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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红颜颠倒_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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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请原谅,我红颜颠倒 GL》是一部由琉璃秀创作的现代都市题材的跨性别小说,主要围绕阮珍秀和傅明歆这对女性角色之间的情感纠葛展开。故事通过细腻的描写展现了两位主角在职场中的相遇与心动,以及性别认同和情感探索的过程。故事开头,阮珍秀因一个小小的意外与傅明歆首次交谈,随后两人的关系逐渐深入。阮珍秀在公司中默默付出,而傅明歆作为高管则处于强势地位,两人的性格和背景差异形成鲜明对比,使得故事充满了冲突与张力。小说中细致描绘了她们在职场、生活中的点滴互动,既有幽默的调侃,也有压抑的情绪,特别是在面对职场压力与自我认同的过程中。情感的流动与性别的划分在故事中交织,读者能感受到人物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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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请原谅,我红颜颠倒_GL.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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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748771 bytes
MD5 dbd05b9563421b0add03c52f4e01cf42
Archived Date 2024-11-17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琉璃秀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伪娘, GL小说, 变身, 情感纠葛, 现代都市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请原谅,我红颜颠倒 GL》作者:琉璃秀

文案

请原谅我的疯狂和固执,我只是对你痴迷到无法放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珍秀傅明歆 ┃ 配角:林幽幽萧盈林静之 ┃ 其它:

第 1 章

嘿嘿,俺胡汉三又回来了~大家冬至好啊!

在无所事事的颓靡了大半个月,俺决定今天爆发一下俺所剩无几的RP——开坑!

月妞不喜欢阴悒的。太后喜欢变态的。如意喜欢虐的。大家口味趋向御姐的,至于俺,嘿嘿,俺……俺喜欢楚楚可怜的(脸红~脸红~)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狗血文(继续脸红~)文案还没有想好,YD模式已经成型,就它了~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月阳!

月妞,不是生日,你也要快快乐乐的!

加油!

仙水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会儿,阮珍秀蹲在地上捡掉落的A4文件纸。

电梯门开。傅明歆傅女王走了出来。

她12CM的火红色高跟鞋一脚踩在了阮珍秀白皙伶仃的手背上。

阮珍秀受痛,惊愕的抬头。

傅女王觉得磕脚,不悦的低眸。

目光,碰个正着。

傅女王目光尖利,带着那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气,睥睨着阮珍秀;阮珍秀飞快的低下了头,她知道她,公司的大老板,她入职那天,远远的见过她,被公司的高管众星拱月一般的包围着,那时候的傅小姐穿着一身明朗的白套装,风流优雅,搭配得宜,她的新同事们议论了一下午她身上那套行头的价值,阮珍秀不得不对她记忆犹深。

傅女王把脚移开。阮珍秀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红晕中间一个圆形的凹点。阮珍秀飞快的捡起文件站了起来。

“抱歉!我刚才想事情,没留意。”傅明歆开口。

那是阮珍秀第一次跟傅明歆说话。傅女王的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奇异的沙哑,听着,仿佛真有三分歉意了。

“没事!”阮珍秀淡淡的说。

淡夏,微凉的风,澄透的阳光映照着阮珍秀白皙美丽的脸庞,长睫毛下的眼睛淡漠而纯净,傅明歆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这个女孩子好秀气!

后来,傅明歆每每想起她们的相识,总觉得,也许第一眼的时候就已是心动,只是她不知道。

那时候,傅明歆没当一回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略微的示意后,仍然踩着她的高跟鞋回她的办公室。并且很快的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阮珍秀没忘。忘不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再见,是傅小姐踩得她的手好痛!

感受

沙头角岭原本是一个比较僻静的不发达地区,人口薄弱,经济落后,这几年政府致力于发展高科技产业,在那一带划地筹建科技园,并随之出台一系列相关的优惠政策和措施吸引投资者投资,那一带才有了希望。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效益的不断提升和创新,沙头角岭也日渐兴旺,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繁荣景象,发展至今时今日,沙头角岭已是全国闻名的一个重要高科技产业生产基地,不少国际品牌更纷纷落户于此。

长兴(实业)沙头角岭电子有限公司是最早在沙头角岭置地设厂的一批商家,也是傅家控股的长兴实业名下的一个子公司,傅家老太爷半年前开始陆续对自己子女进行财产分配,这间子公司不久前划到了傅明歆名下。

公司中等规模,占地面积二万五千平方米,员工800人。拥有精良的生产流水线和设施。年产值高达八千万美元,傅家五兄妹虎视眈眈、都想据为己有,最终老太爷给了老四,让其他人恨得红了眼。交接始伊,傅明歆怕出什么意外或者有人浑水摸鱼,专程抛开其他事务过来坐镇的,她带来的审计师正在稽查,这几天会很忙,当然,她也空闲不了!

傅明歆有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昨晚一夜没睡好,连带的精神也不振,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自己好大的黑眼圈,皮肤也有点干燥,上粉都不自然,看来忙过了这段时间,她该去好好保养了——傅四小姐不但能力卓越,样貌也出色,她对自己外表也很自信,虽不至于自恋,至少是满意的,在保养、美化外观方面,更是向来不遗余力,只是最近实在太忙,倒疏忽了——傅明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手感是光滑无暇,但心里总有点异样,莫名的就想起昨天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的女孩子,那种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一样的肌肤……傅明歆告诉自己,今晚再累,无论如何也要做个精华素的MASK再睡,否则,她的脸要变沙漠了。

傅明歆站起来,走到门口,让助理冲杯咖啡给她。傅明歆并不常驻这儿,她一个月也就来那么两三回,所以这边她没有专属的私人助理,都是公司从其他部门临时调派的——这个叫路小莹的女孩子是销售部经理的助理——小莹正在讲电话,急忙的掐了线,点头。去冲咖啡。冲好,拿进去。傅明歆正在看报表,眉头深皱。

“傅小姐,你的咖啡!”

“放下!”傅明歆头也不抬,随手敲了敲桌面示意;小莹放下咖啡杯,扭捏着想开口,见到傅明歆神色又不敢,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刚才在肚子演练了十几次的话咽了回去。小莹哀怨的低着头正要出去,傅明歆忽然抬头,吩咐道,“让陆鸿明拿去年十二月份跟华磊签订的总合同给我。”

陆鸿明是这里的副总经理。

小莹点头,还是心有不甘,神色就流露出来了;傅明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扬了扬眉,问,“还有什么事?”

小莹脸一红,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傅小姐,是……这样的……我……我男朋友今天生日,我今天能不能提早点下班?那个……那个……今天见……见家长……”最近她每天陪着加班到八点。

傅明歆“扑哧”的笑了一下,见家长?真不错嘛!小莹紧张的看着她,傅明歆看了一下腕表,刚四点。

“OK!你去把我要的文件取来,你就回去吧!早点走,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路小莹眼睛都亮了,欢天喜地。“谢谢傅小姐!”

“去吧!”

最近大老板在,公司的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加班积极性。五点下班,坐办公室的一般挨到五点半、六点甚至更晚才走。跟阮珍秀同期、坐她右手边的周美玲对阮珍秀嘀咕了好几遍,不住的叹气,说还是工人同志好,不必装模作样,到点走人!阮珍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说话;倒是另一同期李明明嗤笑周美玲,当工人同志好,咋不见你去当?天天对着那轰隆隆轰隆隆的机器,还可以拉拉喉咙吊嗓子咧!相对阮珍秀的安静淡薄,她俩都是热闹活泼的人,也比较合得来,平时就凑一堆,嘻嘻哈哈的互相闹笑,周美玲当下立马就张嘴喷了回去,当工人同志哪里不好了?多劳多得,我听说,那些手脚快、干得好的,一个月能拿好几千呢,不像我们拿份死工资,每月就那么点钱,买件衣服就没了!又斜着眼睛看李明明,叹气,只可惜啊,我手脚迟钝,不像你李大小姐猴子似的灵活,要不然我就当工人去了咯!李明明听到她将自己比如成猴子,抽起一个文件夹就要拍过去,眼角眉梢瞥到组长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坐下装姿态,眼睛恨恨的剜着周美玲,周美玲捂着嘴巴偷笑。

到了五点四十八分。姓张的组长下班。她一走,早收拾好东西的周美玲和李明明也马上跟着走人。

“阮珍秀,我们走了,你呢?”周美玲把斜挎包往身上套,问阮珍秀。

“嗯。你们先走。我收拾好东西就走。”

“那我们走了!拜拜!”

“拜!”

出了办公室,李明明不屑的对周美玲说,“这个阮珍秀真是的,组长都走了,还扮什么勤奋!虚伪!”

“没怎么夸张吧?她不是说了要收拾东西么?再说,组长都走了,她表演给谁看?你多想了吧!”周美玲懵懂的看着李明明,说。

李明明冷笑,“你以为,组长走了就没人了?眼睛多着!我听说啊……”李明明压低了声音,“船务部今次实际只打算请三个文职,我们五个实习的,到时候要走2个咧!不表现好点,随时得收拾包袱滚蛋!”

“不会吧?那……”周美玲被唬得愣愣的。

“你以为我骗你?那可是我亲耳听到人事部的黎小姐说的!”李明明停住脚步看向周美玲,“还有,你说那个阮珍秀不虚伪?她不虚伪她会去巴结马经理?那天我见着给马经理倒咖啡咧,人家马经理没助理?用得着她?那是手段啊!这女人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周美玲窒住。顿了一下,开口,“其实那天马经理是叫我冲咖啡的,他的助理不在。可是组长让我去寄急件,所以拜托她帮马经理冲咖啡的。你误会了!”

李明明脸一红,尴尬的撇开头,“就算这个是我误会她好了,反正我就觉得她那个人有点那个……”

周美玲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掉开话题,“对了,六点那班车快到了。我们快走,要不然又要等下一趟了。”

“嗯!”李明明点头,两人小步的朝公车站牌跑去。

那边厢,阮珍秀收拾整齐办公桌面,关了电脑,拿起手袋也离开办公室。她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刚走到大堂,服务台的小姐叫住她。服务台的小姐叫LISA。做前台的一般都很漂亮,LISA也不例外,身材高挑修长,长着鹅蛋脸,脸色长着几个红绯绯的痘痘,一笑起来很甜,人很热情开朗,阮珍秀来报到的那天,是她帮着办的入职和入住手续,也是她带她到宿舍帮着她安顿下来的,阮珍秀心里一直很感激她。

LISA一手捂住话筒,一手指着前台二大袋盒饭,“小阮,能不能帮我把盒饭送上五楼的会议室?傅小姐的助理提早走了,我又走不开,你帮我拿上去好吗?”

阮珍秀点头。“嗯!”

LISA把话筒夹在肩膀,揪出盒饭递给阮珍秀,“有点重,小心!”

阮珍秀接过,搭电梯上五楼。五楼最近是傅小姐和她带来的审计师的天下。

阮珍秀敲了会议室的门,进去,“我送饭盒来的。”一个带着黑边框眼镜的女人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一手指着旁边的小茶几,“放边上吧!”

阮珍秀放下,就要走,那女人又喊住她,“对了,麻烦你拿一份给傅小姐,傅小姐在隔壁办公室。”

“随便拿一份吗?”

“傅小姐叫的什么?”黑眼镜问旁边穿红色连衣裙的,红色连衣裙说烧鹅,黑眼镜让阮珍秀拿烧鹅盒饭,阮珍秀翻了好几份才找到,那些审计师估计也饿了,放下手头的工作,走来各自端了一盒饭菜,或就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或拉了椅子过来狼吞虎咽。

阮珍秀捧着一盒饭一盒菜到傅明歆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傅明歆正埋首一堆统计表,让随便放着,她还不饿;阮珍秀将盒饭放到一侧的小圆桌就要离开,傅明歆又叫,小莹给我来杯咖啡,要浓!

阮珍秀安静的问,“茶水间在哪里?”她只上五楼送个一次文件。就是昨天。还给傅小姐狠狠的踩了一脚。到今天,手还淤着。

“出门,直走,左拐就是。”傅明歆很流畅的说,说完又觉得奇异,抬头,看见阮珍秀,愣了一下,“抱歉……我以为……”才想起路小莹“见家长”去了。

阮珍秀浅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去茶水间冲了一杯浓咖啡进来,递给傅明歆,傅明歆接过,谢谢!

“傅小姐还有其他事吗?”阮珍秀觉得这个傅小姐跟传言和她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不同,尽管不乏傲慢冰冷,但是,礼貌至少是良好的。

“没了!刚才抱歉,我忘记我助理有事提前下班了。怎么是你送饭上来的,一楼前台的LISA 呢?”

“LISA有事忙,刚好我有空,就让我送上来了。”

“哦!你还没下班?”

“就要走了!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

“嗯!”傅明歆坐下,随口的问道,“对了,你的手……没事吧?”看着阮珍秀垂在身侧的手。踩的是哪只?

“没。傅小姐,我先走了!”

傅明歆点点头。阮珍秀连忙的走了出她办公室。

傅明歆小啜了一口咖啡。继续低头看她的报表。

忽然凝眸。

对了,忘记问她是哪个部门叫什么名字的了!

偶遇

长兴电子的宿舍是无偿提供给员工的。一般分为八人间、四人间和单间。八人间是普通员工的,四人间是比较高级的文职人员住的,至于单间,能申请的只有高级技师、工程师和管理层人员。

阮珍秀住的是八人间。一层。门外是一条幽幽深深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提供热水的锅炉和洗衣房。洗衣房有洗衣机供免费使用,只是僧多粥少,一般时候,那六台洗衣机总是成连队的人候着,阮珍秀是向来不踏足那里,还不如手洗;宿舍环境算是不错的,很宽阔,楼顶似乎是格外的挑高,越发显得房间深大,四张双层铁架床靠墙对立着,床与床之间用一个大铁柜隔开,铁柜四格,编着跟床位对应的号,你住哪张床就使用相应号的柜子,柜子带锁,可以用来存放衣物和贵重东西;房子中间八张长桌和椅子组成两排一溜过,在床与床之间形成了两条过道;桌子上方的天花板挂着两盏四叶大吊扇;再出去,是很大的阳台,右手靠墙一长方形的洗手台,洗手台下和两侧通常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塑胶桶和盆子,左手侧是厕所和浴室。阳台和房间之间用玻璃门隔开,从房间看出去,通常先看到的是各人晾晒在阳台上空的衣物——阮珍秀踏进来的刹那,有种依稀的熟悉感,仿佛回到了大学寄宿那会儿。阮珍秀笑。她来的那会儿是上班时间,宿舍的人都不在,只有来开门的宿管张大叔和LISA,LISA一边帮她整理东西一边问她笑什么;阮珍秀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读书住在学校的宿舍……现在好像回到了那时候;LISA呵呵呵的笑,你是寄宿生?我也是!想起来那时候挺讨厌学校的宿舍的,一间宿舍巴掌大,住了六个人,那些人又讨厌,住得很不开心,现在想起来,感觉其实挺怀念的;阮珍秀低垂着眸子,眉眼有几分幽深,阮珍秀淡淡的说,过去了的,再怎么朝思暮想也回不来了!LISA笑,是啊,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心痛!阮珍秀淡淡的笑,没说话,珍惜又怎样?还不是会失去?照样是心痛!一样的,都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自以为特别,那只能说你……天真……或者傻!

阮珍秀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安静的看着书,宿舍的人吃饭的吃饭、洗澡的洗澡、洗衣的洗衣,还有的躺在床上睡觉、听MP3、玩手机,阮珍秀忽然的出了神,思绪就飘到禁止的范畴,床沿忽然冒了一颗头出来,“阮珍秀,去吃饭不?”她下铺的林幽幽笑眯眯的问。阮珍秀吓了一跳。半天回神。摇头。

林幽幽是新近搬进来的,人很活泼,长得那个叫漂亮,去饭堂吃饭,饭堂里至少一半的目光是落她身上,阮珍秀以为她是坐办公室的,林幽幽却笑嘻嘻的告诉她自己是一车间的,阮珍秀难以置信,那么细皮嫩肉的人怎么能干得了那样的活?她听宿舍的人说一车间的活是最粗重苦累的,林幽幽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手——很多人都说她的手跟脸蛋不相称——淡淡的笑,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阮珍秀心里莫名的惊畏,这个人,很不简单!林幽幽嘴巴很甜,轻易的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宿舍的人都很喜欢她,她却特别喜欢阮珍秀,阮珍秀却有点怕她,她难以解释那种感觉,只是莫名的想保持距离,不要太靠近了!

“再晚了没饭菜了哦!”

长兴电子有自己的职工饭堂。在公司和宿舍的中间地带,三者能连成一等边三角形。饭堂半年前承包给私人,不再只提供午晚两餐了,连宵夜都有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才打烊,多的是可以吃的东西。

阮珍秀笑了一下,“我现在不饿!”

“那我去了哦!”林幽幽跳下床,套上鞋子,蹿了出去。不一会捧着饭盒回来,说外面下雨了。

阮珍秀正爬下床,闻言一愣,还真没注意!走到阳台一看,还真是下雨了,阮珍秀愣愣的看着,神色有丝恍惚,她不喜欢下雨,每次下雨,感觉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出神,林幽幽抓了她手机出来,“阮珍秀,你电话咧!”

是LISA打来的。问她有没有雨伞,能不能借她;阮珍秀声音低低的说有,问她是不是在公司;LISA说是。 阮珍秀让她等着,她就过去;阮珍秀问林幽幽借了一把雨伞,带上自己的,给LISA送伞去。

LISA今天跟男朋友约了吃饭看电影,快要下班了,却被一些事情耽搁了,等到事情办妥了,却忽然下雨,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雨停还越下越大,心急得不得了,忽然想起小阮,忙打了电话过去,看见阮珍秀撑着雨伞走过来,高兴得不得了,小阮小阮的叫;阮珍秀把自己的雨伞递给她,LISA感激的接过,小阮,你真好!谢谢!

LISA撑开雨伞,扭头对阮珍秀说,小阮,我有急事,先走了,拜拜!飞了个飞吻,急急脚的走了。

阮珍秀低眉浅笑,也正想回宿舍,刚抬脚,忽然背后有把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请等等!”阮珍秀扭头,看见傅小姐站在两三步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眉微微的蹙着,大概也被这忽然的夏雨困扰了。

“我没带伞。我的车在下面……”傅明歆指着办公楼前的广场,看着阮珍秀——仔细看,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修长的柳眉,清澄的眼眸,挺直玲珑的鼻子,淡粉的嘴唇,皮肤那种让人羡慕的干净的白皙,垂肩的黑发,有几缕发丝被带着雨丝的凉风轻轻的吹拂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的气息,就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能不能送我过去?”

阮珍秀点头。傅明歆走过来。她比阮珍秀高整一个头,自然而然的拿过了阮珍秀手上的雨伞,遮挡着,两人朝广场走去。阮珍秀很担心:傅小姐那高跟鞋……

还好!傅小姐平平稳稳的下了台阶,安全的走到了她白色的法拉利跑车旁——阮珍秀松了一口气!

傅明歆遥控开了车门。把雨伞还给阮珍秀,阮珍秀撑着,让她上了车。傅明歆问你住哪里,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阮珍秀摇头,不用了,我住宿舍,很近的,走路回去就行了。

噢!傅明歆点点头,想说点什么,阮珍秀却笑了笑,早走开了。

傅明歆看着阮珍秀缓缓的走在雨中的瘦削身影,莫名的闪了一下神,忽然又想起。

她又忘记问她名字了

下雨天

又下雨了!

有同事从外面进来,轻声说了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的活往外看,果真!众人都哀叹起来,上一场雨刚停没多久,天空也渐渐的爽朗,太阳甚至出来晃了一下,大家都以为这时断时续的下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雨到此为止,它竟然有出乎意料的杀了个回马枪,办公室里怨声载道,再下,人都要发霉了,这雨,到底啥时才停啊?

“阮珍秀……”

“呃?”

阮珍秀有些恍惚的回了神,周美玲正奇怪的看着自己,阮珍秀轻声问怎么了;周美玲问她有没有回形针她的用光了,又问阮珍秀你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呢!阮珍秀抓了一把回形针给她,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周美玲问她要不要到医务所看看,又挤眉弄眼说医务所新来的医生可是个大帅哥……阮珍秀苦笑一下,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和记白花油,倒了两滴在食指指腹,轻轻的按着眉心搓揉着;周美玲把头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喂,阮珍秀,我发现你还真像一个人;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周美玲哈哈的大笑,林MM!阮珍秀嗔了她一眼,唾弃,去,你才是!周美玲笑嘻嘻的,干嘛哟?这样的眼神……林MM在我心目中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哦!李明明飘了一记斜视过来,口中啧啧有声的调笑着,周MM原来你不只花痴男人,女人也不放过啊!

刚好下班铃声打响,周美玲没了顾忌,拿回形针当暗器,咻咻咻咻的朝李明明连飞几个,手势纯熟,阮珍秀心想该不是都当飞镖撒完的?李明明笑嘻嘻的闪开,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周美玲说饿了,要去饭堂吃饭,问阮珍秀一起不?阮珍秀说要先回宿舍拿饭盒,让他们先去;周美玲了解的点了点头,阮珍秀很少跟她们一起、她也很少见她在食堂吃饭,大概是不喜欢那些男人都看着她吧,好像都打了饭菜回宿舍吃的样子,她是知道她习惯的,也只不过随口问问,也不在意,拖了李明明,两人去吃饭了。

阮珍秀把白花油瓶盖拧上,放回抽屉,锁上,将电脑待机,站起正要离开,船务部的马经理从办公室出来,目光四下一扫,人都走光了,只见阮珍秀,于是叫住她。马经理把手上的文件和一袋子模板递给阮珍秀,“小阮,你把这些模板拿去还给销售部的ALA,现在去,她等着,记得让她签收,把收据给你们张组长。”

阮珍秀接过,“嗯!”

“那快去吧!还了去吃饭,回去睡个午觉,脸色不大好呢!”黎经理盯着阮珍秀的脸、一脸关心的说;阮珍秀低下头,说那我马上去还,急忙的走出了办公室;黎经理摸着下巴,心说,啊哟,这阮珍秀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啊?踱步回办公室。

船务部在一楼。从门口出去,就是大堂。电梯在大堂左侧。电梯都在使用中,阮珍秀只得等着。好一会,电梯下来,阮珍秀走进去,按上了关门,电梯缓缓的合上,阮珍秀靠着电梯壁,人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好累!

这些天,每晚都下雨,她没一夜安睡,昨晚更可怕,忽然的惊雷,她正混混沌沌,猛然的被惊醒,人僵尸一般挺直弹起,她拼命的捂着嘴巴才制止自己尖叫出来,心脏怦怦的乱跳,喘息不过来,在不清醒的梦中,她看见阿惠苍白的躺在血色的浴缸,死死的张着一双不瞑目的眼睛……

她反胃。爬下床,她跑到洗手间呕吐,把晚上吃的连带胃液全都吐了出来,耳边雷电和雨声一直在交错;等她辛苦的吐光,浑身软弱的出来倒开水喝暖胃,喝了两口,捧着杯子,又一道雷电划过,瞬间的照亮了房间,她看见她下床,蚊帐里,林幽幽死死的缩成了一团,她一惊,然后恐慌的回过神,低低的、轻轻的叫,林幽幽?

林幽幽爬了出来,一张脸在幽微光中显得死一般苍白,唇一直在哆嗦,极力压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阮珍秀,我怕……

……

电梯门忽然的打开。阮珍秀直觉到了,刚好有人进来,及膝开叉西裙、明绿雪纺荷叶边上衣,裹在黑色薄纱丝袜下线条优雅的小腿,一双标志性的高跟鞋,今次是黑色的……阮珍秀退一边,让对方先进来——是傅小姐!阮珍秀朝前走半步,又尴尬的退了回来,天,怎么还是大堂?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忘记按楼层的数字键了……脸红。

傅明歆站在控制板前,飘了一眼阮珍秀,问:“你到几楼?”

“8楼!”销售部在八楼。

傅明歆按了5楼。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阮珍秀抱着一袋子模板和文件低着头,傅明歆瞄着她。

“还没下班?”傅明歆问。忽然有种感觉,她好像每次见到她都问同样的话?

“下了,去送还些东西!”

“哦!”

沉默。

阮珍秀继续恍惚。

电梯到了五楼。门开了,傅明歆走出去,阮珍秀跟着。

傅明歆站住。转身。奇怪的看着阮珍秀,“你不是要到八楼?”

阮珍秀傻傻的看着傅明歆,猛然回过神来,低低的惊呼,一张脸火辣辣的红起来,又来了!她走神得厉害,看见人家出去,反射性的就跟着了!

傅明歆看着她窘,捂嘴低低的笑起来,阮珍秀脸红得越发厉害,白皙的肌肤逼出一片绯红,加上那腼腆的羞赧,实在可爱,傅明歆忍住了笑,今回没忘……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哪个部门的?”

“阮珍秀。船务部的!”阮珍秀低着头,低声说。脸好烫!

傅明歆又忍不住笑,“哦!记住了!”

纷乱

1傅明歆回了一趟x市,那边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去跟老太爷请安,老太爷问她工厂交接的情况,傅明歆照实汇报,还在进行中,审计师还在对账;老太爷点头,叮嘱道一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财务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所以财务方面她得盯紧些,又传授了一些用人、看人之道,傅明歆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哄得老太爷很是高兴,两父女又和乐的闲话家常,老太爷叨起傅明歆的终身大事,傅明歆不以为然,爸,还早呢!老太爷只当她女儿家害羞,呵呵的笑,还早,不早了!我看厉家那小伙子就挺不错,你啊,就别太挑剔了,小心嫁不出去!傅明歆心里不自然,搪塞了几句,连忙扯到别的话题去,还好老太爷也不是那种上了年纪就变话痨的人,也没再绕这个话题打转,两父女又说了好些别的事情才散了。

末了,老太爷拉着傅明歆的手拍着她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阿歆,我把那家电子厂给你,是因为你人最聪明、做事最得我心,你要好好干,遇到事情也要妥帖地处理,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傅明歆点头,爸,我会的!出来,遇着花花公子傅明博,傅家五公子阴阳怪气的笑,哟,春风得意的傅四小姐回来了?拍着傅明歆肩膀,老四你好手段啊,哄得老头子把一间又一间公司给你,上次给了电子厂,今次又给哪间?话说,老四你赚的钱够多了,三间公司、一家工厂还有自己的健身会所,资产少说也上好几个亿了吧?还要?你手脚够不够用?做女强人会变老姑婆的哦,因为没有人敢娶啊……哈哈哈哈!仿佛说了多好笑的笑话似的;傅明歆眉眼不动,淡淡的笑,家里养了只废物,只好辛苦点了!傅明博脸色遽变,你说谁?傅明歆眼角瞟了他一眼,嘴角嘲弄的勾起,懒得理会他,傅家五公子游手好闲只会玩女人是地球人都知道的,还用说?不屑一顾的扬长而去——傅明博恨恨的盯着她背影看;老三傅明敏忽然从墙后转了出来——他早在了,只是听见老四老五在说话,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就躲着没出现。傅明敏瞄了一眼走远的傅明歆,嘻嘻的笑,“老五,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那家工厂,可是老头都给了她,户头都过了,你能怎么样?叫她吐出来?”

傅明博被他忽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讪讪的,“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又怎么样?她现在风头正劲,你招惹她不是自讨没趣?再说,老头也不是没给你机会,你也在那里耍了好一阵威风了嘛,是你自己不顶事……”

“傅明敏……”傅明博暴跳起来,一脸恼怒。

“你别嚷嚷!我听说那女人拉了一队会计去查账,你在那边没有不干净手脚吧?给那女人捉着了尾巴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女人比你、我都厉害多了!”傅明敏的食指在两人胸膛间指点着;傅明博心一虚,神色有些不自然,“没!”

“那就好!反正老头子钱多的是,只要我们别出什么难看岔子,老头子还是会分你我家产的……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烦心的,我最近认识了个女明星,挺骚的……今晚约了上游艇出海玩,你来不来?来我叫她多带几个姐妹!”

傅明博犹豫了一下,“这……还是不去了!”

傅明敏一肘子拐了过去,“一说老头子就害怕了?行了行了别装了!就这样说定。八点。老地方见!”

2傅明歆在X市待了三天又匆匆飞回来,这边的审计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有好几笔不清不楚的烂帐,傅明歆颇为头痛,可是电话里她弄不清楚详情,只能等会去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出了机场,傅明歆打车先回工厂——她的审计师还在等着她!

从公路下来,就是繁纷交错的路,的士师傅按照傅明歆的指点行驶着,离大门还有百米左右,傅明歆看见那个叫阮珍秀的女孩子独自的站在工厂围墙外,微微的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计程车不能入内,傅明歆在大门口下了车,下来,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她竟然还维持着刚才的姿态,傅明歆好生奇怪:她在干什么啊?

傅明歆回到办公室。主审会计师拿账簿给她看,账上有数,但实际不知所踪,总额大概有4百万,做假账的手法很巧妙,如果不是一个细小的误差,她们几乎也被蒙骗,傅明歆细看了一遍,蹙眉,伸手拨财务部的电话,没人接,才记起早过了下班的时间;傅明歆从手袋拿手机,打财务部负责人的电话,“蓝先生,请你马上回公司一趟!”

主审会计师姓张,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跟傅明歆合作多年,傅明歆很信得过他,看着傅明歆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傅明歆说张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张先生摘下眼镜,拭抹了一下又带上,沉吟着,“傅小姐,我中午的时候,跟贵公司财务部的李小姐吃了顿午饭,她是我的学妹……”傅明歆蹙着眉看着他,不明白他跟她说这翻话有何用意,只是也没打断她,耐着心听他说——“她告诉我,半年前,老太爷也派人来过大查账……那笔帐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七个月前,比查账时间还早2个月……”

傅明歆有些明了:老太爷派来的是什么人,既然他们都能发现问题,老太爷的人没理由发现不了……也就是说……

半年前,不,七个月前或者更早时候……工厂负责的人是……

“是五少!”张先生轻轻的开口。

傅明歆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猛然想起跟老太爷临别的那番话,现在想起,竟是别有深意了!

傅明歆抬眸,“张先生,多谢提醒。这件事,让我再想想,我会好好处理的!”

“四小姐不必客气!”

看着张会计出去、掩上了门,傅明歆的脸上瞬间变得很深沉,

老太爷他留这么一手,什么用意?

惊艳一笑

第二天,差不多的地方,同一个人,相同的仰望的姿态——傅明歆经过的时候,在纷纷的人流中,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她在看什么呢?中午外出吃饭,经过那段路的时候,特意的放缓了车速,水泥路、围墙,也许还有一些其他什么的,可是也普通无常——她没发现有值得注意的存在,可是她相信是有的,要不然她怎会那样……虔诚的姿态……看着?

坐在旁边的林静之是销售部的负责人,也是多年的老同学,看见她目光飘忽,问她在看什么,傅明歆指了一下围墙那边、看见阮珍秀站立仰望的地方,“我昨天傍晚还有今天早上,都看见她站在那儿,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很好奇。”

“谁?”

没有回答。

林静之似笑非笑,“据说,会留心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是因为在意那人!”

傅明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不上留心什么的,只是凑巧看见了记得罢了。”

林静之抿嘴一笑,两人没再就这话题打转。吃饭的时候,说起账簿上对不上数的烂尾账,林静之问傅明歆打算如何处理,傅明歆沉吟,还没有想好,我想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去……揣测!

“如果是老太爷要包庇你家五太子呢?”林静之轻描淡写的问。

“那倒是比较简单,我自掏腰包把数填了就是了,我就怕不是。”

“你家太爷向来对你宠爱有加,你怕他……借这件事考验你?”

“我不知道!”傅明歆轻叹了一起,看着林静之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林静之微微的一笑,“如果是真的,那我得恭喜你了,老太爷应该是将你列为真正的继承人!

傅明歆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目前重要的是,怎么“妥帖地”处理那烂摊子!圣心难测啊!

两人吃过午饭,开车回公司。踏进大堂,就看见船务部的马经理半靠在前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两个前台小姐笑得花枝乱抖——两个前台小姐眼尖,看见她们走进来,连忙敛容, “傅小姐、林经理……”

马经理连忙站好,转身,打招呼,“傅小姐,林小姐,吃过午饭回来了?”

“是啊!马经理呢?”

“吃过了,今天叫的饭盒,没出去吃呢,有点事,上海丽姿那边说寄了件,都2天了,还没有收到,等着用,就出来看看到了没……”

“噢!”两高层“了解”的点头。

马经理又跟前台说了一番收到件要尽快拿给他之类的话,借口还有事情忙,溜了;傅明歆和林静之也回办公室。

电梯在使用中。两人只能等着。除了她们,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那个人,那张脸,实在太漂亮了,林静之不由得格外的多看了两眼,那人星子一般闪亮的眼睛就直勾勾的回望她——林静之就忍不住笑,问:“你哪个部门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林幽幽瞥了她一眼,“我一车间的。”

林静之惊诧的看着她,才发现她果然穿着车间工人的淡蓝色衬衣——脸长得太好,都让人忽略她的穿着了,可是……一车间?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林幽幽早习惯别人听到自己是工人脸上那种惊诧表情,干嘛?长着一张能看的脸就不能挨苦?哼,笑话!懒得理会。

电梯到了。三人走进去。林静之按了五、8楼的键,林幽幽按了顶层。

电梯门正要合上,忽然有人叫,“麻烦稍等!”靠近电梯控制板的林静之还来不及按暂停键,林幽幽已经一手伸出去插入还剩下一道缝的电梯门,林静之吓了一跳,连忙的去按暂停键,电梯门重新打开,林幽幽笑眯眯的歪着头看出去,“阮珍秀!我就知道是你!”

阮珍秀抱着一怀抱的文件走进来,“谢谢!”看见电梯内的傅明歆和林静之,微愣一下,“傅小姐,林经理!”

两人淡淡点头作回应。

阮珍秀和林幽幽站边儿说话。阮珍秀问林幽幽怎么跑这边来,林幽幽说送个模板过来,反问阮珍秀干嘛,阮珍秀示意怀里厚厚一叠的文件,林幽幽扑哧的笑,都是跑腿的啊!

“对了,我们主任刚才给了我很多巧克力糖,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林幽幽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包装漂亮、颜色鲜艳的小糖块,三二两下的剥了糖纸递到阮珍秀嘴边示意她张嘴,阮珍秀脸微微一红,“幽幽……”

“来!”

阮珍秀只得张嘴,林幽幽把糖放她嘴里,将糖纸又随意的塞回裤兜,一脸孩子气的看着她问,“好吃不?”——阮珍秀莫名的想起雷鸣闪电的深夜,林幽幽苍白着一张脸、不知所措惊慌抓住她的手,跟她说害怕……那表情,跟此刻一样,像个单纯的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心机深重的样子?——让人心柔柔的软!阮珍秀忍不住低低的笑,嗯!点头!

林幽幽看着她郑重其事的点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在哄小孩么?又扑哧的笑,很乐!阮珍秀啊,还真是好玩!

两人安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忘了电梯内不止她们,还有两号大人物的存在,相视而笑,那瞬间,心无杂念,单纯的觉得开心——不知道一旁安静的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的人,看见她们那样的笑,怎生的惊艳……

奇异的、震撼的……花开刹那的惊艳!

心动

长兴电子厂早先跟附近绝大多数工厂一样,实行六日工作制,后来政府法令要减少工人劳动时间,于是改为五日半。星期六还要上班,太不人道了,可是这在科技园简直就像习俗,你不满还是得遵守,刚开始的时候,周美玲还是气愤的嚷嚷人权法啊劳动法什么的,几周下来,也老实了,不嚷了,只是每到星期六,还是怨气深重,今天跟朋友约了去唱K逛街大采购更是难熬,简直是度日如年,那时间过得老慢,好不容易熬到了点,组长还要众人留下开会,周美玲好生痛苦,跟阮珍秀哭丧着脸说想死;阮珍秀笑,没搭腔;李明明鄙视,说周美玲你的死点还真是低;周美玲反问那请问李大小姐怎么样的死点才算……高?李明明斜着眼睛,哼哼,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吗?难道除了爱情,就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值得留恋的么?”阮珍秀忽然低低的轻语,像是问她们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听得李明明和周美玲一愣,不由得抬眼奇异的看着她,阮珍秀却很快地从瞬间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掩饰地微微一笑,说,走吧!朝会议室走去;周美玲狐疑的盯着她背影问李明明她怎么了?好像很感慨的样子啊!李明明撇了撇嘴谁知道……

好不容易开完会,听张组长罗哩罗嗦的说完,周美玲迫不及待的冲回座位拿了手袋,十万火急地往门口冲,却在大堂被人叫住——一群加班加点、通宵工作、刚忙活完的审计师昏昏沉沉的在等接送的车要回酒店,刚好广播正在再次提醒这两天有台风过境,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损失,请各部门各车间人员离开时务必要检查是否关好了门窗……黑眼镜问伙伴会议室的窗是不是关上了?神智早不清的同志们面面相觑,不曾留意,似乎关上了又似乎没,没个肯定说法;审计师中叫红姐的肥胖女人说别管了,车来了!保安会检查的了!黑眼镜细致,有点不放心,刚好看见周美玲,就叫住她,让她上去看看,没关上的话就把它关好——周美玲无辜又被耽搁,哀嚎,倒霉!真倒霉!不情不愿,偏偏等了老半天,电梯还不来,周美玲觉得快要发疯了,她的约会,要迟大到了!正在痛苦万分,忽然看见阮珍秀经过,惨叫着扑上去,摇着她手臂叽里呱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阮珍秀被她摇晃得发晕,她说话又快,口齿不清,根本不知道她说什么,周美玲急了,急巴巴的叫,那些人让我上五楼看关了窗没有,可是我赶时间,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拜托!阮珍秀,拜托!

阮珍秀总算弄明白她的意图,点头,嗯!周美玲双手合十做了个感谢的姿势,阮珍秀,你真好!thanks!火箭炮一般的飚走!

阮珍秀搭电梯上五楼。在会议室门前遇到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傅明歆,傅明歆对她颇有好感,站着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又回办公室拿了好几条费列罗送她,阮珍秀脸都红了,感觉像被当小孩子对待了,好难为情;傅明歆倒是没多想,只当她是爱吃的,她朋友送了她不少,她怕发胖,不敢多吃,转送了不少,吃的时候,总会莫名想起电梯那幕,心里未免有些异样,说不出的感觉。

傅明歆回办公室。阮珍秀去隔壁。傅明歆忙完,收拾了东西要走,却看到会议室的门开着,不由得奇怪,走进去,窗也大开着,阮珍秀坐在会议室后排的椅子上,愣愣发呆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傅明歆疑惑,阮珍秀你在干什么?阮珍秀缓缓的转头看她,那表情很茫然,像是回不过神来,好一会,才清醒,站起来,有些结巴,不……不干什么啊!像是做坏事给捉了个正着,却硬要辩解,便显得生硬了,傅明歆忍不住笑,看见阮珍秀又脸红了——她倒是动不动就脸红啊!目光不经意的瞥到一对燕蝶在屋顶的灯盏间翻飞扑腾,傅明歆抬头看着,又把视线放回阮珍秀身上,她是怕把门窗都关了,它们飞不出去吗?真是个傻孩子!颇为意外的神色看着她,阮珍秀被看得手足无措,很是不好意思,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进来就看到那双蝴蝶在墙壁感觉很急躁的扑腾着翅膀,大概是因为门窗关上了出不去,她急忙打开窗户,它们却又悠闲地嬉戏起来,她只得等着,等它们玩够了飞出去,它们一直不肯走,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走神了。

傅明歆走过去,在阮珍秀刚坐着的位置旁边坐下,“阮珍秀,我陪你等吧!”

阮珍秀脸红耳赤,越发的不知所措,看着傅明歆嗫嚅,“傅小姐……”

“没关系,我现在没事干,也不饿,你陪我说说话,我对你倒是挺好奇的。”傅明歆拍拍身侧的椅子,示意阮珍秀坐下,轻轻的说,低沉略带些奇异微沙哑的嗓音听得阮珍秀一愣,只得坐下;傅明歆优雅的翘着脚,手肘支着膝盖托着脸颊,微微的歪着脑袋,盯着阮珍秀的神情让阮珍秀觉得她是在研究一神奇物品——阮珍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好怪,还好这种奇异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傅明歆又再度开口,也不再那样奇怪的看着她,阮珍秀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傅明歆笑笑的问,“阮珍秀,我好几次看见你在工厂外面的围墙仰着头看着什么,你在看什么?”

“别告诉我没看什么!我不信!”看见阮珍秀筹措着怎么开口的犹豫神态,傅明歆补充,阮珍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的确是想那样说的。

“嗯?”傅明歆扬了扬眉,要阮珍秀快点回答——此刻实在有点强人所难的嫌疑——阮珍秀觉得她还是冷冰冰的好了,太热情……算是热情了吧?——让人招架不住啊!

“那……树上……伸出来的树枝……长了朵花……我就是看看……”阮珍秀结结巴巴含含糊糊的解释,看见傅小姐露出了刚才那样的惊奇诧异神的色,阮珍秀脸上的绯红漫延到耳根……尴尬得要命!

傅明歆呵呵呵的低笑起来,阮珍秀让她笑得更不好意思,傅明歆抿着嘴忍着笑意,“阮珍秀,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心灵纤细敏感的人?”

阮珍秀低着头,没说话,傅明歆也不祈求她开口,虽然是疑问句,但不一定需要回到。反正,那是她的观感!

傅明歆没再说话,阮珍秀本来就沉默的,两人安静的坐着。傅明歆微微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又张开,傅明歆看着阮珍秀微微的笑,“阮珍秀,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试过这么安静的坐着了!”

“傅小姐是女强人,忙是当然的事情!”阮珍秀低着头,轻轻的说。

“那你想当女强人吗?”傅明歆勾着唇,好笑的问。女强人?哈哈!

“不想!”安静的回答。

傅明歆看着她,又好一会没说话——那双蝴蝶终于飞到了窗边,两人安静看着——终于翩翩的飞了出去!

“好了,去关窗吧!”傅明歆说。阮珍秀走到窗边伸手去拉玻璃窗要关上,阮傅明歆站在她身后几米外定定的看着她——中午的阳光正好,明媚闪耀,实在是看不出将要刮台风的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傅明歆看着阮珍秀放在玻璃窗那只伶仃白皙的手,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感觉那只手在阳光中要稀薄成透明了——傅明歆发出了声音才惊觉自己叫了阮珍秀的名字,阮珍秀在阳光中缓缓的回过头——傅明歆看着,只觉得心莫名的动了一下,那种奇异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有点……让人不知所措!

阮珍秀轻轻的问:“怎么了,傅小姐?”傅小姐的眼神好奇怪!

傅明歆摇了摇头,没什么!

偶遇

仿佛一个小魔法,晚上刮了一阵冷风,第二天天气就降温了,夏天的季节竟然让人感觉到了深秋的寒意,阮珍秀受凉,醒来的时候不住的打喷嚏,宿舍的人取笑她,说不知道哪个帅哥又想她念她了——阮珍秀向来不擅长化解这种浑话,若是说诸如“别胡说,只不过有点感冒了”此类的话,她们又会嘲笑她死板、没有一只幽默细胞;若是像林幽幽那样搭腔“帅哥?有帅哥想我?哪位?我想知道耶!”她又没有林幽幽那样的口才控制局面,结果只会被她们笑话得更惨——阮珍秀人长得漂亮,在饭堂那样熙熙攘攘、狼争虎夺,战场一样可怕的地方也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秀色可餐,时不时总会有大胆的上前搭讪,问能不能认识你、交个朋友什么的;有些自恃高级身份、而又动了心思想追求的也会拐弯抹角、借故工作去亲近;只是阮珍秀为人冷淡,对结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毛遂自荐的男性似乎有一种近乎厌倦的冷漠,客客气气地拒人千里,从她入厂不久就一直传,到现在,也没听说哪个得手,不少人背地里都说她高傲,阮珍秀也听说了,可是从来不辩解什么,很多时候只是沉默,没什么好说的,不喜欢,不想。

宿舍的女孩子总是喜欢议论她,私下的、当面的,她们喜欢把厂里长得稍微有点模样的男人扒出来品头论足一番然后跟她一一配对,看哪个更合适或者说更符合她们对俊男美女恋爱的想象,要不然就追问她喜欢哪类型,阮珍秀无法置若罔闻又制止不了,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痛苦,她不喜欢引人注意,更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人物,可是在林幽幽搬进来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次议论那种八卦总免不了扯到她身上,林幽幽出现后,大家注意力转移,阮珍秀才得以喘息——女人八卦起来真是很可怕的!

林幽幽很大方,不在乎她们说三道四,你喜欢说就说过够,她没所谓;林幽幽知道阮珍秀很困窘这样的事情,时不时的会取笑她,林幽幽说,带着调侃戏谑的口吻,“她们这些人生活苦闷、精神空虚,长得又不咋的,没男人献殷勤,只能靠八卦别人过口瘾,不花钱,还能派遣一下寂寞和无聊……其实她们心眼还算好的,只是八卦,要是她们合起来排挤你那才叫死……”林幽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酷,阮珍秀心想林幽幽以前肯定是吃透了被众人排挤苦头,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林幽幽的眼神好一会才缓和下来,微微的笑拍着阮珍秀纤细的肩膀劝慰:“所以……阮珍秀,随她们说好了,她们也就那点可怜娱乐了!忍耐一下,没什么了不得的,就算做不到若无其事,也尽量的放松,别太在意了!”

阮珍秀点头,很认真的说,嗯,我知道!林幽幽见状,忍不住捂嘴吃吃的笑起来,每次看见阮珍秀为一些细微到她觉得无聊的小事而露出认真的表情,她就觉得好玩,阮珍秀那种个性认真的人对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她认识的都是一些玩世不恭的人,她自己也是;阮珍秀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干了什么惹她发笑了,疑惑的看着她;林幽幽忍住笑,看着阮珍秀,轻轻的,却很认真的说道,“阮珍秀,你一定是那种个性很认真骨子里很执着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会很认真郑重的对待,你学不会儿戏和漫不经心……嗯……我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可思议……因为……有时候……我甚至理解不了你这种认真……”

阮珍秀有些恍惚的听着,林幽幽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脑海却有把声音清晰的响着:“……你为什么要那么认真……你能不能……relax一些,你为什么要在乎那样的小事?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不叫认真……你那个……叫……叫顽固……如果你一直坚持你那所谓的‘认真’,我会很辛苦的,珍,我好累!”

……

……

“认真……不可以吗?”阮珍秀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低低的,眼睛明明对着她,视线却不知道看去了哪里,似乎是在问她,林幽幽却又感觉不是,林幽幽愣了很久,阮珍秀却回了神,漂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林幽幽咽了咽口水,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她开始觉得,阮珍秀也许是很认真的在等她回答,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林幽幽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只是个性不同,就好像你个性很认真,对待事物也是认真的态度,而我,我不知道什么叫认真,所以一直都是吊儿郎当……得过且过……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真的,……有时候我会很羡慕你……阮珍秀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身上那种认真会给我一种致命的……刺激……我会想啊我该学习学习阮珍秀,认真点生活认真点做人认真工作……想想而已……很快忘记了……不用以为你对我有多大影响……哈哈哈……反正我就是那种吊儿郎当、认真不起来的人,那死女人没说错……”林幽幽哈哈的笑着,忽然露出愤怒的表情,恨恨的骂,“靠,那死女人自己也是这德性,竟然还敢这样骂我?……我现在才想起……我竟然没还嘴?亏死了!”

阮珍秀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奇异不解的看着她;林幽幽呶了呶嘴,露出讪讪的、不愿多提的表情,嘟囔着说回正题,“反正……她们八卦你的时候,阮珍秀你就当她们是空气了,甭用理会!”

阮珍秀苦笑一下。不当她们空气,能怎样?

所以阮珍秀一向沉默。她们笑话一会自然会转移话题,可是今次没有,宿舍里叫小芳、年纪最小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说阮珍秀我有个老乡想认识你,介绍给你好不好?

阮珍秀觉得胸口发闷,扯着脸皮勉强的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

小芳还不罢休,“有什么关系,只是认识一下,又不是处对象,他说请我们宿舍的人吃饭咧!”

这才是目的吧?阮珍秀低着头,“谢谢!真的不用了!”

正从床上爬下的叫小琳的笑嘻嘻的插嘴,“阮珍秀长得那么漂亮,是要嫁有钱人的,谁稀罕你那老乡?”

小芳马上掉转头,“我老乡也不差啊,可是高级工程师,读过大学的咧!”

“啧啧……这么好啊……我说是不是小芳自己喜欢啊?留着吧留着吧,我们允许你留着,甭介绍阮珍秀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林幽幽笑嘻嘻的从蚊帐里探出头,悄悄的朝阮珍秀眨了眨眼,阮珍秀会意的一笑,每次总是林幽幽帮她解围,真是感谢!小芳羞得脸都泛红了,扑上去不依的要打林幽幽,林幽幽大笑着缩回床里,小芳钻进去追杀她,两人闹成一团——阮珍秀呼出一口气,脱困了!

阮珍秀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为嘛宿舍的女孩子那么热衷这等无聊事情,林幽幽说她们思春;阮珍秀一下子说不出来话来,思春?好难听!林幽幽好玩的看着她,阮珍秀你难道你就没有心动过想恋爱?阮珍秀反问难道你也思春?林幽幽一下喷了,说别人思春是一回事,被别人尤其是阮珍秀那样一本正经、语气老认真的反诘——啧!真是难以接受!林幽幽握着小拳头反应激烈,才没有咧!又好奇的再问,阮珍秀,真没想谈恋爱啊?阮珍秀静静的看着林幽幽,眼神无奈,很无力的问:林幽幽,为什么我非得想恋爱?林幽幽歪着脑袋可爱的望着她,口气有些疑惑,仿佛她才是值得奇怪的那个,不为什么啊,女孩子不都想恋爱的?

阮珍秀沉默。良久,叹气,或者吧!

林幽幽忽然笑了一下,宣布:好了!你不喜欢,我再也不说了!

真的再没提起!

阮珍秀坐在床上回想起,忽然有些心疼:林幽幽才不是她自己以为的那种吊儿郎当的人,她心思细腻,察觉到别人的隐痛总是小心翼翼的加以保护——她不知道,她自己是个多么温柔善解人意的人,而她,竟然没告诉她……阮珍秀真想告诉林幽幽自己此刻的想法,可是又觉得刻意的说,有点傻,便算了,继续安静的发呆!

宿舍的女孩子昨晚就计划好了,今天是要去逛街买衣服鞋子的,可是眼下这个天气,都没敢出门,于是去串门的去串门,要不就窝在宿舍里打牌、看看爱情小说、发短信……气氛跟外间的天气一样,低压!

林幽幽在听歌,说听到一首很有感觉的歌,便爬上阮珍秀的床,塞了一只耳塞到她耳朵要她听——果然是很好听!慵懒沙哑的嗓音柔柔的轻唱着对爱情的祈求——千古不变的话题和心愿,若得不到灵魂谁要耳鬓厮磨,若不是唯一,谁稀罕你?阮珍秀仰着头微微的笑,有种微微的苦涩在喉舌间跳跃涌动,总不愿意回想,可是记忆总不经意的就浮现,有时候,真让人不知所措、不得安生……林幽幽问她在想什么,好凝重的表情;阮珍秀看着林幽幽叹气,说在想雨什么时候停,太阳什么时候出来?我想要阳光,不要下雨!

林幽幽扭头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也叹气,估计有一定难度!

到了十点左右,天气大为好转,并且渐渐的有放晴的迹象,林幽幽大呼奇迹,说阮珍秀你的话上达圣听了啦!阮珍秀好生郁闷的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不理会她;那群憋了一个上午的女人早按捺不住,纷纷涂脂抹粉、梳妆打扮而出,都去为这个城市的拥挤和热闹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林幽幽也去,宿舍不多时就剩下了阮珍秀,阮珍秀也有事,她想去国美馆看画展,只是她对这天气实在怀疑,总觉那份晴朗是假象,还是会下雨的,而且肯定是大雨,就算有雨伞,还是会淋湿的,再说,她的雨水落在办公室忘记带回来,她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回来,那样,她宁愿下星期再去,反正不急,那场国画展要到五月底才结束!

阮珍秀抱观望态度。到了下午,一觉睡醒,看见外间涌进来的白澄澄的光亮,阮珍秀放了心,出发去国美馆——只是这心放得太早,距离国美馆还有四个站,天忽然的下起雨且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的砸着车顶,声势惊人,流下来的雨水在玻璃窗上交错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车厢响起几声惊叹,又沉默了,仿佛不习惯了这反覆的天气,但学会了忍受——车继续前进。

阮珍秀脸上沉静,心里却哀嚎不已!天,这雨可真要命!暗暗的祈祷和奢望:到站前一定要停啊!只是老天听不到,到国美馆站点时,雨下得越发疯狂——车门唰的打开,阮珍秀看着外面密刷刷的雨帘,很鸵鸟的想着算了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吧说不定那时候雨停了……忽然被人碰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车门前,后面有人,又退不回去,只得一咬牙,冲了下去,不管不顾的直冲抱头鼠窜之余瞥见的一间白色餐厅模样的房子,跑到过去,已是半湿,阮珍秀狼狈不已,正伸手拂着头发上的雨水,忽然听到身后玻璃窗叩叩的响,阮珍秀奇怪的扭头,看见里间的人,愣住,竟然是傅小姐,坐在玻璃窗后朝她微笑着招手,意思似乎是叫她进去,阮珍秀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暴下的雨,心想它一时半刻是停不了,而且傅小姐都打招呼了,总不能假装看不见吧?

阮珍秀走进去。餐厅是那种港式的餐厅,干净整洁,放着悠扬的音乐,客人不多几个,显得格外的安静。四人式的座位,傅明歆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盘烧鹅饭,看样子是刚上的,才扒了几口,还有咖啡,傅明歆朝对面位置扬了扬下巴,笑,坐啊!

阮珍秀在她对面坐下。傅明歆问她吃什么,把菜牌递给她;阮珍秀没吃午饭,也有点饿,也没矜持,点了咖喱牛肉饭和奶茶,傅明歆喝着咖啡,带着些微好奇的看着阮珍秀,“你能吃辣?”

“还行!”

“我不行,一点辣也受不了!”傅明歆浅笑了一下,放下咖啡杯,轻轻摇头;又问,“今天休息,自己一个……出来玩?”

“嗯!傅小姐呢?”

“我?我出来吃饭。”

“噢……这样……真巧!”跟傅小姐那样既是自己老板又是了不起的女强人一起,果然是压力好大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尴尬!阮珍秀低着头有点发窘。

“是啊!没想过吃个饭也能遇见你,我觉得挺巧的!对了,打算去玩什么?”

“国美馆有个画展,想去看看。”

“画展?真不错呢!在这附近?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美术馆,我还看过画展的招贴的……”

“是!挺近的!”

“呵,要是没下雨,我倒想跟你一起去看看!”

“傅小姐也有兴趣?”

阮珍秀点的餐送了上来。阮珍秀把饭和奶茶移到自己跟前,问。

傅明歆抿嘴,淡淡的笑,“读书那会儿比较有兴趣,现在是淡了这份心,不过今天空闲,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如果你不介意,雨停了,我们倒是可以结伴去看,好不?”看着阮珍秀,一副询问的表情;阮珍秀点头,好啊!

傅明歆神色忽然有些感叹,“说起来,我有几个朋友也是学画画的,不过没一个成为艺术家,不是嫁为人妇就是跟我一样堕落为商人了。”

阮珍秀浅笑了一下。没搭腔。不知说什么好。低头吃饭。忽然响起了一阵依稀有熟悉感的旋律——很像林幽幽早上让她听的那首歌的前奏——阮珍秀停了动作,凝神细听,果然是!阮珍秀随口的说这首歌真好听;傅明歆扬眉,你喜欢蓝调?

阮珍秀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喜欢粤剧!不过我也喜好这首歌,旋律和嗓音都好迷人!

傅明歆抿嘴笑,你的喜好还真是古老!喏,为什么喜欢粤剧?

“小时候隔壁家的阿姨是花旦的,天天带我去看唱戏,看得多了,就迷上了。”

“你会唱?”

阮珍秀脸微微一红,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吃饭,傅明歆就乐了,阮珍秀什么时候唱给我听?

“我不会!”

“骗人!”

“傅小姐,你不是说饿了出来吃饭的,怎么不吃,都放了很久了呢!”阮珍秀看着傅明歆几乎没怎么动的饭,很蹩脚的扯开话题;傅明歆微微的笑,笑容有些狡猾,勾了勾手指要阮珍秀把耳朵递过去,阮珍秀犹豫了一下,把头凑过去一点,傅明歆微微站起,上身越过桌面,在阮珍秀耳边拢着双手轻轻的说,“其实这是我叫的第二盘饭了噢!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大胃王……”温热的气息呵得人耳朵发痒,鼻尖隐约的传来傅小姐身上那种带着馨兰的香水味,阮珍秀莫名的脸红,把头移开,傅明歆也坐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乐。

阮珍秀脸上发热。“你才骗人!”才不信!

傅明歆捂着嘴笑,觉得这个人真好玩!

“真的!刚才吃完了一个饭,觉得还饿,就再叫了一个,可是饭上来了,我又不想吃了……”傅明歆煞有其事的说着,可是唇边是忍禁不住的笑容,阮珍秀直觉就是这个人在逗她—— “本来想回去的了,结果下雨,就坐在这里消磨时间了。幸好没走,要不然,也遇不到你了!” 浅浅的笑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合着那番话,阮珍秀听着,心里就有些异样的感觉,阮珍秀低着头,捏着塑胶棒搅和着她的奶茶,声音有些紧张,“哦……这样……那……那就不要吃了!”

傅明歆扑哧的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抖。

“阮珍秀,你太可爱了!”

意外

碧空如洗,难得的呈现一份稀罕的清透澄亮,空气中满是饱和的、似乎可以挤出水的潮湿气息,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漉漉的,都是细碎的坑坑洼洼,高跟鞋踩在上面要格外的小心,要不然会溅一裤管泥水,傅明歆刚开始没注意,都是阮珍秀细致的提醒她,傅明歆也不得不留心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两人说着话,傅明歆望着阮珍秀等着她的回答,阮珍秀沉吟着,不知道是身体有危险的预感而惊悸还是因为阮珍秀那一声细细的惊叫并情急之下捉住了她的手、而她的手也反射性的扣紧她的手,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有什么东西轰地冲上脑门,一种近乎眩晕的失重感,她茫然的看着她,阮珍秀松开了她的手,似乎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低低的声音,傅小姐,小心啊!她点头,脑海有瞬间的空白,手心的温度……飙升得……过于……灼热了!

国美馆并不远。从她们吃饭的那间餐厅出门,右转,直行五百米左右,越过一段不长的斜坡路就是了。两人到达,傅明歆因为高跟鞋甩泥的缘故,黑色的西裤裤腿沾了不少泥水印,傅明歆看得直蹙眉,好脏!阮珍秀建议她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傅明歆怕把裤子弄得湿湿腻腻的不舒服,谢绝了;阮珍秀说要方便去洗手间了,傅明歆就在大堂入口摆设成小礼堂的地方看书架上摆放着的画册等她;阮珍秀出来,两人去看画展。

画展是免费开放的。分为四个展厅,分别展出本地四位知名作家的作品。阮珍秀看得很慢,每幅作品都会花好一会去观赏体味;傅明歆没太大兴趣,只是简略的浏览,傅老太爷有收集古董名画的癖好,她自小耳濡目染,见过的珍品名品不在少数,这些作品吸引不了她,只是看阮珍秀一副认真的表情,也投其所好摆出有兴致的样子四下张望;她们转到第二个展厅,阮珍秀在一副美人画像前站住,傅明歆没多留意,自己看自己的去了,只是一圈兜完,阮珍秀还是没动,傅明歆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作吸引了她于是也抬眼去看,那幅画用朦胧的手法,描绘了一个静美女子优美的侧面,笔锋流畅自然,一气呵成,整个色调用一种淡淡的灰混和成,呈现出一种幽怨的哀伤,唇间却是一种近乎强烈对比的妖冶的红艳,像是作者不小心着笔过浓了又或是画中女子伤痛中咬破了自己的唇流血了,整幅画给人一种看不见的哀伤和压抑,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可置疑的,这是一幅杰作,只是,傅明歆不明白,阮珍秀为何要用那种很伤感哀戚的表情看着——似乎那不是一幅画,而是她一个心爱的朋友,站在她跟前,她百感交集,几欲泪下,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感觉她存在的真实性……傅明歆跟她说话,她老半天才用一种“啊,你说什么”的茫然表情看着她——人是在的,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傅明歆跟她说了几句都牛头不搭马嘴,傅明歆心里郁闷,便不搭理她,自个儿逛自个儿的,可是四个展厅逛了2遍,阮珍秀还是站在那幅画前,似乎脚下生根了,傅明歆就奇怪了,她是不是要那样站到天荒地老或者……到闭馆时间?

傅明歆正在暗想阮珍秀这般如痴似醉为那般,阮珍秀忽然的回头,声音低低的问,傅小姐,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走吧!

傅明歆点头,两人离开。傅明歆问她怎么了,也只说没什么,傅明歆见她神色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说话了。

出了展厅,穿过大门,越过不大的、铺着白色细瓷砖的长方形广场,是一个“c”字型的拐角,然后才是斜坡路。拐角那儿,建了台阶人行,另一边是车道。下台阶的时候,阮珍秀

一脚踩空,还来不及惊叫,人已经不能自控的往前仆倒,一旁的傅明歆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去拉她,捉住了阮珍秀的手腕,可是阮珍秀下坠的力量大,她又穿着那种危险的细跟高跟鞋,站在刚下过雨的平滑台阶,四周更没有可以攀附借力的扶手什么的,结果人没救成,反而被阮珍秀扯着一起滚落,双双悲剧!

傅明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日月无光,然后,终于,终于停止了,停止了那种可怕的翻滚了,在她听到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响后——不知道是她的脑袋还是身骨子砸着地面的声音——傅明歆痛苦的呻吟,痛,好痛,骨头要散架了!

身体好重,胸口好气闷,肺部的空气时候都被挤压光了,傅明歆喘气,缓慢的张开眼睛,天空是摇晃的——脑震荡了吗?好一会,天空安定了下来,不晃了,傅明歆感觉到自己是四肢俱在、大脑清醒的,虽然有什么地方隐隐约约作痛……傅明歆手撑着地面痛苦的直起身,阮珍秀从她身上慌手慌脚的爬起来,“傅小姐,对不起,你没事吧?”

“阮珍秀!”傅明歆咬牙,神色有两分狰狞。

“嗯?”阮珍秀有些惊恐的看着她。

“我脚疼!”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阮珍秀看去她的脚——傅小姐的左脚是光着的,高跟鞋甩在两三步开外,阮珍秀捡了回来。

“哪只脚?”阮珍秀轻轻的问。

“右脚!”傅明歆莫名的怒气,都怪阮珍秀,走路神不守舍的,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倒霉——心上火,语气不免有几分冲,阮珍秀感觉到了,默不作声,蹲着,捧起傅明歆还穿着高跟鞋的另一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察看,轻轻的按着脚踝的位置问,痛吗?

“痛!很痛!”傅明歆没好气的说。她最怕痛,刚才那一摔,差点没要她命,连带的,平素隐藏在良好修养后的小姐脾气也给摔出来了。

阮珍秀没说话,低着头轻轻的揉着傅明歆脚踝渐渐红肿起来的地方,傅明歆看着她,感觉她似乎很不好受,忽然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小气了,阮珍秀也不是故意的,她何必再叫她难堪?于是一个深呼吸,放轻放缓用着尽量平和的语调,“阮珍秀……”

忽然说不出来,傅明歆不由自主的咽口水……阮珍秀……好漂亮的侧脸!

她一直觉得阮珍秀长得漂亮,只是此时此刻看着,更有一种惊艳和说不出的异样感觉,阮珍秀低着头,长长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半张白皙的脸庞,眉眼低垂,睫毛浓密而长,弯弯的翘起,撒落一片淡淡的阴影,从她的角度看去,真是说不出的优美动人,比画展上画作里那些画里美人,不知好看生动多少倍!

“嗯?”阮珍秀抬头!

“嗯……那个……抱歉,我没有冲你发脾气的意思!”

“是我抱歉才对,都怪心不在焉的,自己跌倒了,还连累傅小姐你!你的腿可能蹙了……”阮珍秀给傅明歆穿上另一只高跟鞋,扶着她站起来,“能走路吗?”

傅明歆试着走两步,疼得不得了,摇头;阮珍秀张望,然后搀着傅明歆到路边,示意她坐下,说她去叫车进来载她;傅明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让我自己一个坐路边等你回来?

阮珍秀张着眼睛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扑腾的闪了几下,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嗫嚅着一脸歉意的开口,“对不起,傅小姐,我背不动你啊!”

“……”傅明歆无言了。只得很郁闷的坐下,也对,她们就两人,还指望阮珍秀背她走不成?只是……哎……

坐路边,生平第一次,还一身狼狈,要是给朋友知道了大概会笑死!

阮珍秀连忙跑去叫车。傅明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扑哧的笑,虽然她不是英雄,好歹阮珍秀也是美女,救了个美女,拐了脚,也值了!

阮珍秀运气好,刚下了斜坡,正好遇着一台计程车,连忙截住,坐上,返回去接傅明歆。

小心翼翼的扶着傅明歆上了计程车,两人坐好,傅明歆说了个地址,司机常跑这边,熟门熟路,一溜烟的就开到了目的地。阮珍秀付了钱,再度小心翼翼的扶着傅明歆下车,傅明歆住的是公司给租的高级公寓,在十二层——在大堂等电梯,遇着不少好奇盯视她们的目光,傅明歆向来讲究形象,此刻浑身狼狈,觉得脸都丢光了,发誓下次不住这种公寓了,她要买一幢独门独户、能良好保护隐私的洋房!

到了傅明歆住的楼层,阮珍秀再次扶着傅明歆出了电梯,按照她的指示左拐右穿的到了她的住所,傅明歆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去,阮珍秀顾不得欣赏傅小姐优雅高品位的家居秀,按照傅小姐的指点找到家居药箱,一看,傻眼了,只有伤风感冒药片胶布红药水和一些不知名的胶囊,没有跌打酒,傅明歆说算了,看了一眼阮珍秀,指着里间说,你去找我你能穿的衣服先换上吧!阮珍秀从身后酒柜澄亮的玻璃门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脸红,道谢,去傅明歆的衣物间找了一条裙子和灰色的上衣换上,出来,傅明歆在打电话,看见阮珍秀的穿着打扮,浅浅的一笑,继续说电话,又说了几句才挂上。阮珍秀脸红。

傅明歆让阮珍秀回去休息,说自己叫了朋友过来,不用担心,阮珍秀很不好意思,本想等到傅小姐朋友过来了再走,傅明歆说我没那么虚弱,你淋了雨刚才也摔倒了,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去医院检查!

阮珍秀拗不过,只得先离开,阮珍秀说那我迟点再过来看你!

傅明歆勾着眼睛看着她,没说话,良久,妩媚的一笑,好啊!

探望

1傅明歆打电话给林静之让她过来。林静之正在约会,问她什么事,又不肯说,只隐约其词的说出了点小意外;林静之好生疑惑,她素知这女人高傲要强,轻易不求人,就算是她这个老同学也不例外,她会开口求助,怕是了不得的大事,连忙赶过去;傅明歆换了干爽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肿得像个小馒头的脚踝,听到门铃声,单脚跳着来开门;林静之开始时没注意,发现后一双柳眉挑得半天高,很惊讶的问你的脚怎么了;傅明歆早知道林静之肯定是要问的,回答得挺郁闷,摔了!

林静之还是挺纳闷,好好的怎么摔了?

傅明歆更郁闷,反正就是摔了!——怎么说?说她堂堂傅家四小姐,闲暇之余,因为穷极无聊,跟一女人去看乏味的画展,救人不成还搭上自己?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能说出口?

好吧,不肯说就算了!林静之也懒得追究,载这女人去看跌打。跌打馆的老师傅是林静之父亲的老友,林静之叫他伯父的;老师傅察看一番,说骨头脱窠,让傅明歆忍着点,咔嚓的一下用力扳正,傅明歆痛得魂飞魄散,惨叫,在那里死命的嚎,一张漂亮的脸都扭曲变形了,好痛!师傅经验老道,手腕力强劲,只一下就好了,傅明歆眼泪都飙出来,一副痛不欲生的惨淡神色,一旁的林静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大小姐的怕痛症发作了,啧啧,怪可怜的!

老师傅跟林静之投诉,说自己的一双耳朵嗡嗡的叫,怕是要失聪了;摇头,说傅明歆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一点痛都受不住?林静之偷笑,她认识傅明歆时间久远,可以追溯到国中,深知傅四小姐是那种极端怕痛的人,以前上体育课,手臂擦伤流了两滴血,她就一副世界末日的悲惨表情,照刚才那样子看,怕是没了半条命;师傅给傅明歆上了药酒,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末了强调,短时间内最好不要穿高跟鞋……看着傅明歆的黑色十cm高跟鞋……尤其是那么高的;林静之点头,好的,搀扶着傅明歆离开,傅明歆上了车才回过神来,一脸悲愤的控诉那个师傅的恶行,太粗鲁太不人道了!痛死她了!简直是谋杀!林静之暗笑得快内伤,可是实在又不想安慰这“苦情”女人,于是扯开话题,问傅明歆是按原计划回X市还是怎么样?傅明歆原本预订了星期六下午飞X市的机票,只是因为台风天气关系,机场多条航空线紧急关闭,要看天气情况才能决定是否重新开通,所以傅明歆才会滞留,一同滞留的,还有与她同来的那帮审计师——天气妨碍了行程,现在她还行动不便,林静之不知道她怎么个打算,所以才这般发问;傅明歆看着窗外又开始变灰冷的天,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X市那边暂时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迟点回去也没关系,先把脚伤养好吧!

林静之点头,“OK!明天我会派人来照顾你,今晚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

傅明歆盯着她;林静之微微的笑,“抱歉,今晚有重要的约会!若是你寂寞了,就……看电视吧!”傅明歆带着一种研究的、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林静之,林静之但笑不语。

“林……”

“嗯?”

“如果……”傅明歆靠着玻璃窗托着腮看着窗外,语气有点迟疑,“如果你对一个人有一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林静之瞟了她一眼,调侃的笑,“也许是那个人因为欠了我钱而我又不好意思叫她还,所以每次看见她我都会有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

傅明歆白了她一眼,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好幽默!

“怎么了?恋爱的烦恼?”换回认真的语气。

恋爱?“胡说什么?”不可能!

“那是什么?”

“感觉,对一个人的感觉!我跟她不熟,也只算认识的程度,可是有时候我看着她,会有很奇怪的难以形容的……特别的感受……”

“所以你烦恼?”

“不至于吧?只是……觉得好奇怪……”

“呵,闹不清楚的事情,就先放着吧,反正,总会有弄明白的一天,急不来!”

傅明歆低笑。“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忽然想起了……”窗外似乎又飘起了雨丝毛儿,四周的景物飞快掠过,她看着,眼前浮现的却是阮珍秀的脸……傅明歆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想湮灭那影像还是加深感受……

无可否认,阮珍秀给了她很特别的感觉,可是,那仅止于此,不是吗?

她才没有……什么的奇怪念头!

22阮珍秀回到宿舍。宿舍只有林幽幽和另一个女孩子在,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林幽幽咬着只大苹果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看小人书,看见阮珍秀笑嘻嘻的问她去哪里回来了,打扮得好漂亮,是不是去约会了?阮珍秀给了她一灰暗的眼神,没说话;林幽幽跳起来,关切的问怎么了,给人欺负了?阮珍秀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着,摇头,等会再说;林幽幽乖乖的点头,好!阮珍秀去洗澡,手臂和后背有细碎的擦伤,不严重,就是有些微痛——不知道傅小姐怎么了?还好吧?希望没事!

阮珍秀洗完澡,把自己带回来的脏衣服和傅小姐借她换穿的一并洗了,然后洗头,擦着头发问林幽幽有没有好用的药酒,林幽幽洋洋得意,有!祖传秘方驳筋接骨驱寒去湿虫叮蚊咬药到病除百种中草药大补酒!阮珍秀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晕倒,这……这……这不是益和镇那档卖狗皮药膏的小摊档上出售的东西?上次她们去附近的小镇买东西,林幽幽看人家耍大刀耍套路耍得乌哩哇啦,非要捧场买一瓶那大汉吹嘘得顶呱呱天上有、地下无的药酒,阮珍秀不准,把她扯走,竟然……果然是趁着她不注意又溜回去买了?林幽幽脸皮笑嘻嘻的说,真的很好用啊,上次我们组长扭到腰,我借他用,一擦就好了!

一擦就好?还真成神丹妙药了!阮珍秀才不信,这东西来历不明、成分危险,值得怀疑!林幽幽气势万千的一叉腰,真的,你不信问小红,小红上次穿高跟鞋扭了脚,就是擦它好的!

那个叫小红的女孩子点头,是啊是啊,挺好用的,我也买了一支呢!林幽幽洋洋得意,一副“瞧,信了吧”的神气,阮珍秀闻了一下,淡淡的药草香味,估计……应该……没什么危害……吧?

阮珍秀没理林幽幽叫嚣,转头看小红,问你上次扭了脚……真是擦这个好的?

小红点头,是啊!

阮珍秀这菜半信半疑,拧开药盖,倒了些在手心,轻轻的涂抹了手臂擦花的地方,有些红肿了,林幽幽好奇的看着她,阮珍秀你怎么受伤了?阮珍秀说跌倒了,把自己踩空台阶连带把傅明歆也扯落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没说傅明歆的名字,只说一个朋友,林幽幽咕哝说你还真是不小心啊!阮珍秀叹气,没说话,自从看见阿惠那幅画,她就没办法好好集中精神了,那样心不在焉的,没摔断手脚算她好运气,只是对傅小姐抱歉了!

阮珍秀擦干头发,换了双平底鞋、问林幽幽要了药酒要出去,林幽幽问是不是去看她朋友,阮珍秀说是,挽了手袋,出去,又折回,问林幽幽借雨伞——怕了这反复无常的天气!阮珍秀在国美站前两个站下了车,买了生果篮和鲜花——拣花的时候伤了一番脑筋,不知道傅小姐喜欢什么花,最后选了一大束雪白的海芋,再搭车到国美站。下车。沿着那条植满了浓郁乔木的林荫道走人了那造价昂贵精致的社区,阮珍秀看着那呈环形的外表雷同的几幢高楼,忽然有些迷糊了:傅小姐是住哪一幢?她只记得傅小姐是在1208室,可是,是那一幢的1208?茫然了!努力的回想计程车上傅小姐对司机师傅说的地址……记不起,她根本没留意到,而且,她没有傅小姐手机,想打电话也打不了……

阮珍秀捧着一怀抱东西,站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看着一幢幢高楼,傻眼了!!

怎么办?打道回府?不回去,难道一幢幢的去找?

社区保安会当她蹿空门的吧?

沮丧!

她这个探病的太失败了!

阮珍秀不知所措,抱着那一堆东西也累了,将东西堆放在路边的长椅上,人也坐下,寻思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傅小姐,可是能有什么办法?问人吧?她能问谁?伤脑筋!

阮珍秀正在唾弃自己,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些疑惑的抬头,意外的看见销售部的林经理,不由一愣,随即又喜出望外,林经理应该会知道傅小姐所在;林静之看见阮珍秀也很意外,她刚送傅明歆回来正要回家,不意看见阮珍秀,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想竟然还真是她,会停下打招呼,是因为她注意到她身旁类似探人的生果篮和花束,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傅明歆傅四小姐……呵呵呵,不会那么巧吧?不过,那女人不是嫌一个人无聊吗?林静之跟阮珍秀接触过好几回,觉得这女孩子性格很好,善良……嗯……简单来说,也就是比较容易欺负的……让阮珍秀去陪她好了!

林静之下车,走过去,对阮珍秀露出貌似纯良的微笑,“阮珍秀,去探朋友?买很多东西呢!”

阮珍秀从长椅起身。“林经理!”

“有朋友住这边?”

“嗯……我想去看傅小姐,可是……不记得她住哪幢楼了!”阮珍秀觉得很难为情,看见林经理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不由得更窘!

哎哟!林静之惊呼!看来她的直觉还是很灵验的!竟然……猜中了!

不过……她怎么知道傅明歆扭到脚了?傅女王又别扭不肯说,莫不是……跟阮珍秀有关?若是,呵呵呵,那就好玩了!

“7B。十二楼,零八室。”

“哦,谢谢!”

“阮珍秀,傅小姐怎么扭伤的脚,你知道?”林静之双手交叉放在车窗上枕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脸一红,声音蚂蚁一般,“我们巧遇到……一起去看画展……那个……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傅小姐想拉住我……结果……那个……就……扭伤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女人不肯说!那么说来,有奇怪的、说不出感觉的对象……莫非……

是阮珍秀?

“你去陪她吧!那女人正嚷着无聊——她可是为了救你,你可要负责任哦!”林静之笑笑,潇洒的一摆手,开车走了。

阮珍秀看着她的车驶出了小区没了踪影,抱起长椅堆放着的生果篮和花束,找到7B幢,搭电梯上去,找到1208,按门铃,傅明歆正跟她秘书打电话交代事情,听到门铃,跳来开门,从猫眼看了一眼,竟然是阮珍秀,心里莫名高兴,啊哟的叫了出来,秘书问她说什么事情,傅明歆说没事,继续说,开了门,话也没停,招手让阮珍秀进来。

阮珍秀走进去……

分梨

阮珍秀走进去,傅明歆关上门,下巴扬了扬,示意她自便,阮珍秀放下生果篮和花束,在沙发坐下等傅明歆空闲;傅明歆说完电话,看着那堆东西,好笑,说阮珍秀你怎么这么客气,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阮珍秀脸色有点窘,哪里,我都不知道买什么好,随便买的;傅明歆捂着嘴笑,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又响,竟然是厉家公子厉子隽打来的,厉子隽似乎想追求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傅明歆对他谈不上喜欢或厌恶,只是出于一种社交需求而保持了联络,不亲近也不太疏远,偶尔吃饭、参加ball遇见会跳支舞聊聊天这样而已,傅明歆深知三人成虎的道理,跟一异性过往亲密往往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还没有交男友的心思,所有异性一律保持君子之交,当然,不排除有兴趣的会深交,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现在,NO!

站着也累,傅明歆跳到沙发在阮珍秀旁边坐下,跟对方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借口有朋友在,不方便多说,把电话给掐了,阮珍秀有点不安,抱歉,我妨碍你了吗?如果你不方便,要不我先回去吧?傅明歆笑,按住她想站起的身势,才不会!无聊的电话吧罢了!你坐!傅明歆才想起要招呼客人,都忘记了,问阮珍秀要喝点什么,阮珍秀摇头,傅小姐,你的脚还好吧?傅明歆站起来,捧起阮珍秀放茶几上的雪白海芋,我去把它插起来……嗯……去看医生了,还好!阮珍秀连忙站起来,说她来,傅明歆便悠然的坐下,让阮珍秀把茶几上阔口玻璃樽上的粉色玫瑰花扔掉装海芋,阮珍秀看那花还很鲜嫩,刚插上没多久的样子,扔了可惜,说那花还没有开透,扔了很可惜,问傅明歆还有没有别的花瓶,傅明歆有些好笑又不解、奇怪的看着她,有是有,在浴室有一个……阮珍秀捧了那瓶花去洗手间,找到另一瓶子,把那还很漂亮的粉红玫瑰换了个瓶子,将阔口玻璃樽装了半瓶清水出来,插上海芋;傅明歆诧异的看着她动作,想起她痴痴的扬着头看着工厂围墙外某朵枝上的小花,不由得低低的笑起来,说,阮珍秀,你还真是爱惜花呢!阮珍秀抬头——傅明歆又是片刻的怔忪,阮珍秀漂亮的眼眸里一片认真,说话却很轻,淡淡的,不是,我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被爱惜,花也一样!——傅明歆愣愣的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刚才……刚才阮珍秀的眼神……好电!

傅明歆声音和神色都有点不自然了,“嗯……这样……是啊,你是对的……应该好好珍惜……对!这样……”——自己听着,也觉得别扭异常,于是说不下去,还好阮珍秀似乎没注意,傅明歆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刚才怎么了,怎么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阮珍秀摆弄好花,在傅明歆身侧坐下,傅明歆觉得自己真是有问题了,竟然……她竟然……竟然觉得紧张……傅明歆捂着脸,忽然的又笑,松开手,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给摔坏了脑袋吧!

“傅小姐……”阮珍秀看着傅明歆,有点犹豫的开口,傅明歆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正常,扬眉,“嗯?”

“今天的事情,我真是很抱歉,对不起!”

傅明歆撇开头,“别再道歉了,你已经道歉过!这件事也别提了!”

阮珍秀低着头,嗯……啊……医生怎么说?”

“走路不方便是没法子的事情了,不过没大碍,大概要一两个星期才能恢复正常吧!”

“噢……那个……”阮珍秀想起林幽幽那瓶伪劣产品,虽然据说……据说还是有效的,可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跟朋友要了瓶药酒,据说……还有点效用,你要不要试试?”

傅明歆本来想说不用了,那跌打馆的老师傅有给她一瓶药酒,让她早晚涂抹一次的,但想到阮珍秀一片好意,又不想拒绝,于是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那好,给我试试!

阮珍秀从手袋掏出林幽幽那瓶药酒,真心的祈祷和希望:有效!——真的有效才好啊!阮珍秀把药酒放茶几上,没有话题,起身想告辞,忽然又想起,问傅明歆吃饭了没?傅明歆摇头,说不饿,问她是不是饿了,她这里……指指茶几下的小抽屉……有很多外卖单,可以叫外卖;阮珍秀摇头,我也不饿!——她是没胃口!

傅明歆跳起来,要去冰箱拿东西,阮珍秀问了她要拿什么,去帮她拿来,傅明歆要喝水,阮珍秀就去她的大冰霜取出一支纯净水给她倒了一杯,傅明歆觉得阮珍秀真是完全把她当病人了,有些哭笑不得,说阮珍秀你别当我病残,我没事,真没事!阮珍秀说没事啊举手之劳,傅明歆无可奈何的干瞪眼;阮珍秀跟傅明歆告辞,傅明歆斜着眼睛瞟她,神态就有几分咋见面时候的高傲,傅明歆口气有点不悦,阮珍秀,你不是来陪我的?怎么才来就走了?

阮珍秀窘了个半天,她有说过那样的话?

“嗯……那好……”

傅明歆抿嘴一笑,这才对嘛!“阮珍秀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嘛?”

“什么?”

“今天画展那幅画……跟你有什么关系嘛?”傅明歆察看着阮珍秀的脸,发现阮珍秀脸色微微的变,大胆的推测。

“你看见那幅画,好像很……感伤的样子……那幅画很打动你?”

“那是我朋友的一幅画……”

傅明歆了解的点头,“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朋友是个知名画家罗!怪不得你喜欢看画展,我觉得……你身上也很有艺术气质呢!”她没注意那幅画的署名。

“不是那样的……”

“咦?”傅明歆惊愕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的表情有点奇怪,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

“我朋友已经过世了!”

“啊,抱歉!”傅明歆脱口而出,然后,又疑惑,她记得没错的话,画展简介上说的好像是“本地四位知名画家……”好像……都活着啊!还有合照什么的……

“那幅画是我看着我朋友画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一直记得,只是那幅画我朋友过世后我就没再见着……忽然看见,还署了别人的名字……我很惊讶……所以……有点失态了……那个……”

“模特是你?”

“不是!是我朋友自己!”

“你朋友肯定是个美女了!”

“是!很美!”阮珍秀低低的说,阿惠的确是个美人,只是……只是……

“抱歉,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阮珍秀淡淡的笑了一下,傅明歆觉得,那实在不像“没什么”的神情。

“阮珍秀……”

“我想吃水果!”

“好,要吃什么?香蕉苹果梨?”阮珍秀马上进入“战斗模式”——傅明歆莞尔,阮珍秀……还真有当保姆的潜质啊!

“梨吧!”

阮珍秀打开生果篮,挑了一只梨子,茶几下有水果刀,拿起,细细的削着雪梨皮——傅明歆看着她白皙的手指灵敏的动着,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只是想扯开刚才伤感的话题,也许她在享受驱使她的快感——傅明歆觉得,这真是卑劣下流的恶趣味!

阮珍秀将削好的梨子递给傅明歆,傅明歆蹙眉,为难,不削开、这么大大个的怎么吃?不方便啊!

“梨子是不切开、整个吃的!”阮珍秀微微的笑,“分梨(离)不好!”

“哈哈,还讲究这套?”傅明歆不置可否的笑。不分梨(离)?接过,用着一种研究的眼神看着;阮珍秀也笑了一下。“呵呵,各地习惯而已。要不然,我帮你切开一片片方便吃吧!”

“不!不分梨挺好!”傅明歆摇头,捏着雪梨的两头,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下嘴,嗯,挺甜的!

“阮珍秀,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一些老套的方式其实挺有意思的,例如,不分梨(离)!”

“我以后吃梨子,也不会切开吃了!”

“我喜欢这个意头,不分梨(离)!感觉……挺好的!”

八点多,阮珍秀起身告辞,傅明歆说饿了,叫了一砂锅烧骨粥外卖,要阮珍秀陪她吃,阮珍秀无法,只得由着她性子,吃完了,自是她收拾的——傅小姐很有气派,说放着就好,明天我叫人收拾;阮珍秀觉得疯了,两只碗还要放到明天等专人收拾不成?阮珍秀收拾妥当要回去,傅明歆说要送她回去,阮珍秀略微诧异的看着她,傅明歆这才懊恼的想起自己行动不便,便改口说送她到门口,阮珍秀觉得大可不必,傅小姐太客气了,可是也没意跟她争辩这样的问题,傅明歆站起来,送阮珍秀到门口,叮嘱路上小心,回到去给她电话;阮珍秀答应,搭电梯下楼,外面飘起薄薄的雨丝,深浓的夜色越发的凄迷,让人顿生惆怅哀伤,自从阿慧过世,阮珍秀就不喜下雨,今日犹然,走在那长长的林荫道,忽然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天,灰凉的天被浓郁的枝叶绞碎成零碎支离的一片片,阴翳下,昏黄色的路灯光拉伸着人纸片似的影,在哪儿、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记忆忽然的就有些迷乱,忽然的就有想哭的冲动……

那么长久的沉默着、呆着、痴然,直到一辆红色的跑车亮着耀眼的车头灯从身边疾驰而过才回过神来,阮珍秀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有雨丝落脸上,凉凉的——那一定是雨,才不是眼泪,她早已经……不哭了!

抹一把脸,撑起雨伞,继续走路,就算思忆,也回不到过去,就算伤感,也不能挽回,人要现实,现实就是要搭车回去!

阮珍秀回到宿舍,已经快十点了,林幽幽正在呼咋呼咋的吃辣炒面,小红说她也不怕肥死,林幽幽笑嘻嘻的,肥好,大爱!见着阮珍秀回来,乐呵呵的问阮珍秀朋友脚伤怎么了,她的药酒是不是好有效;阮珍秀哭笑不得,还真当神仙药了,一擦就好?

林幽幽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切片蛋糕递给阮珍秀,阮珍秀笑,你又跑去买了?林幽幽笑嘻嘻,不是,别人送的!

林幽幽很喜欢吃甜的食物,尤其嗜好蛋糕,紫兰坊那种贵死人的蛋糕,以她那微薄的薪水也照卖不误,上次买了三块回来,因为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吃,蛋糕放桌子就出去了,结果被小芳拿去招待他忽然来访的老乡了,还只当是蛋糕店几块钱的货色,拿了十五块钱大模大样的说要赔林幽幽,林幽幽郁闷,又是哭笑不得,只好算了,没要她钱——二百块三件的紫兰坊的切片蛋糕贱卖十五元对方还一副多赔你了的表情,她若收了大概会恨不得撞墙,给冤死的!林幽幽觉得自己很悲摧,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的心爱的蛋糕就这样落到了别人的肚子,忧郁了!第二天,阮珍秀随组长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阮珍秀找了个藉口撇开了组长,打车去紫兰坊,候了半个钟头给林幽幽买了那种她喜欢的三色蛋糕回来,林幽幽高兴得不得了,一把抱住阮珍秀,小嘴嘟嘟嘟的在阮珍秀脸上亲了好几口,把阮珍秀郁闷得半死,口水……林幽幽要还钱给阮珍秀,阮珍秀叹气,行了,你省着点用吧!把钱存起来!林幽幽哈哈哈狂笑,仿佛听了个天大笑话,笑完,一双美丽大眼盈盈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你肯定是个持家的好媳妇,谁娶你谁有福气!阮珍秀漫不经心,是吗?林幽幽点头,当然!阮珍秀勾着嘴角,神色说不出的漠然冷淡,只可惜……林幽幽奇异的看着她,只是等了老半天,却没等到下文,问了也不说,林幽幽一直好奇这“只可惜”可惜的是什么,只是阮珍秀是个倔强,她不愿意说的甭想她透露半点,林幽幽常说若是民国那会儿,她肯定是坚贞不屈的地下党!

阮珍秀在傅明歆那吃了粥,不饿,把蛋糕还给林幽幽让她自己吃,她那么喜欢;林幽幽让她留着明儿吃,说自己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阮珍秀问谁请的客?林幽幽嘻嘻的笑,不告诉你!阮珍秀觉得有鬼,林幽幽长得漂亮,走街上经常有人来搭讪,该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担心!林幽幽喷了,你想象力真丰富!阮珍秀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准备再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林幽幽忽然低低的叫她名字,阮珍秀打开自己的铁柜拿睡衣,奇怪的回头,林幽幽忽然的笑笑,没说话,阮珍秀洗完澡、刷了牙,爬上床,手袋还扔在床上,就叫经过的小红放到她桌子上,忽然手机嘟嘟的响,阮珍秀掏出手机再递给小红,是无聊短信,可是收信箱有林幽幽的短信,前几分钟发的,林幽幽说谢谢,谢什么?阮珍秀好不解,探头下去,林幽幽缩在被窝里,不知道睡觉了没有,阮珍秀给她回一个短信:谢什么?

林幽幽很快回了她:谢谢你担心我啊!

阮珍秀拿着手机愣了很久,有点窒闷的感觉,心里酸酸的,好心痛的感觉,阮珍秀打字:傻!快睡!

阮珍秀躺下,手里还握着手机,忽然想起,她答应了傅小姐回到来给她电话的,她浑浑沌沌的,回来又跟林幽幽聊天,完全忘记了,猛然想起,差点没弹起,又想傅小姐不会见怪吧?毕竟那只是客气话!

又,她似乎没傅小姐电话——忘了问!

阮珍秀没想到,第二天上班,她才坐下没两分钟,傅小姐的电话就转到了她座机,傅明歆问阮珍秀你怎么昨晚没给我打电话?——似乎……似乎相当的生气……阮珍秀连忙解释自己没她电话号码这个事实,傅明歆的口气才缓了下来,昨晚她回去后,她就等她电话,一直没打过来,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傅明歆告诉阮珍秀自己手机NO.让她记下,问阮珍秀你放工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阮珍秀说没有;傅明歆说,那你过来陪我吧!阮珍秀觉得傅明歆是因为自己而受伤,她有照顾她的责任,同意,没什么异议,傅明歆很开心,问她想吃什么,她叫餐厅送过来,她们一起吃晚饭,阮珍秀说想不到,傅明歆沉吟了一会说那过来我们再商量!阮珍秀下了班,搭车去傅小姐那,傅明歆在吉米尼的官网看鞋子,说暂时不能穿高跟鞋,她没平底鞋要买一双,问阮珍秀哪款好看,阮珍秀没意见,说傅小姐你喜欢就好,傅明歆把视线从屏幕转移到阮珍秀脸上,几乎是盯视,阮珍秀被看得很有压迫感,投降,我比较喜欢黑色蝴蝶结的那双;傅明歆得意的微笑,好,那就买那双吧,阮珍秀你穿什么码?我买两双,你一双我一双,你选其他也可以!阮珍秀低笑,傅小姐,不用客气,谢谢了!傅明歆扬眉,我没客气!还是说,不能送鞋子,跟不能分梨而吃一样?

阮珍秀好笑。“还真是不能送别人鞋子的呢!”

“为什么?”

“据说不吉利?”

“啊?”

“广东人有这个习俗。其他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鞋”的谐音不好,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傅明歆扬眉,“呵,那买回来你给我一块钱就不算送了!几码?”

“傅小姐……”阮珍秀无奈,“谢谢,真的不用!”

“你客气什么?我经常送东西给人,又值不了几个钱……”傅明歆不以为然,“要不然其他也可以,我忽然很想送点什么给你!”

“傅小姐,你今天有好好敷脚吗?”阮珍秀无意就这样的事情纠缠,转开话题,问傅明歆的伤势。

“阮珍秀……”傅明歆抬头,盯着阮珍秀,“你不喜欢别人送东西给你?”

阮珍秀无声的叹气,傅小姐……还真是固执……或者说霸道?

“我的确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

傅明歆盯着她一会,然后把视线移会屏幕,好一会没说话,生闷气了,“阮珍秀,你真傻!”

阮珍秀承认,“我的确不是聪明的人!”阮珍秀坐在傅明歆身旁,“傅小姐,把脚给我看看……”傅明歆便懒洋洋的伸出脚丫,阮珍秀一看,脚踝扭伤的地方肿成了小馒头,阮珍秀深呼吸,口气是忍耐的,“傅小姐,你有好好冰敷脚的吗?”

“今天我有事,忘记了!”傅明歆抬头,很认真的脸——不像说谎!看起来不像!

阮珍秀再深呼吸,无话可说,去冰箱取了一大块冰裹在湿毛巾,当小丫鬟服侍傅贵人;傅明歆很满意,阮珍秀的手很巧,柔柔的,感觉像按摩,很舒服,不像她,她自己冰敷的时候,总是痛过半死,她都不愿意让那冷冰冰的毛巾碰着自己的脚丫了;阮珍秀叹气,语气无奈,“傅小姐,脚扭伤前24小时要好好冰敷,最好每隔半小时敷一次,第二天再热敷,上药酒,这样才能好得快啊!”

傅明歆点头,“好,那你帮我!”

心的叫声

接上!!

————————

阮珍秀一愣。略带惊愕的抬头看傅明歆,又不禁莞尔,傅小姐……此时此刻……倒是很不客气啊!

傅明歆发现她偷笑,盯着她,你笑什么?

阮珍秀抿着唇,笑意还是隐隐约约的蔓延在唇边,仿佛花蕾悄然的绽放一丝芳菲,美丽得让人有一种想靠过去、温柔地亲近的欲望——

阮珍秀浅笑,“没什么!”

“骗人!”傅明歆直勾勾的盯着她,傅明歆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裹着冰块的毛巾,丝毫没察觉那直勾勾的眼神有多么的异样和压抑,阮珍秀还在微笑,只是觉得傅小姐有点出人意料!

“哦?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傅明歆没察觉自己的口音紧张得几乎咄咄逼人了;阮珍秀笑,傅小姐的性格似乎跟外表有点不一样;傅明歆又追问是哪里不一样;阮珍秀轻描淡写,说傅小姐工作上很能干,但是生活上似乎有点小迷糊;傅明歆对这种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的反应是哼了一下,那孩子气的神态,阮珍秀觉得像在跟她赌气,不由得好笑,傅小姐……冷艳的形象再碎裂2分!

阮珍秀抽出垫在傅明歆脚下防止弄湿沙发的毛巾,把傅明歆脚踝上冰块滑过留下的水迹擦干,说可以了,好了;傅明歆缩回她的脚,继续先前懒洋洋的舒服姿态,阮珍秀去洗手间清洗毛巾,她走开,傅明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一口气几乎是拧着的,空气中,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让人无法轻闲的放松,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胸口闷闷的,感觉像呼吸被闭塞,无法自然舒畅的吞吐,脑海里幽魂般诡异的漂浮着某些轻薄暧昧、含糊不清的念头,却是让人不敢去碰触和深究的——

阮珍秀出来,就见着傅明歆愣愣的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发呆?那是发呆?还是在想什么凝重的事?阮珍秀不敢惊扰她,安静的在对面沙发坐下拿起杂志架上的杂志随意的翻着,忽然手机响,傅明歆回过神来,看向阮珍秀,阮珍秀掏出手机,是林幽幽发短信来问她去哪里了,阮珍秀回了,傅明歆问她是不是有事,阮珍秀说没有,傅明歆笑,那我们想想吃什么吧?也到晚饭时间了,你饿了没?阮珍秀也笑,还行!问傅明歆要吃什么?傅明歆翻了下眼,蹙眉,不知道!好像每天都为吃的问题烦恼!阮珍秀,你说,吃什么?你点吧!我随便好了!

阮珍秀本来不是个挑剔的人,被她这样说,反而不知所措了,犹豫了好一会,点了一小锅白饭、一个鲫鱼尾豆腐鲜汤、三个肉类小炒、一份时菜……有点犹豫,问傅明歆够了没?——傅小姐说自己是大胃王的!傅明歆懒洋洋的说随便,阮珍秀怕自己点的菜色不合她胃口,于是又点多了一个斩烧鹅腿;傅明歆就惊诧了,笑问为什么,阮珍秀说我两次看见傅小姐吃饭都是吃这个,估计你会比较喜欢;傅明歆大笑,哪里啊,我只是不记得名字,又懒得看菜牌,随便点的!阮珍秀有点窘,原来这样;傅明歆大乐,阮珍秀你还真是细心,这都留意到了!叹,我倒是从来没注意过……阮珍秀笑而不语,像傅小姐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操心他人的琐碎?

她们的晚餐大概三十分后送到。当时阮珍秀正从冰霜拿了冰块裹在毛巾准备为傅明歆敷脚,门铃响起,出去开门,酒楼的伙计揪着一外卖盒进来,将饭菜放在餐桌上,餐具明天有人来收,是要收押金的,合计贰佰三元,傅明歆要阮珍秀递她的手袋给她,她来付钱;阮珍秀不理她,从自己的手袋掏出钱包支付了,傅明歆有些气恼的扬眉,问,阮珍秀你为嘛老跟我客气?阮珍秀淡淡的语气,把钱包放回手袋,拿起之前放在茶几上裹着冰块的毛巾,问傅小姐,先敷脚再吃饭吧?还是先吃饭?傅明歆看着她,没说话,好一会,把脚伸到茶几上,姿态近乎傲慢了,阮珍秀蹲下帮她敷衍,傅明歆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头顶,忽然觉得,阮珍秀看似卑微,最高傲的人也许是她才对!

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处,感觉……也不愿意让人靠近,似乎是可亲近的,却又跟谁都保持距离!

莫名的、不悦!

“阮珍秀……你……不会觉得麻烦的么?”有点骨头挑刺的口吻。

“什么?”

“你这样……照顾我,你不嫌麻烦么?”

“傅小姐因为我才受伤,我有责任照顾你!”阮珍秀淡淡的回答。

“如果我不是因为你才扭伤脚的呢?你还会这样细心的照顾我么?”盯着。

阮珍秀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可是傅小姐的确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我是说如果……”傅明歆轻轻的问,忽然有种还是不要问下去比较好的预感,却又忍不住,“阮珍秀我个人对你很有好感,但是你对我,似乎没有朋友的感情,只是相当于一种你觉得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是这样吗?”扬着高傲的下巴,俯视。

“傅小姐……”阮珍秀有些愕然的抬头。

“啊,算了!我们不说这个!”看她那表情……再次郁闷!果然不该问的。

“阮珍秀,那个……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是你朋友?”

“幽幽?”

“对,你好像是那样叫她的!”

“我觉得……傅小姐和幽幽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这算什么回答?

“阮珍秀……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有点不可思议,像你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固执倔强的人,偏偏……我觉得你相当的固执和倔强!”

阮珍秀低笑,“这里对我这样的人有种称呼,叫牛脾气!”

“也喜欢钻牛角尖?”

“呵!我不知道!大概吧!”

“阮珍秀,做人要善于变通!比如说,像我,我是你的上司,你应该好好巴结我!”傲慢的眼神。

阮珍秀惊愕的看着她——傅明歆看着她傻呆的样子,不由得哈哈的大笑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伸出食指点着阮珍秀雪白的鼻子,“傻猪,开玩笑的!”

阮珍秀脸红耳赤,一张白皙的脸充血,傅明歆看着,莫名的就有些发呆,手指仿佛有意识般的落到了阮珍秀绯红的脸颊上,不由得想抚摸,阮珍秀忽然的站了起来,笑,傅小姐,好了!

傅明歆一惊,有种走神被人捉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的错愕,“哦,好了?”手掌尴尬的顿在空间,好一会,才竭力的,仿佛若无其事的收回。

“嗯!我去把毛巾拧干,你先去吃饭吧!”阮珍秀轻声的说,转身去洗手间,背脊挺得笔直而僵硬。

一顿饭,傅明歆吃得颇不是滋味,一直……一直……被自己刚才诡异的举止惊吓和震撼着,总是不由自主的瞧向自己刚才失控的手,那些漂浮着的轻薄暧昧不清的念头仿佛被剥了一层外壳,渐渐浮现了隐约模糊的样子,就好像要破土而出的种子,蕴藏了力量,在等待着恰当的时机,一旦萌芽生长,势必不可挡!

傅明歆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危机感,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有什么让人畏惧的可怕的东西正在气势汹汹的逼近,她感觉到慌乱,却无处可逃!

吃过了饭,依旧是阮珍秀收拾的。傅明歆看电视。三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上演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情爱斗争,傅明歆心不在焉,不住的换台,直到阮珍秀出来,才放下了遥控器,最后停在的不意竟是动物世界,悦耳的男中音在介绍猩猩的生活习性,说倭黑猩猩间存在大量的同性恋行为,此外大概又10%的公山羊亦然……傅明歆仿佛被触到了死穴,猛然神经质的抓起遥控器一顿乱按,最后转到了不知道什么台,屏幕上一对男女手拉手的走在黑夜的海滩……傅明歆抬起头,对阮珍秀说,坐!陪我看电视吧!这电视挺好看的!阮珍秀惊讶的看着她,傅明歆一低头,尴尬的不得了,刚才还纯洁地手拉手漫步的一对男女已经开始在沙滩上演激情十八禁了,两个人干柴烈火的紧密搂着滚来滚去的互相撕衣服……连忙切了,说,看错了,不是这台!阮珍秀捂着嘴乐得不得了:傅小姐……还真是意外的可爱啊!傅明歆气了,扯着阮珍秀衣服下摆要她坐下,恼怒的解释,不准笑,真是意外!我看错了!我以为是我经常看的那台!阮珍秀被她扯着跌坐下来,越发笑得花枝乱抖,傅明歆跪起,抓住阮珍秀双肩,嘴里咬牙切齿的叫着阮珍秀的名字,说不准笑了——不意碰到了脚踝,惨叫,扑倒在阮珍秀身上,阮珍秀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搂住,惊问,傅小姐,怎么了?小心啊!

傅明歆痛得一张脸痛得皱成了橘子皮,阮珍秀被她的惨叫吓得丢了魂,好一会,傅明歆松开了箍着阮珍秀脖子的手,没事,碰着脚踝痛了!阮珍秀扶着她坐好,傅小姐的冷艳形象……是没了!

“傅小姐,小心!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叹气!

傅明歆没吱声,经此一闹一吓,两人都仿佛有点怕了,傅明歆把遥控器调控到某“正常”台,两人安静的坐着看电视,偶尔的聊两句,每隔半小时,阮珍秀给她冰敷,傅明歆也很听话的安静的随她摆布,只是看着阮珍秀的目光,避开了正视和对视的时候,总是异常的深沉。

又过了三四十分钟,傅明歆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说好像有点困了,阮珍秀连忙知情识趣的告辞,傅明歆送她到门口,阮珍秀再三的叮嘱她一定要记得按时敷衍脚伤,别因为忙就算了,傅明歆也一再的承诺一定不会忘了,阮珍秀这才没唠叨,要走,傅明歆忽然叫住她,傅明歆想跟她说,阮珍秀谢谢你照顾我,我想我的伤应该没事了,过2天应该好了吧,你就不用跑来跑去的照顾我了,你上班也辛苦……云云。结果被阮珍秀回眸一看,所有的沉吟、反复和千般挣扎,千言万语变成了短短的“回去小心”;阮珍秀淡淡的笑,会的!

淡淡的灯光下,笑容有些恍惚,像是梦境里,静好而虚幻,傅明歆的听到心底有把声音在叫,完了完了完了!

心崩裂的声音!

雨天的夜

午夜时分,忽然下起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仿佛离人的愁绪,绵绵缠缠、欲罢不能,傅明歆惊醒,仿佛作了个什么梦,却是记不得,背脊冒着细细的汗丝,腻腻的,起来,淋了个温水澡,却是没了睡意,泡了杯咖啡,安静的坐着,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心思百回千转,思前想后,竟是没个决断,一夜无眠到天亮。

雨一直下,到了八九点,停了一会,不多时又继续了,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天气报告预测这两天将会有暴雨,天文台已经提前发报黄色警告信号,被困的张会计师一行人相当无奈,只能听天由命,祈祷天气尽快好转,以早日回到H市,都呆在酒店,除了吃喝,无所事事,于是探亲访友识朋友,各找乐子。张会计在本地也有几个多年不见的好友,只是这天气实在不适宜走访,于是也电话联络一翻,有热情的,也来酒店相见,大家坐着喝杯咖啡饮个小酒谈吐感慨一翻,也是尽朋友之情,刚跟一个同行在小斟,接到一个电话,跟朋友暂告失陪,去酒店门口见了,对方交给他几份他交代调查的文件,张会计一目十行扫描一翻,打发了来人,回去继续跟朋友侃,朋友走后,打电话给傅明歆,傅明歆不方便外出,让他来家里,张会计来到,见到傅小姐瘸着腿,相当的意外,问候了一翻,两人才谈正事。

张会计取出那几份文件给傅明歆,那是傅明博在管理长兴电子厂期间的活动踪迹,没有什么具体迹象显示傅明博挪用那四百万用在了什么地方,是嫖是赌是投资失败,不得而知!傅明歆托着下巴沉思,张会计师也沉默。

商业,有时候就像政治,诡谲、风险,触一发而动全身,可是一旦获益,回报也是难以置信的丰厚,再有,两者都是讲究耍手段的,四百万不算个数目,即使再翻几倍,傅明歆也能不眨眼的掏出来,只是,她不能轻视事件背后潜藏的含义,有些时候,尤其是敏感时刻,一些看似不起眼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往往是更需要小心,傅家表面和气一团——似乎也不是那么和气——实则明争暗斗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彼此都虎视眈眈,睁着眼睛竖着灵敏的耳朵等待着谁先行差踏错,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份好处,她是那样心态,她的手足当然也不例外,无所谓难看不难看,这就是现实!

傅明歆比谁都清楚,她的目标并不只是长兴,长兴不及总公司的十分之一价值,她想要总公司的掌控权,志在必得!所以,她必须完美地把傅明博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烂摊子解决掉,在她回去跟老太爷汇报之前!一定!

傅明歆再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几份文件,还是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傅明博傅五公子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收敛不了他的放荡,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傅明歆盯视着那约略半寸厚的文件,眼神仿佛能盯出个结果来,眉心蹙着,脸色有点冷峻,张会计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傅明歆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张会计伸手抬了抬眼睛,又顺势摘下,这天气潮湿,镜片容易模糊,用衣袖擦了擦,带上,舔了舔唇,“傅小姐,要不然,先试探一下老太爷的反应再作打算?”

傅明歆一口拒绝,“不能!”

张会计不作声。两人沉默。各自思虑。

好一会,傅明歆再次翻着那些文件问,“没有查他身边的人么?”

“五少在这里呆了不到二个月,认识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女性朋友,都查过了,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就是……”

张会计舔了舔唇,继续说,“五少的女朋友中,有一位好像有点来头,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在政府机关也有人,颇有点小势力。刚开始那会儿,五少似乎有跟那女一块炒地皮的打算,但后来跟那女的分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其他的,似乎就没有牵涉了。”

傅明歆想了一会,吩咐,“那你再去查查那女的!”

张会计有点疑惑的看着她,随即点头,好!

晚上张会计打电话给傅明歆,只知道那女的家里走私一批牛黄,被海关查获,刚好碰上严打,托人四下疏通还是被充公拍卖,估计损失上千万,但五少是否参与其中就不得而已了;傅明歆眼睛一亮,她知道原因了,大概八九个月前,那时候傅明博还没有来长兴,傅老太爷因为口舌生疮而服用一种含有珍贵天然牛黄的药物,于是对他的子女提起他一个少时认识、做牛黄生意起家的朋友,现今已是富贵不可言了,还感慨了很多,说什么只要细心,何处不是商机云云——傅明歆估计,傅明博是没把那事儿记心上了,只是那么巧,遇到一个家里做药材生意的女朋友,做的竟然是老爷子提过的比黄金还贵的天然牛黄,于是触动心思,可是他确是没有资金的,于是铤而走险,取了公款,只想着以一搏十,赢利了再补上,只是不巧,给海关打了去,于是想方设法的造了份假账,老太爷派人查账,啊哟,一查,自然知道了,只是老太爷怜悯那家伙,毕竟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虽然投机不可取,至少还是有点上进心的,于是把事情给压下去了,还可以给接任的譬如说她制造点麻烦,考察考察她的才干和处事能力,而傅明博那家伙呢,估计以为自己天衣无缝隐瞒过去了,惶惶不可终日之后终于放松了,继续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傅明歆吩咐张会计师马上用钱把那笔数填补了,重新造账;张会计照办。

傅明歆挂了电话,坐沙发上冷笑,看来,不单是老太爷,大家……都非常的有手段啊!

下雨的夜晚总是显得特别的漫长,漫长的夜,很多沉淀的东西便放肆、无法抑制的浮上来,转移不得,只得像无力反抗的傀儡,再痛苦,也只能听其折磨,阮珍秀一夜不安好睡,意识恍恍惚惚迷迷糊糊,想清醒却清醒不得,想昏睡却又不能,很多记得的遗忘了的埋藏了的害怕想起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浮现了,有些甚至是她不曾记得有过的记忆,好痛苦!她心里痛苦嘶喊着不要不要,却无能为力,记忆太强大,而她太虚弱,她阻挡不了!

窗外的雨一直、一直的下,淅淅沥沥,夹着风声,鼓噪着耳膜,心无法平静,疯狂着,被百般的煎熬着,她无数次的无力迷糊的张开眼睛,希望展现眼前的是一片光明,她能醒过来,可是每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只是浓浓的黑暗,她盼着天亮,光明迟迟不来临,好不容易曙色微透,仿佛盼到了救星,有希望了,感觉……像窒息了,终于可以再度呼吸,阮珍秀无力的闭上困倦的眼睛,真好,天明了!

心力憔悴!

林幽幽看她那脸色难看,问是不是不舒服,要她请假休息;阮珍秀说没事,脸色太难看,化了淡淡的妆去上班,李明明鬼鬼崇崇的问阮珍秀是不是要去约会,阮珍秀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一副不明所以的痴呆表情,李明明呶呶嘴,觉得阮珍秀缺乏八卦的魅力和价值,于是忙自己的去;组长从经理室出来,让阮珍秀去见经理,李明明和周美玲面面相觑好奇怎么回事,议论了好一会!

黎经理声色俱厉狠狠的训了阮珍秀一顿,因为阮珍秀把一个重要客户需要的样板搞错了,对方非常生气,把东西给寄了回来,并且向他投诉了;阮珍秀头脑昏沉,被黎经理一顿好好吼,越发的难受,愣了半天,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问是哪个客服的件,黎经理气咻咻的把一拆开了的包裹摔她跟前,是寄到北京兴达的样板,阮珍秀有点疑惑的拿起来看,她记得对方要的是A40OE的样板,她寄的也的确是A40OE啊,发货之前她有反复检查过的,怎么……怎么变成了A40OE1?愣住,竭力的集中精神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没错,发的是A40OE,她用泡沫包裹样板时,刚好组长经过,叫她仔细她检查别发错,所以她又特意看了,那样板上的型号的确是A40OE,她还注意到那个字母“o”中间有沾染了一点点车床的墨油的……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阮珍秀有点混乱了……

“阮珍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细心认真的人,你一直也表现得不错,只是……你这样可不行,损失一笔生意不说,得罪了客户、败坏了我们公司的声誉,那就问题大了,你承担得起吗?”看着阮珍秀,轻轻的叹息,站起来,走到阮珍秀身边,手按在阮珍秀肩膀,轻轻的拍着,状若无奈的再叹一口气,声音轻缓下来,“好了好了,今次的事情就算了,那个客人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就跟我反映了,我跟他赔个礼道个歉,也就没事了。以后小心点,我还是看好你的!”指腹轻轻的在阮珍秀的手臂若有似无的滑着圈儿;阮珍秀一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脸瞬间变色,飞快的侧过身,知道了,谢谢经理!那黎经理讪讪的收回手,庄严的嗯了一下,坐回自己的真皮沙发,那你出去吧!

阮珍秀出了经理室,关上门,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感觉感觉翻江倒海,冲到洗手间,趴在洗手盆好一阵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除了胃酸。阮珍秀拧开水龙头捧起自来水漱口洗脸,抬头,看见自己一张苍白惨淡的脸,画的眼线都化开了,用手指去拭抹,忽然一张洁白的纸巾递了过来,阮珍秀愕然,林经理?!

林静之说把脸上的水擦干吧,你脸色不好,不舒服?阮珍秀接过,谢谢!林静之笑了笑,说天气不好,注意点!走了!

阮珍秀擦干脸,把晕开的眼线也擦了,又呆了好一会,才回办公室,办公室却早没了人,午饭时间了,大家都去吃饭了,阮珍秀收拾了桌面,再回宿舍,在门口遇着林幽幽,林幽幽见她久久回宿舍,不放心,阮珍秀早上脸色就不好——林幽幽发现她脸色更加难看,问她怎么了,劝她请假;阮珍秀不知道刚才黎经理摸她是不是自己的敏感,没跟林幽幽说,只说没事,饭也没吃,回宿舍就躺下了。

下午,加班,去傅小姐家迟了,车上竟然还睡过头了,睡到了终点站,还是司机叫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傅明歆见她迟迟未到,打电话去催,阮珍秀只得告诉她事实,傅明歆笑死,忽然又笑不出来,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在为难阮珍秀,阮珍秀每天上班那么辛苦,下班了还得过来陪她,下了决定,今晚跟她说不用她再来侍候她了,她的责任和义务到此为止,只是傅明博的事情一解决,心情好转,于是,故意的、选择性的失忆了!

遐想

下雨天,留客天!

阮珍秀要回去,傅明歆不许,外面狂风大雨的,她怎放心她一个人回去?阮珍秀说了很多客气话拒绝也不顶事,傅四小姐充耳不闻,一副你磨破嘴皮也没用我不点头你就不准走的主上气势,阮珍秀不知所措,傅小姐的好意她明白,只是她实在不想留宿……恳求的看着傅明歆,傅明歆莫名恼火,一恼火,小姐脾气就上来了,扬着眉眼,声音有着火气,却又硬生生的压抑成淡淡无所谓的语气,于是,就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阴险吓人效果:你要走就走好了,随便你咯,反正我腿瘸了也拦不住你!

阮珍秀茫然,嗫嚅,傅小姐……半天说不出来!

“阮珍秀,是因为我性格还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嫌恶我?”傅明歆勾勾的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阮珍秀慌忙的摇头,“没有的事情!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我还是这里让你不舒服么?非得冒着大风狂雨的赶回去?如果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安心?”

“怎么会有事?没事!”阮珍秀轻轻的说,像是解释又像是反驳,“傅小姐,路不远,叫车到楼下,直接回到宿舍门口……不到20分钟就到了……很快的……没事的……真的……我觉得……”

“你就不能依我一回?”傅明歆直直的看着她,阮珍秀避开了视线,低着头,口气轻缓,还是婉拒,“傅小姐,我实在不想打扰你!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

“我都不觉得打扰你为什么要那样想?就这样决定吧!今晚住这里!”傅四小姐气势过人,习惯了自我为中心,三言两语,无视阮珍秀脸上为难神色,替阮珍秀下决断了,很高兴的站起来,说,“我房间有新买的睡衣,可以给你穿,也有新的……啊……”猛然,膝盖不小心的撞上玻璃茶几的边角,傅明歆惨叫,吓了发呆的阮珍秀一跳,连忙过去扶着她,傅明歆捂着腿痛,阮珍秀让她坐下,卷起傅明歆裤子一看,不得了,又瘀了一块!阮珍秀无声的叹气,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慨,只得拿药酒替她揉,傅明歆靠着沙发背,怀里揣了一只抱枕,看着阮珍秀的头顶,腿部传来阮珍秀手指力道刚好的搓揉,微笑,很好的感觉啊!用着开玩笑的口气,说阮珍秀,如果我是男的,肯定要讨你当媳妇,你性子真好!

阮珍秀笑了一下,没说话。

傅明歆住的地方两房一厅,可是另一房是作书房、办公用途的,只能睡傅明歆房,阮珍秀要睡客厅的沙发,傅明歆似笑非笑的瞟着她,又要跟我客气了?我的床不夠大?睡不下你我?阮珍秀脸红,支吾着,说自己睡姿不好;傅明歆呵呵的笑,彼此彼此吧!扯了黑色丝质睡衣的外袍随手往一旁的贵妃椅一抛,穿着短短薄薄的性感吊带裙爬上了床,给自己盖上被子,看阮珍秀没动静,拍了拍身侧,叫,阮珍秀,快上来睡觉!

阮珍秀只得去睡。傅明歆分了她一半被子,帮她把被子拉到肩膀盖好,道了晚安,转过身,梦周公去了;阮珍秀却是睡不着的,身体很累,她也很想睡,可就睡不着

-这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恶习,一遇上下雨风雷这样的夜晚就发作,以前阮芸总搂着她劝慰她哄她逗她给她唱歌……

不想了!忘记了吧!过去了!回不来了!

那样想着,心里却是灌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总在最热闹的时候,想起最寂寞的事情,最安静的夜晚,记忆就浮现你的影像,我总在想,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走到这种地步,如果……如果我不那么绝情……我们……是不是会不一样?

手横在眼睛之上,仿佛……有什么湿湿的液体滑落,顺便一抹,就没了。僵硬的挺着身体,动也不动,怕惊扰了别人的休息——傅小姐,睡着了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傅小姐睡着了,安详的呼吸,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客厅亮着微微的壁灯,一个人安静的、安静地呆着,一个人,安静的雨夜,适合想一些不愿意想还是无数次都会想起的往事,快乐的悲伤的,都想起来!

阮珍秀没想到,傅明歆跟她一样,也是夜不成寐。在阮珍秀脑海百般折腾的时候,她心里也不辗转反侧难以安静,那种提心吊胆、屏息静气,却有旖旎绮想的复杂心情,那种欲望跃跃欲试、理智拼命拦阻的煎熬感觉……

好折磨人!

她听到阮珍秀轻轻拉上房门的声音,她以为她只是上个洗手间,一会就回来的,乘机松弛了一下四肢,一张大床,果然还是自己睡舒服,只是阮珍秀竟然过了很久也没回来,她竖着耳朵,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尖利的风雨声!傅明歆耐不住了,爬了起来,走出去,阮珍秀在客厅,站在窗前,不亮堂的光,她只见她侧脸,沉静哀伤的看着窗外,窗外暴雨如注,风声凄厉,风雨交加,横行无忌的肆虐着这个都市的夜晚,不安静的夜!

傅明歆静静的看着,阮珍秀那样细致敏感的人,竟然没有发现,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傅明歆很想问,却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急急的退了回去,回房,爬上床,把头蒙着,又掀开,看着幽微光明的头顶,忽然有些想法了,理智此刻占据了上风:不该的东西还是不要想!

仿佛顿悟了!

下了某种决心!

第二天,傅明歆醒过来时,阮珍秀已经留了字条回去上班了,打开新闻,都是狂风吹倒大树阻拦了道路畅通、某地区水灾、某地方断路水浸诸如此类的新闻——阮珍秀给她买了早餐,是老火白粥,放锅里暖着,香喷喷的,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傅明歆得意洋洋,好不容易消退的欲念又忍不住荡漾,遐想连翩,又猛然发觉自己这种矛盾,心里又恨起来,她这个人自我为中心惯了的,不恨自己意志不坚定,只恨阮珍秀多事,干嘛对她那么好?可恶!心反反复复不知所措,忽然连阮珍秀面也怕见了,打电话给阮珍秀,扯了个谎话说自己有事,让她不要过来了,挂了电话,忽然又后悔得要死,却又要强的撑着了,不该想的不能想!

风雨过后,不见得又彩虹,但是天气却明晃晃的好转起来,当天中午,不少关闭的航空线被重新开通,到第二天,也能买到回H市的机票了,傅明歆决定随她的会计师们一同回去,林静之对她忽然改变主意也没多意外,只叮嘱她自己小心,送她到机场跟会计师们汇合。林静之问傅明歆有没有告诉阮珍秀回去的消息,傅明歆神经质的反问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林静之就奇怪了,她不是每天都去照顾你?傅明歆哼了一下,不说话;林静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也就没再问。

傅明歆回到H市,没回自己的公寓,回家了。家里有仆人方便照顾,请了个按摩师来按摩脚伤。因为瘸着腿走路,受到了不少明的暗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傅明歆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漠然以对,一一回敬。

腿伤好得快,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平常走路了,只是还得小心注意一点,傅明歆开始忙,只是空闲下来,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阮珍秀,低着头,温柔的按摩着她的脚伤,她轻轻的说,心里诸多想法,阮珍秀,若我是男的,肯定要娶你当媳妇,你性子真好……

那天晚上,跟朋友外出吃饭,经过某间音像店,店里播放着轻柔悦耳的歌,一把沙哑的声音柔柔的轻吟浅唱,I love you,say we together,baby……一下子移不开脚步,她记得,她跟阮珍秀在小区前的餐厅里听过的,阮珍秀跟她说过,她喜欢这首歌,这首歌很迷人的——她走进那间店,买下了有那首歌的唱片,回到家里反复的听着,思念忽然发了狂,也不管三更半夜,拨了阮珍秀的电话,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如果电话通了,我就飞回去见你,如果没通,我就从此死心!

迫不及待

1手机在拨号。

傅明歆舔着唇,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她在想,如果电话通了,她该跟阮珍秀说些什么,怎么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手心在微微的发汗!紧张不安的心情仿佛是等待揭蛊的赌徒,虎视眈眈却又战战兢兢,跃跃欲试却又如履薄冰,满怀希望却又害怕落空,说不出的煎熬,却又充满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刺激感和兴奋……短短几秒,不过是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心已经千回百转九曲十三弯,却瞬间凝结成空白——

电讯公司冷静地告诉她,她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像一盆冷水泼下来,熄灭了满腔的热情和期待,还有,诸多的想法!

剩下说不出的失望!

她合上眼睛,电话那头,正用英文复述着让人断绝希望的内容,她挂了。坐着,安静的沉默着,倘大的屋子,安静的只有她压抑的呼吸,还有空荡荡的无处安放的落了空的思念!

心隐隐约约的痛!

女人都是迷信的动物,仿佛天意!

注定无望!

却更感心痛!

又或者,她只是给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来断绝这暧昧危险的绮念?

不知道!

是?不是?

呵,谁说的清?有时候,我们是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别人的心思看得通透,却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傅明歆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的,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放下手机,站起来,回房,睡觉吧!早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数,还为着谁癫狂?傻!忽然的转身,把DVD里的唱片抽出来,塞回唱片套里,看了一眼,随手的,把它抛到了废纸篓!

扔了吧扔了吧!

都扔了!

2季节性的风雨过后,天气好转,阮珍秀的睡眠也给补了回来,作息变得规律,习惯早早的爬上床,关了手机,早早的睡觉。

某天早上,发现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陌生的号码。因为经常会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有时候就响那么一下,等你打回去,极有可能是骗手机费的号码,所以阮珍秀不怎么在意,看了一下时间,竟然是凌晨两点多打来的,有点犹豫,还是拨打了回去,电话是接通了,却没有人接,阮珍秀就作罢了。没再当回事。

傅明歆当时在开会。开会回来。发现手机有阮珍秀的来电。傅明歆猜到是怎么回事,阮珍秀肯定是看见她打去的电话所以拨了回来——盯着手机好一会,却又冷然的扔开,刻意的无视!

昨晚的疯狂和冲动已经没有了,现在她只感到到了厌倦和冷漠!

把阮珍秀的号码也删了!

别再让我想起你!

夠了!

3傅明歆的房子,有清洁公司的工人定期来打扫。那天,工人在在搞清洁时不小心撞翻了CD架,架上的CD哇啦哇啦的掉了一地,那人吓了一跳,慌张的四看,主人在书房,不在,还好,赶忙捡起来摆放回架子,再小心翼翼的继续自己的工作,倒垃圾时,看见废纸篓里有一种完好的碟片,不由得疑心是刚才自己弄翻CD架时意外掉落了的,捡了起来,重新摆放回CD架上,晚上傅明歆找唱片听歌看见,愕然了好久,她明明扔了的,怎么还在?

许久,许久,心里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在升腾:如果说,在她最冲动的时候打不通阮珍秀的电话,是天意,那,这张唱片的失而复得,算不算、是不是……另一种缘分?

是吗?

4长兴的财务、固定资产、流动资金、债务等各方面都盘点完毕,没出什么大的纰子,对傅明博擅取公司四百万并造假账的事情,傅明歆跟傅老太爷也只是婉转的略微一提,并没有多加言说,傅老太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闭着眼睛听着,最后嗯了一声算作在听的表示,过了两天,却叫傅明歆到书房,先是问老五窃钱造假的事,再凝重其事的问傅明歆怎么个看法,傅明歆故作沉吟,说老五走旁门歪道固然是不可取,只是,老五还是有上进心的,只是用的方法和手段不对,但是他担惊受怕、损失惨重也算是受到了教训,我查过了,他住的那层楼都押出去了,前段时间才偷偷赎回来,老五年纪少,经验不足,也可能受了不良朋友的教唆才回做出那样的事,以后多加管束引导他就好了,没有必要再旧事重提、打击他自尊心!

傅明歆自以为说得大方得体,傅老太爷却勃然大怒,拍台打凳,怒骂她跟她母亲,说她妈慈母多败儿说她受了母亲的唆使就为那废物说好话包庇纵容不知所谓……气咻咻说了不少难听的!傅明歆惶恐,拍马屁竟然拍到马腿上了?过了几天,傅老夫人,她娘,却送了她傅老太爷的一只珍贵的藏表,说是老太爷的意思,说老头发了她脾气,老脸拉不下,却又内疚,找东找西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借口让她给她送点礼物,她啊,是弄了老半天,才弄清楚他的意思,老夫人嗔怪,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别别扭扭!傅明歆笑。老太爷在给她作戏呢!演得还相当好!

——公司管理层方面,变化不大,于底层的人员更不相关,但毕竟是换了老板,恩惠好处还是有的,傅小姐很大方,给全公司的大小员工都不同程度的加了工资,恰逢建厂五周年,公司要举办庆祝活动,规定每个部门要出两到三个节目,船务部的马经理平素最爱看时装表演,皆因美女多,很多时候穿了衣服等于没穿,夠吸引,于是假惺惺的号召一翻,让员工们积极提意见,然后漫不经心的提议部门的女同志们可以表演个时装show什么的,夠新潮创意,被全体部员包括男同事唾弃了,她们部门那些孩子好几个的大婶阿姨的水桶腰象腿能看?别隔夜饭也给呕吐出来!部门有个马屁精同志深谙马经理不欲人知的喜好,提议让部门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跳舞,又文雅又好看,深得马经理心,最后在推来推去、商量来商量的情况去,部门拟出了一个节目表:一个舞蹈、一个歌唱,还有一位同事表演魔术!

阮珍秀被扯去了跳舞。阮珍秀大窘。不肯。马经理大手一挥,好了好了,这是任务,领了任务就要执行!女孩子嘛,就要活泼点,跳跳舞!——仿佛不跳舞的就不活泼了!周美玲和李明明也不幸榜上有名,周美玲人活泼,倒是很有兴趣,李明明跟阮珍秀一样,是被硬生生的推牛上树!

要表演跳舞的还有另外两位女同事和五位男士!其中一位女同事负责排舞!但是跳了什么舞成了难题,几位同志执着不下,最后少数服从多少,决定劲舞,因为夠HIGH,夠沸腾,夠热闹!

中午休息和下班后的时间被剥夺。她们要去练舞!阮珍秀苦不堪言,每天一身臭汗回来,林幽幽幸灾乐祸,天天嚷着要阮珍秀先跳给她瞧瞧,看看怎么样,通常换来阮珍秀的白眼;阮珍秀就不相信林幽幽那边的人会放过她这么一个显眼的人,不抓她去表演点什么;林幽幽笑语盈盈,我表演古筝;阮珍秀一下子震撼了,你会?林幽幽得意,当然,我可是学了四年的,当年可是指甲都给刨了好几层!阮珍秀古怪的看着她,林幽幽嘻嘻的笑,也没说什么,阮珍秀再次肯定,林幽幽绝对不是凡品!

5 公司的富有意义的纪念节庆,傅明歆身为负责人,自然是要参加的!

感觉,像是终于找到了飞回去的借口,几乎……迫不及待!

纷乱

傅明歆下午的飞机,到达已是黄昏。回公司,太晚,于是叫车回住所。一路上想着怎样约阮珍秀出来玩好,还是等明天见面再装着漫不经心的叫上她?越是想装出若无其事淡定的样子,越是浮躁不安,该不该、要不要给阮珍秀打电话呢?打?还是不打?打吧,好像她多么渴望见她似的,简直恨不得立刻见面,连一分一秒也不能待;不打吧……可是她确是是想见到她!——打与不打,似乎成了一个难题,普通平常的一个举动,此刻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仿佛,有把巨大的声音在问她:爱,还是不爱?

傅明歆察觉到自己矛盾反复的心情,不禁有点恼,气自己: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哪来这么多唧唧歪歪?我傅明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拿起手机,直接就拨号了过去。

阮珍秀的手机在响,好一会,才接通,很嘈杂,听不清楚,似乎听到阮珍秀说稍等,一会后,那种嘈杂声变小了,可能阮珍秀走到了安静的地方——阮珍秀似乎很意外她会打电话给她,声音带着一种短暂的错愕,傅明歆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吃饭,阮珍秀犹豫了一下,问什么时候,傅明歆反问她什么时候方便;阮珍秀沉吟了一会,说跟同事在练舞,概要到八点半以后才能散;傅明歆很惊讶,练舞?练什么舞?阮珍秀支吾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要表演的事,傅明歆想像着文静的阮珍秀跳那些民族舞什么的,应该很好看,不由得低低的笑,哎哟,那可真是值得期待!——阮珍秀被笑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还好隔着电话看不见,她倒是想学着林幽幽那样,口吻轻松俏皮的反击回去:那好啊,就敬请期待吧——呃……她做不到,她说不出,傅小姐接下来的话更叫人发窘:阮珍秀我真想看你跳舞,现在就看——阮珍秀咬着唇,结结巴巴,不……不……不好看的!电话那头传来轰然大笑,像是乐得不得了,好一会,才停歇,声音听起来有点异样,像是强忍着笑的那种腔调——好!那你跳完了打我电话,我等你——阮珍秀愣了一下,犹豫的叫,傅小姐……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嗯”了下,阮珍秀舔了舔唇,语气有些紧张不安,这样……似乎不好……让你等……;傅明歆笑了一下,没什么好不好的,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等着你,拜!把电话挂了。

阮珍秀愣住,直到周美玲叫她才回过神来,周美玲从财务部堆放文件、样品、现在清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练舞的仓库门口探头出来,阮珍秀,快回来跳舞!阮珍秀应了一声,收起有些茫然失措的心神,回到仓库,继续跳舞流汗去。到了八点半,大家都筋疲力尽了,于是宣告解散,几位帅哥大方地掏荷包请女士们去吃饭,阮珍秀谢过,说有事,她不去,揪了手袋急急忙忙地走了;一位男同事叹气,说阮珍秀还真是滴水不进,好难缠,被其他同志取笑,美女都是难搞的,阮珍秀!下辈子再肖想吧!

越是赶时间,时间越是急迫!

阮珍秀先给傅明歆打了电话,说已经跳完舞,但是她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大概九点左右才能出发,问去哪里见面;傅明歆很兴致的说来接她,阮珍秀说太麻烦了,她自己坐车去就好了,傅明歆说有什么麻烦的?一点也不麻烦!反问,我们不是朋友?你何必这么客气?阮珍秀不好再推迟,便约定在公路口等!

阮珍秀回到宿舍,刚好宿舍的人在使用浴室,于是,先洗头。洗完头,正擦干头发,傅明歆就到了。阮珍秀大窘,傅小姐,我还没好咧!——这才过了十五分钟不到啊!傅明歆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你!

可是阮珍秀哪好意思然人等?随便的冲洗去一身的汗臭,套了衣服,拿了装着上次借穿傅小姐的衣服的袋子,急急的跑了出去。

公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车,阮珍秀走过去,正是傅小姐!傅明歆看见她,高兴的推开车门,叫,阮珍秀,快上来!

阮珍秀上了车,傅明歆看着她,眉眼都在笑,阮珍秀,怎么感觉好久没见你了的感觉?没多长时间啊!阮珍秀浅笑了一下,问傅小姐你的脚好了吗?

傅明歆笑了下,嗯!好了!看着阮珍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扬扬眉,“你很担心?”

“嗯,打过傅小姐你的电话,不通,所以都不知道你怎么了,有点不放心呢!”阮珍秀轻轻的笑,真心的欣喜她安然无恙!

傅明歆懒洋洋的伏在方向盘瞧着她,嫣然一笑,不明的车厢,这笑便隐隐约约的显出几分妖冶妩媚,“你关心我?”

阮珍秀一愣,“当然!毕竟是我连累傅小姐受伤,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傅明歆支起脑袋,眼神慵懒的瞟着阮珍秀,心想算了吧,又是那套……她倒是宁愿她因为别的原因担心她!

唉!

阮珍秀忽然想起,把袋子递给傅明歆,“对了,傅小姐,这是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洗干净的了!还你!”傅明歆蛮不在乎,说那套衣服你穿挺好看,留着你穿吧!阮珍秀没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扭身将袋子放到后面去,傅明歆忽然声调有些古怪的叫她,阮珍秀问怎么了,傅明歆抿着嘴笑、懒洋洋的指了指她胸前,阮珍秀低头,啊的叫了出来,脸都烧起来了,她今天穿了件细条纹、小V领的白衬衫,可能匆忙间扣错了扣子,第三个扣子跑到第二个钮孔了,然后其他扣子的位置却是正确的,没一路差一扣孔的错下去,于是第三个纽扣的部位就奇异的拱起,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衣了——阮珍秀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天啊,好丢脸!真是丢脸死了!

天啊!她最近是怎么了啦?不但工作老是出差错,让马经理捉着训过不停,怎么连这样的小事……——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刚才抱着袋子遮住……应该……应该……没有人发现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阮珍秀面红耳赤,更是沮丧不已,低头,手指有些发抖,刚想解开重新系上,忽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了过来,两指灵活一弹,扣错了的扣子就解开了,略带点冰冷质感的手指若有还似无的划过了温热的肌肤,只是那么一瞬间,可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全身的汗毛直竖,肌肉收紧,阮珍秀惊愕看着傅明歆,对方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撩着秀发,呵呵的笑,说,这样就好了嘛,不用扣太多扣子,很性感呢!

阮珍觉得自己有点敏感了!咽了咽口水,低头把扣子口上,傅小姐只是逗她玩,没必要多想!

傅明歆从仪表台下的一小抽屉取出那只CD递给阮珍秀,阮珍秀惊讶的看着她,傅明歆笑了笑,打开CD盒,取出CD放到车厢音响里,然后调到了阮珍秀说喜欢的那支歌,优美动听的旋律响起,略带沙哑的嗓音轻吟浅唱着爱情的期盼和渴望——是林幽幽推荐、后来她跟傅小姐在餐厅也听过的那支歌——“经过音像店的时候,听到里面刚好在播放这支歌,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就想着买回来送你!”

阮珍秀心里有些感动,她只是随口说说,傅小姐竟然记住了,抬头看傅明歆,“傅小姐……”傅明歆正看着她,眼神对个正着,眼神直勾勾的,勾魂一样的感觉,阮珍秀心一慌,急忙的撇开头,语气有点别扭,“傅小姐,谢谢,不过我没法子听呢!”

傅明歆莞尔“没关系,你可以来我家听,我买了两只的。这只,你可以用来留念啊!”

傅明歆把CD退出来,放回盒子里,递给阮珍秀,“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一直想送你点什么,但都怕你不肯收——这只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不会也跟我推拒吧?”眼勾勾的看着阮珍秀,阮珍秀只好接过,“谢谢!”

“那我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踩油门。

阮珍秀也不知道。决定去吃西餐。于是就直奔豪华奢侈品集中地友谊中心八层的牛扒王!吃过晚餐,时间还早,傅明歆提议去逛逛,阮珍秀没意见。两人在那些名店逛,傅明歆好心情,一下子买了好几件昂贵的衬衫,让阮珍秀也随便挑,她送她,阮珍秀拒绝了,傅明歆也不勉强,手不知什么时候就亲密的勾上阮珍秀手臂,阮珍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自在,可是不好意思甩开,就忍了。傅明歆正在试几款漂亮的凉鞋,阮珍秀说要上洗手间,傅明歆要陪她去,阮珍秀说不用,让她继续试鞋子,自己去了。

商场的洗手间位置比较隐蔽,左穿右穿的,阮珍秀好不容易寻着,解手完毕出来,拐了几个门,才发现走错了,正想掉头顺原路走回去,忽然传来一把有点冷冽的声音,带着谴责的味道叫出了她熟悉的名字,阮珍秀愣了一下,她在拐角,过道站着三人,有一个,竟然赫然是林幽幽!

背对着她的是一个白衬衣黑西裤身形相当高挑修长的女人,看不到脸,侧对面是幽幽,懒洋洋的靠着墙壁站着,旁边是一个皮肤雪白的漂亮女孩子,脸上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眼神在白衫女人和林幽幽之间来回,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气氛很冷!

白衬衫女人清冷的声音带着最后警告的味道,幽幽,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林幽幽懒洋洋的换了个站姿,百无聊赖的口吻,行了,肖凤生,别管理我,那女人赶了我出来,我就绝对、绝对不会回去,ok?understand?别来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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