正也不是真的订婚,儿戏一点也没恭喜——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也相当的郁闷,原本以为只要混一段时间,就会风平浪静的,结果,倒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好不容易装模作样的订婚仪式结束,张嘉信送阮珍秀回顶层套房休息。张嘉信一再追问、确认阮珍秀是不是真不需要医生,让她不要逞强,阮珍秀只觉得头更痛,你还是回去应酬让我安静吧!张嘉信只得无奈离开。   阮珍秀走入里间。豪华的套房,一整面的落地窗,居高临下,可以看见那个出名灯火斑斓的港湾,天格外的清朗,有美丽的星月,有舒服的微风,微凉的风轻轻的吹着,似乎中和了额头的温度,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忽然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阮珍秀人在失神中被吓得大惊失色,她以为是张嘉信,声音凄厉,死命的推开那只手,“你干什么?”   “小阮……”   阮珍秀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微微笑着看她的傅明歆,嗫嚅,“你为什么在这里?”   傅明歆微微的笑着,有种单纯可爱的表情,眼神却很飘忽诡异,“我来把你抢回去啊!我们不是约好了,你结婚了,我就把你抢回去,抢新娘,小阮,好浪漫呢!”   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你怎么进来的?”   “嗯?我叫人把你的新郎打昏了,就进来了啊!”   “小阮……”傅明歆又挨了上来,张开手臂抱着她,头埋在她肩膀,很天真的语气,“小阮,你为什么是嫁给一个男人啊!你为什么不跟陆阮芸一起啊?”   “如果你跟陆阮芸在一起,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可是你为什么是嫁给一个男人啊?”   “这是不对的啊!我以为你要跟陆阮芸一起了,我想着你跟她一起,我就没资格找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是嫁给另一个莫名其妙不想干的男人,他比我好吗?”   “陆阮芸呢?她干嘛去了?”   “嗯?小阮?陆阮芸呢?你不和她在一起了么?那和我一起,还和我一起吧,好不好?我们回家,不结婚,不嫁给那个男人,好不好?”   “为什么你要扯到陆阮芸头上?”   “因为小阮爱她啊!”   “我不爱你吗?”   “不爱呢!因为不爱,所以才会离开我吧!”   “是因为这样吗?”   “不是吗?那是什么?”   轻轻柔柔的对话,安安静静的说着,还有她撒娇和孩子气的声音,阮珍秀却觉得入骨的心痛和冷淡。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不是说了吗?把小阮抢回去啊,我们约好了的!你还记得吗?你记得的吧,那天晚上,我们说,如果你结婚了,我就好像骑士那样把你抢回去!”   “傅明歆,还是趁着别人没有发现之前你快离开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傅明歆把头离开她的肩膀,看着她高兴的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小阮你今晚好漂亮——”傅明歆的唇阮珍秀吻上她的唇,绵缠热烈地吻着,阮珍秀闭上眼睛,“傅明歆,不要这样!”   “为什么?小阮那么漂亮,就好像新娘子,小阮我们来结婚吧!”傅明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高兴的拉着阮珍秀走到床边,一推,阮珍秀撑起身体,发怒,“傅明歆……”傅明歆听不到,她拉起阮珍秀的手,看到阮珍秀手上刚套上的钻戒,皱眉,把它拉扯下来,随手一扔,“你怎么戴别人的戒指?”她拉下阮珍秀的长手套,看见阮珍秀手上还套着她的戒指,笑得像个孩子那样高兴,“小阮,你还带着我的戒指呢!这样,就不用再戴新的戒指了,那就算了。对了……小阮……”傅明歆伸手从黑色的裙裤兜里掏,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打开,往阮珍秀手上一划,血瞬间的飙涌,阮珍秀痛得惨叫,却是哑叫,傅明歆却笑得很开心,“小阮,你知道吗?人家说这是姻缘线,断裂了就不会再有因缘了,我把你的划断了,你就不会再嫁人了!”她往自己手掌也一划,“我把我的也划断了,这样我们都不会结婚,你不会,我也不会!”她把手掌合到同样是血流不止的阮珍秀手掌上,笑得天真动人,“你看,这样我们的血也可以流到一起了,你的血流到我的血里,我的血里也有你的,多好啊!”   阮珍秀终于感觉到傅明歆的不对劲。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心理,全都不正常。   “傅明歆,你疯了!”她轻轻的说,发烧和流血的疼痛感,让她有种轻飘飘的眩晕感,要晕过去的感觉,她快要撑不住了。   “小阮,你这样好漂亮,流着血鲜红的样子——”傅明歆轻轻的呢喃着,流着血的手掌撑在她头颅边,低下头温柔的吻着她,仿佛说最深情的情话,“小阮,我好想杀了你……那你就永远只是我的了!小阮,是不是?”   她闭上眼睛,如果说我爱你需要证明,如果说——就像你说的,没有比生命更珍贵的证明……   “那你……杀了我吧!”   她冰冷的双手轻柔的放到了她脖子上,就像她做梦梦见的那样,她孩子气的笑着说,“那我杀了噢!”   她轻柔的说,“嗯!杀吧!” 100章 love me less love more   1   半年后。   阮珍秀回了X市。林幽幽也是。林幽幽求阮珍秀和她一起回去的。   林幽幽和白霜一起开了一间门面很精致漂亮的蛋糕店,只买蛋糕和蛋糕配对的饮料。生意很好。   林幽幽说要独立生活。在阮珍秀附近租房子住。说要独立生活,却是每晚准时到阮珍秀家里吃饭。刮风下雨雷电闪鸣就住阮珍秀家。却从来没说要跟阮珍秀住一起,阮珍秀让她搬过来住,别费事来来往往了,她也不肯。也没说原因。只是很坚持。   肖凤生任她折腾。肖凤生放话,只要你没死,就随你喜欢干什么干什么,你杀人了,我也会让人帮你收尸!   萧盈已经是X市的市长了。有时候,她会出现在林幽幽住的地方,安静的看着,没说话,就是站着看着,林幽幽却是从来不见她的。林幽幽说,她喜欢站岗,那就让她站好了——淡淡的笑着说,脸上却是不带表情的。仿佛与己无关。阮珍秀也从来不置一词。   阮珍秀去大学应聘当老师。一周上3-5节课。教西洋美术史。依旧有很多学生、老师暗恋、追求,依旧跟任何人保持距离。她住在大学附近的小村子里,租用的房子,房子靠近公路,两层,高度比路面稍高半层,道路原先有公共汽车通过,后来车道改了,就剩下村里的人还在使用了,大体算很安静,房子主人在顶楼搭了通道公路的通道,她都是从二楼到地下——一层。门前有一个葡萄架,夏天的时候爬满了绿油油的可爱叶子,什么阴凉,可是就是很少见长出葡萄子。阮珍秀很喜欢这里和现在的生活,安静、恬适。她觉得已经把许许多多的事安然的遗忘了。   只是,只是一直不肯忘记、忘记不了,那时候,她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她听见她哭泣的声音——又哭了,哭得那么的凄惨,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脸上,比手上的伤还要灼痛人心,她心里一直叫她不要哭,她死了也没关系,她愿意把她的命给她,却是她却一个声节也发不出——   她只是一直一直听到她在她耳边问:   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为什么要离开我?   是啊,说好了老了也在一起的,怎么就。。。。散了呢?   好心痛!   她在梦里仿佛流了好多的眼泪。眼睛好痛。心好痛。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S。   S说,她昏睡了两天。   S说,事情闹得很大,张家、傅家、龙家还有肖家合力才把所有事情压了下去。   S说,阿歆说她差点就杀了你。她觉得自己疯了!   S说,阿歆精神也许出了一些问题了,你走后,她神经就绷着、悬着。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劲,所以她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死了,叫我快来救救你,我没有办法,只好报警了。   S说,她哭着说的!哭得很惨!我都快被她折磨死了!   S说,我不知道她会那么疯狂——爱到极致,就好像疯子一样!   S说,她自己自愿去瑞士看病的。她说她病了,病得很厉害,她要去看心理医生!她让我跟你说对不起。她说她一点也不想你死,她只是疯了。   S说了很多,她却记不起了。   只是有些东西,如同掌上结疤、泛白的痕迹,一直留了下来,留在了身体、留在了记忆,一辈子也抹不掉了。阮珍秀常常在想,那时候她其实是不是在期待她出现、觉得被她杀死也无所谓甚至暗暗开心呢?她是不是在想死在爱自己的人手上比为自己不爱的人死幸福呢?她是不是也病了呢?她是不是也该去看医生了呢?   原来我们都病了!病态!病入膏肓!   我为你死一回,你为我疯一次,我们,傅明歆,我们不曾亏欠了。   我们清了!   林幽幽说,小阮,我想开一间蛋糕店,我不知道去哪里好,我们回x市吧,霜霜也在那里,她只能在那里,因为肖凤生在那里,她要跟我一起合伙,所以,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所以她回了X市。   曾经的城市。被攻陷的城市。过去的城市。   所以说,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停留太久了,就会有感情的,有感情了,离开的时候会心如刀割。会心痛。   说不出的心痛。      2   那天傍晚,落霞漫天。林静之说带傅明歆去兜风,把她载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偏僻小道上,林静之指着不远处天台开满花的房子,天台上,有人在专心致志的浇花。   林静之说,“那是小阮住的房子。”   傅明歆漠然的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眼睛却发直的看着。   林静之看着阮珍秀愣愣的看着她们,四目交接——   林静之微笑,没有关系那我们就走吧!   油门一踩,飞速而去。      3   那天傍晚,落霞漫天。   阮珍秀在天台浇花。   林幽幽盘着腿坐在天台角落的长藤椅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浇完花做饭。   阮珍秀浇完一盆文竹,回头,看见公路上的车和人。   瞬间,阮珍秀整个人触电一般的惊呆了。   她痴痴的看着,傅明歆,你回来了?   只一会儿,她还没有回过神,车风驰电挚的开走了,人,也消失不见。   阮珍秀愣愣的,她是不是幻觉了?   可是,我以为我看到的是真的你!   林幽幽懒洋洋的问,小阮,你发什么呆啊!   阮珍秀低头,轻轻的说,没什么!   继续浇花。   眼泪却悄悄的滑落一滴。      4   傅明歆痴呆了一天。林静之视若无睹。   陆鸿明问傅小姐怎么了,林静之笑嘻嘻的问,陆厂,今晚歌舞剧院上演《哈雷姆特》要不要看?我有票,给你两张,和夫人去看?   陆鸿明摆手摇头,不不不,那玩儿不适合我!没意思!不怕跟你说,我上次陪那女人,去了没几分钟,差点没睡着。那环境适合睡觉。   林静之噗哧的笑。怎么没意思?to be or not to be(生或死)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说不定我今天能看两场!   傅明歆忽然收拾东西说要回去,回H市。林静之说,是吗?那慢走。祝你顺利。我就不送了。   陆鸿明说,刚好我有空,那我送吧!   林静之叫住他,不对,陆长,你约了客人你忘记?   陆鸿明莫名其妙,没有约啊?   林静之肯定、坚持的看着他,约了!   陆鸿明有点糊涂的看着她,那我回去看看行程表。说不定我忘记了。   林静之挥手,去吧!我帮傅小姐叫车就可以了!   林静之送傅明歆上车。   林静之趴在车窗轻轻的问,没关系了,不心痛吗?如果道歉、努力作出补偿的话,说不定会被原谅噢!   “时间那么长,可以慢慢请求原谅,放弃了,就真的没关系了!一、点、关、系也没有噢!”   林静之对司机说,好了,麻烦你送她去机场。微笑着挥手,拜!   伸一伸懒腰,啊,天气真不错!   半小时后。傅明歆疯狂的打电话来。林静之就是死活不接。林静之看着电话美美的笑,哎哟,折磨别人的感觉真好!   阿寂打电话来,傅小姐问你小阮的地址在哪。   林静之捶桌子笑,哎哟,她变聪明了!她真的聪明了!      5   初春,微凉的季节。阳光很明媚。树荫下斑驳、跳跃的影子仿佛不安而骚动的心,在光与影之间暧昧的游移着,她跳下车的步伐很急,司机追着她要车钱。她很不耐烦又窘迫的塞给他两张大洋。她走上了那个不宽裕的连接公路的空中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小铁门。锁着。   傅明歆扯开喉咙喊,小阮。。。小阮。。。声嘶力竭的喊着,经过的邻居说,给她指路,你从这里绕下去,阮老师可能去休息,听不到的。   傅明歆顺着邻居指点的小路走下去。林幽幽正迎面走上来。傅明歆惊慌。心一下退却。   林幽幽说,傅小姐,我知道你回来了,还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来,等了你老半天。   傅明歆手足无措慌乱的看着她,脑子想了很多话,出去却是,“对。。。对不起,林幽幽。。。我。。。我对不起。。。”   林幽幽微微抬头看天,“其实我一辈子对不起的人也许只有他吧,错过了一个好男人,还真是有点不想原谅你,可是我那么喜欢小阮,我不想她难过,我一直在想,我跟小阮说,如果你跟我道歉,就算只是一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笑了一下,“小阮在睡觉吧,她家门前走左手第三个花盆下有钥匙,你可以开门进去。”   “对不起!”   林幽幽笑了笑,“我等了你那么久,就为了告诉你那样的话,你该说谢谢才对!去吧!”   傅明歆开门进去。阮珍秀在睡觉。安静的睡着,手还戴着她的戒指。   傅明歆站在床边看着她啪啦啪啦的掉眼泪。   阮珍秀张开眼睛,坐起,轻轻的叹气,“怎么老掉眼泪呢!”   “傅明歆,过来,让我看看你!”阮珍秀轻轻的说,傅明歆只是痴痴的看着她不住的掉眼泪,阮珍秀站起,走过去,轻轻的拥着她,“好了,不哭吧!”   “小阮。。。”她的声音哽咽,“我跟林幽幽道歉,不要不原谅我好不好?”   “傅明歆。。。。”她抚摸着她脑后勺,唇轻轻的吻着她耳边的发丝,“傅明歆,别那么爱我!”   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是恳求,也是真切的心声,“傅明歆。。。爱我少一些,爱我久一些。。。。”   爱我,永永远远吧!   永永远远!      ———————————————分界线———————————————————————      林幽幽萧盈番外:(这个煞风景的番外哟~)   那一年,春光正好。   那一年。她十三岁。随改嫁的母亲去了肖家。   那一年,她二十。肖家老太爷是她的外公。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比她年纪少很多的“阿姨”。   肖家人很多,关系很复杂。她们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表面恭敬背后轻蔑。是两面刀。每一面都伤人。   林幽幽没所谓。她习惯了别人的异样眼神。她可以很坦然、安然自得的视而不见。   她对肖家的人没有特别的感觉,就算对她很好的肖老太爷也没例外。不过她喜欢肖家的院子,很大很漂亮,墙角边有一棵开满了白花的树,散落了一地美丽的花瓣,她很喜欢呆在那儿,有时候,不小心的,就睡着了。   那天,忽然刮起大风,纷纷扬扬飞落了无数的花瓣,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微微的扬眉笑着看过去,看见愣愣的看着她的她,她问,“你是谁?”   “萧盈。”   那一年,春光正好,她在一棵白花的树下,看见一个如花的少女,朝着她微微的笑。   初夏的风,迅猛过后,缓缓的安静下来,徐徐的吹过,柔软而舒服。   而她,就那样,僵在她那嫣然的一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