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女警 Act.01 你不复存在 “嗦哆哆哆~嗦唻西哆——” 这边演奏着古老而传统的婚礼进行曲,身着白纱裙的白葵被簇拥着从教堂的门口缓步走向圣坛。穿着黑色西装的柳夕激动地望着他的新娘,嘴巴一直无法保持合拢状态。轻轻地提起那包裹着洁白手套的纤指,白葵那洋溢着无限甜蜜的笑脸近在咫尺,他幸福得像是投入热咖啡的方糖般即将溶化。 神父开始例行发问,柳夕兴冲冲地说“我愿意”,白葵羞答答地说“我愿意”。 接着,神父作最后的确认。 “是否有人反对这对情侣的结合?” “我反对!!” 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教堂里顿时一片哗然。柳夕惊骇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座位间的走道上站着一个也穿着黑色西装的混血美女。火红的长发,冷峻的深色嘴唇,眉头倒竖使得姣好的瓜子脸仿佛蒙上一层冰霜。 “舞!!”白葵发出尖叫,双手提着裙摆,仿佛受惊的小鹿般很不优雅地向雷舞冲去。接着,两个女人便当着众人的面紧紧相拥,在天主的注视下火辣辣地接吻了。 “NoNoNoNoNo,NoNoNoNoNo……!!”柳夕抓着头发,发怒得像一头猩猩却又无可奈何。 …… 2083年9月的一天清晨,柳夕从他单身公寓的床上悠悠地醒过来。刚才的梦境还很新鲜地捶击他的心灵,这使得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长达十分钟之久。可恶啊,就算在现实里得不到,至少把美梦做完也好嘛!他愤愤然地想着,恨不得回到梦里改变结局。还没有人发明做梦机么,要是在那所谓“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里能够随心所欲该多好,虚幻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吧。 他颓废地刷牙洗脸,随意地披上一件外套就上班了。 跨上银色的单座蝙蝠跑车,展开尾部的侧翼,狭长的车身犹如飞镖般在高速公路上穿行。他懒洋洋地趴在操纵面板上面,用左手支着腮帮,右手玩着跑车自带的赛车游戏。每天上下班都按设定的路线自动驾驶,他就好像被打包的邮件般来回投送两地,而他所在的单位则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 没错,虽然他看起来像个糟糕的青年,实际上却是一名警察,隶属于特殊机动科。他不晓得这个“特殊”代表了啥含义,只有五个人的科怎么说都显得很寒酸的感觉,不过好歹他还是个队长。不过嘛,“队长”的头衔对他来说完全没有自豪感。他能管辖的只有两个队员,而这两人就是白葵和雷舞了。想当初刚组成特殊机动科的时候,他便深深地为白葵的可爱所迷醉,而且还庆幸这个科里除了他和科长那个欧吉桑外没有别的男人,在毫无对手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安稳地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柳夕的美梦被雷舞彻底粉碎了。她居然抢先得手了!当柳夕发现那两个女人渐渐过于亲昵的时候,他再力挽狂澜也显得那么苍白,所谓“为时已晚”。就算他打着上司的名号找白葵谈心,以一副语重心长而且道貌岸然的样子对她说,“小葵,你不能踏入那个错乱的世界”,白葵却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舞耶。”她满脸的幸福。 于是,他的心就有如花瓶般高空坠落。 从那之后,他便默默承受着痛苦和煎熬在警察厅上班。因为他突然间有了暴力倾向,喜欢痛殴犯罪嫌疑人,科长老卢一再训骂他后不得不无数次地重写报告。 刚踏入办公室,白葵立刻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队长!” “小葵,早上好。”柳夕还以微笑。 “现在快中午了吧。”雷舞冷冷地说道。“天天迟到,我看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小队长!” “如果能一辈子管理你们那也满好。”柳夕硬梆梆地回答。他强忍住太阳穴旁的青筋,毕竟有白葵在看着,怎么说都得保持形象。 “我给你冲咖啡吧!”白葵急忙打圆场。 “唷,其实柳队长来得很及时欸。”担任后勤人员的伊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刚刚收到线报,我们一直在追踪的乔斯达菲顿出现在B87区的一幢别墅里。我已经把坐标图传到车里了,科长在下面等你们!” “那个炸弹魔人又现身了么……好,行动!”柳夕雷霆般一声下令,双脚却像长了根似的留在原地。因为,每逢这个时刻其实就是养眼的绝佳机会。只见白葵和雷舞脱掉蓝大衣,里面的黑色紧身衣就露了出来。这种特殊机动科专用的紧身衣理所当然地具有防弹防电防高温防爆炸等功能,但对于柳夕来说最大的意义莫过于它贴身的程度。是的,这种紧身衣会记住穿着者的身体形状并自动调整吻合度,白葵穿上它仿佛只是多了一层皮肤,她那完美的身段、甚至连胸部和臀部的线条都显得那么地真实,那么地浑然天成…… “队长?!” 白葵戴好头盔,正要和雷舞踏出办公室,回头却见柳夕还呆呆地站着。 “行动!”柳夕收回猪哥表情,于是三人一起奔向停车场。在那里,科长老卢正肃然站在他们的车子旁边。 “立正!”老卢吼道。 “科长,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了欸。”柳夕不解地说道。 “闭嘴!小子,你看你那是什么衣服!”老卢又吼道。 柳夕打量了一下自己,没觉得有啥异常。 “道兰顿的衬衫,斯特路的休闲裤,提尼马的皮外套……怎么了?” “我说,你的防护衣呢!!”老卢的吼声提高了一个八度。 “拜托,穿上那个的话我的小弟弟很不舒服欸!”柳夕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是警察,又不是芭蕾演员……” “噗!”白葵忍不住在旁偷笑。 “臭小子……”老卢转脸盯着雷舞。“你呢?你怎么不戴头盔?!” “戴头盔太闷了。”雷舞说道。“我需要新鲜的空气来保持头脑清晰。” “……”老卢一副气结的样子。“去去去,都给我去吧!记得要活着回来!” “是,科长!!” 他们坐上警车,向目的地急驰而去。B87区有一片坐落在山湖之间的别墅群,他们在安全距离内停了车,准备采取无声潜入的作战行动。因为柳夕一贯为白葵的安全着想,他总是让她做后援。 “小葵,你留在车上,密切监视目标建筑,随时准备支援!”柳夕熟练地打官腔。 “是,队长!”白葵很有活力地回答。 柳夕和雷舞将手枪朝下,弓着身子弧线前进,一直摸到别墅的大门边。由于听不到任何声响,柳夕准备从这里进去。他比了个手势让雷舞待机,然后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门把——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从里面喷涌而出的火焰团瞬间包裹住柳夕,他和雷舞一起燃烧着飞到高空中…… 之后,他便昏迷不醒了。 ————————————————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么远的码头?”白葵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们要私奔啊私奔!”柳夕拉着她跳到一艘快艇上。“哼,开了500公里的车,然后坐船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坐上船的话哪里都去得了!” “我们会有一个家吗?”白葵怯弱地问道。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柳夕面对阳光露出灿烂的微笑。 于是他开始驾船乘风破浪,心情格外地豪迈。什么都不管了,对于他来说拥有白葵就等于拥有了整个世界。今后便要靠着双手,打造属于两个人的未来,多么美好,多么炫目—— 但是,突然间他发现有另一艘快艇正火速追赶过来! “想追上我?没门!!”柳夕开始抓狂了。 然而,两艘快艇间的距离却在不断缩短。柳夕惊骇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熟悉的红发在风中飘荡! “舞!!”白葵发出尖叫,竟然从船上跳入河中。两艘快艇同时停住,雷舞也向白葵游了过去。接着,两个女人便在河中当着柳夕的面**拥吻了。 “NoNoNoNoNo,NoNoNoNoNo……!!”柳夕抓着头发,恨不得将自己溺毙。 …… 这里是哪? 睁眼一看是雪白的天花板,显然不是自己的家。又一次梦到白葵,真是令人伤心欲绝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醒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爆炸!难道说没事了?! 他猛地翻身起床,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咦。 胸部怎么肿得那么厉害? 用手捏了一下,居然柔软得连手指都要陷进去。喂喂喂,这种肿瘤也太异常了吧! “有没有搞……。”他错愕得捂住嘴巴。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声音——根本不是男人的声音啊!迷惑之际,一缕发丝盖住了眼睛,让他又倒抽了一口气。 红色的长发!! 柳夕急忙跳下床,冲着房间里的镜子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生平第一次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 因为镜子里的人是雷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噢噢噢噢!!”她抓着头发,像疯子一样乱跳乱叫。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老卢走了进来。 “科长!我我我、我我我我……”柳夕六神无主地嚷着。 “冷静,冷静!!”老卢大吼一声,总算把她镇住了。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柳夕喘着气说道。 “臭小子,这还不是你自找的!”老卢绷着脸说道。 “什么意思……?” “叫你穿防护衣你就是不穿!”老卢吼道。“你在上次行动中受了重伤,全身烧伤面积达83%,右手和右脚都被炸断了,连你的老二也炸没了!我本来还打算把你人道毁灭,免得你今后痛苦一生呢!” “然后呢……?”柳夕脸上的肌肉完全僵硬了。 “雷舞也是自找的!”老卢继续吼道。“虽然她的身体完好无损,却因为没有戴头盔而摔了个脑震荡,被判定脑死亡了!但她是重要的人员,我们不能让她就此死去,所以就将你的脑子转移到她的身体里!” “不是吧……”柳夕快要昏厥过去了。 “要不是看在你变成雷舞了,我真想揍你一顿。”老卢大发雷霆。“因为这次行动出现了重大牺牲,我们害我写了多少检讨,跟上头说了多少好话!!我差点就卷铺盖走人了!!” “哈,哈……”柳夕擦着冷汗。 “你的遗体已经下葬了,组织也给你家里人发了抚恤金。”老卢说道。“听好,‘柳夕’这个人不复存在,你今后就要以雷舞的身份继续工作!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白葵!白葵还不知道真相,也没必要知道真相,你有义务扮演好雷舞,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我是警察,又不是电影演员……”柳夕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是命令。”老卢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么,为什么说雷舞很重要?” “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除了白葵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老卢说道。“事实上,她们两个人作为实验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实、实验体?!”柳夕大惊失色。 “并不是非人道的实验,是她们志愿参加的。”老卢开始慷慨陈词。“为了更好的打击犯罪,我们不仅要从装备精良着手,警务人员的自身素质更加需要提高。当然,通过普通的途径是远远不够的,组织上为此开启了一项人体强化工程,并且筛选合适的警务人员投入其中。现在,雷舞和白葵的测试已经结束,只需等待审核通过便能在实际作战中使用。”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亏我还是她们的队长……”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老卢说道。“当然,如果没有发生这次事故,我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现在你就听着吧,白葵的能力是‘感知情绪’,只要她集中精神,便能接收到其他人的情感波动,这是一种初级阶段的读心术。而你嘛——” “我怎样?”柳夕兴致勃勃地问道。“我能飞吗?还是能喷火、能隐形?” “错。”老卢淡然地回答。“你是大力水手。” Act.02 新生活  “舞!!”白葵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猛地扑进柳夕的怀里。因为胸部被白葵的胸部强烈撞击,她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甚至飙出了一滴眼泪。但是,能与白葵拥抱,这是何等的幸福啊! “你已经没事了吧?没事了吧?”白葵像小猫一样蹭着柳夕。 “如果还没康复的话,我刚才早就被你击倒了。”柳夕笑着说道。 “讨厌啦,舞!” 回到之前。 “你说大力水手……”柳夕问老卢。 “是的,你会获得异乎寻常的臂力。”老卢说道。“不过……虽然你不需要吃菠菜,但你必须配戴专用手套才能发挥能力。总之,你现在先适应一下新身体,我自然会为你安排的。” “你说得倒轻松,雷舞的身体叫我怎么适应!!” “你不是很喜欢白葵么?”老卢冷不防说道。 “你怎么知道?!”柳夕吓了一下。 “我明察秋毫。”老卢说道。“你一直没机会接近她,是吧?现在她可是你的了。” “哦哦哦哦……”柳夕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回事?!现在自己可是完全代替了雷舞,白葵又毫不知情,从另外的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竟然要被完全抹消,还必须扮演那个自己本来很痛恨的女人,这样的落差实在令人崩溃,幸好自己还算是个坚强的男子。 不对。 ——啊,内心里总是个坚强的男子吧。 然后她从老卢那里得知,她所在的地方正是人体强化工程旗下的研究所,而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隔离病房。当然,其他机密区域也不是她所能随意拜访的。在第一时间,她便要求与白葵见面。 “你们可以回家了。”老卢说道。 “我不是在上班中吗?”白葵瞪大了眼睛。 “我们组织是很人性化的嘛!”老卢说道。“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再上班。” “科长万岁!!”白葵高举双手欢呼。 老卢随后离去,白葵坐在床沿,把一个大纸袋放在膝盖上。接着,她从里面取出一件淡紫色的衬衣、一件缀着很多亮片的羊毛外套,一条褐色的长裤,然后还有袜子和帆布鞋。柳夕知道,这些都是雷舞的东西,她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换衣服啦!”白葵说着把柳夕按倒在床上,将宽大的病号服由下往上卷,完全无视那一排钮扣。柳夕因为吃惊过度而没有抵抗,任凭白葵用这种奇妙的方式剥掉衣服。 “呃!” 原来身上没有戴胸罩。初次看到“自己”的胸部,特别是那嫣红的两点,柳夕呆若木鸡。 “怎么啦,舞?”白葵好奇地问道。 “没事,没事。”柳夕赶紧回答。 “你的胸部没有异常呀!”白葵说着竟然伸出小手握住了乳峰。 “啊!”柳夕惊叫一声,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 “哎?舞,你怎么变得那么敏感了?”白葵说着加重了力道,这下柳夕更加吃不消。 “总之……停下,停下!穿衣服先!”柳夕困窘地说道。 “你的脸红了耶!很少见的说!”白葵一脸的兴奋。 不行,这样下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对了,用雷舞的方式制止她! “小葵,你敢欺负我?等回家后看我怎么修理你!”柳夕沉住气,从她手里抢过那件衬衣胡乱套上,接着赶紧穿好长裤。 “哎?你没叫过我小葵啊?”白葵若有所思地说道。“话说回来……好像只有队长才会叫我小葵吧?” “呃——”柳夕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习惯的昵称一时改不过来,又差点露出马脚了。 “队长……”白葵忽然间愣住了。“队长……他……” “哇!!”白葵扑进柳夕的怀里大声地哭。“队长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好怕,我好怕舞你也死了!他们一直不准我探望你,我都担心好几天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呜……” “没事没事,我还好好的呢。”柳夕温柔地抚摸她的乌黑头发。“别哭了,队长他会在天国祝福我们的。” 虽然柳夕很想笑,但在这种非常时刻她拼了老命也绝对不能笑出来。 随后,两人离开研究所,坐进一辆红色的微型跑车。她知道这车是雷舞的,但她不熟悉跑车系统的个人设置,只好由白葵代劳。密闭车厢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加上有白葵在旁,感觉上与自己的坐骑完全不一样。 啊,这种感觉,难道就是“温馨”么? 车子停在了某间超市的停车场。 “为了庆祝舞出院,我今晚非做一顿大餐不可!”白葵笑着说道。“现在,到超市的大采购行动开始!” 于是,她们推着购物车四处游走。 “好,鱼也买了,牛肉也买了,接下来是番茄……”白葵嘀咕着。 “番茄?”柳夕问道。 “是啊,番茄。”白葵回答。 “我不吃番茄。”柳夕严肃地说道。 “……”白葵顿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骗人!舞最喜欢吃番茄了!” “呃!”柳夕感到自己的心像是保龄球瓶般被全数击倒。 “哈哈,真是个冷笑话啊,哈哈。”柳夕僵硬地笑着。 “嗯,我要买很多很多的番茄喔!”白葵甜蜜地笑着。“葵也最喜欢吃番茄了!” 完蛋了。今后不晓得要吃多少斤自己平生最讨厌的番茄,更要命的是还得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啧,一想到这点胃袋就开始翻滚了。果然世事是没有完美一说的,总得有些苦头让你去尝,不然怎么叫人生呢。 踏入两人同居的公寓,柳夕竭力提醒自己要保持平常心,要是不小心问起白葵“冰箱在那里”之类的蠢话,那后果就很严重了。所有的东西都必须亲自探索,从刑侦的角度去观察! 柳夕一边想着一边浑然不觉地握拳还颤抖不已,表情刚毅到不像话,这又引起了白葵的好奇。 “葵,去做饭!”柳夕在回过神后一声下令。 “是!”白葵连忙拎着大包小包奔向厨房。 一屁股往茶色沙发坐下后,柳夕以自己敏锐的专业触觉从一个蝴蝶图案的垫子下翻出了电视遥控器,顺便假装无意地溜走一圈,确定了卧室和厕所的方向,并从心理学上分析客厅里的摆设是出于白葵的喜好还是出于雷舞的喜好。最终他总结出一点:那些可爱向的物品,比如小猫小熊之类的玩具肯定是白葵的,大红的圆地毯和墙上那副很狂野的抽象画肯定是雷舞的。嗯,紧扼住这两个要点就绝对不会错! “舞——”白葵在厨房里喊道。 “什么事?”柳夕应道。 “你把布莱多放在哪里了?我都找不到耶。” 布、布莱多?!那是啥、啥玩意啊!!拜托,别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词好不好!! 柳夕的脑袋开始高速运转,就算杀尽一切脑细胞也得在三秒钟内推理出答案,不然就死定了死定了呀! 三秒钟过去。 “我也找不到啊,葵。”柳夕无奈地说道。 “这下麻烦了。”白葵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却立刻就欢叫起来。“呀,不是在这里么!舞真讨厌!” 她说着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又跑进厨房里了。 “这就是布、布……莱多……”柳夕瘫倒在沙发上,揪住胸襟一阵痉挛。“难、难道说是blade的谐音……为啥要管一把水果刀叫布莱多……还真是有够范特西的……” 尽管信心百倍,但柳夕还是完全被她打败了。 然后,白葵做的菜新鲜出炉。一锅排骨汤,一小碟炒牛肉,一小碟红烧鱼,一大盘番茄炒蛋,显然是超级加量版。等等,难道她所说的大餐就是指特大份的番茄炒蛋?! 白葵添了满满一碗米饭递给柳夕,柳夕那举着筷子的手在颤抖。 “怎么了?”白葵诧异地问道。 “没事没事!”柳夕强挤笑容,勇敢地夹起一块番茄。 逃避是不行的,应该面对的时候就得视死如归!尽管如此,番茄的味道还是太恶心了……就算请个五星级的大厨师来炒番茄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味觉吧。啊,太恶心了!扒饭、赶紧扒饭,消灭这种味道! “舞,不用吃得这么快啦……” “太好吃了嘛!哈哈!”柳夕卯起来狼吞虎咽,内心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 “多吃一点番茄喔,我炒了这么多。”白葵毫无心机地说道。 “来了,来了!”柳夕咬紧牙关连夹两块番茄,再次挑战自己的极限。转眼间米饭不幸地被扒光,柳夕便端起汤碗仰首猛灌,简直像个大碗喝酒的梁山泊好汉。 “我吃饱了!!”柳夕喘了好粗的一口气,活像刚从鬼门关回来。 “但是还有很多番茄喔……”白葵瞪大眼睛说道。 “……”柳夕的后背冷汗直流。老实说,就算她能硬撑着继续吃番茄,也难保会不会当场吐出来。 “舞,你好像有些不舒服吧?”白葵说道。“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哎,这么多的番茄我也吃不完呀。” “你慢慢吃。”柳夕如释重负地起身离开,步伐蹒跚地向沙发走去。 收拾完餐桌后,白葵留在厨房里洗碗。显然这间公寓里的家务活都是白葵在干的,这点令柳夕十分欣慰。再也不用回到自己那个脏兮兮的垃圾窝了,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她从冰箱里取出大罐装的牛奶,然后打开投影电视,调出自己最喜欢看的推理剧《蒙面侦探K》。 过了一会,白葵回到客厅,坐到柳夕旁边看电视。 “舞,你不看《双鱼奇缘》啦?”白葵问道。 “K才精彩啊!”柳夕沉浸在剧情中不能自拔。 “你以前说过《蒙面侦探K》很弱智,只有小孩子才看。”白葵轻声说道。“而且你从来不喝牛奶,牛奶都是我在喝的。” “……”柳夕的冷汗又流了出来。 “那天爆炸过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白葵沉重地说道。“你醒过来后……变了很多。虽然舞还是舞,可我怎么都觉得很不自然。” “我——”柳夕哑口无言。 完蛋了。女人的心果然是最敏感的,再怎么掩饰、再怎么隐瞒也是无济于事的吧。可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刚一开始便要结束么?若是这样结束的话,恐怕以后再也无法面对白葵了!! 柳夕低下头,满脸的懊恼。 “对不起,舞。”白葵说的话字字敲击着柳夕的心扉。“我……我想……” “怎么都无所谓了。”柳夕苦笑着说道。 “——我想聆听舞的心。” 听到这句话,不明所以的柳夕抬头望向白葵。只见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地贴在胸前。突然间,她的指缝溢出了金色的光芒!柳夕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发现白葵的表情不断发生变化。先是平静、接着眉头微微起皱,好像很痛苦地在憋闷着;最后她眼睛骤然睁开,满眶的泪水滑落脸庞。 “舞!!” 白葵大声叫着,猛地抱住了柳夕,紧密得好像要与她连成一体。 “怎么了?” “对不起,舞,对不起。”白葵哽咽着说道。“我不该怀疑你的,明明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我感到了,你对我的爱有多深……从来没有变过,对我那么一心一意的爱着……” “葵。”柳夕忍不住也抱紧了白葵。 是的,自己当然一直爱着白葵,完全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份心意是伪装不了的。 “舞,你以后不用再勉强自己了。”白葵泛着泪光说道。“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算改变了也没有关系,我能够接受的。只是,把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全部告诉我好吗?” “我不想吃番茄。”柳夕脱口而出。 “嗯!那我以后一个人吃。”白葵终于破涕而笑了。 “还有……我现在想要……”柳夕欲言又止。 白葵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Act.03 测试  早上,浅蓝色的窗帘被太阳照耀而犹如灯笼般透着朦胧的光芒。当它被轻风吹拂得飘摆不定的时候,窗棂下的一串铜铃也跟着放送出清脆的音符。天花板悬挂着很多五彩斑斓的塑料金鱼,它们仿佛是在天空中游翔。在这间奇妙的卧室里,四壁覆盖着向日葵图案的墙纸,那栩栩如生的油画效果令人犹如置身金黄的花田。 白葵醒过来,揉一揉眼睛,看了下睡得很香甜的柳夕。 “舞,起床啦!”白葵叫道。 柳夕毫无反应。白葵猛地掀开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嗯,事实上她们是在裸睡。但是,柳夕没有因为受寒而被影响到,这使得白葵的嘴巴嘟了起来。她打开被子,爬到柳夕身上,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狡黠笑容。 闷·绝·攻·击! 白葵狠狠地把胸部压到柳夕的脸上,甚至还用双手紧抓着被子预先做好箝伏之势。 “唔唔唔!”柳夕很快就窒息了。睁眼后视野仍然一片漆黑,而那种柔软度与体香又让她亢奋不已。如此甜蜜的必杀技当然只有自己才享受得到,她也只能痛苦而幸福地深陷其中。当白葵终于放开她后,她便有如老牛喘气,脸颊一直通红到耳根,说不清是因为气闷还是因为快感。 “葵,你是要谋杀我啊……”“谁叫你睡得那么死。”“没办法,体力消耗太大了嘛。”“你还说!!” 是的,昨晚她们一起孜孜不倦地探索人体奥秘长达两小时之久,对于“初经人事”的柳夕来说,累趴了也是正常的事。因为被白葵连连嗔怪技巧退步,她决定去找这方面的资料好好钻研一番。 “给!” 白葵翻了下衣柜抽屉,然后扔了一团纺织物到床上。柳夕拿起来一看,顿时被呛得无言以对。 ——红色的丁字裤。前面是巴掌大的布料,后面只是交叉的细绳而已,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来雷舞喜欢穿丁字裤,嗯这倒是满符合她的火辣作风。咦,怎么白葵也穿上丁字裤了,而且还是半透明的蕾丝?!人不可貌相,原来她也这么大胆,不过在那娇嫩胴体上如此性感的点缀倒是十分养眼。 “穿这个,其实有害健康喔。”柳夕试探着说道。 “没办法呀,穿普通的内裤会有难看的痕迹。”白葵说着戴上了一条项链。垂在胸前的吊坠镶嵌着灰白色的菱形宝石,这便是她启动能力的必需装备。接着,她开始穿黑色的连体防护服。先撑开背后的开口,将双腿伸进去,收好臀部后再套入左右衣袖。出乎柳夕意料的是这件防护服原来很宽松,白葵穿起来完全不费劲。 “舞,帮我拉一下。”白葵将光洁的背部朝向柳夕,只见上面的拉链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脖子。封闭完成后,白葵转动了一下肩胛旁的某个旋钮,防护服霎时自动收缩,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连一点间隙也没有。“原来如此”柳夕心里暗想道。之前自己的防护服连同说明书一起塞在单位的柜子里,从来都没有穿过。 最后,白葵戴上特制的腰带,穿上配套的防护靴。 “我有个问题!”柳夕说道。 “嗯?”白葵回头看着她。 “穿上那个后你是怎么上厕所的?!”柳夕一气呵成地问道。 “那舞又是怎么上厕所的?!”白葵笑着说道。 “呃……”柳夕迟缓了一下。“葵,其实我……我有些失忆。自从上次昏迷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不要紧。”白葵抱住了她。“只要舞还记得我,还爱着我,这就足够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制造更多更多的美好回忆呢!” “谢谢你,葵。”柳夕舒了一口气。“然后……你是怎么上厕所的?” “哎呀,难得我真情流露一下你就来破坏气氛!”白葵嘟着嘴说道。“这里有隐藏的拉链,喏!” 她指了一下紧身衣的裤裆。 “可内裤没法脱掉呀……”“傻瓜,拨开就行了嘛!” “拨……开……”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去做早饭了!”白葵临走前又爆出一句话。“啊,如果你不想穿内裤的话也没关系,那样更方便的说。但是——小心别夹到毛唷。” “别……夹……到毛……”柳夕的嘴角继续抽搐。 女人,果然是很奇妙的生物。原先自己只是和白葵在工作上交流而已,相处再久也不过是停留在表面的认知。现在和白葵零距离的同居,她毫无保留地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看,怎么说都是个小小的震撼。但是没关系,像天使一样纯洁无瑕的女孩本来就不可能存在,那样真实的白葵才是最可爱的。 最后,为了避免“夹到毛”,柳夕硬着头皮穿上了丁字裤。细带卡进臀缝里的滋味令她坐立不安,而紧身衣那种包裹全身的感觉让她在新奇之余又禁不住羞耻,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很纯情的家伙。再怎么说,像这样曲线毕露地在公开场合出现,对于雷舞来说也许是个展现傲人身材的好机会,但对于柳夕来说那根本就是一种裸跑。她对着试衣镜摆了几个姿势,撩了一下火红的长发,心里漾起了诸多纷乱的想法。无论如何,镜子里的人早已不是雷舞了,她必须从内心确信这一点,才不会丢失掉自己的灵魂。 “吃饭啦!”白葵在食厅嚷着,柳夕连忙走了过去。 “舞,你现在喜欢喝牛奶了吧?”白葵眨了一下眼睛。“从今天起,我们一起喝牛奶吃面包,哦耶!” “嗯,一起喝很多很多的牛奶唷!”柳夕笑着说道。 “讨厌啦,舞!”白葵一本正经地说道。“要知道,装可爱是我的专利!不许你学我!” “噗……哈哈!” 上班时间,老卢将她们两人叫到面前。 “……由于柳夕同志光荣殉职,特殊机动科机动队队长职务出现空缺。”老卢的表情像是在念稿件。“经我提议,经上级决议,雷舞同志从即日起担任特殊机动科机动队队长一职。” “太好了,舞!”白葵兴奋地往柳夕脸上亲了一下。 “……”柳夕一脸的阴沉。“什么队长,说到底我只有白葵一个队员而已嘛!” “队长与队员的薪资差别你总会懂吧?”老卢斜睨了柳夕一眼。 “唷!”柳夕恍然大悟。“谢谢科长!谢谢!” “好了,你跟我到研究所去吧。”老卢说道。 于是他们驱车到了研究所,由老卢带路,来到这幢建筑的地下层。打开电梯门,空旷得令人叹为观止的秘密基地就在眼前。东南角落里放置着一颗连接着无数电缆的巨型金属球,由敞开的舱门可见里面有五颜六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对面是内建的高台监控室,玻璃墙后面有一群穿白衣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监控室下方有一对庞大的机械臂,多个关节相连合并,一直举到足有几十米高的天花板。除此外,还有一排排的设备机箱。 一个头发明显打过发蜡而油光可鉴的年轻男子迎了过来。和所有工作人员一样,他穿着黑长裤和白大衣,左胸挂着识别证。老卢和他握了手,两人寒暄了一会。 “小克,我今天主要是来重新测试。”老卢说道。“在那之前,再给她讲解一次。” “这就是你的装备,动力手套。”老卢拿出一双奇异的手套递给柳夕,柳夕好奇地端详着。手指的部分是金色的,而掌身的部分则是黑色的,手背上纹着宛似电路板般以圆和直线密集交织的绿色图案。手腕处的束带有相当的厚度,侧面镶嵌着一个银色的圆形按钮和一个褐色的三角形按钮,还有一个很小的液晶显示屏。 “哦,这玩意不是很简单嘛。”小克耸了耸肩。“首先你把它戴上,按住圆按钮三秒钟它就启动了。然后你会看到有个‘1’显示出来,代表现在用的是1档。你连续按三角按钮就可以选择1-5档,而按住三秒钟不放就是确定。要关掉的话也是按住圆按钮三秒钟。瞧,这么傻瓜的设计连傻瓜都会用。” “……”柳夕绷着脸一语不发。 “说重点,小克。”老卢说道。 “哦,重点也很简单嘛。”小克又耸了耸肩。“没事的话别一下子就选5档,虽然我们已经给你预备假肢了。” “可以拿这个家伙测试吗?”柳夕问老卢。 “……”老卢摇了摇头。 “我是开玩笑的嘛!”小克笑眯眯地说道。“要知道,重复说明是很无聊的。来,这边走。” 他们来到另一个大房间。明晃晃的白灯照耀下,四周的钢壁反射着清冷的光芒。这里没有杂乱的机器,只是摆放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钢材,也许这里是个废品回收仓库。不过,那些钢板上一个又一个的凹印是怎么回事? 走近一看,柳夕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都是拳头的痕迹! “雷小姐,恕我无法提供新的钢板,因为你已经用了太多。”小克说道。 “OK!”柳夕兴奋地戴上手套。按住圆按钮后,突然间手臂像是电流通过般震抖了一下;手指瞬间僵化,她费了好一阵子才将手渐渐合拢成拳头。不管了,先试试威力再说! “卢科长,给您棉花。”小克说着掏出两个塞子给老卢。两人塞好耳朵后,柳夕刚好冲到钢板前面。 “咚!”一声巨响。柳夕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拳几乎整个捅进钢板里。虽然早就想像得出这个结果,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冲击力如此猛烈,拳头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简直像是打瘪了一个纸箱而已。 “太爽快了!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柳夕欣喜若狂地狂击钢板,房间里开始奏响吵杂的钹镲擂鼓之曲。玩到High的时候,她随手抄起地板上的一根钢管,接着拧拧拧拧拧成麻花串。 “她那么激动干嘛?”小克不解地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生理期吧。”老卢若有所思地说道。 “哈哈!我是超人,哦耶!”柳夕手舞足蹈地跳着。 “小克,让她认真一点。”老卢说着丢给小克一个眼神,他会意地露出阴笑。 “雷小姐!”小克喊道。“这些死物是满足不了你的,所以我贴心地送一个对手给你!T451,登场!” 随着他手中摇控器一按,东边的钢壁突然开了一个门,一台硕大的机械人驶了出来。半球型的脑袋不断旋转,圆筒状的身躯连着四轮底座,样子很滑稽很不中看但是它有两双恐怖的手臂,装载着各式武器。一把高速运转的电锯,一个同样在高速运转的钻头,一架高速运转的话会死人的重机枪,一只不需要高速运转也能吓死人的超级大铁拳。是谁设计它的,这种玩意只有在上世纪的古董格斗游戏里才有吧? “不会吧,让我和机械人打?!”柳夕不由得退却三步。 惊愕之间,发自T451脑袋的一道红光扫过了她的眼睛。 “目标确认,开始攻击!”小克喝道。接着,他赶紧和老卢一起溜出了房间。 “喂!!”柳夕也想拔腿就跑,但无情的枪口对准了她。 “砰砰砰砰砰砰!”她身后的钢板喷出了无数火星,幸好她及时躲进废弃钢材的掩护里。 “雷小姐,T451已经锁定你了,逃避是没用的唷。”小克通过监控室的麦克风说道。“只有两个方法可以制止它,一是我使用远程终止指令,啊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所以你非打倒它不可,就是这么简单。” “X你X的——!!”柳夕高声骂出脏话。 “用不用让急救队待命?”老卢问道。 “要是连我的业余玩具都搞不定的话,她不过是失败作品罢了。”小克咧着嘴笑道。 “……你最好别害我写检讨。” Act.04 准备  Fight! 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一个字眼,就算在这种非常不妙的境地下也可勉强燃烧一下斗志吧。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拳头能够战胜一切。在强大的信念支撑下,柳夕准备冲了出去! 但是,T451突然在她面前出现。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梭子弹沉重地打中了她的腹部,她后仰着摔到地板上。虽然紧身衣挡住了子弹,但那种莫名剧痛足以使她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T451可不会等她消化完这份艰辛,它忠实地按照既定指令急驰过去,大铁拳爽朗地朝柳夕迎脸砸下,她吓得连滚数圈,狼狈地躲过这一击。刚站起来还没挺直腰板,轰轰响的电锯就削了过去,她狠命扭了一下纤腰,一缕火红的断发在空中飘扬。与此同时钻头当胸刺来,她俯下身双手撑地,霎那间预感不妙赶紧又是连滚数圈,果然重机枪开火了,地板上顿时星芒四溅。喂喂喂,本人可没有戴头盔呀,要是不幸打中脑袋了还不香消玉殒啦!! “她的身手怎么退步那么多?”小克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最近性生活不协调吧。”老卢若有所思地说道。 手忙脚乱地在生死关头挣扎一番后,柳夕终于意识到保持安全距离实际上是最危险的行为,因为这只四臂怪物根本就是远近皆宜而自己的手脚又不可能伸得比它长,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迟早会露出破绽而惨遭大卸八块——但现在她已经是破绽百出了吧。想赢的话只有一个办法,硬拼! 接连避开钻头和电锯后,机会来了! “嘿!”一声大吼,柳夕挥拳与T451的大铁拳正面对轰!虽然两拳的体积悬殊,但T451却被撼得向后晃动。大喜过望的柳夕正想趁胜追击,机枪口已经对准了她。 “砰砰砰砰砰砰!!” 柳夕再次中弹而摔到地板上。她感到五脏六腑像是在翻江倒海,疼得她眼泪直流。在这种时刻,她只希望小克那个疯子能够及时收手,不然她就真的成砧上鱼肉了。 “喝!” 忽然一声清叱,一条黑色人影从站台飞射下来。他左腿提起、右腿蹬直,像长矛般破空而至,猛地踢扁了机械人的圆头。随后,他一个燕子翻身轻巧落地,接着左腿立地,右腿像安了弹簧似的左右开弓,电锯、钻头、机枪、铁拳在转眼间就被拆得七零八散。最后,他将脚高举过头顶,脚后跟如利斧般往机械人的胸膛劈下。重击完毕,机械人轰然倒塌,恐怕已是再起不能。 “没事吧?”他转身面对柳夕。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救星竟然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脸上毫无表情,穿着和自己同样的紧身衣,与其年龄完全两回事的强健体格展露无遗,连饱满的肌肉轮廓都是那么清晰。赞叹之余,柳夕不小心注意到少年那被裹得鼓鼓囊囊的裆部。“那样子肯定很不舒服吧”她在心里同情地默念。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柳夕露出微笑。 “你太弱小了!”少年说道。 “……啊?”柳夕愣住了。 “你根本没资格戴动力手套。”少年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最好还是回到办公室给人冲咖啡吧。” “喂,你说什么!!”柳夕气急败坏地喊道。 “雷小姐,我提醒你一句。”小克的广播又响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第25届亚洲自由格斗比赛的冠军,现年17岁的吉米。而且,他装备了动力长靴,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惨痛的悲剧唷。” “喔,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柳夕尴尬地笑着。 “战场上只需要男人!”吉米继续大放厥词。“女人只配给男人做家务、生孩子!” “……”柳夕只有赔笑的份。啊啊,真恼火!说什么也不能被这个小鬼压得抬不起头,赌上男人的尊严,啊现在也不用管什么尊严了,一定要好好修理他! “明白了就回去吧!”吉米说着就要走。 “等等!”柳夕瞬间换上了一副哀伤的表情。“我不该踏进男人的领域……原谅我吧!” 接着,她冲过去拥抱吉米,顺势将他按在钢壁上断绝他的后路。吉米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脸颊顿时浮现纯情的红晕。突然间一种奇妙的触觉传来,他低头一看,更是满脸通红——柳夕居然将大腿伸进他两腿之间,顶住他的下身来回摩挲着,致命的快感源源不绝地传入脑际。但是,他所穿的紧身衣却与逐渐蓬勃的男性象征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强力对抗,简直有如将大象塞进冰箱般局促,那话儿被死死压制住的剧烈痛楚霎时爆发了! “哦……哦哦……”吉米张大嘴巴,失魂落魄地嘶叫。 柳夕满脸暧昧的笑容,加快速度将吉米的快感与痛楚同时推上一个崭新的巅峰。 “卢科长,您的手下真是训练有素。”小克敬畏地说道。 “这不属于我们的培训课程。”老卢正色道。“对于有害青少年身体发育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提倡的。” “您所言极是。”小克点头。 在这边,少年吉米快要承受不住了。他的后背像壁虎一样贴紧钢壁,指甲在上面狂乱地抓着,制造出阵阵刺耳而尖锐的噪音。天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他的心中天堂和地狱大概在不停地调转。 “不行……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吉米惨叫不已。 “你说什么嘛?明明那么舒服的说。”柳夕故意压低声音。“这可是很难得的ser-vi-ce喔!” “咕——” 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怪叫后,吉米翻了白眼,像被去壳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倒在地板上。 “哎?”柳夕假扮无辜地惊呼。 “我不是早就说过让急救队待命的嘛。”老卢说道。 “您所言极是!”小克猛点头。 随后,他们回到特殊机动科。 “舞!”白葵冲过来迎接。“怎样,还顺利吧?” “嗯嗯,相当顺利。”柳夕笑眯眯地说道。那样变态的行径当然说啥也不能让白葵知道,幸好科长也不是个大嘴巴的家伙。话说回来,她也没法理解自己是如何神使鬼差地进入那种角色的。也许是雷舞的残留意识在某处作怪吧?自己只是占用了雷舞的身体,甚至连“心”原本都是她的。想到这里,柳夕稍微好过了些。 ——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吧。虽然是抱着“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变成怎样也没关系”的想法,实际上自己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而且还相当善于从各种角度挖掘人生乐趣。 “雷舞,白葵!”老卢喝道。 “是,科长!” “你们今晚要加班。”老卢说道。“乔斯达菲顿的合伙人彭特尼会在8点30分左右出现在B99区的皇都酒店。你们要尽可能接近他,在他身上放置窃听器。” “要怎么接近?该不是穿着开衩到腰际的晚装,然后坐在吧台边翘着腿等他上钩吧?”柳夕说道。 “呀,舞真大胆!”白葵开心地笑着。 “你可以去尝试,但不是今晚。”老卢毫不动容地回答。“具体事项在行动前会说明。8点前你们要到达皇都酒店的507号房,敲两下门,再敲一下门,重复两遍。明白了吗?” “是,科长!” ———————————————— 晚上,一起洗完澡后,她们呆在卧室里。 “不好好挑选一番可是不行的呢——”白葵兴奋地把衣柜里的连衣裙一件件取出来摆到床上。 “都是裙子?”柳夕问道。 “当然啦,没有一个女人会把裤子当晚礼服吧?!”白葵说道。“虽然科长没说,出席宴会肯定跑不掉,不穿得光彩照人一点怎么行!不过也满伤脑筋的耶,不晓得要穿哪件才好。” “你的标准是?”柳夕问道。 “长度至少要够,最最重要的是必须露背!”白葵说道。“不露背怎么叫晚礼服呢,是吧!” 白葵穿上一条裙子,站在镜子前扭扭捏捏地左看右看,不时旋转两圈,然后回头问柳夕“好不好看”,在得到一句“好看”后脱掉裙子换上另一条裙子,站在镜子前扭扭捏捏地左看右看,不时旋转两圈,然后回头问柳夕“好不好看”,在得到一句“好看”后脱掉裙子又换上另一条裙子,如此反复循环。究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太自恋还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很自恋?柳夕心里萌生了这个疑问。她完全搞不懂,尽管她现在也是个女人。 “舞,你真是的!”白葵嘟着嘴说道。“平常你和我在挑衣服的时候可是活跃得很呀!” “啊,抱歉抱歉。”柳夕连忙走了上去。“我也来试裙子。葵,给我推荐吧。” “交给我了!”白葵甜蜜地笑着。 最终,白葵为自己确定了一件露背而且露肩的米色长裙,看起来很容易掉下去的那一种,胸前还缀着数朵锦绣花饰显得很高贵的感觉。而她给柳夕选择的则是一件露背一直露到臀部边缘的紫罗兰长裙,肩带细得很容易断裂的那一种,低胸低得好像一弯腰乳房就会跑出来的感觉。尽管柳夕浑身不自在,但也不好反对。 “接下来才是重点喔!”白葵严肃地说道。 “啥?”柳夕不解地问道。 “化妆呀化妆!而且发型也十分重要!”白葵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出席宴会的话,做发髻是很适合的。” 白葵把柳夕拉到粉红色的梳妆台前,开始为她打理头发。壁灯的橘色辉耀充盈着这幽室一角,穿着长裙坐在虎纹的圆墩椅子上,赤脚踏着浅黄色的毛绒小地毯,听着纯净而舒缓的音乐CD,望着镜中的伴侣为自己梳妆,她的精神仿佛陷入花香般恍惚,胸中洋溢着温馨的暖流。她从未想过,日常生活也可以这样如梦如幻的浪漫。她衷心地希望这一切不因时光变迁而褪色,能够继续沉浸其中、直到永远永远。 白葵熟稔地将柳夕的长发分成不同区域,拧成几束马尾辫,在其脑后盘成发髻并用发簪固定住。柳夕惊讶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油然散发着端庄的气质,完全不与平时相若。不过她也有些头痛,因为待会肯定轮到她给白葵弄发髻了,可是她对那个既一窍不通又看不到白葵的动作,连现学现卖都做不到。 接下来,柳夕陶醉的时间结束了。 化妆开始,白葵倾注了十二分精神给柳夕描眉毛、打眼影,就好像对待精致的艺术品般仔细处理。画笔在眼睛边上划来划去的感觉对柳夕来说简直是心惊胆战的体验,她一动也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她实在无法想象出其他女人是怎么适应的。更恐怖的是白葵拿出了睫毛夹,当那个银色的金属器物伸到眼皮低下的时候,她心里顿时产生了“该不是来取我眼球吧”的错觉。果然,女人的领域还真是可怕! 终于弄好眼睛的部分,柳夕那绷得紧紧的神经才得以松懈。不过,当白葵给她涂上深红色的唇膏时,她又产生了“这些唇膏会不会被我无意中吃掉”的强迫联想。 果然,女人的领域还真是艰辛。 最终的效果确实惊艳,尤其是她与众不同的深邃眼睛,在浓郁色彩与弯睫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典雅,仿佛像是悬挂在古堡中那红木墙板上的一幅油画肖像。 “完成!现在轮到舞给我弄啦!”白葵说着便挤到柳夕旁边。 “呃——”柳夕一脸的困窘。“葵,我可能会把你弄得一团糟欸。” “没关系,我相信舞!”白葵清脆地回答。 “……”柳夕硬着头皮给白葵盘发髻。当然,以她毫无经验的手艺来说能将头发弄成一团就不错了。看看镜中的白葵满脸期待的样子,她卯起来也必须做到——虽然到最后用了五根发簪才勉强固定住发髻。 白葵拿起另一面小镜子,好奇地端详自己凌乱不堪的后脑。 “哇,好狂野!”白葵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发型我太喜欢啦,谢谢舞!” “要是你再让我弄,我可能都弄不出这种效果。”柳夕擦着汗说道。 “好,接着是化妆啦!”白葵问道。“你准备给我做哪种风格呢?” “关于这个。”柳夕挤到白葵旁边。“我们一起来探讨研究好不好?” “当然!”白葵亲了她一下。 于是,柳夕顺水推舟地让白葵自己化好妆,她也连带着学到了很多以前不可能接触的知识,虽然她心底其实是很想由白葵包办一切而自己得以偷懒。 胜利完成作战准备后,她们正式出门。 “扑通!” 风姿绰约地跨出两步后,柳夕抱着白葵摔倒在过道上。 “舞,你怎么啦?!”“我想换布鞋……”“绝对不行!出席宴会的话一定要穿高跟鞋!!” 随后,在如墨的夜色中,她们迈进皇都酒店那宛似宫殿般的大门。清纯靓丽与性感火辣兼备的两个女人受到了不少注目礼,白葵恣意地享受其中而柳夕则把全部精神用于保持身体平衡。穿过大厅的红地毯,她们搭乘电梯来到五楼。沿着古典风味的棕色走廊逐间搜寻,她们很快找到了507号房。以暗号敲门之后,有人在里面打开了房门,原来是后勤人员伊娜。出乎她们意料的是,伊娜也穿着相当华丽的露肩长裙。 “伊娜,你没有戴眼镜啊?”柳夕问道。 “我戴了隐形眼镜。”伊娜说道。“我说,你们这副打扮是怎么回事?你们以为是要出席宴会啊?” “不然怎样,你自己不是也穿得很漂亮?”白葵嘟着嘴说道。 “很遗憾,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另外的工作服。”伊娜慢条斯理地说道。“白葵,你要换上清洁工人的衣服。雷舞,你要换上酒店侍者的兔女郎装。” “不是吧——!!” 柳夕和白葵一起高声尖叫。   Act.05 分开行动  床上摆着两套衣服。 一套是臃肿的蓝色工作服,还配备了手套、鸭舌帽和胶鞋;另一套是标准的兔女郎装,红色连体内衣、灰色连裤袜、腕袖、领结、兔耳头饰、红色高跟鞋全部备齐。 “我不要穿那个,我不要穿那个!!”白葵抱住柳夕嚎啕大哭。 柳夕则是呆若木鸡地停止了思考。 “好了,我们时间有限,赶快换衣服!”伊娜冷漠地说道。“作战计划是科长拟定的,有问题事后再找他!” “我和葵调换服装怎样?”柳夕终于想出解决方法。 “啊。可以吗?”白葵瞪大眼睛看着伊娜。 “不行!”伊娜断然说道。“你们的任务不同,没办法调换!” “呜,呜。”白葵伤心地脱掉裙子。本来打扮得美美的准备出席宴会,怎料是来当清洁工人,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令她很难接受。当然更难接受的人是柳夕,她现在正努力地鼓起勇气面对那堆过于奇妙的衣物。 天哪,真的要把那些穿到身上么?踌躇许久,她反复地用“这是工作,工作”的咒语进行自我暗示后才勉强克服了羞耻心理。她准备直接把脚伸进丝袜里而得到伊娜一个诧异的眼神,顿时意识到不能把它当裤子穿。她想了想女人们是怎么穿丝袜的,结论是卷成一团后再慢慢提上去。接着,她坐在床沿上,费了好一会劲才笨拙地穿好丝袜。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泛着锃亮的光泽,她脸红得连白葵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没事没事!”柳夕尴尬地笑着。她飞快地套上内衣、连好拉链,才发现自己的乳峰被拱托得露出大半。肩膀倒是很清爽,而腰腹部的紧迫感就好像被包装纸贴身裹着一样,她不由得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甜筒冰淇淋。剩下的东西就容易多了,不过那个头饰怎么说都是怪怪的。 “拿去,戴在胸前。”伊娜把皇都酒店的工作证分给她们,柳夕看到自己的新名字叫“艾咪”。接着,伊娜又拿出一个小瓶给她。 “好,我现在来说明事项。”伊娜说道。“彭特尼今晚会与皇都酒店的大老板摩根赌钱,地点是在顶层的贵宾室。彭特尼的习惯是赌钱时会喝波旁威士忌,要是输得很厉害的话可能会整杯喝干。雷舞,你手里的瓶子有三个窃听器,你的任务便是把窃听器放到酒里。如果彭特尼喝下去的话,窃听器就会附着在他的胃壁上。” 柳夕打开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她看到了三颗米粒——至少表面上是。 “不是很简单嘛。”柳夕不以为然。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伊娜说道。“这次行动没有武器配备,而且你也不能在这里打起来。摩根是B99区的皇帝,在他的地盘闹事的话,组织可没办法救你唷。” “那为啥这种任务会落在我头上?!”柳夕不满地说道。 “因为乔斯达菲顿的案子是我们在追的。”伊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抓到乔,这关系到我们特殊机动科的面子问题。” “……”柳夕无言以对。 “你到贵宾室后要站在3点钟方向,因为彭特尼会坐在那边。”伊娜说道。“你必须是离他最近的女侍,才有机会给他送酒。但是你又必须和他保持距离,因为他的习惯是赌完钱后就会捉身边的女人去开房间,而摩根也很乐意让他这么做。我知道你想在任务完成后开溜,但是你不能中途退场,不然会引起摩根怀疑,他的眼睛是非常锐利的。如我前面所说,你不能在这里闹事;所以——” “……”柳夕嘴角一阵抽搐。 “舞,你千万要小心啊!”白葵担忧地说道。 “时间不多,快点去吧。”伊娜说道。“对了,科长留了张自销字条给你,还吩咐你只能一个人看。” 柳夕接过一个纸包,诧异地打开了。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了。祝你好运”。两秒钟后,受光的字迹开始变浅,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柳夕颤抖地捏着字条,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 “整……我……” 上午折磨少年吉米的事被他看到了,本来还以为没有后遗症的,没想到他竟然借机给自己下这种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一定要绝路逢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啊,舞,拜拜!” 兔女郎柳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因为气昏了头而忘了白葵的存在。 “现在轮到我们的任务了,白葵。”伊娜说道。 “我们?”白葵疑惑地说道。 “是啊,我们今晚是来搭档赌博的。”伊娜笑眯眯地说道。“别忘了,皇都酒店的楼下是著名的大赌场。” “开玩笑吧?!”白葵顿时傻眼了。 “这是科长的命令!”伊娜严肃地说道。“因为我们特殊机动科最近出现了财政赤字,必须采取一切手段筹集资金,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利用你的能力赌博了。这个计划非你不可!” “可我还没达到读心的层次呀!”白葵说道。 “以你目前的能力就足够了。”伊娜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台笔记本电脑给白葵。“你现在去1楼的厨房,在东北角找一块松动的天花板,然后从那里进入通风管道,按电脑上指示的方向一直爬到某间赌室的天花板气孔边上,我会在正下方的赌桌跟人玩‘爆牌’。你知道吧?这种牌非常考验诈骗能力,只有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家伙才玩得来。而你的任务就是在发牌后探测我的对手,把他们的情绪等级分成‘低落’、‘一般’‘高兴’‘非常高兴’四种,然后输入到电脑里,我的内耳装有语音接收器。如何区别其他人呢?一桌有四个人,分为12点钟方向、6点钟方向、3点钟方向、9点钟方向,以赌室的门作为12点钟方向。举个例子:‘6点钟方向,高兴’,或者‘9点钟方向,低落’,把讯息像这样发给我,我就可以掌控全局了。” “……”白葵听呆了。 “你听明白了没有?”伊娜皱着眉头说道。 “明白了——但为啥要让我钻通风管道呀!!”白葵又闹起来。“太过分啦,呜……” “快点去!”伊娜没好气地说道。 清洁工人白葵哭哭啼啼地迈出房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而回头看着伊娜。 “为什么科长没来?” “要是我们搞砸了的话,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伊娜耸耸肩。 “既然财政赤字的话,你哪来的赌本?”白葵又问道。 “这当然是——”伊娜露出奸笑。“秘·密。” 在另一边,柳夕从员工侧门进入贵宾室。一个老式吧台就在眼前,玻璃柜橱后收藏着琳琅满目的酒。与酒店内的暖色调完全不同,这里的天花板是海蓝色的,雪白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个棕黄色的古董船舵。地板上铺着鳞片浮纹的立体瓷砖,在水晶吊灯照耀下犹如白玉般温润通透。大门两旁摆着翠绿的棕榈盆栽,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张黄金镶边的猩红色长桌,再往后则是一架紫檀写字台与等墙高的瀑布帘幕。 打量了一下周围,柳夕见到了一个调酒师、一个发牌员和四名女侍——等等,3点钟方向居然被人占领了! 柳夕立刻向那个金发兔女郎走去,而她也警觉地看着柳夕。 “嗨,我是艾咪。”柳夕假装友善地笑着。 “嗨,我是佩姬。”佩姬也露出了职业微笑。 “这是你的位置?”柳夕尽量轻描淡写。 “有问题吗?”佩姬突然换了种暧昧的笑容。“所以你也对这个位置感兴趣,是吧?” “……勉强算是。”柳夕望天自语。 “长夜难熬,我理解。”佩姬又换了种亲切的笑容。“不过,以你的容貌,想钓男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啥?”柳夕愣住了。 “如果你的口味不是特别重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别找彭特尼。”佩姬说道。“那家伙技术不好又很粗暴,唯一的优点就是每次事先会磕壮阳药然后把你操得死去活来。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几乎没人受得了他那种公牛派——我猜你肯定是新来的,而且小心肝还带着那么一点狂野,听到某些传闻就想亲身体验一次,是吧?” “……”柳夕被深深地呛到了。 “事实上,你让我想起老家的小哈德利了。”佩姬说道。“那是我十三岁以前的经历。玛格丽特女士每次到我们的孤儿院探访时总会带来很多的糕点和糖果,然后孩子们便像着了魔一样疯抢。我小时候非常瘦弱,只能坐在一边等待,最后才拿到大家都不要的黑核桃馅饼,因为那味道太怪。久而久之,玛格丽特女士的黑核桃馅饼变成像是为我准备的。但是后来小哈德利出现了,他甚至连我唯一享有的黑核桃馅饼都不肯放过……” “抱歉,听到这么伤感的故事。”柳夕装出被感动的样子。 这时候,贵宾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大人物们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学其他的兔女郎鞠躬敬礼后,柳夕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佩姬退到边上去,还给自己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善良的女孩,最终慷慨地将彭特尼让给了自己——喂喂喂,你真的会错意啦,谁要和那种家伙OOXX呀!! 走在最前面的无疑是摩根。他的身材非常魁梧,甚至比身后的保镖还高出一个头。黑发、长方脸,胡子显然经过精心修整。他的眉毛非常低,而眼神果然犹如老鹰般凌厉,像是随时会把谁吃掉的样子;所以也可以说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和他一起走的人当然是彭特尼。满脸横肉、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穿着不知从哪个旅游景点买来的热带小岛风情衬衫,这样猥琐的家伙居然还是兔女郎佩姬仅有的黑核桃馅饼。 两人坐定之后,柳夕注意到吧台那边开始在倒酒。她立刻走了过去,在取走酒杯的同时悄然无息地将事先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窃听器投了进去。接着,她把酒杯放到彭特尼的旁边,正想速速离去的时候—— “小妞,别急着走嘛!”彭特尼抓住柳夕的手腕顺势一拉,柳夕身不由己地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腰部随即被搂住,看来这家伙确实是箇中老手。危急关头,女人们天生最爱用的反应语句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放手!” 当然,这句话的后果通常是令男人们的性欲更上一层楼。 “彭特尼,你知道我很少陪人赌钱。你这样对我很不尊重。”摩根冷冷地说道。 “啊,抱歉!”彭特尼放开了柳夕。“当然是先赌钱了。你不会失望的,我这次准备了780万联币。” 彭特尼打开自己的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叠叠联合国通用币。 “你什么时候发财了?”摩根问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彭特尼先是忍着笑,然后放声大笑不止。 “我在等你回答。”摩根说道。 “在此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冒昧的请求。”彭特尼说道。“今晚我只赌700万,另外的80万作为酒店的住宿费。无论输赢,我都想在这里住下来。怎样?” “当然。房间多得是。”摩根回答。 “这样我就放心了。”彭特尼奸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卷了乔的银行户头,谁叫我是他的经纪人呢!估计他现在正像一条受伤的拉布拉多猎犬般嗅着我的屁股味满街跑,哈哈!要是今晚我输了的话,那家伙不知道会准备送我多少颗炸弹。所以我想,只要住在皇都酒店,就安全得跟躲进保险柜里一样。”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足够大的保险柜。”摩根说道。 接着,赌局开始了。 轻易地搜集到第一手情报,柳夕心里暗暗偷笑。不过,乔斯达菲顿这个名字实在令她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这家伙是害他变成雷舞的罪魁祸首;另一方面,这家伙又是把白葵推给他的上帝之手,简直像是放火把你家烧得精光但让你得到高额赔偿金一样。如果他不是通缉犯的话,柳夕真想把他揍成残废然后送进医院好生照料。 在另一边,白葵正悲哀地在通风管道里爬行。 Act.06 一桩交易  “梭哈!” 彭特尼潇洒地把筹码全部推上去。在此之前,他已经赢了200万,狞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这么快?”摩根相当地平静。 “我父亲告诉过我一句谚语。”彭特尼得意地说道。“他说,‘倘若你连续捉到三只兔子,那么你便要盯紧下一只公鹿’。现在正是我手气好的时候,往哪开枪都能打到猎物。” 彭特尼的台面上是一对Q、一张A、一张J、一张8,而摩根的台面上是一对A,一对8、一张K。彭特尼信心十足,因为他的底牌是一张Q、一张A,构成绝好的葫芦;摩根不可能凑到三张A,也不可能凑到四条8。 “跟了。”摩根也推出筹码。 开牌! 彭特尼甩出底牌,站起来欣喜若狂地准备把筹码收入怀中。 “等一下。”摩根打断了他。“很遗憾,你的父亲给了你错误的指导。” “什么……?”彭特尼的动作瞬时停住。 摩根慢条斯理地揭开底牌—— 一对K。三K对A,完胜彭特尼的三Q对A。彭特尼面如死灰地跌坐到椅子上,端起波旁威士忌猛灌,一饮而尽。任务顺利完成,柳夕赶紧着手落跑事宜。她小心地移动脚步,逐渐往佩姬那边靠拢。 “嘿,你!”彭特尼用他的大嗓门吼道。“跟我去开房间!就是你,别走!” 兔女郎柳夕赶紧躲到佩姬身后,还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后背。佩姬会意地笑了笑,她知道这只可爱的雏儿迟早会胆怯的,而她也很乐意挺身而出充当老母鸡的角色。 “彼尼,今晚就让我来陪你吧。”佩姬用甜腻的语调说道。 “我不想再吃辣螯虾,我要嫩口小羊排。”彭特尼盯住柳夕不放。 “谁想被你吃掉啊!!”柳夕慌了。 “等等。”摩根似乎发现了什么。“你是谁?我不记得有你这名员工。你是新来的么?” “对,我是新来的艾咪。”柳夕回答得很溜。 “新进员工怎么会被分配到贵宾室?”摩根目光如炬地注视柳夕,她霎时有种被剥光了的感觉。哦,这下真的完蛋了。这边是彭特尼对自己垂涎三尺,那边是摩根即将揭穿自己的老底。山穷水尽了现在! 正当柳夕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摩根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很遗憾,彭特尼。”摩根说道。“我必须破例了——我不能把艾咪交给你。” “什么?!”彭特尼顿时大失所望。“啧!佩姬,我们走吧。” “好的,彼尼。”佩姬亲热地贴到彭特尼身上,两人一起离开了贵宾室。柳夕对摩根的转变当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就目前而言事情总算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嗯,也许吧。 “你跟我来。”摩根起身就走,柳夕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他们走进了另一个房间,保镖留在门外。这里大概是个私人客厅,不过摆设有些奇怪。白色地毯非常柔软,穿着高跟鞋连站都站不稳;角落里的银色沙发是扇形的,看起来更像是一张床;临墙的凹型屏风是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中间放着一张黑色的皮躺椅。这些意味着什么?柳夕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太多。 “艾咪,你的年纪多大?”摩根问道。 “22岁。”柳夕回答。 “你知道我最引以为豪的本领是什么吗,艾咪。”摩根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人?” “没错。”摩根说道。“我非常擅长看人。无论是谁,只要站在我眼前,我就能看清其本质。” 好的,终于到了鱼死网破的前一刻了。 “艾咪,你——” 你知道我是警察,我也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 “你是——” 尽管说啊,我已经卯足了劲了!我的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处女。” “……”柳夕瞬间像是中了石化魔法。天哪,这家伙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话说回来,连柳夕自己都不晓得她还是处女耶。其实也难怪,雷舞本来就是个女同性恋。据她所知,虽然雷舞和白葵亲热过很多次,但两人都是纯肉体派,从来不使用任何道具,所以她们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尽管性经验相当丰富。 “难得,太难得了。”摩根摇头叹息。“22岁的成熟女性,外貌出众,身材姣好,居然从未被男人染指过。在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得了。” “这没啥值得感慨的吧!”柳夕一脸的僵硬。 “艾咪,我想出2000万联币买你的初夜。”摩根单刀直入地说道。 “不卖!!”柳夕脱口而出。 “我做生意从来不讨价还价。”摩根说道。“2000万,就这样定了。” “所以说这不是做生意!!”柳夕嚷道。“就算你把整个皇都酒店给我我都不要!就这样定了!” “我去洗个澡,你慢慢考虑。”摩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夕继续呆若木鸡。 在另一边,白葵坐在天花板的气孔边上,无聊地敲击键盘。一想到因为爬通风管道而弄得浑身脏兮兮,最爱的舞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发髻又被鸭舌帽盖乱了,她心里非常地郁闷。独自呆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赌场和那些穿着光鲜艳丽的人们,她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不行不行,回家后绝对要缠住舞好好撒娇一番,把苦水全部吐出来!她捏着小拳头下定了决心。当然,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3点钟方向,非常高兴的说。6点钟方向,也许有些高兴。9点钟方向,一般般啦。你自己,很不高兴喔。” 忽然间她意识到这种通讯是单向的,就算她写一些即兴发挥的话伊娜也没办法抗议。 于是在下一轮—— “青蛙脸哥哥信心十足,目光瞄准了珠光宝气大婶!珠光宝气大婶外强中干,底气不足!地中海大叔,和我一样失落得不得了!伊娜,加油!你不用紧张,保持镇静吧!葵在很认真地工作,完毕!” 透过气孔的页缝,白葵看到伊娜的嘴角一阵阵抽搐。 ———————————————— 彭特尼带着兔女郎佩姬走进他的房间。刚关上房门,他就把佩姬整个人抬起来,雄赳赳地迈步走,最后把她狠狠地摔到床上。早已熟谙这种调调的佩姬很快被煽动了情绪,她用右手贴住胸口一阵轻揉慢挲,左手食指伸进嘴里滑进滑出,双眼流动着朦胧迷离的神采。彭特尼两三下脱光衣服,接着开始磕药。佩姬见到她熟悉的好朋友傲然挺立,不禁从唇缝泄出微微呻吟,气息也变得混浊不清。 “臭婊子,还不过来给我含着!”彭特尼吼道。 “来了嘛。”佩姬像蛇一样扭动着身躯,从床上爬到地板上,一直朝彭特尼爬去。刚攥住烫手的好朋友,佩姬突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别处,活像见了鬼一样。彭特尼疑惑地回头,顿时大惊失色。 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了。他又高又瘦,身上穿着很长的黑色风衣,拉链一直封闭到衣领。下身是黑长裤、黑皮鞋,脸上蒙着黑色的头罩,甚至还戴着黑色的潜水镜,只有嘴巴露在外面。最醒目的是,在那头罩的额头处有着一个白色的J,标志着此人不凡的身份。 “乔,你来了啊。”彭特尼不自然地笑着。“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害我这么尴尬。” “我的钱呢?”乔斯达菲顿简单扼要地问道。 “噢,那个啊,哈哈。”彭特尼耸了耸肩。他不仅一丝不挂,而且因为药物的关系,那话儿始终高高翘着。这样的会谈场面未免奇妙了些,不过对他来说显然还有更加棘手的重点。 “钱呢?”乔斯达菲顿加重了语气。 “输光了。”彭特尼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说道。“我输给了摩根,那笔钱拿不回来了。你先别急着发火,告诉你,我给你拉了一单生意了,A87区的司法部大楼!对方开价200万联币,200万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金牌经纪人嘛,多拉几单生意你肯定能迈进全球首富前十的!” “彭特尼,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乔斯达菲顿冷冷地说道。“事实上,我在你身上安了炸弹。” “哇!”佩姬吓得赶紧爬爬爬爬到一张结实的桌子下。 “炸弹?哪里?”彭特尼不禁牙齿打颤。 “在你的屁眼里。”乔斯达菲顿说道。 “哈,哈哈!!”转而开怀大笑。“兄弟,你真是太幽默了,哈哈!那么你的炸弹早就在今天中午与我的大便一起投奔马桶啦!” “下地狱吧,彭特尼。”乔斯达菲顿话音刚落,彭特尼瞬间自体爆炸,血肉残屑散遍房间。佩姬过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她的好朋友正好滚到她鞋边。 在佩姬的尖叫声中,乔斯达菲顿快步离开了房间。 ———————————————— 房门打不开,柳夕只能无奈地坐在沙发的边缘。她身上只有一套兔女郎装,什么武器也没有;如果有带着那双手套来的话,现在就可以破门而出了。身陷囹圄的感觉实在很糟糕,特别是在这种敏感的打扮下。 这时,洗完澡的摩根穿着浴袍回来了。 “怎样,考虑清楚了没有?”摩根问道。 “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吧,一个晚上肯定考虑不完的!”柳夕没好气地问答。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先生,有个自称乔斯达菲顿的人想见你。” “来得很快么……”摩根提高了声调。“让他进来!” 柳夕屏住了呼吸,只见一个全身黑色调的高个子轩然踏着白色地毯。没错,头罩上的J和档案里描述的一样。当然,不是随便谁戴上个黑头罩就是乔斯达菲顿了,炸弹魔人的头衔可不是昵称来着。问题是,在没有任何武器的状况下,要如何逮捕这个极度危险的家伙?柳夕恨恨地咬牙。 “我来拿回我的钱。”乔斯达菲顿说道。 “很抱歉,但我并没有保管过你的钱。”摩根从容地说道。 “彭特尼偷了我的钱,输给了你——但那还是我的钱。”乔斯达菲顿说道。 “这不成立。”摩根说道。“我通过一次合法的赌博赢得了金钱,在这个转换过程中,任何来源的钱都干净得像是经过财务审核机关漂白过。” “你知道,如果拿不回那笔钱,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乔斯达菲顿说道。“我知道你是知名人士,但我想你也应该听过我的事迹。” “你也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摩根冷冷地说道。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柳夕适时地打断他们。 “等一下!”柳夕一脸自信地说道。“不就780万吗,为了这点钱弄得头破血流是很可笑的耶。摩根先生,我们不是还有一桩生意么?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就交易,我要求你给我一年的反悔期。而且,我要收取50%作为定金,也就是1000万。我想把这1000万馈赠给这位乔斯达菲顿先生!” “……”摩根和乔斯达菲顿无言地看着柳夕,柳夕努力装出一副“我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 “成交!”摩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合约录音开始。联合国A15区B99区编号1094EG档案,签署者A方摩根·撒费斯与B方……” “艾咪·雷。”柳夕接道。 “两者订立合约内容如下:一,A方支付2000万联币购买B方的初夜权,并预先支付50%的定金。二,合约期为1年,B方必须在合约期内兑现交易并保证商品完好,否则将退回所有金额给A方。三,定金只能在合约生效后3个月内退回,否则B方需赔偿500万违约金。四,合约即日生效,2083年9月17日。A方摩根·撒费斯,确认。” “B方艾咪·雷,确认。”柳夕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么你是要现金转帐还是要支票?”摩根问道。 “支票!”柳夕就等着这句话。 “稍等一下。”摩根走开了。 “……你真的要送我1000万?”乔斯达菲顿终于开口了。 “是的,因为我觉得你很酷。”柳夕想出了一个再烂不过的借口。 “……”乔斯达菲顿再次沉默。隔着头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应该是相当愉快的吧。 过了一会,摩根将一张支票递给柳夕。 “乔斯达菲顿先生。”柳夕说道。“在我把这张支票送给你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乔斯达菲顿的语气保留谨慎。 “请你和我约会!”柳夕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什么?!” 摩根和乔斯达菲顿一起叫了出来。 Act.07 不寻常的约会  在皇都酒店大老板摩根的私人房间里,身为性感兔女郎的柳夕以毫不矫揉造作的爽朗姿态向炸弹魔人乔斯达菲顿提出了约会请求,连号称看人第一准的摩根都被她春心荡漾的笑容给迷住了。 “你在开玩笑吧?”乔斯达菲顿惊疑不定。 “不,我非常认真。”柳夕正色道。“明天下午3点,C836区彩虹咖啡店,我们不见不散!” 说着,她将支票对折,然后非常具有挑逗性地将它塞进自己的乳沟里,还给乔斯达菲顿抛了个媚眼。做完这一切,柳夕赶紧逃离了现场。好,接下来就等着他上钩了,自己的演技真是太完美了! 过了一会后,柳夕疲惫地回到507房。 她迫不及待地蹬掉了两只高跟鞋,再把那件仿佛18世纪出品的紧身胸衣卸掉。丝袜就懒得脱了,她半裸着躺在床上缓解浑身的酸痛。无聊中,她欣赏着那张支票,那一大串零令她心有戚戚焉。 忽然,房门被打开了,一身风尘仆仆而且灰头土脸的清洁工人白葵走了进来。 “舞!!”白葵欣喜若狂地准备猛扑过去,忽然又意识到身上非常脏,于是立即脱脱脱脱个了精光,还从包包里取出手帕仔细地把脸擦干净,接着重新满怀激情地向柳夕猛扑过去。柳夕毫不客气地接下这个好球,两人搂成一团边打滚边热吻,好几次差点摔下床。在她们燃烧到极致的时候,伊娜偏偏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你们两个,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欸。”伊娜叉着腰说道。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啦!!”柳夕不满地说道。 “窃听器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你敢说任务完成?”伊娜也很不满。 “没必要管彭特尼了,我有更好的线索。”柳夕故作神秘地说道。 “更好的线索?” “我明天要和乔斯达菲顿约会喔!”柳夕眨了一下眼睛。 “咦——!!”白葵和伊娜如意料中般发出惊叫。 “这是逮捕他的好机会呀!”柳夕说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魅力么?” “舞,你真坏~”白葵抱住柳夕死命地蹭。 “是真是假明天见分晓。”伊娜耸耸肩。 “对了,葵。”柳夕问道。“你们今晚是去做什么?我完全没有看到你。” “别提了啦。”白葵嘟着嘴说道。“我就像个小偷一样,躲在通风管道里帮伊娜作弊呀!” “作弊?” “我们联手打牌,赢了14万联币喔。”伊娜得意地说道。 “唷,14万啊。”柳夕眯着眼睛,顺手拾起那张小纸条。“不好意思,这里是一张1000万的支票。” “咦——!!”白葵和伊娜如意料中般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第二天。 虽然是假约会,但白葵倒是满热心地为柳夕出谋划策,而柳夕也乐得让她代劳。最终白葵给她化了个淡妆,长发扎起来显得更加淑女。上身是一件浅黄色的小外套,下身是淡粉色的短裙——实际上她里面穿了紧身衣,不过外表看起来只是黑色长筒袜而已。白葵起初想让她穿长裙以便淑女到底,但柳夕为了行动方便而坚决反对。当然,高跟鞋是更加反对的,她认为有自虐倾向的人才会穿那种玩意。 接着,柳夕拎着紫色的包包准备去约会了。包包是雷舞的,而柳夕不假思索地将里面的唇膏、镜子等等杂物倾倒一空,只放进了手枪、束缚器和最重要的动力手套,这种不淑女的行径遭到了白葵的强烈谴责。 下午2点50分,柳夕来到彩虹咖啡店的东南角落;3分钟后,白葵在侧对面的另一个座位坐下。由于昨晚的赌博基本收效,她们决定吸取经验。柳夕在内耳里装了语音接收器,而白葵负责在一旁监测。 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她用手支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玻璃窗外。 “舞,你的心情很复杂喔。”白葵的声音像是在脑中响起。 当然是很复杂了,以女人的身份跟男人约会欸。不过,像是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然后望着厕所镜子补妆个没完甚至拨弄一小撮头发老半天还始终找不到感觉,又或者吃一小口不够塞牙缝的东西就要用餐巾擦一下其实再干净不过的嘴唇,这样的事打死她都不会做。她虽然不会粗俗地两腿大张,但也绝对不会双腿并拢斜着摆或者大腿并拢小腿八字开——白葵那样做很可爱,自己那样做就很毛骨悚然了。 话说回来,今天又不是真的约会,干嘛那么介意? 忽然,有人在对面坐下了,柳夕连忙转过脸去。仅是第一眼就令她冻结了——对方竟然是个老男人。他鼻梁高耸、脸庞瘦削,眼角带着刀刻般的鱼尾纹;额头布着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岁月的痕迹对他来说未免过于明显,也许他有着悲苦的人生吧。奇怪了,他怎么就坐得那么坦然? “先生,这里有人坐。”柳夕客气地说道。 “我是乔斯达菲顿。”老男人说道。 “……”柳夕被呛到了。 “舞,他没有说谎唷。”白葵即时送来判断。 “我明白了。”柳夕做恍然大悟状。“你的化装术很厉害,嗯。” “你以为我是个年轻的帅哥,所以才提出和我约会么?”乔斯达菲顿笑着说道。“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吉姆和汤姆。” “舞,他没有说谎耶——” “是……么……”柳夕一脸的僵硬。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乔斯达菲顿说道。“我相信你没有心情和我约会了。那么,把支票拿出来吧。” “唉。”柳夕垂着头,慢吞吞地翻着包包。在这种距离下,只要用束缚器偷袭的话就能抓住他了吧,实在是既简单又方便的方法。逮捕他后,摩根的支票还得赶快退还,虽然有些舍不得。 “你和摩根的合约是怎么回事?”乔斯达菲顿问道。“对不起,我太好奇了。” “只是一桩普通的交易。”柳夕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乔斯达菲顿说道。“金钱在你眼中毫无意义,是么?但对于我来说,金钱却是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为什么?”柳夕愣住了。 “也许你不会相信。”乔斯达菲顿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我的家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他们现在全部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所能做的就是不择手段地赚钱,尽最大的可能延续他们的生命。我罪孽深重,却找不到救赎的方向,只能越陷越深。” “起因呢?起因是什么?!”柳夕追问道。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乔斯达菲顿说道。“一年前,我因为人际关系的问题丢了工作。随后我在家呆了两个月,彷徨之际我看到了A21区一则征求试验者的广告。因为报酬不菲,而且又是政府机构,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参加了试验。你看,这就是他们给我殖入的东西。” 乔斯达菲顿将右手手心朝向柳夕,她看到那中央的肌肉嵌着一块不规则的银色金属。 “他们原先为我制定的课题是‘磁化介质’。”乔斯达菲顿说道。“起初我也没有想太多,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种可以用来玩魔术的能力而已。但是在那天,我们一家人围坐吃晚餐的时候……吉姆请求我在餐桌上表演。要知道,那孩子很喜欢我的那些小把戏……而我竟然第一次失控了。” 乔斯达菲顿的眼睛湿润了。 “接着呢?”柳夕问道。 “那家机构拒绝赔偿。”乔斯达菲顿说道。“我没有收入,仅是依靠社会募捐的钱根本填补不了巨额医疗费的大洞。在那时,我发掘出真实的能力,报复了那帮家伙,并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找到了赚钱的方法。我杀了很多人,大都是政府官员;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柳夕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乔斯达菲顿微微一笑。“也许,我从很久前就想找一个人倾诉了,即使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对我很好奇对吧?我拥有的能力可是非常危险的呢。” 乔斯达菲顿把手掌平贴在桌面上,说了一句“好好看着”,手缝里霎时溢出了红色的光芒。 “这张桌子已经记忆住我的‘咒语’了。”乔斯达菲顿说道。“只要我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它就会立刻爆炸。几乎任何固体都能转化成潜伏炸弹,包括人类在内——虽然表面上毫无变化。当然,‘咒语’是由我任意决定的,可以是‘下地狱吧’也可以是‘我爱你’,没什么区别,只是需要我本人的声音才能引爆。” “那你自己不是也很危险么?”柳夕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通常会使用触发式录音器。”乔斯达菲顿回答。 “舞,他心里一直没有动摇过,说的都是真话喔。”白葵确认道。 好极了,现在还要怎么逮捕他?这家伙随时能引爆桌子,而这里又是一家咖啡店,闹出人命的话自己可负不起责任。早知道就别问他那么多了——没办法,转移阵地吧。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柳夕露出笑容。“好,我们到下一个约会地点!” “还要继续?”“当然了!你总得让我值回票价吧?” 迈出店门口,柳夕思忖着最安全有效的策略。乔斯达菲顿陪伴着她,在这林荫下的街道上漫步,而白葵远远地在后面追踪。突然间,一个踏着喷气滑板的年轻人一飞而过,闪电般地抢走了柳夕的包包! “啊,站住!!”柳夕发足狂奔,乔斯达菲顿也跟着跑。柳夕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喷气滑板的,但她心急如焚,顾不了那么多——那包里都是要命的东西。 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想验收一下战利品,结果一摸出来就是一把手枪。他吓了一大跳,一时忘了看路而狠狠地撞到路灯杆,立刻就昏了过去。柳夕和乔斯达菲顿匆匆赶到,只见警察专用的束缚器从包包里掉出来,和那把手枪一起刺眼地出现在地上。柳夕捂住了嘴巴,她知道这下糗大了。 “你是警察?!”乔斯达菲顿怒吼着掐住了柳夕的脖子,她隐约看到了恐怖的红光! “哇!!”柳夕挣扎着往旁边一跳。 “太晚了。”乔斯达菲顿冷冷地说道。“艾咪,你让我很失望。不想死的话就把支票交出来!” “我才不怕咧!”柳夕说着又逼近了乔斯达菲顿。“有种就引爆我啊,我们同归于尽好了!” “我忘了跟你说明一点。”乔斯达菲顿慢悠悠地说道。“不同密度的物质,爆炸效果差别很大。像人体这种低密度的炸弹,对于旁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柳夕一脸的呆滞。 “——支票。”乔斯达菲顿强硬地说道。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柳夕嚷道。“反正把支票给了你,你也会杀了我的!” 乔斯达菲顿一语不发,居然开始往柳夕身上搜索。柳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扯开嗓子大声叫“有色狼”还是怎样,但乔斯达菲顿没两下就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那张支票,这下真的完蛋了。 “不要再来找我,艾咪。”乔斯达菲顿说道。“否则的话,我只好引爆你。” 说着,乔斯达菲顿向街的另一边走去,渐渐消失不见。 白葵赶了过来,轻轻地抱住失魂落魄的柳夕。“没事了,舞。有我在呢。” “葵——” “嗯,什么事?” “你为啥不一枪打死他啊!!”柳夕歇斯底里地叫道。“那个家伙在我身上按了炸弹,还抢了我1000万!” “可是葵不想杀人呀。”白葵眨着眼睛说道。 Act.08 冒险  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舞,张大嘴巴,啊~”白葵坐在桌上,掰开一颗栗子,亲昵地将果仁送入柳夕口中。因为柳夕在上次约会后一直精神不振,白葵便乖巧地用各种方式安慰她。柳夕慢吞吞地吃完,忍不住把头枕在白葵的大腿上,于是白葵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烦恼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尽快抓到乔斯达菲顿的话,她的1000万就会被他当成捐款用掉,而且超过3个月的话她还得追加500万赔给摩根,这不是在逼良家妇女上梁山嘛? 这时,科长老卢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 “大家注意了,从今天起我们特殊机动科多了一名新同事!”老卢说道。 柳夕把脸转过去,差点没把嘴里的栗子喷出来。老卢的身后,居然是她曾经调戏过的少年吉米! “大家好,我是吉米。很高兴见到你们。”吉米说道。 “欢迎欢迎!”白葵热烈地鼓掌。 吉米看到柳夕,突然下意识地用手挡着下身,这个暧昧的举动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深切关注。柳夕和老卢自然是心里有数,而不明所以的白葵和伊娜则开始浮想联翩。 “舞,为什么他一边看着你一边捂着那里?!”敏感的白葵大胆直白地问道。 “因为他那里吃过我一记膝撞。”柳夕赶紧用谎言纠正白葵的推测。 “可是他脸红了耶。”“他的脸那么黑你还看得出红?”“黑里透红嘛。”“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看到我们两个美女当然脸红啦。”“呀,舞真是的!” 在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嘴中,其他人一片默然。 “你们给我正经一点行不行!”老卢吼道。 “是,科长!” “那么,我们特殊机动队重新回归温馨的五人团队……”“科长,为啥要把这小子弄来?”柳夕打断道。 “因为他的身手比你好。”老卢瞟了她一眼。“他暂时是你的队员,以后就不知道会不会倒过来了。” “……”柳夕的脸阴沉下去。 “吉米,这就是你的队长雷舞。”老卢继续介绍。“她是一个闷骚的小女人,而且兴趣广泛。在她旁边的人是白葵,一只喜欢粘着雷舞不放的小猫。那边是伊娜,一个女人。” 除了白葵之外,另外两位都露出相当不悦的表情。 “好,现在来讨论乔斯达菲顿的案子。”老卢说道。“彭特尼被乔杀了。根据彭特尼的情妇佩姬回忆,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A87区的司法部大楼’,这很可能是乔的下一个目标。所以,我们要赶在乔下手之前,将他逮捕归案!雷舞,你明白了没有?” “我不行。”柳夕面如死灰地说道。“我中了那家伙的招,只要他一说‘你是警察’我就爆炸了。” “……”办公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你的检讨里可没有写到这个。”老卢说道。 “你自己写检讨有写得那么详细吗?”柳夕说道。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现在立刻把你降成队员。”老卢不客气地说道。 “好啦好啦!”柳夕叹了一口气。“我去,但我可不想接近那家伙。” “近身战就交给我吧!”吉米勇敢地站了出来。 “明天我会给你们飞机票的。”老卢说道。“当然——是经济舱。” “我们不是有笔资金刚刚到账了么?”伊娜神秘地笑了笑。“干脆包豪华客机去怎样?我认识一家私人航空公司,他们最近推出了空中疗养服务,我们可以在飞机上做SPA,享受各种美容浴喔!” “赞成!”白葵高举双手。 “……呃,赞成。”柳夕没办法地举手。 “我也赞成!”吉米刚说完,发现三个女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只好讪笑了之。 “还是经济舱比较好。”老卢摇摇头。 于是,吉米独自搭经济舱,而特殊机动科的女性们乘坐豪华客机出发了。 湛蓝的天空上挂着棉花糖般的白云,葱翠的竹林受到清风吹拂而沙沙作响。竹节绿得油亮,竹叶犹如轻羽,林间不时传来鸟雀清脆的啼叫声。在青嫩的草地中,一口以岩石沿池围垒的露天温泉雾气腾腾地散发芬芳。如此地静谧闲逸,浸泡在热汤里的她们感到身心仿佛溶化般放松。柳夕闭着眼睛像是醉倒了一样,上身软绵绵地贴着白葵的后背,双手无力地环抱住她,脑袋垂靠在她的肩膀上酣睡着。 “如何,没介绍错吧。”伊娜笑眯眯地说道。 “太舒服啦,而且味道好香喔!”白葵不时地深呼吸。 突然,三维拟真背景抖动了一下。 “咦,怎么回事?”白葵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吧——” 伊娜还没说完,背景又抖动了两下,开始有些模糊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柳夕被吵醒了。 “我跟你们说没事了——” 伊娜还没说完,背景消失了,她们瞬间回到一无所有的浴室。不止这样,一阵猛烈的摇晃使得浴缸里的水溢了满地,白葵发出了尖叫而伊娜在肢体失控的慌乱中不小心揍了柳夕一拳。等到摇晃停止,她们立刻跳出浴缸,各自穿好浴袍。谁都意识到现在状况不妙,但她们仍然做最美好的打算。 “没事,没问题!”伊娜信心十足地说道。“以现今的科技而言,飞机故障的几率不到百万分之一,而需要跳伞逃难的几率还不到五百万分之一!” 这时,一个空中小姐冲了进来,她满脸惊惶地嚷道,“飞机故障了,你们赶快跳伞逃难吧!!” “喂!!”柳夕和白葵一起冲着伊娜喊。 “你们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伊娜苍白地辩解。“可是——老天爷没道理连我也一起惩罚呀!” “事到如今就快逃啦还感慨什么!早知道就搭经济舱了!” 在不停摇晃的机舱中,她们凭借着过硬的专业素质一路奔向舱口。柳夕跑在最前面,空中小姐第一个把降落伞递给了她。她火速地把它背上去,忽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身上还穿着浴袍耶!!”“别管那么多,去吧!” 伊娜一脚把柳夕踹下飞机,自己也背上了降落伞,但这时飞机的摇晃骤然停止了。正要迈出舱门的伊娜回头与白葵面面相觑,只听到广播响起:“各位乘客,异常警报已经解除,请安心享受本公司为您提供的服务。” “……”伊娜僵硬地说道。“我早说过了,以现今的科技而言……” “我要去找舞!!”白葵不顾一切地跳出舱门。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伊娜耸耸肩。 高空中出现了一蓝一黄的两朵小花。因为时间差的关系,白葵与柳夕拉下了一大段距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夕飘向远方,终于犹如微弱的星光般在自己的视野中湮灭。感情涌上心头,白葵忍不住大喊。 “舞,我一定会找到你!等我!!” 柳夕很明显还没从事故创伤症候群中恢复过来,她的心情甚至比跳伞前更加恶劣——因为她着陆的地点是一片苍茫而贫瘠的荒野。脚下踩着枯黄的杂草,高大的树木疏疏朗朗地分布在浅褐色的土地上,远处是光秃秃的小山丘,似乎是由延绵不绝的巨石群组成的。也许应该庆幸这里不是沙漠,但比起沙漠也好不了多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如此渺无人烟的地方首先水源就是个大问题,而最糟糕的是她身上除了一件浴袍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特别是她连鞋子都没有,而她又不曾接受过赤脚踩玻璃的培训。 想了一想后,她在附近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将降落伞割出几个小布块,接着包扎在脚上充当鞋子。 现在要怎么办,留在原地等救援?暂时是不可能了,自己还要找白葵呢。几分钟前还在享受着人间极乐般的泡澡,转眼间竟然被丢在这种不毛之地遭受毒日烘烤,所谓人生的起伏跌宕也不过如此吧。 柳夕孑然一身地在荒野中穿行,只觉得疲惫不堪。望梅可以止渴,但如果口很渴而连梅都望不到,甚至理智上已经用“不可能有梅”压倒了“也许有梅”的幻想,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对身心的双重打击。经过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她爬上山丘,一直攀登到顶端。放眼望去依然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任何建筑物都看不到,这令她的心如沉冰窖。困倦袭扰着她,于是她侧卧在巨石阴影下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中,日薄西山,天边剩余一抹橘红色的晚霞。 柳夕依稀地睁开眼睛,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口渴,肚子饿,这都是正常反应,可为啥胸部一阵酸酸软软的?她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身上的浴袍敞开了,竟然有一个小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前,还吸着乳头不放! “哇!!”柳夕跳坐起来,将怀里的小家伙一下子推开。 原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粉嫩,有着一头浓密而微卷的茶色头发。眼眸犹如浑圆的黑宝石,鼻子和嘴巴小巧得像洋娃娃一样,脸蛋圆嘟嘟的显得非常可爱。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童鞋,白袜子上还有一圈漂亮的花边。问题是这个小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根本不可能存在“走失儿童”一说吧! “妈妈,妈妈。”小女孩用悲伤的语调叫着。 “我不是你妈妈!”柳夕没好气地整理好浴袍。 “妈妈,妈妈。”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夕,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啊,真是够了啦!”柳夕不耐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妈妈,妈妈。”小女孩揪住浴袍的一角,依然看着柳夕。 柳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到了一只低智能的机械娃娃,不,根本是它自己找上门的——但她又不能把这个小女孩拆开来研究一番。本来自己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现在还多了一个麻烦。 “好,我会帮你找妈妈的!”柳夕恬不知耻地撒谎。“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但是,小女孩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好啦好啦,一起走!”柳夕牵住了她的手。 天快黑了,柳夕越走越没信心。虽然想找东西填肚子,但这里又没有超市,甚至连果树都找不到。以基本的常识来说,现在应该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准备过夜,而最安全的地方还是那个山丘。没办法,回去吧。 正当柳夕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前方的草丛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不,远远不止! ——狼群? 柳夕赶紧立地转身,迈开大步溜走。走了一阵子,她下意识地回头一望,那几只豺狼鬣狗之类的四足家伙跟了上来。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柳夕忍无可忍,便在地上捡了块石头。 “滚开!!”她狠狠地把石头扔过去,但完全起不了威慑作用。 “妈妈?”小女孩关注着柳夕。 柳夕没空理她,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她正想扔出去的时候,黑暗中突然闪现两道明亮的蓝色激光!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野兽霎时被击倒在地,皮毛燃起了火焰,把它的同类们吓得一哄而散。柳夕茫然地东张西望,最后震惊地把目光锁定在小女孩身上。毫无疑问,这家伙果然不是人类。 “干得好!”柳夕赞许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后我拿石头扔人的时候,你就要帮忙射激光喔!” “妈妈!”小女孩第一次露出微笑,好像相当地自豪。 一阵风吹过,烧焦味混杂着肉香飘了过来,引得柳夕口中生津。饥饿感驱使她拉着小女孩冲了过去,接着在近乎暴走的状态下用石头狂削猛砸,硬是扯下了一条兽腿,便朝那半生不熟的部位一口咬了下去。 “呸,真难吃!” 茹毛饮血的境界不是随便能达到的,她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把它烤熟可以么?”柳夕把兽腿递给小女孩。 “妈妈?”小女孩有些不解。 “像刚才那样!火!烧它!”柳夕比手划脚地说道。 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女孩张开了嘴巴,一道细长的火焰从唇缝中喷涌而出,开始烧烤兽腿。 “喔,好!注意火候!多翻动一下,别烤糊了!”柳夕兴奋地监督她的晚餐。后来,在返回山丘的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啃着兽腿,心里非常惬意——虽然口渴得更加厉害。 在山丘上,柳夕捡了树枝让小女孩生了火,然后便躺下睡觉。在闭眼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她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小女孩窝到她怀里,不由分说地掀开她的浴袍,立刻含住乳头吸吮起来。 “喂,你再吸也没用,我可没有多余的水分供你榨取!” 但她还是用力地吸吮。 “你是机械人好不好!这样真的很莫名其妙耶!!” 但她还是用力地吸吮。 “你别害我胸部变肿,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要不是看在你还满有用的份上……” “……” 最后,柳夕搂着小女孩,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Act.09 飞吧  今天,对于帕旺达村来说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 午前时分,所有的男子停止外出狩猎,所有的女人放下手中的劳作,所有的老人走出自家的茅屋,所有的小孩被打着光屁股赶到集会上。是的,全村的人都必须参加一年一度的传统祭典。 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壁,东边一道瀑布自高崖上飞流而降,底下的洼地便注成了水潭。整个村子建筑在水潭上,仿佛一座茅屋连着茅屋的回廊木桥。瀑布前面搭着一座高台,边角插着图案潦草的旗帜,村长兼祭师的桑格姆在脖子上挂了七串饰珠以显示身份尊贵,穿着一身累赘无比的兽皮袍子站在中央跳着诡异的舞蹈,用他们独有的方式装神弄鬼。村民们神情肃穆地观看演出,虔诚地祈祷明天会更好。 忽然,空中传来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 “哇!快让开快让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忘我状态的桑格姆被一个身穿白衣的天外来客一脚踹中了脑袋,随即颓然地从高台上摔下去,顿时引起一片哗然。神圣的祭典被破坏了,神圣的祭师被击倒了,村民们惊惶失措地团团转。 白葵解掉降落伞,整理好浴袍,呆呆地看着台下那些肤色黝黑、不论男女老少都只围着一条短裙的土人。这些家伙该不是野蛮人吧?该不会把自己煮了吃掉吧?她竭力地保持镇静。对了,项链还在身上! 她将双手贴在胸前,感受着一切情绪波动。看到金光闪耀,土人们不由得停住了动作,活像泥塑木雕一样。忽然间,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献出最真挚的膜拜。从恐慌到敬畏,他们的思想一点一滴地传递到了白葵的心中,她立刻明白自己处在非常有利的地位。 “好,大家起来吧!”白葵神气地说道。 但是,土人们毫无反应。 “欸,你们听不懂通用语吗?”白葵有些失望。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时,村长兼祭师的桑格姆悠悠地醒过来,见到这种场面,特别是见到自己被人公然篡位,他霎时愤怒得无以复加,“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各种恶毒的诅咒脱口而出,迅速将白葵描绘成一个即将祸害村庄的不详者。用不着探测,白葵知道这个被自己踢下台的家伙铁定在说她的坏话,所以她也必须作出反击。 “打他!”白葵右手亮出拳头,左手指着桑格姆。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桑格姆继续他的煽动言论。纯朴的村民犹豫了一会,白葵赶紧又秀出她的金光。在神迹的号召下,村民们终于提高了思想觉悟,把桑格姆团团围住,卯起来就是一顿暴打。 “好极了。”白葵笑眯眯地给她的信徒们挥手致意。 接着,白葵受到了帕旺达村有史以来最隆重的招待,每个人都献出了最好的食物——虽然实在难以下咽。更要命的是她被迫戴上了桑格姆的那些项链,重得她差点扭到脖子,而且村里连一双鞋子都没有。她很想搜刮一下东西就上路找柳夕,但村民们实在过于热情,无论她走到哪都被紧紧簇拥着。最后,她被领到村里最大的一间茅屋,屋前也插着和高台上一样的旗帜,大概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进去后终于没人跟着她了,却有两个最壮实的土人站在门口把关。白葵嘟着嘴打量了周围,猛然间吓了一大跳。 对面草垛间的一个土台上,放置着一尊盘坐型的无头塑像——不,它双手合在腹前,捧着自己的脑袋。但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塑像上竟然有很现代的衣服纹理,而且、而且还穿着长筒军靴?! 白葵用手捂住嘴巴,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 天哪,这是一具干尸!! 白葵转到干尸侧面,发现这个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男子居然还背着助力飞行器。她很快想象出来了:在很久以前,有个男子来到了这个原始部落。因为他的后背喷着火焰,土人们把他当成了天神;这个男子受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隆重招待,接着被砍掉脑袋,抹上黄泥,成为一尊神圣的塑像—— 逃! 这是白葵唯一能想到的字眼。幸好那帮和蔼可亲的家伙没有进来监视,她赶紧把那些沉重的项链扔掉。超级大危机当头,说什么也得拼了!她捡了一把石锤,爬上土台敲掉干尸的外壳,好不容易才把飞行器拆了下来。如果这玩意没用的话,自己就得光着脚跑路了。跟土人们玩赛跑?她可没有信心。 “快点快点!”白葵狠命地按启动键,可惜打不着火。“人家还要找舞呢!葵要和舞一起快乐地生活,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快点快点快点!” 不幸的是,她的举动被守卫发现了。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旧的天神被新的天神扳倒,这件非同小可的大事惊动了全村的人。眼看土人们就要闻风而至,飞行器终于喷出了火焰。白葵压下操纵杆,用力一蹬便腾空而起。但门口已经被封得水泄不通—— “天空X字拳!!”白葵将双手交叉挡在脸前,像炮弹一样猛撞过去,堵住门口的土人们就像多米诺骨牌般集体翻倒。冲破障碍之后,白葵高举左拳,仿佛超人般射向天空。 “呱啦呱啦……”帕旺达村的村民们不胜唏嘘地目送他们的天神离开。 第二天清晨,在山丘上。 睁眼便看到荒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一醒来就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了,今天还不晓得要怎么挣扎求生哩,柳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小女孩倒还睡得很香,而且——竟然整整一夜都含着她的**不放。 “起床、快起床!”柳夕不快地催促小女孩。 “妈妈。”小女孩睡眼惺忪地问好。 “难道你就只会说妈妈?”柳夕说道。“‘早上好’、‘谢谢’、‘再见’之类的总会吧?” “妈妈?”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柳夕。 “我明白了。”柳夕拍了一下大腿。“平常你说‘妈妈。’而有问题的时候就说‘妈妈?’而高兴的时候就说‘妈妈!’对吧?” “妈妈!”小女孩露出笑容。 “……”柳夕一副“用你没办法”的表情。“走吧,今天要走很长的路喔!” 科长肯定收到飞机失事的报告了,应该会派救援队来的,只是要搜索的范围太大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朝一个方向直走,尽快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两人穿过干涸的土地,前面出现了一片灌木丛,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柳夕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舔,恨不得自己有食蚁兽那么长的舌头。情急之下,她解开浴袍,用腰带飞快地揩走露珠,接着仰起脑袋将腰带一拧,张嘴接收来之不易的水。她从来没发觉水的魔力有那么大,仅是一点水就让自己如此感动,而随时都有水喝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 暂时缓解了干渴危机后,她才发现小女孩一直在盯着她。 “去去去,有啥好看的!”柳夕连忙穿好浴袍。“你以后也会长毛的——唷,忘了你是机械人。” 忽然,她听到了跑车的声音,简直像是来自天堂的乐曲。 “嘿!嘿!有人吗?!”柳夕一边大叫一边往空旷的地方跑,小女孩在后面穷追不舍。没错,和自己以前的爱车同种款式,外敞型的跨骑驾驶舱、橙色的单座蝙蝠跑车,而且朝这边开过来了。 “妈妈?!”小女孩拉住了柳夕的浴袍。 “干吗紧张?”柳夕诧异地说道。 车子停了下来,柳夕正想过去,只听见骑手在说些什么。“……找到奥塔莉了。是,马上。” “喂——” 突然间,小女孩的双眼射出了蓝色激光,贯穿了骑手的胸膛,烧熔的外衣与血肉一起凝成浓浆。那倒霉的家伙滚落到地上,一把电能枪从手掌中滑落出去,可见他也不是善类。 “所以你的名字叫奥塔莉?”柳夕盯着小女孩。“坏人在找你,是么?” “妈妈。”奥塔莉一脸的悲伤。 “不管了。”柳夕向跑车走去。“只要有车子,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打开卫星导航器,本地区显示为“A63区E37区”。在联合国系统里,A区属于行政区,B区属于高级区,C区属于平民区,D区属于工业区,而E区就如这里所见,属于荒蛮区。 “到最近的C区要8小时欸。”柳夕摇摇头。“通讯器又被锁定了,没办法联络科长。” “巴格,情况怎样?”忽然通讯器响了。 “巴格去上厕所了,这里是艾咪·雷。”柳夕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忍不住偷笑,没想到跑车忽然自发启动,在数秒内进入了高速行驶状态。 “咦,我还没有设定目的地……”柳夕恍然大悟。“远程遥控,而且无法解除!” “妈妈。”怀里的奥塔莉怯弱地叫着。 “噢,甜心。”柳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就要被送到坏人的老家了。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我又不想抱着你跳车,这种时速下跳车会摔得很惨的说。既然你的能力那么强,干脆就把坏人一网打尽好不好?” “妈妈。”奥塔莉仍然没有精神。 视野里的景物在飞快地倒退,连树木都有如幻影一般。导航器显示跑车已经驶上了公路,但目的地仍是在本地区内。那帮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把基地隐藏在荒蛮区里?柳夕有些好奇,但绝对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问题是就这样被送回去的话,说不定会被灭口——不,应该说是很可能被灭口吧。 正当她思索着的时候,突然间跑车像疯牛一样360度旋转着前进。尘雾扬了半边天,轮胎的啸叫声不绝于耳,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惯性完全消除,跑车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柳夕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样的打转,莫非是……传说中的干扰陷阱?!” 如她所料,几乎在无声无息之间,三台造型夸张的车子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首装饰着张牙舞爪的火龙头,底盘加得超高,轮胎更是巨无霸;另一辆绿色跑车简直像个移动仙人球,车身布满银光闪闪的圆锥钢刺;最后一辆是仿照狮子外形的货车,车门上的鬃毛图案立体浮显,好像是从游乐园开出来的一样。 四名身着皮茄克的男子跳下车,端着冲锋枪气势汹汹地逼近。柳夕读过这方面的资料,她知道在边远地区往往会发生强盗拦路抢劫事件,而他们惯用的手法便是以非法器材干扰电动车的运行。 “妈妈?”奥塔莉看着柳夕。 “别动手,他们人多。”柳夕镇静地说道。 “抢劫!!”匪徒们高声喝道。 “你们觉得我身上有值得抢的东西吗?”柳夕耸耸肩。“我甚至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匪徒们看着她身上的浴袍和脚上的布团,不由得面面相觑。 “——看来今天遇到了一单有趣的生意。” 柳夕放眼望去,只见话音来自刚从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概是这伙匪徒的头子。浅金色的头发剃得很短,五官棱角分明,满脸彪悍的气息;黑背心下凸起的一块块肌肉仿佛雕刻而成。 “妈妈。”奥塔莉扯了一下柳夕的衣角。 “没事没事。”柳夕转而对匪徒们说道。“那么,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劫不了财就劫色!”其中一个脑袋只留一撮毛的家伙淫笑着说道。 “呃——”这下可呛到柳夕了。她忘了自己的容貌是出类拔萃的,漂亮女人的优势和弱点都非常明显——既能因此得到某些优待,又会因此遭到某些危险,而这时候她更宁愿自己是个丑八怪。 危机当前,她思路敏锐地想出了几套自保方案。 一,狂咳嗽,然后说自己是肺结核患者。 二,手指插喉咙,吐自己一身。 三,挖鼻孔,乱弹鼻屎。 就算豁出去也要拼了! ——自己的贞操可是值2000万的说!! Act.10 在营地  正当匪徒们对柳夕意图不轨,而她即将有所行动的时候—— “混账!”彪形大汉走过来一拳撂倒了一撮毛。“没看到她还有这么小的女儿么?” “非常抱歉,我是赫伯。”他向柳夕伸出右手。 “艾咪。”柳夕谨慎地和赫伯握手。“这是……我女儿奥塔莉。” “妈妈!”奥塔莉显得很开心。 匪徒头子居然救了自己,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看样子是不用自暴自弃了,她稍微有些欣慰。 “你知道,我们下手的时候并不会看对象。”赫伯说道。“这只是一个预先设好的陷阱。如果知道是你这样的女人,我可能会及早警告你。” “啊,你太客气了。”柳夕连忙说道。 很明显,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孤单无助的母女俩无疑是最能博得同情的身份。想到这里,她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一点来摆脱目前的困境,这样的机会毕竟不是经常有的。 “我可以问一下吗?”赫伯说道。“为什么你会以这身装扮出现在荒野里?” “说来话长。”柳夕装出一副沉重的模样。“事实上,我和我女儿是在逃亡。一群毫无人性的家伙抓了奥塔莉去做人体实验……我带着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噢?!”赫伯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竟然有这种事——那么,你们现在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了!” “嗯。”柳夕含着泪点头。 “你准备去哪里?”赫伯认真地说道。“我可以护送你们,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那太好了。”柳夕充满感激地说道。“我正担心以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不了奥塔莉呢,谢谢你。” “好,走吧!” 于是,柳夕带着奥塔莉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艾咪,我可以邀请你到我的营地吃个午餐吗?”赫伯问道。 “当然。”柳夕微微一笑。“对于身无分文而又迷失在荒野里的母女俩来说,没有什么比午饭更难得的了。” “这是我的荣幸。”赫伯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猜,你现在正在思念你的丈夫吧?” “……他已经不在了。”柳夕低下了头。虽然她很想笑,但她非得忍住不可。话说回来,这个大个子该不会对自己产生兴趣了吧?那可真是恐怖,早知道就说自己有丈夫好了。 “抱歉。”赫伯若有所思地说道。 匪徒们的营地是在野外。外围停着几辆大卡车,空地中央燃着一个篝火,旁边还有几张破旧的沙发。这地方差不多就是个露天垃圾场,报废车辆、油桶、包装箱等等杂物胡乱堆放,随时都有踩到啤酒瓶的可能。这伙匪徒大概有十几人,从年青人到老头都有,就是连一个女人也没有——所以当柳夕被带到那里的时候,她感到了不少火辣辣的视线,令她浑身不自在。结果赫伯请她吃的午餐是野猪罐头,不过好歹是经过加热的。 “对了,有没有衣服可以给我换?”柳夕问道。 “这里只有充满男人汗臭的衣服……”赫伯面有难色。 “老板,你不是有一些特别的收藏嘛?!”一个矮小得像侏儒的家伙说道。 “特别的……收藏?”柳夕好奇地说道。 “没错!”赫伯刷地站了起来。“你现在需要衣服,不用顾虑太多!请跟我来。” 柳夕心里一阵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拿出一套S.M皮衣给自己穿吧。他们走进一辆卡车的车厢,原来里面是个微型住宅,空间不太却是五脏俱全。入门是一个小客厅,角落里是折角的斑马纹沙发,棕色的橡木茶几上还摆着一台咖啡机。往内走的左手边是一张折叠床,右手边是厨房水槽和冰箱,最里面还有一道门,大概通往厕所。赫伯郑重其事地打开床上方的壁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雪白的婚纱。 “欸?!”柳夕愣住了。 “这是我预备给未来妻子的婚纱。”赫伯那张凶悍的脸突然间浮现柔情的红晕,把柳夕呛得倒退两步。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穿上吧。”赫伯诚恳地说道。“这里还有你需要的鞋子。” 赫伯又拿出了一双白色高跟鞋,甚至还有一对白色吊带袜和白色的蕾丝塑身内衣,实在令柳夕哭笑不得。这家伙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让自己打扮成他的新娘?企图心也太明显了吧。不过无论如何,穿上这些总比穿着脏浴袍好得多,身上异味太重的话可就享受不到男人给的优待了。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要不要洗个澡?”赫伯说道。“通常我们过好几天才会到城里洗个澡,这样的习惯显然不适合你。那么,我现在就去将水车开过来,连接到这辆车的浴室。这一切只在外面进行,你可以安心地洗澡。” 说完,赫伯离开了车厢,顺手关闭了车门。 “真是个好人呀……”柳夕感叹道。“是吧,奥塔莉?” “妈~妈。”奥塔莉也轻轻地笑了。 于是她把所有窗帘拉上,脱掉浴袍、解开布团,舒舒服服地站在莲蓬头下淋浴。奥塔莉从不避嫌地站在一旁观赏着柳夕的一举一动,这让她很不是滋味,可又没办法将这个古怪孩子拒之门外。 “喂,你是不会生锈的吧!”柳夕没好气地问道。 “妈妈?”奥塔莉有些不解。 “别老是看看看个没完,不如来个母女同乐!”柳夕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奥塔莉的衣服。让柳夕惊奇的是奥塔莉的身体构造居然和人类一模一样,该有和不该有的器官一个也不少。制造她的人真是个变态——嗯,肯定是个变态。因为看得入神,而且是与她同高的蹲姿,柳夕的胸部冷不防遭到袭击。 “又来了,你这个吸乳魔人!我迟早会买奶瓶给你的!” 为了惩罚她,柳夕把整瓶沐浴露淋倒在身上然后发动了必杀技。 闷·绝·攻·击! 柳夕猛地把奥塔莉搂入怀中,仿佛食人花般紧裹住她并开始肌肤之间的亲密厮磨。奥塔莉惊讶得直叫“妈妈,妈妈”,而柳夕倒是越玩越过瘾,将她彻底地掩埋在泡沫堆里。接着,柳夕把她抱起来当成橄榄球一样投入浴缸,随即追加一次肉垫重压,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最后,当柳夕认为奥塔莉已经被她折腾得半死不活而准备安静地享受泡澡的时候,奥塔莉却条件反射地捧起她的乳房埋头吸吮。 “你究竟是被设定了什么程式……”柳夕头痛地捂着额头。 洗完澡,柳夕光着身子走出浴室。一拿起塑身内衣,她便想起当兔女郎时的不愉快回忆,于是她把内衣连同吊带袜一起塞回壁柜里,只穿了那件白纱裙。反正裙子很长,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梳理好头发,柳夕容光焕发地走出车厢。还没在营地里走完一圈,口哨声就不绝于耳。 “你真美!” 柳夕闻声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 ——魁梧的赫伯先生居然换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 “……你干嘛?!”柳夕僵硬地说道。 “只是想与你相称一些。”赫伯一笑起来好像更狰狞了。 “那你说我们穿成这样能在荒野里做什么呢?”柳夕摊摊手。“如果有一场音乐会还差不多。” “道尔,放音乐!”赫伯立刻冲着手下喊道。 “是,老板!” “呃——” 轻快的舞曲响起,柳夕还没反应过来,赫伯就牵住了她的手。她没法拒绝,只好顺着赫伯的节奏移足挪步。午后的阳光暖和地洒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她的长发也被染成了金色;白纱裙下的纤腰犹如飘绢般娉婷婀娜。因为不擅长跳舞,柳夕只顾看着脚下,而赫伯则正好端详着她低垂的眼睫毛,还有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一会后舞曲转而舒缓多情,赫伯趁热打铁欲将柳夕拥入臂弯,她却吓得用高跟鞋踩了他一下。 “对不起!”柳夕借机把赫伯推开。 “没关系,没关系。”赫伯表面仍然在笑着,心里却为自己的操之过急而暗暗后悔。 “那么,差不多要去城里了吧?”柳夕提醒他道。 “今天之内恐怕没办法赶到,现在已经不早了。”赫伯连忙断绝她的去路。“明天一早再送你上路吧。现在我们一起去兜个风,怎样?” 这家伙看来明显想要挽留自己,可现在寄人篱下的也没有办法。对了,反正还有奥塔莉这个隐匿的保镖,就算他想霸王硬上弓也不用怕——说实话,婉拒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比喝退一个死缠烂打的色狼要困难得多。 “走吧。”柳夕无奈地说道。 黑色越野车在荒野里自由洒脱地驰骋。赫伯大概是想突出自己的豪迈气质而把车子开得像烈马一样,柳夕却是平静地抱着奥塔莉,始终一语不发。在这种状况下,赫伯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策略,放慢了车速。 “艾咪。” “嗯?” “——单亲妈妈是很辛苦的吧?”赫伯真诚地说道。 “说……说不上啦。”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自己的“女儿”才捡来两天而已,不过说辛苦倒是真的——胸部很辛苦。她简直怀疑像那样日复一日地被奥塔莉吸吮下去,会不会在某天真的被她愚公移山般的精神给挤出乳汁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独自养育这么小的女儿,你肩负的担子实在太沉重了。”赫伯说道。“也许,你需要有人为你分担。” “我能照顾好奥塔莉的。”柳夕急忙说道。 “妈妈。”奥塔莉信以为真地抱紧柳夕。 “我可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唷!”赫伯露出他那张可怕的笑脸。“奥塔莉长得非常可爱,就是不敢接近人。她总是紧紧地跟着你,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定非常深厚吧?” 啊,乳房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柳夕心里说道。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赫伯说道。“是的,我是个强盗头子,这个身份足以令任何女人对我退避三舍。但是我敢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绝对会让我爱的女人获得幸福,一辈子的幸福。” 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我——柳夕心里说道。 见柳夕低头沉思,赫伯还以为自己的表白奏效了。她只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赫伯心里说道。继续行驶一段路后,他突然停下了车子。柳夕准备应付他的下一个行动,不过看起来他却是在关注另一件事。 “有生意了。”赫伯精神抖擞地操作电脑面板。“好,即将进入范围!干扰!” 柳夕看到了,远处正驶来一辆中型巴士。 “喂,我们现在是在兜风吧?”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赫伯严肃地回答。 ——尽管你的事业是可耻的拦路抢劫。 ———————————————— 另一方面,在A87区的机场。 一个年轻女人刚刚走下飞机。她的头发经过了精心的烫染打造,脸上带着一副墨镜,身穿名贵皮大衣、黄色黑斑点裙;金棕高跟鞋的细带交叉缠绕在小腿上,走起路来风情万种。 在过道的另一边,一身运动服的黑皮肤少年吉米茫然地等待着。 “嗨!”伊娜摘下墨镜,露出嫣然一笑。 “伊……伊娜小姐?!”吉米张大了嘴巴。 “大惊小怪干嘛,我还嫌这样不够华丽呢。”伊娜用眼角瞟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接到科长的电话?”吉米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这里的司法部大楼已经被乔斯达菲顿炸了。没想到我们大老远的坐飞机来又要马上回去……” “你的脑筋不是这么死吧?”伊娜皱着眉头说道。 “啊?”吉米愣住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观光、度假、购物的耶!”伊娜用手指着吉米的鼻头。“给我听好,只要乔没有在别的地方现身,我们就有借口留在这里无限期调查,而且是双倍薪水外加出差补贴的喔!你不会笨到乖乖回去吧?” “原来是这样……”吉米恍然大悟。 “跟姐姐走,包管你吃香喝辣的!”伊娜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回去的时候就要和我一起做报告啦。” “雷舞和白葵呢?” “那两人中途跑去偷情了,不用管她们了啦!” Act.11 神秘集团  马车卷着尘土驶过街道,冷清的小酒馆前面坐着一个老人,用木吉他弹奏着流畅的民谣。在这个宁静而古朴的小镇里,人们总是从容不迫地享受和缓的生活节奏,并自豪地声称他们的心态从五百年前起就没有改变过,这也许就是他们至今仍住着木屋的缘故。 邓洛普大妈挎着一篮番茄,准备去她的姐姐家做客。活了大半辈子,她相信自己看过世界上最离奇的事情,譬如在2066年布洛姆家一头发怒的水牛冲上了屋顶又栽进了厨房,2053年老塞奇因为猎枪走火打中脑袋从此变成一个聪明人,2047年自己居然在仲夏夜的马厩里接受了斯托里的求爱,等等。 而她现在又看到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了—— 一个穿着白色浴袍,光着脚的年轻女人从天上飞了下来。 “你好!请问哪里有提款机?”白葵问道。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惊奇地说道。 (小姑娘,你是从天国飞来的吗?为什么你不穿鞋子呢?) “啊,你不会说通用语吗?”白葵很是失望。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说着递了一个番茄给白葵。 (这是我亲手种的蕃茄,大家都说很好吃。) “谢谢!葵最喜欢吃番茄啦!”白葵笑着接到手里。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分别指了一下白葵和她自己的脚。 (你需要鞋子吗?我可以送你一双。) “谢谢你!!”白葵立刻明白了。 于是,白葵跟着邓洛普大妈来到她家里,得到了一双她女儿的凉鞋。接着,邓洛普大妈又带着她与镇上最博学多闻的老塞奇会面。谢天谢地,白葵终于找到了一个会说通用语的人。 “请问这里有提款机吗?”白葵问道。 虽然是回到了文明社会,但这里却似乎与时代严重脱节的样子,她不得不问得谨慎些。 “300公里外的C1578区才有。”老塞奇说道。“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电子车。” “我的飞行器的燃气快用完了……” “这里也没有燃气。”老塞奇说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除了步行就是坐马车。” “不是吧?”白葵傻眼了。 “你坐这里最快的马车去C1578区都要10小时噢。”老塞奇说道。“今天留下来住宿,明天一早再上路吧。” “没有提款机的话,我连一块钱都没有!”白葵嘟着嘴说道。 “在这里你不需要钱。”老塞奇笑着说道。“我相信镇上每一户人家都愿意接待像你这么独特的人。” “啊,谢谢!!”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挽着白葵的手。 (来我家吃饭吧,一定要试一下我做的番茄羹!) 同一时间,在荒野里。 受到干扰的中型巴士疯狂打转,好不容易才停止下来。把情报传给手下后,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赫伯握着一把大口径手枪大摇大摆地走去镇压现场。有柳夕在后面关注,他觉得自己都比平时要威风许多。没错,男人在认真工作时的样子是最性感的、最能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好,就让她欣赏一下自己坚毅的气质吧! “全部下车!不然我就射爆轮胎了!”赫伯高声喝道。 两腿岔开,枪口指天,这个姿势充满了力与美!无懈可击! 隔了好一阵子,巴士里的乘客们才各自捂着脑袋,鼻青脸肿地在车前站成两排。除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竟然全是小孩子——这令赫伯尴尬得很想拔腿就跑。本来想在柳夕的心中增加一些印象分,现在是彻底地搞砸了。是的,他的光辉形象仿佛一座脆弱的大厦般轰然崩塌了。 “你好,我是杰弗里牧师。”中年男人说道。“我正带着这帮唱诗班的孩子返回C1578区的圣洛伊教堂。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赫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这实在不像是新婚的丈夫会做的事呢。”杰弗里和蔼地说道。“或许你的蜜月资金有困难,是么?” “实际上我还没有结婚。”赫伯收起手枪,耸了耸肩。 “那位坐在车里的美丽小姐不是你的妻子么?”杰弗里问道。“莫非你正在寻找一位证婚人?那么,你找对人了——我可以为你们主持婚礼,而且我随身携带着圣洛伊教堂的结婚登记册。” “噢?!”赫伯顿时两眼发光。“牧师,你等我一下!” 因此,不明所以的柳夕被赫伯带了过来。在杰弗里的指挥下,儿童唱诗班开始合唱赞美爱情的圣歌,犹如天籁般清澈空灵的歌声在旷野中响起。看到这不容小觑的排场,赫伯自己也鼓起了勇气。 “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赫伯。这是艾咪。” “这是要干嘛?”柳夕一头雾水。 “嫁给我吧,艾咪!”赫伯单腿跪了下去,手里神奇地变出一个戒指。 “……”柳夕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再怎么说,这也太快了吧!” “艾咪小姐,都穿上婚纱了还打算临阵脱逃么?”杰弗里笑眯眯地说道。 “所以说这是一个阴谋。”柳夕僵硬地说道。 忽然,仙人球跑车和狮子货车风驰电掣般赶到,匪徒们端着冲锋枪扑了过来。 “老板,现在是什么状况?!”一撮毛问道。“……你跪着干嘛?” “靠,没看到我在求婚吗!!”赫伯大发雷霆。“是谁叫你们来的?!” “——你。”匪徒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快回去!”赫伯猛摇手。 匪徒们悻悻离去,赫伯重新跪下去,继续对柳夕捧着戒指。柳夕正考虑着自己是要用强硬而伤人的话来斩断他的情丝,还是稍带歉意地鼓励他继续努力像是拿着一小块肉喂一头饥饿的大狗。突然间,奥塔莉仰起脑袋,两道蓝色激光冲天而起,吓得杰弗里跌倒在地。柳夕和赫伯转脸望去,只见一个金属物体从空中摔到草地上。 “妈妈,妈妈。”奥塔莉不安地拽着柳夕的裙子。 “那是……”柳夕思索了一下。“飞行监控器!” “艾咪,你也会用眼睛射激光吗?”赫伯吃惊不小地问道。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柳夕瞪着他说道。“你不相信也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赫伯说道。“我身为男人,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怕任何东西。” “这可不是光靠一把手枪就能解决的事……”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般,荒野的地平线上浓烟滚滚,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逐渐逼近。嗅出不寻常味道的杰弗里牧师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便匆忙地将孩子们赶上巴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也似的逃走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紧紧地抱住了柳夕的大腿。 “我去把兄弟们全叫过来。”赫伯意识到他无法再逞匹夫之勇。 “叫他们过来也没用!你们只有过时的冲锋枪!”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啊?”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从那边气势澎湃地开过来的不是车辆,而是有着类似坦克履带底座的硕大机械人,金属外壳沐浴在阳光下显得银光闪闪。柳夕抱起奥塔莉就往黑色越野车跑去,赫伯连忙跟在后面。但是,车子还没来得及启动,忽然车身猛地一震,原来巨无霸轮胎被激光炮射熔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悲伤地喊着。 “没办法,投降吧。”柳夕脸色黯淡地说道。 “妈妈!妈妈!”奥塔莉把整个小小的身躯贴在柳夕身上,好像很害怕失去她。 “我——”赫伯咬牙切齿地想说什么。 “别做蠢事,那样于事无补,赫伯。”柳夕摇摇头,抱着奥塔莉下了车。她清楚这帮人要的只是奥塔莉,但她没有办法舍弃这个可爱的临时女儿。就这样,她一步接一步地走向那些机械人。奥塔莉把脑袋靠在柳夕肩上,眼睛一直望着后下方,显然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们想带走她的话,就连我也一起带走吧!”柳夕喊道。 突然,一道红色激光射了过来。 柳夕闭上了眼睛,但似乎没有感到痛楚。她睁眼一看,顿时不啻五雷轰顶。 ——奥塔莉的头灰飞烟灭,断开的脖子露出了电线。 “奥塔莉!!”柳夕失声大叫。 这时,一个机械人喷出了一张大网,将柳夕连同奥塔莉的残骸一起裹在里面,接着用长臂把她们送入运输舱。任务完成,机械兵团胜利凯旋,留下赫伯一个人在车里颓废地自我谴责。 “我太差劲了,艾咪。请原谅我,艾咪。我真的很爱你,艾咪。……” 穿越漫漫的荒野,经由一个山脚地洞,柳夕随着机械人进入了一个秘密基地。因为被困在舱里,她看不清楚环境,只是感到光线时暗时亮。她心乱如麻地抱着奥塔莉,不知不觉中眼眶发红。虽然奥塔莉是机械人没错,但她那么依赖自己,而自己却保护不了她、辜负了她,辜负了一个单纯的孩子仅有的期望。 然后,柳夕和奥塔莉像包袱般被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触眼所及尽是各种机器设备和杂乱的电线束,和那个强化工程研究所里差不多,甚至连工作人员也是穿白大衣的。没有穿白衣而拿着电能枪的是警卫,而连枪都不拿的这一位当然是首领。只见他面容精瘦,留着一撇小胡子,身上穿着格子衬衣和吊带工装裤——这家伙看起来有够逊的。 “我想,你就是艾咪·雷吧?”小胡子说道。“我是怀特·韦恩。说实话,我很好奇奥塔莉是怎么找上你的,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为什么要杀了奥塔莉?!”柳夕愤怒地说道。 “因为她的小脑袋太危险。”怀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搜寻她,只是想找回一个最重要的部件。啊,看不出你们的感情还挺深厚的嘛,我听到她叫你‘妈妈’了……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她妈妈了吧?!” “是又怎样,不关你的事!”柳夕说道。 “事实上,是有密切的关系。”怀特说道。“因为——我就是奥塔莉的父亲。” “哎?” “看在奥塔莉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怀特说道。“我的女儿奥塔莉在三年前死于一场事故,那时她才16岁。我那天才的妻子安娜在悲痛了两个月后,就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她的研究里,甚至整整半年没和我做过爱。最终她成功了,至少她制造了一个外表与奥塔莉一模一样的机械人。” “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没错,虽然安娜为奥塔莉建立了人格程式,但这个机械奥塔莉始终模仿不了真正的奥塔莉,而且在一再修改之下偏差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安娜发疯了。她又制造了另一个幼年的奥塔莉,这个奥塔莉就像强力胶一样粘着她不放,倒是让她欣慰许多,毕竟对于那种年龄层的智能来说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安娜放弃了让我们的新女儿变得更加聪明的打算,她只需要一个把她当成妈妈的玩偶。”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柳夕说道。 “耐心点么。”怀特说道。“需要告诉你的是,奥塔莉虽然是安娜私下制造的,但安娜本身是在A3区的科研部工作,那是个高度机密的单位。天知道安娜是怎么弄到那些设备和原料的,也许是出于强烈的母爱——总之第一个奥塔莉实际上是以尚在开发中的动力系统为基础设计的。就这么说吧:它是顶尖的超级武器。但安娜却因为它不够乖巧而终止了它,并把它的核心转移到幼年奥塔莉那里,真是愚蠢透顶。我试图说服安娜,但她却一意孤行,甚至到最后带着幼年奥塔莉逃走了。” “那么,你需要所谓的超级武器做什么呢?”柳夕说道。“推翻联合国、征服世界么?”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必须让你看一个东西。” 怀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 Act.12 会合  一个番茄。 怀特在柳夕面前掏出了一个番茄! “请你品尝。”怀特严肃地说道。“这是传统农田里种出的番茄,是真正的番茄!” “对不起,我讨厌番茄。”柳夕僵硬地说道。 “那太可惜了。”怀特说着自己把番茄吃了。“这么鲜嫩的口感,这么甜美的汁液,是那些该死的假番茄绝对无法比拟的!为什么人们就不明白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柳夕越来越糊涂了。 “事实上,我是农民,一个可怜的农民。”怀特说道。“你不知道吗?现在全球的蔬果市场全部被牛顿公司垄断了,他们用基因技术做出的假货比我们付出汗水耕耘所得的结晶便宜十倍!甚至远远低于我们的成本!全世界的农民都被逼到绝境,我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牛顿公司!” “怎么对付?莫非——” “没错,我们要采取暴力行动!”怀特说道。“这个基地,这些科学家和警卫都是源自同胞们的慷慨捐赠!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毁灭牛顿公司!” “……”柳夕被深深地呛到。“不就是一个蔬果公司吗,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不,牛顿公司的保安设施非同小可。”怀特说道。“而且我们也不能因为犯罪而被逮捕,是走投无路的正义感迫使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只想做回淳朴的农民。所以,我们要以最强的机械人为武器!” 闹了半天,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个发疯的农民,柳夕心里只能说“世界真奇妙”。 “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超级武器的诞生吧!” 白衣人员们将奥塔莉抬到一张平台上,剪开粉红连衣裙、切开人造肌肤,取出了一个心脏——是的,连机械心脏都模仿得和人类的一模一样,那个叫安娜的制造者也够夸张的了。接着,他们便站在另一个金属凹槽旁边忙碌个不停。柳夕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为她的“女儿”默默地哀悼。 “安装完成!输入指令!” 其他人撤到一旁,怀特满脸喜悦地迎了上去。 凹槽边出现了一只手,接着一个赤裸的少女缓缓地坐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茶色的长发散乱地盖住了侧脸,一直垂披在白皙的肩膀上。她坐着一动也不动,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奥塔莉!”怀特叫道。“望向这边,我是你爸爸!” “……爸爸?”奥塔莉的表情充满迷惑。 “对!”怀特欣喜万分。 “——才怪。”奥塔莉突然露出怪笑。“你这个狗屎不如的家伙凭什么要我叫你爸爸?你以为我是刚出壳的雏鸟看到谁就把谁当成亲人是吗?妈妈可没有设定我对你的感情,再说了你的模样也只能让我感到恶心而已!况且你还是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我真想让你陪她一起安眠在那颗仙人掌下面!” “……”怀特面脸大汗,冲着其他人喊道。“喂!你们不是给她装了新人格了吗!!” “看起来似乎失败了。”“那就赶快终止她!赶快!” “终止?”奥塔莉轻巧地跳出金属凹槽。“你们倒是试一下啊,我保证会在三分钟内把你们的脑袋全部拧下来捆成一串当成投石索扔到月球上去!” 五把电能枪一齐对准了她,但瞬间就失去了目标——警卫们只感到一阵狂风卷过,手臂猛烈地震抖了一下顿成空拳;一转眼,奥塔莉便把收缴来的枪械扔到地板上逐个踩烂。 “最后一次警告,再来我就生气了。”奥塔莉阴沉地说道。 “你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柳夕提醒她道。 “我是机械人嘛,还要遮羞干什么!”奥塔莉回头看到柳夕,忽然脸色一变。“是你!一看到你的脸我的储存体就涌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啥?”柳夕愣住了。 “我竟然……我竟然……”奥塔莉捂着额头。“我竟然把你当成妈妈甚至还把你的乳房当成宝贝一样吸吮累计长达18小时37分12秒!虽然那时我处于后台待机状态但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多么可悲!” “很抱歉,让你那么不愉快。”柳夕冷冷地说道。“那么,我大概可以走了吧?再见。” 柳夕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她估计在这种奇妙的状况下没人会阻止她。 “等等!!”奥塔莉突然大声叫道。“妈妈,别走!!” 柳夕慢慢地回头,诧异地看着奥塔莉。“我不是你妈妈,也不可能是你妈妈。” “……妈妈!”奥塔莉冲过去抱住了柳夕。“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请原谅我,请让我待在你身边。” “你现在也是在开玩笑吧?”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幼年奥塔莉死了,这个少女奥塔莉居然继承了她的遗志继续纠缠自己?!天哪,这不是更大的麻烦吗! “我爱你,妈妈!”奥塔莉竟然吻住了柳夕。柳夕吓了一大跳,但她没办法避开,因为奥塔莉的双手犹如铁铸般锁住了她的后背和腰部。意外的是奥塔莉的嘴唇和舌头都非常柔软,口腔里不仅湿润而且带着清香,简直模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她的原母亲该不会有奇怪的嗜好吧。正当柳夕享受其中的时候,突然间一股液体喷向她的喉咙,味道还满不错的说。因为奥塔莉封着她的嘴不放,她只好把液体喝了下去。 “妈妈,橙汁很好喝吧?”奥塔莉笑眯眯地说道。“只要你口渴了,随时和我接吻就可以喝到饮料喔。” “我比较喜欢喝牛奶。”“没问题,下次就装牛奶!” “但我还是不能当你的妈妈。”柳夕正色道。 “为什么?!”奥塔莉的情绪大起大落。“我会做一个乖女儿的,妈妈!这次我不会再搞砸了!” “所以说我又不是你妈妈,你自己不是也很明白么!”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但我已经对你有感情了。”奥塔莉坚定地说道。“所以,你就是我的妈妈!” “我管你,反正我要走了!”“我跟你一起走!” “——等一下!!” 正在闹别扭的新生代母女俩一起回头,只见一直闷声不吭的怀特先生终于开口了。 “艾咪·雷,你不能带走奥塔莉!”怀特眼露凶光。 “你搞清楚点好不好!!”柳夕嚷道。“不是我要带走她,是她要跟着我的!” “妈妈,你不用怕。”奥塔莉说道。“他们不敢阻止我们的,我非常强大。” “艾咪,你敢带走她的话,就是与全世界的农民为敌!”怀特不分青红皂白地吼道。“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以我们农民的名义起誓!你最好别小看我们的力量!” “……”柳夕哑口无言。 “走吧,妈妈。”奥塔莉亲热地挽着柳夕的手臂。 “你先找一件衣服穿上啦!”“是,妈妈!” 毫无疑问,如果不借助奥塔莉,自己是不可能如此从容地离开这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奥塔莉其实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当然,她同时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凡事犹如双刃剑般有利有弊,但由不得她选择。 于是,她们开着一辆跑车,在荒野里自由地行驶。 “对了,你妈妈安娜是怎么去世的?”柳夕问道。 “事实上,她有心脏病。”奥塔莉说道。“但是那天逃跑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急救药,结果就死了。” “——唷。”柳夕擦了下汗。 “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奥塔莉凝视着柳夕。 “是什么?” “你和她一样有着火红的长发和漂亮的眼睛。” ———————————————— 另一边,在匪徒的营地里。 赫伯坐在篝火旁的沙发椅上,一口接一口地灌烈酒,从他回来后便开始这样了。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过去接近他。大家都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穿婚纱的迷人小妞没有跟他一起回来,证明他被无情地甩了。虽然单身汉是快乐的,但一直做单身汉却是可悲的,特别是当他仿佛看到春天萌芽的时候却落得如此下场,更是令人唏嘘不已。悲伤之余,他也只能高唱“我是强盗,我不需要女人”自我安慰了。 忽然,一辆陌生的跑车驶入了营地。 “什么人?!”匪徒们纷纷端起了冲锋枪。 “嗨,大家好。”柳夕出来打招呼。“我回来了,别用枪指着我。” “艾咪?!”赫伯触电般跳了起来,接着向柳夕冲了过去。柳夕见他的架势似乎是意图拥抱自己,不由得后退两步,幸好奥塔莉及时粘住了她,这使得赫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她是……?”赫伯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女儿奥塔莉。”柳夕补充了一句。“你不认识她,因为她长大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开心地蹭着柳夕。 “……”赫伯错愕得久久无法合拢嘴巴。 “去城里要开很久的车对吧!”柳夕说道。“我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当然可以。”赫伯咽了一下口水。 晚上,柳夕再一次地享用了野猪罐头,而且还享用了奥塔莉体内的橙汁——她们的公然接吻引起了全体匪徒的高度关注,而柳夕也懒得在这伙人面前扮矜持,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 当然,心情最复杂的人要属赫伯了。他觉得艾咪这个女人越来越神秘,已经到了他无法理解的程度。 然后又到了洗澡的时候—— “奥塔莉,你已经长大了,我们就分开洗吧。”“我们是母女耶!当然要一起洗了!”“浴缸太小了。”“那就搂在一起泡呀!”“亏你说得出口……” 柳夕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机械少女,她只是担心回去后要怎么面对白葵。 唯一庆幸的是,在睡觉时奥塔莉没有再吸吮她的乳头——虽然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 第二天早上,赫伯挥泪告别了柳夕,最后塞给她几个罐头当饯别礼物。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穿着自己为未来妻子准备的婚纱远离了自己的世界,他的内心仿佛被洞穿了一般。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一阵后,赫伯无意识地走入车厢,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沉思着。忽然间,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令他精神为之振奋的东西—— 柳夕穿过的浴袍! “噢!”他猛扑过去将浴袍紧紧地贴住胸口。“艾咪小姐,感谢你留给我的珍藏!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 ———————————————— 远处的高楼大厦构成城市的轮廓,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观,柳夕顿时产生了一种回归的感觉。进入市区后,她首先在路边停了车,接着走到提款机前面,将手掌贴在辨识器上。 “指纹确认,雷舞与白葵的账户。请问要进行何种操作?”电脑问道。 “提取5000联币。” 拿到钱后,柳夕回到车里。 “城市里就是不一样,有钱就方便多了。”柳夕说道。“到处都是那么井井有条——” 说着话的时候,她看到一辆超古董级的马车正缓缓地驶过繁华的路段。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迈着稳健而优美的步伐,戴着小毡帽、身穿短夹克的老马夫坐在敞篷马车前端牵动缰绳,腰间还别着一个黄铜号角。 “……这是在拍电影吧?”柳夕目瞪口呆。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奥塔莉问道。 “服饰店。” 这是毫无疑问的。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婚纱,连内衣裤都没有,而且一直穿高跟鞋穿到快痉挛了。奥塔莉更是糟糕,她只有一件长及膝盖的白大衣裹身,还是光着脚的。就这样在街上走的话,说不定会受到采访而成为本地电视当晚的新闻笑料。于是她们进入了一家服饰店,柳夕以追求实用而毫不挑剔的眼光在五分钟内就为自己和奥塔莉一口气拿下了两件长袖上衣两条裤子两对袜子两双布鞋和一条内裤。 望着立地镜,柳夕相当满意打了个响指。当然,奥塔莉也不会批评她妈妈的品味。 打开更衣室的门,刚走出去两步,突然一个尖叫声响起。 “舞!!” 柳夕条件反射般瞬间侧转身体,右腿稍微后撤以稳住重心,双手张开准备缓冲撞击力。果然白葵就像炮弹一样凌空投射到她怀里,那可是连重量级拳手都难以承受的一击。来不及言语交流,她们仿佛像是要将对方吃掉般贪婪地接吻,完全把奥塔莉晾在一边。 “妈妈,妈妈!!”奥塔莉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吼大叫。“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接吻!停止!” “妈妈?”白葵诧异地说道。 “不用管她。”柳夕说道。“这家伙是我半路上捡来的机械人,因为出了故障所以把我当成了她妈妈。” “你太过分了,妈妈!!”奥塔莉愤怒地一拳砸凹了墙壁。 “哇,好暴力!”“所以说故障了嘛。”“妈……妈……” 眼看奥塔莉就要失控的样子,柳夕连忙制止她。 “奥塔莉,不许你乱来!”柳夕正色道。“我现在跟你介绍一下——” 柳夕指着白葵说道。“她是你的爸爸!” “咦?!”白葵和奥塔莉都张大了嘴巴。 “所以你必须听我们的话,当个好孩子。”柳夕继续义正辞严地说道。 “为什么葵是爸爸?!”“因为妈妈被我当了嘛。不然你来当她奶奶好不好?”“当然不好!!” “我只要妈妈,其他人我都不要!!”奥塔莉愤怒地一脚跺裂了地板。 “回家再说,别给我追加赔偿金了。”柳夕拍了拍奥塔莉的肩膀。 “希望不会拆了我们家才好。”白葵不满地说道。 “爸爸!”奥塔莉突然对白葵说道。“初次见面,我就请你喝橙汁吧!” 话音刚落,她就喷了白葵一脸的黄色液体。 “呀!!”白葵顿时一阵尖叫。“我、我刚买的裙子!!舞,给我好好修理她!!” “回家再说,我会打她屁股的。”柳夕尴尬地说道。 火药味十足的三人行向柜台走去,忽然发现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 “伊娜——?!”“白葵、雷舞?!” “你们也来买衣服啊,真巧。”伊娜讪笑着说道。“也难怪,这里是时尚之都嘛。” “伊娜,你坐飞机安全地到了A87区了吧!”白葵心存疑窦地问道。“你有跟科长报告我和舞的情况吗?这两天来好像完全没有搜索队的影子喔?” “讨厌,我当然有了。”伊娜摆摆手。“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可以大玩特玩唷,反正乔斯达菲顿还没出现……”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喂,科长?” “你们给我马上坐飞机回来,不然全部停职三个月!!”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Act.13 作战计划  “乔斯达菲顿,真名乔纳森·格里诺,今年33岁。”老卢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柳夕问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是你给的线索。”老卢说道。“他的两个儿子吉姆和汤姆不是在住院么?从这点着手很容易就查到了。本来我想冻结他的账户,后来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嗯?” “那家医院存在着严重的贪污徇私行为。”老卢说道。“从院长到专科医生,牵连的人非常多。他们联合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医疗费黑洞,侵吞了无数病人的钱。这伙人被逮捕归案后,乔的家人得到了真正的治疗,已经痊愈出院了。现在该地区的警察厅已经部署了大量警力在……” “我的1000万呢?!”柳夕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我无法为你立案,所以也无法给你追回。”老卢回答。“赃款的处理不是我管得了的。” “你开什么玩笑!!” “嘿,我们的官网上有一条满特别的留言喔。”伊娜操作着电脑。“一个署名J的人要求与艾咪·雷联系。需要我为你接通吗,艾咪?” “接过来,我要臭骂他一顿!”柳夕忿怒地掏出了手机。 于是,对话开始。 “你好,我是J。” “喂!你的家人已经没事了,快把钱吐还给我!”柳夕嚷道。 “事实上,我正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乔斯达菲顿在另一边说道。“我很感激警方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的新账户上还没有钱。所以我想问你:你是想现在就来抓我呢,还是等我赚够了1000万还给你再来抓我?” “……”柳夕呆掉。 “显然你倾向后者,那就这样决定了。顺便一提,我这次的客户居然是个农民,哈哈……” 在怪笑声中电话切断了。 “我知道乔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了。”柳夕叹了一口气。“——牛顿公司。” “喔,那不是全世界最大的蔬果供应商嘛!”白葵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老卢问道。 “乱说的啦,别当真!”柳夕急忙掩饰。不小心说溜了嘴,要是老卢派她们去抓乔斯达菲顿的话,那不是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嘛?而且,保护牛顿公司这种行为肯定会引起以怀特为首的一小撮农民,啊不,是全世界农民新一轮的愤怒,可能会被他们用番茄砸死在路边也说不定。 “牛顿公司在全球有很多分公司,你认为乔的目标是?”老卢继续问道。 “我刚才是乱说的——” “你刚才一副了解内情的模样。”老卢紧咬不放。“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牛顿公司属下的科研基地。如果那里被毁了的话,牛顿公司是经不起这种打击的。好,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在那边布控的事宜!” “不是吧……”柳夕浑身乏力地倒在椅子上。 中午,她们下班回家。 一打开房门,白葵手中的包包就掉到了地板上,与柳夕一起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们的新家。原先雪白的墙上如今被涂满了五彩斑斓、怪诞不经的图案,如果不是毕加索现身显然是某个有臆想倾向且脑子抽风的先锋派艺术家所为——等等,能在自己家里胡搞瞎搞的人还有谁? “太过分了……”白葵的眼角浮现泪花。“我们的家,竟然被……” “奥塔莉、奥塔莉!!”柳夕一边吼着一边搜寻各个房间。 不在卧室,不在厨房,不在浴室,最后她赫然发现奥塔莉正一丝不挂躺在阳台的安乐椅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听音乐的样子。柳夕抽掉她两边的耳塞,她立刻喊着“妈妈”抱住了柳夕。 “为什么不穿衣服?!”柳夕问道。 “我在晒日光浴。”奥塔莉说道。“我是太阳能机械人嘛,可不是上了发条就能走路的。” “这里是无遮无蔽的阳台,你就给我检点一些好不好!”柳夕没好气地说道。“下次穿了泳衣再来晒!” “是,妈妈!” “还有,你把家里弄成了什么样子?”柳夕阴沉地问道。 “我、我只是想讨妈妈的欢喜啊!”奥塔莉装出一副无辜小孩的嘴脸。“我还以为妈妈会褒奖我呢,呜……” “是因为昨晚不让你和舞一起睡,你就存心报复吧!!”白葵一针见血地指出。 “反正我是被丢到一旁的小狗!多么凄凉!”奥塔莉只管顾影自怜。 ———————————————— 下午,在牛顿公司的接待室里。除了伊娜之外,特殊机动科的人员全部到齐,甚至连柳夕的女儿也在场。 “事实上,本公司拥有严密的保安措施,并不需要警方特别保护。”秃头经理客气地说道。 “但是,抓住罪犯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老卢不温不火地回答。“所以,请尽量配合我们的行动。” “配合是一定会的,但有些事必须声明。”秃头经理说道。“这里是本公司最重要的开发基地,大部分项目都属于商业机密;所以某些区域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他说着从西装的内兜里取出手机,往墙上放映出一张平面图。 “从西南边的大门进来,正面便是我们所在的办公大楼。”秃头经理解说道。“后面是员工宿舍,而东面则是横跨南北的两座温室。温室过后,东南角这幢白色的建筑物是研究所,只有被授权者才能进入;东北角是董事长的私人府邸,没有得到邀请的话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他来到办公楼底层的警卫室。一进门,巨大的监控电视墙便映入眼帘。 “你们就呆在这里吧。”秃头经理说道。“全方位监控,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角落——研究所与府邸除外。” “你觉得怎样,雷舞?”老卢问道。 “交给我吧,科长!”柳夕响亮地回答。 “那我就回去了。”老卢下意识地望了奥塔莉一眼。“……这女孩是谁?” “我女儿,大概。”柳夕苦笑着说道。“因为怕她在家里搞破坏,所以就带过来了。” “坏小孩,卖掉她最好!”白葵一想就来气。 “我讨厌爸爸!”奥塔莉又哀怨起来。“我只想分享到妈妈的一点爱,你却冷酷地隔绝了母女情!独裁者!” 秃头经理、老卢和吉米看着这个正在上演肥皂剧的奇特家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卢随后离去,而秃头经理在临走前作了最后的确认。“请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把警卫撤走,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柳夕说道。“还有——请勿打扰。” 于是,警卫室里剩下四个人。 “好,现在我来宣布作战计划!”柳夕严肃地说道。“吉米,你负责监控!要盯紧每一个屏幕!” “是,队长!”吉米响亮地回答。 “葵,这是你的装备!”柳夕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投影机?!”白葵愣住了。 “还有《双鱼奇缘》的全套DVD。”柳夕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我嘛,就和奥塔莉一起玩最新的《狂飙8》。” “哈哈!”白葵开心地说道。“上班看连续剧,好耶!只是……小心有人告密喔,舞。” “没问题,吃过苦头的人都会学聪明的。”柳夕说着和白葵一起瞟了吉米一眼。本来还想抗议的少年立刻萎缩下去,乖乖地看着监控录像。于是,白葵戴上耳塞,用东边的空墙播放投影电视;柳夕拿出游戏机,用西面墙和奥塔莉玩赛车游戏。虽然她自诩高手,但奥塔莉在明白规则后便一次又一次地挫败她。 “妈妈,你别想赢我啦!我的CPU可不是盖的唷!”奥塔莉轻松地操控手柄。 “可恶!稍微给我放水一下嘛!!”柳夕气急败坏地盯着画面。 “妈妈,口渴了吧?”奥塔莉粘住柳夕的身体,送上柔嫩的嘴唇。幸好白葵背对着她们专注地看着连续剧,柳夕才敢接受她的吻。但是,奥塔莉却迟迟不肯喷出牛奶,反而倒是像调情般不断地吸吮柳夕的舌头。柳夕被她强大的怪力拥抱得无法动弹,想挣扎也挣扎不了,只好任她摆布。光是热吻还不过瘾,奥塔莉干脆抱着柳夕站起来,隔着紧身衣恣意地揉捏她的臀部。柳夕憋闷得满脸绯红,眼角渗出了泪水,身躯软得好像棉花一样。最后,奥塔莉用舌尖往她的口腔深处注入甘甜的液体,在她濒临窒息之际终于满足地放开了她。 “妈妈,你的样子好迷人噢!”奥塔莉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柳夕心里忽然漾起了奇怪的联想——像这样被“侵犯”后在“体内”被留下“液体”还“喝下去”的感觉,简直令她羞耻得无地自容。那家伙还声称是自己的女儿,天底下有女儿对妈妈做这种事的嘛?岂不是乱X嘛!! “奥塔莉!!”柳夕从包包里拿出动力手套。“我们来掰手腕!别以为你力气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欢迎来挑战,妈妈!”奥塔莉摩拳擦掌。 母女俩坐在办公桌两旁,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1、2、3!” 开场两人势均力敌,渐渐地奥塔莉开始有压倒柳夕的倾向。柳夕只恨没将手套的能力档次提高,但她也绝对不甘心如此败北——突然间,桌子承受不了压力,轰然断裂了! 母女俩一起摔到地上,巨响引得白葵和吉米都望了过来。 “……”柳夕尴尬地站起来,勉强装出正经的表情。“情况有变!特殊机动队,停止待机,全体出动!” “去哪?”白葵瞪大了眼睛。 “玩。”柳夕严肃地说道。 “赞成!”奥塔莉举手。 “你在开玩笑吧,队长?”吉米说道。 “废话,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了。”柳夕说道。“他们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敷衍了事,还说什么禁区不禁区的,也许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们要调查个清楚!目标是研究所,从外围突进!” “但我还要监控……”“监控个屁,跟我来!” 于是,一行人猫着腰经由温室绕到了研究所前面。这幢高大的白色建筑物几乎密不透风,只有最顶端的两层才有窗户。大门虽然没人把守,想必是不可能随便进入得了的。 “现在开始攀墙!准备工具!”柳夕从腰带里拿出一对吸附器。 “我来背你,妈妈!”奥塔莉抢走了吸附器。柳夕耸耸肩,搭到她的背上。 “啊,我还以为舞要背我的说!”白葵嘟着嘴说道。 “我来背你吧,白葵小姐。”吉米显示出男儿本色。 “那有劳你啦!” 两组人一步接一步地向上攀登。柳夕犹如八爪鱼般缠着奥塔莉,反正是亲密无间的母女俩,看起来还好;而吉米这边就不太妙了。白葵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丰满的乳峰紧贴住他的后背,还一上一下地摩擦着;更要命的是两人穿的都是紧身衣,几乎是零距离般的触感令吉米不由得心猿意马。 噢不! ——他兴奋了。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想起那次恐怖的经历,少年吉米满头冷汗。不行,绝对不能历史重演、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啊啊啊!虽然是这么想,背部却是那么舒服,而且耳后还感受得到白葵那甜美的吐息——他越发兴奋了。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糟糕的紧身衣仿佛贞操带一样紧锁着即将变成大鸟的小鸟,可怜的小鸟看来就要夭折在巢中!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啊啊啊!便要默念马太福音,便要背诵唐诗三百首!将邪念扼杀在灵魂深处吧——但实在好爽呀!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吉米苦不堪言地攀墙,每一秒都是对其意志的残酷考验。他咬紧牙关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含着泪迈向人类忍耐极限的顶峰,同时怀疑自己随时会得道升天。全身的神经都麻痹了,唯独集中在那一点上像是快要爆炸但无法爆炸,他大口呼吸却有如置身真空。不行了,说什么也不行了……!! 终于,他们爬到了窗边,吉米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但柳夕突然想到,这幢建筑物毫无疑问就是乔斯达菲顿的目标,要是他刚好混进来按了炸弹,那自己不是在送死嘛?根本没必要冒险进入里面。没错! “特殊机动队注意!”柳夕下了命令。“取消行动!全体原路撤退!” “不是……吧……”吉米呆滞得像是被风干的腊鸡。 好不容易撑到了这里,还以为即将被绞首而死的他能踏到久违的陆地,没想到自己的噩梦不仅尚未结束而且还得重做一次,就像刚从深渊里艰难地爬出来结果被一脚踢了回去——如此巨大的打击足以抹杀每一个人对生存的美好眷恋,他的世界观无形中由阳光普照的茵茵草地变成了阴暗泥泞的沼泽洼地! 期间,白葵继续用她的胴体刺激着吉米业已崩溃的心灵。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乐极生悲。 痛极生什么? ——当然还是悲。 悲惨到无以复加的吉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地的,他的脑海早已一片空白。而当白葵离开他的后背时,他瞬间爆发得淋漓尽致,接着便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呀,吉米?!”三个女人诧异地围观。 “没事,他还活着。”柳夕试了一下他的鼻息。“他大概有惧高症吧,可怜的家伙。” 虽然柳夕也穿着紧身衣,但她早就忘了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有的本能反应。 “要不要叫救护车?”白葵紧张地说道。 “不用了,他会好的。”柳夕说道。“让他在这里睡个够,等下班再来叫醒他吧。好,我们继续行动!” “去哪?” “不让我们去的地方。” Act.14 参观  眼前是一座白墙蓝瓦的别墅。金黄色的蚀刻线于梁柱上勾勒出美轮美奂的图案,环绕主屋的圆锥尖顶仿若城堡设计,宛似手指般朝向天空竖立。深棕色镂花大门正对着一座流水潺潺的喷泉,水坛之上铸着丘比特的青铜雕像,拉满弦的箭头仿佛迎接着不速之客的到来。左右角落的台座上各有一只高展蝙蝠翅膀的石像鬼,与丘比特遥相呼应,构成了三角阵型。直觉告诉柳夕,这样奇怪的摆设肯定有问题。 “奥塔莉,你的身手怎样?”柳夕问道。 “我很强大,妈妈!”奥塔莉自信地说道。 “那你走过去试试。”柳夕狠心地让她女儿当炮灰。 奥塔莉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去,只见丘比特的箭头缓缓地移向她,似乎在做最后的警告。奥塔莉猛地向前俯冲,一下子踏入禁区;那箭头和两只石像鬼的嘴顿时一起射出了蓝色激光。奥塔莉像玩瑜伽般扭出拱桥姿势,三道激光从不同方向与她擦身而过,连毫厘之差都不容有失。奥塔莉双手撑地腾空而起,纷乱的激光穷追不舍地跟踪着她的运动轨迹,她却像猿猴一样灵活地四处弹跳,完全不把激光放在眼里。在她的引导下,右边的石像鬼与丘比特互相轰击,接着她的双眼射出激光,毁掉了左边的石像鬼。 “干得好!”柳夕和白葵一起鼓掌。 “妈妈,给我个奖励!”奥塔莉飞扑到柳夕身上,这令白葵眉头紧皱。 “奖励嘛暂且不提。”柳夕尴尬地笑着。“你把人家的防卫系统破坏掉……是要赔钱的喔。” “讨厌啦,都是妈妈叫我做的!” “事已至此,干脆到里面参观吧!”白葵爽朗地说道。 于是,她们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雪白的室内沙滩,不远处甚至还有两株高大的椰子树,旁边搁着几张躺椅和气垫床,桌子上放着一杯鲜艳的圣代。象牙色的旋梯通往二楼走廊,离地极高的天花板悬挂着一个硕大的玻璃圆球,仿佛人造太阳般散发光热,使得大厅内充满暖洋洋的感觉。不规则形状的碧蓝游泳池犹如一片微型的海洋,水浪以潮汐般的运动不断冲刷岸边。柳夕踢了一下脚,顿时扬起一阵白沙,证明她们并非身处虚境。 这时,一个男子从水面下冒了出来,湿漉漉地爬上沙滩。 “不可能!!”柳夕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他、他是……!!” K! 没错,他便是柳夕的偶像——《蒙面侦探K》的扮演者道司南通,其标志性的浓眉大眼总是那么令人过目不忘。他身上只穿了一条三角泳裤,性感的身材在柳夕面前展露无遗。而且,他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有没有笔?!我要跟他讨签名!!”柳夕急匆匆地说道。 白葵和奥塔莉都摇了摇头。 “啊,怎么这样嘛!真是!”柳夕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 道司南通站在柳夕面前,和蔼地露出了微笑,令柳夕如沐春风。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她的偶像,而且如此地近在咫尺,几乎是在分享同一立方米内的氧气;甚至连他脸上有几颗痣都一目了然。她很想对他说出一些心底话,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口,只好杵在原地傻笑个不停。 “舞该不会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白葵的声音在颤抖着。 “妈妈,你为什么会看上那种家伙?”奥塔莉的眼睛里充满悲哀。 “您——您好,我——我——”柳夕史无前例地表现出思春期少女的羞涩。 于是白葵和奥塔莉的心碎了。 道司南通保持着微笑,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托起了柳夕的下巴。接着,他的脸慢慢向她接近—— “你干什么!!” 在嘴唇就要失守之际,柳夕突然回神暴怒,接着一个漂亮的上击拳将她的偶像轰到半空中,以抛物线状投入泳池里。虽然她的动力手套没有启动,但这拳无疑体现出女人的反射神经有多么恐怖。 “——还好。”看到这一幕,白葵和奥塔莉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白葵勉强能接受她有个机械女儿,奥塔莉勉强能接受她有个女爸爸,但要是柳夕跑去找男人的话她们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啊,我是怎么了。”柳夕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没事的,舞!你很正常!”“嗯,妈妈果然就是妈妈!” 白葵和奥塔莉一左一右地揽着柳夕,两人都是眉开眼笑的。 “……发生什么事?” 怪声怪气的腔调似乎来自二楼走廊,她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胸毛浓密的矮个子站在楼梯上。他戴了个猫头鹰式的眼罩,身上只穿了一条奇异的象头内裤,长长的象鼻猥亵地低垂着。两个美女站在这个变态的家伙旁边,戴着长袖手套、穿着长统胶袜,腰部围着黑色的紧身皮衣,不仅袒胸露乳而且下体一丝不挂。 “这不可能!!”这次轮到白葵震惊了。“她们……她们是双鱼姐妹呀!不要!!这太恶心了!!” “你说什么?”柳夕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错,那两个女人正是目前在全球热播的《双鱼奇缘》的主角——美花与美叶,出道时就以清纯、亲和的形象俘虏了无数观众,被公认为影视界最为炙手可热的一对双胞胎明星。但现在呢?现在,这两人居然以如此不堪入目的形象出现在她们面前,即使是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白葵也难以承受这种可怕的颠覆。 “我不信,我不信!!”白葵伏在柳夕胸前嚎啕大哭。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矮个子说道。“看来我要更换保安系统了,啧。” “你是谁?”柳夕问道。 “我?我是牛顿公司的董事长,萨宾·牛顿!”矮个子傲然说道。“你们又是谁,非法入侵者?” “我们是警察,变态佬。”柳夕毫不客气地回敬。 “警察又怎样?你们没有权力进入我的府邸!”萨宾说道。“你有搜索状吗?有正当理由吗?” “我现在控告你包藏明星,在家开办伤风败俗的性派对。”柳夕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萨宾狂笑不已。“我可爱的女警官,我所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呢!” “你的意思是这间别墅里还有更多的明星?”柳夕咽了一下口水。 “是的,我能提供所有当红的明星!”萨宾说道。“你不喜欢道司南通是吧?没关系!全球女性性幻想对象调查排行榜上的男星随便你挑,想和谁上床都行,要玩3P4P5P都可以满足你!” “我讨厌男人。”柳夕一字一顿地回答。 “那就很可惜啦。”萨宾耸耸肩。 “你是怎么控制她们的?!”白葵气愤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萨宾又是一阵狂笑。“这是商业秘密,不过说给你们听也无所谓。本公司除了蔬果业务外,还有一项非常诱人的生意——订购售卖明星!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明星全部都是克隆人,而且在出厂时已经作了弱智处理。你可以用你想象得出的手段处置他们,而他们绝对不会反抗你,就是这么惬意。” “你被逮捕了,萨宾。”柳夕庄严地说道。“根据联合国刑法第347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克隆人,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 “既然我把秘密透露给你们听,也就意味着我能使你们保守秘密。”萨宾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府邸,现在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突然间,八台机械人一齐从白色沙滩里钻了出来。这些家伙看起来活像是会站立的金属蟑螂,小脑袋上有两只红光灼灼的眼睛,身躯庞大而双腿纤细,六只手臂的末端都是弧形刀刃。噢,真是棘手。那么这样棘手的活交给奥塔莉来办再合适不过了—— “你能克隆任何人吗,萨宾先生?”奥塔莉忽然问道。 “那是当然。” “那我要克隆妈妈!”奥塔莉笑着说道。 “喂,你在开玩笑吧!!”柳夕和白葵冲着她喊道。 “不是开玩笑!”奥塔莉认真地说道。“妈妈,你爱爸爸多过我,我很伤心!我想要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妈妈,爱我胜于一切的妈妈。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最心爱的芭比娃娃拿给别人分享的!” “亲情是不能和爱情一起比较的!”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很爱你,奥塔莉。快把这些机械人干掉吧。” “只要拔下你妈妈的一根头发,我就能为你克隆。”萨宾也来了兴致。 奥塔莉紧紧盯住柳夕,这令她陷入了恐慌。 “你不能这么做,奥塔莉。”柳夕无力地抗拒。 “我也绝对不同意!!”白葵挡在柳夕前面。 “这样做很公平呀,爸爸。”奥塔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了自己的妈妈,就不会和你抢妈妈了。一人一个妈妈,不是两全其美么?” “你那是歪理!谬论!”柳夕嚷道。“我可不想有另一个我出现,你至少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下!!” “你别想阻止我,妈妈。”奥塔莉目露凶光。怪不得她的原装妈妈安娜认为她偏差过大而舍弃了她,现在想想还真是情有可原。大危机,超级大危机!真的要和她打起来么? “等等,我好像记得你的脸。”萨宾若有所思地回忆。“女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艾咪·雷?”柳夕疑惑地说道。 “没错!”萨宾拍了一下掌。“虽然你不是明星,但有人订下了你!这个客户是……B99区的摩根·撒费斯!” “咦——?!” 柳夕彻底呆掉了。摩根那个天杀的家伙,竟然跟这个变态做出如此龌龊的勾当?合约期还没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自己的处女么……不对,是那种非常、非常、非常OOXX的享用呀!! “不可原谅!!” 这声咆哮不是柳夕发出来的,是她女儿奥塔莉。 “你这个小锉子竟敢让其他人染指妈妈?!”奥塔莉怒火冲天。“我只要一个妈妈就够了!你给我去死!!” 萨宾还以为她手里没有武器,不料胸膛瞬间被两道蓝色激光破体而出。事实证明:话说得太多总会招来大祸。八台机械蟑螂向奥塔莉猛扑了过去,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 “葵,我们躲远一点。”柳夕关怀地将白葵拉到一边。 “我们的女儿好勇敢喔,舞!”白葵笑眯眯地说道。 暴走的奥塔莉将机械蟑螂们拆得七零八碎,扔得整个白色沙滩满是金属部件。弱智的伪蒙面侦探K和伪双鱼姐妹连恐惧感都没有,他们从头到尾都是面带微笑地欣赏这一切。对偶像的崇拜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柳夕和白葵心里有种恍然若失的惆怅,她们也只能彼此对笑互相解嘲了。 “妈妈!!”胜利凯旋的奥塔莉扑进柳夕怀里。“对不起,我爱你,妈妈!” “没事,你的表现还可以啦。”柳夕摸了摸她的茶色长发。“这里就交给别的部门处理,我们回家吧。” 走出别墅没多久,忽然一声巨响传来。是研究所内发生了爆炸!顶层的玻璃窗被震碎,熊熊的火焰从里面喷了出来,外墙倒还完好无损。少年吉米被吵醒而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玻璃渣差点洒了他一头。 “莫非……”柳夕愣住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 “喂?” “这是送给你的焰火表演,艾咪。”电话那边的人说道。“其实我做不做已经无所谓了,你已经扳倒了牛顿公司,我亲眼目睹。不过生意还是得照常进行,对吧?” “快点赚够1000万喔,不然我可要按每天0.8%的利息跟你算!”柳夕边走边笑着说道。 “其实我想和你来一次真正的约会——” “啥?”柳夕瞬间站定了。“你这家伙!你还有老婆孩子呢,花心是会遭天谴的!” 说这话的时候,白葵和奥塔莉一起盯着她。 “看我干嘛,我是在教训别人耶!” ———————————————— 三天后。 打开房门,只见走廊里站着一个快递员。 “您好,请问你是艾咪·雷吗?” “是的。”柳夕诧异地回答。 “请你签收。”快递员说着拿出一张单据。 “是什么东西呀?”柳夕走到外面,顿时吓了一大跳。 ——走廊里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包装箱,上面贴的全是番茄的图案。 “哇,谁送了那么多番茄给舞?!”白葵笑得合不拢嘴。 “肯定是……”柳夕叹了一口气。“满怀感激的农民伯伯们。” Act.15 角色扮演  “近日,A17区的高级官员小岛大树将到本地区进行友好访问。”老卢说道。“根据可靠情报,一个自称‘爱国青年联盟’的组织企图阻挠这次访问,可能会采取恐怖主义行动。上级对此非常重视,而我们特殊机动科也分配到了相关的任务——追踪并破获这个组织。雷舞,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那线索呢?”柳夕问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这是个诞生于互联网的组织。”老卢说道。“自从全世界的国家一致加入联合国系统后,在本地区的网络平台上便一直有强烈反对的声浪。其中最为激进的就是‘爱国青年联盟’,简称‘爱青盟’,其成员通常称之为‘爱青’。他们认为本地区应该保持独立,甚至鼓吹本地区政府取代联合国政府的思想。而令他们最抵触、最反感的是A17区与我们A15区属于平等关系——你也知道,在联合国系统下所有A级管辖地区都是平等的,但是他们对A17区有着根深蒂固的仇恨,认为A17区以及属下的B区、C区、D区都应该被摧毁成E区。当然,他们至今没有对A17区做出任何实际行动。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掌握了他们的活动地点——” “www.woaiguo.com/bbs。”伊娜接着说道。 “是的。”老卢说道。“我要你混进他们的BBS,以卧底身份刺探出他们的行动计划。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你必须非常熟谙他们的心理,才能与他们正常沟通。” “唷,扮演爱青么。”柳夕耸耸肩。“其实我对那帮人蛮了解的说。只要用最粗俗的脏话辱骂其他地区——特别是A17区和A3区,然后顺便赞美一下本地区,他们就会对你油然产生认同感。” “你说的只是初级爱青!”老卢严肃地说道。“‘爱青盟’的骨干成员都是高级爱青,他们的防备心和警觉性很强,不是外人能随便接近的。虽然知道他们的BBS,但我们无法访问里面的隐藏版块。” “交给我吧,科长!”柳夕响亮地回答。 于是,柳夕回到自己的座位,登陆那个论坛。她给自己注册的ID叫——“浩然正气”。 “舞,你怎么选了男生的性别?”白葵好奇地问道。 “我可没听说过有女爱青的存在。”柳夕说道。“再说了,没有一个女生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的。” “那你怎会这么了解?”白葵瞪大了眼睛。 “我曾经做过这类研究课题。”柳夕连忙回答。 浏览了一会后,柳夕得出了结论。这个论坛的公开版面上有无数的热血爱青在激扬文字,譬如说“我X小岛大树那个XX,大家一起来XXX”,“XX人都是猪,敢来我这里我就XX他的XX”,之类的标题满天飞但实质性的袭击方案并没有详细讨论到。如老卢所说,真正有用的信息应该在论坛的隐藏版面“爱国青年指挥部”里才有,只是必须弄到密码才能进入。作为一个新人,当然要好好表现才行。 柳夕迅速敲击键盘,饱含乡土气息的市井脏话以倾盆暴雨般的气势挥洒而出,拼凑成一篇鬼哭神嚎般的经典爱青帖子。她的语调模仿得那么惟妙惟肖,以致白葵看了都忍不住捂住嘴巴以免吐出来。 “舞,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的!!我讨厌你!”白葵跺着脚说道。 “这是工作需要啦!!”柳夕辩解道。“你要是在爱青聚集地说话太文明的话,会被人立刻当成汉奸喔!” “他们有这么恐怖啊——” “就是这么恐怖。”柳夕说道。“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效果。和他们混熟了才能套到情报嘛,是不是?其实我牺牲很大耶——打完这些字,我都觉得恶心到骨髓里去了。” “你好可怜喔,舞。”白葵同情地说道。 柳夕的奇文得到了追捧,于是她在那个论坛上满屏刷贴,短短半小时内便与爱青们打成一片,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大家激情四射、唾沫横飞,一个个兴奋得好像刚磕过药一样。赚够了一定的人气度后,柳夕渐渐摸清了这帮人的等级——并不是说骂得最凶的人就是头头,正所谓咬人的狗不会叫。她试着接近那些比较老资格的家伙,以士为知己者死般的真挚情谊猛套近乎,恨不得揪一个过来彻夜畅谈。不知不觉中,她进入了状态,手指在键盘上颠狂地飞舞,脸颊甚至浮起了红霞。至于白葵,她是完全看不下去了。 “好,以我的聪明才智,三天内就能搞定他们了!”柳夕自豪地说道。 “但愿越快越好。”白葵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柳夕。 之后,她们下班回家,奥塔莉穿着泳装冲出来迎接。 “妈妈!”奥塔莉抱住了柳夕。“我好想你,妈妈!” “奥塔莉,你今天没在家里捣乱吧?”柳夕僵硬地笑道。 “没有!”奥塔莉说道。“我很乖的,妈妈让我穿泳衣晒日光浴,我也做到了!” “好孩子。”柳夕摸着她的脑袋。 “——但是有人不想让我穿泳衣噢。”奥塔莉从桌上拿起一架纸板遥控飞机,上面还夹着一张照片。柳夕抽起照片仔细一看,顿时被呛得咳嗽连连——那竟然是奥塔莉躺在椅子上晒日光浴的**,拍得还相当清晰。看来自己对奥塔莉的教育是蛮有道理的,可惜大错已然铸成,没有挽回的余地。 “哪、哪里来的?!”柳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知从哪飞到阳台的。”奥塔莉说道。“背面还有字唷,妈妈。” 柳夕翻过照片,只见上面写着,“小妹妹,快把泳衣脱掉,不然我就把你的**发到网上。” “……”柳夕这下真的目瞪口呆了。 “偷拍然后还威胁耶——”白葵打了个寒颤。 “谁的胆子那么大!!”柳夕愤怒地说道。“我一定要抓住那家伙,把他扁得体无完肤!!”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啦。”奥塔莉耸耸肩。 “走,到第一现场!” 柳夕冲到阳台,以自己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的目光进行扫描分析。情况不太妙,阳台对面有三幢公寓楼,而高于她们这一层的住户起码有五十多家,天知道那个无耻的色狼藏在哪里。 “奥塔莉,你明天继续穿泳衣晒太阳。”柳夕说道。“绝对不能妥协!要是让那家伙尝到甜头的话,下次他就会变本加厉地威胁,说不定会强迫你表演XX喔!” “唷,你很清楚嘛?”白葵盯着柳夕。 “这是犯罪心理学欸!!”柳夕正色道。 接下来的两天没什么进展。虽然她现在在爱青盟论坛上算是小有名气,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凑上一脚而且锋芒无出其右,但毕竟ID注册得太晚,要赢得其他爱青认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场口水战打下来,她感到心力交瘁,果然爱青不是那么好扮演的,没有坚强的意志和彪悍的体力根本无法与那些非正常人类周旋。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往搜索引擎输入“偷拍”“阳台”,但是出来一大堆结果。她想了想,再加上“少女”“日光浴”两个词,居然真的被她找到了——标题为“偷拍在阳台上晒裸体日光浴的少女”的页面,来自个人空间“人民摄影师展览室”。出乎意料的是照片被打上了马赛克,看来空间主人并不准备完全公开分享。进入照片下的留言簿,她深深地无语——几十个白痴在那里如丧考妣般哭着喊着跪求没有马赛克的版本,简直像一群性饥渴的难民。其他页面上也都是带马克赛的偷拍照片,看来人民摄影师这个家伙专门喜欢吊人胃口。 于是,柳夕有了一个主意。 “葵、奥塔莉!!”柳夕大声地把两人叫过来。“葵,把你最短的裙子找给我!” “哎?好的。” “我要做什么呢,妈妈?”奥塔莉问道。 “脱掉泳衣。”柳夕不容置疑地说道。 奥塔莉爽快地脱了个精光,柳夕递给她一条丁字裤和号称最短的裙子。接着,她拉着奥塔莉走到外面,白葵好奇地跟在后头。柳夕又一次做出了令白葵乍舌的举动——她竟然命令奥塔莉站在楼梯上做出迈步的动作,然后自己蹲在楼下用手机仰拍奥塔莉的背影而且重点还是春光外泄的胯间。 “舞,你好变态!!”白葵气嘟嘟地说道。 “这是工作需要啦!”柳夕辩解道。“我有这么做的道理,你别妄下结论好不好。” “要不要张开大腿给你拍,妈妈?”奥塔莉乖巧地问道。 “目前不需要。”柳夕擦了一下汗。 柳夕重新回到电脑前面,将奥塔莉的走光照上传到一个新申请的网络相册里,起名“偷拍在楼梯上穿丁字裤的少女”。接着,她在“人民摄影师展览室”里给那家伙留了言。“兄弟,说来真巧,我们偷拍到同一个女孩了——这真是缘分呀。到我的相册看一下吧,我的GG是22002873。” “他一定会上钩的!”柳夕信心十足地说道。 “亏你想得出来。”白葵摇摇头。“舞,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呃——” 这便是,第二次信任危机的到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老是被她用审判一样的眼神盯着……以往的惯常思维是那样令她无法接受的么?那可真是糟糕,再怎么扮演雷舞终究也是违心的啊。 “对不起,葵。”柳夕怅然说道。“我当不了你要的淑女,让你很失望吧。” “啊,没有啦。”白葵咬着嘴唇望向旁边。 察觉出她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奥塔莉立刻意识到自己有机会了。 “妈妈,你不需要当什么淑女!”奥塔莉大胆表白。“在我心中,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爱妈妈,我喜欢妈妈的一切!妈妈,你是完美无瑕的!” “就算你这么说——”白葵加重了语气。“你今晚也别想和舞一起睡!!只有我才拥有这个权力!” “哈,哈。”柳夕用干笑掩饰尴尬。 “反正我永远只是一个候补!多么痛苦!”奥塔莉直抒胸臆。 这时,柳夕的GG有了回应,是人民摄影师那个家伙!她立刻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 “兄弟,你的作品很不错。”对方送来讯息。“我很高兴认识同好,交个朋友吧。” “哪里——比不上你啦,你的大作那么多。”柳夕相当客气。 “我就知道那个小妞很骚,没想到这么珍贵的镜头都被你逮到了。”对方回道。“你也是住在这附近吧?有机会出来一起探讨一下嘛。强强联手,所向披靡!” “好啊,那我们约个时间?”柳夕回道。 “我介绍个好地方给你!”对方突然转换话题。“你如此才华横溢,他们一定欢迎你的!我的**作品都放在那边了,你去看看吧!http://www.woaiguo.com/bbs/forumdisplay.php?fid=135,密码是woaimeinv。” 咦——这网址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而且还有密码的?! 柳夕诧异地输入网址,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页面顶端写着“爱国青年指挥部”,而下方一长溜的主题帖竟然是“真实偷拍夜晚公园打野战”、“偷拍试衣室内女顾客试内衣”、“街头走光偷拍爽图”等等,难道说爱国青年联盟的隐藏版面里就隐藏了这些玩意?!原来这就是高级爱青与初级爱青的区别么—— 还好,在满屏偷拍标题的夹缝中她发现了重要的关键词! “袭击小岛大树的绝密作战计划”。 柳夕急忙点击下去,可惜页面转换后却显示“你的声望不够,无法浏览帖子”,气得她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没办法,还是去找人民摄影师,看他能不能帮忙吧。 “兄弟,我也是爱青啊!”柳夕发送讯息。“我的ID是浩然正气,刚注册不久。” “哦,原来你是浩然正气啊!”对方回道。“我听说论坛这两天出了个风头正健的人物,没想到就是你!我太惊喜了,如此才华横溢的你竟然也是爱青啊!兄弟,我们只恨相见太晚!” “同感同感。”柳夕回道。“不过,我倒没想到论坛里还有这样的版面——” “这叫爱国、偷拍两不误嘛!”对方回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对不对?在追求爱国情操的同时,我们的业余生活也应该适当地调剂一下,丰富一下。良好的心态是革命的动力嘛!” 柳夕很想绕过网线冲过去暴打这家伙一顿,可惜她没有这种超能力。 “兄弟,你知道声望是怎么有的吗?”柳夕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对方回道。“你要发帖才有!要是你的帖子够精彩的话,版主就会给你加声望了!以你的实力来说完全没问题!” “发偷拍帖吗?” “当然啦!”对方回道。“我们爱青盟的元老都是偷拍高手,所有作品都是亲力亲为的!我们鄙视那种拿别人作品充当自己作品的人!我们对偷拍作品的鉴识能力是一流的,谁也别想唬弄我们!” “……我明白了。”柳夕嘴角一阵抽搐。“我下了,拜拜。” “我很期待看到你更多的作品!拜拜!” “这帮天杀的家伙啊啊啊——”柳夕抓狂地搔头。 Act.16 打击行动 更新时间2008-1-25 12:37:00字数:4916  “喂,科长。”柳夕给老卢打电话。“我成功潜入爱青盟的隐藏版面了——但那只是一个色狼聚集地而已。我看这单案子还是取消吧,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胡说!”老卢大发雷霆。“别忘了,你领的薪水都是纳税人的钱,你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迎接外宾的任务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这关系到本地区在联合国的形象工程!一切安全隐患都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再细微的可能性也不许放过,你懂了没有?!” “——明白。”柳夕铁青着脸挂了电话。糟糕的任务还得继续完成,幸好自己有个听话的好女儿。 “奥塔莉!” “是,妈妈!” “脱衣服!” “来了!” 白葵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两人,她不想再看下去但又担心自己不在旁监督的话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虽然尴尬,但也没有办法。柳夕倒是越来越从容,她从那些偷拍帖子里获得了灵感,于是让奥塔莉换上新的裙子和丁字裤,重点则是肉色的连裤袜。在她的导演下,奥塔莉以诱惑力十足而毫不做作的肢体语言演绎着丝袜风情,只能用性感绝伦来形容她的表现。为了追求逼真的偷拍效果,柳夕甚至故意偏移角度。 最终,柳夕在爱国青年指挥部发表的处女作名为“[组图]偷拍脱丝袜的少女,好嫩好嫩”。 “我一定会宰了那帮家伙。”柳夕暗暗发誓。 两小时后,柳夕的帖子迅速成为当日焦点,在一片众望所归的喝彩声中被版主加了声望。憋了一肚子恶气,柳夕赶紧点击“袭击小岛大树的绝密作战计划”那个帖子——“你的声望不够,无法浏览帖子”。 “靠!!”柳夕猛砸了一下桌子。 那种可耻的事还得继续干,这就是工作!身为联合国警察的神圣职责! “葵——”柳夕露出了窘迫的笑容。“那个……可不可以拜托你……” “哎?什么?”白葵不解地问道。 “老是偷拍同一个人会被怀疑的,所以——”柳夕继续傻笑。 “你想都别想!!”白葵瞪着柳夕。“私底下我们要怎么亲密都可以,但你要是敢拿我拍色情照片还放到网上去的话,就算是舞也不可原谅!!” “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随便说说。”柳夕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只能牺牲自己了。” “欸——?!”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舞,你不是吧!!我、我不许你那么做!” “只是拍胸部以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柳夕坦然地说道。 “我讨厌你!”白葵气冲冲地走了。 “轮到我给你拍了,是不是,妈妈?”奥塔莉兴奋地说道。 “啊,先让我构思个主题。”柳夕用手托着下巴。 之后,柳夕坐在客厅沙发上搔首弄姿地摆了一系列姿势,重点是裹着黑丝袜真空上阵。轻轻撩起裙摆,大腿内收而纤手犹如白莲花般于神秘地带前绽放,营造出妩媚而姣妍的美感。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被意淫的对象,她心里百感交集——幸亏白葵留在另一个房间里生闷气,不然非骂死自己不可。 最终,柳夕在爱国青年指挥部发表的第二弹作品名为“[组图]偷拍寂寞难耐的女人,好辣好辣”。 这次只等了十分钟,版主就给她加声望了。爱青们反响热烈,一致认为浩然正气同志功力深厚、技巧纯熟,不愧为偷拍界冉冉升起的超新星,前途无可限量。柳夕谦逊地接受赞誉,然后终于打开了那个帖子。 只见论坛管理员在上面写道,“爱青召集令!代号:红色恐怖。XX猪小岛大树即将踏足我们神圣的领土,身为一个有志向、有血性的青年,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根据可靠情报,小岛大树会在10月1日中午到达B95区的飞机场,沿着108大道去A15区的外交部大楼。所有志愿参加者必须在当天早上到附近等候!为了安全起见,集中地点于行动前再公布。请各位准备好武器!燃烧吧,民族之魂!” “……唷。”柳夕感到有些意外。 嗯,有问题的时候,还是找人民摄影师了解一下吧。于是,她登陆上GG。 “兄弟,我想响应召集令!”柳夕发送讯息。“不过,要准备的武器是什么呢?” “哦,你说X那个XX猪呀!”对方回道。“武器嘛,你家里没有的话,也很容易买到啊。” “到底是什么?” “——番茄。”对方回道。 “你在开玩笑吧?”柳夕回道。 “用番茄砸XX猪,所以才叫红色恐怖嘛!”对方回道。“你以为我们拿真刀真枪上呀,那可是犯法的!” “……”柳夕的手一阵痉挛。 果然,跟这帮家伙认真根本就是在搞笑,继续和他们交往下去的话自己的智商说不定会直线下滑——亏她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真是太廉价了。柳夕关掉电脑,拿出手机向老卢简要地报告。 “所以说,那只是一群白痴而已。”柳夕做出结论。 “大错特错!你的政治觉悟太差了!”老卢吼道。“从你反映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伙高度危险的恐怖分子!如果他们的企图成功,我们A15区会被蒙羞!这将极大地伤害我们的外交形象,令我们在联合国的历史上无可挽回地留下污点!你给我听着,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阻止他们!如果10月1日那天在108大道上出现了哪怕一个番茄印的话我立刻就开除你!” “……”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她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了。爱青们又没公布集合地点,等到事发前才想将他们全部逮到可不是容易的事。柳夕调出B95区的地图,仔细地研究了一番。 然后,她想出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 “科长,你说不惜任何代价是吧!”柳夕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有个主意,不过相当兴师动众唷——” “没问题!其他部门也会鼎力配合的!”老卢说道。 “我需要资金——” “我们的账户上还有21,753联币。”伊娜说道。 柳夕斜睨了伊娜一眼。上次的豪华客机之旅居然花了快12万?天知道伊娜会不会把自己的消费也算了进去。这女人据说来头不小,只是不知为何要来特殊机动科当个后勤人员——大概是觉得这里既清闲又容易捞吧。 “没问题!我可以向上级申请紧急经费!”老卢说道。“最重要的是保证任务完成,其他都好说!” “那就行了。”柳夕露出奸笑。 “又想做出奇怪的事了吧,舞!”白葵嘟着嘴说道。 “科长,我要和葵先回去。”柳夕说道。“——这是任务的一环。” “去吧。”老卢慷慨地说道。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做奇怪的事!!”白葵还想抗拒,但柳夕强行拖走了她。 两人一起坐进红色跑车,白葵似乎还在耿耿于怀。 “回家吗,舞?” “不。”柳夕严肃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做奇怪的事。” “随便你啦!”白葵不高兴地望着窗外。 随后,车子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柳夕牵着白葵的手走过去,入门立着一尊手持长斧的骑士金属盔甲,柜台上摆着古董打字机和大喇叭型的留声机,墙上挂着转轮式的老爷电话;货架上堆满了精致典雅的器皿、灯饰、小雕像等等,再加上那些充满宫廷气息的旧家具,几乎占据了店内绝大部分的空间。 “我要的东西到了吗?”柳夕问店主。 “在后面,铁架边的纸箱。” “没人打扰吧?” “——当然。” 诡异的对话引起了白葵的好奇心,她忐忑不安地被柳夕拉到店后。柳夕打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灰蓝色的外套,一条带着轻纱花边的厚长裙,甚至还有一对白手套、一双短皮靴和一顶缀满羽毛的大帽子。 “这……干吗?!”白葵愣住了。 “当然是让你穿上了。”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19世纪最淑女的打扮唷!” “但现在是2083年耶。”“别管那么多,穿上吧!我也有一套喔!” 长袖外套裹在身上,脖子以下封得密密实实的;不过因为剪裁相当得体,倒是增添了优美的曲线感。裙子长得差点曳地,层层交叠的裙片犹如倒立的郁金香花朵。戴上那顶华丽的帽子,白葵恍然间以为自己身处在某个庄园的阁楼里。柳夕也换上了同样的服装,最后居然还拿出了一把小阳伞。 “走,去约会吧!”柳夕笑眯眯地说道。 “穿成这样在街上走?!”白葵咽了一下口水。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是淑女嘛!”柳夕挽住白葵的手臂。 走出店门,柳夕阻止了白葵躲进跑车的打算,两人沿着街道慢悠悠地散步。白葵窘迫地低头望着地面,而柳夕倒是昂首挺胸地撑着伞,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天生脸皮比较厚的缘故吧。 “别畏畏缩缩的啦,葵!”柳夕说道。“我给你担保,要是我们连走两个街区的话,今年的流行时尚就会被我们改写啦。这场复古风暴将由我们掀起!” “噗——”白葵终于笑了。“舞,你就是想逗我开心吧。” “嗯!”柳夕凝视着她。“葵不开心的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呢。” “有这么严重么?”“就是这么严重。” “那就好。”白葵把头轻轻地靠在柳夕的肩膀上。 然后在10月1日那天—— 上午10点30分,柳夕在爱国青年指挥部发表了一篇石破天惊的帖子。 标题是“[视频]现场直播露天洗澡”,而内容写道,“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来自B95区106大道风林旅馆的露天温泉,由浩然正气为你现场直播!无意间可喜的发现!透过门板缝,香艳肉体一目了然!还等什么?如果你想亲眼看的话,那就赶快来找我吧!我在男浴室,这里没人!注意,带上番茄当信物哦!” 视频上的确是一群年轻女人在泡澡——她们是柳夕重金请来的人体模特。 犹如被掷下了重磅炸弹,爱青们沸腾得像是烧开了的水。 去,还是不去? ——激烈的讨论开始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一起去吧!”“但XX猪快来了!我们要争取爱国!”“你们看这奶子!哦哦!她在搓了!”“兄弟们,我的车子快到旅馆啦!不等你们了!”“XX猪怎么办?谁要去扔番茄?”“管理员、管理员肯定会去的!他是代表!”“冲冲冲——冲啊!” 跑车、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风林旅店门口,手里抓着一个红番茄的青少年仿佛野牛般狂奔入内。男浴室的门被陆续撞开,一群人挤在那里,只见一个健壮的黑皮肤少年正静静地等候着。 “兄弟,你就是浩然正气?”为首的瘦子伸出了右手。“是我,人民摄影师!你真他X的太牛X了!” “你们高兴就好。”吉米尴尬地和他握手。 桌上的竹篮里放满了番茄,色狼们开始抽签决定偷窥的顺序,因为谁先到谁后到的问题引起了很大的争执。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里也被按了摄像头,而柳夕正在108大道边上巡逻,通过手机监控着现场。 “给我稳住他们!”柳夕对吉米说道。“如果超过20分钟还没有新的人来,他们就随你处置了。” 在机场那边,小岛大树终于大驾光临了。 A15区的官方电视通过卫星,将这则新闻向全球同步直播:“A17区的外交部长小岛大树今天中午乘专机抵达B95区,开始对A15区进行为期3天的正式友好访问。机场上充满了隆重热烈的气氛,乐队高奏两区区歌。副区长何斜亲切会见了小岛大树,表示热烈欢迎。小岛大树由何斜陪同,检阅了仪仗队。……” 与此同时,横跨108大道的立交桥上,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神情肃穆地望着下边。忽然间,有人悄悄靠近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猝然一惊,回头却看到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我是警察。”柳夕秀出证件。“你在这里干什么?” “吹风。”男子利索地回答。 “为什么你手里拿着一个番茄?”柳夕咄咄逼人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吃番茄。”男子回答。 “那你就吃吧。”柳夕冷冷地说道。 “我想等一会再吃。”男子从容地说道。 柳夕二话不说就掏出束缚器,冲着男子按下了钮,回旋绑带瞬间捆住了他。柳夕猛地一拉,在那家伙跄踉着扑过来的时候一拳将他撂倒在地,接着用脚往死里踹他以泄心头之恨。 “X你X的!”柳夕很不淑女地破口大骂。“就是你这种XX,差点害我丢掉饭碗!很爱吃番茄是不是?我有一大堆番茄请你吃!吃到你反胃为止!!” 就这样,爱国青年们企图以恐怖袭击阻挠邻区友好访问的野心被成功粉碎了。 Act.17 舞台剧  在这收获的季节,翠绿无际的农田里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每一颗都饱含着农民们的心血。怀特心满意足地驻足远望,深深地陶醉在丰收的喜悦中,直到两个不速之客走到他身后。 “怀特·韦恩?” 怀特回头一望,只见说话者是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另一个则是身着连帽运动服的男子,兜帽下藏着一张阴沉的脸。他眉头紧蹙,眼窝陷得很深,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我是。”怀特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 “特勤人员。叫我西格。”墨镜男说道。“我们奉命来找你的妻子安娜。” “安娜已经死了。”怀特对这两人完全没有好感。 “那么她制造的机械人呢?”西格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 “不知道,她没告诉我。”怀特很不耐烦。 “你知道吗,韦恩先生。”西格淡淡地说道。“世上总有一些出人意表的怪事,比如说某天也许会有一颗小导弹不小心落在眼前的美丽农田上,导致这片肥沃的土壤再也种植不出任何庄稼——” “你敢!!”怀特额头上青筋暴起。“你威胁我,就等于威胁全世界的农民!!” “噢,是嘛?”西格讥笑道。“那么你们是不是每年都有召开全球蔬果高峰会呢?还是说你们在田地里建立了地下王国?你必须明白,你的土地受到A3区管辖,你没办法移动它。” “艾咪·雷。”怀特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个女人带走了我的机械女儿奥塔莉。”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韦恩先生。” ———————————————— 这是一个美好的周六。 早上,就柳夕的所有权问题,公寓里爆发了一场小小的战争。白葵和奥塔莉唇枪舌剑地吵闹个没完,而身为战利品的柳夕只好坐在一旁傻笑着等待结果出来。 “平时妈妈就老是被你霸占!”奥塔莉怒气冲冲地说道。“休息日总该轮到我了吧,不然太不公平了!” “舞一向都是属于我的,为什么我要把她让给你!”白葵也不甘示弱。“告诉你,我和舞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你再胡搅蛮缠也没用!” “哎,今天有什么事吗?”柳夕插嘴道。 “我要带舞去见我爸爸妈妈。”白葵对柳夕露出笑容。 “呃——”柳夕愣住了。“该不会是去……商定我们的终身大事吧?” “嗯,差不多吧。”白葵不自然地望着别处。 “奥塔莉,我明天再陪你吧。”柳夕果断地说道。 “哼!”奥塔莉往地板上蹬出一个脚印,把衣服脱了个精光,接着头也不回地向阳台走去。柳夕赶紧把她的内衣裤捡起来,跟上去好生安慰了她一番,但奥塔莉依然摆着臭脸。柳夕像小偷一样张望客厅,确定安全无恙后伏在奥塔莉耳边轻声说道,“妈妈口渴了唷。” “妈妈!”奥塔莉激动地抱住柳夕一阵热吻。 虽然她的教育方式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对于建设一个和谐的家庭来说却是相当有益的。她现在已经很习惯代入“妈妈”的角色了,其实她早就被那个喜欢吸乳的小奥塔莉激发了母性本能,而第二代奥塔莉对她的依恋又让她的母爱持续升温。就算奥塔莉时常会发点小脾气,但在她心目中依然是个不错的孩子。 ——因为奥塔莉根本不用抚养,也不用送她去念书,基本上就是一个随传随到的移动牛奶瓶。 随后,白葵开车载着柳夕到她家。 看到那长长的围墙,柳夕便知道白葵的家规模非同小可。大门自动打开,广阔的庭园草地间绿树零星地点缀,正面出现一条宽敞得像马路的大道,尽头是一间白墙红瓦的二层别墅。 “你家境不错么,葵。”柳夕说道。 “才怪呢!”白葵没好气地说道。“我爸爸在经营一家半死不活的家族企业,前阵子好像濒临破产的样子。要不是爷爷在遗嘱里写明七年后要将这里捐赠掉,他们早就把这块地皮卖了!” “……不是吧。” “我爸爸甚至还想利用我拉拢资金!”白葵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学舞,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哼!” “……”柳夕半晌说不出话来。 推开别墅的门,柳夕吃了一惊。就白葵所说,这里应该不是刚装修完才对,却是空无一物——完全空无一物。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间豪宅是有些奇怪,然而却贴切得要命。什么家具、什么摆设都没有,放眼望去到处都光秃秃的,只剩落地窗、楼梯扶手与雕琢精细的木隔间依稀留着昔日的风采。 “阿葵,你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打招呼。 “舞,这是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白星。”白葵介绍道。 “伯父伯母你们好。”“好好……好好好。” 见他们满脸堆笑堆得皱纹耸动,柳夕也继续还以陪笑。 “坐,坐坐!”白父热情地说道。 柳夕还以为他想请她们去哪间雅室喝茶,结果发现他伸出的手掌斜指下方——原来是一起坐地板的意思。如此爽朗而好客的安排彻底征服了柳夕,她除了入乡随俗外没有别的想法。主人家三人熟稔地盘腿就位,白葵臀部着地,小腿屈向两边;柳夕不好意思学那种小女生的坐姿,可穿着裙子又不能大大咧咧的,只好非常淑女地拢腿侧坐,右手还得撑住上身,一幅温婉可人的样子。 “阿葵,我们……” “我今天把舞带来就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白葵正颜厉色地说道。“我和舞是亲密伴侣,我们彼此相爱!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 “相亲?!”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联合国里没有同性结婚的法案!”白母绷紧了脸。“两个女人在一起算什么?背离伦常、混淆纲纪,而且还违反自然规律!简直为人所不容!” 白葵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面容,她已经出离愤怒了。眼看女儿就要发飙,白父赶紧笑呵呵地打圆场。 “我们不是要你订婚约,和对方见个面而已嘛!”白父轻描淡写地说道。“阿葵,现在我们白氏企业到了危机关头,很需要黄道财团的资金!而且那位小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 “说到底你们就想把我当成筹码卖掉吧?”白葵冷冷地说道。 “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白父猛摇手。“你可以回绝他的,我们绝对不会强迫你,但至少见个面。那边的人正在等着你呢!” “不干!”白葵刷地站了起来。“舞,我们走!” 谈判宣告破裂,白葵拉着柳夕就要往门外走,这时身后却传来了白母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话,“算是白养了你二十一年!” 白葵硬生生煞住脚步,无奈地看着柳夕,柳夕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 “下不为例,我警告你们!”白葵瞪了一下家人,接着又低头对柳夕说道。“对不起喔,舞……我今天没办法陪你了。” “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柳夕和蔼地说道。 “不许你和奥塔莉做出不检点的行为喔!”白葵忽然话锋一转。 “你想太多啦!!” “雷舞小姐。”白星凑过来说道。“我就代替一下阿葵,陪你散散心吧?” 柳夕刚想说“谢谢你的好意”,白葵就抢着说“好啊好啊”,看来她认为把柳夕交给她哥哥看管比起让柳夕回家后跟奥塔莉厮混要安全得多。对于白葵无微不至的关爱,柳夕显然毫无选择的余地。女人都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而外表清纯的白葵也不例外。 “那我们先走了。”柳夕勉强挤出笑容。“拜拜!” “舞,拜拜!” 柳夕没有开车,她一边走着一边思索如何摆脱白星,而不至于令自己的愉快假日笼罩上阴霾。既要甩掉他,又要给白葵一个满意的答复,实施难度还真不小。 “雷舞小姐,你有信仰吗?”白星问道。 “我是无神论者。”柳夕简洁地回答。 “信仰是一种精神支柱。”白星说道。“有坚定信仰的人,他的人生道路必定洒满了阳光。” 柳夕用一种遭遇外星来客的眼光看着白星,而他倒是一脸肃穆的神情。 “雷舞小姐,我要向你推荐一个新兴的宗教——”白星顿了一下。“圣天使教!你也许还不知道,圣天使露西娅已经降临人间了!她通过圣徒阿默帕罗向世人散播福音,化解人们心中的愁苦!” “我对宗教没兴趣……” “请跟我来!我相信你一定会在神迹面前折服的!” 白葵的哥哥竟然是个宗教狂热者,这点实在太出乎柳夕的意料了——看来他们的确是奇妙的一家子。在传道激情的怂恿下白星似乎消除了一切人情世故的隔阂,竟然就拉着她的手快步跑了起来。柳夕在后头像只风筝一样被白星强横地拽着,摇晃不定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从牙缝里拼出一句话。 “——我们、可以、叫出租车吧?” “啊,也是呢。”白星停了下来。 “……”柳夕没好气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于是,两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一间剧院前面。那个所谓的新兴宗教居然是在这种地方集会的么,难道他们是通过舞台剧的方式通俗易懂地传道?反正已经来了,就当是观赏演出吧。柳夕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一个冰淇淋,然后走回白星身边,准备一起进场。 “你,你要在里面吃冰淇淋?”白星面有难色。 “不行么?”柳夕自顾自地舔着。 “这是对神灵的不敬——”“那我就不进去了嘛。” 柳夕一脸无辜的表情,白星也拿她没有办法。 入口处站着两个身穿黑袍,只露出下半脸的守门人。白星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手掌对勾的手势,他们点点头,看来这是某种暗号。掀开厚重的布帘,柳夕踏入了烟雾弥漫的剧场,一股浓烈而奇异的香味顿时沁入心脾。凭着职业敏感,她知道这有可能是用来扰乱心智的迷香。当然,也可能是太敏感了——像那种参加邪教仪式后被放倒被剥光被OOXX的个案不会那么碰巧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观众席上还有很多位子,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在舞台那边,白色的灯光打在一个正在演讲的高级黑袍身上——那人的黑袍上缀着既像蛇又像藤蔓般的金色绣纹,看起来比守门人豪华许多,而且还拿着一根顶端发出耀眼蓝光的手杖。他的嗓音惊人地雄浑宏亮,完全不需要麦克风;柳夕看不到他的模样,倒不是因为距离的缘故,而是他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舞台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长桌上摆着一个装了有七成水的大玻璃缸,不晓得是干嘛的。 “那就是圣徒阿默帕罗。”白星的语调充满恭敬。 “唷,是么。”柳夕不屑地说道。 “……纠结力量,假以时日势必夺回极乐净土!”阿默帕罗慷慨陈词。“圣天使露西娅指引光明,心地虔诚者可分得万分之一神威,任是铜墙铁壁也能够突破!吾等教友,今有幸一睹圣天使露西娅的风采!” 话音未落,所有人肃然起立,柳夕勉为其难地也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舔着冰淇淋。 剧场里响起了庄重的音乐,灯光聚焦的空地上渐渐出现了柔美的金色卷发,接着是脸蛋和赤裸的肩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从台下缓缓地升起来。她微微低着头,恬静地半跪坐着,双手将一个坛罐捧在怀里,仿佛抱着婴儿般小心。洁白的羽翼垂贴身侧,在光柱的沐浴下仿佛发散着神圣的异彩。接着,张开的羽翼高高扬起,她毫不着力地竖立身躯,轻飘飘地浮到半空中。 “下面,圣天使露西娅将祝福众生!”阿默帕罗深情地朗诵。 露西娅停留在舞台的最高处,右手往坛罐里掏出了一把黄灿灿的粉末。她的手一张开,那些粉末便宛似被轻风卷动着向观众席飞舞,以奇妙的螺旋状扩散至全场;白星和其他人一起闭着眼睛感受祝福,柳夕忙着用手保护她的冰淇淋不被污染到。完成祝福之后,露西娅无声地降落回原地,随之收起羽翼潜下舞台。 观众们热烈鼓掌,欢送他们的天使离去。 正当柳夕寻思着这出戏剧是不是到了尾声,而差不多可以走人的时候,阿默帕罗突然发出了咆哮。 “那边的红发女人,你竟敢在圣堂里吃冰淇淋!!这是亵渎!罪无可恕!!” “哎?”柳夕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间有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后背提了起来。她慌忙地挣扎,脱手的冰淇淋砸到白星的脸上。再抵抗也是无济于事,她身不由己地飞向舞台,最后整个人栽进玻璃缸里。 “我代表圣天使露西娅惩罚你!”阿默帕罗怒吼着举起了手杖。玻璃缸的上方霎时出现了一块像是乌云般的灰色雾团,明亮的蓝色闪电劈里啪啦地向下轰击,交叉的枝状轨迹密集得犹如蜘蛛网一样。泡在水中的柳夕被电得剧烈震抖,像是鱼儿般活蹦乱跳;一会后重归风平浪静,她悲惨地昏厥了过去,安静得像一具浮尸。 看到此情此景,白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告诉你别吃冰淇淋了……” Act.18 在海上  在这阳光灿烂的上午,连架上那些不开花的盆栽也显得那么苍翠欲滴。奥塔莉今天穿的是西瓜瓣图案的绿色比基尼,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还煞有介事地戴着一副墨镜,旁边的小桌上甚至放着一个盛牛奶的高脚杯。她正考虑向她妈妈要求买一张气垫床,顺便用沙子铺满她的小天地以营造沙滩的感觉。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她起身走了过去。 “奥塔莉·韦恩?” 奥塔莉刚想说“我爸爸妈妈不在”,门外那个西装革履的平头男子就开口了。他旁边还有一个满脸忧郁,一身运动服像是街头青年的家伙,两人看起来很不搭调。 “我是奥塔莉·雷!”奥塔莉警觉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我们来带你回去——” 男子还没说完,奥塔莉那灼热的眼神瞬间就烙穿了他的胸膛。连一毫秒都没有耽搁,她迅速移动头部,然而那青年已经逸出了她的视野,并在她身后送来一句话。“停手,我和他不一样!” “你说什么?”奥塔莉转身诧异地看着他。 “我也是机械人,我叫巴迪。”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动态照片,上面记载着奥塔莉喜怒哀乐的表情。 “那不是我,这个人类女孩早就死了。”奥塔莉说道。 “我知道,但是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啊——?”奥塔莉愣住了。 “我一直都在看着这张照片,累计时间为35小时17分43秒。”巴迪忧郁地说道。“他们派我来,是要我协助他抓拿你。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我爱上你了。” “我是机械人耶。”奥塔莉僵硬地说道。 “人类可以爱人类,机械人为什么不能爱机械人呢?”巴迪忧郁地说道。 “……”奥塔莉无言以对。 “我们可以先交个朋友吗?”巴迪忧郁地问道。 “可以。”奥塔莉爽朗地说道。“只要你把那家伙的尸体搬走,然后再买一张气垫床当礼物送给我。” “太好了!”巴迪忧郁地说道。 ——完全看不出他在高兴。 “你为什么老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死样子?”奥塔莉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我只有一种表情。”巴迪忧郁地说道。“制造我的博士希望我具有艺术家的气质,所以就这样了。” “噢,实在是很独特的品味呢!”奥塔莉赞许道。 ———————————————— “……哇!!” “呀,你醒了。” 刚刚恢复意识,柳夕猝然发现眼前有张近在咫尺的脸,几乎连鼻尖都快碰到了。她吓了一大跳,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舒服到连力气也使不出来——原因是她居然侧躺在一个女孩的怀里。不仅如此,女孩的羽翼犹如绸缎般柔和地包裹住她的身躯,她们仿佛置身雪白的茧。两人的乳峰紧紧地贴在一起,扁圆的软肉团随着呼吸起伏互相挤压;虽然看不见却清楚地感受得到双腿也在彼此交缠,肌肤亲密接触的滑腻感令她心神荡漾。女孩的体温毫无间隙地传递给她,她暖和得似乎快要融化了。 “你,你是露西娅?”柳夕窘迫地问道。 “叫我卢娅就可以了。”女孩眨了下眼睛。“实在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罪。阿莫斯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挑选你这样漂亮的姐姐作为惩罚对象……我一定会骂他的!” “然后,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呢?”柳夕红着脸说道。 “你忘了?”卢娅说道。“你在水里昏迷,全身湿透了。我就脱掉你的衣服,用身体给你取暖呀。” 她的神情坦率得好像在说“就当我请你吃了顿饭赔罪,请不要客气”一样,柳夕可说不出“恭敬不如从命”的话。不管怎么说,眼下既然享受到这么舒适的服务,对那个黑袍的报复行动便勉强取消吧。 “请你原谅我们,警察姐姐。”卢娅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柳夕吃了一惊。 “你的手提包里有证件和手枪呀。”卢娅回答。 “……放心啦,我不会起诉你们。”柳夕笑着说道。“对了,你不是所谓的圣天使露西娅么?” “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天使。”卢娅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羽翼飞快地收了回去,卢娅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不好,我差不多该上场了!赶紧补妆补妆!” 被放开的柳夕终于看到了她身所在地点的面貌。如果说这是天使的住所那上帝也会愤怒的——坐在床上望去,房间里充斥着堆积如山的杂物,橱柜、藤箱、图案怪诞的招牌、立地摄影灯、道具三叉戟等等,好像马戏团的后棚般凌乱。一条细绳悬在半空中,自己的衣物无一遗漏地晾在上面,最显眼的当然要算那条黑色的系带式内裤了——本着反正别人看不到的精神她一向穿得很大胆,没想到观看一场舞台剧的结果是被放倒被剥光被展示内衣,幸亏对她下手的人是个可爱的金发女孩。此刻,卢娅正坐在一张简陋的化妆台前匆忙地往脸上扑粉,接着抱起那个坛罐就往角落里的升降梯奔去。是的,她们现在是在舞台的下方。 “你还没穿衣服唷!”柳夕在后面提醒道。 “呀,差点忘了!!”卢娅赶紧跑了回来,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白布裙和白围巾。因为羽翼的关系,她只能用围巾包着上身充当衣服。 “警察姐姐,你先休息一下喔!”卢娅说道。“等我回来再好好地聊,不会很久的!” “啊,加油。”柳夕挥了挥手。 于是卢娅又啪哒啪哒地冲到升降梯上,按电钮后便摆好了神圣的坐姿,准备接受外面那群傻瓜的膜拜。柳夕一丝不挂地走下床,摸了下她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该不会连烘干机都没有吧,这样要晾到什么时候!”柳夕撇撇嘴。 无奈之下,她只好穿上卢娅的另一件舞台装,这令她想起了在匪徒营地里穿婚纱的情景。 ———————————————— 另一方面,白葵正在完成她的相亲任务。 与她预想的不同,他们并没有在对方家会面,而是来到了一艘白色的游艇上。在墙壁与地板都铺上红色天鹅绒的船舱里,两家人分坐两边,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白葵的父母亲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聊天热情,而白葵始终绷着脸,连答话都是一副硬梆梆的态度。坐在她对面的便是黄家的公子黄北,穿着深蓝色的笔挺西装,跷着二郎腿秀出他铮亮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虽然他长得人模人样,但白葵本能地厌恶他—— 因为他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差不多该轮到年轻人单独相处啦。”白父慈祥地笑道。 “是啊,是啊。”黄母也站了起来。 于是,两家的大人谈笑风生地走出了船舱。黄北毫不客气地坐到白葵旁边,浓烈得能薰死人的香水味迫使她呼吸困难,惟有把脸偏向一边,抓紧搁在大腿上的包包。 “白小姐,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事?”黄北亲热地问道。 “做饭。”白葵勉强挤出一个词。 “哦,你准备将来做贤妻良母么?”黄北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贤妻还可以,良母就做不到了吧!”白葵若有所思。 “呃?” 黄北当然理解不了白葵的话,但他的重点不在这,所以他继续神情自若地一句接一句向白葵搭话,对她无所适从的抗拒感完全置若罔闻,甚至把那当成了她害羞的表现。可怜的白葵低着头默默承受他的言语污染加上气味污染,心里拼命地幻想柳夕就在她身边。终于,她忍无可忍了。 “到外面吹海风吧!”白葵几乎如脱兔般弹离沙发。 “也好,时间足够了。”黄北意味深长地说道。 走上甲板,新鲜的空气顿时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碧蓝的天空宛似海洋的镜像,而厚重的白云仿佛压在水平线上;海面上的波浪以和缓的节奏不停律动,沙沙作响构成大海的声音。她扶着船首的栏杆眺望远处,任凭海风卷起她乌黑的长发。忽然间,她想起了一个问题——怎么上来的时候连四位家长的影子都没看到? 白葵霍然转身,只见黄北正看着她,脸上洋溢着诡异的微笑。 “爸爸妈妈他们……去哪了?”白葵不自然地说道。 “回家了。”黄北瞬间面露狰狞。 “这里是海上耶!!”白葵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我的爱巢号上还有一艘救生艇吗?”黄北神闲气定地说道。 “‘爱巢’……”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没错。”黄北豪迈地张开双臂。“这里就是我们的爱巢!亲爱的,我们的蜜月从现在开始了!” “你开什么玩笑!!”白葵铁青着脸说道。“对不起,我也要回家了!” “你哪里都去不了。”黄北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要在海上同居一个月,没到时间不能上岸——所以才叫蜜月嘛。这件事是双方家长商定好的,你拒绝也没用。” 白葵将嘴巴张开到最大程度——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父母真的把她卖掉了。 “我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警务人员!”白葵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敢侵犯我的话,我不仅会让你尝到苦头,还会把你送进监狱!!” “等我从生理到心理征服了你,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黄北伸出舌头猥亵地舔着嘴角。 “你以为我会让你为所欲为么!!”白葵发火了。 “我最喜欢欣赏反抗。”黄北露出满口刚劲的牙齿。“来吧,挣扎吧,哭叫吧!越激烈越好,哦!” 虽然她愤怒得无以复加,但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失去冷静。对了,包包里还有束缚器,必须回到船舱里拿到手才行。问题是三角形的船首有些狭窄,而挡住自己去路的那个家伙又摆出了老鹰抓小鸡般的架势——等等,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警察吧?当初通过考核的防身术可不是学假的呀!! 白葵主动地冲了上去,出手就是凌厉无比的白蛇吐信之二指插眼,而黄北显然也是个练家子,立即一个行云流水之徒手拍打轻松化解了白葵的进攻,但她的目标并不是那里! “让你永远欺负不了女人!!” 白葵大喊一声,膝盖犹如流星般轰击黄北的裆部! “哇!!” 发出惨叫声的人不是黄北,而是白葵——她捂着膝盖倒下了,剧痛令她的眼角飙出了眼泪。 “亲爱的,你太令我兴奋了!”黄北狂野地撕开自己的西装,转眼间就除得一干二净。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下身犹如星月交辉般璀璨夺目、简直令人无法正眼对视! “这是——”白葵被震撼到了。 “钛合金贞操带!”黄北骄傲地说道。“亲爱的!来,开启我的欲望之根吧!” 他说着递给了白葵一把钥匙,白葵毫不犹豫地将它丢进大海里。 “哈哈!!”白葵大笑不止。“现在好了,你就一辈子戴着那个玩意吧!!” “我有几十把备用钥匙,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黄北阴森地说道。 “……”白葵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别急嘛,我们的蜜月才刚开始。”黄北眯着眼说道。“我会按循序渐进的方式给你洗礼的,放心。” “不……”白葵无力地跪倒在甲板上。“舞,快来救我!救救我!!” “没人会来打扰的!”黄北扭着腰跳舞。“这里是我们的两人世界~耶!两人世界~耶!” 看来只有用束缚器才能制服他了,趁他得意忘形的时候—— 白葵双手撑地,身体向上一弓,瞬时由跪地转为起跑姿势。她猛地迈步冲刺,但黄北如狼似虎般紧扑其后,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向前跌倒,另一只腿朝他脸上一蹬,却又被他握在手中。黄北将白葵倒立着提了起来,好像拎着一只小鸡般轻松;接着他把手一放,白葵便像肉饼一样烙到甲板上。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手足并用地爬爬爬爬一直爬到船首的尽头。无路可退,对方又那么变态,她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舞!!”白葵悲怆地叫着。“舞,你快点来救我呀!!” 她的情绪波动到了极致,胸前突然金光暴现。 “谁也救不了你——”黄北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扬地说着,忽然间有个东西越过船舷的上空、仿佛炮弹般迅雷不及掩耳地撞飞了他! 白葵露出了惊喜得难以置信的笑容——她的救星竟然是一只灰褐色的海豚。那尖尖的长吻犹如利箭般顶着黄北的腹部,猛烈的冲击力使他摔到栏杆上,煞不住惯性而翻身与海豚一起掉入海中,顿时激起一朵浪花。白葵冲过去一看,只见海面上一片沸腾,十几条海豚聚在一起轮番拱着黄北,似乎把他当成了玩具一样。 “救命,救命!”黄北惊慌失措地叫嚷。 “活该!!”白葵冲着他吐了个舌头。 这是奇迹么?难道说海豚们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所以响应了求救信号?实在不可思议。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能力还可以起反向作用,而且还是在无意识下释放出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些动物本身就很敏感吧。 虽然白葵很想让那个家伙就此葬身海底,但她在理智上战胜了自己。于是,她走到船舱里拿回包包。 “把舷梯放下来!快点!!”黄北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挣扎。 “你想得美!!” 白葵按下束缚器,绑带喷射而出,将黄北严严实实地捆住。接着,她用力拉直绑带,往栏杆上绕了几圈,把束缚器别在上面——而黄北依然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北歇斯底里地嚷道。“快把我拉上去!” “我可是很柔弱的说,没那个力气拉你!”白葵毫不留情地说道。“好好想想你的罪恶,向大海忏悔吧!” “喂!喂!!” 之后,白葵开动了游艇,可悲的黄北就像鱼线上的饵一样在海中体会人生的浮浮沉沉。 Act.19 承担责任  在舞台下方的房间里,“圣天使露西娅”卢娅收工返回了。 “我回来啦,警察姐姐!”卢娅热情地喊道。 “不要这么叫我好不好。”柳夕一脸的尴尬。 “那叫你雷舞姐姐?”卢娅瞪大眼睛看着她。 “叫我艾咪吧。”柳夕说道。她至今无法接受“雷舞”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一种心理隔阂。 “噢,艾咪姐姐!”卢娅一屁股坐到柳夕身旁。“今天不用再出场了,真好呢!” “这是你的工作?”柳夕问道。 “……算不上啦。”卢娅茫然地仰头,伸直了小腿无意识地摆动着。“我的翅膀太显眼了,害我都没办法到街上玩。老是留在这个房间里,无聊得要命!艾咪姐姐,要是你能一直陪我聊天就好啦。” “你的翅膀拆不下来的么?”柳夕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不是机械人呀!!”卢娅生气地说道。“我一出生就有翅膀了,这可不是伪装的。我还有很多同伴,最要好的是奇妮和加纳。可惜,他们都没有逃出来——” “逃?”柳夕立刻嗅出犯罪的味道。 “我们所在的地方叫梦幻岛。”卢娅说道。“整个小岛都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半圆型的玻璃罩底下,那里有很茂盛的热带树林,还有很多清澈的泉水,可以的话我也想回去,至少在那里能够自由地飞翔。但那些坏蛋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迟早会被他们装进笼子里卖掉!” “所以你就逃了?” “我很幸运,撞上了逃跑的机会!”卢娅说道。“可惜我的力气太小了,只能勉强带阿莫斯一个人飞走,其他伙伴还留在岛上。我们一直在想着要怎样把大家救出来,最后阿莫斯决定用武力占领梦幻岛。他非常聪明,自称‘圣徒阿默帕罗’,利用我的先天条件创造出这个‘圣天使’教,召集了很多忠实信徒呢!” 眼前这个女孩真是个十足的大嘴巴,啥秘密都给抖了出来,还生怕你知道得不够详细。好不容易逮到个聊天的对象就如此口无遮拦、滔滔不绝地倾诉,也许她确实是苦闷得太厉害了。 “他在演讲时说到‘夺回极乐净土’什么的就是指梦幻岛?” “没错!”卢娅点头。“当然,他不会直接说出来的。宗教的东西本来就是越朦胧越能唬弄人的嘛,要是说清楚了就没人信教啦。几亿人相信两千年前有个处女生出了圣婴,两千年后也会有几亿人相信天使降临的。” “话说回来,你们弄出的效果还蛮逼真的嘛——”柳夕一想起她的遭遇就打了个冷战。 “那只是魔术表演而已啦!”卢娅说道。“全是阿莫斯的主意,他每次都会挑一个观众进行惩罚,说那样会有更好的震慑力……没想到害你遭殃,对不起。” “你告诉她这些干什么!!” 忽然一个雷霆般的咆哮声传来,只见高级黑袍阿默帕罗出现在门口。 “艾咪姐姐是警察,她也许能帮我们呢!”卢娅单纯地说道。“我已经全部告诉她了,阿莫斯。” “我就知道你藏不了秘密,你这个笨蛋。”阿莫斯没好气地说道。 “聚众从事暴力活动是违法的!”柳夕正色道。“不过,如果梦幻岛上也存在违法行为的话,我身为联合国警察一定会挺身而出的唷。” “噢,你要帮我们?”阿莫斯狐疑地问道。 “只要你不煽动那群愚民。”柳夕说道。“你什么时候想去,就跟我们特殊机动科联系。” “好,我相信你一次。”阿莫斯说着掀开了尖顶头罩,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狮子头。柳夕还在诧异着这家伙怎么在底下还戴了一个面具,突然她发现阿莫斯的小黑鼻微皱着喷出了热气,胡须还在那里一颤一颤的,难道说他真的是一只会站立的狮子?! “你对我的长相有意见?”阿莫斯的黄眼珠凶光毕露。 “绝对没有这回事。”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代有狮身人,现代有人身狮,非常符合逻辑。” 然后,两人郑重地握手。 “那么,我告辞了。” ———————————————— 轻轻地往指纹识别器按下拇指,打开公寓的门,柳夕习惯性地等待奥塔莉飞扑过来,可五秒钟过去后她还是没有出现。霎那间,她立刻意识到异常的状况发生了,她甚至因为怀疑奥塔莉是否遭到不测而心里隐隐触痛。奥塔莉,你千万别出事啊!! 柳夕满怀悲戚地冲进客厅里,只见她的宝贝女儿好端端地和一个满脸忧郁的男青年一起坐在沙发上。 “妈妈,你回来了。”奥塔莉平淡地打招呼。 “这位是……” “他是我刚认识的巴迪。”奥塔莉说道。“巴迪,这是我妈妈艾咪。” “很高兴见到你。”巴迪站起来与柳夕握手。 “真没想到奥塔莉交上朋友了呢!”柳夕不自然地笑着。“女儿始终是会长大的,哈哈。” “妈妈,巴迪和我一样都是机械人唷!”奥塔莉说道。“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交流得非常愉快!” “是——是么。”柳夕越发僵硬了。“话说回来,妈妈有些口渴了……” “我给你拿饮料。”奥塔莉果断地向冰箱走去,这个举动令柳夕呆滞得有如田地里的南瓜。接着,奥塔莉拿了一罐牛奶面无表情地递给柳夕,彻底粉碎了她心中仅存的一点希冀。 “你们慢慢聊……”柳夕面如死灰地转身离去,轻飘飘地走进卧室里。她跌坐在床沿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罐牛奶,精神陷入恍惚之中。毫无疑问,她被甩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女儿给甩了——自以为理所当然拥有的东西突然间宣布不再属于你的时候,那种失落感果然比不加糖的黑咖啡更加苦涩。她终于深深地体会到,那些把女儿嫁出去的父母们是多么不容易了。 奥塔莉将巴迪送走后,她坐到柳夕的旁边。 “妈妈,你怎么了?”奥塔莉没心没肺地问道。 “为你高兴啊,奥塔莉。”柳夕麻木不仁地说道。“你有男朋友了,我高兴得很呢,哈哈……” “我看不出你在高兴耶,妈妈。”奥塔莉继续装傻。 “总之,让我静一静……” “你想和我接吻吧,妈妈?”奥塔莉露出狡黠的笑容。 “呃?”柳夕被呛到了。 “想要就说嘛,妈妈你太不诚实了!”奥塔莉说着抱住了柳夕,迅速封住了她的嘴巴。柳夕就像被点燃了导火线般搂紧奥塔莉,两人的舌头纠缠得难分难解,在彼此的口腔中不停地肆虐。奥塔莉激情澎湃地将柳夕压倒在床上,茶色的发丝垂到柳夕的耳畔,痒痒的感觉撩得她更加疯狂。她就好像被巧克力浆包裹住的奶油软心,体内升起发烫的高温,仿佛整个人都将消融于奥塔莉的怀中;她渐渐消受不了这份热烈,像是沉入暖洋洋的汤泉般既无法喘息又无处着力,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终于,奥塔莉喷出了牛奶,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下去。高潮退散,她稍微恢复了理性,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奥塔莉面前继续示弱。 “原来你是故意冷落我的?”柳夕摆着臭脸问道。 “我爱你,妈妈。”奥塔莉亲吻着柳夕的脸颊。“我的思维模式决定了我只能爱妈妈一个人,这是我的前妈妈设定好的。因为她死了,我才爱上了和她最像的你。除非你死了,否则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这和你冷落我有什么关系?”柳夕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奥塔莉说道。“那个叫巴迪的机械人本来是奉命带我回去的,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竟然对我产生爱情了。我想他那个机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下次可能又有新的敌人,所以留着他帮手是很有用的。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爱着妈妈,我推算这会导致他将我带回去修改我的思维模式。” “原来如此。”柳夕点头。 ——所谓的“虚惊一场”就是这么回事? 冰释前嫌之后,母女俩又温存了一阵子,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柳夕触电般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弄皱的衣服,又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凌乱的长发,接着拔腿冲出卧室。奥塔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一歪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被晾到一边,其实她倒是相当理解她妈妈的滑稽举动,而且她已然胸有成竹——同样是妈妈的爱人,白葵和她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孰胜孰败未见分晓。 奥塔莉慢悠悠地向阳台走去,而客厅中上演了一幕煽情好戏。 “舞!!”白葵用力抱住柳夕,心中积蓄已久的委屈与酸楚霎时通过眼泪淋漓尽致地宣泄出来。 “怎么啦,葵?”柳夕诧异地问道。 “呜,呜……”白葵泣不成声。“我再也不要离开舞了!我们今天哪里也别去,就留在家里吧!” “嗯,我哪里都不去。”柳夕抚慰着她。 于是,她们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温馨而和睦的周六。柳夕和白葵一起做了个大扫除,忙得不亦乐乎,尽管公寓平时就很干净。清洁完毕,她们将家具重新移位布置,像是在打造一个新家。两人干劲热火朝天,完全遗忘了奥塔莉的存在,甚至连奥塔莉离开了阳台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就柳夕的所有权问题,公寓里又爆发了一场小小的战争。 “为什么我非得同意你们外出!!”白葵强硬地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妄想了!” “妈妈已经答应今天要陪我了!”奥塔莉气势如虹地说道。 “……的确呢。”柳夕擦了一下汗。“对不起啦,葵。” “那,早去早回唷!”白葵心有不甘地说道。 “快走吧,妈妈!”奥塔莉迫不及待地挽着柳夕的手臂。 坐进出租车里,柳夕忍不住问奥塔莉。 “你打算把我带到哪里?” “一个很棒的地方。” 奥塔莉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柳夕,看得她心里发慌。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又猜度不出奥塔莉的逻辑——不管怎么说,奥塔莉总不会逼她坐上航天飞机离开地球吧。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花园地精塑像,红色的尖锥帽几乎耸入云霄。没错,那便是风靡全球的地精游乐园那标志性的入口。她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顿时轻松了许多。 “痛痛快快地玩一天,耶!”奥塔莉欢笑着冲出了车子。 “等等我啦,奥塔莉!!” 另一方面,白葵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要如何打发难熬的时光,对她来说是个大问题。突然间,她听到了一阵音乐铃声,她立刻明白柳夕忘了带手机。她循声找了一会,最后在枕头底下把手机翻了出来。虽然这个状况有些不寻常,但她第一时间内还是先接听了。 “喂,你好?” “特殊机动科的雷舞是吗?”那边传来粗鲁的男声。 “舞不在,我是她的女朋友白葵。请问有什么事?”白葵回答。 “叫那个女人过来听电话!!”对方大发雷霆了。 “都跟你说不在了呀!”白葵不快地说道。“她把手机忘在家里了,我没法联系她。” “噢,原来你们做警察的如此言而无信!”对方咆哮道。“说什么挺身而出,都是漂亮话!无耻!!” “你说的情况我完全不了解。”白葵说道。“我可不许你骂舞。她不在场的时候,我会承担她的责任喔!我也是警察,和舞一样同属特殊机动科,你可以信任我。” “那你给我仔细听好了!”对方稍微收敛了一些。“雷舞答应了我,要帮我们夺回一个叫梦幻岛的地方。你既然想接手,那就赶快过来,我在C810区的光明剧院。我叫阿莫斯,但你最好叫我阿默帕罗。最重要的是,你能调动多少人马?” “……我自己。”白葵僵硬地回答。 “你在开玩笑吗?!”对方又咆哮了。 “我很强大,一个人抵得上千军万马!”白葵赌气着说道。 “——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你们。”对方说道。“不过,有警察参与的话,行动性质就不一样了。快点来吧,我们在等你!” 说完,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你们该不会想干什么坏事吧?”白葵傻眼了。 Act.20 郊游  在地精游乐园里—— 母女俩一起坐进一辆模拟坦克,柳夕负责炮手,而奥塔莉负责驾驶。倒计时结束,等候室的闸门徐徐打开,她们进入了坦克大战的场地。这里是个露天的荒野,草地上嶙峋的岩石比比皆是,形成了障眼的迷阵。依靠掩护潜行,出其不意地攻击其他玩家便是这个游戏最大的乐趣。奥塔莉发挥了她的机械人本色,坦克在迂回杂乱的岩石间飞快地穿梭,简直到了如鱼得水的程度。 “妈妈,73度!!” 柳夕刚把炮口移了过去,前面的拐角就闪现出一辆坦克,几乎连分秒的误差都没有。她漂亮地轰出一炮,对方的坦克猛地一震,印上了一个小熊的图案——代表是她们击中的。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战绩,奥塔莉就驱动坦克追逐下一个目标。她们犹如幽灵般神出鬼没,其他坦克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干掉。柳夕无暇观察视野,因为奥塔莉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她一报出角度柳夕就条件反射地调整炮口,完全是指哪打哪。 最终,她们完美地赢得了胜利。 从坦克里钻出来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冲过去与她们握手。 “祝贺你们!”老先生激动地说道。“鄙游乐园在本地开放25年以来,还从未有人在‘坦克大战’这个项目上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你们将被载入地精游乐园的史册!” “啊,谢谢。”柳夕有些尴尬地说道。 然后工作人员为她们戴上了纪念品——两块地精外型的金牌,上面还有“坦克终结者”的浮雕字样。 ———————————————— 找个地方停下跑车后,白葵徒步走向光明剧院,沿街停留的五辆大型卡车引起了她的注意。刚迈进大门,两个穿着黑袍的古怪家伙就迎了上来。 “你是警察吗?”对方问道。 “是的,我是白葵。”白葵回答。 “请到里面来!” 其中一个黑袍掀开布帘,领着白葵从座位间的过道一直走到舞台上。在那里又有几个黑袍,他们簇拥着一个衣着款式比较考究而且拿着手杖的黑袍,显然这位就是他们的领袖。 忽然,有个黑袍放下兜帽叫嚷道。“阿葵,你怎么来了?!” “哥哥?!”白葵呆若木鸡地说道。“你……你该不会和这帮人是一伙的吧?” “阿葵,注意你的言辞!”白星严肃地说道。“我是忠诚的教徒,为圣天使露西娅全身心地奉献!” “……”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是阿默帕罗。”阿莫斯上前一步,白星识趣地退了下去。 “你要我做什么事?”白葵问道。 “配合。”阿莫斯简单地回答。他挥了一下手,黑袍们立刻默契地各就各位。一个持着手提摄像机,一个拿着麦克风,一个举着反光板,颇有电视台新闻组般的专业气派。 “倒数3、2、1!”拿着麦克风的黑袍对着摄像机说道。“今天是我们圣天使教的大日子,圣天使露西娅即将带领我们回归极乐净土。我们非常荣幸地请来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白葵女士,作为特邀嘉宾见证我们这次伟大的行动。白葵女士,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麦克风对准了白葵的嘴。 “啊……我很高兴,很激动。”白葵不知所措地说道。“首先我要感谢主办方的邀请,然后……呃……” “谢谢白葵女士!”黑袍兄把麦克风收了回去。“那么现在有请我们的教主,圣徒阿默帕罗与白葵女士一起合影留念,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增添荣耀与光辉!” 于是阿莫斯站到白葵旁边,几个黑袍端着照相机围了上去,镁光灯劈里啪啦地闪。白葵挤出僵硬的微笑,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意外的场面弄得她半晌反应不过来。 “好,准备行动!”阿莫斯一声令下,黑袍们掀开衣角掏出了枪械。 “等等,你们这是干嘛?!”白葵吓了一跳。 “走吧,白葵女士。”阿莫斯淡然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了。” “欸——不会吧!!”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而且刚才的一切已经存档。” 白葵终于明白,原来那是将她拉上贼船的安排。就算身为联合国警察,她也没办法对付这么多暴徒,只好虚与委蛇,走一步算一步了。离开剧院后,黑袍们登上卡车,而白葵和阿莫斯则坐进一辆面包车里。白葵发现她对面坐着一个金发女孩,雪白的羽翼异常引人注目。 “你好,我是卢娅!!”卢娅活泼地打招呼。 “嗨,我叫白葵。”白葵被她的可爱吸引住了。 “阿莫斯,我可以和你换个位吗?”“你想做什么?”“换个位嘛!!” 于是,卢娅亲热地挤到白葵身边,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 “听说你是艾咪姐姐的女朋友呀?!”卢娅心直口快地问道。 “欸?!”白葵吃了一惊。“你说的……是舞吗?” “艾咪姐姐抱起来好柔软喔!白葵姐姐呢?”卢娅兴奋地问道。 “欸——!!” 白葵在车厢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 ———————————————— 坐完过山车,又从鬼屋里出来,柳夕和奥塔莉也算是玩得够尽兴了。 “奥塔莉,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吧……”柳夕喘着气说道。 “好,那就来玩休闲一点的游戏。”奥塔莉丝毫不放过她。 柳夕还以为她想租条小船慢慢漂流之类,结果,奥塔莉将她带到飞机场,租了一架两座式的微型飞机。反正可以坐着不动弹,对于柳夕来说也算是乐得其所。离开跑道之后,飞机盘旋升空,葱郁的山麓已在眼皮底下;透过玻璃窗,棉花团般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柳夕恬静地望着蓝天,奥塔莉压下操作杆全速开动,朝着北方直线飞行。过了一阵,柳夕突然感觉不对——她从舱门往下望,只见下面已经是高楼林立的都市场景。 “不可能!”柳夕惊讶地说道。“一旦超过游乐园的范围,这种飞机就会自动返回的啊?!” “也许是我们选到了一架幸运的飞机呢。”奥塔莉神秘地笑了笑。 “那你准备把飞机开到哪里?”柳夕说道。“你可别用光了电,就这样栽到地上去唷。” “没事的。相信我,妈妈!”奥塔莉一脸的坚毅。 虽然是这么说,奥塔莉却是执著地前进,连一点调头的意思都没有。再也看不到现代建筑物,山野宛似匍匐着的巨兽、河流蜿蜒曲折,其源头反射阳光而仿佛金池般灿烂耀眼。大陆的景物一齐飞快地往后退,这下她们可真是越过千山万水了。接着,绿地渐渐消逝,前方出现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原—— “你飞过头啦,快回去!!”柳夕嚷道。 “可我还没过瘾呢——”奥塔莉歪着脑袋说道。“妈妈,我们一起去北极看北极熊好不好?” “当然不好!!”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快给我回去,回去!” “你镇静一点嘛,妈妈……” 在这样磨磨蹭蹭地对话的时候,飞机继续直线冲刺。气温骤降,柳夕禁不住抱着双臂开始打颤,连痛骂奥塔莉都是一件艰难的事——因为她的牙齿在上下互敲。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衬衣外加一件针织外套,还好舱柜内还放了一张毯子。她裹上毯子,依然冷得不行。 “奥塔莉,我来驾驶!!”柳夕想抢操作杆,但她女儿不依不饶。 “妈妈你别乱动呀,小心坠机!”“坠机也比冻死好!!”“有那么冷吗?”“你是机械人当然不冷了!!” 争执之际,机舱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警告,飞机电力不足,请立即降落。重复一遍,飞机电力不足,请立即降落……” “我早说过了——”柳夕一脸的呆滞。 “啊,那就降落嘛。”奥塔莉从容不迫地说道。 “下面是雪地耶!!”“雪地是相当适合的降落场所。”“我快被你气死了!!” 夜幕即将垂落,早升的月亮露出了半边脸蛋,令晶莹圆润的雪原笼罩上深蓝色的光彩。飞机卷着雪粉滑行了一阵后,终于孤零零地停留在冰天雪地之中。彻骨的寒冷侵袭着柳夕,她已经被冻得脸色发青了。 “妈妈,我给你取暖!”奥塔莉突然露出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接着猛然掀开柳夕身上的毯子。 “你干什么——” 柳夕正要发怒,奥塔莉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掌心所感到的强劲热力令柳夕如梦初醒,她闪电般翻身跨坐在奥塔莉的大腿上,往死里搂住她女儿,温暖的感觉差点令她瞬间潸然泪下。果然,奥塔莉不愧是全能型机械人,在这种状况下居然还能当成暖炉使用,而且其效果远远胜于卢娅那个小女孩。 “这个温度怎样,妈妈?”奥塔莉贴心地问道。“要不要再升高10度?” “毯子,快点!”柳夕叫道。“我的后背冷死啦,要是有两个奥塔莉就好了!” 于是奥塔莉用毯子将柳夕包在自己怀里,母女俩亲密地窝在一起,简直浪漫得一塌糊涂。柳夕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意识到女儿对她来说是多么地重要,就像溺水者抓到了一块救命的木板一样。她深深地为奥塔莉的体温所迷醉,甚至萌生了“一辈子抱着她也好”的想法。又舒适,又安心,就这样睡着是再甜蜜不过了吧。 “妈妈,要喝牛奶吗?”奥塔莉暧昧地问道。“热热的,热热的牛奶喔。” “嗯。”柳夕娇软无力地回答。 奥塔莉游刃有余地品尝柳夕的嘴唇,接着挑出她的舌头滋滋有味地吸吮,尽情地享受一番。她故意把热牛奶含在自己的口腔里,用嘴对嘴的方式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喂柳夕,竭尽挑逗之能事。柳夕闭上眼睛,非常放松地任由奥塔莉摆布,心里幻想着她们正躺在壁炉旁边,钻入蓬松的鹅绒被中愉快地嬉戏。 正当她沉浸在奥塔莉的浓情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声。 “我饿了。”柳夕瞪着奥塔莉。“都是你的错,你的牛奶可填不饱我的肚子!” “驾驶台下的格子里有很多食物唷。”奥塔莉笑着说道。 “不可能,游乐园才没有这种服务!”柳夕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说,那是我放的。”奥塔莉保持微笑。 “你一早就计划好了?!”柳夕被呛到了。“奥塔莉,你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占有你嘛,妈妈。”奥塔莉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上次在荒野里多好,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那是多么幸福。谁知到了家里,你就被爸爸抢走了——所以我只好这么做。” “你想得美。”柳夕拿起包包翻着。“我只要用手机查一下坐标,再打个电话就OK了!咦,手机呢?” “我放在家里了。”奥塔莉奸笑着说道。“妈妈,你现在明白啦?你离不开我了,我是你最大的需要。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生活吧?” “那你至少弄个浴室、一张大床、一个投影机外加《蒙面侦探K》的全套DVD给我再说吧!!” 柳夕愤愤然地离开奥塔莉的怀抱,披着毯子蹲在驾驶台边摸索了一会,果然发现了很多袋真空包装的牛肉干和面包。她随手拎了一袋,然后赶紧爬回奥塔莉身上,对其女儿的依赖感彰露无遗。为了腾出双手拿食物,她只好背对奥塔莉坐着,又嫌这样不够暖和。 “奥塔莉,抱我!”柳夕脱口而出。 “越来越诚实了呢,妈妈。”奥塔莉重新为柳夕盖好毯子,随之从后面环抱住她,双手围着她的腰部。柳夕只顾着啃牛肉干,暂时也懒得想太多。但奥塔莉的手却不甘寂寞地慢慢上移,直到覆盖住她的乳峰。 “——不要妨碍我吃饭。”柳夕生硬地制止她。 “适当的按摩会让你增加食欲的,妈妈。”奥塔莉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容柳夕有丝毫抗拒的余地,她立刻就开始大肆揉捏,下手之重完全不能冠以“适当”二字。柳夕狠狠地咬牛肉干试图转移注意力,但她的脸颊却是一片潮红。幸好嘴里在咀嚼东西,不然她非得发出呻吟不可。 “时间那么多,你又那么急干嘛!!”柳夕终于忍无可忍了。 “好吧。等妈妈吃完,我们再好整以暇地亲热。”奥塔莉说完往柳夕的脖子上舔着。 “……你给我把舌头收回去!我没有你这么淫荡的女儿!!” 柳夕色厉内荏地嚷着,丝毫没意识到她已是奥塔莉的囊中之物。 Act.21 过夜  “我好羡慕白葵姐姐喔!” “好吧,为什么呢?” 在这长途跋涉的一整天,白葵不得不忍受着卢娅那叽叽喳喳的习性——这个长不大的家伙肚子里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话题,而且稍微抓到一点感兴趣的谈资就能口若悬河地说上半天。阿莫斯倒是一直沉默是金,看来他把白葵带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卢娅的骚扰对象,好让自己落得清闲。 “你身上这件淡粉色的外套好漂亮!可是……”卢娅可怜巴巴地说道。“可是我穿不了!世上没有一件漂亮衣服是我能穿得上的,呜……我永远只能用围巾包着身体!我恨透了我的翅膀!” “有翅膀是件好事。”白葵平静地说道。“——至少可以用来赶苍蝇。” “我不怕苍蝇,我怕蚊子!”卢娅立刻接下话题。“其实我也说不准是不是蚊子,但我的翅膀有时候会觉得痒痒的,想抓又抓不到,说起来真是非常苦恼呢。你猜我怎么做?” “好吧,怎么做呢?” “我就把翅膀收起来,拼命地在床上打滚!”卢娅神色凝重地说道。“但我害怕滚下床,因为我比较喜欢左右打滚,可床又太小了。后来我改成前后打滚,可滚着滚着又变成了左右打滚!我果然很喜欢左右打滚呢!” “那你就滚吧……”白葵无力地说道。 “啊,我好羡慕白葵姐姐喔!” “好吧,又是为什么呢?” “你有艾咪姐姐可以抱呀!”卢娅一脸羡慕地说道。“我可不想抱阿莫斯,他的身体硬梆梆的!” “……”白葵陷入无语。 就这样,她们一路上有话没话地说了一大堆话,终于抵达目的地了。车队停在海岸路边的一行椰子树下,而在弧形港湾内,那一座类似玻璃温室的巨型海上建筑便是他们所说的梦幻岛。一座金属大桥连接着岛和内陆,桥头有一个哨岗,显然不会让人轻易通行。黑袍们集体下车,纷纷亮出武器活像上世纪的丛林游击队一样。阿莫斯用手杖一指,某个黑袍端出火箭筒射出一发,干脆利落地轰掉了哨岗。如此暴力的行径令白葵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心里很想说既然你们打着天使的旗号那你们至少文明一点嘛——当然她说不出口。 于是在“圣天使露西娅”卢娅还有“圣徒阿默帕罗”阿莫斯的带领下,黑压压的教徒涌上大桥,气势汹汹地向梦幻岛逼近。正当他们踌躇满志的时候,大桥突然间高度剧降、一下子没入海中,激起庞大的浪花! 在这一瞬间,卢娅挟住白葵的腋下,带着她飞到岛上;阿莫斯猛地一跃,以强劲无比的弹跳力追了上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运用圣力腾空而起。黑袍们宣告全军覆没,每个人都好像落水的旱鸭子般扑棱——又穿着厚袍子又背着重武器,这样的装备带来的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梦幻岛是个人工岛,从海面以上足有十几米高的陡峭悬崖,黑袍们唯一的选择是游回对岸的海滩。 “谢谢你救了我。”白葵第一次对卢娅有了好感。 “不用客气!”卢娅笑眯眯地说道。“白葵姐姐的身体果然好柔软喔!” “……”白葵的脸沉了下去。 “我们又回到原点了!!”阿莫斯吼道。“好不容易召集了这么多人,到最后我们竟然又是一无所有!这和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这次还有白葵姐姐呀。”卢娅小声地说道。 “没办法,撤退吧!”阿莫斯恼怒地说道。“改天租几架飞机再来进攻……” 说话的时候,他们身后那温室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快逃!!”阿莫斯急迫地大喊。虽然是从“撤退”升级到“快逃”,但为时已晚——大门内霎那间爆出强烈的白光,遭到无形冲击的三人晕眩着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 “所以说不行了啦!” “哪里不行嘛,妈妈?” 在微型飞机内,奥塔莉继续享用着柳夕甜美的身体,想摸哪里就摸哪里,完全随心所欲。对于女儿的侵犯,柳夕无计可施——依靠奥塔莉取暖对她来说是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而她付出的代价便是任其鱼肉。奥塔莉知道她嘴上抗拒,内心早已默认了,接下来的问题不过是如何令她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回忆而已。 在奥塔莉充分的爱抚下,柳夕的情绪渐渐酝酿到饱和状态,满脸的红晕久久不退。终于,奥塔莉的右手贴着她光滑的小腹溜进了内裤里,她忍不住夹紧大腿颤抖了一下。仿佛为了让她沉湎得更深,奥塔莉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耳侧,轻轻地使她面朝自己,有如蜻蜓点水般温柔地亲吻她,既不紧不慢又毫不停歇。柳夕被这种浅尝辄止的唇触逗得一阵心焦,她闭着眼睛、仰起下巴,舌尖无意识地微微外探,好像一个得到甜头而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如此折磨了她一阵子后,她像是受了很大委屈般嘟起嘴巴,奥塔莉才终于给了她深深的吻。得到满足的柳夕睁眼凝视着奥塔莉,脸上洋溢着迷离而动人的表情。 “妈妈,你真可爱。”奥塔莉不知疲倦地亲着她。 “你把我当成了玩具是吧。”柳夕慵懒地说道。 “是啊,妈妈是最好的玩具。”奥塔莉露出邪恶的微笑。“反正妈妈又不知道终止我的方法,我要怎么玩弄妈妈都可以。这真是太令人愉快了,妈妈。” “就你玩弄我,你以为我玩弄不了你啊!”柳夕忽然精神一振,猛地把手伸入奥塔莉的内裤里。 “哇!”这招奇袭吓了奥塔莉一跳。 “……你的下面怎么有个奇怪的凸起?”柳夕皱着眉头问道。 “别按,千万别按!”奥塔莉叫道。“那是我的开关,一按下去我就被终止了!” “喔,原来如此啊。”柳夕顿时一副稳操胜卷的样子。 “就算被你知道了又怎样!”奥塔莉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现在也不敢终止我吧,没有我的热量你是撑不下去的。主动权依然还是在我手上,妈妈!” “你干吗这么激动?”柳夕沉稳地说道。“我明白了。你被你的前妈妈终止过一次,所以就害怕了吧?没想到机械人也会有心理阴霾呢——” “……”奥塔莉抿着嘴一语不发。 “在降落之前,我看到西北方向好像有一些屋子。”柳夕说道。“带我过去,奥塔莉。” “不去!!”奥塔莉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这个死孩子。”柳夕捏着奥塔莉的脸蛋。“你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没错,我可是凡人耶!你倒是要我怎么在雪地里解决吃喝拉撒啊?!” “要是你找到其他人,你就又会回到爸爸身边了!”奥塔莉耍着小性子。 “那我还是终止你吧——” “你这样做的几率不到3%!”奥塔莉立刻说道。 “就算是0.01%的几率,你也不能跟我打这个赌。”柳夕神闲气定地说道。“因为,你承担不了结果。” “妈妈,你不会终止我的!”奥塔莉眼泪汪汪地说道。 “如果你让我开心的话。”柳夕吻了一下她。“奥塔莉,我爱你。别让我失望,走吧。” “我把衣服给你!” 奥塔莉说着将身上的毛衣和长裤脱了下来,柳夕当然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接着,奥塔莉让她趴到自己背上,用毯子把她裹得好像婴儿襁褓一样,十足呵护备至。出了机舱,奥塔莉背着柳夕踏上雪地,大步流星地赶路。天色已经很晚了,事到如今必须找到投宿的地方才行。柳夕把脑袋贴在奥塔莉的肩膀上,舒服得直想打瞌睡。在这一刻,她们的身份似乎调换了——柳夕就像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倚靠着大山般强健的母亲。 清冷的月光似乎也寒气逼人,散播着如梦如幻的幽蓝夜色,营造静谧无声的寂寥世界。枝杈纤细的树木披上银妆,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漫长的脚印,延伸至树林深处。过了这一带,山坡下果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庄。被积雪覆盖的木屋犹如一座又一座白色矮墩,远远望去,那昏黄的灯光便宛似萤火虫的微弱尾芒。 奥塔莉走到一间木屋前,捶了几下粗糙的木排门。等了一会后,一个脸色红润、身穿兽皮大衣的中年大汉开了门,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因为奥塔莉身上只穿着胸罩和内裤。 “你好,请问能不能让我和我妈妈在这里住一晚?”奥塔莉问道。 “打扰了。”柳夕在她后面伸出头。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大汉说着他们的语言。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奥塔莉立刻熟练地与他交流。 “——你们在说什么?”柳夕尴尬地说道。 虽然她听不懂,不过这边已经谈妥了。汉子笑容满面地将她们请到屋里,还端出了一碗不明材质的热汤招待两位旅客,当然负责喝的人是柳夕。味道倒是不错,但她绝对没有再来一碗的打算——说不定那是用某种野兽的蛋蛋或者膀胱炖的汤。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户人家甚至连一张像样的桌椅都没有,四壁都挂着原始的狩猎工具和兽骨兽皮。屋子中央挖了一个大坑,她们和女主人,还有两个小孩一起围坐在边缘上享受炉火。 奥塔莉相当热络地与他们聊天,一家大小不时露出惊奇的神色,然后又盯着柳夕窃窃私语一番,这实在很令她脸上挂不住。很明显,奥塔莉不仅不为她翻译,而且还趁机添油加醋大肆宣传两人的事。她无法想象自己在奥塔莉的口中被描绘成什么样子,反正她也早就把淑女形象抛诸脑后了。 夜深了,睡觉时间。 屋子里没有床铺,睡地面是他们的古老传统。主人家四口人同盖一张被子,两个大人头朝东边,两个小孩头朝西边。隔着火炉坑,柳夕和奥塔莉睡在屋子的另一端。女主人慷慨提供的褥子好像几百年没洗过,浓重的异味熏得柳夕头昏脑涨,幸好她们自带了毯子。 柳夕正要进入梦乡,奥塔莉的手却进入了她的内裤里。 “你有完没完?”柳夕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不用睡觉,但我已经很困了!” “我会让你精神抖索的,妈妈。”奥塔莉神秘地笑着。“难得我们又在一起睡觉,我想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舌功了。我的舌头可是非常灵活的唷!” “你该不会是想……”柳夕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没错。”奥塔莉介绍道。“我的舌头有多种运动模式,你想选择哪一种?轻触式、圆周式、扫刷式、打钻式、吸吮式、还是综合式?每分钟70下的速度,然后逐步加快频率怎样?” “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欸!!”柳夕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们睡了嘛。”奥塔莉说道。“有毯子盖着,你怕什么——唷,我知道了。你怕叫出来是吧,妈妈?事实上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根据我的资料分析,以妈妈的敏感度,你有可能在接下来发出超过80分贝的尖叫!” “所以我叫你住手。”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而这个问题有个简单的解决方法!” 奥塔莉说着把自己的胸罩揉成一团,野蛮地塞进柳夕嘴里,接着立即钻进毯子里开始她的舌头运动。柳夕本能地把胸罩拿开,但强烈的快感迫使她又将胸罩塞回自己嘴里。噢,上帝啊! 太爽了太爽了太爽了太爽了…… 奥塔莉在底下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每一招都杀得柳夕溃不成军! 柳夕的手指犹如鹰勾般紧抓褥子,脑袋后扬到了极限;猛烈的刺激令她几欲瞪裂眼眶,露出了一副怒发冲冠般的狰狞面容,仿佛正处于一场无麻醉手术中——有时候痛苦与快乐的界限就是这么模糊。她的身躯好像被通了电流般一波又一波地痉挛,温热的体液宛似烟花般喷薄而出! “唔、唔、唔、唔、唔、唔!!” 尽管叫不出来,她仍然抓狂地憋声闷叫,宣泄着她的满腔喜悦。不幸的是,那边的一家子被她吵醒了。正舒畅淋漓地沉溺其中的柳夕猛然发现有人走了过来,霎那间她泪如泉涌、拼命摇头,然而躲在毯子里的奥塔莉却发动了更加疯狂的攻势,无情地将她推至崩溃的边缘! “唔、唔、唔、唔、唔、唔!!” 柳夕悲羞交加,她觉得自己已然被钉在道德耻辱柱上承受全人类的批判。见她嘴里塞着东西,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男主人开始还想搭救柳夕,但接着他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是在发情。 “波啦波啦?”孩子们好奇地问他们的父母。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父母们耐心地解释,还打着各种手势帮助他们理解。 柳夕简直快要昏厥过去了。这家人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现场观摩她的隐私活动,俨然像是在开学术研讨会般认真严肃,完全不考虑她心里的感受。有生以来所学到的礼义廉耻全部毁于一旦,甚至于两个小孩在三十年后可能会把她的故事讲给他们的小孩听也说不定,于是她将成为这个小村庄永世流传的笑柄——这么糟糕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一边痛不欲生一边高潮迭起,再这样下去是会精神分裂的啊啊啊啊啊! “唔、唔、唔、唔、唔、唔——!!” 终于,柳夕在众目睽睽下一口气升天了,而奥塔莉也停了下来。精疲力尽的柳夕吐掉被唾液濡湿的胸罩,有如死鱼般直挺挺地躺着,两道泪痕在脸上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波啦波啦!”男主人拍拍孩子们的肩膀,于是他们回去睡觉了。 “怎样,很爽快吧,妈妈?”奥塔莉从毯子里露出头来。 “啊,我不得不说……”柳夕悄悄地把手移过去。“多谢你的款待!” 被终止的奥塔莉瞬间闭上眼睛瘫倒在褥子上,柳夕拖着她向门口走去。 “给我去死吧,奥塔莉!!” 愤怒的柳夕将她女儿丢到雪地中。 Act.22 在岛上  第二天早上。 柳夕起床后,女主人慷慨提供给她一件兽皮大衣,虽然和褥子一样异味浓重,但穿在身上却是非常温暖。接着她又享受到一碗美味的热汤,她忍不住把汤里的肉吃下去了。解决温饱问题后,柳夕想起她还有个坏女儿在雪地里躺了一夜。于是,她信步走出了屋子。 意外的是奥塔莉不在门外。 柳夕当下就愣住了——她的女儿该不会被那些好客的村民拖去埋掉了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想法,她彷徨地边走边张望。人生地不熟又是语言不通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双眼观察。终于她看到了有几个村民正在山坡底下围观着什么,她赶紧挤了上去,只见雪地上插着一根木桩。 “奥塔莉!!”柳夕趴在地上抓狂地扒着雪,这个举动令村民们大为震惊,不过他们也没有制止她。果然不出她所料,奥塔莉正一脸安详地长眠在此,依然是那样赤裸着身体;还好埋得不深,泥土也很松软。她将奥塔莉挖掘了出来,顾不得其他人的关注,果断地把手伸进奥塔莉的内裤里按下开关。 “妈妈!!”奥塔莉一睁开眼睛就抱紧了柳夕。“对不起,妈妈!原谅我,请你原谅我!不要再终止我了,求求你,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一定会听话的!” “懂得反省就好。”柳夕瞪了她一眼。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波啦波啦……”村民们活像见到鬼了一样大吼大叫。这也难怪,死而复生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奥塔莉站起来说了些什么,村民们突然间纷纷向她跪拜。 “你先戴上这个再说吧。”柳夕把胸罩递给奥塔莉。 “是,妈妈!” 奥塔莉浑身脏兮兮的,茶色长发沾满了污垢,不过这村里大概也提供不了洗澡的地方。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柳夕说道。“奥塔莉,你应该是有卫星定位系统的吧?” “是的,妈妈。”奥塔莉乖乖地回答。“可是我还想和妈妈多玩几天……” “你还想玩?!”柳夕一想起昨晚的事就火冒三丈。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妈妈啊。”奥塔莉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头。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村民们激动地在说些什么。不知是谁跑去奔走相告,一大群老老少少都赶了过来,该不会是全村的人都倾巢而出了吧。更夸张的是他们一到就跪了下去,神情还虔诚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夕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不怕冷,又复活了一次,他们把我当成神的使者了。”奥塔莉耸耸肩。“他们说最近白熊反常地成群结队,村里又失踪了几个人,可能是传说中的极地恶魔在作怪。他们想让我帮忙哩!” “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一切都是人为的!”柳夕不以为然地说道。“跟他们借雪橇离开吧,不然你背我也行。今天可是星期一,旷工是会扣薪水的说。又得拜托科长修改考勤记录啦……” “波啦波啦!!”村民们热切地集体呼唤着。望着一张张肤色通红的脸庞,还有他们那充满期待的真挚眼神,柳夕稍微动了一下恻隐之心。 “好!”柳夕下定了主意。“反正现在要上班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在这里玩一天吧!” “妈妈万岁!”奥塔莉高振双臂。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村民们继续说着。 “妈妈,他们给我准备了武器呢!”奥塔莉说道。“而且还是传说中的某某英雄遗留下来的,听起来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 于是,村民们把她们带到村外的一个小广场。在笔直如刀削的山壁前面,九根雕满浮纹的石柱排成圆圈,环绕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台座;上面竖插着一把淡蓝色的巨剑,细长的剑格令它看起来有如一个十字架。剑身几乎全部没入冰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冰中剑”。奥塔莉正想走过去,柳夕在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 “——让我来吧。”柳夕气魄十足地说道。“因为,我才是本书的主角!” “是,妈妈!”奥塔莉敬了一个礼。 柳夕戴上久违的动力手套,爬到冰台座上,双手握着剑柄缓缓地向上提起。剑刃重见光明,白色的齑粉纷纷洒落,现场无形中散发着肃穆的气息——当然基本上是因为柳夕装出了一副肃穆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发现这玩意居然比她的身高更长,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将整把剑拔了出来。 “我就是你们的救世主!”柳夕举着巨剑傲然说道。 “波啦波啦!!”村民们热烈鼓掌。 ———————————————— “住手,住手!!” 带着悲戚哭腔的叫喊声吵醒了白葵,她心里抽紧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她回忆起之前的事,意识到这里便是温室的内部,透过阡陌交错的玻璃天花板可以看得到天空。卢娅在另一个笼里,而阿莫斯被倒吊着悬在半空中,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矮个子正拿着一根鞭子冷酷地抽打他,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家伙。她转过脸,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头高大的人马,上身的粉白色肌肉有如雕像般硬朗,而下身布满棕黄色的茸毛;他的背上坐着一条美人鱼,尾巴优雅地斜摆在一边,整齐的鳞片仿佛银器般流光溢彩;一群长得和卢娅一样可爱的翼人;有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小女孩;和阿莫斯类似的狮头人、虎头人、牛头人……这些奇妙的生物有一个共同点:脖子上都戴着项圈,显然那是被囚禁的标志。他们聚在一起,隔着一道玻璃墙关注着这边的动向,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林,巨大的芭蕉树遍布草地间,寄生藤蔓漫天缠绕。 “住手,别打他了!!”卢娅失声痛哭。 阿莫斯后背上的累累鞭痕交织成一张稠密的网,他承受着痛楚低沉地吼着。矮个子毫不手软地挥动手臂,鞭子在空中呼呼作声,着肉的一瞬间又发出了令人揪心的脆响;看来这是一场用来杀鸡儆猴的震慑秀。 “你们是什么人?!”白葵气愤地说道。“我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白葵!赶快把我放了!!” “噢,警察?”矮个子总算歇下了手中的活。“哈哈哈哈哈!!警察又怎样,在这里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命令!我是萨姆·牛顿,欢迎光临我的梦幻岛!” “你……”白葵忽然若有所思。“你和萨宾·牛顿有什么关系吗?那个蔬果公司的董事长?” “那是我兄弟,我前阵子刚出席了他的葬礼。”萨姆说道。“他生前在进行一项有趣的生意——克隆明星,但我的事业比他更加有趣。用人类与动物的基因配搭创造出来的新式宠物,一推出市场就深受好评!这可是面向上流社会的生意,当然如果你有500万联币的话我也可以卖给你一只瑕疵品。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和你一起自投罗网的这两个家伙都是我的商品,只是因为管理不善而不小心流出在外。” “就算是父母也不能这样对待子女!”白葵喝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他们不是动物!!” “身为一个人类,你没必要同情它们。”萨姆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下贱的生物没有生殖功能,如果我不继续制造的话,它们很快就会绝迹了。” “我们才不下贱!我们也是人!!”卢娅嚷道。 “是么?那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人怎样?”萨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啊?”卢娅瞪大了眼睛。 萨姆用遥控器打开她的铁笼,两个虎背熊腰的工人走进去把她拎了出来。卢娅被迫跪在萨姆面前,她脸上的神情流露出内心的惶恐不安。这个单纯的小女孩从来不知世间险恶,她也不敢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不能那么做!”阿莫斯喘息着开口了。 “他们想做什么?告诉我,阿莫斯!”卢娅惊慌地说道。她的手臂被反制着,完全动弹不得;萨姆掏出了一根纤细的金属棒,其尖端像是镶嵌了一颗蓝宝石般闪烁。 “别紧张,这可是你的‘成人仪式’。哈哈!!”萨姆狂笑着说道。“切掉翅膀,你以后就是人类了!” “不要!!”卢娅吓得魂不着体。萨姆强硬地揪住她的羽翼,手握着金属棒向下一划,发出蓝光的尖端将翅根逐渐烧灼割裂。遭受酷刑的心理恐怖,加上火焚般的肌肤感觉,使得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不已。 “住手,太残忍了!!”白葵抓着铁栏喊道。“放开她,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住手!!” 因为过度激动,她不觉泪盈满眶。但萨姆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只是故意放慢速度,好让卢娅承受更多的痛苦。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追求尽兴的消遣。被倒吊着的阿莫斯咬紧牙关保持沉默,那群伙伴们猛烈地拍打玻璃墙;口中控诉的言语虽然无法传达,但他们的脸上清楚地写满了激愤。 终于,左边的翅膀砰然落地。 卢娅第一次看到翅膀的全貌,她感到难以置信地呆滞了一秒,接着伤心欲绝地放声恸哭。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白葵难受到了极点,而萨姆却得意地对另一只翅膀下手了。这次他动作非常快,几乎像是把卢娅当成一张白纸般活生生地撕开一样,凶狠得令人发指!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白葵无力地悲鸣,项链吊坠霎那间发出了金光。她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往这个房间内投下了一枚无形的原子弹,所有的工人忽然间潸然泪下,甚至连铁石心肠的萨姆都不由自主地滑落两滴眼泪。他们面面相觑地对视,每个人都是一副愁苦哀伤的表情。 “怎么回事,好像觉得心里很痛……”“我也是,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如果她知道她的父亲在做着如此冷血的勾当……”“实在太惨绝人寰了,在这样非人的悲剧里我居然扮演了帮凶的角色……”“我简直、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我竟然为这样禽兽不如的家伙工作!”“我现在很想去教堂忏悔,愿上帝原谅我!” “你们在胡说什么?!”萨姆抹去眼泪咆哮道。他的意志异常坚强,白葵的超能力感化不了他。 “我们不再为你工作了!!”工人们齐声怒吼。 “那就给我滚!我想请工人还不容易!”萨姆气急败坏地说道。 “打他!”白葵在铁笼子里喊道。“打死这个人渣,打死他!!” 义愤填膺的工人们横眉怒对萨姆,他们的眼睛仿佛即将喷出火焰。预感不妙的萨姆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但工人们热血沸腾地向他扑了过去,转眼间大老板萨姆沦为一个人肉沙袋。无数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不一会他就鼻青脸肿地颓然倒地,一身名牌西装又被踩出无数鞋印。 工人们赢得了伟大的胜利,他们把萨姆丢进笼子里,然后解救白葵和阿莫斯。 “谢谢你们!!”白葵欣喜地说道。 “不用客气。”一个工人说道。“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只有打倒万恶的资本家,我们才能翻身做主人……” 等不及听他说完感言,白葵就跑到卢娅身边,把这个可怜的女孩扶了起来。尽管之前对卢娅那喜欢柔软物体和喜欢废话连篇的个性颇有微词,但现在她对卢娅只有深深的同情,再无任何隔阂。 “卢娅,你受了很多苦。”白葵轻声说道。“没有及早救你,实在很对不起……” “没事的,白葵姐姐。”卢娅苦涩地笑着。“我现在没有翅膀了,虽然再也无法飞行,可是我能穿上漂亮衣服了呢。我的愿望算是勉强实现了……你说是吧,白葵姐姐?” “嗯,你会穿上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的。”白葵轻轻地拥抱她。 这时,工人们打开了玻璃墙,卢娅的伙伴们涌了进来。 “卢娅,卢娅!!”坐在人马上的美人鱼以美妙的嗓音喊道。 “奇妮、加纳!!”卢娅欢呼着冲过去,笨手笨脚地爬到马背上和奇妮抱在一起。 “啊,真是美好的重逢呢。”白葵感慨道。 “果然还是奇妮的身体最柔软啦!!”卢娅开心地说道。 白葵瞬间沉下了脸。 “——没错,你把舞忘了最好。” Act.23 滚吧  “我再问你一次,奥塔莉在哪?” “不知道。” 在柳夕与白葵的公寓里,两个闯空门的入室之徒恣意地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是满脸忧郁的青年机械人巴迪,他的对面则是一个满脸笑容的小胖子。看样子,他们的聊天气氛不是很友好。 “可以解释一下吗?”小胖子说道。“你到这里这么久,居然会让奥塔莉连同她家人一起跑了,而且连她们跑到哪里都不知道?西格又失踪得不明不白!我已经等了一整天了,这实在很不愉快!” 说着“不愉快”的时候,他仍然笑得像弥勒佛一样。 “继续等吧。”巴迪忧郁地说道。 “你在敷衍我!”小胖子笑着说道。“我把你的异常行为报告上去了,你等着上头的处置吧!” 小胖子突然间像青蛙一样吐出长长的舌头,舌尖闪电般击碎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对于他的挑衅行为,巴迪完全无动于衷,从始至终都维持着眼神游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要看DVD吗?”小胖子笑着问道。“算了,我知道你甚至比沙丁鱼罐头更加苦闷。” 于是,小胖子打开投影电视,调出青春偶像剧《双鱼奇缘》。 ———————————————— 视野极其开阔,万里无云的深蓝天幕纯净得不带一点瑕疵,远处的雪山仿佛像是有着粉蓝色脉络的晶石堆,令人无限神往。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哈士奇狗群拉着雪橇欢快地跑着,负责驾驶的人是村里最强壮的汉子。倚在简陋而低矮的兽皮后座上,感觉上好像在溜滑梯一样;看着那犹如白色泡沫般蓬松的积雪,柳夕的心情相当舒畅,时不时兴致勃勃地高呼几声。悠转了一阵后,雪橇驶上一个硕大的冰湖。湖面平滑如镜,那光洁圆润的冰层便有如玉石一般。路经一个湖上的窟窿,柳夕忽然喊停。 “奥塔莉,下去洗干净!”柳夕命令道。 “是,妈妈!” 奥塔莉钻入窟窿,潜到冰层以下,像一条鱼儿般在冰水中游来游去。接着她干脆让身体自由悬浮,长发散开得好像水草一样;她用手指搔了一会头皮,顺便把内衣裤也脱下来搓洗一番,完全贯彻“洗干净”的精神。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见奥塔莉很久没浮上来,汉子焦急地说道。 “她不会淹死的啦,你放心好了。”柳夕懒洋洋地说道。 洗完澡的奥塔莉容光焕发地回到雪橇上,身上的水珠也随着体温骤升而被烘干。她挤到柳夕身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现在干净得像一只毛绒布偶,请把我抱在怀里”一样,而柳夕也很乐意接收这个人型暖炉。 雪橇继续前进,直到狗群们突然间停下来吠叫不止。 “波啦波啦!!”汉子喊道。 “发现白熊!!”奥塔莉即时翻译。 “在哪?!”柳夕举目眺望,好不容易才看到远处那几个晃动的小点。 “你给我告诉他!”柳夕威风凛凛地说道。“狗力全开,向目标前行!” “波啦波啦!!”奥塔莉立刻毫不含糊地传达。 于是雪橇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白熊们也朝着这边狂奔了过来。双方即将短兵相接!! “奥塔莉,你别插手!”柳夕说着启动动力手套,抽起那把巨剑,利索地跳下雪橇。她双手握着剑柄,飞鸿踏雪般疾步冲刺,神情亢奋得好像要上战场一样。她打算第一剑就把最前面的那只白熊拦腰劈成两半,并把这招命名为“秘奥义·一刀两断斩”。是的,她的剑锋挟着劲风挥出去了! 一声闷响后,被击中的白熊完好无损地飞扑倒地。 “欸?!”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眼看就要被包围,她无暇思索,赶紧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打熊运动——要知道,被这些憨态可掬的家伙甩中即使一掌也是无可挽回的。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居然钝得像一根铁棍一样。 “呸,我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柳夕嚷道。“原来是这种破铜烂铁,早知道就不逞英雄了!” “需要帮忙吗,妈妈?”奥塔莉关怀道。 “不用了!!” 柳夕抓狂地挥舞巨剑,剑刃的长度令她占到了不少便宜。她毫无章法地乱砍一通,不管熊爪熊腹熊脑袋,反正打到哪里是哪里。虽然不如想象中刀切萝卜那样痛快,但白熊们仍然被她的怪力抽得惨叫连连,就好像被老师打屁股的一群小孩般四处乱窜——刃不见血可每一下都是伤筋动骨的。她越战越勇猛,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鏖战一阵后,白熊们在恐惧的驱使下纷纷掉头就跑。 “给我回来!我要把你们抽得找不着北!!”柳夕提着巨剑在后面追。白熊们跑路的速度非常快,她没法追得上,不过可爱的狗群拉着雪橇赶过来了。她漂亮地翻身上车,举起手臂以一副领袖气派指向前方。 “冲!冲冲冲冲冲!!” 一场声势浩大的追逐战宣告上演,白熊们不断在雪地上刷新杂乱的爪印,而雪橇的轨迹紧随其后。最终,白熊们被赶入雪山下的一个洞穴内,雪橇则在洞外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它们的老巢么。”柳夕说道。“好,进去赶尽杀绝!” 奥塔莉跟着柳夕走着,眼尖的她很快发现了异常状况。 “妈妈,那里有监控器。”奥塔莉用手指着洞壁。 “——传说中的极地恶魔也会用现代产品?”柳夕嗤笑一声。 突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洞里回荡着。“你们是什么人?” “伸张正义的人!”柳夕昂然说道。“我现在宣布,你的末日到了!”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狂笑着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控制的可不只白熊而已!既然敢踏入我的地方,你们就给我互相残杀吧!” 柳夕突然间觉得有一股热血往头脑上涌,全身充满冲劲、似乎不发泄出来就会爆炸一般;她的思想陷入麻痹状态,手中的巨剑犹如脱缰野马般向奥塔莉劈了过去。奥塔莉见势不妙赶紧闪开,而柳夕却把她当成了仇敌般紧迫跟随,无情地对她挥出一剑又一剑。奥塔莉冲出洞外,柳夕继续追杀她——是的,如此丧心病狂地追杀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简直有如一出凄婉卓绝的人间悲剧。 “妈妈,停止!!”奥塔莉一边躲避一边大喊。 ——但柳夕就像上足了发条的傀儡般收不了手。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受惊的汉子躲在一边观望。 语言制止无效,奥塔莉抓准时机握住剑身,腰部一沉猛地将柳夕撑到半空中,好像举锤夯地般稳健。剑柄猝然脱手,柳夕一屁股摔下去,随即又凶横地扑向她女儿;奥塔莉扔掉巨剑,也向她妈妈扑了过去——于是,母女俩搂在一起,倒在雪地上滚滚滚滚滚得天昏地暗。 “妈妈,你该清醒了!!”奥塔莉边滚边说道。 ——但柳夕就像风滚草一样只顾滚着不肯开口。 情急之下,奥塔莉索性吻住柳夕,继续疯狂地滚着——此时她们已经滚了有两百米远。她们用彼此的身躯结合成一个人肉风火轮,把雪原当成地毯般畅快淋漓地边打滚边接吻,浪漫得匪夷所思。天地是如此辽阔,在这大千世界里滚动着的渺小生灵啊,放纵地迸发出岩浆般的热情吧! “波啦波啦?!”汉子在想着这两人该不会就这么滚回村子里吧。 足足滚了五百米后,母女俩的滚滚乐游戏以柳夕昏厥过去为结果告终。奥塔莉慌忙地用手轻拍柳夕的脸,并大声地呼唤她;过了一会后,她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啊,我怎么了?”柳夕迷糊地说道。 “妈妈,你刚才失控了!”奥塔莉说道。“根据我分析,你的脑波可能受到了影响。也许有人在那个山洞内进行精神控制方面的研究——这属于学术界的禁忌领域。” “哼,打击罪恶就是我的工作!!”柳夕刷地站起来。 “但你要是回去的话又会被诱导。”奥塔莉说道。“交给我吧,妈妈!我是机械人,他的设备对我无效。” “不行!”柳夕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不想每次都要靠你帮忙,这样很伤我的自尊心耶。” “那你有什么主意么?” “有啊。”柳夕嘴角一歪。“非常棒的主意。” ———————————————— “喂?科长吗,我是白葵。” 独自坐着特快列车回家的途中,白葵给老卢打电话。 “……出了些意外状况,我想请一天假。……啊,你知道了?A24区的警察厅告诉你的吗?嘿嘿,我要奖金不要奖状喔。……对。舞呢?……什么,舞没有去上班?!我打她的手机也没人接!难道她还没有回家?!” 搁下手机,白葵傻眼了。 “舞和奥塔莉,在外面玩了两天……”白葵一脸的僵硬。“她们、她们该不会私奔了吧?!” 沉默三秒钟后,她歇斯底里地叫出来。 “——舞,你太狠心了!!” “小姐,请您不要激动。”座位上的感应器说道。“有任何需要的话请按铃寻求帮助,祝您旅途愉快。” “还是先回家看看吧。”白葵无力地瘫坐。 ———————————————— “美花……”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美花哭泣着说道。“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小马爱的人是你!就算我再努力,也夺不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快走吧,姐姐!小马在等你……我会默默地祝福你们的……” “不,我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妹妹如此伤心啊!”美叶动情地说道。“我这样做太自私了!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姐姐……如果爱情会成为我们姐妹俩的芥蒂,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没事的,姐姐……”美花泪眼汪汪地说道。“我还有小牛,他很爱我……我决定接受他了……所以,你和小马一起走吧!不用再顾虑我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那,你和小牛也一样要幸福啊……”美叶泣不成声地说道。 在投影墙上,两姐妹深情款款地拥抱在一起,演绎着《双鱼奇缘》那感人的大结局。 “哔——哔——” 警报声响了,小胖子低头看一边的监视屏幕。 “啧,正看到高潮就来打扰。”小胖子笑着说道。“巴迪,屋主回来了,我们撤!” 外面的走廊上,白葵正急匆匆地赶来。她打开公寓的门,迈步踏入玄关,突然间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客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可就是觉得怪怪的……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她到各个房间走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柳夕和奥塔莉,这令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舞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白葵委屈得鼻子发酸。 忽然,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她赶紧跑了过去。 ——门外,是一个满脸忧郁的青年和一个满脸笑容的小胖子。 “你好,我是皮尔斯,他是巴迪。”小胖子笑着说道。“我们是来自A3区的特勤人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询问你。可以请我们进去么?我们不需要咖啡。” “啊,请进。” 皮尔斯重新把屁股放在沙发上——幸亏他没有体温,不然那上面可能还是热热的。 “那么你们有什么事呢?”白葵问道。 “我就不绕圈子了。”皮尔斯笑着说道。“我们获知你家里有一台名叫‘奥塔莉·韦恩’的机械人。事实上,她原本是属于我们A3区科研部的财产,后来因为意外而丢失,我们一直在寻找她。根据联合国宪法,我们有权力将她回收;而我们也正打算这么做。请你谅解。” “你们要把奥塔莉抓回去?!”白葵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甚至还用了“抓”这个字眼。 “我是说,你同意吗?”皮尔斯笑着说道。“然后,奥塔莉在哪里呢?” “太好了,太好了!!”白葵高兴得直蹦跳。“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破坏家庭和睦的大灾星,我巴不得你们早点把她抓回去!谢谢你们,非常感谢!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皮尔斯先生?” “当然。”皮尔斯笑着和她握手。 他原以为这家人会有强烈的抵触情绪,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奥塔莉在哪里。”白葵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不然的话,她一回来我就通知你们好了。我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你们的!” “谢谢。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Act.24 在洞内  “妈妈,你的计划——” “叫做‘鼹鼠作战’!!” 站在雪峰的半山腰上,青年女警柳夕迎着冷冽的寒风豪迈地立下目标。在她身旁默默支持她并无私奉献的少女是奥塔莉·雷,一个把她当成妈妈般疼爱的机械人——是的,奥塔莉对柳夕更多的是疼爱而不是尊敬,她甚至一度企图劫持柳夕完成两人同居的理想。即便如此,世上也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女儿,因为无论她妈妈想做多疯狂的事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就如接下来她们要干的这件不可思议而且不合逻辑的事。 “别忘了,戴上动力手套的我可是大力水手呢!”柳夕信心百倍地说道。“这就是突破口!我准备从这里往斜下方挖一条隧道,一直通到下面的洞穴内部,出其不意地袭击那个家伙!” “挖开的砂石要怎么处理?”奥塔莉问道。 “——你来搬。”柳夕果断地说道。 “是,妈妈!”奥塔莉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由自己直接从洞口进去就能解决一切,但为了柳夕的虚荣心,她不得不陪她妈妈一起耍白痴。 于是,柳夕开始她的惊人壮举。积雪很快被她清理出一个开口,墨绿色的山壁裸露在外。她低头看了一下黑色手套上的金手指,接着攥紧拳头,以武学修行者般的派头一拳砸碎了岩表。感觉相当良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以旋风般的速度左右开弓,转眼间她的脚下就堆满了碎石。她徒手突破山体,而奥塔莉则毫不停歇地将石块扔到一边;当这开山二人组逐渐深入洞穴的时候,从外面看来雪山的腰眼就好象在吹泡泡般吐出无数石头。 光线开始变得黯淡,柳夕把手枪塞在胸前,打开枪口上的探照灯。她越钻越深,而刚洗完澡的奥塔莉又弄得满身肮脏。当然,她不可能保持直线作业,偏差使得奥塔莉看不到洞口;后果是石头在洞里堆积得越来越多。兴致正酣的柳夕一回头便吓了一跳——这么下去的话该不会把自己给活埋了吧? 在这漆黑一片的隧道深处,她终于产生了一丝焦虑感。 “奥塔莉,你想害死我啊?”柳夕绷着脸说道。 “没关系的,妈妈!我给你留了出气孔。”奥塔莉从容地说道。 “……我们没法回头了耶。”柳夕僵硬地说道。 “我相信妈妈!”奥塔莉坚定地回答。 “——好样的!!” 这下柳夕被彻底激发出战斗意志了。她拿出破釜沉舟的气概,有如钻地车般玩命地向下砸,其冲劲就算是土生的鼹鼠也不遑多让。尘土飞扬、碎石乱舞,奥塔莉疲于奔命地为她做善后工作,完全是任劳任怨的典范。她盲目而忘我地发泄精力,直到突然间底下冒出了白光—— “哇!!” 柳夕卷着砂石掉了下去,摔到光滑的地板上。 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居然是铁栏,再打量周围还有几个村民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原来这是一间牢房。区区几根铁棍当然难不倒神勇无比的柳夕,她双手握着铁栏发力,硬生生地拉开一个大洞。 “来,快逃吧!”柳夕亲切地对村民们说道。 望着这个灰头土脸、力气比白熊还大的陌生女人,村民们敬畏得不敢动弹。 “波啦波啦波啦波啦……”跟着跳下来的奥塔莉为她翻译,但他们无动于衷。 “让他们在这里等吧!”柳夕说道。“我们去抓拿犯罪分子,啊对了——” 她非常严肃地,一字一顿地对奥塔莉说道。“不许你用激光,我要活的不要死的。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外勤奖和季度奖的问题!最近我的业绩正在下滑,眼前就是一个弥补的好机会!” “是,妈妈!” 于是,她们冲出了牢房,踏上狭窄的长廊。 “妈妈,这里有监控。”奥塔莉提醒道。 “有监控又怎样,管它的!”柳夕奋勇向前。 忽然间,地板开了个黑洞;一脚踏空的柳夕尖叫着向下坠落。 “——还有陷阱。”奥塔莉在半空中冷静地说道。 幸亏下边不是夺命钢刺,做陷阱的人倒是相当贴心地布置了软垫之类的东西,这使她们摔得不太惨。忽然,柳夕感到身体正在缓缓上升,好像在坐电梯一样。过了一会,她和奥塔莉被送出陷阱,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们是被封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柜里,天花板上还有个圆盘吸附器在引导柜子移动。 “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柳夕一拳挥去,手臂霎时捅凸了柜壁。 “欸——?!” 柳夕惊讶地追加几拳,结果都是一样——这玩意就好像海绵般柔韧,只要一收回拳头它瞬间就会恢复原状。她干脆用双手抓住表面,以最大限度将它扯开得有如薄膜一般,但无论如何也弄不破它。 “这是超弹性塑料,妈妈。”奥塔莉说道。“只要我用激光——” “不许你用激光!!”柳夕嘴硬地说道。“我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不用你帮忙!” 虽然奥塔莉能够轻易地解决当前的问题,但她对她妈妈那小女生般的任性毫无办法。 当柳夕千方百计地钻研逃脱方针的时候,柜子已然从走廊移动到一个大洞穴内。只见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图表,数张长桌拼合成一圈环绕整个房间,上面摆放着一台台屏幕闪烁的电脑与各种仪器设备,笼罩在一片宝蓝色的荧光下。在房间的中央,一个矮个子正坐在一张轮椅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你们是谁,又是怎么闯进来的?”矮个子说道。“没关系,这不是重点。我正好对那群乡巴佬失去了兴趣,有两个美人来给我做仆人也不错。当然,你们最好先洗个澡。” “我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艾咪·雷!”柳夕庄严地说道。“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因为我马上就会冲出来痛扁你一顿!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我是萨里·牛顿。”矮个子回答。“我只是一个无名科学家,为自己钟爱的事业默默奋斗。” “你……”柳夕忽然若有所思。“你和萨宾·牛顿有什么关系吗?那个蔬果公司的董事长?” “那是我兄弟。”萨里说道。“前阵子我看到了他的讣告,但我没有参加葬礼,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他的遗产。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你说你躲在这小山洞里做什么呢?”柳夕说道。“训练一个白熊马戏团么?这可没多少价值。” “错!!”萨里傲然说道。“只要我的脑波催眠器研制成功,我将向全世界……”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不知不觉地停了,因为眼前上演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两个女人居然一声不吭地开始接吻。这次主动的人是柳夕,她毫无征兆地搂住奥塔莉劈头就吻,而奥塔莉也立即就进入状态,甚至用双腿盘住了柳夕的腰。惹火地缠绵了一阵后,柳夕忽然把她女儿一把推开,而且还一脸不悦的样子。 “笨蛋,牛奶!” 说完她又吻住了奥塔莉。奥塔莉终于明白她妈妈原来是口渴了,她还以为柳夕突然间产生亲热的冲动。于是她把舌头伸进柳夕口中,慢慢地注入牛奶,而柳夕则惬意地享受甘泉,喉咙性感地微微滚动。 “——我勃起啦!!” 萨里发出犹如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大吼,吓得柳夕把牛奶喷回奥塔莉的嘴里,而奥塔莉又把牛奶送了过去,兜转一圈后还是让柳夕喝了下去。她满足地擦了一下嘴,这才回头望向萨里那边——那家伙撑起了小帐篷。 “奇迹,奇迹!!”萨里继续吼道。“看到你们接吻,连下半身没有知觉的我也冲动了!!我已经23年没有硬过啦,这种感觉真是怀念啊!!感谢上帝,活着实在太美妙了!” “我要把他那话儿拧下来。”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问题是她根本出不去。 “妈妈,你为什么老是不肯让我帮你呢。”奥塔莉凝视着她说道。“我可以为妈妈付出一切,但我不会要求妈妈给我任何东西!请你把我当成你的左右手,或者把我当成工具也行!人类总是需要工具的!” “我就是不想承认我离不开你。”柳夕轻轻笑了一下。“啊,妈妈真是个固执的笨蛋。好吧,交给你了。” “是,妈妈!” 奥塔莉的激光一射出,塑料柜登时被熔出一个大洞。萨里大惊失色,轮椅咻的一下往后退;柳夕举起手枪的瞬间,萨里连人带轮椅一起沉入地下,子弹只打中了后面的墙。柳夕飞快地冲过去,好像开天辟地的盘古大仙般用拳头猛砸地板,强行破开了机关。良好的职业素质促使她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而她最忠实的女儿当然也紧随其后。问题是她用手枪一照,居然看到了三个洞口——难道这就叫狡兔三窟? “那个家伙,绝对是个地道狂!!”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分头追,一定要抓住他!!” “我要和你在一起,妈妈。”奥塔莉坚定地说道。“说不定你会遇到危险,我必须保护你。” “我是警察好不好……”柳夕叹了一口气。“算了,走吧!” 她们选择了中间的地道,拐了一个弯后却发现尽头又是一个分岔口,这令柳夕几欲崩溃。什么样的家伙会在雪山底下建立地下迷宫?也许这里是古代遗址,说不定脚下随时会踩到银质的汤匙。她尽可能地发挥想象以驱散自己的不安感,但跟着再次出现的分岔口令她彻底歇斯底里了。 “靠!!”柳夕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妈妈,那家伙应该不会舍弃他的研究成果。”奥塔莉说道。 “——我们回去!快点!!” 被一语点醒的柳夕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原路折返,从坍塌的地板洞爬了上去。坐轮椅的妄想科学家萨里果然又回到这里,不妙的是那几个神情恍惚的村民举着手臂一样粗的木棒包围了过来,这显然不是友好的欢迎方式。 “你不会伤害平民吧,警察小姐?”萨里狂笑着说道。 “我只追求效率!!” 柳夕快速地移动枪口,每一颗子弹撂倒每一个村民,就好像在玩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般简单。被呛到的萨里正想落跑,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这下他连上半身也失去知觉了。 “这是可溶性的麻醉子弹,蠢货!”柳夕露出胜利的微笑。“萨里·牛顿,我现在控告你从事非法研究,驱使动物危害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绑架、囚禁、奴役平民以及意图劫持警务人员。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我即将把这玩意塞到你嘴里!” 柳夕说着拾起一根木棒,面无表情地向萨里走去。 “不,你不能这么做!!”萨里恐惧地叫道。“我是残障人士,我是身残志坚的科学家!我要求——唔!” 柳夕冷酷地将木棒捅进他仰天的大嘴里,全世界顿时清静了。 “好久没虐待过犯人,真舒畅啊。”柳夕感慨道。“我终于不辱使命,完成了村民们嘱托的任务……是的,我现在已经成为……成为某某村的英雄了!” “我一定会好好地向他们讲述妈妈的光荣事迹!”奥塔莉趁机谄媚。“妈妈,你的英雄传说将会在村里流芳百世、传颂千古……” “等等。”柳夕忽然沉下了脸。 “嗯?怎么了?”奥塔莉好奇地问道。 “——要是有记忆消除枪就好了。”柳夕僵硬地说道。“都是你害的,我的英雄传说始终会蒙上污点……” “我从来没害过你呀,妈妈。”奥塔莉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忘记了?你的储存体出错了么?” “没有啊。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你OOXX我的时候被他们全家人看到啦!!”柳夕忍无可忍地咆哮。“我的形象早就被你毁了,我看我们还是悄悄走人吧!!” “妈妈,这家伙在旁边唷。”奥塔莉指了一下被遗忘的萨里。 “呃——?!”柳夕彻底被冻结了。“你OOXX我的时候被他们全家人看到”这样丢脸的话居然从自己的口中直接爆出来给第三者听到,试问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令人无地自容的事吗? 预感不妙的萨里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拼命地用眼神说“我不是有意的,是你自己不小心”,但柳夕已经杀气腾腾地逼近了他,一副准备将他灭口的样子。 “你给我发毒誓,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柳夕凶神恶煞地说道。 萨里吃力地点头。 “——但我又不相信你会保密。”柳夕怪笑着说道。“有必要启动封嘴程序5.0。奥塔莉,我需要你帮忙!” “是,妈妈!”奥塔莉响亮地回答。 萨里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生的希冀——通常这是刚刚被狮子咬断脖子的羚羊会有的眼神。 Act.25 回家  “咦,你也喜欢看《双鱼奇缘》?!”白葵惊喜地说道。 “是啊,我都看过三遍了。”皮尔斯笑着说道。 在柳夕与白葵的公寓里,刚刚认识的两人忽然间有了共同的话题。一方是同性伴侣跟人跑路且下落不明的悲哀女生,另一方则是永远保持笑容的机械小胖子。当然,沙发上还坐了一尊满脸忧郁的塑像。 “我都看了五遍啦!”白葵感慨道。“最后美叶能和小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他们一定会永远幸福的!美花虽然坏了点,但小牛终究还是没有放弃她!小牛真的好专情喔!” “这叫各得其所嘛。” “……美叶一定会和小马在一起的吧?”白葵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我的舞……被奥塔莉抢走了……简直就像是美花抢走了小马一样!呜呜,我、我好可怜!!” “你说什么?!”巴迪终于开口了。“奥塔莉抢走了你的爱侣?那不是她妈妈么?!” “那家伙把舞当成她妈妈。”白葵气愤地说道。“但是,她们绝对不是单纯的母女关系,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虽然我平时有提防她,没想到她竟然趁我不在抢走了舞,实在太可恶了!” “也许需要有一个类似小牛的人作为转机出现。”皮尔斯笑着说道。“如果没有小牛的话,美花可能永远都无法对小马放手,她对爱情是非常执著的。” “这样的小牛是不可能存在的吧!”白葵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知道皮尔斯的旁边就坐了一位小牛。 “所以,让我们带走奥塔莉是再好不过了。” “没错!所以我非常支持你!!” 两人又一次愉快地达成了共识,气氛非常地友好,而巴迪继续保持忧郁的沉默状态。 突然间,白葵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她有些疑惑。 “喂——你好?” “葵,是我。” “呀!!”白葵发出尖叫。“舞,你在哪里?!我好担心你!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不用紧张啦,葵。”对方说道。“我在野外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电话联络你。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路边给你打电话啊。” 事实上,柳夕现在正舒适地躺在奥塔莉的怀中,两人浑身泡沫地浸在浴缸里。她若无其事地通话,而奥塔莉则温柔地为她按摩胸部,还时不时用舌头舔着她的耳廓。她对奥塔莉的爱抚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譬如说刚才奥塔莉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搓背,她就爽快得差点升天。 “奥塔莉在你旁边吗?”白葵冷不防问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你想太多啦!总之,等我唷!”柳夕赶紧掐断她的想象。 “那你快点回来喔!!”白葵噙着泪水说道。 把电话搁到一边后,柳夕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升起了一股罪恶感。她哗啦一声走出浴缸,随手拿起莲蓬头冲洗掉泡沫。粘性极强的奥塔莉立即又贴到她身上,双手兵分两路地进攻她的敏感地带。 “回家啦,奥塔莉!”柳夕没好气地说道。“这两天你已经折磨我够多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精力!” “不要回家嘛,妈妈。”奥塔莉撒娇道。“以后爸爸肯定会更加警觉的,我们很难有亲热的机会。” “你也知道啊?”柳夕一脸的僵硬。 拉拉扯扯一番,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里,柳夕发现她连穿衣服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奥塔莉就像苍蝇一样不停地骚扰她。刚套上内裤她就把手伸了进去,刚戴上胸罩她就拽下裤子拉链,不仅反客为主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折腾了好一阵子,柳夕仍然衣衫不整的,她终于忍耐不住了。 “奥塔莉,小心你下面的按钮。”柳夕阴沉地说道。“老实说,我开始后悔把你从雪地里挖出来了。” “对不起,妈妈!!”奥塔莉闪电般地把手收回去。 幸好还有这招杀手锏,不然她都不晓得要怎么对付这个性欲旺盛的机械少女。 于是奥塔莉乖乖地穿好衣服,母女俩准备回家了。 “妈妈,再给我一个吻吧!” “你有完没完啊……” 柳夕断然迈出房间,奥塔莉死不甘心地发挥出终极粘人手段,仿佛人体镣铐般挽住她的手臂。柳夕头也不回地阔步前行,好像在拖着一个沉重的旅行箱般把她从酒店一路拖到车站,最后顺利搭上特快列车。刚坐下来得以喘一口气,奥塔莉就小鸟依人地将脑袋靠在她妈妈的肩膀上。 “你有完没完啊!!”柳夕吼道。 “小姐,请您不要激动。”座位上的感应器说道。“有任何需要的话请按铃寻求帮助,祝您旅途愉快。” ———————————————— “美叶!” “小马!”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无意中眼神交会的美叶与小马向对方狂奔过去。苦苦相恋了五十集后,两个早在第三集就于月下花前许下海誓山盟的情人终于毫无阻隔地拥抱在一起,霎那间泪水夺眶而出的特写镜头同时也夺走了不少观众唏嘘的泪水,比如正在用纸巾擦眼角的白葵。她看得非常投入,一直抽噎个不停;皮尔斯也看得非常投入,但他一直笑个不停——没办法,他只有“笑”这个表情。还好白葵没有注意到他,不然她肯定会强烈质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喜欢《双鱼奇缘》这部经典连续剧。 “哔——哔——” 警报声响了,皮尔斯低头看一边的监视屏幕。 “她们回来了!”皮尔斯笑着说道。“白葵小姐,请保持得像平常一样。” “当然。”白葵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想……我的家具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我们A3区科研部将赔偿你一切损失。” “希望你们温和一点。”白葵僵硬地说道。 过了一会后,柳夕打开了公寓的门。 “舞!!”白葵犹如超音速飞机般冲过去,在玄关紧紧抱住了柳夕。“舞,我好想你!!” “我们才分开不到两天吧。”柳夕尴尬地说道。 “这两天你都和奥塔莉在一起?!”白葵目光如炬地瞪着柳夕。“为什么你不上班?今天可是星期一!” “因为我抓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犯人!”柳夕兴奋地说道。“你绝对猜不出他是谁——” “我也抓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犯人呀!”白葵得意地说道。“你也绝对猜不出他是谁——” “萨里·牛顿,萨宾的兄弟!!” “萨姆·牛顿,萨宾的兄弟!!” “不可能!”两人不约而同地叫道。 “舞,你别想骗我!”白葵气冲冲地说道。“要知道,我们抓到的犯人可都有登记在案的!” “不信你去查啊!”柳夕耸耸肩。“我报告过科长了,你问他也行。” “真的有那么巧?”“——就是这么巧。”“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是呀!”“呵呵……” 两人嘻嘻哈哈地、看似和平地笑了一会后,白葵又绷住了脸。 “你和奥塔莉发生什么事了?”白葵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啊……这个……”柳夕支吾着。 “什么都没做吗?!”白葵咄咄逼人。 在电话里还可以撒谎,一见到她本人柳夕就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本来白葵就是个敏感到可怕的女人,在她面前伪装根本是在自掘坟墓——柳夕被她逼视得准备缴械投降。而这时,奥塔莉乖巧地为她解围。 “爸爸,你听我说!”奥塔莉平静地说道。“我一直非常敬重妈妈,我们的身体接触最多就是牵牵手而已!因为妈妈在途中不断思念爸爸,害得我连一点游玩的兴致都没有呢!” 喂,你说得也太假了吧——柳夕心里说道。 “真的吗?”白葵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柳夕的眼睛。 “……她在说谎。”柳夕承受不了压力,主动坦白了。“这两天出了不少意外,我和奥塔莉,嗯……总之,对不起,葵。请你原谅我。” “……”白葵咬着嘴唇不说话。 “但我最喜欢的人果然还是葵!”柳夕脱口而出。 “我也最喜欢你了,舞!”白葵猛扑到柳夕怀里。“你回来就好,我担心死你了!” 抚摸着白葵那乌黑垂顺的长发,柳夕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宽容果然是一种美德,而能享受到这种美德也实在值得庆幸,然后……为什么她居然能宽容到这种程度? 白葵把柳夕拉到一边,像是在躲避瘟疫般远离奥塔莉。她们往客厅走去,于是答案揭晓了。 “奥塔莉·韦恩?” 皮尔斯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台词,奥塔莉那“一发现危险目标立即用激光处理”的反应机制就被触发了。白葵“哇”的叫了一声,因为墙上的抽象画被烧出了两个洞。刚刚脱险的皮尔斯弹出他的超长舌头,凌厉无比地向奥塔莉迎脸射去,她赶紧闪到一旁;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巴迪扑了上去,准确地捕捉到她的位置,从她身后架住了她的手臂。皮尔斯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喇叭型的奇异手枪,笑着向奥塔莉走去。 “巴迪,你不是要帮我的吗?!”奥塔莉愤怒地喊道。 “你喜欢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我。”巴迪忧郁地说道。“我要把你带回去修改你的思维模式。” 推算过的结果不幸言中,这下便是最恶劣的情况了。 “马上就终止你,好好睡一觉吧!”皮尔斯快步向前。 ——突然间,柳夕迅雷不及掩耳地飞身冲刺,戴着动力手套的右勾拳猛地打中了皮尔斯的腮帮! 白葵又“哇”的叫了一声,因为皮尔斯的脖子被强烈的冲击力扯断了,胖胖的圆脑袋就像铅球一样深深地嵌入墙中。大喜过望的奥塔莉抓住巴迪的手使出过肩摔,巴迪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手掌撑地仿佛街舞青年般倒立着用双腿高速盘旋,劈里啪啦地踢出无数脚影;奥塔莉向后一撤,双眼射出蓝色的激光,木地板顿时也被烧出了两个洞。巴迪就像车轮一样滚动,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奥塔莉的脚踝;她不由得上身一仰,于是天花板上的吊灯正好被激光击中,掉下来摔了个粉碎。眼看家里的破坏不断升级,白葵忍无可忍地咆哮了。 “给我停下来,停下来!!”白葵大声喊道。“要打到外面打,混蛋!!” “葵,你小心奥塔莉的激光。”柳夕连忙把她拉走。 “你不帮奥塔莉就没事了!干嘛要帮她?!”白葵生气地说道。 “她是我的啊!”柳夕不假思索地说道。 “她是你的——”白葵露出可怕的表情。 “工具。”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葵,她只是个机械人,我把她当成工具而已。” “还是有血有肉的我好吧?”“当然了,葵。你是不可取代的。”“啊……舞。” 白葵甜蜜地抱住柳夕享受温存,但那边的激战又硬生生地将她拉回现实——特别是她最喜欢的水晶美人鱼被无情摔碎的一幕。紧接着奥塔莉一屁股坐塌了茶几,而巴迪又将投影机当成激光下的炮灰,白葵心疼得胸口一阵阵抽紧。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下,柳夕果断地捡起那把喇叭手枪对准巴迪扣下扳机。 没有任何效果——这玩意该不是玩具吧?! “妈妈,那是强制中断动力的终止枪,必须零距离接触才有效!!”奥塔莉在百忙中提醒柳夕。 “好!我来了,你别再用激光!”柳夕冲了过去。 忧郁青年巴迪即将被母女俩夹攻,他的电脑瞬间得出了结论:虽然柳夕力量惊人,但她的速度跟不上自己,夺走终止枪的成功率高达96%,而使用终止枪对付奥塔莉又为他增加了31%的胜算。于是他向柳夕扑了过去,发觉他企图的奥塔莉急忙拼尽全力阻止。柳夕与巴迪就要短兵相接之际,她忽然手一扬、将终止枪从他腋下传给了她女儿。巴迪扑了个空,奥塔莉默契地接下这个好球。柳夕用双手猛然一推,巴迪的身体霎时失去了平衡;还不及调整姿势,奥塔莉的枪口就顶住了他的后背。 “咚”的一声过后,巴迪颓然倒地,带着他深沉的忧郁长眠了。 “耶——!”母女俩击掌庆贺共同的胜利。 “耶个头!!”白葵跺着脚说道。“我们家都被毁成了什么样子!他们说过会赔偿损失的,现在可好了!” “只要重新开机他就会醒过来的,爸爸。”奥塔莉说道。 “欸?”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该不会也有个按钮,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没错。”奥塔莉点点头。 “我可不想碰男人的身体!!”柳夕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白葵一头雾水。 “——巴迪是助手,我才是负责人!跟我谈判吧!” 忽然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她们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墙上的那颗脑袋笑着说话了。 “你这家伙还没死啊?”柳夕鄙夷地说道。“也好,我现在就正式控告你损毁他人财物、袭击警务人员!” “我是A3区的特勤人员,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的人是你!”皮尔斯笑着说道。“奥塔莉是属于我们的,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会把她带回去!” “怀特早就告诉过我,奥塔莉是安娜私下制造的。”柳夕说道。“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嘛。奥塔莉!” “是,妈妈!” “刚才他说的话你有录下来吗?”柳夕问道。 “这房子里发生的一切我记录了。”奥塔莉回答。 “那么,如果把这份资料送到上头的话会怎样?”柳夕嘴角一歪。“我们A15区肯定会发表声明,严重抗议、强烈谴责你们A3区!到时联合国又会闹翻了,我看你们要怎么收场!” “……”皮尔斯笑着不说话。 “舞,重点是赔偿、赔偿啦!”白葵着急地说道。 “没错,还要赔偿我们的财物损失加上精神损失!!”柳夕严肃地说道。 “你可以填申请表格,向A3区科研部提出赔偿要求。”皮尔斯笑着说道。“不过,你必须经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恐怕最快也得三年后才能办理完毕。” “……”白葵呆掉了。 “如果我想立刻得到赔偿呢?”柳夕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就是在勒索。”皮尔斯笑着说道。 “这样啊。”柳夕叹了一口气。“我想,把一颗会说话的脑袋埋掉也无所谓吧?” “喂,你这是在恫吓!!” 柳夕露出一丝冷笑。 “——谈判的法则,我可了解得不少呢。” Act.26 绑架事件  “昨天,A7区卫生部副部长凯瑟琳·鲁本被绑架了。”老卢说道。“地点是B95区一家名叫‘伊甸园’的女性休闲中心,目前还没有要求赎金的讯息。其他地区的官员在我们管辖区内失踪,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有谁会去绑架一个卫生部长?”柳夕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这就是凯瑟琳。” 老卢放出投影,只见上面是个板着脸的老女人。金色卷发,皮肤保养得很好,却掩饰不了脖子上的皱纹;晶亮璀璨的红色唇膏更是衬托出她的血盆大口。看起来像是个死硬保守派,打扮得倒是很时髦。 “然后是休闲中心的监控系统拍到的画面。” 只见那井井有序的停车场上,忽然驶来了一辆蓝色面包车,直接停在空地中央。接着,一个魁梧的女人从车里钻了出来。她的手臂充满健硕的肌肉,偏偏身上却穿了一件印有红花图案的浅黄色连衣裙,而且头上还戴了一个封闭型的摩托头盔以掩盖真面目。这个奇怪女人走上建筑外侧的回旋铁梯,从画面上消失了一会后便抱着一个穿着浴袍的金发女人匆忙地赶回面包车里,最后便扬长而去。 “你们有什么感想?”老卢问道。 “那个绑匪未免太壮了吧……”白葵好不容易找到唇齿运动的间隙。“根本就是荷尔蒙失调嘛。对了,该不会是男扮女装?” “戴了头盔,证明这人知道监控的存在。”柳夕分析道。“而且动作这么迅速,肯定是有内应在里面。从凯瑟琳垂着头的状况来看,她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掳走的。” “我觉得……”“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柳夕强行截断吉米的发言权。 “可恶、可恶……”伊娜喃喃地骂着。“可恶、可恶……” “可恶什么?”柳夕和白葵诧异地问道。 “这个恶心的女人穿的连衣裙居然和我上个月买的款式一模一样!!简直是在侮辱我的品味啊啊啊啊!!” 暴走的伊娜抓起一把瓜子壳向投影洒去,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还“砰”的一声狠狠甩上门。 “所以你真的很没品味。”柳夕耸耸肩。 “你们要磕瓜子磕到什么时候?”老卢面无表情地问道。 柳夕刷地一下站起来。“特殊机动队,出动!” “是,妈妈!”奥塔莉响亮地回答,结果被柳夕瞪了一下。 “我说你怎么老带她来上班呢……”老卢眯着眼睛说道。“有子女的警务人员必须申请家庭保险唷。” “所以说她不是我生出来的!!”柳夕没好气地说道。 “妈妈你太过分了!我们可是心连着心的呀!”奥塔莉立刻抒情。 “那个……可以走了吗?”白葵皱着眉头说道。 “当然了,出动!” 跑了两步后,柳夕突然又煞住脚步,眼睛盯着跟上来的吉米。 “嘿,小哥。”柳夕斜睨着他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可是女性休闲中心,那里非常不适合你!” “至少让我做后援吧。”吉米窘迫地说道。 “你留在办公室里给人冲咖啡就行了!!” 于是,柳夕率领她的女朋友和她的女儿来到了“伊甸园”。橘黄色的瓷砖泛着天花板投下来的光晕,她们快步行走而踏出了清脆的足音。柳夕奔向柜台,随后由一名年轻的女经理带领她们到办公室。雪白的地毯与清一色的黑色调家具构成简约风格,写字台旁边还摆着一株碧绿的小树苗。柳夕往沙发坐下,白葵和奥塔莉分别坐在她两侧,两人不约而同地抓住了她的手,还都望着前面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最尴尬的人当然是柳夕,可以的话她也不想享受到这种厚爱。 “凯瑟琳女士是我们的常客。”经理说道。“她在五年前就成为我们的贵宾会员,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固定会来做疗养美容。昨天她一直呆在自己的贵宾房里。她的习惯是来到这里后首先洗桑拿,而贵宾房就带有一个私人桑拿室。因为她错过了美容服务的时间,工作人员打电话提醒她却无人接听,最终发现她人已不在。” “她失踪之前没人发现异常?”柳夕问道。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经理回答。 “那么,负责看监控的警卫是睡着了吗?”柳夕不客气地说道。 “他因为玩忽职守被我们开除了。”经理回答。 “我需要所有昨天的监控录像,每个角落都要!”柳夕气魄十足地说道。 “很抱歉,监控只有在门口和停车场才有。”经理说道。“我们是单独面向女性的服务机构,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我们没有在内部装设任何监控。” “喔——那就变得有挑战性了呢。”柳夕铁青着脸说道。“那么,带我们去现场看吧!” 然后,她们经由员工通道进入一条暖金色调的走廊,壁灯的光芒打在镜面墙上犹如星辰般炫目。这里等于是酒店的豪华客房区,不像其他地方般人来人往。走在前面的经理用一张卡片开了门,柳夕立刻发出疑问。 “能开门的人,除了凯瑟琳外,只有你们的员工吧?”柳夕说道。“请把使用者纪录给我!” “……很抱歉。”经理踌躇了一下。“这件事很难启齿,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我们使用的是老式读卡器,没有储存功能,而且无法与总台联网。” “那你是怎么开门的?!” “其实,用所有的员工卡都能开门。”经理压低了声音。“——甚至连房客的卡都能通用。” “你们真是好样的。”柳夕伤脑筋地捂额头。 接着她们进入贵宾房,煞有介事地勘察了一下环境,顺便到桑拿室里参观——布置得相当雅致,连假山和竹子都有。柳夕萌生了假公济私趁机享受桑拿的想法,但碍于两个水火不容的人都在,只好无奈地放弃。 “这里是凯瑟琳女士的随身财物,并没有遭到损失。”经理打开了一个抽屉。 柳夕走了过去,顺手掂起一张名片。上面写着,“A7区卫生部副部长,葡萄酒品评协会会长,礼仪与修养促进会会长,关注未成年人成长会会长,全球伦理委员会会长,凯瑟琳·鲁本。” “头衔蛮多的嘛。”柳夕说着把名片丢回抽屉里。“这边没有发现,我们到外面去!” 关上房门后,她们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再从那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下去,旁边有一个紧急出口。 “这是消防逃生门。”经理说道。“它自身具有智能感应功能,只有在发生火灾时才会自动打开。平时是关闭着的,除了维修人员外谁也打不开。” “唷,这样么?”柳夕冷笑一声。“奥塔莉,往门上喷火!” “是,妈妈!” 奥塔莉口中吐出了火焰,逃生门霎时就打开了。她们走到外面,发现这里就是监控拍到的回旋铁梯。 “我说,你们的安全设施还真是方便啊。”柳夕耸耸肩。“大概绑匪是用打火机开门的吧?这样的作案条件还真是得天独厚呢……” “很抱歉,我们会在这方面做出检讨。”经理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看你们根本是共犯吧!!”白葵毫不客气地说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绑匪肯定与你们的员工勾结了,或者绑匪就是你们的员工——不然也不会那么熟悉这里的漏洞!” “绝对没有这回事。”经理赶紧辩解。“凯瑟琳女士是我们的常客,我们时刻关注着她的安危。再说了,这件事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我们……” “我们回去吧。”柳夕叹了一口气。 于是,她们又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嗑瓜子。 “既然在现场没有发现,那就从动机着手。”柳夕自言自语。“要绑架一个卫生部长干嘛呢?怎么都想不通。如果不是冲着‘卫生部长’这个头衔的话……‘全球伦理委员会’又是什么玩意?” 她忽然间灵感涌现,往搜索引擎输入“全球伦理委员会”,找到了一个官方网站。只见标题栏下面醒目地写着他们的宗旨:“我们公开谴责婚外恋、老少恋、师生恋、同性恋等一切不伦之恋,打击取缔以儿童为意淫对象的文章、诗歌、漫画、电影、游戏等一切商业载体,呼吁禁止变性手术,以及……” “原来如此——”柳夕感慨道。 “我明白了,妈妈!”奥塔莉说道。 “不要说出来,奥塔莉!”柳夕严肃地说道。“因为读者们也明白了!” “是,妈妈!” 柳夕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伊甸园”的经理。 “我是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雷舞。”柳夕说道。“我要求你们给全体员工做一次体检。对,就是现在。休假?休假的人不用管。尽快把结果上传给我,包括员工档案和考勤记录。对,在警察厅主页。” 接着,柳夕又在网上搜索了一阵。 “你想干什么呀,舞?”白葵好奇地问道。 “只是在碰运气而已。”柳夕回答。 差不多一个半钟头后,结果出来了。 “葵,奥塔莉!”柳夕刷地站起来。“我们回家!” “欸,回家?”白葵惊讶道。 “回家破案。”柳夕淡然地说道。 伊娜行踪不明,老卢藏在科长室里,她们一走办公室里顿时又剩下吉米一个人在发呆。 ——这便是特殊机动科的生存现状。 回到公寓里,柳夕径直走入卧室,将蓝大衣和紧身衣脱掉,旁若无人地翻着衣柜。接着,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袖针织衫和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显得含蓄而大方。白葵和奥塔莉安静地在一旁关注着,她们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待会肯定又有什么花样要玩,而且通常离不开她们的参与。 果然,柳夕发话了。 “葵,帮我化妆!”柳夕说道。 “来了!”白葵举着手跑过去,没得到请求的奥塔莉撇着嘴躺到床上。 “要做什么风格的呢,舞?”“丑八怪的风格。” “欸——?!”白葵傻眼了。 “我要你把我的眉毛画粗,越粗越好。”柳夕郑重地说道。“然后往我脸上扑粉,越厚越好!!” “你干嘛要自暴自弃呀!!”“别管那么多,这是工作需要。” 无奈之下,白葵开始为柳夕化妆。一开始,白葵像平常那样用海绵给她上了一层粉底,但她却嫌效果太好而不断要求加码,于是白葵终于领悟她想要的就是浓妆艳抹——而且还是舞台剧演员的那种境界。下了几番重手之后,柳夕终于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女鬼。接着白葵给她描粗眉毛,俨然是粗莽大汉的那种层次;又给她打上了沉重的眼影,极力丑化她的眼睛,最后给她涂上最鲜艳的红色唇膏。 “我都没想过会有这么恐怖耶——”白葵打了个寒噤。 “唔,很好。”柳夕颤抖地接受她的新形象。 “妈妈,我都无法辨识你啦!!”奥塔莉叫道。“我不要这样的妈妈,快点变回去!” “死孩子,我变丑了你就不认娘啦?”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算了,懒得理你。” “舞,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女扮男扮女装!”柳夕严肃地回答。“葵,你好好看一下这个网页!” 白葵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叫“伪娘国度”的网站,粉红色基调的页面边缘犹如花圈般布满了闪烁的小星星,显得非常的少女情怀。柳夕打开了一个标题为“紫绫妹妹的闺房照”的帖子,上面是同一个人的写真照片,而且服装与发型千变万化,似乎很有平面模特的架势。 “这个女孩怎么了?”白葵诧异地说道。 “你觉得怎样?”“她长得很可爱呀,没怎么样。” “笨蛋,这是男人!!”柳夕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且,他肯定就是绑匪之一!” Act.27 营救  是的,无论怎么看,照片上都是一个五官精巧、身材窈窕、而且举手投足可爱得发嗲的小女生——但他偏偏就是一个男人。他就是紫绫,在“伪娘国度”这个BBS上被捧为镇坛之宝的吉祥物,同时也是无数同好者心中最完美最向往的存在,在他们的世界里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男扮女装,这就是俗称的变装者。”柳夕淡然说道。“‘伊甸园’的内部职工都是女性,但以她们那种混乱的管理来看,被变装者趁虚而入也并不出奇。体检的结果没什么异常,但当天休假的七人里,其中一个便是这个紫绫。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他肯定就是绑匪的内应!” “因为他和那个绑匪一样是男扮女装?”白葵有些不理解。 “没错。”柳夕点点头。“凯瑟琳的全球伦理委员会强烈反对变装行为,这可能触怒了他们。” “这都是你的推断而已吧……”“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然后你要化妆成这样干嘛呢?”白葵问道。 “为了打入他们的内部。”柳夕严肃地说道。“我要伪装成一个变装者,获取他们的信任,刺探到凯瑟琳被藏匿的地点。但是因为我长得太女人了,不弄得丑一点的话会引起他们怀疑的。” “舞,你当然长得很女人。”白葵僵硬地说道。 于是柳夕用手机自拍了几张照片,登陆那个论坛。她给自己注册的ID叫——“小舞”。 “呀,小舞!”白葵尖叫道。 “不然你要我叫什么嘛?!”柳夕不满地说道。“基本上,大家都会取女性化的ID好不好。” 柳夕在新人报到区掷下她的照片,并以稍许害羞加上自卑的语气写了一篇自我介绍的贴子。没过多久,一批资深前辈就过来送上欢迎祝辞。大家都非常友善,甚至对丑八怪柳夕不遗余力地褒扬有加,重点是说她的身材非常好,非常有潜质云云;而柳夕也心存感激地回应大家的热情,为自己能融入这个温馨的小团体而自豪。接着柳夕转到贴图区浏览帖子,这下她真的大开眼界了—— 某个肥头大耳、眯眼蒜鼻的胖子居然穿着蕾丝吊带裙,脸上还有两抹腮红;某个体型彪悍、燕颔虎颈的壮汉居然戴着粉红色假发,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熊;某个满脸皱纹、青春不再的阿伯居然顶着波霸型义乳,腿上还套着黑色丝袜……看着这群魔乱舞般的景象,柳夕一度被呛得喷出了瓜子,但她还是以过硬的职业素质代入了正在扮演的角色,昧着良心用键盘敲下一段又一段发自肺腑的赞美。她的言语真挚动人,态度谦虚和蔼,在评价别人的玉照时甚至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挖掘出闪光点,简直令每一个读帖者如沐春风。 而对于白葵来说,这些变装爱好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都是怪物!”白葵下结论。 “——我要上厕所。”柳夕终于忍不住想吐的冲动,捂着嘴逃离了座位。 然后,她又杀回来继续奋斗不休,虽然她始终游离于反胃与崩溃的边缘。在“伪娘国度”里,除了紫绫外,其他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是男扮女装、而且明显得要命;他们自得其乐而丝毫不理会世俗目光,这对柳夕来说杀伤力实在太猛,以致她的手指开始出现轻微痉挛的症状。 是的,在即将到达22世纪的今天,人们的物质生活趋向饱满状态,于是自由的精神追求便成了头等大事。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份地位,每个人都相当敢于秀出真我风采,进而以各自的喜好结成圈子并且试图影响社会大众——柳夕不得不承认,她这回撞上的是一个恐怖的圈子。 幸好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几乎在短短半小时内就被人熟知了。上次在爱青盟里因为注册太晚而令其他人心存戒心,这里的人则通常会对新来者抱以最大的兴趣。柳夕和她那群愉快的朋友互诉衷肠了许久,最终成功地把交流平台从论坛转向聊天工具GG,而且对方就是变装界的传奇人物——紫绫。 “……所以说,大家平时有没有聚会什么的?”柳夕问道。 “有啊。”紫绫回应道。“嘻嘻,小舞你很爱抛头露面哦。”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组织嘛。”柳夕贯彻着扮演精神。“大家都是这么美丽,为什么不聚一聚呢。” “我们有固定的聚会地点呀!”紫绫回应道。“C813区的伪娘酒吧就是哟,姐妹们都在那边。” “了解!那我今晚就过去。”柳夕快速敲击键盘。 匆忙地中断聊天、关闭电脑后,她舒了好大的一口气。 “有进展了吧,舞?”白葵笑眯眯地问道。 “有进展才糟糕咧。”柳夕叹道。“一想到要和那帮人面对面打交道,我就觉得世界末日快到了。” “又是你自己想出这种怪主意的。”白葵摇摇头。 当天晚上,柳夕驱车前往C813区,临行前她特地往脖子上加了一条丝巾,又喝了变声饮料令嗓音低沉。这次她是单独行动,因为白葵长得很女人,奥塔莉又因为找不到熟悉的妈妈而陷入死循环中。 依靠卫星定位指引,柳夕找到了伪娘酒吧。几乎和论坛的页面一样,这里也有着粉红色的门面,霓虹招牌上缀满了无数小星星。显然,普通人是不会轻易踏足这个地方的,那一道门后便是难以想象的奇异世界。柳夕深吸了一口气,为她的心灵筑上一层防御壁,接着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酒吧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穿着华丽的男人们摇曳着也许优雅的身姿谈笑风生,一个个都打扮得如花似玉。虽然装扮与自身形象有着强烈反差,但他们的眼中只有无限美好,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基本上,互相欣赏和互相支持便是他们珍贵的源动力——所以才缔造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地方。 虽然和想象的差不多,但亲眼所见果然令柳夕大为震撼。她僵硬地迈出一步又一步,活像太久没上润滑油的木偶人一样。这里的墙壁,包括大厅内的柱子都内嵌着一系列动态影像,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是上世纪最性感的女明星,仿佛受到邀请而来参加这个另类的化妆舞会。她穿过一张张台桌,犹豫着停留的地点。 “小舞!!”忽然有人大声叫她。“这边这边!我等你很久了哦!” 柳夕闻声望去,只见吧台边坐着一个正在向她挥手的女孩,而且长得很可爱——不,他就是紫绫。一头蓬松的栗棕色长发绑着高马尾,额前覆盖着浓厚的刘海,脸蛋极其小巧玲珑;收腰的小外套显得相当贴身,牛仔热裤与条纹长筒袜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大腿,脚上穿着淡紫色的皮靴。完全没有一丝迹象能说明他是个男人,甚至连声音都是那么甜美。但柳夕心里没有迷惑,她知道整个酒吧里可能就只有她是真正的女人。 “嗨。”柳夕欠身坐在高凳上,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小舞,你的腿好漂亮!”紫绫看得入迷了。“这么纤细修长,简直就是女人的腿!” ——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女人。 “没有啦,不是很平常么。”柳夕不自然地笑着。 “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褪毛膏呀?”紫绫兴奋地说道。“看起来好光洁、好细腻哦!我可以摸一摸吗?” “我……我用剃须刀。”柳夕下意识地把腿挪到一边。她不禁后悔穿裙子来这里,虽然裙摆长及膝盖以下但她的小腿还是太显眼了。看到柳夕有些抗拒,紫绫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小舞,你的手也漂亮!”紫绫说着抓住了柳夕的手。这次没有征询她同意,力求先斩后奏。因为手部是最公开最不敏感的地带,她也只好任其鉴赏了。 “哇,这么柔软,这么幼白……”紫绫爱不释手地抚摸柳夕的手,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你不是在给我看手相吧?”柳夕婉转地表达想把手收回去的意愿。 “小舞,你的手不涂指甲油实在太可惜啦!”紫绫说着低头翻着自己的包包,掏出了一瓶指甲油。 “不用麻烦你了——”“不会麻烦的!” 紫绫不容分说地把柳夕的手掌平按在吧台上,好像随时会拿一把匕首钉下去似的——当然这纯属柳夕的古怪联想。接着,紫绫将自己的指尖与柳夕的指尖碰触在一起,用小毛刷在两人的指甲上共同涂上粉红色的油彩。这个举动明显过于亲昵,而她对于这个家伙自来熟的禀性毫无办法。紫绫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忙碌,浓密的眼睫毛又弯又翘,柳夕心想在那里面可以搁上两根牙签。 “搞定了!”紫绫爽朗地笑着。 “啊,谢谢。”柳夕勉强挤出笑容回应。弄了半天还没转入正题,趁事情没变得棘手前赶快扭转形势吧! “——其实你的脸也很漂亮哦。”紫绫又一次发现新大陆。“仔细一看,你是标准的瓜子脸,而且鼻子和嘴巴都特别好看!呀,小舞你真的太不会化妆了!我来教你吧!” “……”柳夕被呛得很想暴走。“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这可不行呀!难得你这么有潜质!”紫绫认真地说道。“我保证,我肯定会让你变得更加美丽!” “所以说——”柳夕快要崩溃了。 这时候,一个花枝招展的叔叔提着裙角快步走了过来。 “紫绫,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场啦!”“哦,我马上去!” “上场?”柳夕诧异地问道。 “你是第一次来,当然不知道了。”紫绫说道。“我们每逢星期一晚上都会举办一次选美大会。每个人都是参加者,你也不例外哟!加油,小舞!你会成为今晚最闪亮的明星!”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那摇摇摆摆的内八步跑姿就好像企鹅一样。 这家伙绝对比我更女人——柳夕心里说道。 灯光一下子暗下来,而在另一边,一座T型的玻璃舞台冉冉升起。在场的人纷纷围了上去,只有柳夕留在吧台喝着她的玛格丽特。“选美大会”?鬼才会看你们这群人间妖孽涂脂抹粉地做秀咧。 “姐妹们晚上好!伪娘选美大会又开始啦!”紫绫拿着麦克风快活地说道。“我是紫绫,一如既往地担任大会主持人。大家都知道主持人是不可以参加选美的哦,所有荣誉都是属于你们的!” “哦耶!”众人热烈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推选十位佳丽上台走秀!”紫绫热情洋溢地说道。“来,勇敢地上来吧!” 于是每个角落里都有人被各自的亲友团推出人群,他们扭扭捏捏地表示了一下害羞后就走上舞台了。白色的灯柱不断地扫描全场,紫绫忽然发现柳夕正一个人躲在远处喝酒,目光立刻锁定了她。 “小舞,小舞!!”紫绫大声叫道。“我推选你参加选美!快上来!” 光柱打在柳夕身上,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汇聚成一个焦点;受到如此关注,她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事实证明,来这里调查果然是愚蠢到家的决定,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柳夕行尸走肉般走了过去,和另外九个变装者站成一排——她很想对天咆哮“我才不是变态”。话说回来,她的衣装算是最朴素的,其他人不是穿着晚礼裙打扮得像个贵妇,就是穿着护士服或者空姐服,甚至还有穿着薄纱内衣直接上的。场内播放着劲爆而动感的舞曲音乐,旋转的球灯向四面八方射出炫目的彩光。佳丽们一个接一个陆续走向前台,摆了个最风骚的姿势,然后再走回原位;他们走路时身体像蛇一样扭动,屁股使劲地甩来甩去,大腿不停地交夹摩擦,也就是所谓的一字步。 柳夕捂着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胃袋——其实她早已脸色发青,只是粉搽得太厚看不出来。终于轮到她时,她大步流星地冲上去,身姿虎虎生风、气宇轩昂,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走秀完毕,柳夕心里很想说“要是你待会还要玩才艺表演的话那我立刻走人”,幸好紫绫很快就公布了结果。 “经过评审团讨论,今晚的奖项出来啦!”紫绫眨了一下眼睛。“获得最佳伪娘奖的人是小莺!恭喜你!” 在一片欢呼声中,个子很小的紫绫走到一个全身裹在黑长裙里像是要出席丧礼、披头散发不见真面目的家伙旁边,踮起脚跟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原来这就是获奖的奖励。 “获得最佳气质奖的人是安安!”紫绫亲了一下某胖子。 “获得最佳上镜奖的人是梦梦!”紫绫亲了一下那位贵妇。 “获得最佳仪态奖的人是芊芊!”紫绫亲了一下刚才屁股扭最凶的家伙。 “获得最佳身材奖、最佳肌肤奖、最佳魅力奖的人是小舞!”紫绫最后特别加重了语气。 “欸——?!”柳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奖励,分明是自己牺牲给一个假少女亲吻嘛。算了,反正只是亲脸庞,而且还有层结实的厚粉在抵御呢。正当柳夕这么想的时候,紫绫却“啵”的一声亲了她的嘴巴。霎那间柳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吻了! “呀,小舞?!” 柳夕昏厥了过去,刚好倒在紫绫的怀中。 Act.28 最佳人选  在伪娘酒吧里,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自称有钢铁般的神经、就算一觉醒来变成女人也顺利适应的柳夕因为被男人吻到嘴唇而失去了知觉,尽管对方从外表上来说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帮忙把小舞抬到后面,让他在床上躺一下。”紫绫对着众人说道。 “你疯了,紫绫?”一个壮汉说道。“我们不能让外人到那里,太危险了!” “住口,小舞是我们的同伴!”紫绫凛然说道。“有什么事我负责,我会一直留在他旁边的!” 于是,柳夕被人抬到酒吧后的私人房间里。紫绫贴心地脱去柳夕的帆布鞋,接着为她盖好被子。默默地守护了她一阵子后,紫绫终于对她的化妆看不下去了——那根本是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于是,紫绫从包包里取出卸妆液和净肤棉,毫不客气地摆弄她的脸。随着一双巧手不断运作,柳夕渐渐露出了真面目,而紫绫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卸妆完成,紫绫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过分了……”紫绫喃喃自语。“小舞你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却把自己化妆成这样……你比我更加出色呀,简直就像是百分百的女生一样!啊,难道说……?” 紫绫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犹豫了许久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把手伸进了柳夕的裙子里。 ——平坦,无任何异物。 “你干什么?!” 忽然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责难声响起,受惊的紫绫触电般地把手收回去,只见柳夕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紫绫连连道歉。“我不知道你是女生,对不起!!” “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柳夕发怒了。 隔着内裤被碰到敏感点的柳夕猛然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且形势如此不妙——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平时清洁自爱的女生和一群人醉酒狂欢后第二天一醒来就紧张地检查“那个”还在不在一样。 “我帮你卸了妆,就只有这样啦!”紫绫慌忙地说道。 “啊?”柳夕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 “对不起,小舞姐姐!”紫绫低着头说道。“我看你长得那么漂亮,就想着你会不会是女生,没想到……” “你掀开裙子看不就好了嘛,要摸干嘛!!”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可以控告你性侵犯的唷,可恶!” “对不起,对不起……”紫绫的眼角涌出了泪花。 见这家伙一脸可怜楚楚的样子,柳夕勉强消了气——不知怎的她想起了白葵。她翻身下床,迅速穿好鞋子,将搁在床头柜上的包包挎在肩膀上。事到如今,干脆直接逼问他凯瑟琳的下落好了。 忽然,一阵奇怪的响声传来。 柳夕回头一望,只见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橱柜竟然自己在摇晃。 “怎么回事?”柳夕向那边走去。 “没什么的,小舞姐姐!”紫绫突然间又手足无措了。“我们养了一只獾,因为它常常捣乱,所以就把它锁在里面。它会咬人的,你不用管它啦!” “锁了?那打开吧。”柳夕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行啊,光线太强的话它的眼睛会瞎的!”紫绫语无伦次地说道。“所以绝对不能打开!” 这时,柜橱的门被撞得砰砰响,柳夕已然胸有成竹。 “——打开它,不然我就用武力了。”柳夕冷冷地说道。 “不行……不行!”紫绫突然放声尖叫。“哇——!!” 超高分贝的凄厉叫声会造成什么效果,柳夕当然明白。她从容地从包包里取出动力手套,启动之后一拳砸碎了柜橱门——穿着蓝色浴袍的凯瑟琳正躺在里面,全身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嘴上还贴了封条。来不及解救,酒吧里的那些牛鬼蛇神就跑来了,而且站在最前面的全是一等一的壮汉——尽管穿着女装。 柳夕沉着地掏出了手枪和证件。“全部不许动,我是警察。” “小舞姐姐——”紫绫惊呆了。 “我们才不怕警察,而且你只有一个人!”某壮汉喝道。 “那么,想吃子弹就来吧。”柳夕绷着脸说道。“50发麻醉子弹,够用了。” “……”这群人愣了一阵后,突然间不约而同地潸然泪下。 “小舞姐姐,你不能带走这个女人!!”紫绫悲切地说道。 “闭嘴,你们可是绑架犯!”柳夕无情地说道。“我待会要把你们全部带回去录口供,一个也别想溜!” “呜呜……呜……”这群大男人居然哭抱成一团,大概是在害怕牢狱之灾吧。 “我不想活了!”“我也是!”他们的心灵似乎脆弱得像小孩子一样。 “小舞姐姐,我们绑架凯瑟琳也是逼不得已!”紫绫激动地说道。“你知道她是全球伦理委员会会长吗?按照她原先的行程,她三天后就会去A1区出席联合国民意代表大会。如果她反对变装的法案通过,我们今后就会被禁止在公开场所变装!这间酒吧完了不算,我们连上街都不能变装了!” “紫绫还好,他变装的话别人看不出来。”某壮汉含泪说道。“但我们太明显了,警察会盘查我们的身份。要是被抓到变装,我们会被当众羞辱然后送去拘留!简直生不如死!” 你最好还是别变装上街吧,污染别人的眼球可是严重的行为——柳夕心里说道。虽然从这里的状况来看,凯瑟琳的法案实在是非常有道理、非常有益民众的身心健康,可这些人也实在很可怜。 “被抓到监狱里,就再也无法变装了!”某胖子声泪俱下。“那样的话我还有什么生存意义呢?死了算吧!” “我活了一辈子,只有变装能给我乐趣!”某老头老泪纵横。“连这点乐趣都被剥夺,我还活着干吗?” “……”柳夕伤脑筋地捂额头。 “大家准备绳子集体自杀吧!我们要以死抗议!”“对!誓死捍卫我们的变装权!!”“死不可怕!也许我们下辈子就能投胎做女人了,这辈子根本是一个错误!”“姐妹们,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姐妹一条心!” “喂——!!”柳夕忍无可忍地咆哮了。“你们少给我一人一句说个不停!就算你们想争取自己的权利,至少也得找一条正常的、合法的途径吧!用脑袋好好想想,别光是起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小舞姐姐?”紫绫怯弱地问道。 “再怎么说,你们也不能一直囚禁凯瑟琳。”柳夕正色道。“但你们可以和她达成某种协议……” 她没有说完,却对紫绫招了一下手。紫绫连忙走过去,她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哈哈!!”紫绫忽然笑了。“姐妹们,我们有办法了!只要拍下凯瑟琳的**、借此威胁她,她肯定就不敢发布那个法案啦!快点,把她脱光了!大家一起用手机拍!” 橱柜里的凯瑟琳瞬间瞪圆了眼睛,然而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们已经围了上去。柳夕则闪到一边望天,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虽然这条异常的、非法的途径是她唆使他们的。 要挟物品制作完成后,重获自由的凯瑟琳揭去嘴上的封条,怒气冲天地骂了一堆脏话,但无人理睬。接着这个老女人发现了柳夕,并以一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盯着她。 “哼,你是警察?”凯瑟琳冷笑着说道。“我会向上面汇报的,你就等着调去守南极吧!” “紫绫。”柳夕懒洋洋地叫道。 “什么事,小舞姐姐?”紫绫对她充满了好感。 “留一份拷贝给我,免得我被人威胁。”柳夕说着斜睨了凯瑟琳一眼。 “没问题,要多少都有!”紫绫笑眯眯地说道。 ——于是凯瑟琳彻底垂下了她高昂的脑袋。 “小舞,我们实在太感激你了!”“恩情永生难忘!”“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一大群穿女装的男人抢着和柳夕握手,她微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痉挛了。最后,在众人举目欢送下,柳夕带着凯瑟琳离开了伪娘酒吧。到头来一个嫌疑犯也没抓到,她不仅失职而且严重渎职,但那又有何妨呢。事实上她非常内疚——为全世界的人民而内疚,因为他们本来不会看到那些恐怖的变装爱好者。 三天后,在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A7区区长布雷斯塔发来贺电,称赞雷舞同志破案神速。”老卢的表情像是在念稿件。“另外,凯瑟琳女士送来了一个礼物,指明由雷舞同志接收。” ——桌上是一个包装精美、有着手掌般大的礼物。 “喔?!”柳夕嘴角一阵抽搐。 “呀,是什么呢?!”白葵兴奋地拿起那个礼物。 “千万别打开,葵!!”柳夕急忙阻止她。 “为什么?”白葵诧异地问道。 “……因为肯定不是好东西。”柳夕阴沉地说道。“吉米,这个礼物送你了!” “咦?!”吉米吓了一跳。 “回家再拆开唷!”柳夕说着把礼物扔到吉米的桌上,弄得他既愁眉苦脸又忐忑不安。 “既然这件案子已经结了,你的表现又是这么优秀……”老卢顿了一下。 柳夕竖着耳朵冀望听到“加薪”二字。 “——所以现在又有一个案子。”老卢说道。“安全部的人正寻求一位卓越的警务人员帮助,我推荐了你。” “谢谢你对我的厚爱。”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于是老卢打开全息对话屏,上面出现了一个秃顶胖子的半身像。他西装笔挺,领带上缀着一个硕大的金徽章。相比之下,老卢那永远不扣紧的白衬衫就显得寒酸得多。 “老方,这就是雷舞!”老卢严肃地说道。“她是精英中的精英,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这次我终于可以肯定你的眼光了。”老方点点头。 “我一直为工作鞠躬尽瘁、舍生忘死……”柳夕开始夸夸其谈。 “谁管你这个?”老方皱了下眉头。 “呃?”柳夕愣了一下。 “我看中的是你的外貌和身材!”老方隔着屏幕指着她。“你拥有出色的混血特征,无论对任何人种的男性来说都魅力十足。再加上B87、W55、H91的火辣身材,我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所以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柳夕僵硬地说道。 “你的任务是找一个婴儿。”老方说道。“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婴儿的资料也是机密,我只能告诉你,婴儿的左脚心有一个类似G的图案。” “所以这和我的身材有什么关系?”柳夕耸耸肩。 这时,屏幕右下方打开了一个小窗口,显示出某个女人正面与侧面的肖像。她留着漆黑的长发,面容具有东方女性典型的端庄淡雅,眼神却流露出异常坚毅的内心。 “这人名叫吕青,是联合国编号7898的通缉犯。”老方说道。“我们相信是她偷走了婴儿,找到她,就等于找到婴儿。她现在行踪不明,根据我们的情报,唯一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是朱里安·佩罗。” “嗯?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柳夕若有所思。 “朱里安是波士顿财团董事长、全球首富康拉德·佩罗的独生子。”老方说道。“同时,他也是最著名的花花公子,从15岁起就开始过着拈花惹草的生活。他出手非常大方,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女人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很多女人相当渴望受到他的青睐——而吕青在消失前曾与他在一起。我们无法要求朱里安协助调查,所以必须以另外的方式接近他。现在机会来了,五天后朱里安将乘坐他的豪华游轮‘波士顿号’开始环球旅行,与他同行的是数百位美女。记住,你绝对不能对他采取暴力行动,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你必须让他看上你,取得他的信任后套出他的话。明白了吗?!” “你该不会要我为工作献身吧?”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随机应变,看你自己的造化。”老方面无表情地说道。 “科长——”柳夕回头怒视老卢。 老卢同样面无表情地送了她一句话。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现在立刻降你的薪水。” Act.29 出航  在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满怀加薪期盼的柳夕遭到了科长老卢的降薪威胁,她霎那间面如死灰。 “好吧,我去。”柳夕叹了一口气。“但我要葵和奥塔莉陪我一起去,有她们在我才能安心。” “舞!”“妈妈!”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又想带你一家人去?”老卢绷着脸说道。“波士顿号的出航可不是想去就去的,必须向朱里安筹委会送去申请表格,审查通过后才会收到邀请函。长相一般的女人根本无法通过。” “科长,葵也算是长得蛮可爱的呀!!”白葵愤愤然说道。 “你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标准!”老卢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要的是性感、性感!” “呜……”白葵伤心地跑到角落里,柳夕赶紧过去安慰她。 “没事的,葵。”柳夕轻轻抱着她。“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谁也比不上你。” “你最好了,舞。”白葵像小猫一样埋在她怀里。 “你太脆弱了,爸爸!”奥塔莉凛然说道。“只要妈妈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挺身而出!任何限制都阻挡不了我,我可不像你一样只会哭哭啼啼的!” “哼,我才没你说的那么没用!!”白葵噘着嘴擦去眼泪。 于是到了那天,办公室里突然闯入两个身穿职业套装的陌生女人。 “你好,我是安全部的小宋。”走在前面的短发女人说道。“我负责这次任务的有关事宜。这位是a15区首席造型师珍妮,我们聘请她为你量身打造形象。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安全部在你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 “唷,这么隆重……”柳夕僵硬地笑着。 “我需要一个独立化妆间。”拖着一个大箱的珍妮说道。 “没问题!”老卢慷慨地把科长室让了出来。 其实这个化妆间起的作用只是隔离了老卢和吉米两个男人,白葵和奥塔莉当仁不让地陪伴柳夕,而伊娜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摩。在珍妮的要求下,柳夕爽快地脱了个精光,身上只穿着一条丁字裤。珍妮对她穿丁字裤的习惯称赞有加,因为这样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合适,而伊娜则深沉地发出疑问。 “雷舞,你是不是经常修毛啊?”伊娜说道。“我觉得很麻烦,所以我很少穿丁字裤。” “我的毛没有你那么多,才不用修呢!!”柳夕铁青着脸问答。 “莫非你是白板?!”伊娜露出夸张的惊奇表情。 “至少还有一撮毛好不好!!”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啊,我想象得出。”伊娜若有所思。 众人被呛得停顿了两秒,然后该进行的事继续进行。珍妮给柳夕换上一件薄如蝉翼的晚装,裸露着光滑而诱人的后背;受到拱托的乳峰挤出了明显的深沟,臀部的线条被勾勒得一览无遗,裙摆的开衩又开到了大腿根。在旁人看来她性感满点,但柳夕自己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对她来说,在公众场合下穿着这种轻飘飘的玩意行走,简直就好像裹着浴巾打篮球一样随时会出糗。 接着,柳夕穿上她深恶痛绝的高跟凉鞋——都是为了工作。珍妮给她盘了个高高的发髻,耳前分别垂着一绺长长的鬓发。在专业造型师的操刀下,化妆后的柳夕犹如明珠般娇媚动人,连白葵都看呆了。 “舞好漂亮,真想马上抱住舞亲一下!”白葵兴奋地说道。 “嗯,妈妈太棒了。”奥塔莉眼神炙热地望着柳夕。 最后,珍妮给柳夕戴上首饰,包括一对耳环、一条项链和一个手镯。两颗硕大的钻石充当耳坠,手镯由一串精致的钻石组成,织网状的项链更是缀满了无数钻石——普通的女人也许会沉醉其中,可柳夕只觉得“这样浑身石头的还真是很不舒服”。但不可否认,现在的她已然比钻石更加璀璨。 “这套首饰由全球第一的珠宝公司提供,总价值1750万联币!”小宋说道。“每日的租金为20万联币,这笔开支由我们安全部承担。如果这套首饰被你丢失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切,我的处女还价值2000万联币呢!”柳夕不以为然。“乔斯达菲顿那家伙又销声匿迹了……唉。” “雷舞。”“嗯?” “——为什么你没有被送进动物园呢?”伊娜平静地问道。 于是她们搭飞机抵达B26区,接着坐车来到码头。海风清爽地吹拂,熙熙攘攘的人潮保持着澎湃的沸腾度,这里俨然正在进行一场世纪盛会。无论将眼睛望向哪边都是美女如云,她们个个国色天香,又打扮得婀娜多姿。良辰美景当前,柳夕也看得入迷了,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不过她也受到了不少关注。当然,最显眼的是停泊在码头的游轮,那蓝白相间的庞大舰体有如移动型的多层建筑物。 在围栏通道外,柳夕递上邀请函顺利过关,她的两个巨型行李箱令工作人员一阵目瞪口呆。那里面装的是白葵和奥塔莉,区别是白葵的箱子上有她特制的透气孔——这便是她们自创的偷渡方法。白葵此时正抱着腿坐在软垫上看DVD,而奥塔莉则处于待机休眠状态。因为她的皮肤具有隔绝功能,金属探测器检验不出异常,工作人员只好放行,并在上面贴上房号标签。柳夕随着自动舷梯缓缓上升,经由甲板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前厅。两个行李箱由兔女郎打扮的侍者推走,她和众多的美女一起走到绘有穹顶壁画的歌舞剧场。 柳夕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稍为舒缓高跟鞋带来的不适。她很想光着脚踩在椅子上,然而其他人那种优雅的淑女风范时刻提醒着她必须用“你也是淑女”这句话来催眠自己。受邀请的乘客们陆续入座,一个金发美女无视一排空位,径直坐在柳夕旁边,而且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嗨,我是夏洛蒂。” “嗨,我是艾咪。” “我感觉到了。”夏洛蒂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肯定就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你是如此魅力十足,那些庸脂俗粉丝毫掩盖不了你的光芒!到底谁会先得到朱里安少爷的青睐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柳夕被呛得无言以对。她心里嘀咕着,“其实我才不想跟你抢黑核桃馅饼咧”。 “朱里安少爷慷慨到你无法想象。”夏洛蒂对着敌人兴致勃勃地谈论。“他是我们女人的恩物,和他在一起你将体会到什么才叫公主身份!……咦,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耳环吗?” “哎?请便。”柳夕不在意地说道。 夏洛蒂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拈起钻石耳坠,多重切面折射出的晶莹光芒令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她眼睛发直地盯着那宛似珠帘般精致绝伦的项链,不知不觉中吐出粗气——作为一个爱美的女人,她敏感地察觉出其中的份量,并油然产生了敬畏感、恨不得把自己的首饰当场收回去。 “你……你是哪个财团的大小姐?!”夏洛蒂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柳夕懒洋洋地回答。 “在这段愉快的旅途里,我可以陪伴你左右吗?”夏洛蒂充满期待地问道。 “这句话拿去对朱里安说吧……” 收起舷梯,波士顿号正式出海远航。 等了许久后,兔女郎们推着一辆又一辆小车进入剧场,上面是叠成塔型的高脚杯,盛满了金黄色的香槟。朱里安终于出现了,他的面容温文尔雅,留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身穿考究的白色西装,衣领和袖口绣着华丽的金丝水纹。除了柳夕之外,其他女人都开始两眼发光,贪婪得犹如盯住肉骨头的狗。 “各位美人下午好!”朱里安张开双手说道。“我是朱里安·佩罗,欢迎光临我的波士顿号!” 于是他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我非常期待与各位相处!”朱里安朗诵道。“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这里每一个酒杯里都放了一枚戒指,分别嵌着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等。请你们在喝完香槟后戴上戒指,这象征着你们都是我的未来新娘。308名新娘和我一起环游世界,多么令人赞叹!来,举杯欢庆吧!” 柳夕霎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沦为朱里安的后宫嫔妃之一,而这艘游轮就是他寻欢作乐的私家花园,所有美女都有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任由他采摘——她们对此求之不得。如果被他看中,说不定今晚这家伙就会潜入房中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意图宠幸自己,幸亏还有白葵和奥塔莉在。 问题是,她还得确保让朱里安看上自己。 “狗屁任务。”柳夕嘀咕着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座位。 在欢声笑语中,美女们喜气洋洋地喝着香槟,朱里安在一旁用他的火眼金睛扫描着最先下手的目标。一会后柳夕的手心里多了一个湿漉漉的钻戒,她心里说“怎么又是这种石头”。夏洛蒂拿到的是红宝石戒指,她似乎有些不满意,于是用艳羡而嫉妒的眼神恨恨地盯着柳夕。 “要不要和我换?”柳夕被看得如芒刺背。 “可以吗?!”夏洛蒂露出欣喜的笑容。 两人交换了戒指,夏洛蒂爱不释手地端详她的新石头,对柳夕更是感激不及。手推车撤走后,剧场里响起了优美的乐曲,众人立刻明白接下来是一场舞会。柳夕猛地将目光对准朱里安,但夏洛蒂却挽住了她的腰,抓起她的手就开始跳舞。因为现场只有朱里安一个男人,美女们纷纷各自组对搭档,一时间到处裙角飞扬。她们基本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的,这不是舞会,而是女人的战场! 朱里安与第一个幸运儿满场打转,其他人便以他们这一对为中心不断地绕着圈。其中技巧高超的几对美女以紧咬不放的劲头追踪着朱里安,同时默契地互相补位,牢牢地将他封锁在里面;她们虎视眈眈地关注着朱里安的动向,随时准备在交换舞伴这个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杀出重围。电光石火般的无声争斗即将上演,柳夕也心急火燎地想赶到朱里安旁边,无奈对她心生好感的夏洛蒂却粘着她不放。 “看着我嘛,艾咪。”夏洛蒂含情脉脉地说道。 柳夕不禁头大如斗——看来这个拜金女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某财团的大小姐,而且还是乐善好施的类型。 另一边,在柳夕的房间里,白葵和奥塔莉从行李箱里钻了出来。 “妈妈怎么没来。”奥塔莉说道。“不管了,我去找妈妈!” “哼哼……你这样就想去?”白葵斜睨了奥塔莉一眼。 “有什么问题?”奥塔莉一脸不解。 “笨蛋,你看你那是什么服装!”白葵指着她说道。“没看到舞打扮得那么漂亮吗?她现在可能正在宴会上,你这样穿着外套和长裤就去找她,简直是在丢她的脸!” “你不是也穿着外套和长裤嘛?”奥塔莉撇撇嘴。 “哼哼,我可是早有准备了!”白葵神秘地笑着,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一件浅黄色的长裙。 “——爸爸。”“嗯?” “你肯定不只带一条裙子来吧?”奥塔莉说道。“借一条给我穿吧,爸爸。” “你想得美,我才不借你呢!”白葵冲着她吐了个舌头。 “我只是不想让妈妈丢脸而已。”奥塔莉真诚地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呀,爸爸。” “……好啦!” 白葵拿出另一条天蓝色的长裙给奥塔莉,于是她们不避嫌地各自脱衣服。 “欸,你不是吧!”白葵忽然发现新大陆。“有没有搞错,你居然穿着企鹅图案的内裤!!” “有什么问题?”奥塔莉一脸不解。“这是妈妈上次给我买的,我很喜欢的唷。” “……”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你还是别穿晚装了,丢脸死了啦!” “——爸爸。”“嗯?” “你肯定不只带一条内裤来吧?”奥塔莉说道。“借一条给我穿吧,爸爸。” “你想得美!!这个绝对不借!!”白葵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是机械人,不会弄脏你的内裤啦。”奥塔莉真诚地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呀,爸爸。” 好脾气的白葵终于也发怒了。 “我才不是你爸爸!我是女人!!” Act.30 清洁  在豪华游轮波士顿号的剧场里,308个明眸皓齿的美女和1个家世显赫的男人在翩翩起舞。 朱里安转手换了几个舞伴,今晚被恩宠的幸运儿很可能就诞生在其中。柳夕也很想尽快完成任务,但执着的夏洛蒂却死也不肯放手,她似乎把柳夕看得比朱里安还重——也许她觉得柳夕更容易搞定吧。柳夕不得已对夏洛蒂露出难看的表情,只差没说“你离我远一点”。现在是关键时刻,乐曲一旦变得舒缓而进入慢舞阶段,那么就意味着她再也无法与朱里安共舞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因而这场残酷的舞伴竞争达到了空前的白热化,甚至开始出现橄榄球比赛才有的肢体冲撞。柳夕训练有素地踩着步子,引导夏洛蒂在惊涛骇浪中前进,巧妙地回避诸多美妙身躯的恶意相向。她已经盘算好了,要是逮到机会而夏洛蒂还不放手的话就狠夹一下她的手指。 就在她即将接近朱里安的时候,乐曲忽然换成浪漫的情歌。 转了无数圈的美女们终于安静下来,柳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到手的肥羊离她而去。夏洛蒂趁机搂住了她,几乎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全场只有她们这一对如此亲热。柳夕虽然郁闷,不过也没有抗拒她,这令她变本加厉地将手从柳夕的腰部往下移到臀部,看来她很有征服“多金大小姐”的企图。 “你干什么?”柳夕僵硬地说道。 裙子的材质实在太薄,她清晰地感觉到夏洛蒂的魔爪正在轻轻地揉捏她的臀部。 “怎样,很舒服吧?”夏洛蒂暧昧地说道。 “这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柳夕的脸颊泛起红晕。 “——我对女人可是很有一套的。”夏洛蒂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别那么激烈嘛……”柳夕无力地说道。 虽然是被人吃豆腐,可对方长得那么迷人,拒绝她的话总觉得有些可惜。 另一边,在柳夕的房间里,白葵和奥塔莉穿好了晚装。 “好,找妈妈去!”奥塔莉说着就要打开房门。 “哼哼……你这样就想去?”白葵斜睨了奥塔莉一眼。 “有什么问题?”奥塔莉一脸不解。 “笨蛋,你还没化妆呢!”白葵指着她说道。“素面朝天地参加宴会,那是没教养的女人才会做的事!” “——爸爸。”“嗯?” “教我化妆吧!”奥塔莉真诚地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哼,化妆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所以我现在虚心地向你讨教嘛。”“虚心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于是,父女俩躲在房间里探讨化妆技术。 回到剧场里,夏洛蒂持续地挑逗柳夕。她看出眼前这个女人完全不排斥同性接触,于是她越来越胸有成竹,下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不止是手,她连胸部都用上了,延绵不绝的压迫感令柳夕禁不住小鹿乱撞。柳夕把双手搭在夏洛蒂肩膀上,仿佛想推开她却又使不上劲,就这样一边慢舞一边接受她的爱抚。夏洛蒂知道猎物已经落入她的掌中,自己从此将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起码少不了成串成串的钻石。她计划着今晚就将软弱的多金大小姐艾咪占有,建立起稳固的亲密关系,那么身份地位便唾手可得。 正当夏洛蒂满怀梦想地与柳夕耳鬓厮磨的时候,忽然间脚下一阵急速旋转,整个剧场都在摇晃。穿着高跟鞋的美女们接二连三地摔倒,被夏洛蒂犹如寄生藤蔓般纠缠的柳夕也失去了平衡,两人拥抱着在地板上打滚。过了好一阵子,剧场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众人爬起来面面相觑,朱里安捂着脑袋掏出了手机。 “发生了什么事?!”朱里安恼火地嚷道。“什么、船动不了?开什么玩笑!!” 柳夕不由得愣住了。干扰车子的陷阱她也遇过,但干扰游轮这样离谱的事未免太令人难以置信。朱里安快步离开了剧场,一大群美女紧随其后,大家都想关注这场意外。于是所有人冲上甲板,挤到栏杆后面;她们看到一艘潜艇冒出海面,灰蓝色的舰身上有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涂鸦。 ——海盗船?! 即将到达22世纪的今天居然会有这种古老行业存在,而且还与时俱进地用上潜水艇,这样闻所未闻的事足以令每一个人呆若木鸡。接着,潜艇上方打开了盖子,一道折叠舷梯弹射而出,准确地搭住甲板。美女们尖叫着连连后退,一伙身穿水手服、戴着海军帽的家伙顺着舷梯登陆到游轮上,行动极其迅捷。 “你们是什么人?”朱里安脸色苍白地问道。 “海盗!”领头者冷酷地说道。 美女们发出新一轮的尖叫,她们看似就要落荒而逃。 “镇静点,我们只是来找一种特别的东西!”海盗头子吼道。“全部不许动,给我排队站好!!” 说话之际,海盗们已经包抄了所有退路,众人只好战战兢兢地留在原地。接着,几个海盗拿出了一根半透明的棒子——这个举动令美女们瞬间不寒而栗,然而海盗们仅是用棒子触碰她们的手臂。每碰一下,棒子就发出了红光,当然她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美女们被逐个检验,红光闪烁个不停。 “哔——!!” 柳夕惊讶地发现,贴在她手臂上的棒子发出了绿光。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找到处女了!!”海盗兄扯开嗓子大吼。 “什么、找到了?!”“真的有处女?!”“赶快把她带过来!快点!” 海盗们丢下其他美女,无情地将柳夕揪出了人群。她就像一个被推上刑场的小女子般跄踉着脚步,颓然失神间仿佛连海风也变得萧瑟了。她清楚自己即将遭到某种不幸,而这种不幸的根源竟然如此讽刺。 “处女不是我的错呀!!” ——柳夕在心里咆哮着。 “艾咪,原来你还是处女?”夏洛蒂又舔了下嘴唇。“怪不得那么容易上手,原来是个深居闺内的大小姐。” “好,没有你们的事了!”海盗头子下命令。“兄弟们,带这个女人走!” “你们不能带走她!”夏洛蒂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你也想跟我们走?”海盗头子露出怪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洛蒂赶紧摇手。 “休想抓住我!”柳夕一副狗急跳海的样子,但海盗头子掏出手枪射中了她高耸的乳峰。没有流血,而她立即昏厥了过去,明显是吃了一颗麻醉子弹。海盗们抱着柳夕走下舷梯,夏洛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到手的肥羊离她而去,她心里既失落又惆怅,幸好还有朱里安这只肥羊留待稍后再宰。 “发生什么事了?!” 白葵和奥塔莉冲上甲板嚷着,这时潜艇已经从海面上消失了。经过这场奇特的变故,在场的人几乎毫无例外地一脸呆滞,谁也没有搭理这两人。奥塔莉扫描全场,排除了一部分疑似柳夕的红发美女。 “爸爸!妈妈不见了!!”奥塔莉叫道。 在甲板另一边的白葵假装没听到。 “爸爸、爸爸!!”奥塔莉继续叫着。 白葵羞愤地挤进人群里——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叫做“爸爸”,对于以淑女自居的白葵来说实在是很大的伤害。 “爸爸、爸爸!!”奥塔莉不屈不挠地叫着。 “我才不是你爸爸!我是女人!!”白葵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了。 “我只想告诉你妈妈不见了嘛。”奥塔莉耸耸肩。 “小姐,可以请问你芳龄几许么?”朱里安回过神来,对这个留着茶色长发的少女产生了兴趣。 “我是奥塔莉·雷,今年16岁。”奥塔莉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当然,她是一个永远16岁的机械少女。 “我之前似乎没有见过你,不过没关系。”朱里安很绅士地吻了一下奥塔莉的手背。“我是朱里安·佩罗。希望能与你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奥塔莉小姐。” 其他人霎那间大跌眼镜,谁也没有料到向来只喜欢性感美女的朱里安竟然看上了一个没有身材的女孩。夏洛蒂更是受到了重创——理想的肥羊再度远离自己,她就好像看到世界末日般脸色灰暗。 ———————————————— 柳夕猛然醒过来,看到了银白色的金属天花板。异样的束缚感令她心里抽紧了一下,她慌忙地挺身打量自己,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她被剥得一丝不挂。手腕以皮带固定,双腿大张地架在半空中,活像是在等待某种手术一样,最糟糕的是下身有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她现在正躺在一张特制的长椅上,四肢动弹不得;绝望中她的脑海里闪过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联想,从未有过的酸楚感令她的眼眶溢出了泪水。 自从代替雷舞之后,和白葵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开心,她早已不再眷念单身汉的生活。是啊,拥有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家庭,一辈子就这样也好。做一个被人爱着的女人,不是挺幸福的么。 但眼下她却遭到了女人最大的不幸,她惟有痛哭流涕。 “——你哭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她触电般转头一望,只见一个年轻女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她长得眉清目秀,额前的发丝有些散乱,脑后盘着简单的发髻;她身上披着塑料围裙,衣袖挽得高高的,手上戴着医用手套。柳夕忽然认出她了,此人便是安全部寻找的联合国通缉犯吕青! “又不是被强暴了,你倒是一脸被摧残过的表情。”吕青讥笑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柳夕怒吼道。 “浣肠。”吕青淡然说道。 “浣……肠……”柳夕脸上的肌肉完全僵化了。她终于明白,下身的古怪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根管子正清洗着她的肠道。被脱光后还惨遭一个陌生女人浣肠,这样的打击令她连死的心都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夕欲哭无泪。 “浣肠是一种健康的疗养方式。”吕青说道。“为了彻底地清洁你的身体,浣肠是必要的。” “我又没要求你给我清洁!!”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但我需要清洁你。”吕青平静地说道。“你是准备献祭给神的处女,体内不能留有一丝污秽。”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夕愣住了。 吕青走到柳夕的两腿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嗯,已经很干净了。”吕青说着拔出了管子,令柳夕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她的身体已经被白葵和奥塔莉看过无数遍,但这样被强制分开大腿给人看的感觉实在令她羞耻得无以复加——何况是连全身最隐秘的地方都被探究得一清二楚,稍微刚烈一点的女人恐怕都想咬舌自尽了吧。 至少最难堪的时刻已经过去,也许接下来会好过一点。正当柳夕这样幻想着的时候,吕青手持水枪头,拖着一条长长的水管回来,二话不说就往她身上喷水。幸好是热水,水温也很合适。 “喂,你又要干什么!!”柳夕嚷道。 “——清洁你的外表。”吕青沉稳地回答。她相当投入地把柳夕全身喷湿,接着将水枪头悬吊在一旁,左手抄起一瓶沐浴液倾倒在赤裸的胴体上,右手拿着一把长柄刷子来回地刷。在她的眼中,柳夕大概更像是一条光猪而不是一个女人,她务求洗干净而不搭理被洗的物品会有什么感受。 “哇、哇!!你给我轻点!!”柳夕叫苦不迭。 吕青充耳不闻地继续埋头干活,大量的泡沫飞溅到她的围裙上。柳夕刚忍受完刷脖子的痛苦,接下来她的乳房便遭了殃,特别是那两粒敏感的红葡萄。她咬紧牙根忍受了一会,吕青转为猛刷她的腋窝,弄得她像厉鬼般歇斯底里地连连怪叫。吕青用水枪一冲,刷过的肌肤就像被滚水烫过般发红;没有停滞一分一秒,腹部又被粗暴地刷着。柳夕本来已经快没气了,可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先停一下!”柳夕颤抖着说道。“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你至少放过我那里吧!!” “哪里?”吕青漠然地问道。 “当然是那里啦!!”柳夕的脸上写满了愠怒。“要是被你这样刷,我那里还不血流成河了!!” “嗯,女人的那里很娇嫩。”吕青说道。“——但还是必须清洁。” 吕青说着撤掉刷子换上一块海绵,这次下手终于轻柔了些,看来柳夕的哀求奏效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安慰,被一个陌生女人强行擦洗下身怎么说都是令人百感交集的一件事。像这样无法反抗地被摆布的滋味总是让她委屈得很想放声痛哭,可现在又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充当避风港。被奥塔莉玩弄的时候至少还可以享受到浓浓的爱意,而这个该死的女人却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清洁工。 “可恶……可恶!”柳夕叫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今天的耻辱我会十倍还给你!!” “真吵。”吕青不耐烦地掏出手枪送了她一发。 于是—— 柳夕再度昏厥过去,吕青解开她的束缚,把她的背部翻过来继续清洁。 Act.31 泡制  “什么,被抓走了?!”白葵失声叫道。 “是的,那个叫艾咪的红发女人。”夏洛蒂说道。“那帮海盗只抓了她一人,因为她是处女。” “……”白葵和奥塔莉一阵默然。 在豪华游轮波士顿号的甲板上,两个与家人失散的女人心情深重地感受海风吹拂。 “都怪爸爸!”奥塔莉不满地说道。“要是你没有拖延我,我肯定能保护好妈妈!” “我怎么知道就这么巧!!”白葵气得直跺脚。 “事到如今,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妈妈吧!”“这还用你说!!” “奥塔莉小姐,你要找你的妈妈?”朱里安露出惊奇的表情。“好,我鼎力支持你!我现在就发动波士顿财团的人进行海上搜索,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谢谢你,朱里安先生。”奥塔莉装出感激的样子。 白葵也没有闲着,她拿出手机向老卢报告柳夕被绑架的情况,同时将本地的经纬度传了过去。 ———————————————— 柳夕猛然醒过来,看到银白色房间内几个站得笔直的海盗。她条件反射地一低头,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圆形浴缸中,肩部以下被一种橘黄色的粘稠液体浸泡着,散发出甜腻的香味。她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白皙的乳峰湿漉漉地露出水面,吓得她赶紧又沉了下去。天花板上的灯管明晃晃地照耀着她,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仿佛仅仅是为了安置这个浴缸似的。她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房间的中央,而海盗们沿着墙站成一圈——在这种全方位监视的情况下,她是别想离开浴缸一步了,她总不能落落大方而又赤身裸体地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问题是,难道自己就要这样一直泡着么? “喂,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柳夕嚷道。“把你们的头头叫来,我要谈判!” 海盗们没有理她,不过一会后吕青就走了进来。这次她的装束完全变了,长发犹如黑亮的绸缎般垂顺地披在背上,头顶居然戴着一个红绿相间的花冠。她身穿一件白色的粗呢长裙,脚上是一双浅黄色的平底凉鞋。柳夕大致上能猜出如此打扮得像个舞台剧演员是出于什么打算,她嘴角一阵抽搐,心里萌生了“该不会真的要把我祭神吧”的想法。从那个女人冷若冰霜的表情看,她恐怕是无法逃避即将到来的梦魇了。 “吕青!”柳夕先发制人地吐出对方的名字,试图制造心理压力。“我对你的事知道得很清楚,而你根本不了解绑架我是多严重的行为!我警告你,随时都会有千军万马来救我,你最好对我尊重点!” “千军万马……哈哈,哈哈!!”吕青突然间狂笑起来。“我们现在是在海底,你最好叫一群鲨鱼来救你!” 语出失利,柳夕赶紧在脑中重组逻辑。 “那你能永远待在海底吗?”柳夕保持气势不败。“我跟你打赌,你只要一上陆地就完蛋了!” “行了行了。”吕青不耐烦地挥手。“你这套心理战术我早在十年前就学过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A15区的流氓政府派来的。你身上的首饰是安全部跟露西戴蒙公司租的,那种款式我以前出任务时也戴过。对了,他们是怎么向你描述我的?联合国编号XXXX的通缉犯么?去他X的!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成了通缉犯!” “所以你原本是机关职员?”柳夕僵硬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带走婴儿,莫非是你自己的吗?” “你现在知道了。”吕青黑着脸说道。“我一直以为我能够忍受那些龌龊的勾当,反正受害的人又不是我和我的家人,我也习惯了昧着良心为政府做事。没想到他们竟然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 “但我是无辜的,你没道理怨恨我。”柳夕谨慎地说道。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需要你这个道具。”吕青冷笑道。“谁叫你刚好是处女呢,难得的人材!” “……”柳夕一脸的呆滞。“你打算拿我怎样?剖腹、取出内脏,让一群乌鸦啄食?” “放心好了,没有那么痛苦的。”吕青阴沉地说道。 “然后这粘粘的是什么?”柳夕捧起一掬液体。 “多种水果加奶油和蜂蜜搅拌而成的营养液。”吕青回答。“你也可以喝,反正你的身体被我清洁过。” “——原来我还是在泡美肤澡啊。”柳夕自嘲道。 “这样泡着很无聊吧?”吕青说着掏出了手枪。“你还是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就可以见到上帝了。” “别别别!我一点都不无聊!!”柳夕赶紧说道。“我宁愿保持清醒,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哼,那你慢慢泡。”吕青收起手枪转身离去。 柳夕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软绵绵地陷入果汁里。她下意识地举起沾满果汁的手,将食指含在嘴里吸吮了一下,尝起来有股甜丝丝的浓郁味道。忽然间她又产生了奇异的联想——像这样将她从体内到体外都清洁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用果汁泡着她的身躯,难道是要拿她当成那种宴席上的人体器皿? “啊,想起来了。”柳夕自言自语。“如果是那样的话……呃?!” 她猝然一惊,慌忙地用手往自己的下身摸去。虽然看不到,但小腹以下那种光溜溜的感觉还是呛到了她。 ——于是柳夕咆哮了。 “那个天杀的女人,居然连我仅有的一撮毛也剃掉了!!” 海盗们斜睨着她,她窘迫地低下头继续泡美肤澡。 ———————————————— 在另一边,波士顿号上。 朱里安在宴会厅办了一个酒会给美女们压惊,白色餐桌拼成一长列,上面摆满了烤鸡、面包、水果甜点等美味食物。虽然环境舒适,又是有吃有喝,但美女们普遍很不爽快——因为朱里安自己撇下她们,陪一对奇怪的父女去了。夏洛蒂食不甘味地啃着一只鸡腿,心里依然在思念着可爱的多金大小姐艾咪。 在柳夕的房间里,白葵的电脑收到了伊娜发来的一张卫星照片,正是那艘潜艇在波士顿号旁露面的镜头。 “根据你的报告,我调用了卫星拍摄到的画面。”伊娜在电话那边说道。“这应该就是绑架雷舞的潜艇,上面有骷髅头图案的特征。档案记载,这艘潜艇十天前曾在另一片海域作过案,抢劫了一艘货轮。因为是潜艇,我们也无法追踪,除非他们在任何港口停泊。” “等等,普通的海盗能弄到潜艇吗?”白葵问道。 “你不知道吗?联合国将很多退役的潜艇公开拍卖。”伊娜说道。“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在收藏,也有将潜艇改造成酒吧或者其他娱乐设施的。不过,在拍卖前潜艇的动力系统必定会被拆卸掉,相当于一个空壳模型。要是想将这个模型投入使用,那可是需要高端的技术支持。完毕。” “啊,这似乎有些眼熟……”在一旁的朱里安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前阵子我买了一艘同种款式的潜艇给一个叫吕青的女人,不过上面没有骷髅头图案。嗯,应该不是同一艘。” “那图案不能是后来才涂的吗?!”白葵瞪着他说道。“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吕青在幕后指使的!我们正要找她呢。好吧,现在就告诉我,那个女人躲在哪里?” “她说她要去一个遥远的国度当女皇。”朱里安说道。“我非常支持她的理想,于是赞助了她一亿联币。” “一亿……”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这个纨绔子弟挥霍的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怪不得那么多美女对他趋之若鹜。加上这家伙总是满脸阳光,看起来非常好说话,一副亲切温和派的样子,想从他身上挖钱就如传闻般轻而易举。 “女皇?”奥塔莉歪着脑袋说道。 “有这么庞大的资金支撑,她想干什么都行。”白葵分析道。“改造潜艇,收兵买马……但是,在联合国的制度下,她不可能当什么女皇呀,除非是在很偏僻的地方。然后,她对这艘游轮的拦截也是有预谋的!” “这次的活动是面向全球宣传的,她也看到了吧。”朱里安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什么她不和我见面呢,也不知道小贝贝现在怎样了。小贝贝长得很可爱呢!” “小贝贝是谁?”白葵好奇地问道。 “就是吕青的孩子嘛,只有几个月大。”朱里安回答。 “她带着婴儿找你?!”白葵瞪大了眼睛。“然后……你们就在婴儿旁边OOXX了?!” “我只是满足了一个单亲妈妈的生理需求和物质追求而已。”朱里安耸耸肩。 “你对她有恩,怪不得她只绑架了舞一个人呢。”白葵叹了一口气。“这也证明了主犯的确是吕青,不然普通的海盗肯定会大肆抢劫后再离开的。” “人类的欲望就像无底洞般深邃而复杂!”奥塔莉说道。“但我的欲望很单纯唷,爸爸。” 白葵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丢给她一个“你休想跟我抢伴侣”的凶恶眼神。虽然平常85%的时间内柳夕都被自己看得死死的,她就像一个乖小孩般百依百顺,可她一旦被奥塔莉抢走了也无法想象她们会干出什么事。柳夕经常拿“奥塔莉只是个机械人”这句话充当挡箭牌,可是白葵始终耿耿于怀。不然的话,为什么两人亲热的时候,柳夕的技巧越来越差,变得完全一边倒地由自己主动呢?比起以前那个在床上富有攻击性的舞,那个把所有技巧传授给自己的舞,现在的舞是彻底地成为一个娇媚的小女人了——也许这样也不错吧。 “奥塔莉小姐,不如我们到另一个房间探讨人类欲望好不好?”朱里安诚恳而绅士地说道。 “等找到妈妈再说吧,我担心妈妈。”奥塔莉圆滑地回避他的邀请。 “那我一定会陪你,直到找到你妈妈为止。”朱里安深情地说道。 白葵没空理这两人,她绞尽脑汁思索着这单案子的突破口。以往这个环节都是由柳夕负责的,现在自然轮到她来承担了。她开始模仿柳夕的思考模式,筛选着最重要的关键词。 “——吕青要找一个处女干什么?”白葵脱口而出。“这和她想当女皇有关系吗?” 脑中仿佛闪过一道火花,她飞快地扑到电脑前往搜索引擎输入文字——当然,这招也是学柳夕的。经过一番寻找之后,大量的资料文献被她挖掘了出来。她越看越是心惊肉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当她在心中确认无疑的时候,她火速抄起手机打给伊娜。 “伊娜!你快点与A43区的海防队联系,申请支援!”白葵激动地说道。“我要他们赶往E561区,那是一个岛屿群。什么?反正在其中最大的一个岛登陆就没错了!就这样,完毕!” “朱里安先生,你能将游轮开往E561区吗?”白葵说道。“不然的话,借我一艘快艇也行!” “你知道妈妈被抓去哪里了么?!”奥塔莉问道。 “没错,而且她现在非常危险!!” ———————————————— 湛蓝的海洋碧波荡漾,几座覆盖着浓密植被的小岛仿佛绿宝石般镶嵌其中。在东南边的一个简陋码头上,有着骷髅头图案的潜艇犹如幽灵般探出海面,并打开了船舱的侧壁。强烈的阳光投射入内,柳夕一时不适应地用手虚掩着眼睛。一辆运输车首先着陆,然后将载货基座升至与船舱同高,几个海盗合力推着浴缸,一直推到运输车上。反正什么事也做不了,柳夕也只有安安静静泡在果汁里。 运输车驶上一条大道,由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房车在前面开路。沿途挤满了黑压压的岛民,不论男女老少都裹着露出左肩的长袍。房车是开顶的,吕青站在车里向他们挥手致意,还一脸女神般慈爱的样子。柳夕看不到那女人的表演,她正尴尬地承受着无数目光的关注。像这样光着身子以泡澡的形式游街示众对她来说是个既新奇又难为情的体验,偏偏车子又开得非常缓慢,令她在这无处可躲的处境下丢脸到家。 橘黄色的果汁微微荡漾,她的心儿也跟着荡漾,全然忘了自己就要面临的危险。她低头看着自己在果汁中时隐时现的乳峰,突然间觉得一阵搔痒难耐——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做出当众揉胸这种行为吧。 正当柳夕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车子忽然进入一片阴影底下,接着她看到了巨大的石柱。是的,两辆车驶入了大道尽头的一座围廊式宫殿。她扭了一下头,只见宫殿内接近柱列的地带站了一群耄耋老人,苍老得看起来好像随时会驾鹤西去的样子;也许这群老人就是这个岛上最具声望的团体吧。 ——当然,他们其实就是见证柳夕被献祭的观众。 柳夕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已经命悬一线,那么说什么也要拼了。 将羞耻心抛诸脑后,就算全身一丝不挂也要抓准时机制服吕青,拿到她身上的手枪!只要有手枪就容易搞定海盗们了,自己可是因为卓越的射击成绩而受到推荐的。是时候大显神威啦! 忽然间,运输车转了个弯,满怀雄心壮志的柳夕一回头便吓得呆若木鸡。 因为,她终于见到了…… Act.32 献祭  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霍姆埃尔一直是个宁静而祥和的岛国。忽然有一天,一伙外来的侵略者搭着帆船登陆了这片土地,他们奸掳烧杀、无恶不作,无情地践踏每一条宝贵的生命。正当霍姆埃尔的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中叫苦连天的时候,正义的巨人斯考菲越过重洋而来,将侵略者打得落花流水。 霍姆埃斯恢复了和平,人们非常感激斯考菲,希望向这位巨人献上最宝贵的礼物。 于是巨人便爽朗地说出他的要求。 “那么,你们去找一个童贞少女给我吃。但我不忍心吃你们的子女,你们可以去外界寻找。” 于是霍姆埃尔的善良岛民纷纷出海,最终袭击了一条商船,成功地抓了一个处女献给斯考菲。喝足吃饱的巨人游海离去,留下空荡荡的宫殿供后人瞻仰。当然,这一切都是传说而已。 而现在,柳夕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婴儿! 没错,那胖墩墩的手脚、粉嘟嘟的脸庞、圆溜溜的眼睛,无一不是婴儿的可爱特征;而且还憨态可掬地分着腿坐在地板上,腰间围着一块庞大的布。问题是这个婴儿足有几十米高,完全就是个巨人。柳夕突然间发现,婴儿的脚掌上有着一个像是G的图案——原来这就是安全部要她找的婴儿! “太夸张了。”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老人们一脸虔诚地说着什么。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吕青开始做秀。 “喂,你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婴儿吧!!”柳夕嚷道。 “这是科研部的错。”吕青冷冰冰地说道。“我刚带走贝贝的时候他还是正常的,后来他便像吹气球一样越长越大,外表却一直没有变成熟。我无法阻止他长大,只能为他找一个家。” “所以这座宫殿就是他的家么。”柳夕僵硬地说道。 “而且刚好契合这里的神话传说。”吕青露出诡异的微笑。“为了令一切更加真实,牺牲品必不可少!” 吕青转身望着婴儿高声呐喊。“贝贝!妈妈给你准备了一杯果汁,把它喝下去吧!” “欸——?!”柳夕瞬间脸色发青。 不容她丝毫迟疑,巨大的贝贝伏下身来,灵活得出人意料地将浴缸抓在手里——对他来说,这其实就像是一个咖啡杯。柳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因为她被抬到了高空中,一跳下去铁定会摔个半死。贝贝的脸一下子逼近到眼前,柳夕也差不多吓呆了——怪不得那个女人将自己清洁得那么彻底,原来是为了喂她儿子? 贝贝凝视着躺在果汁里的女人,一脸很好奇的样子。柳夕不安地看着与自己相差几十倍大小的巨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贝贝的腮帮就像面团般肉肉的,皮肤光滑细嫩得仿佛吹弹可破,但她终于明白再可爱的东西若变得太大的话也会显得很可怕。最重要的是,这个超级大家伙会把自己当成食物吗? “喝下去,贝贝!大口喝下去!”吕青催促道。 “贝贝,我们别喝,我们别喝好吗?”柳夕赶紧反煽动。 “——喝下去!!”吕青咆哮道。 果然很听他妈妈的话,贝贝将浴缸举到了嘴边,这令柳夕倒抽了一口冷气。贝贝轻轻地倾斜浴缸,粘稠的果汁顿时哗啦哗啦地向他口中涌去;柳夕奋力抓住浴缸的边缘,就像一根粘在汤锅上的面条。果汁退去,她那浑圆的臀部凉飕飕地露出来,两条美腿悬在空中荡呀荡。坚持了一会后,贝贝喝光了果汁,重新将浴缸端平。柳夕支起双腿蜷缩在浴缸里,双手仍然牢牢地夹住浴缸壁,这个动作令她不得不挺起一对丰满的酥胸。 “贝贝,把那女人吃掉!吃掉她!!”吕青继续咆哮。 “你不会吃我吧?”柳夕颤抖着说道。“你是这么可爱的孩子,你肯定不会——哇!!” 贝贝的另一只手捏住了柳夕的腰部,用天神般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将她拽出浴缸。明知无济于事,但柳夕还是本能地手舞足蹈以宣泄她的恐慌——还有什么比被人当成香蕉般攥在手心里更加无力的事呢? 接着,贝贝真的就要将她塞入嘴里了! “住——手——啊——!!” 柳夕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尖叫,在这宫殿内造成雷鸣般的回声。贝贝张开了犹如巨龙般的血盆大口,那整齐而硕大的牙齿对柳夕来说简直就是通往地狱的门槛——本来她还天真地以为贝贝尚未长牙。贝贝手一扬,可怜的柳夕霎时整个人被投入温暖湿润的口腔;她撞上了粉红色的舌头,脚下一滑摔到牙床上。望着喉咙前方那宛似钟乳石的垂体,她明白那是食道深渊的入口标志,凡是被吞咽者必定万劫不复。 与其徒劳地抵抗口腔的咀嚼运动,还不如冒险从贝贝的身上溜下去,只要抓住他腰间的布就没问题了!柳夕在一瞬间内下定了决心,她敏捷地翻身踩在贝贝的牙齿上,猛地扑向像是巨型红气囊般膨大的嘴唇。触感过于滑腻,她猝然发觉双手的抓力不够,若是掉入唇齿间的沟壑那可就爬不上来了。她拼命地调动每一寸肌肉,奋力向外探出;而这时贝贝闭上了嘴巴,双唇密实地封住柳夕,将她脖子以下的部位含在嘴里。 柳夕只剩脑袋露在外面,她俯瞰着遥远的地面,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只要贝贝轻轻一咬,她的娇躯便立刻断成两截,然后作为下午茶被贝贝那蠕动的肠胃消化掉。不不不,绝对不能那样啊啊啊啊!! “贝贝!!我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女人!”柳夕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会吃掉你妈妈吗?你肯定不会那样做吧!所以你也不能吃我!!贝贝,你快点放了我!!” 进行攻心策略的时候不看着对方是大忌,然而已是性命攸关的柳夕也顾不了那么多。忽然间,她感到全身的肌肤被湿滑的肉卷紧紧吸附压榨,强劲的收缩力令她差点胸闷窒息。 正当柳夕流着泪在心里想“葵,我们来世再见”时,贝贝却突然将她吐到自己的手掌上。柳夕大惑不解地愣了一会,直到发现自己的身体沾满了唾液而显得亮晶晶的,这才明白贝贝只是想把她原先残留在身上的果汁吸吮干净而已。也许,也可能是他吸吮不到甜味后就本能地放弃柳夕了吧。 “谢谢你,贝贝!!”柳夕对这位嘴下留情的恩人表示感谢。 “嘿嘿!”贝贝露出了纯真的傻笑。 “贝贝,你干什么!!快吃掉她!!”吕青气急败坏地喊道。 “哦啦哦啦哦啦哦啦……”老人们窃窃私语,显然是在质疑这场意外。 柳夕夹着大腿坐在贝贝的手心上,用手勉强遮挡下身——她没忘记自己被人剃成了白板。虽然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光着身子被贝贝捏来捏去还塞进嘴里含了一会,但她仍然保留着最低程度的羞耻心。 “贝贝,你老是呆在这里,一定很闷吧?”柳夕大胆地鼓动贝贝。“来,我们到外面去玩吧!” “嘿嘿!”贝贝继续纯真地傻笑着。 没错,吕青肯定不会允许他离开这座宫殿的。这么巨大的婴儿,无论跑到哪里都不可收拾。 “贝贝,我命令你吃了她!!快点!!”吕青苍白地叫着。 ——是时候掌握主动权了! “走,贝贝!我们到外面去玩!!”柳夕举起手臂指向宫殿的出口。 有了引导的方向,贝贝终于站了起来,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安全要紧,于是柳夕干脆像八爪鱼一样抱住贝贝的中指,双腿交叠在一起。贝贝缓慢而坚定地前进,吕青看得一阵目瞪口呆,老人们吓得四处鸟兽散。柳夕赫然察觉出那些柱子的最大间距根本容不了贝贝经过,莫非这个超级婴儿是在这个宫殿里不断长大的?她的担忧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贝贝竟然强行突破,撞折了一根柱子、连带殿顶都被毁出一个缺口。碎石块夹着尘雾纷纷砸了下来,在外面等候的岛民们顿时惊叫着抱头鼠窜。 “好!!贝贝,我们到海边去!”柳夕兴高采烈地喊道。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恐慌发生了。人们仿佛被滔天洪水驱赶般没命地逃跑,而风暴的中心是一个巨人般的婴儿;谁也没有注意到,巨人的手指上还挂着一个满脸兴奋的裸体女人,像是司令般指挥着巨人前进。 贝贝顺着土黄色的大道一路南下,苍翠的树木尽在柳夕眼底。像这样在高处起伏不定的感觉,简直有如骑着一头远古巨象般刺激;而看着贝贝的大脚丫往地面踩出一个又一个足印也相当过瘾。蔚蓝的大海就在前方,贝贝把山坡当成土墩般跨上去,一口气冲到洁白的沙滩,踏着轻柔的浪花惬意地沿岸漫步。从这个角度望去,月牙形的浅湾像是蓄满了一汪碧水的湖泊,茂密的树林边缘也构成了葱绿的弧线。走了一会后,贝贝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柳夕便松开他的手指,又夹着大腿端坐在他手掌上——至于胸部就懒得遮掩了。 “啊,贝贝,我很高兴和你交朋友。”柳夕努力地与贝贝交流。 “嘿嘿!”贝贝用傻笑回应柳夕。 这家伙虽然很听话,但想以他作为武器的话看来还是颇有难度。 “贝贝!!贝贝!!” 忽然一阵深切的呼唤声传来,柳夕触电般向下望去,只见那辆运输车停在远处,吕青朝这边狂奔了过来。柳夕心里嘀咕着接下来会不会就此上演一场母子相认的煽情好戏,而她可不想充当唯一的观众。 “贝贝,妈妈在这里!!”吕青嘶吼道。“你别被那个女人拐跑了!我才是你妈妈!!” 柳夕趴在手掌边,冲着吕青大喊。“告诉你,贝贝很喜欢我唷!而且他很听我的话!” “嘿嘿!”贝贝忽然低头往柳夕背上亲了一下,她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巨型磁石吸起的小铁钉。 “贝贝!!你难道觉得那个光屁股的女人比妈妈好?!”吕青愤怒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豁出去了!” “欸——?!” 在柳夕呆若木鸡的注视下,吕青竟然扔掉花冠、脱去长裙,接着连内衣裤也甩到一边,就这样坦荡荡地站在沙滩上——为了夺回儿子的欢心,这位年轻妈妈果然真刀真枪地与柳夕硬拼了! “贝贝,你好好看着!!”吕青捧着胸部喊道。“这是我哺育了你一年的乳房!你至少应该记得!!” 不晓得贝贝是否想了起来,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被感动了,总之他很快便俯下身将吕青也抓到手里。他左手托着柳夕,右手托着吕青,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局面——到底他心里的天平会倾向哪一方? 柳夕一脸僵硬地望着吕青,那女人倒是相当坚毅地直面贝贝,在海风中站得笔直。 “哼,毛多就了不起么。”柳夕嘀咕着。“又黑又浓,不用穿内裤也可以了。” “贝贝,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妈的话,就把这女人丢掉!”吕青凛然说道。“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来,快点照妈妈说的话去做!” “你也知道他不会吃我啦?”柳夕懒洋洋地说道。 贝贝傻笑个不停,一会看着柳夕一会看着吕青,小小年纪居然也会优柔寡断。 “贝贝……”吕青忽然换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知道,妈妈对你的关怀不够,又不许你到处跑,你心底有点恨我了吧!可是我……我真的很爱你,贝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你妈妈啊!” 在母亲衷心的倾诉下,贝贝似乎被触动了。 “贝贝,我们一起走吧!”吕青下定了决心。“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属于我们的新家!” 于是—— 贝贝把左手放到地上,柳夕连忙跳了下去;接着贝贝将吕青含在嘴里,大步迈入海中,逐渐越游越远。正如传说中的巨人斯考菲那样,这个超级巨婴也离岛而去了——区别是他没有吃到处女。 “漂到一个只有风的地方吧。”柳夕耸耸肩。 她捡起吕青遗留的长裙穿在身上,总算结束了一直保持裸体的记录。接下来要干什么事?她突然觉得很空虚,索性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回去也不知道要怎么交待。 阳光暖洋洋地照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妈妈,妈妈!!” 熟悉的喊叫声令柳夕猛然惊醒,她一睁开眼睛奥塔莉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妈妈,我好想你!”奥塔莉捧住柳夕的脸猛亲着。 “等等,葵呢?”柳夕迫不及待地问道。 “噢,爸爸不来了!”奥塔莉说道。 “什么?!”这句话对柳夕来说不啻五雷轰顶。 “妈妈你不知道呀!”奥塔莉说道。“我们向这里赶来,半路上遇到一个大得恐怖的婴儿在海里游泳,而且嘴里还含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嗯,反正这妈妈也知道。爸爸认出那个女人是通缉犯,但我们没有打起来,因为那个女人讲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当然,她也告诉我们说你平安无事。于是爸爸决定给这母子俩找一个家,据说是在一个有很多怪人,但是很安全的岛上。” “喔,这样啊。”柳夕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们又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啦!”奥塔莉快活地说道。“妈妈,我们去约会吧!” “我要回家啦,回家!!”柳夕不满地说道。 “我把快艇的钥匙丢了,你不会想游泳回去吧?”奥塔莉狡黠地说道。 “你对我有不良企图是不是?”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我只是太喜欢妈妈了嘛!”奥塔莉搂住柳夕死命地蹭。 柳夕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心想着这次又无法脱身了。忽然,她看到海上驶来了一辆轮船! 广播传来,“我们是A43区的海防队,我们是A43区的海防队……” ——姗姗来迟的海防队打碎了奥塔莉的梦想,这也许就是白葵的预谋吧。 “对了!!”柳夕猛地跳起来。“我的首饰被那女人拿走了!!要快点找到那艘潜艇,不然我就完蛋了!本来已经背了一笔巨额债务,现在加起来都快3000万啦!!” “不用紧张呀,妈妈。”奥塔莉说道。“朱里安非常支持我找妈妈,于是赞助了我3000万联币。” ——而那个慷慨的冤大头始终都不知道她是一个机械少女。 “奥塔莉……”柳夕怔了一下,登时转忧为喜。“有你真好!!妈妈太喜欢你了!!” 情投意合的母女俩立刻倒在沙滩上边打滚边热吻。 “啊,妈妈你下面的毛没有了。” “不要乱摸……喂!!” Act.33 入门  “线索中断了么。”老卢摇摇头。“任务失败,老方又会借此在内部会议上打压我了。”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柳夕圆滑地说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鉴于你糟糕的表现,现在又有一件棘手的差事。”老卢说道。“同样是别的部门转过来的,他们无法处理,所以把包袱丢到了我们这边。现在你知道了吧?这里差不多变成打杂科了!” “究竟是什么任务?”柳夕问道。 “——将离家出走的孩子带回去。”老卢严肃地说道。“我们知道他在哪里,但他不肯回去。” “再蛮横的孩子,只要拧住他的耳朵他就会乖乖跟你走啦!”柳夕不以为然地说道。 “问题是,他是副区长何斜的儿子何正。”老卢说道。“副区长非常溺爱他儿子,他不允许别人用强硬手段对待他儿子,而且也难保他儿子会不会再次离家出走。你只能说服何正,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你回去!” “我又不是谈判专家……”柳夕僵硬地说道。 于是,特殊机动队坐车来到目的地,前面是一片带着原始风貌的深山老林。莽莽树海间一座孤峰傲然屹立,刀削般的山壁上缀着苍劲的松树。这里不是旅游区,而她们却在山脚下看到了一家古朴的小店。尖顶翘角的红瓦亭屋,青灰色的石墙上开着雕花木窗,正门上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牌匾。 “‘飞龙山道具店’?”柳夕念道。“这里也有卖纪念品的吗……” 她们好奇地凑了过去,却发现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杂货铺,而且还是上世纪的格调。 “走吧!”柳夕不以为然地说道。 “——等等!”忽然一个年轻人在柜台后冒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泡面。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戴着棕色的毛线帽;双眼虚浮无神,下巴满是胡渣,一副不修边幅的落魄样子。 “有事吗?”柳夕诧异地问道。 “凡是要进山的人,都会跟我买东西。”年轻人吸溜着面条说道。 “我不需要你那些陈年饮料。”柳夕转身就走,白葵和奥塔莉连忙跟着她。 踏着厚厚的枯叶,沿着林间自然形成的小道逐渐深入,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两只做工粗糙的石狮置在小道尽头的左右两侧,底座杂草丛生。走入空地,左边是一道山崖,有石阶蜿蜒向上;而右边则是一个院子,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了。褐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上面也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牌匾。 “‘天罡门’。”柳夕念道。“没错,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她握住大门上的铜环叩了几声,一会后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柳夕和白葵吓了一跳——开门的中年男子居然穿着古代长衫,头顶上还结着发髻,莫非这里是武侠连续剧的片场? “你好,我们是来找……” “妖孽!” 柳夕的话还没说完,长衫男子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啥?”柳夕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们似乎不受欢迎耶。”白葵嘟着嘴说道。 “要不要让我破门,妈妈?”奥塔莉问道。 “不许使用暴力!”柳夕瞪着她说道。“我和葵是警察,要是行为不当的话会被处分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呀,舞?”白葵说道。 “我想,那个道具店的老板应该知道什么吧……” 于是她们原路折返,而那家伙还在慢腾腾地吃他的泡面。在这种非观光景点、连一点人流都没有的地方开店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选择,想来他也是整天无事可做吧。看到她们快速回来,年轻人毫不意外。 “你有什么好东西卖吗?”柳夕问道。 “没有好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年轻人回答。 “和那个院子有关?”柳夕问道。 “正是。”年轻人说道。“如果你想接近那里面的人,首先你得穿着适当的衣服,而我可以提供。” “怎么说?”柳夕问道。 “女子套装,一套2000联币。”年轻人搁下碗筷。“一次买三套可以给你打八折,4800联币。” “我要先看货。”“请进!” 她们走进店内,在堆积如山的杂物间等待着。年轻人搬走了一口大锅,移开两箱矿泉水,抽掉一堆折扇,最后从里面掏出了三个大包。柳夕拿着一包在柜台上拆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衣物。 “你们可以到后面试穿。”年轻人说着继续吃泡面。 小店后面厨房厕所一应俱全,她们呆在店主的卧室里,关上房门并以专业目光审视是否有非法器材存在。接着柳夕把衣物倾倒在床上,首先便拎起一件淡紫色的肚兜——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连内衣都有,不愧是套装呀。”白葵感叹道。 “妈妈,这是四角内裤。”奥塔莉将一条绣有花边的短裤撑开。 “反正可以报销,我们就穿上吧。”柳夕爽朗地说道。 如果说以前她面对兔女郎装是怀着为难的心理半推半就的话,她现在倒是对这些古代女性的服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一个女人,她早已对自己的角色驾轻就熟,而且对未知体验充满好奇。 她们在彼此面前各自更衣,这点显示出这家人虽然不是很和睦却有种无形的亲密。柳夕心跳加速地将肚兜挂在胸前,白葵为她系好细背带。然后是衬裙和白色的长裙,短衣和叠襟式的天蓝色长衫,腰间用宽布条围着;再穿上白袜子和绣花鞋,她随时都可以去拍古装片了。奥塔莉的长衫是淡黄色的,很衬她的茶色长发,不过穿上这种服饰的她和柳夕一样看起来似乎总有些不伦不类——她们两个更适合穿洋装。相比之下,白葵则是被粉红色的长衫完美地烘托出小家碧玉的气质,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葵,你好可爱!”柳夕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这令奥塔莉妒火中烧。 “谢谢你,舞。”白葵开心地说道。 “反正爸爸也不可能穿那衣服穿一辈子!”奥塔莉在一旁吐槽。 “反正我就是比你可爱!”白葵瞪了她一眼。 最后,白葵用套装附赠的发簪分别给她们做出古色古香的发型,一家人以焕然一新的姿态重新拜山。这一次,那个长衫男子尽管没有立刻将她们拒之门外,但他仍然满脸狐疑。 “……这两位是从西域来的?”长衫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啊,她们是我的友人!”白葵灵活地站出来代言。“我们来找一个叫何正的人,听说他就在这里。” “此地概不见客!”长衫男子说道。“只有本门弟子方可入内,你们还是速速请回吧!” “也就是说必须加入你们才行啦?”柳夕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顺便拜师求艺好了。” “你们是女流之辈,不适合修炼本门武艺!”长衫男子说着又要关门。 “但我就想在这里拜师。”柳夕强硬地按住门扉。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长衫男子深沉地思索了一下。“每人每学期的学费是3万联币,接受银行转帐。” “……”柳夕铁青着脸看着这个口气突然间变现代的家伙。 “舞,科里的财政又赤字了说。”白葵提醒道。“衣服还可以报销,这学费就够呛了。” “嗯,为了拉到经费,科长得跑一大堆手续呢。”柳夕说道。“反正最近有闲钱,过一阵子再报销也没关系。再说了,要是何正那么容易被搞定的话也不会派我们来了,准备打持久战吧。” “决定了没有?”长衫男子问道。 “同意。”柳夕点头。 于是她们跟着长衫男子走了进去。这里是一座普通而宽敞的四合院,中庭摆着嶙峋的假山,东南边的一角草地栽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青灰色的屋瓦、深棕色的木制门窗、漆成朱红色的梁柱和栏杆,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复古风。迈过一道门槛,一行人走入一间明亮的会客厅,一个中年人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师傅,有人来学武了。”长衫男子恭敬地说道。 “噢?”中年人睁开了眼睛。“……怎么都是女的?” “她们愿意交学费。”长衫男子说出重点。 柳夕觉得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家伙的师傅肯定是个白胡子老头,光溜溜的脑袋像番薯般又长又尖,嘴边叼着一根烟袋,起码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而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大概有五十来岁,倒也留着乌黑的山羊胡。 “我是王一之,天罡门的掌门人。”中年人说道。“你们既然想学武,那便报上名来。”“雷舞。”“白葵。”“奥塔莉。” “嗯——”王一之装模作样地思忖一会。“本门剑法以遒劲有力著称,素来只教男弟子……” “有钱就行了吧?”柳夕不客气地打断他。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我就收你们为徒了!”王一之说着掏出了——手机。柳夕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银行账号,调出9万联币并转移到他的户头上。确认完毕,王一之露出了笑容。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天罡门的弟子了!”王一之口沫横飞地说道。“我将传授你们本门独有的武艺,天罡剑法和天罡心法!学成之后,你们可望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 “……”柳夕一家人默然地看着这个家伙。 “我现在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师兄。”王一之向门外走去。 在东边的一间厢房里,六个年纪相差颇大的男子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冥思着。王一之拍了拍掌,于是他们纷纷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以饱满的精神面貌迎接王一之和新来的三个小师妹。 “师傅好!”他们洪亮地齐声打招呼。 “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位是大师兄!”王一之指着开门的长衫男子说道。 “这位是二师兄!”王一之指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说道。 “这位是三师兄!”王一之指着一个浓眉的少年说道。 “这位是四师兄!”王一之指着一个干瘦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五师兄!”王一之指着一个俊俏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六师兄!”王一之指着一个黑皮肤胖子说道。 “这位是七师兄!”王一之指着副区长的儿子何正说道。 “这位是八师妹!”王一之指着柳夕说道。 “这位是九师妹!”王一之指着白葵说道。 “这位是十师妹!”王一之指着奥塔莉说道。 “你们交流一下,等会开饭。”王一之说着就走了。 “九师妹?”柳夕哭笑不得地对白葵说道。 “那你就是我的八师姐啦!”白葵笑吟吟地说道。 忽然,她们发现几位师兄将热辣辣的眼神投了过来,而且还聚焦在九师妹白葵的身上——是的,穿着古装的白葵实在太动人了,在他们的眼中简直是有若天仙子般的存在。 “九师妹,未请教你的芳名?”五师兄率先发动攻势。 “啊,大家好,我叫白葵。”白葵有些拘谨地说道。 ——于是在他们的心中九师妹俨然是个清纯而含蓄的少女。 “白葵,多好听的名字。”五师兄忘我地赞叹。“九师妹,你既是初来乍到,我身为师兄定会为你……” “五师兄!”何正忽然喝道。“你既然与我争夺月儿,怎能如此心猿意马!便叫月儿情何以堪!” 柳夕心里嘀咕着“你们可不可以别这么文绉绉的”。 “七师弟,我只是在尽一个师兄的本分。”五师兄斜睨了他一眼。 “照顾师妹的重任就交给我吧!”四师兄准备趁虚而入。 “不,交给我才是上上之选!”六师兄也急忙表态。 柳夕伤脑筋地捂着额头,然后在心里下定了一个主意。 “葵——”“嗯?” 柳夕搂住白葵送上香唇,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热烈地接吻。 ——师兄们看得一阵目瞪口呆,奥塔莉气得往地板上蹬出一个鞋印。 Act.34 爱的力量  在飞龙山天罡门的一间练功房里,面对蠢蠢欲动的师兄们,八师妹柳夕用实际行动宣告九师妹白葵是她的亲密爱人,这个残酷的举动瞬间浇熄了师兄们心中的欲火,令他们失落得有如看错彩票号码的赌徒。 “该干嘛干嘛去!”大师兄挥挥手。 “何正。”柳夕及时拦截住目标人物。“你准备在这里练武练一辈子么?还是说你想做一代大侠?” “这与你何干?”何正不屑地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又是我父亲派来的吧?” “我不是来干扰你的。”柳夕正色道。“恰恰相反,我准备辅佐你完成理想,让你荣耀地衣锦还乡。” “你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何正的神情和缓了许多。“我现在正有一个烦恼,不知你是否能出谋划策?” “请讲!”柳夕严肃地说道。 “在山顶上有另一个门派,叫无情门。”何正娓娓道来。“无情门与我们天罡门势不两立,皆是我们的师傅与无情门的掌门有宿怨的缘故。两派弟子本来不相往来,而无情门招收的全是女弟子,我们有时会暗中联络。几番接触之后,我喜欢上一个叫林月儿的姑娘。但门规严厉,这段感情势必没有终果!” “而且还有五师兄跟你争月儿姑娘是吧?”柳夕懒洋洋地说道。 “正是。”何正点点头。“五师兄为人放浪不羁,又长得玉树临风,我恐月儿姑娘遭了他的毒手。” “那你为啥不和他决一胜负呢?”柳夕耸耸肩。 “说来惭愧,我的武功不及五师兄。”何正垂下了脑袋。“但我对月儿姑娘一片真心,岂是五师兄能比!” 柳夕心里很想说“你还絮絮叨叨什么,想表白就快点去表白呗”。 “……没错。”柳夕沉着地说道。“女人需要的是真心,不是武功的高低。你要有自信!” “好!”深受鼓舞的何正两眼发光地说道。“为了月儿姑娘,我现在就——” “去表白?”柳夕试探着说道。 “写情书!”何正的声音盖过了她。 “那你就写吧……”柳夕无力地说道。 接着午饭时间到了,王一之慷慨地开了一张小桌子给柳夕一家人,其他人照常围着大圆桌吃饭。厨娘端上一盘盘香味四溢的佳肴,有菜有肉有鱼有乌贼——问题是这深山哪来的乌贼,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封装食品。奥塔莉无聊地看着爸爸妈妈吃饭,她渴望喂柳夕牛奶但白葵不给她任何机会。 嗯,如果说她们是一个古代家庭的话,那么奥塔莉就像是一个被正房夫人压迫的小妾。 吃饭后众人各自去休息,何正埋头写他的情书,柳夕也懒得理这个脑袋短路的家伙。她不急于解决任务,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在空气清新的大山里休养一段时间——反正她现在也不在乎什么业绩了。穿着长衫慢慢踱步,似乎走到哪里都是那么诗情画意,而且那对冤家就像两个丫鬟般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得不到满足的奥塔莉挽住柳夕的左手臂,白葵见状不甘示弱地挽住柳夕的右手臂,本来悠闲的三人行顿时又开始剑拔弩张。她们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想独占柳夕的欲望,但柳夕的脸皮可没那么厚,一想到背后可能招来异样的目光,她赶紧带着两个合体部件离开院子。在空地上溜达了一圈后,她们登上石阶向山上走去。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山道上,凉爽的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有埋伏!!”奥塔莉突然抬起头向一棵大树的树冠射出激光,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落了下来。 “住手!”柳夕急忙制止奥塔莉。“你别搞出人命,我们只是在散步而已!”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拔出了一把长剑。 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个和她们一样穿着古装的女孩。柳眉杏眼,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 “我们是……嗯……那个……”柳夕竭力回忆。“喔!我们是天罡门的弟子,今天刚入门的。” “你们为什么不上山入我们无情门?”女孩说道。“我叫林月儿,是无情门的弟子。” “你就是林月儿?!”柳夕诧异地说道。 “你听说过我的名字么?”林月儿瞪大了眼睛。 “啊,我可以请问你躲在树上干什么吗?”柳夕赶紧转移话题。 “呆在那里往下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天罡门的院子哦!”林月儿说道。“我经常爬到树上,看着阿正和阿俊在院子里勤奋地练武……我最喜欢看到他们认真、投入的样子啦。呀,我怎么说了出来!” 林月儿的脸颊浮起红晕,洋溢着娇羞而动人的少女情怀,而柳夕一家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所以你喜欢的是阿正还是阿俊?”柳夕单刀直入地问道。 “呀,这便叫我如何说得出口!”林月儿继续扭扭捏捏。 “那你觉得他们怎样?”柳夕不耐烦地说道。“我说,总有一个你比较喜欢的吧?” “阿正为人诚恳,阿俊为人风趣,两人各有各的好。”林月儿自言自语。“怎么说呢,我不知道……”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必须做出选择,不然迟早会伤害到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白葵和奥塔莉一起盯着她。 “看我干嘛,我是在教训别人耶!”柳夕心虚地回避她们的眼神。 “那你说我选择谁好呢?”林月儿急切地说道。“你认识他们,便为我指点迷津吧!” “阿正。”柳夕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对你非常痴情,而且他现在正给你写情书。” “呀,你怎么知道?!”林月儿发出惊呼。“难怪我寻他不见,原来是……” 林月儿的脸颊又浮起红晕,再次洋溢着娇羞而动人的少女情怀。 “——月儿姑娘!!” 忽然一阵酸不溜秋的呼叫声传来,原来是何正那家伙赶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阿正哥!”林月儿霎时喜上眉梢,连声音都在颤抖。 虽然激情四射,但这两人并没有拥抱在一起——大概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这句古训吧。这对未成年情侣面对面地眉目传情,胸中仿佛藏有千言万语。互望良久,何正终于掏出了那封情书。 “月儿姑娘,这是我滚烫的心!”何正将情书递给林月儿。 “呀,阿正哥!”林月儿羞红了脸。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柳夕僵硬地说道。 于是她们一家人往山下走去,而何正和林月儿则跑进树林深处卿卿我我去了。 “老实说,我真想揍那两人一顿。”柳夕吐出真言。“还有那帮家伙……” 对于白葵来说,那些古装爱好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都是傻子!”白葵下结论。 午休时间差不多了,何正满面春风地回到院子里,他那笑容凝固得就好像脸颊的肌肉永久性僵化了一样。柳夕心里嘀咕着“这家伙该不会上了三垒吧”,但以那两人的保守作风来说似乎又不太可能。不管怎么说,柳夕还是迎了上去,毕竟自己勉强算是这个傻子的参谋——这是身为联合国警察的工作。 “八师妹,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何正感激涕零地说道。“月儿姑娘说你使她下定了决心。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幸福美满之日不久矣!你便是我们的红娘!” “不敢当不敢当……”柳夕摆摆手。“话说回来,你不是说过两派的人不能来往嘛?那是门规吧?” “是的。”何正的脸色变得黯淡。“师傅定不允许我与月儿姑娘交往,更遑论婚嫁之事!” “那你就离开这里嘛!”柳夕说道。“带月儿姑娘回家吧,你爸爸妈妈肯定会很高兴的。” “不,我岂能背叛门派、背叛师傅!万万做不到!”何正肃然说道。 “那你不会跟他沟通一下、让他通融一点?”柳夕铁青着脸说道。“为了月儿姑娘,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何正沉思不语。 柳夕看着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家伙,心里很想抄把铁锤给他开开窍。 “不付出行动就不是男人!”白葵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时,其他师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都握着长剑。他们各自找个角落单对单地练剑,招式有模有样,不过动作慢得像是在打太极。对于这样的独门武功,柳夕连一点学的兴致都没有。 “你们三个过来取剑!”王一之现身了。 “我不想学剑法,我想学琴棋书画行不行?”柳夕问道。 “……”王一之被呛得嘴角一阵抽搐。 “师傅!”何正猛然说道。“弟子何正,有一件罪该万死之事须向师傅禀报!” “你说吧。”王一之神闲气定地说道。 “我已和无情门弟子林月儿私定终身,乞求师傅成全我们!”何正作势下跪。 “——什么?!” 这声大吼不是王一之喊出来的,而是潇洒倜傥的五师兄。听到自己不幸落败的消息,他登时变得面目狰狞。 “何正,你可记得本派门规?!”王一之厉声说道。“大胆狂徒,我先赏你三十鞭子!”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皮带,劈里啪啦地抽打副区长何斜的儿子——柳夕很想以故意伤人罪逮捕他。问题是何正却默默地承受着,完全代入了一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而且观众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抽完之后,王一之心满意足地收起皮带,而何正的神情仍然坚毅而倔强。 “师傅,弟子再次乞求您成全我们!”何正诚恳地说道。 “你果真如此痴情?”王一之哼了一声。“要我同意,除非你能战胜三位师兄!” “啊?”何正愣住了。 “我第一个上!”五师兄脱口而出,这令何正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你们便来对决!”王一之立即拍板决定,这令何正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到他六神无主的样子,谁都明白这个可怜的家伙输定了。何正下意识地转过脸,用一种渴望得到救生圈的溺水者眼神望着柳夕,而柳夕也只能竖起大拇指为他打气并用眼神告诉他“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加油!”柳夕平静地说道。 “加油喔!”白葵笑眯眯地说道。 “加油。”奥塔莉随口说道。 有三位师妹在旁鼓舞,何正终于振作精神,斗志燃烧地怒视五师兄。大师兄抛给他一柄长剑,他抽出剑锋、扔掉剑鞘,威风凛凛地摆了个姿势,接着便端着长剑向五师兄冲了过去。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披荆斩棘!暴风骤雨!大刀阔斧!力挽狂澜!斩草除根!破釜沉舟!……” 何正一边念着招式名一边发狂地挥剑,看起来一副玩命的样子;面对他豁出十成功力的攻势,五师兄却是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当柳夕摇头默念“输定了”的时候,何正的剑被挑到半空中,另一把剑的尖端赫然指向他的胸口。连一点悬念都没有,何正在三分钟内就败北了。 “武艺不精,还胆敢追求月儿姑娘!”五师兄鄙夷地说道。 “胜负已定!”王一之准备拍屁股闪人。 “月儿姑娘,我对不起你!”何正悲痛莫名地捡起长剑便要寻短见。 “喂喂喂!”柳夕着急了。 因为离他差不多有五米远,想阻止他也来不及了,柳夕索性继续观望。何正把剑锋搁在脖子上,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而所有人都在安静地注视他。骑虎难下地僵持了一会后,他颓然地松手弃剑,血溅三尺的精彩镜头最终没有上演。柳夕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次会以送尸回家的方式结束任务——那样的话她铁定会被老卢骂个半死,而特殊机动科也许会被痛失爱子的副区长干掉也说不定。 “月儿姑娘,我对不起你……”何正低声哽咽着。 柳夕懒得跟他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她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别哭啦,我一定会帮你追到月儿姑娘的!” Act.35 牵线  在飞龙山天罡门的院子里,没有通过爱情考验的何正黯然神伤,柳夕出于任务需要而过去安慰他——当然,其实她心里更想往他屁股上踹一脚。将这个离家出走的妄想症小孩带回去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好比说既要把蛋黄完整地取出来又不能打破鸡蛋壳一样。 “你还有办法吗?”何正把柳夕当成救命稻草。“可是……若想打败师兄,绝非一日之功!” “谁说一定要打败他?”柳夕皱着眉头说道。“——耳朵凑过来。” 柳夕附在何正耳边说了什么,他把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接着,他便冲到了王一之面前。 “师傅!”何正凛然说道。“弟子有负师傅的教诲,坏了门规,且剑法如此不堪,对不住师傅的苦心栽培!弟子惟有向师傅再次交纳本学期的学费,以此谢罪!” “哦?”王一之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于是王一之掏出手机,何正往他的银行账户转入3万联币。 “还望师傅成全我和月儿姑娘!”何正诚恳地说道。 “哼,即便我同意,无情门的婆娘也不会让你如愿!”王一之拂袖而去。 “师……师傅……”五师兄被呛得无话可说。 “八师妹,实在感谢你的妙计!”何正给柳夕作揖。“如此一来,八字便有了一撇。” “剩下的障碍就是无情门的掌门人吧?”柳夕说道。“那是个什么家伙?你说来听听。” “无情门掌门人是赵落霞,她武功高强,只有师傅方可匹敌!”何正神色凝重地说道。“她与师傅争斗数十载仍未分出胜负,便在这飞龙山各自创立门派,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两派的弟子也时有交锋,我正是因此结识了月儿姑娘。月儿姑娘……” “行了行了。”柳夕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用废话了,还是去练你的剑吧!” “那有劳你了。”何正颔首离去。 “你竟然教他贿赂呀,舞。”白葵笑着说道。 “对症下药而已。”柳夕耸耸肩。“现在情报不足,我们到山上侦察好了。” 她们信步走出院子,准备登上石阶走上山崖。忽然间,柳夕想到了什么。 “差点忘了一个可疑的家伙!跟我来!” 柳夕带着两个如影随形的部下来到飞龙山道具店,年轻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喂,醒醒!”柳夕猛推他。 “唷,买东西吗?”年轻人睡眼惺忪地问道。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柳夕冷若冰霜地说道。“这山里的人用的一切必需品和食品都是你供应的吧?在这种地方开店,你的主顾就只有那些人。现在告诉我,你和那两个所谓的掌门人是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年轻人的态度很不友好。 “奥塔莉!”“是,妈妈!” “让他学会合作。”柳夕阴沉地说道。 年轻人还在不明所以,奥塔莉的眼睛射出蓝色的激光,瞬间往柜台上烧出两个大洞。他吓得翻身跌下椅子,奥塔莉的激光又向他胯间射去;虽然刻意保持了距离偏差,但他仍然狼狈地尿了裤子。 “别别!我说、我全说了!”年轻人恐慌地说道。“——那两个掌门人就是我老爸老妈!” “……他们不是仇人嘛?”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那都是用来骗弟子的啦!”年轻人说道。“练武功干吗?只说‘强身健体’的话鬼才会来学!所以我老爸老妈设计出门派对立的理念,恩怨情仇的江湖感觉一下子就产生了,那帮傻子也深信不疑呢!” “最倒霉的是我和江湖儿女们扯上关系了。”柳夕叹了一口气。 “妈妈,要做掉他吗?”奥塔莉问道。 “哇!!”年轻人连滚带爬地溜到店后。 “我们走吧!”柳夕不屑地说道。 “——去揭穿他们的阴谋么?”白葵问道。 “揭穿干嘛。”柳夕说道。“人家生活在自己的梦幻里,只要他觉得快乐就行了。” 柳夕胸有成竹地回到院子里,何正赶紧凑了过来。 “你是副区长的儿子,零花钱一大堆吧?”柳夕说道。“你现在就上山找那个掌门人,跟她说你与林月儿立下婚约,然后说‘因为双方家长不在,请尊师代收聘金’。你随便扔5万联币给她就能解决问题了!”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何正屁颠屁颠地走了。 “舞,为什么你那么肯定?”白葵好奇地说道。 “物以类聚嘛。”柳夕说道。“对付那种贪财夫妻,还有什么比银弹攻势更有效呢?” 接下来,王一之为了满足柳夕想学琴棋书画的愿望,于是安排她们一家人呆在厢房里下围棋——其实柳夕想玩的是古筝,不然琵琶也行,可惜这里的配套设备跟不上。柳夕和白葵在黑白世界里运筹帷幄,奥塔莉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地粘到柳夕身上。 “喂,你干吗!!”白葵气冲冲地想拉开奥塔莉。 “你拉也没用,我是不会放手的!”奥塔莉坚定地说道。 “——可恶!” 因为用力过猛,奥塔莉的长衫被扯裂了——但她仍然牢牢地抱住柳夕。 “奥塔莉,别惹你爸爸生气。”柳夕僵硬地说道。 “爸爸太过分了!”奥塔莉说道。“我已经把妈妈让给她分享了,她还不满足!她总想独占妈妈!” “你给我放手啦!!”白葵怒不可遏地嚷道。 “要就来一起抱妈妈!”奥塔莉死不放手。“你想抱前面我就抱后面,我是很宽容的!” “舞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你的份!!” 白葵扑了上去,三个人顿时一起倒在地板上;木制的棋盘被撞翻了,玻璃棋子洒得到处都是。尽管柳夕竭力抗议,但她的衣裳禁不住那两人激烈的拉扯,胸襟很快散开,连淡紫色的肚兜都露了出来。电光石火之间,奥塔莉扳过柳夕的脸,猛地张口覆盖住她的嘴唇。柳夕清楚在白葵面前至少得装出挣扎的样子,于是她用双手象征性地抵在奥塔莉的肩膀上以示清白——然而白葵的火眼金睛已经看出她完全软化在奥塔莉怀里了。 “放开舞!!放开!!”白葵气得直跺脚。 奥塔莉充耳不闻地吻着柳夕,舌头灵活地扫遍她的口腔,最后终于往她的喉咙深处喷出甘甜的牛奶。渴望已久的喂奶程序完成,奥塔莉心满意足地放开柳夕,而她已然是一脸被滋润过的妩媚表情。 “可恶,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吻舞!”白葵说着搂住柳夕又是一阵热吻。第二场唇枪舌剑开始,柳夕再次陷入软化状态。因为这次的对象是白葵,她心里坦然多了,两人恣意地交融彼此的琼液。 “舞,你嘴里怎么有牛奶的味道?”白葵诧异地问道。 “呃……这个嘛……”柳夕支支吾吾。 “那是我喂妈妈的!”奥塔莉果断地说道。“妈妈最喜欢喝我的牛奶了,她每次都很陶醉呢!” “……” 柳夕垂下了头,不敢面对白葵的眼神。她很想委屈地说,“我不过是你们的战利品,我又没有错”。 在这个令柳夕窘迫难耐的糟糕时刻—— “八师妹,八师妹!” 何正的呼喊声传来,柳夕赶紧手忙脚乱地穿整理衣服,白葵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 “八师妹!”何正闯进厢房里,还带着他的女朋友过来了。 “唷,你成功了?”柳夕问道。 “全是八师妹的功劳!”何正激动地说道。“无情门的掌门人也同意我与月儿姑娘交往了!此乃大幸也!” “叩谢大恩人!” 何正和林月儿一起跪下去送了柳夕磕头一拜,她被呛得嘴角一阵抽搐。 “既然你们已经修成正果,不如就从此退出江湖吧?”柳夕循循善诱地说道。“七师兄,你家里的老父思念了你很久,你应该回家看一看他了。” “退出江湖,好!”何正双眼发光。“但我决计不回城市!我将来要与月儿姑娘归隐田园,购置几间茅舍,守着三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男耕女织的悠闲日子!” “阿正哥,你说得真叫月儿无限神往!”林月儿娇笑着附和。 “……”柳夕铁青着脸看着这对小情侣。 “无可救药!”白葵下结论。 “哼。”柳夕掏出手机,向厢房的角落走去。“喂?伊娜,我需要你帮忙!……我不管经费的问题,你直接打电话跟副区长说。你问他要不要儿子!……我也没叫你用绑匪的口气。好,我的要求是……” 当天晚上,在天罡门的洗澡间里,又有一场争夺战爆发了。 奥塔莉强烈要求和柳夕一起洗澡,但理所当然地,白葵严词拒绝了她。谈判宣告破裂,于是奥塔莉将全身涂满沐浴液,发动了人体毛巾攻势。白葵恨不得掐死这个捣蛋鬼,而奥塔莉却始终粘着柳夕的后背,和她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嬉闹一阵后,白葵拉着柳夕一起泡进浴桶里;因为空间不足,奥塔莉只好悻悻离去。 “不过是一个机械人而已,凭什么跟我抢舞!”白葵愤愤地说道。 “她的大脑短路了嘛,所以我说不要和她计较。”柳夕尴尬地说道。 白葵反身跨坐在柳夕腰间,两人的胸部柔软地贴着,额头也轻轻地碰在一起。在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内,她们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禁翘起嘴角微笑着。这是恋人间的心灵交流,任何隔阂都不复存在。 “舞,奥塔莉只是一个机械人吧?”“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葵。”“嗯,我知道舞的心。” 白葵用手掌撩起热水,缓缓地浇到柳夕的肌肤上。接着,在这热气腾腾的浴桶中,她们用亲吻代替言语。 夜深了,柳夕一家人分配到单独的房间。她们睡在临窗的炕上,那里有三个枕头和三叠豆腐块般的被子。奥塔莉蒙头睡在另一侧,她似乎知道这次没法再凑一脚。洗澡时酝酿的激情仍未退散,柳夕故意蹭了白葵一下,于是白葵会意地一边为她宽衣解带一边施加爱抚。甜蜜地温存了一会,忽然间白葵的嘴唇落空了,原来柳夕已经迫不及待地躺在炕上做好了准备。白葵被呛了一下,然后拉起被子盖到两人身上。 “舞,现在每次都是我给你弄耶。” “不好吗?呃,待会就交换吧。” “没关系啦,看到你很舒服的样子我也觉得很舒服了。” 第二天早上。 白葵醒了过来,怀中空空如也的感觉令她有些诧异。她起身一看,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奥塔莉不知何时竟然偷偷溜进被窝里,堂而皇之地将柳夕拥入怀中,而且两人都赤裸着身躯。柳夕把脑袋埋在奥塔莉胸前,似乎睡得很香的样子;奥塔莉温柔地抚摸她妈妈的头发,眼中充满怜爱。 “奥……塔莉……”白葵一副就要爆发的样子。 “嘘!”奥塔莉用食指挡住嘴轻声说道。“妈妈正在睡觉,不要吵醒她!” “所以说给我起床吧!!”白葵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了。 “唔……”柳夕被吵醒了。 “妈妈,早餐牛奶来了!”奥塔莉立刻送上热吻。 白葵气得用枕头猛砸奥塔莉,但她依然不屈不挠地抱住柳夕不放,大有“不完成喂奶誓不罢休”的气概。柳夕知道白葵又火大了,她企盼着奥塔莉早点喷出牛奶早点完事,然而奥塔莉这次却存心减少了流量,柳夕不得不把她的舌头含在嘴里使劲地吸吮,就好像婴儿含着母亲的乳头一样。 “你们慢慢亲吧,讨厌!!”白葵气鼓鼓地穿衣服。 “葵,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啊……”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柳夕无奈地说道。 “赶快把她卖掉吧,这么可恶的机械人还留着干嘛!!” 洗漱吃饭过后,天罡门的弟子开始晨练,柳夕一家人也跟着做早操。 忽然,柳夕的手机响了。 “喂。办妥了吗?好极了,叫副区长准备蛋糕迎接儿子吧!” Act.36 世外桃源  “八师妹,你要我把月儿姑娘叫来,是有何事?”何正问道。 “我想送你们一件礼物。”柳夕说道。“跟我来吧,我会让你们看到未来!” 在飞龙山的山脚下,何正和林月儿迟疑地看着柳夕的红色微型跑车。 “我不会带你们去城市的。”柳夕看穿了这对小情侣的想法。“相信我吧,两位。” “我从心底信任八师妹!”何正凛然说道。 于是,他们一齐上车。何正和林月儿坐在后座,柳夕一家人坐在前座——明显有些拥挤,而白葵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身体隔离柳夕和奥塔莉。对于爸爸的独占手段,奥塔莉并没有表示异议。身为一个理智的机械人,她非常清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能收到最佳效果,而多余的无用功她绝对不会做。 沿着颠簸不平的小路行驶了一段时间,眼前豁然出现一派田园风光。纵横交错的田埂分割了碧绿的湖水,湖畔的杨柳下长满了青草,山坡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在不远处有一座竹篱笆围起的小院子,当中是一间朴素的茅屋。五个身穿古装的人走下车子,尽情享受空气中弥漫着的芬芳。 “好了。”柳夕淡然说道。“这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没打算退出江湖,但我想让你们提前体验一下归隐田园的滋味。” “谢谢你,八师妹!”何正感动得就要潸然泪下。 “阿正哥,没想到我们现在就能过上这般如梦如幻的生活了!”林月儿也感动得无以复加。 柳夕推开竹扉,一行人信步走了进去。篱笆的内侧种着一排灌木丛,角落里还有一个石块砌成的鸡舍,几只或褐或白的公鸡正在院子里昂然散步。茅屋的门是敞开着的,客厅中摆着一套八仙桌,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何正欣喜万分地打量他的新家,柳夕却递给他一把锄头和一包种子。 “外面有三亩地是你的,现在就去开垦吧!”柳夕说道。 “如此甚好!”何正扛着锄头雄赳赳地迈出茅屋。 很快到了田头上,众人才发现这是一片标准的荒地。何正热情高涨地一锄头下去,强烈的反弹力震得他虎口发麻——这块地简直坚硬得像凝固的岩浆一样。他连续锄了好几下,才锄松了碗口大的范围;始料未及的艰巨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擦了下额头的汗。如此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锄了一会后,何正越来越吃力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心上人一眼,而林月儿则对他投以鼓励的眼神作为精神支持。 “我们先回去,让他慢慢锄吧。”柳夕的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回到茅屋里,柳夕带着林月儿走进内房,一辆古老的纺车显眼地摆在她们面前。 “——我知道你们向往男耕女织。”柳夕对林月儿说道。“所以,你现在就开始织吧。” “可我从未学过这个!”林月儿面有难色。 柳夕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从桌上抄起一本小册子。 “这里有说明书。”柳夕把小册子递给林月儿。她拽了拽纺轮,踩了踩踏板,便在那里埋头钻研。柳夕给白葵和奥塔莉使了个眼色,于是她们静静地离开房间。 “舞,这样就能完成任务了?”白葵诧异地问道。 “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会尝到真正的苦头。”柳夕悠然说道。 于是她们以合体状态闲逛了两小时再回去,半路上遇到了精疲力尽的何正,他正摇摇晃晃地拖着锄头走向小院子。柳夕和他打了个照面,顿时吓了一跳——这家伙脸色异常惨白,一副即将虚脱的样子。 “八师妹,这耕地活着实不简单哪。”何正喘着气说道。“我又累又乏,肚子也饿得厉害。” “那就准备午饭吧。”柳夕笑着说道。 到了茅屋的客厅里,林月儿跑出来迎接何正。 “阿正哥,你回来了!”林月儿的微笑只维持了三秒钟。“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莫再提,莫再提!”何正摇头叹息。“月儿姑娘,我肚饿得紧,还是趁早开饭罢!” “开饭?”林月儿愣住了。“可是,这里……” “这里有米。”柳夕冷静地说道。“我吩咐过的,你们放心。” 他们走到厨房里,果然在一个藏青色的大缸里找到了米。问题是,那边带着大烟囱的土制炉灶要怎么用。这对小情侣在门派里一向是吃现成的,他们不仅没有做饭的经验而且这里连自动化炉具都一并欠奉。 “有说明书吗?”林月儿战战兢兢地问道。 “还用啥说明书,这个可是连古人都会用的!”柳夕没好气地说道。“好吧,我就来指导一下你们。” 在柳夕的指挥下,何正和林月儿把干柴搬进炉灶里,再塞入一些引火的木屑。柳夕扔给两人一盒火柴,他们点着火后小心翼翼地用蒲扇加大火势。第一次尝试很快失败,两人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怀着向往新生活和怀着肚饿难耐的双重心情令他们既兴奋又焦躁,而焦躁感逐渐盖过了兴奋。柳夕一家人站得远远的,惬意地欣赏那两个笨拙的家伙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好了。”柳夕拍了拍手。“烧饭就交给月儿姑娘吧。七师兄,你跟我来。” 何正跟着柳夕走到院子里,他有些不解。 “光有饭是不行的。”柳夕说道。“——所以你来杀鸡。” “原来如此!”何正挽起衣袖。 想要杀鸡,首先必须捉鸡——何正向一只红冠公鸡猛扑过去,不料那只鸡敏捷地从他手下溜走。何正运用天罡门的独门身法对它穷追不舍,然而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点。追逐了一会后,受惊的公鸡拍翅而飞,空中飘扬着两根羽毛;何正就像一个守门员般奋不顾身地向前鱼跃,双手猛地揪住那只公鸡,接着漂亮地摔了个狗啃泥。公鸡咯咯咯地尖声啼叫着,何正满脸欣慰地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干得好,七师兄!”柳夕强忍住笑。 “帅呆了唷!”白葵拍手叫好。 “杀鸡!杀鸡!”奥塔莉给他助威。 何正凝视着那只公鸡,公鸡也用它的小眼睛凝视着何正。在这一刻,他心里犹豫了。 “八师妹,我从未杀过鸡!”何正迟疑地说道。“我有生以来,除了小昆虫外,不曾伤害过其他生灵……” “想想月儿姑娘!”柳夕正色道。“你难道忍心让她陪你吃白饭?叫她如何下咽?” “说的是!为了月儿姑娘……”何正又望着公鸡思忖着。 “杀鸡!杀鸡!”奥塔莉继续给他助威。 “七师兄,你是江湖中人耶。”柳夕懒洋洋地说道。“连一只鸡都杀不了的话,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说的是!江湖中人过的是刀口舐血的日子!”何正终于下定了决心。“鸡啊鸡,休怪我无情!” 何正掐紧公鸡的后背,将它举了起来。接着,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利索地劈了过去;鸡首犹如流星般飞坠,一股鲜红的鸡血气势如虹地冲天而起。忽然间,何正松手放掉了死鸡和长剑,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喂!”柳夕一家人跑上去围观。 “这家伙居然晕血。”柳夕耸耸肩。“算了,把他拖回去吧。” 于是奥塔莉揪着何正的衣领把他从院子一路拖到客厅里。刚刚躺了下去,何正立刻又醒了。 “肚子好饿!”何正嚷道。 ——原来他是饿醒的。 “有饭便可!我去找月儿姑娘!”何正奋力站了起来。 这时,林月儿刚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浑身脏兮兮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难看地粘在额头上,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而且神情酸楚得像个地主家的下女。两人对望一眼,不觉泪如雨下。 “阿正哥,我饿了!”林月儿泣不成声。“但……我始终生不了火!委实太难!” “月儿姑娘……” 两人抱头痛哭,柳夕一家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万万没有想到,归隐田园原来竟是如此艰辛!”何正叹出肺腑之言。 “我们该如何是好,阿正哥?”林月儿忧愁地说道。 柳夕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了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两个小包分别丢给那对小情侣,接着又丢了一个给白葵。他们低头一看,原来那是汉堡包。柳夕和白葵从容地拆开包装啃着汉堡包,而何正和林月儿则愣了一下。 “不饿吗?”柳夕轻描淡写地说道。 虽然江湖中人是不可能吃到汉堡包的,但无法抵御的饥饿感促使他们狼吞虎咽。何正沉痛地认为自己背叛了对江湖的追求,就像是一个和尚破了荤戒般罪不可恕——但汉堡包又实在太美味了。 “那么,你们是觉得留在这里好呢,还是到随处有汉堡包卖的城市好?”柳夕问道。 “……”何正和林月儿默然地咀嚼。 “不如你们就在这里单独住个两三天吧?”柳夕刺激了他们一句。 “不不不!”何正猛然觉悟了。“我要回城市,我要带月儿姑娘回家!” “阿正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伴你左右!”林月儿深情地说道。 “好极了。”柳夕笑眯眯地说道。 “你成功了耶,舞。”白葵钦佩地说道。 “对症下药而已。”柳夕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 “好吧,我就用这个来奖励聪明的舞!” 白葵说着吐出舌头,上面躺着一只金黄色的炸虾。柳夕会意地凑了过去,白葵用舌尖轻轻地将虾送进她口中,接着两人便开始品尝彼此的嘴唇。何正和林月儿看得目瞪口呆,奥塔莉则是在一旁冷眼观望。她明白愤怒是徒劳的,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她耐心地等待两人接吻完毕,随即付诸行动。 柳夕看到奥塔莉朝她大步流星地冲过来,而且还一脸虎视眈眈的样子,她立刻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有若行云流水般自然,奥塔莉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而她也微微仰起了脸,嘴唇性感地张开,顺从得像一只小绵羊一样。第二次享受到交换接吻,这种奇妙的滋味令柳夕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甚至萌生了再度与白葵亲吻的想法——左边吻一会,右边吻一会,一想起这种情景就令她兴奋得不得了。 “喂,奥塔莉!!” 白葵气急败坏地拉着奥塔莉的长衫,猛然扯下一大块布料。当然,奥塔莉完全没理会她。暴怒的白葵往奥塔莉腰间狠狠地拧了一下,又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可恶——!!”白葵无力地跺脚。 柳夕本着“反正我也反抗不了”的思想安然接受奥塔莉贪婪的索求,她的身心无比舒畅,恨不得奥塔莉对她再强势一点;而奥塔莉似乎读取到她内心的渴望,于是在持续接吻的状态中顺势将她压倒在地板上。柳夕感到自己仿佛被彻底征服了,最深处的情欲犹如火山般迸发出来,她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 “气死我了……你们看什么看,小孩子快走开!”白葵撵走何正和林月儿。这对小情侣很明显没见过这么火辣的场面,他们也许连二垒都还没有上到——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这句古训。 奥塔莉居高临下地一边吻着柳夕一边流着牛奶,柳夕急切地吞咽着,但还是稍微呛到喉咙了;看到她皱下了眉头,奥塔莉马上贴心地抱她起身,同时一口气喷出大量的牛奶。柳夕咕噜咕噜地把牛奶喝了下去,嘴角溢出的白色液体顺着下巴流成一直线。奥塔莉伸出舌头为她舔干净,最后又亲了她一下。得到如此充分的爱抚,柳夕的眼眸中充满柔情蜜意,那娇羞的面容连何正看了都忍不住心猿意马。 “哼,亲够了吧!”白葵气嘟嘟地说道。 “对不起,葵。”柳夕红着脸说道。 “你不用道歉,妈妈!”奥塔莉义正辞严地说道。“我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要和爸爸平等地分享妈妈!” “欸——?!”白葵吃了一惊。 “爸爸?妈妈?”何正与林月儿面面相觑。 “爸爸得到的,我也要得到!”奥塔莉继续说道。“我要和妈妈亲热,和妈妈洗澡,和妈妈睡觉,这是我的权利!我不会再让爸爸独占妈妈了,那种不公平的局面必须打破!” “你想都别想!!”白葵气急败坏地嚷道。 “妈妈,你说呢?”奥塔莉说道。“你肯定也会支持我和爸爸一起分享你的,是吧!” “……” 柳夕被奥塔莉呛得无话可说——这家伙清楚自己随时能终止她,却依然如此咄咄逼人,证明她有绝对的信心会赢得自己的支持。是的,奥塔莉已经将柳夕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她简直有恃无恐了。 “舞,你给我说清楚!”白葵愤愤然地说道。 “我们是一家人呀。”柳夕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 “没错,我们是和睦的一家人。”奥塔莉狡黠地说道。 “我不理你了!”白葵转身就走。 “葵,奥塔莉只是一个机械人嘛!!”“又是这句话!我被你这句话骗了很多次了!”“这是事实啊,我哪里骗你了?”“总之骗了就是骗了!!”“再怎样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机械人吧?我喜欢的是你呀,葵!”“妈妈,你这句话很伤人耶。”“你别吵,我现在正在很认真地道歉!”“总之我不理你!” 柳夕拉住白葵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既然她只是一个机械人,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机械人平起平坐呢?”白葵瞪着柳夕说道。 “那你就当她是一只毛绒熊好了。”柳夕说道。“她只是呆在我身边而已,不会夺走我对你的爱啦。” “哼——!” 闹了一阵别扭后,白葵猛地挽住柳夕的手臂,像是要给她加上一道枷锁般。奥塔莉很乖巧地保持距离,她知道这种时刻不宜再刺激白葵,反正自己已经获得了长期的胜利。 “好,我们离开这里吧!”柳夕舒了一口气。 何正和林月儿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这两人被晾在一边很久了。 刚迈出茅屋,眼前赫然出现无头鸡尸和一滩鲜血,何正见状立刻又昏了过去。 “啊,阿正哥,阿正哥!!” Act.37 卧底  “鉴于雷舞同志成功完成本次任务,副区长何斜特授予雷舞同志一等功奖章、一级英雄勋章!” “喔——?” 现在是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卢郑重其事地将两个设计典雅的小盒子递给柳夕。她打开一看,金属面反射的金光简直熠熠生辉。老实说柳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心里倒是很想把这两个破玩意扔到垃圾桶里——仅是教育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就能得到的东西,怎么说都廉价了点。 “太好了,舞!”白葵往她脸上亲了一下。 “送给你收藏吧。”柳夕耸耸肩。 “谢谢!”白葵笑着说道。“唔,要是做得精致点、小巧点就好了,这两个很难搭配服饰呀!” “……”吉米看着他梦寐以求的荣誉被那两个女人视如敝屐,他不禁揪住胸口一阵抽搐。 “看来你对青少年很有一套嘛,雷舞。”老卢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再给你一个发挥的机会。C780区的德智体中学初三B班的两个学生失踪了,你的任务是找到他们。” “为啥我接的尽是这种任务……”柳夕沉着脸说道。 “因为我们是特殊机动科。”老卢面无表情地说道。“伊娜,你来说明下情况。” “雷舞,你过来这边。” 柳夕走到伊娜的座位旁边,只见她在电脑上调出警察厅网站的留言簿,打开了其中一条留言。上面写着,“警察叔叔,快来救救我们,我是德智体中学初三B班的学生。我们班有问题!我快受不了了!” “开始我以为是恶作剧,也没有在意。”伊娜说道。“过了两天后,又有一条类似的留言。” 另一条留言写着,“警察叔叔,快来救救我!林小浩已经被抓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救救我!” “这个林小浩就是失踪的学生之一。”伊娜说道。“另一名失踪者是刘坚强,他很可能就是留言的人。” 接着,伊娜调出了失踪者的档案。两个少年的外貌都很不起眼,大概是属于班级上最没有存在感的团体。 “失踪时间呢?”柳夕问道。 “都是在放学后。”伊娜说道。“他们没有回家,于是父母报案了。” “那么这案子棘手在哪里?”柳夕说道。 “根据联合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任何机关人员不得对未成年人盘查审问。”老卢说道。“他们班上的同学应该会知道内情,但我们无法直接向他们问话。” “那我——” “你现在是德智体中学的心理卫生课老师。”老卢说道。“你的资料已经传到学校理事会了,明天就过去报到吧。或者说,你现在就来练习一下为人师表的仪态怎样?” “完全是先斩后奏呢。”柳夕铁青着脸说道。“你想让我以老师的身份套出那帮小孩的话么?心理卫生,就等于心理辅导之类的吧?” “没错。”老卢说道。 “我也要去!”白葵和奥塔莉异口同声地嚷道。 “一次安插三人过去,你们以为不会被怀疑么?”老卢斜睨了她们一眼。 “我要当学生!”奥塔莉举手。 “……唔,通过。”老卢点了点头。 “那我呢?!”白葵着急地说道。“我一定要去!拜托你了,科长!” “好吧,你去学校保健室当校医。”老卢勉为其难地说道。 “欸,校医?!” “我也要去!”吉米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很久没出任务了,我来这里不是给大家冲咖啡的!” “既然你这么强烈地要求……”老卢思索了一下。“好吧,你去学校门口卖棉花糖。” “噗!”伊娜把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时至今日,棉花糖这一传统零食仍然广受青少年好评。”老卢严肃地说道。“手工制作,成本低廉,薄利多销,这就是棉花糖的奥秘!你给我好好干,弥补一下我们科的财政赤字!” “科长……”吉米被呛到了。“我可是第25届亚洲自由格斗比赛的冠军,你叫我去卖棉花糖……” “不然呢?”老卢眯着眼睛说道。“你想成为学校里的打架王,带领一帮不良少年闯天下?” 吉米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那种事不会发生在这部小说里!!” ———————————————— 第二天早上。 白葵睁开眼睛,意识朦胧地用双手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下。接着她猛然翻身起床,果然看到柳夕又光溜溜地睡在奥塔莉怀里,母女俩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虽然白葵严令禁止,但奥塔莉却总是在半夜犹如幽灵般爬上她们的床,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柳夕并剥掉她的内衣裤,然后抱着她一觉睡到天亮。 自从上次的深山之行后,这种三人同床的场面便一再重演,白葵既愤怒又无奈。 “起床啦!!”白葵咆哮道。 “唔……”“妈妈,喝牛奶吧!”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精神,白葵套上一条裙子就去准备早餐了。 奥塔莉拉着柳夕坐起来,在她还一脸迷糊的时候就封住了她的嘴巴。这次奥塔莉先喂完了牛奶,接着再把柳夕压倒在床上进行单纯的接吻。刚被吵醒,还没适应过来的柳夕本能地抗拒奥塔莉那过于激烈的爱抚,但挣扎未果后她也只好婉转承欢了。不知不觉中,柳夕的双手搂住了奥塔莉的后背。 “妈妈,来一场真正的早晨运动怎样?”奥塔莉暧昧地问道。 “最好不要啦。”柳夕僵硬地说道。 “那你是想要了。” 奥塔莉往她额头亲了一下,接着从鼻子、嘴、下巴一直亲到胸部、肚脐、小腹,最后停留在她双腿之间。柳夕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用双手抓紧被单。她打量了下周围,找不到可以塞进嘴巴的东西。 此时白葵正在厨房里煎蛋,忽然一阵蚊子般细微的呻吟声令她额头青筋暴起。她本来就要握着铲子冲过去,想了想后还是打开了家庭音响,用嘈杂的重金属音乐盖过那不该有的声音。 “舞竟然被一个机械人迷住了!”白葵气得把完整的煎蛋切成无数碎块。 过了一会,吐司也烤好了。 音乐忽然停止,白葵知道她们的好事完成了,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柳夕穿着睡袍走进厨房里,脸蛋还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点令白葵大为光火。 “没和奥塔莉在一起么?”白葵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被她抱过来吃早餐呢!” “我说服她了啦。”柳夕尴尬地讪笑。 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 “葵,我也不想那样嘛。”柳夕试探地说道。“不然的话,我们就用睡袋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嗯!”白葵终于露出了笑容。“舞,果然还是我比较重要吧?” “那还用说!为了葵,我可以付出一切!” “讨厌啦,肉麻死了!” 之后,她们回到卧室换衣服。奥塔莉已经穿好了她的学生制服,裙子刚刚及膝,领口上缀着浅黄色的领结。白葵套上灰色的连裤袜,柳夕则套上咖啡色的长筒袜,因为她想方便上厕所。接着两人穿上吊带背心和套装裙,俨然化身为成熟干练的办公室职业女性。服装准备完毕,白葵当仁不让地展示出她收藏的高跟鞋。 “我要穿布鞋。”柳夕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白葵相当干脆地否决她的要求。 柳夕苦着脸比较了一会,终于挑出一双脚跟最低的皮鞋。 于是她们乘车来到德智体中学,在校长室办理了确认手续,然后三人便分道扬镳了。 柳夕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向教师办公室,她抬头挺胸,充满了自信的魅力——不过她并不知道她那扭动不已的臀部被紧身裙勾勒得有多惊心动魄,也没发觉到她每经过一间教室总有几个临窗的男生看得入神。想到自己居然当上了女老师,柳夕忍俊不禁,脸上始终蕴含着淡淡的笑意。 在办公室里,她找到了初三B班的班主任,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那帮孩子不容易对付。”班主任如临大敌地说道。“他们非常团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众口一辞。” 说着话的时候,这个严肃的胖女人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寒光。 “我想请教一下,他们会恶作剧吗?”柳夕谨慎地问道。“比如说一推开教室的门就有一桶水倒下来,讲台上涂着强力胶水,趁你不注意往你背上贴字条等等?”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 “那是上个世纪的学生才会干的事!!” ———————————————— 白葵走到二楼的保健室,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只见一张普通的书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他剪了个清爽的刺猬头,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很斯文的样子。 “你好。”白葵向他打招呼。 “哦,白葵小姐是吧?”男子显得很愉快。“你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呢,欢迎欢迎!” “谢谢,你是……”白葵笑得有些不自然。 “叫我小郭吧。”男子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我可不可以叫你小葵?” “呃——?!”白葵被呛到了。 一提起“小葵”这个昵称,她立刻想起了死去的柳夕——当然,真正的柳夕还活着。 “对不起,请叫我白葵吧。”白葵坚定地说道。 接着她走到一旁的衣架前,取下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完美地成为一名美女校医。只要往那旋转椅一坐,上身微微后侧、大腿在裙下交叠,高跟鞋的尖端朝向每一个来访的人——嗯,肯定架势十足。 “这里的工作很轻松。”小郭笑眯眯地说道。“除非发生食物中毒,不然平时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啊,其实我是来学习的。”白葵说道。“虽然我也有受过急救培训,不过还是有很多事必须请教你……” “比如呢?”小郭亲切地问道。 “——通常来说,体温计需要插入直肠吗?” ———————————————— “这位是你们的新同学奥塔莉,从今天起她将与大家一起学习。” 奥塔莉面无表情地扫视她的同学,下巴抬起的微妙角度令所有人明白这个茶发少女相当高傲。奥塔莉并没有兴趣与任何人交往,她的思想回路里只存在对她妈妈的好感,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没必要的存在。班主任为奥塔莉指定了座位——教室最后面的转校生固定席。她刚刚坐定,她的隔壁,一个营养过剩的胖女生就热情地对她挤眉弄眼,而她则还以一个不超过两秒钟的微笑。 本来像她这样可爱的转校生理当在下课后接受兴趣盘查,但她那冷若冰霜的态度令每一个好奇者退避三舍,只有那个胖女生仍然非常友善地跟她套近乎。 “嗨,我叫赵小纤。”胖女生把手搭在奥塔莉的桌子上。 奥塔莉想去找她妈妈,但赵小纤那小山般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奥塔莉同学,你好像洋娃娃一样漂亮!”赵小纤双眼发光地说道。“我想和你交朋友,可以吗?” “我不需要朋友,让开。”奥塔莉毫不客气地说道。 此话一出,赵小纤似乎受到了严重打击,脸上的肥肉挤得五官都变形了——实在是有够五味杂陈的表情。奥塔莉正要起身,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又拦了上去。 “欢迎加入初三B班这个大家庭。”高个子微笑着说道。“我是班长吴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 “我很好,没事。”奥塔莉不耐烦地说道。 最后,奥塔莉还是放弃了找妈妈的打算,因为下节课刚好就是心理卫生课。 上课铃响后,现职女教师柳夕终于踏上讲台,其风韵十足的身姿足以令那些纯情小男生浮想联翩——因为这间学校里的老师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像她这样既年轻又漂亮的实属罕见。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雷舞。”柳夕露出迷人的微笑。 第一次体验到几十双眼睛同时注视自己的感觉,她竭力地摆脱心理的局促与肢体的僵硬,拿起手写笔在教学板上写下一个“雷”字。当她就要完成最后一划的时候,原本漆黑的屏幕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以倾斜的仰视角度拍摄的裙内风光、套着咖啡色长筒袜的雪白大腿和胯间的黑色布料。 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没错,她被偷拍了,而且还是现场直播——这就是当前的学生会干的事。 Act.38 走火  在德智体中学初三B班的教室里,刚刚上任就被赏了个下马威的年轻老师柳夕条件反射地向下一望,结果发现地板上有一只微型玩具车正鬼鬼祟祟地停留在她的两脚之间。她猛地一踏,但那玩意灵活地溜走了。 柳夕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一班学生面前如此失态——起码要保持一点淑女风度。 “谢谢你们给我的见面礼。”柳夕僵硬地微笑。 所有学生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奥塔莉为她妈妈耸了耸肩。 “我是你们的心理卫生课老师,我了解你们。”柳夕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们正值青春期,对异性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这是一个必经的成长历程。然后我要说,如果你们很想看的话……” 柳夕妖魅地笑了一下,接着纤手移向腿侧拽下拉链。她轻轻地扭了一下腰,于是裙子便滑落了下去—— 全班的学生霎时呆若木鸡,超过一半的男生看得面红耳赤。谁也没想到这个新老师竟然如此大胆,连当堂跳脱衣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而这正是柳夕的策略。没错,既然他们想抓住自己的羞耻心施加打击,那么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彻底明白自己是没有弱点的! 为了贯彻她那匪夷所思的理论,柳夕甚至转过身秀出她的臀部。黑色的丁字裤几乎连一丝遮蔽作用都没有,雪白的肌肤慷慨大方地展示了三秒钟,接着她才把裙子重新穿好。 少男们热血沸腾,少女们自叹不如——是的,一个普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柳夕却轻易地做到了。她在上课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就征服了这帮学生,每一个人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当然,是好是坏不得而知。 “满意了吧?那么,现在请打开课本的第63页。”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 学生们纷纷开始操作书桌上的内嵌型电脑,柳夕也装模作样地摆弄着讲台上的教学主机。虽然校方预先给了她备课的资料,但她连看不曾看过一眼——照本宣科可不是她的工作。 “课本这东西太教条化了!”柳夕昂然说道。“我们需要的是交流、交流!那么,今天的主题是‘朋友’。首先,我想让大家接受一个简单的问卷调查——‘你有哪些好朋友,你们是如何成为朋友的’。注意,只能写班里的同学唷。好,现在大家开始写吧!” 趁着这时,柳夕在电脑上调出学生们的照片逐一审视,照片按座位排列,可以一目了然地找到对应的人。果然如她所料,失踪的林小浩和刘坚强是同一排的前后座邻。是的,以座位所在的小范围内建立朋友圈是再简单不过的学校法则,其次才是因为属性相近而交结成猪朋狗友。 调查这件案子,最便捷有效的途径自然是先找到两名失踪者最好的朋友。林小浩的前面坐的都是女生,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那两个家伙长得实在没有存在感,不可能与女生做朋友。刘坚强的后面坐的是看起来像是喜欢打篮球、习惯浑身臭汗的余志雄,他那优秀的体育成绩证实了这一点,而他那明显过于凶悍的面容也注定了他不会与那两人做朋友。 柳夕将目光锁定住坐在余志雄后面的陈伟仁。这个男生面黄肌瘦、其貌不扬,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在班里的成绩吊车尾、每逢校运会除了挤在人堆里承受阳光曝晒外便没有其他事可做、对女生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学一年级那个“同桌的你”的家伙。当然,再不堪的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朋友——所谓“物以类聚”。 “写好了的同学请交上来!”柳夕催促道。 学生们的短消息陆续传到教学主机里,柳夕点选了陈伟仁的头像,一句简短的话显示了出来。 “我没有朋友。” 柳夕被呛了一下——她可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干脆。不过,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啊,这个就很离谱啦。”柳夕故作惊奇地说道。“39号陈伟仁同学居然说他没有朋友,老师可不相信喔。陈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伟仁缓慢地站了起来,满脸阴晦的神情。“是啊,我……我没有朋友。” 见他说得很迟疑,柳夕的嘴角不禁向上一翘。她款步走下讲台,径直来到陈伟仁的桌前,这使他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柳夕捕捉到他的细微反应,于是临时决定升级她的行动——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紧身裙的柳夕欠身坐到桌子上,裹着丝袜的双腿性感地交叠在一起。 “陈同学,你要跟老师实话实说唷。”柳夕暧昧地说道。“老师很乐意和你谈心,你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喔。” 她的本意是想增加一些亲和力以消除隔阂,但其效果却令她瞬间脸色铁青。 ——陈伟仁居然撑起了小帐篷,看来近距离接触的杀伤力甚至比之前的偷拍加真人秀更厉害。 教室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面无表情地关注着这场别开生面的致敬礼,气氛非常诡异。陈伟仁顺着柳夕的视线低下头,急忙大惊失色地坐下去。忽然,他的脸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可言状的痛苦中。他的右眼眯成了一条缝,嘴巴发出了“咝咝”的吸气声,双手用力地拧着裤管,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呃……啊……”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喘息,陈伟仁的脸上经历了一系列电闪雷鸣般的肌肉痉挛,那是男人在某个关键时刻才会出现的表情。但这有可能吗?柳夕做出了否定的判断——基本上,普通的人类应该不会那么夸张吧。 “陈同学,你怎么了?!”柳夕关切道。“你肚子痛吗?要不要紧?” “我……没事……”陈伟仁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你快点去保健室,这节课你就休息吧!” “我真的没事……” “快点去!!” ———————————————— 接到第一单工作的白葵顺手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接着摩拳擦掌地迎了上去。 “嗨!怎么啦?”白葵笑容满面地说道。“头晕?肚子痛?感冒发烧?” “我没事,我没事。”陈伟仁摇摇手。 “没事你来这里干嘛?!”白葵不客气地说道。 “雷老师一定要我过来的,我也没办法。”陈伟仁无奈地说道。 “这样啊?那你就去躺一下吧……” 下课后,柳夕立刻赶了过来,她的宝贝女儿奥塔莉也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后。 “舞!!”白葵完全无视外人的存在,忘情地给了柳夕一个热烈的拥抱。 “你在这里呆得怎样?”柳夕问道。 “闷死了啦,幸好你过来看我!”白葵嘟着嘴说道。 “这位是新来的雷舞老师吧?你和白葵是熟人?”小郭诧异地问道。 “这是我爸爸妈妈。”奥塔莉插嘴道。 “喂,奥塔莉!”柳夕瞪着她女儿,用眼神说“你别泄露我们家的最高机密好不好”。 “……”小郭僵硬地看着她们,他无法想象出里面谁是爸爸。 其实柳夕的主要目的不是找白葵而是找陈伟仁,既然那家伙好像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那么借机把他支到保健室里进行不公开的谈心是再好不过了。这时,陈伟仁正躺在床铺上,揭开白隔帘的一角偷窥这边的喧嚣。柳夕快步地朝他走去,他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觉。 “陈同学!”“啊,老师。” “你觉得怎样?”柳夕问道。 “我没事了,可以走了吧?”陈伟仁说道。 “不行。”柳夕断然地说道。“老师和你的谈话才刚开始呢。” 她说着坐到床沿上,吓得陈伟仁躲到床角里缩成一团。 “你怕我干嘛?”柳夕沉着脸说道。“你该不会有女性恐惧症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是这个问题啦。”陈伟仁颤抖着说道。 “你这样很奇怪耶……”柳夕扭动着娇躯向他爬过去,内衣的领口春光外泄了,甚至看得出饱满的乳峰在微微摇晃着。在柳夕表面懵然无知实际上却侵略性十足的挑逗下,陈伟仁的脸果然又陷入痉挛了。 “呃……啊……”陈伟仁全身抽搐了一阵,随即虚脱般瘫倒了。 “你还真的射了啊?!”柳夕铁青着脸吐出不加修饰的句子。“你也太快了吧,陈伟仁同学?” 她本来只是想验证一下而已,不料这家伙却将她之前的判断全部推翻了——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我也不想啊……”陈伟仁哭丧着脸说道。 “……”保健室里的人一致保持沉默。 “所以你一和女性接近就会早泄吗?”柳夕正色道。“这样的话,被人嘲笑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但你总不会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我……”陈伟仁又开始吞吞吐吐。 “这里不是教室,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柳夕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伟仁忽然慌张地跳下床。 “陈同学,你要相信老师!我会帮助你的!”柳夕喝道。“……当然,不是指早泄方面。” “老师……”陈伟仁一脸复杂的表情。 “如果你不想被人听到,就悄悄地告诉我吧。”柳夕微笑着说道。 受其感染,陈伟仁像是下定必死的决心般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附到柳夕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史莱姆。” 说完,陈伟仁夺门而出,就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追赶着他一样。 “他说了什么呀?”白葵好奇地问道。 “史莱姆。”柳夕愣愣地说道。 “史莱姆是啥?” “经典角色扮演游戏《勇者斗魔王》里最低级的怪物。”柳夕说道。“他大概想说,他在班里的地位就有如一只史莱姆一样吧。看来,我也许应该从‘魔王’这个角色入手……” “魔王?” “也就是欺负他的人。”柳夕说道。 毫无疑问,这人肯定就是余志雄。根据学校法则,当一个强壮的男生和一个瘦弱的男生被班主任无心地分配到邻近的座位时,欺压凌辱与逆来顺受的悲剧种子从此就被播下了。作为不幸的主角,你身边那位瘟神随时会踹你一脚以舒缓压力,或者用任何长条状物体捅你的任何部位;而你必须收起你那怨毒的眼神,否则回家后你老爸老妈会来关心你的伤势。你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终于买到了魂牵梦萦的蒙面超人白金版模型,你迫不及待地想拿它向同学们炫耀一番,但瘟神蛮横地一把抢走了它,玩腻之后又拧断了它的脖子才丢还给你。 嗯,所谓的校园血泪史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这属于根深蒂固的问题,但解决的方法却非常简单。 “雷舞老师,你是在教心理卫生的吧?”小郭说道。“但是初三B班那些孩子的心理……是很不寻常的。” “喔?你了解到什么情况?”柳夕问道。 “说实话,我和他们的关系蛮不错的。”小郭说道。“他们经常来这里跟我借地方,我也不好推辞。” “借地方?干什么用的?”柳夕疑惑地说道。“这里可是保健室呀!” “这个嘛……”小郭欲言又止。 这时。 “郭——医——生——”几个甜美的嗓音混在一起喊出了同一句话。 柳夕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五个笑靥如花的女生,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 “呀,雷老师也在啊?”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连新来的洋娃娃也在唷?”另一个女生盯着奥塔莉。 “还有一个新校医呀?不会吧?!” “你们是初三B班的?”柳夕忽然认出了她们。 “人这么多,真是困扰耶——”“郭医生好讨厌哦,趁我们不在就这么风流了——” 小女生们开始唧唧喳喳地闲言碎语,尽情地发挥她们旁若无人的禀性。 “你们没啥问题吧?”柳夕说道。“还是说……你们同时来例假了?” “噗——哈哈哈哈!!”小女生们发出尖锐的笑声。 “雷舞老师,你可不可以让一下呀,我们时间有限哦。”“反正说身体不舒服就好了嘛……哈哈哈哈!!” “好吧,不妨碍你们活动了。”柳夕给白葵使了个眼色。 小郭把保健室的ID卡交给那伙女生,接着和柳夕她们一起站在走廊里,而保健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白葵说道。“我说,这根本是在喧宾夺主吧!” “都习惯了,我也不好推辞……”小郭擦着汗说道。 “那么她们究竟在里面干什么?”柳夕冷冷地问道。 即使在外面,仍然能听到一阵阵放浪形骸的大笑。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小郭尴尬地说道。 于是他们耐心地等待了一阵子,笑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悠长的呻吟大合唱。 “啊……啊……好爽……”“啊……哦!哦!”“好舒服……啊……” ——这就是当前的学生会干的事。 柳夕绷紧了脸,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奥塔莉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Act.39 盘问  站在保健室门外,听着里面那五个女生酣畅淋漓地齐声呻吟,柳夕一家人定格了十秒钟。 “很好的活动。”柳夕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是不要脸!那么多人一起……” 白葵的卫道士言论没有说完,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家也是三人同床的。 “妈妈……”“奥塔莉!” 仅是用称呼和语气,母女俩便默契地完成了一次关于提议与否决的交流,而且外人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她们的对话内容实际上是“妈妈,我们也进去一起玩吧”“奥塔莉,在学校里你给我收敛点”。 “那我先走了,葵。”柳夕说道。 “啊,拜拜。” “爸爸,你现在有人陪伴啦?”奥塔莉不怀好意地对白葵说道。 “奥塔莉,你给我滚!!”白葵发怒了。 “你是她爸爸?!”小郭不由得倒退三步。 “你觉得呢?”白葵铁青着脸说道。 柳夕赶紧快步逃离现场,而奥塔莉保持着与她步调一致。 “奥塔莉,你别跟着我啦,这里是学校耶!”柳夕没好气地说道。 “我要保护你,妈妈。”奥塔莉固执地说道。 “我现在要到办公室,你回教室去吧!”柳夕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所以现在有一件事交给你。” “是,妈妈!”奥塔莉响亮地回答。 “叫我老师啦老师!!” ———————————————— 刚刚上课之时,班主任忽然宣布调整座位。 坐到新位子后,陈伟仁蓦然发现他从此脱离苦海了——余志雄被调得远远的。现在,他的前座是满脸青春痘而备受歧视的马小俊,后座是因为放屁又臭又响而出名的林光荣。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 “嗨。”“嗨。” 三名时运不济的男生彼此打了个招呼,每个人的眼眶都微微湿润了。还有什么会比同病相怜、相濡以沫的友情更加升华呢?在这一刻,他们无声地立下男子汉的铮铮宣言—— “我们不是废材!” 授课正式开始,陈伟仁偷偷抹了一把辛酸的眼泪。 从今天起,便要和窝囊的过去告别了。他吸了一下鼻子,眼带泪花地迎接崭新的人生。 下课后,陈伟仁又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喜。这三年来他梦寐以求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校园情节发生了! 是的,那个叫奥塔莉的可爱转校生居然丢给了他一张小纸条。 他感到难以置信地呆滞了一秒钟,然后闪电般地将纸团塞进衣兜里。没人在关注他,但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虽然奥塔莉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嗯,就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不一定会又羞涩又扭捏的吧。关键是里面写的是什么!这决定了自己能否为黑白的青春涂上一抹鲜艳的色彩! 他像做贼一样四处张望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团。他的手指颤抖个不停,呼吸紊乱得像狗喘气。 “放学后,你去天台等我。” ——Bingo! 陈伟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霎时失去了焦点。他的身心仿佛沐浴在天堂之光中,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飘飘欲仙的境界。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恍然间他忘了伸手去擦。 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没错,那就是表白的前奏啊! “活着真好……”陈伟仁泪流满面地感叹。 于是到了放学后,他望了奥塔莉一眼,接着便拔腿冲向天台。他犹如离弦的箭般跨越一层层台阶,迈着狂野的步伐来到他的青春舞台。唯一遗憾的是现在没有夕阳,气氛还不够浪漫。 “冷静、我要冷静……”陈伟仁急速地原地转圈。 太糟糕了。 竟然忘了买口香糖!要是不小心因为口臭熏跑了珍贵的初恋那绝对是不可饶恕的!对了……现在的发型怎样?不不,一定很乱,而且乱得很难看!情急之下,他往手心吐了几下口水,将额前的头发全部向后梳。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稍微变帅了一点。 随后,在他满心期待的视野中出现的人是柳夕。 “很好的发型。”柳夕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师,怎么是你?!”陈伟仁错愕地说道。 “不然怎样?”柳夕说道。“我说……你该不会以为是奥塔莉要向你表白吧?!” “呃——”陈伟仁不禁揪住胸口。 “你对新座位满意吗?”柳夕淡然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你们的班主任,你至少感激我一下。” “原来是这样,谢谢老师!”陈伟仁激动地说道。 “那么,跟我说一下你那些朋友的事。”柳夕盯着他说道。“我是说……你以前的朋友。” “我……” “告诉我吧,老师会为你分担的。”柳夕尽量装出和蔼的表情。 “我不能说!”陈伟仁似乎有些失控。“我不能背叛大家,不然我也会消失的!!” “这里只有我们在。”柳夕说道。“我会保守秘密的,你不用担心。” “我走了,老师!” 陈伟仁拔腿就跑,完全不给柳夕挽留的余地——可见他内心的恐慌。他正要奔向天台的门,忽然一只手闪电般揪住他的胸襟,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奥、奥塔莉同学?!”悬在半空中的陈伟仁吃惊地叫道。 奥塔莉侧身一转,把他狠狠地摁到墙上,动作极其凌厉。后脑勺和背脊同时撞上坚硬的混凝土,陈伟仁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在另一边的柳夕奸笑着眺望远处,假装没看到这场正在发生的校园暴力。没错,奥塔莉正是她安排的后着——如果自己的开导无效,那么就由奥塔莉来强行逼供,所谓敬酒不吃吃罚酒。 反正奥塔莉也是学生,不会触犯未成年人保护法。 “别想逃!!”奥塔莉目露凶光。“这个班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老实交待!” “我、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放过我吧!”陈伟仁叫道。“你们去找吴良,整件事都是因他而起的!” “吴良?那个班长么?”奥塔莉问道。 “就是他!他是班里的老大!” 奥塔莉松了手,陈伟仁狼狈地落荒而逃。 “又得转移目标了,伤脑筋。”柳夕说着走了过来。 “我现在立刻就把那家伙揪过来!”奥塔莉表现出一个好女儿应有的素质。 “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啦。”柳夕抛出身为妈妈应有的教导。 “既然没有其他事,这里又这么安静……”奥塔莉狡黠地说道。“我们来亲热吧,妈妈。” “葵还在等我们一起回家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奥塔莉已经将她按在墙上了。 “最多五分钟——” 然后嘴巴也被封住了。 奥塔莉知道她妈妈需要的是什么,她迅速地用胸部和大腿贯彻“摩擦生火”的理念。 三分钟后。 “妈妈,你湿了。” “还不是你害的!” “干脆把内裤脱掉吧?” “你这个死机械人,不要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里,苦等了二十多分钟的白葵终于看到了柳夕和奥塔莉。 “葵!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柳夕急切而不慌乱地解释道。“我盘问了一个学生,所以拖延了一下……” “为什么奥塔莉和你在一起?”白葵的脸阴云密布。 “她要协助我盘问嘛,别忘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存在。”柳夕从容地说道。 “走吧!”白葵嘟着嘴说道。 安全无事地上车之后,柳夕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料白葵突然间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 “舞,你湿了。” 面对白葵可怕的眼神,柳夕霎时陷入灵魂出窍的状态。 “我忍无可忍了!!”白葵咆哮道。“舞,你要是还爱我的话……!!” “怎样?”柳夕颤抖着说道。 “就戴上这个!”白葵说着拿出了一个精巧的银手镯。“里面有个内置窃听器。我已经设定好密码了,一旦封闭就别想拿下来,除非用暴力破坏。” “所以你就能24小时监听我了?”柳夕僵硬地说道。 “你戴不戴?”白葵瞪着她说道。 “戴!”柳夕坚定地回答。 为了表示对爱人的忠贞,柳夕无怨无悔。因为她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白葵也欣慰了许多。喀嚓一声,银手镯像是手铐般固定在柳夕的左手腕上,宣布她成为俘虏。白葵眉开眼笑地亲了柳夕一下,看来她的心情不错。 奥塔莉一语不发地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 下午,在学校里。 五朵金花围住了奥塔莉的桌子,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奥塔莉认出她们便是在保健室里集体狂欢的那帮人。 “什么事?”奥塔莉平静地问道。 “奥塔莉同学,我们代表初三B班送你一个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小女生们满脸灿烂的笑容。 说完,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便摆到了桌子上。 不管里面装的是一个弹簧拳头还是一只喷水青蛙,奥塔莉都有绝对的信心闪避任何攻击,于是她从容地拆开了包装。出乎意料之外,她看到的是一堆淡黄色的果冻——如果那是果冻的话。 “这是什么?”奥塔莉问道。 “史——莱——姆——”她们齐声说道。 奥塔莉的储存体里并没有关于史莱姆的资料,她只记得她妈妈说过史莱姆是游戏里的怪物。 “用手摸一下嘛,不会死的。”一个女生说道。 奥塔莉毫不畏惧地捏了一下纸盒里的果冻,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咦,怎么回事?”她们低声地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要把这玩意扔到垃圾桶里。”奥塔莉说道。 “你不要就算了!”她们火速地把盒子抢了回去。 “那是什么?”奥塔莉问赵小纤。 “就是史莱姆啊。”赵小纤不自然地说道。 “是很重要的东西么?为什么要送给我?”奥塔莉继续问道。 “既然它对你没用,你也不用问那么多嘛。”赵小纤闪烁其辞。 在疑惑中,上课铃响了。奥塔莉发现陈伟仁的座位空空如也,于是她悄悄掏出手机向她妈妈汇报。 ———————————————— 柳夕正在保健室里和白葵一起喝茶,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挤到一起,显得亲昵无比。因为奥塔莉不在,柳夕又主动地过来陪伴自己,白葵开心地挽着柳夕的手臂不放,还时不时地往她脸上亲一口。对面的小郭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脸上始终挂着文质彬彬的微笑。 想起手腕上的银手镯,柳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白,在奥塔莉的刺激下,原本没心没肺的白葵渐渐也变成了一个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女人——而且这个苦果还是自己种下的。 最大的问题是,她对两边都秉持着妥协和顺从的态度。 “啊,有信息。”柳夕掏出手机。“什么,陈伟仁没有来上学?莫非他也失踪了?!” 上午那场小小的盘问竟然带出了这个结果,柳夕气得直咬牙。 “要去调查吗,舞?”白葵问道。 “有一个人肯定逃不了干系。”柳夕沉着地说道。“首先……摸清他的底细再说。” 小郭很想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最后他还是只微笑不开口。 柳夕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白葵站在后面弯腰伏身,翘着屁股将胸部压在柳夕的后背上,两条手臂亲密地环绕住她。看到这种情景,小郭多少也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插足她们的两人世界的。 初三B班的学生档案很快被柳夕调了出来,她第一个点选的是班长吴良。 “母亲蔡英,B93区腾达公司客服部经理。父亲吴语,A15区……” 忽然,保健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学生迈着虚浮的脚步走了进来。 “郭医生,请给我一张病假单。”那个男生说道。“咦,雷老师也在么?” “你是初三B班的?”柳夕疑惑地问道。 基本上,其他班级的学生都不认识她。 “是的,我叫张铁柱。”那个男生说道。“我头晕眼花,想回家休息。” “这个星期来你都第三次早退了。”小郭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倒是不用检查也知道你的身体很差。” 柳夕和白葵在心里一致同意他的话——这个张铁柱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嘴巴呆滞地张开着,看起来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样子。 “你没有服用什么奇怪的药物吧?”柳夕冷不防问道。 “没有。”张铁柱虚弱地说道。 “那他是得了什么病?”柳夕回头问小郭。 “这个嘛。”小郭搔着头皮。“也许算是当代青少年的常见病症之一吧……我一般都是开营养片给他。” “唷——?!”柳夕若有所思。 随后,小郭将一张病假单和一瓶药片递给那个摇摇欲坠的家伙,柳夕突然拦了上去。 “张铁柱!你一天打几次手枪?!”柳夕庄严地喝道。 小郭和白葵被呛得嘴角一阵抽搐。 “三次。”张铁柱虚弱地回答。 “很好。”柳夕又严肃地问道。“你是自己打还是不小心射出来的?” “……我走了老师!”张铁柱拔腿就跑,可见他的身体里还有那么一点剩余能量。 保健室里沉寂了一会。 “舞,看来初三B班的学生都很不可思议呢……” “没错。女生淫荡,男生早泄。” 柳夕说着回到电脑前继续查看档案。 “啊,我似乎发现什么了。”   Act.40 集体精神  第二天早上。 躺在地板上的白葵刚刚醒过来,突然触电般坐起身子。她目瞪口呆地发现睡袋居然被人纵向切开,而昨晚像抱枕一样被她搂在怀里的柳夕不见了。她火速冲到床边,果然看到那对母女俩又甜蜜地睡在一起。 面对奥塔莉那高超的抢夺手段,白葵只能恨恨地咬牙切齿。 “起床啦!!”白葵咆哮道。 “唔……”“妈妈,喝牛奶吧!” 就算天崩地裂也无法阻止的喂奶程序启动了,柳夕仿佛初生婴儿般茫然地迎接奥塔莉的嘴唇。经过无数次实践操作,奥塔莉完全掌握了柳夕的身体反应,对她的敏感点了若指掌。在那样炉火纯青的爱抚下,柳夕柔若无骨地深陷其中,全身绵软得像是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奥塔莉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臀部,舌头更是一刻不停地在她的口腔里游走,把她当成一道美味大餐般恣意品尝。 这次,白葵倒是没有拂袖而去——她被奥塔莉的技巧镇住了。 当四片嫩红的花瓣带着唾丝分离后,奥塔莉又继续送上补吻,而白葵终于忍无可忍了。 “奥塔莉!喂完牛奶就给我做早餐去!!”白葵嚷道。“把舞还给我,可恶!” “好嘛,爸爸。”奥塔莉慵懒地穿上衣服。“妈妈就交给你了,要让她很舒服很舒服唷。” “不用你来教我!!” 柳夕红着脸用被子掩着胸部,窘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种默认的游戏规则下,她甚至连穿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留在床上等待。奥塔莉吹着口哨离开卧室后,白葵立刻掀开被子爬上床。 “舞,你现在的样子好迷人喔!”白葵迫不及待地压倒了她。 接着,奥塔莉在厨房里愉快地煎蛋,尽管一阵荡气回肠的呻吟声不断传来。很明显,柳夕和白葵亲热的时候更放得开,不用再诚惶诚恐地刻意忍耐快感的冲袭。 吐司烤好了,白葵笑眯眯地牵着柳夕坐到餐桌边。 “最近妈妈的身体越来越敏感了。”奥塔莉发起家庭讨论。 “是啊,我都没想到……”白葵自然而然地接下话题。“喂!你不会想说那都是你的功劳吧!!” “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奥塔莉正色道。 “……”柳夕的脸红到了耳根。 “哼!你以前不是老想独占舞吗?”白葵瞪着奥塔莉。 “我是机械人,一切都按理性思维行事。”奥塔莉说道。“通过客观分析,我认为妈妈始终都很在乎爸爸,所以我也只能和爸爸一起分享妈妈。” “你知道就好……不对!谁允许你和我一起分享舞了!”白葵气嘟嘟地说道。 “这也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奥塔莉平静地说道。 “……”柳夕低头啃着面包。 作为被瓜分的对象,她明白自己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不过,如果这两人能够和平相处,就算把自己三七分或者五五分也没有关系吧。问题是,不再连番争吵而是连番缠绵的话也许会令自己更加心力交瘁也说不定。 有时幸福过头了也是一桩悲剧——她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舞,我来喂你牛奶!”白葵忽然说道。 “哎?” 白葵含了一口牛奶,随即吻住柳夕,缓缓地将牛奶渡了过去。虽然是摆明了做秀给奥塔莉看,不过奥塔莉倒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从这点上说,她的风度与豁达度远远超过白葵。 ———————————————— 在学校里,奥塔莉照常去上课,而柳夕仍然把保健室当成办公室。 “我得尽快和初三B班的学生再次接触,但下一节课要等到下星期。”柳夕盯着电脑屏幕。“他们上午第二节课是自习,本来是个机会,碰巧第二节课我又要到D班上课……” “怎么办?”白葵问道。 “不然你代我去D班好了。”柳夕突发奇想。 “欸——?!我不行的啦!”白葵连忙推辞。 “不用紧张嘛,其实很容易的。”柳夕说道。“所谓心理卫生课就是用来和学生谈心的,随便你喜欢说什么都行。我都做得到,你一定没问题的,葵。” “那我试试下。”白葵兴奋地说道。 到了第二节课,她们按计划各自行动。 白葵快步走上讲台,对着一班陌生的学生露出亲和力满点的笑容。 “嗨,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白葵!”白葵开朗地说道。“我想和各位同学成为朋友,无论什么话题都可以一起讨论唷!首先,你们喜欢看《双鱼奇缘》吗?喜欢的人请举手!” 几乎超过一半的学生举起了手,于是这堂心理卫生课很快变成连续剧研讨会。 隔了一间教室,另一边的初三B班里气氛可就没有这么友好了。 “班主任老师要求我利用这节自习课和大家交流一下。”柳夕一本正经地假传圣旨。“大家都知道,陈伟仁同学从昨天下午起就开始没来上学。啊,听说他父母已经报案了。” 台下的学生脸色阴森地望着柳夕,证明她触到了敏感话题。 “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柳夕话锋一转。“我虽然是昨天才上任的,倒是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现象。一个男生频频早泄——我不说出他的名字。另一个男生每天打三次手枪——我也不说出他的名字。五个女生躲在保健室里胡搞瞎搞——我懒得去查她们的名字。好吧,如果说我遇到的都是特例的话……” “我看了一下你们的体育成绩。上周的一百米跑和跳远测验,几乎每一个男生都退步了。还有,你们和E班的篮球赛输得很惨,而之前你们的战绩是四胜一败。这些意味着什么?男生们,你们的身体都出问题了吗?” 教室里一片死寂,柳夕似乎感觉到杀气了。 “所以我现在要讲一个严肃的课题。”柳夕镇静地说道。“众所周知打手枪是一种普遍而正常的休闲活动,有助于舒缓性压力,但那是在适度的前提下。而过度打手枪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她故意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 “……相信不用我多说。” 忽然,一个男生站了起来。班长吴良! “老师,既然是交流的话,为什么不谈谈你自己呢?”吴良说道。“大家都对你和奥塔莉同学很感兴趣。你们是同一天到学校的,长得又那么与众不同……可以告诉大家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妈妈!”奥塔莉马上回答。 “原来如此。”吴良不怀好意地说道。“雷老师,你竟然唆使你女儿对陈伟仁进行暴力逼问,你认为这样就能逃避未成年人保护法么?” 柳夕被将了一军,霎时绷紧了脸。 “或许你应该我告诉我,陈伟仁去了哪里?”柳夕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管昨天放学后是陈伟仁去找你还是你去找陈伟仁的,知道他下落的人只有你了吧?” “你想知道?”吴良露出古怪的笑容。“对不起,这是我们初三B班的秘密。” “秘密就像豆沙包一样,只要咬几口就露馅了。”柳夕从容地说道。 “哈哈!老师你真是特别!”吴良的嘴角上翘了一下。“如果你也想成为初三B班一份子的话,我就代表全班同学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怎样?”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柳夕问道。 “只要收下我们的一个礼物就可以了。”吴良说着离开了座位。 他捧着一个纸盒向柳夕走去,奥塔莉确定那就是装着史莱姆的盒子。 “这是什么?”柳夕疑惑地问道。 “史莱姆。”吴良笑眯眯地说道。“老师,你可以把它拿在手里。” 柳夕盯着那堆果冻状物体,她瞬间作出了判断——第一,这玩意不会咬人,第二,这玩意可能会粘住她的手不放,甚至可能会腐蚀她娇贵的手。身为联合国警察,她当然不会傻到听那家伙的话。 “怎么啦,老师?”吴良说道。“没什么好怕的,你看!” 吴良快速地将史莱姆拿出来递给柳夕,柳夕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接着才迟疑地伸出了手。她忘了一点——吴良紧捏着史莱姆不放,而她却是摊开了掌心。当那淡黄色的果冻落到她手中的时候,它忽然自己活动了,一下子便钻到了柳夕的衣袖里。她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惊慌失措。 “老师,别紧张。”吴良悠闲地说道。“初三B班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只史莱姆,这就是我们的秘密。” “为什么呢?”柳夕尽量简洁地问话。 说话的时候,她感到那只滑溜溜的玩意正顺着她的手腕向上爬。 “这是一个养成游戏。”吴良说道。“史莱姆从此就住在你身上,赶都赶不走的唷。” “你说养?养什么?”柳夕问道。 现在,她感到那玩意已经爬到她的上臂了。 “它会一直爬到你那里,让你又麻又爽。”吴良吐出不应该出现在课堂上的言辞。“它把爱液当成食物,至于我们男生嘛,你也明白吧?它很贪吃,不过每次都会弄得你高潮不断唷——” “会钻进去?” “当然。” 柳夕突然拔腿就跑,犹如猎豹般迅猛地冲出教室。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奥塔莉果断地起身追去。母女俩在原本安静的走廊里狂奔不已,每经过一间教室总会有人因为急促的皮鞋声而好奇地转脸望去,结果便捕捉到柳夕那波涛汹涌的绝佳镜头并永存于心。淑女形象的问题彻底抛诸脑后,她因为全力冲刺而变得面目狰狞。 虽然是在专注地跑步,但她仍然感觉到史莱姆正从胸部爬向腹部。 最后,柳夕一口气冲进保健室里,小郭一脸的诧异。 “给我滚出去!”柳夕恶狠狠地吼道。 “啥?”小郭愣住了。 奥塔莉二话不说,立刻就揪着小郭的衣襟将他扔到外面,接着砰的一声甩上保健室的门。 “堵门!”柳夕扼要地命令。 奥塔莉二话不说,立刻就把书桌拖到门后。 同时间,柳夕就像橄榄球队员一样飞身跃上床铺,麻利地将裙子挽到腰部——不幸的是,史莱姆已经溜进她的内裤里了。她发狂地用暴力扯断了内裤的系带,然后非常不雅观地张开了大腿。 “可恶——!!” 柳夕咆哮着抓史莱姆,不料它不但光滑无比、而且吸附力极强,怎么弄都弄不掉。 “奥塔莉,帮我!!”柳夕气急败坏地喊道。“它粘住我了,我拿不下来!” “来了,妈妈!”奥塔莉扑了上去。 凭借着机械人的思维运转能力,她在一秒钟内就决定了最有可能生效的方案——将手掌的温度升高到100度。奥塔莉那炙热的手指烧灼了史莱姆,在它就要钻进去的千钧一发之际揪走了它。 “留着,别毁掉。”柳夕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奥塔莉的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妈妈,你湿了。” “又不是我想的!!” 柳夕整理好裙子,顺手将内裤塞进衣兜里。 “那帮臭小鬼竟然敢玩我……我一定会报复的!!”柳夕忿忿地说道。 “我随时可以战斗,妈妈!”奥塔莉忠心耿耿地说道。 “不能用暴力啦!”柳夕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他们所说的史莱姆居然真的存在……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古怪。为了养史莱姆,他们付出了不少代价呢。话说回来,他们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陈伟仁说事情的源头是吴良,莫非就是他把史莱姆带到初三B班的?对了!” 柳夕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 在初三B班这边,自习课陷入了狂欢状态。 “大家安静一下!”吴良以一副领导人的派头站在讲台上。“我们收服了爱管闲事的雷老师,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我的计划是将史莱姆扩散到全校师生身上,让所有人都享受到史莱姆的好处!” “噢!”学生们齐声呼应。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一个恶劣的游戏,而受害者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最初中招的人是吴良那个圈子里的朋友,接着灾难便有如瘟疫般蔓延到整个班级,连女生也不例外。虽然他们明知那样对身体有害,但史莱姆给予的强烈快感又令这群意志薄弱的青少年欲罢不能。为了追求“要死一起死”的心理平衡,他们无耻地拖人下水、不惜背叛最亲密的朋友,最终构成“大家彼此彼此”的和谐局面。 正当他们弹冠相庆的时候,柳夕风风火火地杀了回来,奥塔莉紧随其后。 “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柳夕说着抬腿踹了一下教室门。 班里瞬间寂静下来。 “妈妈,你没有穿内裤。” “……谢谢你的提醒。”   Act.41 购物活动  在德智体中学初三B班的教室里,受挫的女教师柳夕卷土重来,冷眼逼视全班的学生。 “唷,雷老师。”吴良嚣张地抬起下巴。“你刚才跑去哪里消火啦?爽不爽?” “哈哈哈哈哈!!”大笑的声浪掀翻了天。 “尽管笑吧,看谁能笑到最后。”柳夕指着吴良说道。“喂,你给我回座位!还有,全部给我安静!” 吴良悻悻地走回去,学生们再次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柳夕。 “接下来,大家等待吧。”柳夕气定神闲地说道。“老师也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很快就会送上门了。” 过了一阵子,一辆黑色面包车风驰电掣般驶入校园。刚刚在操场上煞住冲势,一名身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便拉开中门跳下车,几个穿着油布雨衣的军人跟着他一起闯入教学楼。他们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塑料箱,马不停蹄地在楼梯间疾速奔走。 听到脚步声,柳夕顿时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中年男子率先到达教室,柳夕走过去与他握手。 “你好,我是特殊机动科的雷舞。” “你好,我是科研部副部长吴语。” “爸爸?!”吴良吃惊地站起来。“爸爸,你怎么会来学校的?”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吴语厉声喝道。 “好了。”柳夕拍了拍手。“全体起立,离开座位!男生站在左边,女生站在右边!快点!” 学生们战战兢兢地分成两边,柳夕用眼神示意了吴语一下;吴语随即打了个响指,他的手下便如狼似虎般涌进教室,那慑人的装束令每一个学生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般恐惧。 那伙军人首先将男生们包围住。 “脱掉裤子!!”“脱掉裤子!!” 沉闷而粗暴的催促声在防毒面具下响起,男生们被吓得不知所措。 “脱掉裤子!!”“脱掉裤子!!” 包围圈倏然缩小,男生们意识到他们没有抗拒的余地。众人悲情地对望一眼,接着抖抖瑟瑟地各自解裤腰带。五彩缤纷的内裤华丽地对外展示,引得女生们一阵尖叫,他们只好尴尬地捂着裆部。 “手拿开!!”“手拿开!!” 那伙军人纷纷从塑料箱上拽下一根管子,对着男生们的下身喷出强劲的白色气雾,弄得他们像猴子一样癫狂地哇哇乱跳;女生们则在对面幸灾乐祸,一个个笑得乐不可支。顷刻过后,无数的史莱姆从男生们的内裤里啪啦啪啦地掉到地板上,场面极其滑稽——但柳夕看得嘴角一阵抽搐。 到底,这些家伙喂过史莱姆多少浊液? “不愧是年轻人。”柳夕暗自想道。“这么玩下去,迟早油尽灯枯。” 驱除结束后,一个军人将那些史莱姆逐一装入塑料袋里,其他人转而向女生们冲了过去,霎时吓得她们花容失色。得以穿回裤子的男生们在狼狈之余也开始兴奋了,谁都不想错过即将上演的精彩镜头。 “掀起裙子!!”“掀起裙子!!” 尖叫声一浪接着一浪,女生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纯情——柳夕严重怀疑这一点。 “所以说……”白葵的演讲被一阵喧嚣声打断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继续陶醉地发表她的爱情观。 “幸福是要靠两个人共同争取的。那么,大家最喜欢的是哪个角色呢?一起来投票吧!” 回到初三B班,这边的好戏终于被推向最高潮。 在军人的威逼恐吓之下,女生们绝望地提起裙子。男生们瞪圆了眼睛,但她们仍然尽可能地掩盖小裤裤,试图维持最后的矜持——于是那伙军人干脆直接把管子伸进她们的裙子里大喷特喷。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校园,谁也想象不出一群小女生的喉咙能够爆发出那么大的能量。接着,史莱姆便有如天女散花般从众多裙底下以一种疑似排泄物的姿态急速垂落,幸亏它们是淡黄色而不是土黄色的。 打扫过后,女生们委屈地哭了——柳夕一点都不想同情她们。 “没问题了。”吴语说道。 “谢谢你,吴部长。”柳夕客气地说道。“话说回来,你们科研部为啥会研究这种玩意?” “这是机密!”吴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以后我绝不会让我儿子偷走任何试验品。” “但是,还有一件事与你的爱子有关。” 柳夕转身面对全班同学。 “我相信你们现在一定感觉清爽多了!”柳夕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晓得你们这种年龄的孩子总会想养个宠物做伴,但放在内裤里养未免就太离谱了是不是?而且也不利于你们的生长发育嘛。忘记史莱姆,忘记你们这段荒唐的青春吧——然后,林小浩和刘坚强呢?还有陈伟仁呢?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吴良!” “他们……在我家的仓库里。”吴良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还干了什么好事?!”吴语大发雷霆。 “我们现在一起过去。”柳夕从容地说道。 临行之前,她忽然回头笑了一下。 “再见,各位同学!” ———————————————— 教学板上显示出《双鱼奇缘》角色的投票结果。 “真没想到,美花的支持率有这么高耶!”白葵惊奇地说道。“看来大家都谅解美花了吧!虽然她一直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但最终还是和最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了。嗯,这大概也是一种幸福吧……” “葵!” 柳夕大大咧咧地闯进教室里。 “舞,我还在上课——”“别管了,我们走吧!” 柳夕强行拖走了白葵,留下一班茫然的学生。 之后,她们带着吴良坐跑车前往他的家,当然奥塔莉也始终陪伴着她妈妈。 “告诉我,你是怎么抓他们的?”柳夕问吴良。 “班里的学习委员和科代表都会帮我。”吴良说道。“不过我也没打算把他们一直关着。我跟他们说过,‘你们背叛了初三B班,所以我罚你们监禁一星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败露了。” “好过分喔,监禁同学!”白葵瞪着他说道。 “你这个班长还真够狠的……”柳夕僵硬地说道。 “我是未成年人,根据未成年保护法……”“给我闭嘴!” 进入高级住宅区,这里道路开阔、空气清新,到处都洁净得仿佛一尘不染。每家每户都有独立的豪华小楼,庭院中必定有一片修缮整齐的草坪和一个碧波粼粼的游泳池。在车库里停下车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仓库前面,由吴良上去解锁。闸门打开了,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没有窗户的阴暗仓库里,地上堆满了垃圾,饮料瓶、泡面碗、面纸团、零食包装袋等等,几乎没有一寸空余的落脚点。离便携式马桶只有一步之遥的长条木凳上坐着三个背影佝偻的家伙,从墙上的投影画面来看他们目前正在专注地玩联机游戏《勇者斗魔王10》。 “没想到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只是监禁,没有虐待。”吴良趁机为自己开脱。 “上吧!” 军人们踩着垃圾冲进仓库里,把那三个男生揪了出来。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他们掩着眼睛彷徨了一阵。 “脱掉裤子!!”“脱掉裤子!!” 一会后,军人们犹如风卷残云般离去,留在三个男生在那里痴呆地站着。 “任务完成,我们回去吧。”柳夕笑眯眯地说道。 “舞,你的破案速度越来越快啦!”白葵说着往她脸上亲了一下。 “只要找到突破口就行了。”柳夕说道。“起先我还不知道吴良是怎么制造事端的,后来才由史莱姆想到他爸爸是科研部副部长。哼,再难缠的家伙,也抵不过卤水点豆腐。” “嘿嘿,今天还有很多时间呢!”白葵眨着眼睛说道。“不如我们去逛街好了,明天再向科长报告吧。” “嗯,走吧。” 于是她们开车来到一个大型商场,悠闲自在地四处漫步。因为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场所,柳夕强烈拒绝白葵和奥塔莉挽她的手臂——她可不想走到哪都享受到好奇的眼光。 “欢迎光临——!这里有很多免费的糕点试吃唷!” 前面几个穿着花边围裙的少女以甜美的嗓音招徕顾客,被投以心头所好的白葵快活地拉着柳夕冲上去。今天大概是有什么活动,烘焙区在一片田园布景下醒目地放置了两张长型餐桌,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蛋糕,做得既精巧又花样繁多。白葵兴奋地东尝西尝,而柳夕则在一旁心怀鬼胎。 “葵,我去上个厕所。”“啊,要快点回来找我喔。” 柳夕快步走入厕所,将衣兜里的内裤扔到垃圾桶里,接着上楼来到服饰区。她站在服装贩卖机前用指纹开启银行账号、迅速地调出菜单,买了一条和原来同种款式同种颜色的内裤。是的,要是不小心被白葵发现自己没穿内裤的话肯定会无端造成许多猜疑和辩解,而不着痕迹地令一切圆满才是上策。 送货口掉下一个手提袋,随即就被她伸手取走。 “妈妈,你买内裤?”奥塔莉突然出现了。 “留在这里!”柳夕生硬地命令她女儿。 走了两步,她回头看到奥塔莉也前进了两步。 “留在这里!!”柳夕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没空陪你玩,奥塔莉!” 说完,柳夕赶紧跑进最近的试衣间,奥塔莉留在原地耸耸肩。 五分钟过去了。 奥塔莉的CPU产生了异常报告——基本上只是穿内裤的话不可能要那么久。她闪电般冲到试衣间前打开了门,顿时又产生了另一份异常报告。试衣间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柳夕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妈妈?!” 奥塔莉打量了一下周围,包括天花板和地板,着手破解这起刚刚发生的密室失踪案。现场资料收集完毕,她立即采取了最佳措施——挥拳击碎了门对面的镜墙。她穿过破洞,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间寂静的休息室,除了一排塑料靠背椅和一台饮料贩卖机外便别无它物。奥塔莉急忙夺门而出,在员工通道里四处飞奔。 另一边,白葵满意地擦擦嘴,等待她亲爱的伴侣回来。 当然,她最后等到的人是奥塔莉。 “爸爸!!”奥塔莉大声嘶吼。“妈妈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你开玩笑吧?”白葵愣住了。 “是真的!刚才妈妈走进试衣间后就再也没出来,多么可悲!你跟我过去看吧!” 于是两人发足狂奔,又回到了那间休息室里。 “奥塔莉,该不是你把舞藏起来了吧!”白葵气冲冲地说道。 “不,绝对没有这种事。”奥塔莉说道。“根据我的采样分析,试衣间的空气中残留着微量的催眠气体。毫无疑问,妈妈是在昏迷状态下被绑架了。我拼命找她,但已经错失良机!” “舞——”白葵的眼角瞬间涌出泪花。“怎么会这样……可恶!!” 白葵掏出手机打给老卢。 “喂,科长!”白葵悲愤交加地说道。“舞在C835区的全家乐购物中心失踪了!快点联系其他科的人,把整座商场封锁吧!!就算翻遍每一寸地方也要找到舞!!” “没用的。”奥塔莉说道。“我可以肯定,妈妈已经不在这座建筑物里了。” “为什么?” “因为绑架者的手法非常迅速。”奥塔莉说道。“根据我的推断,他们可能在两分钟内就掳走了妈妈,而且还回收了所有器材。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 “胡说,分明是内部作案。”白葵吐槽道。“哼,我要把全家乐的员工统统带回去审讯,一定要把嫌疑犯揪出来!等等……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试衣间的失踪案’?” 白葵心神不定地用手机连上警察厅的主页,查找相关档案。 “啊。”白葵颤抖地念道。“试衣间失踪案,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受害者大多为年轻女性,通常会被截去四肢,成为地下黑市的展览品或者拍卖品……啊啊啊啊!!” 在众多顾客的注视下,白葵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阵。 “爸爸,你冷静点。这样于事无补。”奥塔莉提醒她道。 “舞不会那样的!舞不会那样的!”白葵语无伦次地嚷道。“她一定还在这家商场里,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她绝对不会被人绑架到那种地方的!对了……我有监听器呀!!” 白葵如梦初醒般从包包里取出一个无线耳塞。 “就算舞还没恢复意识,总会有其他线索!快点快点!”白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传入耳膜的滋滋声是电动车在行驶时特有的轻微噪音,完全印证了奥塔莉的推断——这令白葵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即便如此,她仍然抱持着最美好的幻想,试图说服自己事情还没那么糟。 然后,她终于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这个女人能卖个好价钱吧?” “上等货色呢。哈哈!” 于是白葵彻底崩溃了。 “舞——!!我不想活了啦!!” Act.42 拍卖  黄昏时分,漫天的云彩被夕阳染得通体橘红。高大的棕榈树几乎比比皆是,蒲扇般的阔叶随风摇曳;这里是蓬勃的植物王国,到处都栽满了各种花草和灌木,整个城市仿佛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在那些古朴的庙宇宫殿周围,露天的浴池镶嵌在石板之中,密密麻麻的花瓣绮丽地浮在水面上。 虽然如此诗情画意,但这里实际上是不受联合国管辖的荒蛮区。 在一座圆顶建筑物里,两名男子合力将某个红发女人从货车的后车厢抬到一张躺椅上。 “不错吧!这女人少说值50万!” “价钱不是由你定的,蠢货。” 答话者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干瘦小老头,他熟练地操纵着躺椅上方的扫描仪。 很快,电脑送出了有声报告。 “女性,年龄20至25岁,身高5呎4吋,体重105.8磅,三围34·22·35,优质皮肤,健康良好——处女。” “处女?!”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这女人少说值500万。”小老头严肃地说道。“毫无疑问,她将成为今晚拍卖会的主角。” 而这时,柳夕仍然沉睡着,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毫无所知。小老头掰开了她的眼皮,逐一往她的双眼滴下特制的药水。接着,他抄起一把剪刀,将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剪成碎块并扔到垃圾桶里,只留下内衣裤和丝袜。处理完衣物,他把眼光落在柳夕的手腕上。按规矩,货品是不允许戴首饰的,于是他抄起一把钳子。 “哔——!!” “哇!!”耳朵里产生的啸叫令白葵不由得惨叫了一声,她抓狂地把耳塞甩到地板上。 “你怎么了,爸爸?”奥塔莉问道。 “舞的手镯被破坏了。”白葵颤抖着说道。“这下我什么都监听不到了……怎么办……” “有线索吗?!” 现在她们是在全家乐购物中心的一间办公室里。这边的内部区域乱哄哄的,刑事科的人正如火如荼地盘查每一个可疑的员工——警务人员失踪自然是严重的大案子。 “这个……”白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帮人似乎想把舞拍卖掉……而且就在今晚……” “地点呢?!”奥塔莉问道。 “……不知道。”“那你不会调查一下么?” “可是档案里没有实际案例的记载!”白葵说道。“不行,必须找到其他线索……” “有线索吗?!”老卢闯进办公室劈头喝道。要知道,柳夕可是特殊机动科的灵魂人物,就算因为一场意外变成了雷舞也照常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如果失去了这名最得力的爱将,老卢以后恐怕得亲自出马了——这对于习惯呆在办公室里喝茶闲坐的他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悲剧。 “她今晚会被拍卖,但我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白葵急得快要哭了。 “E301区。”老卢淡然说道。“遭到绑架后又被拍卖,完全符合‘试衣间失踪案’的特征,而这类的拍卖场通常在E301区才有。” “你怎么知道的?”白葵瞪大了眼睛。 “我看过警察厅主页的档案。”“我也有看过呀!里面根本没写!” “那是因为你权限不够。”老卢说道。“这个说来话长。E301区一度曾被联合国收编为A47区,但是当地人民拒不接受,由此引发了多起抗议暴动。当时接管E301区的某高层违反联合国规章,派遣军队加坦克镇压人民,这就是臭名昭著的E301区大屠杀事件。但镇压没有收到成效。为了避免事态闹得更大,联合国最终不得已撤走了所有机关人员,并把当地列为荒蛮区。” “当时全球的媒体在官方控制下统一口径,新闻里都是同一句话——‘E301区的人民无一伤亡,联合国维和军十名士兵英勇牺牲’。这件被掩盖的丑闻被视为联合国的耻辱,多年来官方一直在封锁相关消息,同时禁止任何商业媒体或公众平台提及E301区,违者一律以反动罪论处。E301区是无政府地区,那边的犯罪不受联合国掌控,我们也无法以警察身份进入E301区。” “那……” “唯一的途径是秘密潜入。”老卢说道。“这是非常危险的。E301区地处热带,当地人的肤色比较黑,他们对外地人非常敏感。因为联合国明文禁止任何人前往E301区,那里没有游客一说。当然,秘密的生意往来就多得很了。唔,你想装成生意人?基本上对于你这种娃娃脸的女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啦!” “……”白葵阴沉地盯着老卢。 “我什么都不怕。”奥塔莉凛然说道。“我一个人去救妈妈就够了!爸爸你就回家打扫卫生吧!” “我死也要去!!没有人比我更爱舞了!!”白葵气嘟嘟地嚷道。 “就你们两人去肯定会惹来麻烦。”老卢说道。“所以说,这次的拯救行动,有一个人必不可少。” “谁?”白葵和奥塔莉一起问道。 “正在德智体中学门口卖棉花糖的吉米。”老卢严肃地说道。“他也晒得很黑,容易伪装成当地人,遇到什么状况也可以让他挡一下。嗯,就是可惜了他蒸蒸日上的棉花糖生意啊。听说他最近口碑不错呢。” “唷。”白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他赚得还不够多。”老卢话锋一转。 “所以呢?” “这次的行动——自费。”老卢面无表情地说道。 “自费就自费,我还要包豪华客机去呢!!”“……没有到那里的航班。” “总之要快点就是了!”白葵说道。“舞现在太危险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对了……那个……” “怎么?” “拍卖品……”白葵迟疑地问道。“会被……截肢吗?” 老卢眯着眼睛停顿了一下。 “——要是这样的话,还要你们去干嘛?” ———————————————— 柳夕醒了过来。她猛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而且嘴里似乎含着硕大的异物。她急忙用手一摸,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从那东西的形状和缚在脸上的皮带来判断,那是一个口塞球。 “唔唔唔!!”她这下真的被吓坏了。 她本能地想把那玩意弄出来,结果弄得一手都是粘糊糊的唾液。转念一想,她明白那是徒劳的,不然作祟者也不会放任她双手自由。她手忙脚乱地上下摸索,幸存的内衣裤令她稍微安心了些。 ——但现在这种状况仍然非常不妙! 商场停电了?不,就算停电了也不可能搞成这样吧?她继续盲人摸象,这回她摸到了冰冷的铁棍。不,不止一根,是一排!她又顺着整排栏杆摸过去,最后终于醒悟到自己是被人关在一个铁笼子里了。 “唔唔唔!!”柳夕发出了悲鸣。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因为柳夕带头,忽然间一阵激烈的唔唔叫此起彼伏;原来受害者不止她一个。其他女人歇斯底里地用她们那种简单而深奥的语言述说彼此的不幸,而柳夕可没有那种心情陪她们一起哀叫——身为联合国警察,她当然明白恐慌、绝望等负面情绪只会带来更坏的后果。 但现在她又能做什么? “……完蛋了。”柳夕心里默念着。“只不过买条内裤而已,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我真是有够倒霉的,早知道就让奥塔莉跟在身边好了。咦,奥塔莉呢?她怎么没来救我?对了!!” 柳夕触电般摸了一下左手腕,空空如也的感觉令她颓废地跌坐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厚底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响声,听到了铁笼子的金属磨擦声;这些声音就在附近,她霎时惊愕得无以复加——难道,不是因为房间太暗,而是自己根本就看不见?!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夕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 黑色天花板上的灯阵犹如繁星闪烁,照耀着底下一排排典雅的梯形座位和那些神色各异的人们。这里便是拍卖场,一个鱼龙混杂、激动人心的地方,几乎能买到任何珍奇的东西——如果你能抛出别人无法企及的价钱。在那聚光灯集中的舞台上,身穿燕尾服的拍卖师正对着麦克风唾沫横飞。 “接下来,第39组拍卖品!” 拍卖师挥手一摆,几道强光同时打在一旁的铁笼子上;里面那个被封嘴的黑发女人正在瑟瑟发抖。 “各位注意了!”拍卖师兴奋地说道。“她的三围是36·26·35,F罩杯!请想象一下那沉甸甸的手感,就算你有四只手也能完全满足你的需要!如此上佳的货色,底价25万!” 最前排的贵宾席中央,某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佬举起了右手。 “30万!科曼先生出30万!噢,35万!40万!45万!45万第一次……45万第二次……” “成交!”拍卖师敲下木槌。“这头乳牛归科曼先生所有!谢谢!” 显然,没有多少人敢和光头佬叫板,所以这宗拍卖很快结束了。 那女人连铁笼子一起被移到后台,空出的位置渐渐又升起了另一座铁笼子。 “接下来,第40组拍卖品!”拍卖师激动地嚷道。“她的三围是34·22·35,D罩杯!但这不是重点!请原谅我必须先深呼吸一下——好的,我现在便要郑重地告诉各位:这是一个处女!” 拍卖场里发生了一场小骚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乱哄哄的声音,柳夕在笼子里心如死灰地呆坐着。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处境了。五分钟过后,自己的命运又会被如何决定?恍然间她连嘴巴的酸痛也淡忘了。 “可恨那财主要把它买了去,今后苦难在等着它……”柳夕在心里唱着泣血之歌。 “没有人能确定,这件货品是不是刚刚被外星人打包寄回地球的!”拍卖师感叹道。“多么罕见、多么令人惊讶的纯洁生物!这也是本拍卖场开业以来的首位处女!如此珍贵的货色,底价200万!” 光头佬立刻举起右手,坐在贵宾席左边的某个面相凶悍的男子也举起了手。 “科曼先生出250万!麦金纳先生出300万!350万!400万!……” 全场只有这两人在竞争,这是真正的有钱人游戏。尽管柳夕百般不愿意,却也自然而然地竖起耳朵倾听自己究竟会花落谁家——但无论结果怎样,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450万!500万!550万!……” “2000万!!” 突然间,坐在贵宾席右边的某个衣裳华丽的女人站起来铿锵有力地喝了一声。所有的人都朝她望了过去,连拍卖师也愣了一会。听到女性的声音,柳夕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但她似乎稍微欣慰了些——再怎么说,被女人买走也好过被男人买走吧。 “布兰奇小姐出2000万。”拍卖师回过神来。“那么,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吗?” “别出价别出价别出价……”柳夕在心里碎碎念。 布兰奇小姐挺直了腰板、坚毅地注视着那只珍贵的笼中鸟,以压倒全场的气势表明她志在必得的决心。大厅里一片寂静,科曼与麦金纳眼神交错,两人都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诡笑。 “成交!”拍卖师敲下木槌。“神奇处女归布兰奇小姐所有!请好好享受!” “……”柳夕无言地接受最终裁决。 接着,在后台。 柳夕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买主,一边揣测着她今晚与今后的下场。虽然对方同是女人,但能在这种地方花2000万买下她的人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绝非善类——那位小姐很可能是个变态虐待狂,嗜好在别人身上穿几个洞或者往别人身上原有的洞里塞进任何怪异的东西。啊啊啊啊!真令人毛骨悚然! 正当柳夕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高跟鞋的足音。 Act.43 你是我的宠物  在机场门口,白葵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E301区!”白葵喊着就要拉开车门—— 结果出租车一下子加快速度飞驰离去。 “坐车也去不了么……”白葵僵硬地说道。 “劫持吧。”奥塔莉提议。 “我是联合国警察耶,你想让我的档案留下污点啊!!”白葵没好气地说道。“这下麻烦了,就算现在去买一辆新车也要经过三天的审批手续!难不成要我们跑步过去?” “那我就跑步吧。”奥塔莉说道。“我的最高时速是300公里。爸爸,再见!” “等一下!!”白葵嚷道。“反正你力气大,干脆背着我跑好了。” “那我呢!?”吉米沉不住气了。 “……”奥塔莉和白葵无言地看着他。 一番磋商探讨之后,拯救小队到体育用品店里买了一辆三人单车。奥塔莉负责掌舵,白葵位居中间,吉米坐在车尾,于是他们正式出发了。奥塔莉的双腿犹如高速马达般疯狂运转,单车简直飙得比火箭还快——白葵和吉米倒是省事了。强劲的风呼啸着迎面扑来,奥塔莉的长发向后飞扬,发丝搔得白葵睁不开眼睛;而她自己的一头秀发则像扫把头一样在吉米脸上劈里啪啦地甩来甩去,弄得他几欲抓狂。 “停下来停下来!!”白葵不堪忍受了。 “怎么了?”“反正给我停下来!!” 白葵和吉米换了座位,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而可怜的吉米继续被全程拍打。 ———————————————— 吱嘎一声,铁笼子被打开了,一位人高马大的工作人员把柳夕拎了出来。 “布兰奇小姐,您亲自来接收吗?” “解开那个。” 这个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柳夕感觉很不妙。难道说,这个布兰奇小姐其实是个老女人?不不不,那样的话就实在太可怕了!想一想那刻薄的嘴唇、发皱的脖子、松弛的表皮下那黑暗邪恶的灵魂! ——恐慌归恐慌,口塞球被拿掉后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我的眼睛……”柳夕欲言又止。 “暂时性失明。”布兰奇小姐说道。“为了令拍卖品服从,他们一贯如此处理。不必担心,一周后药效就会自然消失了。但是——如果你敢不服从我的话,我会让你一辈子失明!” 柳夕又松了一口气,本来她还以为自己非预约眼球移植手术不可。 “我是莫妮卡·布兰奇,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布兰奇小姐说道。“玛莎,把她带回去洗干净。” “是,小姐。” 另一个嗓音响起,虽然动听但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这里是给您的赠品。”工作人员双手呈上一个项圈和一条铁链。 “——留给你自己戴。” 柳夕感到有人挽着自己的手臂,于是她顺从地亦步亦趋。身上仍旧凉飕飕的,那个花2000万买下她的女人甚至连一件外套都不肯给她——反正看不见也不用羞耻什么了。 离开拍卖场后,她被塞进一辆黑色的豪华房车。 ———————————————— “呜——呜——”上空传来一阵警笛声,似乎在尾随着飙车三人组的样子。 “前面的单车,前面的单车,请立即停到护栏旁边。前面的单车……” “停下来停下来!!”白葵赶紧叫道。 “怎么了?”“反正给我停下来!!” 在白葵的催促下,奥塔莉只好把单车停在路旁。接着,一艘有着靴型底盘的警用飞艇缓缓地降落到地上,一名戴着黑墨镜的警官打开舱门走了下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青烟缭绕的雪茄。 “你们违反了交通规则——” “不好意思,我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白葵!”白葵打断了那人的话。“我们现在正在办案中,这件事非常紧急!我们必须尽快地赶到E301区,拯救一名重要的人质!” “但你们违反了交通规则。”那警官慢条斯理地说道。“依照联合国交通法,我必须扣留你们的车辆——也就是这辆单车。现在请缴纳罚款,两个工作日后再到A46区交通厅取回你的交通工具。” “……不能通融一下吗?”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是铁面无私的。”那警官吐出一口浓雾。“就算是区长违反了交通规则,也休想让我网开一面。” “请问,我们究竟是违反了哪一条交通规则?”奥塔莉吐槽道。 “非机动车上高速公路,显而易见!” “为什么你认为这辆单车不是机动车呢?”奥塔莉说道。“我是机械人,我为单车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而且我骑车的速度完全符合高速公路时速100公里以上的要求。” “如果说这辆单车是机动车的话……”那警官露出咬着雪茄的金牙。“你们的时速是200公里!超速了!!” “超速?”奥塔莉从容地说道。“如果不是由我来骑的话,这只是一辆普通的单车而已呀!交通法的时速限制只是针对电能车而言,但我是太阳能动力的!没有关于太阳能动力的条款!” “这……”那警官显然陷入了混乱。 “我要去救我妈妈,没空跟你闲扯!”奥塔莉不满地说道。 “噢!”那警官忽然脸色一变。“难道说你的妈妈被人捉去E301区了?那里太危险了!我建议你们与本地区的军方联系,听说他们近日会对E301区采取一些行动。” “没有那个时间!我们走!”白葵果断地说道。 于是,在那警官的注视下,极速三人单车绝尘而去。 “咦,妈妈?……她不是机械人吗?” ———————————————— 黑色房车驶上绿树成荫的道路,沿途经过葱郁的梯田和果园;穿越繁花似锦的人工园林,眼前豁然出现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泊,湖上架构着庞大的联体建筑。青黄色的竹排搭成茅屋与桥梁,粗削的木桩深入水底。远处的山峰笼罩在氤氲之中,近处的水面倒影被轻风撩得微微颤动,一派迷人的湖光山色——当然,柳夕欣赏不到。失明对她的影响实在太严重了,她想象不出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 对了。既然自己几乎没有行动能力,那么最佳的做法应该是寻求同情自己的人,使其成为自己的眼睛。光是等待奇迹出现是不行的,她可不想因为消极而令白葵和奥塔莉最终发现自己变成了残花败柳。 不不不!说什么也不能那样!! 柳夕心里油然产生一股与命运相抗衡的豪情壮志,她情不自禁地捏紧拳头甚至还颤抖不已——接着她被领进一间茅屋里,无法抗衡地被剥掉了内衣裤和丝袜。一开始她慌张地伸手乱抓,结果抓到了软绵绵的肉团而引发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这下她倒是安心了一些。 “玛莎?”柳夕试探着说道。 “玛莎大人很忙,给你洗澡的人是哈尼和贝琪!”“顺便一提,被你捏到胸部的人是贝琪哦!” 两个少女开始用当地话七嘴八舌,她们的语速极快,又时不时爆出肆无忌惮的大笑;柳夕似乎做完了盲人还得当哑巴。不过,她以天生的良好适应性将随遇而安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索性把那两个唧唧喳喳的家伙当成殷勤的澡堂服务生。坐在藤制的小凳子上,享受着两块海绵一前一后的搓洗,这样悠然自得的感觉简直令她忘却了世间的险恶——但现实的问题终究是必须面对的。 “欸,莫妮卡·布兰奇是个怎样的人?”柳夕问道。“她一定又老又丑,活了半辈子还嫁不出去吧?” “胡说,我们的小姐是有如明珠般动人的美女!”“没错没错!她既美丽又高贵呢!” “——然后她定下的规矩是有谁说她坏话便要割舌头吗?”柳夕立刻吐槽。 “才没有呢!我们是发自内心地赞美小姐!”“她可是布兰奇家族的首领,威风八面的唷!” “她在这里的势力很大么?”柳夕继续问道。“这里又是哪里,在什么地区?” “这里是E301区,布兰奇家族的根据地!” “E级地区?”柳夕呆住了。“这么说来……她该不会是本地区的老大吧?” “那可说不准。”“这里有三个大家族,除了布兰奇,还有科曼和麦金纳呢。但我们应该是最强的!” 柳夕专心致志地倾听两名优秀情报员的讲述,了解到这个无政府地区是由帮派势力主宰一切的。科曼和麦金纳家族掌控着毒品和妓女,而布兰奇家族则主要从事走私军火;经过先前的一系列火拼,现在的三大家族基本上维持着和平的局面。作为布兰奇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莫妮卡以强硬的作风保持屹立不倒。 大量的情报不断地灌入她的耳朵,但目前来说最要紧的还是趁洗澡结束前策反这两人。 “……想离开这里吗?”柳夕忽然说道。“你们是陪人洗澡的侍女,没有地位可言吧?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联合国警察。如果你们帮我恢复自由,我保证会让你们获得联合国的护照,享受联合国居民的福利!” “噗——哈哈哈哈!!”哈尼和贝琪像疯子一样狂笑不已,柳夕顿时觉得很不妙。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快活!”“嗯嗯!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里!!” “唷。”柳夕变得脸色铁青。 思想工作受挫,她抿着嘴继续冥思苦想。可是,直到身体被洗得香喷喷的,头发被梳得美美的,耳洞被掏得干干净净的,她都想不出更有效的招数。接着,侍女们给她化了一个淡妆,为她裹上传统的彩纱长裙;准备妥当之后,她被领到另一间比较大的茅屋里,一个人留了下来。 竹帘敞开,凉爽的夜风由窗而入,薄薄的雪白帐幔仿佛波浪般轻柔地飘曳。坐在软绵绵的床垫上,呼吸着檀香燃烧所散发出的芬芳,她不觉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恬静感。 ——等等,自己根本是在等待被某人宠幸吧?!如果是白葵或者奥塔莉的话,就算主动躺在床上还躺得端端正正的也没关系,但对方可是个连长相都不明的陌生人耶!这是噩梦啊噩梦! 柳夕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委屈,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抓紧双臂。虽然她早已习惯做一个倍受宠爱的女人,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但现在这种状况未免也太悲哀了吧。彷徨的她终于采取了行动,毅然地在黑暗中摸索。 “你干什么?” 正当柳夕顺着墙寻找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啊……我想上厕所。”柳夕尽量装得自然点。 “屋里有马桶。”对方说道。 “那算了。”柳夕僵硬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了,你的嗓音这么特别。”柳夕说道。“然后,你想对我做什么事?” “你是我买来的宠物,我想对你做什么都行。”莫妮卡淡然说道。“显然你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要不要给你一点实质性的演练,让你更快地进入你的角色?” “不用了,布兰奇小姐……” “叫我主人!!”莫妮卡喝道。“如果你下次再犯这个错误,我就你卖给科曼,反正他对你很感兴趣。” “明白了,主人。”柳夕圆滑地回答。 “很好。”莫妮卡点点头。“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多多。把你以前的名字忘记吧,多多。” “……”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她们把你洗得很干净了吧?”莫妮卡说道。“自己把衣服脱掉,我要观察你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啊老太婆!!”柳夕冲动地脱口而出。 “——老太婆?”莫妮卡瞬间沉下脸。“我今年才12岁,蠢货!!” “哈哈!”柳夕捧腹大笑。“就算我看不见,你也不用扯这么离谱的谎吧?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嗓音就像乌鸦一样难听吗?12岁,哈哈!那我都可以重读幼稚园了!” “我7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所以嗓子变沙哑了。”莫妮卡平静地说道。“我这次先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下次再说出那三个字,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 柳夕发现这家伙很爱威胁人,“如果你怎样就拿你怎样”可能是她最爱的口头禅。 对了,基本上说话的人总会站在你的对面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柳夕试探着伸出了手,结果摸到了一个小不点的脑袋。 “——你!!”莫妮卡暴怒了。 柳夕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你下次敢再这样做的话——”“不会了,主人!” “脱掉衣服!这是命令!”莫妮卡气冲冲地喊道。 “大家都是女人,没啥好看的吧……” “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宠物!!” Act.44 不懈奋战中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拯救小队披星戴月地抵达E301区的边缘。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虽然属于荒蛮区,但进城的路口处居然设有戒备森严的哨岗。一整排铁丝网后面是沙袋垒成的碉堡,不远处还停着几辆军用吉普车;不过,那些荷枪实弹的人们穿的却是随意而花哨的服装,显然他们并不是正规的士兵——事实上,他们是布兰奇家族的手下。 单车放缓了速度,奥塔莉转过脸看着白葵,白葵给了她一个“最好别用武力突破”的眼神。 “停车!!”某个黝黑的壮汉咆哮道。 作为队长,白葵义不容辞地迎了上去。 “你好,我们想进入E301区。”白葵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里不是观光景点!!”壮汉用粗鲁的嗓音吼着。“没有得到许可的人不准进入本地区!!限你们五分钟内退到两百米外,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奥塔莉目露凶光,眼看一场激烈的流血冲突即将上演——白葵赶紧给吉米挥了挥手,于是黑皮肤少年踌躇不决地上场了。他站在壮汉面前沉默了一会,弄得那家伙很用力地把眉头拧在一起。 在壮汉用完他剩余的一点耐性前,吉米终于开口了。 “我要带老婆回家见我妈。” “……” 白葵露出蜡像般耸动的表情,奥塔莉木然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两个女人都是?!”壮汉脸上的肌肉似乎在暴走。 “都是。”吉米轻轻地点头。 “好小子!!”壮汉猛拍吉米的肩膀。“这才是男人!你真他妈太厉害了,我都忍不住想向你讨教追女人的秘诀啦!我想你母亲一定非常高兴看到你带着两个老婆回家,甚至还骑着三人单车!快去吧!” “谢谢。”吉米露出洁白的牙齿。 在壮汉热泪盈眶的注视下,拯救小队顺利地通过哨岗进入E301区。 ———————————————— 另一边,在布兰奇家族首领莫妮卡的卧室里,柳夕正努力地捍卫她的身体隐私权。 “我提醒你一下。”莫妮卡冷冷地说道。“因为你是没有被男人玷污过的处女,我才花2000万买下了你。但你要是敢忤逆我的话,你就不值一文了——到时你后悔也没用,你会恨不得使尽一切方法杀死自己。我是严肃的人,我从来不开玩笑。现在你明白了吗?马上用行动作为你的回答!!” “……不就是脱衣服嘛。”柳夕僵硬地说道。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身处整人节目的可能性还不到百分之一。在这种不利的境地下,怎么说也不能贸然地挑战对方的游戏规则——既然对方只是个12岁的小女孩,那也没啥好顾虑的嘛。 于是,柳夕勇敢地豁出去了! 裹身的纱衣只是简单地在腰间交叠缠绕,她用手胡乱一拨便垂落到地板上。美好的胴体一丝不挂地展现在莫妮卡面前,宛如一座曲线动人的塑像般任由她审视鉴赏。 “不错,你的身体又白又嫩,而且乳房也很大。”莫妮卡毫不矫揉造作地评价。 柳夕尴尬地保持沉默,接着就遭到莫妮卡猝然袭胸。尽管她咬着嘴唇竭力忍耐,但还是吐出了甜美的喘息,宣告她已然化肆虐为享受。被揉捏了一阵后,柳夕发觉有一只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指尖;她会意地在莫妮卡的牵引下走到床边,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推倒在床上。莫妮卡趴在她身上激烈地吸吮那粉红色的尖端,这种熟悉的感觉令柳夕不由得想起了有着同样嗜好的幼年奥塔莉,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我又不是奶妈……”柳夕颓然自嘲。 胸部好不容易得到一时缓解,她的嘴巴就被湿软的樱唇堵住,滑腻的舌头也伸了进来。什么都看不见,似乎越发刺激了;柳夕喘得比平常更厉害,胸口起伏个不停。 “多多,你真棒。”莫妮卡满意地说道。 柳夕没有搭话,而莫妮卡的手贴着她的腹部溜了下去。 “这么快就湿了?你真的是处女吗?”莫妮卡一脸狐疑。 “人家的身体敏感嘛!!”柳夕不知羞耻地说道。 “嗯,没关系。”莫妮卡说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是物超所值的。” “那么,你想让我当你的宠物当多久?”柳夕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买宠物。”莫妮卡说道。“以前陪我玩、陪我睡觉的人是我的管家玛莎,但她太忙了,总是没有时间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把家族事务都推给她了,她干得很辛苦。至于我嘛,虽然只是在需要决策的时候才出面,但我的压力也很大。你也知道,尽管我是布兰奇家族的首领,但我还未成年。为了替我舒缓压力,玛莎建议我买一只宠物,而我刚好选择了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舍弃你的。” 换言之,在她还没玩腻之前自己是没有自由的吧,柳夕心里苦笑了一下。 “现在睡觉吧,侧躺。” 在这强硬的指示下,柳夕伶俐地翻身侧躺,好让莫妮卡钻进她温暖的怀里。她下意识地拥住莫妮卡,真切地感受到那小巧而纤细的身躯,没多久后便在香薰中沉沉睡去了。 ———————————————— 拯救小队在市区里奔波劳碌,白葵和吉米早已累得汗流浃背。 经过多番明察暗访,他们找到了那家拍卖场,并在办公室里与某位负责人面谈。 “红头发的年轻女人、今天刚送来的,有吗?!”白葵着急地问道。 “符合你所说条件的货品只有一个。”负责人说道。“很遗憾,她已经被买走了。” “她现在在哪里?!”白葵喊了起来。 “布兰奇家族的水上城堡。每个人都知道在哪里。” “走!!” 在白葵的带领下,他们风行雷厉地继续赶路。 皎洁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在那静谧的湖面上,一座又一座茅屋的橘黄灯光透过篾窗溢到夜空之中。岸边的草丛里虫鸣嘈杂,茁壮的树干后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三条人影。他们原先还以为所谓的水上城堡有多么阴森、多么固若金汤,没想到那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渔家小村。 奥塔莉二话不说,立即就急速潜行过去。 “奥塔莉,你别太莽撞!”白葵急忙在后面追着。“根据作战手册,表面平凡的目标是最可疑的!” “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奥塔莉凛然向前。 就在奥塔莉即将踏上木桥的时候,突然间她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浑身霎时冒出了无数荆棘般的蓝光;与此同时一座巨大的透明罩骤然隐现,将整个水上城堡笼罩在里面。奥塔莉仿佛断线傀儡般僵直地倒了下去,不知从哪投射过来的强烈白光顷刻就照亮了整座木桥。 “奥塔莉,喂!”白葵玩命地摇着奥塔莉。 奥塔莉的眼睛没有闭上,然而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白葵当机立断放弃她。 “撤退!!”“咦,不管她吗?”“她是机械人,又不会被怎样!” 白葵和吉米像兔子一样拔腿跑进树林里,刚喘了口气便看到一票凶徒端着各式武器倾巢而出。 “单车呢?快逃!”“没有奥塔莉的话,我们根本骑不快!!” “呃?”白葵被这致命的一点呛到了。 忽然,前面有人拨开树丛探出头来。借着月光,白葵看到了一张很黑的脸。 “你们对布兰奇家族有什么企图?不想被抓的话就跟我来吧!” 虽然不可轻信来历不明的人是作战手册上的基本守则,但他们在这种紧要关头也只好病急乱投医。白葵和吉米对视一眼,迅速地跟在那个男子后面,擦着茂密的枝叶来到一处空地。男子掏出遥控器一按,一辆小车从隐形状态中鬼魅般出现;三人上了车,飞快地离开了园林。 在木桥上,奥塔莉像死鱼一样在枪口下沉睡着。 某个戴着奇异眼镜的家伙从容地走过去,从头到脚扫描了奥塔莉一遍。 “这是个机械人。大概已经损坏了,扔到仓库里吧。” ———————————————— “你们看到的是电磁防护罩,那玩意碰不得。”男子说道。“它不仅会报警,而且还会瘫痪任何入侵的机械设备。然后,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到那里?” “救人!”白葵说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真是凑巧,我们的任务也是救人。”男子说道。 车子在自动行驶中,素未谋面的双方进行着友好会谈。 “你不是本地人吧?”男子问白葵。 “你是本地人吧?”白葵问男子。 “那你是本地人吗?”男子问吉米。 “这要看你是不是本地人。”吉米回答道。 “……”三人沉默了一会。 “换种方式好了。” 男子说着掏出了手机,快速地给白葵和吉米照相——实际上是在采集他们的瞳孔特征。手机的内置电脑立即给出了答案,而男子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缓解了。 “原来你们是联合国A15区的警察,很好。”男子说道。“我是联合国A1区特种部队‘绿箭’的特兹,我们奉命到这里拯救一名重要的人质。可以告诉你们,我们的目标就在布兰奇的根据地里。” “我要救的人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白葵说道。“她也是联合国警察,名字叫雷舞。既然我们要救的人在同一个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吧?” 说是合作,其实她是在寻求对方的帮助,不然现在的状况太棘手了。 “我们向来是独立地完成任务,而且你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特兹干脆地拒绝。“我本来可以不管你们,只是不想被你们惹来的麻烦干扰到我的工作。” “你监视那里多长时间了?”白葵问道。 “两星期。” “都两星期了还没行动,这就是你们的效率?”白葵斜睨了他一眼。“我可没有时间磨磨蹭蹭了,我今晚就要把舞救出来!带我去见你们的头吧,别小看我们!” “……好吧。”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青草丛生的建筑物废墟,断壁残垣中原来隐藏着宽阔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白葵很小心地注意脚下——因为到处都是成堆的生活垃圾。看着墙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她怀疑这地方随时都会倒塌。在一个浓烟似雾、尼古丁含量严重超标的房间内,他们见到了一伙军人。 特兹向某个坐在沙发上的大块头汇报,那家伙不快地搔了一下板刷般的头发。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绿箭’的队长班诺。”大块头说道。“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和警察打交道。你也知道,我们是A1区的特种部队,我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认为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吗?” “哈哈哈!”军人们发出刺耳的笑声。 白葵从包包里掏出简易过滤罩,否则她可能会在二十秒内被熏昏。 “我倒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浪费两星期的时间。”白葵尖锐地说道。“过了这么久,人质可能早就没命了!” “你完全不了解情况。”班诺说道。“我们要救的人质只会受到优待,而我们必须在确认万无一失的条件下才能行动,任何不慎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你明白吗?” “所以你们就一直坐在这里抽烟么?”白葵铁青着脸说道。“我说,你们还真对得起纳税人……” “我们都付出了心血和代价!”特兹及时捍卫特种部队的尊严。 “喔,是什么呢?”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都很黑么?”特兹严肃地说道。 白葵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所有的人的确都很黑。 “为了成功潜入本地区,我们不惜用紫外线灯晒黑了皮肤!”特兹说道。“我们原先都是白人,现在都晒成黑人了,这难道不是为了联合国所做出的牺牲吗?!” “了不起的牺牲。”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用紫外灯照不健康。”吉米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我是在海边自然晒黑的,我喜欢冲浪和帆船。” “别废话啦!!”白葵瞪了吉米一眼,又对着班诺说道。“你们至少搜集了不少情报吧。有没有比较好的方法进入那个根据地?对了,你们试过潜水吗?” “防护罩在水下应该也是有效的,不然它便形同虚设了。” “不能破坏它么?”白葵问道。 “为了人质的安全,我们不能用暴力破坏它。”班诺说道。“也许我们可以终止它——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破坏本地区的发电厂。但是,布兰奇家族肯定有备用电源。” “这样啊……”白葵低头想了一会。“等等,湖里难道没有鱼吗?不会触发报警吗?” “不知道。你应该去问那些鱼儿。” “我不信它是天衣无缝的!今晚我一定要想办法进去!!”白葵捏紧拳头。 “那你慢慢想。”班诺说着站了起来。“兄弟们,我们下班了!走,到酒吧通宵狂欢!” “耶——!!”军人们兴高采烈地叫嚷。 “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白葵猛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我允许你使用我们的设备。”班诺说道。“列出清单,并在三天内归还,不然我会找你的上司。” 接着,‘绿箭’成员们以顶级特种部队的卓越素质在10秒钟内撤离了地下室。白葵换了个没有烟味的房间,无奈地坐在椅子上继续思索。吉米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看来他很需要一张舒适的床。 “现在很晚了,我也很累了。”吉米试探着说道。 “在没有救出舞前不准休息!!”白葵凶神恶煞地喝道。 然后,她因为旅途的疲惫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Act.45 关键证物  “多多……起床了,多多。” 第二天清晨,在布兰奇家族首领莫妮卡的卧室里。 “唔……” 柳夕迷迷糊糊地醒了,视野的漆黑令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她花了三分钟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心里难免沉甸甸的——不过身下的床铺倒是很柔软,而莫妮卡又开始对她施行胸部按摩,使她没法集中精神思考。 “啊……不要这样啦……”柳夕艰难地说道。 “谁叫你睡懒觉。” 于是两人起了床,莫妮卡亲手给柳夕裹上纱衣,接着领她到浴室里洗漱。刷牙对柳夕来说不成问题,但她嘴边的泡沫却溅得到处都是。莫妮卡握住柳夕的手指向下一拽,她便缓缓地屈膝沉臀,顺手摸到了一张木凳子。柳夕坐在木凳上,任由莫妮卡剥掉弄脏的纱衣。莫妮卡起先只是拿着毛巾给柳夕洗脸,接着似乎很过瘾般往她身上左擦右擦,就像很多人喜欢把刚买来的小狗抓在手里左捏右捏一样。 “……可以吃早饭吗?”柳夕委婉地劝阻莫妮卡。 “嗯?好吧。” ———————————————— 在联合国A1区特种部队‘绿箭’的临时基地里,坐在椅子上的白葵睁开了眼睛。 “啊!!”白葵猛然一跳。“我竟然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被吵醒的吉米仍然耷拉着眼皮,而白葵则万分紧张地掏出手机。 “八点半!!现在都上午了!!”白葵凄厉地尖叫。“舞,我对不起你!!我一心一意想要救你,结果却不小心睡着了!这一夜你都经历了多少不幸啊,我连你被折磨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真该死!!” 眼看白葵一副就要撞墙的样子,吉米赶紧冲上去拦住她。 “白葵姐,你冷静点!说不定雷舞姐会没事呢!” “——怎么可能没事啊!!她说不定已经痛不欲生了!我恨死我自己!!呜……舞!!” “你要振作起来!”吉米正色道。“埋怨自己是无济于事的,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 “说得对……我们马上行动!”白葵痛定思痛。 “先回城里吃早饭吧?”吉米提醒道。 白葵走到角落里打开了一个冰箱,取出了两袋疑似过期的牛肉干。 “……真难吃。”吉米啃得眉头紧皱。 “你要想一想舞!!她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许只有剩菜残羹果腹呢!!” ———————————————— “味道怎样,多多?” “嗯,很好吃。” 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伸出小腿贴着光滑的木地板;慵懒地一动也不动,享受着莫妮卡在身后亲密的环抱,柳夕的心情愉悦得就好像在度假一样。前面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的海鲜、冰淇淋和水果盘,莫妮卡正用手拈着食物往柳夕嘴里塞。柳夕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吃得不亦乐乎。什么都看不见,舌头应接不暇地感受各种味道,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倒是很新奇。至于宠物不宠物的,也不用想太多了吧。 喂了一会后,莫妮卡浮起恶作剧的念头,手指伸进柳夕的口腔拨弄着她的舌尖。柳夕当然不敢一口咬下去,她索性含住莫妮卡的手指头吸吮起来,同时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这个轻佻的举动令莫妮卡芳心大悦,立刻便给了柳夕一顿热吻作为奖赏。接下来莫妮卡改为用嘴对嘴喂食,甚至还故意咀嚼了两下才吐到柳夕嘴里。柳夕心里虽然无奈,但她仍然装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明白这样做对自己的处境有利。 不管怎么样,只要忍耐到视力恢复之时,她便可以找机会制服这个过分早熟的小女孩并以其为筹码离开这个该死而舒适的地方。就目前来说,还是继续虚与委蛇好了。 “啊,多多。”莫妮卡怜惜地抚摸柳夕的脸。 虽然柳夕已经适应了她的新角色,但莫妮卡的嗓音仍然会令她起鸡皮疙瘩。 这时,管家玛莎走了进来。 “小姐,家族会议在二十分钟后举行。” “我知道了。”莫妮卡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柳夕。 “小姐,你的宠物听话吗?”玛莎问道。 “多多很听话呀!”莫妮卡笑眯眯地说道。“她乖得像刚出生的猫咪,无论我怎么摆弄都不会发脾气的唷!” “这不正常。”玛莎冷静地说道。“普通人是不会这么驯服的,她很可能另有意图。小姐,请你把她暂时交给我,让我将她彻底改造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宠物,这样就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害了。” 柳夕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胸口抽紧到差点吸不进空气,几乎就要狗急跳墙了。 “不用。”莫妮卡说道。“我喜欢现在的多多,我不想改变她。” “那好吧。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也会及时处理。” 大难不死的柳夕脱力般瘫倒在莫妮卡怀里,她心中只有“谢天谢地”这四个字。 “多多,别怕。”莫妮卡温柔地安抚她的宠物。 ———————————————— 在离水上城堡最远的一侧,吉米背着旅行袋悄悄地在岸边出现。半小时前,两人在基地里搜刮了一堆物资,进行了一番商讨,最终匆忙地拟定了一套作战方案,而那群醉生梦死的特种部队队员仍然尚未归来。 另一边,白葵伏在高坡上,用高倍望远镜监视着底下的建筑物。昨晚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仓皇逃走了,这次终于可以一目了然地观察那里的状况。她几乎看不到巡逻的警卫,倒是有几个裹着红纱的当地少女端着盘子来回奔走——当然,她对这种松懈的假象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 “按计划行动。”白葵打电话给吉米。 “我觉得你的计划太奇怪了……” “少啰嗦,现在没有时间慢慢斟酌了!快点!!” 吉米合上手机的盖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开始,他彻底沦为特殊机动科里的小弟、惨遭其他人的轮流使唤,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但他又无可奈何。科长就不必说了,那三个女人在他面前出乎意料的强势狠狠地击碎了他的骄傲,他的理想和他的价值观,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学会自发地给她们倒咖啡了。 是的,那个年少轻狂的吉米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屈能伸的吉米。 他俯下身启动了动力长靴,接着从旅行袋里取出一个橄榄球,使其竖立在草地上;屏声静气一刻,随即猛地提脚抽射。橄榄球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飞跃开阔的湖面,犹如炮弹般打穿了一间茅屋,又再次突破防护罩飙进树林里。完成了初步工作后,吉米赶紧爬到附近的大树上。 这就是白葵的作战方案——既然无法直接潜入,干脆来一招打草惊蛇摸清敌人的底细,然后反复地干扰对方以造成“狼来了”的心理效应。等到他们因为疲于奔命而放松警惕的时候,机会也就来了。 和昨晚差不多,武装暴徒们纷纷从数间茅屋里冲了出来。望远镜录下了这一幕,于是白葵记住了那几个危险的雷区。搜集情报之余,她无意中看到湖面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漂浮物;她拉近距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那些都是翻白肚的死鱼。 “原来那帮家伙还会在水中放电!”白葵恍然大悟。“幸好我没急着下水,不然我现在就变成浮尸啦!!” 白葵后怕地捂了一下胸口,心里暗自感谢老天爷的眷顾。她继续回头观望现场,蓦然发现了一团火红的头发—— “舞?!”白葵心里突突地跳。 调整了视野后,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一个红发女人欠身钻进一辆黑色房车里。虽然连其侧脸都看不清楚,但她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舞,我来救你了!!”白葵站起来启动了背上的助力飞行器,犹如燕子般飞身投入空中。 ———————————————— 布兰奇家族的手下开始搜索岸边,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很不耐烦的神情。吉米坐在树杈上,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因为树脚边就有三个家伙在徘徊。那些黝黑的光头沁出了细密汗珠,湿透的上衣粘住了硬朗的后背,青筋凸起的粗壮手臂仿佛随时会失去控制。一会后,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巡视过去,吉米仰天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只麻雀匆匆飞过,从天而降的鸟粪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左眼。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吉米陷入歇斯底里的慌乱,两秒钟后他便失去平衡,惨叫着摔下大树。那三个家伙立刻掉头返回,如狼似虎般包围了他——这个倒霉的少年还在因为眼睛的不适和身体的剧痛而挣扎抽搐中。等到他稍微平复了一下、看到那些阴沉的目光,他条件反射地高举双手。基本上,当你的脑袋被三把枪指着的时候,你总会尽最大的可能来表现自己的合作意愿。 “不要开枪,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吉米做出可疑的辩解。 “你在树上干什么?!”某怒汉吼道。 “啊……”吉米采取拖长音的方式为自己的说辞做适当缓冲。“我喜欢大自然,我的嗜好是爬到树上呼吸清新的空气。” “……”众怒汉明显很有扣扳机的冲动。 “这里的风景非常美丽,特别是呆在高处望的时候。”吉米越发口不择言。“我……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拿枪对着我。”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某怒汉指着吉米身上的旅行袋。 “没什么啦……”“打开!!” 吉米不敢犹豫,马上把旅行袋递给那帮人——里面只有三个橄榄球。 “你带这些橄榄球做什么?!”某怒汉吼道。 “啊……”吉米再次拖长音。“我喜欢一个人玩橄榄球,就是这样。” 某怒汉别了一下脸示意,另外一人上去搜了吉米的身,结果是毫无发现——他们当然不知道吉米的武器是鞋子。 “我早说过我不是可疑人物啦……” “——带回去再说。”某怒汉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吉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 在水上城堡的某间茅屋里,吉米被揍得鼻青脸肿。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老电影里的孤胆英雄形象,他也明白自己随时能一脚踹死一个人,但他一直犹豫着出手的时机。虽然他的偶像是那位说话含糊不清喜欢赤裸上身绑头巾的超级猛男,但他确定自己不是刀枪不入的而且更没有百分百回避子弹的神奇能力。是的,自己可不是在拍电影,绝对没有NG重来的机会。 他决定忍辱负重。虽然事情出了点小岔子,不过实际上却是向目标迈进了一大步——虽然是被抓入而不是潜入。 “说,你有什么目的!” 某怒汉揪住吉米的胸襟,熏死人的口臭直接往他脸上喷,他只好憋着气强扭脖子以求避开锋芒。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吉米发觉这句台词果然是经久不衰的。 拷问无果,某怒汉用前额赏了吉米一个头槌作为总结。 “把他关起来。”“但是牢房里……”旁边的家伙似乎有些为难。 “反正玛莎会处理好的,哼哼。”某怒汉对吉米露出“你已经死了”的表情。 于是吉米被调转到另一间茅屋,他的归宿是一个铮亮的铁笼子,里面还有简易的床铺和马桶。其他人离去后,他发现有个同样身陷囹圄的难友正用一双金鱼眼瞪视着他。这个胖子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秃顶,头发斑白,穿着考究的西装。 “你是谁?”胖子问道。 “一个好人。”吉米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么?”胖子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怎么知道……咦!!”吉米猛然一惊。“难道你、你是联合国秘书长巴里?!” “是的,我是。”巴里威严地点了一下头。 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名列全世界大人物排行榜第一位的联合国秘书长巴里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于自己的眼前,吉米顿时意识到他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到了。再也不是办公室里给人冲咖啡的小弟,只要救出这位大人物,自己肯定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兴奋过度的他把柳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立即一脚踹开了铁门,简直犹如天兵神将。接着,巴里的笼子也被他踹开了。 “巴里先生,我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吉米!”吉米热血沸腾地说道。“我是来救你的,请跟我走吧!” “噢?”巴里眼睛一亮。“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救我了!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吉米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们掌握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巴里沉重地说道。“如果我贸然逃离这里,只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那是什么?我能帮你取回来吗?”吉米急切地问道。 “那是……”巴里的脸上写满了迟疑和犹豫。“那是……呃,健康的男性在某个时刻会迸发出来的粘稠物体,以一个伸展性良好的微型橡胶袋装着。我想,这件东西可能被他们存放在某个冷藏柜中。” “那个很重要吗?”吉米被呛到了。 “你不明白?”巴里突然间激动了起来。“他们随时可以制造一起谋杀案,然后在被害人身上使用我的精液!那样的话我的名誉和身份就会像一块可悲的曲奇饼干一样被掰成碎块了!” “……你是怎么被他们取到那个的?”吉米僵硬地问道。 “这你不用管!反正赶快给我拿到手!!” “是,长官!” Act.46 大危机  黑色房车抵达本地区的豪华酒店,这里的顶层被三大家族包下了。 莫妮卡一行人搭电梯来到一间装潢典雅的会客室,科曼和麦金纳已经入席,此外还有一位受邀请的与会者——垄断本地区拍卖行业的大老板贾森·斯塔克。这个瘦小、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虽然就目前来说没有多大势力,但身为后起之秀的他却有着与三大家族平起平坐的野心。 因为是机密会议,每位老大都只带了一名随身副手,柳夕的出现顿时令他们皱了一下眉头。 “唷,这不是昨晚的神奇处女吗?”科曼明显一脸不齿。“莫妮卡,现在不是游戏的时候!” “我会看好我的宠物,你们放心。”莫妮卡振振有词地说道。“反正她无法离开我,让她听到什么都无所谓。” “也许比抱着一只毛绒布熊来开会好。”麦金纳冷笑着说道。 浑身不自在的柳夕被莫妮卡拉到座位上,接着这个蛮横的小女孩就把她的大腿当成了坐垫,而玛莎则在旁边站着。同时,在高楼的外面,一路追踪而来的白葵小心翼翼地贴着外柱站在狭窄的凸棱上。她不敢靠近玻璃墙,不然里面的人随时会看到她背着助力飞行器躲在窗外偷窥的滑稽表演——而她却看不到里面。她闭上眼睛,把手按在胸口上,运用超能力感受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有九个人,好像都各怀鬼胎的样子。”白葵心里默念着。“不,其中一个心里很不安……是舞!!” 熟悉的气息令她一阵欣喜,可自己单枪匹马的又是一个难题。忽然间,她的肚子一阵剧痛。 “咦,怎么回事……”白葵脸色发青。“难道说在基地里吃的牛肉干有问题?早知道就不吃了——哇,厕所!!” 此时就算天塌下来,对她来说也没有比找厕所更加重要的事了。 另一边,在水上城堡里的那间茅屋里,联合国秘书长巴里惊奇地发现吉米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回来了。正当他想褒奖其效率过人的时候,吉米那抽搐的表情和用手捂着肚子的动作又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 “我快要拉肚子了!你把脸转过去!!”吉米一边惨叫一边跄踉着奔进自己的牢房。 “当然。”巴里阴沉地转身面壁,看来他非常不愉快。 吉米奋力往马桶上一坐,蓄势已久的排泄物以摧枯拉朽之势喷薄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恶臭。 “……你能够快一点结束吗?”巴里用手帕掩着鼻子说道。 “对不起,长官!”吉米哭丧着脸回答。 ———————————————— “已经超过两星期了,证明这个计划彻底失败!!”科曼大发雷霆。“联合国居然连一个谈判员都没有送过来,我们绑架巴里的行动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看我们还是直接把巴里的脑袋寄回去吧!!” “如果想点燃战争的导火线,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玛莎冷冷地说道。 “一定会起作用的!”斯塔克连忙说道。“我手下的精英团队所作的努力绝不会白费,这是我们四大家族共同的目标啊!” 当他吐出“四大家族”这个词的时候,三位老大不约而同地斜睨了他一眼——显然他们不太喜欢这种说法。受到冷落之后,斯塔克脸上的肌肉开始有些僵化,但他仍然保持着嘴角上翘的笑容。 “应该说,我们过于信任你了。”麦金纳不屑地说道。“我明白你急于提升自己的地位,但你显然搞砸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哼。”莫妮卡说道。“不过,照理说联合国不会这样置若罔闻才对,是什么环节出错了?” “不用再讨论了。”科曼烦躁地摸了一下光头。“我一早说过,直接向联合国宣战吧!” “——向联合国宣战?!”柳夕大声地脱口而出,不过下一句“你们活腻了是不是”被她咽了下去。 “多多,我们是逼不得已的。”莫妮卡愤愤地说道。“现在联合国正在附近修建庞大的化工基地,今后那些剧毒的残渣和废气就要排放到我们充满绿色的家园里!那些可爱的花草树木都要枯死了!” “等一下,这种项目一般是集团公司投资的吧?” “不。”莫妮卡说道。“联合国的军队就驻扎在那里,一发生冲突肯定就会演变成战争!” “这不是太奇怪了么……”“不关你的事,多多!你给我安静地坐着!!” 柳夕及时闭上了嘴,严肃的会议继续进行。 “那么,现在筹备得怎样了?” “装备配给由我们家包揽,没有问题。”玛莎说道。“现在志愿参战的人越来越多,包括抚恤金在内的开支就要由你们两家分担了。” “没问题。”科曼和麦金纳欣然回答。 “那么,斯塔克先生呢?”玛莎忽然加重了语气,似乎想给那家伙一点压力。 “我当然鼎力支持!”斯塔克猛拍了一下胸口。“一定要给戴维森那个老头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们四大家族有如钢铁般团结!” 当他又吐出“四大家族”这个词的时候,三位老大又不约而同地斜睨了他一眼。 “你准备负责哪个部分?”玛莎咄咄逼人地问道。 “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斯塔克饱含激情地回答。 于是玛莎也斜睨了他一眼。 “等一下,你们难道不怕联合国的导弹打击吗?”柳夕忍不住插嘴。 “不用怕,多多。”莫妮卡说道。“我们有联合国秘书长巴里这张皇牌,他们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的。” “为了保险起见,斯塔克,你去绑架更多的政府要员吧。”玛莎不容置疑地说道。“——最好是区长级别的。” “现在那些高官的防卫都加强几十倍了!”斯塔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正是需要你负责的部分。”麦金纳快活地奸笑。 “说得一点都没错……” 科曼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只维持了两秒钟,他盯着玻璃墙的迟疑眼神令其他人也好奇地转头望了过去。只见窗外的空气发生扭曲般的波动,接着一架天蓝色的直升飞机从朦胧状态中逐渐变得清晰—— “隐形飞机!!”玛莎吼道。“趴下、快趴下!!” 玛莎迅雷不及掩耳地将莫妮卡和柳夕同时拢入臂弯中,然后挟着她们钻进会议桌底下;另外几个副手也在紧急掩护他们的老大。直升飞机释放出强劲的冲击波,玻璃墙瞬间被震得粉碎。被袭击的人们惊魂未定,而直升飞机调转了方向,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陆续从机舱内直接跃入洞开的房间。科曼和斯塔克的副手刷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枪就惨遭击毙,其他人只好乖乖投降。 “双手抱头,全部蹲下去!”领头的队长喝道。 “混蛋,这帮家伙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开会!?”科曼骂骂咧咧地蹲在地板上。 答案揭晓——除了那些士兵外,现场唯一还站着的人是贾森·斯塔克,而且他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斯塔克,你!!” “闭嘴,安静!”领头队长粗鲁地咆哮。 满腔的怒火虽然被压制了下来,但众人眼中那凛冽的杀意依然令斯塔克背脊发凉。 “这就是你们不肯承认我的下场。”斯塔克用傲慢掩饰心虚。“以后四大家族的生意就由我一个人掌管了,哈哈!!” 这时候,领头队长走到莫妮卡面前。 “你就是莫妮卡·布兰奇吧?”领头队长说道。“跟我走,我们长官想见你!” “小姐!”玛莎一副很冲动的样子。 “玛莎,你不能跟来。家族的事务还要靠你维持。”莫妮卡倒是相当沉稳。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们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等等,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柳夕急切地喊道。 望着这个身穿纱衣,始终闭着眼睛的红发女人那迷茫的神情,领头队长的语气也稍微和缓了一些。 “我们是联合国维和部队,在此执行任务。” “真的?!”柳夕大喜过望。“带上我走吧,我是联合国A15区的警察雷舞!我是被绑架到这里的!” “多多,你?!”“好,把两人一起带走。” 意外获得自由,柳夕不禁喜形于色,虽然看不见东西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糟糕了点。在队长的示意下,士兵们小心地将柳夕和莫妮卡送进机舱里,而斯塔克却着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的预想似乎出现了某种偏差。 “喂!!”斯塔克叫道。“你们不是应该把他们全部带走吗?快点把他们带走!!” “我们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而且你也无权命令我。”领头队长似乎被激怒了。 “那就把他们杀了!”斯塔克歇斯底里地嚷道。 “这是你的问题,蠢货。” 士兵们搭上直升飞机扬长而去,留下斯塔克一人呆滞地站在原地。而这时,早就怒火中烧的玛莎、科曼和麦金纳虎视眈眈地抄上去,断绝了他夺门而出的退路。斯塔克的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下巴像是脱臼了般无法归位——他清楚自己完蛋了。 “波克,波克!!”斯塔克恐慌地呼叫,然而他的副手早就死了。 “我没有背叛你们,真的!”斯塔克绝望地说道。“我刚才只是在演戏,你们也明白吧?哈哈……” “斯塔克,你喜欢硫酸浴还是喜欢串串烧?”科曼凶神恶煞地说道。 “你别吓坏了可怜的老斯塔克。”麦金纳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比较仁慈,准备留给你一条生路——你从那边的洞口离开吧。” “我要把他的尸体风干后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玛莎阴沉地说道。 “……”斯塔克彻底灵魂出窍了。 ———————————————— 直升飞机抵达本地区的驻军基地,柳夕和莫妮卡被带到一个大人物面前。 深色的胡桃木墙板挂着公鹿与野牛的脑袋标本,那些琥珀般鲜活的眼珠似乎在盯着每一个客人。在手工打造的真皮沙发上,一袭笔挺军装的里德·戴维森将军正翘着小指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浓咖啡。他的头发稀疏发白,深锁的眉头流露出绝不和善的戾气,从鼻翼延伸至嘴角的八字形深壑刻画着他磐石般的坚定。看到这个不共戴天的仇敌,莫妮卡愤恨得紧咬牙关。 领头队长用耳语向戴维森交代了柳夕的身份,不过这位将军的兴趣似乎只在莫妮卡身上。 “噢,莫妮卡。”戴维森说道。“我一直都想亲眼看一看你这个总是给我制造麻烦的12岁首领,现在我的好奇终于得到满足了。” “我一直都想看到你上吊自杀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能满足我的期待呢?”莫妮卡不甘示弱地说道。 “很好,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顶撞我。”戴维森从容地说道。 “臭老头子,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莫妮卡怒气冲天。“你好好等着,再过一阵子这里就会被我们E301区的人民踏平了!你会为你多年前犯下的镇压罪行付出代价的!!”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戴维森意味深长地说道。 “啊,我说……”柳夕发现自己好像被忽略了的样子,她正努力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你不要小看我们的人民!!”莫妮卡捏着小拳头,狠狠地瞪视戴维森。 “我知道你们那边都是亡命之徒,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得过教训了。”戴维森说道。“我甚至知道你们准备大张旗鼓地攻击我的基地,但我不会应战。每一个士兵的伤亡都是一份令人头疼的报告,我不会再让舆论给我施加压力了。” “难道说——”莫妮卡睁大了眼睛。 “是的。”戴维森那雕像般生硬的面孔终于浮起了一丝笑意。“我得到了上级的授权,随时可以动用导弹!我把你抓来,就是想让你陪我欣赏E301区在火海中化为废墟的美丽画面,哈哈!” “联合国秘书长巴里就在我们那里,你胆敢使用导弹!!”莫妮卡高声喝道。 “噢?我不知道有这回事。”戴维森望着天说道。“虽然之前有类似的可疑情报,但世界上最顶尖的特种部队、联合国A1区的‘绿箭’已经否认了这种说法。他们今天上午撤离了E301区,所以你那河狸小巢就等于是我的任意目标。” “不,你绝对不能那么做!!”莫妮卡慌了。“巴里真的在我们那里!让我联系一下我的管家吧,两分钟内我就会让你看到巴里!” “就算那样,又怎样呢?”戴维森眯着眼睛说道。 莫妮卡完全懵了。一想到家乡里那么多和蔼可亲的人,还有她亲爱的玛莎都将成为导弹下的冤魂,这个坚强的小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而从刚才就一头雾水的柳夕听到自己的预言居然变成了现实,她在呆滞之余忽然想起了白葵。 ……虽然窃听手镯被取掉了,但白葵不会顺着一点蛛丝马迹跑来E301区寻找自己吧? ———————————————— 另一边,在水上城堡里的那间茅屋里,吉米好不容易提上了裤子。 “你已经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巴里非常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长官!我会尽快为您夺回精液的!”吉米诚恳而响亮地回应。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词!!” “是,长官!” 吉米强打精神准备再度出发,但那糟糕的感觉又再度袭来。他满脸艰辛地回头望了巴里一眼,两人无声地定格在这一刻。 “对不起,长官……” “好吧,我会把脸转过去的!!” Act.47 援手  在E301区中心医院一间宁静的病房里,因为急性食物中毒而不幸入院的白葵正郁闷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打点滴。想到自己又一次与爱人交臂失之,她就懊恼得想把枕头扔到窗外面。经过对这一系列挫折的反思,她终于明白自己单枪匹马是不行的,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可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有谁能帮助她?连那支所谓的特种部队都只会隔岸观火。 “舞,对不起……”白葵喃喃自语。“我该做什么才好呢……讨厌的热带地区,闷得连心情也烦躁了……咦,热带地区?” 她忽然想到了,梦幻岛就在临近的区域,卢娅和她那群愉快的朋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就算那个充满暴力倾向的圣天使教不存在了,但以那里的高新科技及变异人的彪悍体魄来说仍然是强而有力的支援。于是,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卢娅打了个电话。 “喂,卢娅?” “呀,白葵姐姐!!”另一边传来了卢娅活力十足的声音。“我好想念你喔!艾咪姐姐呢?她还好吧?!”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白葵叹了一口气。“舞被人绑架了,你们能帮我营救她吗?” “什么!?”卢娅扯着嗓子嚷道。“竟然有这种事!快告诉我在那里,我马上叫上大伙一起去救她!!” “啊,这里是E301区……”白葵宽慰了许多。 “对了,要出动贝贝吗?”卢娅打断了她的话。 “贝贝?” “你猜贝贝现在有几吨重了?”卢娅兴奋地说道。“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巨人,轻易就能撞倒一栋大楼!” “但他不是刀枪不入的吧?”白葵说道。“要是他不幸倒了下来,把我们压成了肉饼要怎么办?” “呃——” 白葵不满地提高声调。 “准备好现代的武器吧,我不是请你们去搏斗的!!” ———————————————— 在里德·戴维森将军的会客室里,一起惊天的恐怖事件即将拉开帷幕——这个疯狂的老头悍然决定向E301区投掷一枚导弹以此作为邀请莫妮卡一同观赏的烟火汇演,而丝毫没考虑过他的行为将酿成多么惨绝人寰的悲剧。事发突然、柳夕心乱如麻,她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想说服戴维森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的口才极限,而她尚未组织好强而有力的措辞。 “把导弹发射按钮拿过来!”戴维森高调地说道。 莫妮卡愣了一下,接着开始用她那语速极快的家乡话咒骂戴维森,表情更是有如野兽般狰狞。要不是有士兵在看着,她可能会飞扑过去猛咬戴维森一口也说不定。尽管如此,那家伙的手下很快就捧来了一个小型保险箱。戴维森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于是莫妮卡咒骂得更加激烈了。他置若罔闻地输入密码,检验了指纹和瞳孔特征,然后装腔作势地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空空如也。 “不!!”戴维森霎时失态了。“我的按钮呢?我的按钮在哪里?!” 他用极其耸动的眼神扫遍全场,然而每一个手下都在试图回避他的瞪视。 “一群饭桶!!”戴维森怒吼道。“带上你们的眼睛和鼻子,在十分钟内把按钮找回来,不然我就把你们当成可燃物丢进E301区里!!烟火秀暂时推迟了,先把小莫妮卡和那个女人关起来!” “喂,我是联合国警察!”柳夕急忙叫道。“我是无辜的,我要求把我送回A15区!喂!!” 当她竭力而悲哀地控诉的时候,士兵们无情地拖走了她,而戴维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相比之下,莫妮卡则是充满喜悦地和柳夕一起被关进一个有着白色墙壁的小牢房里——虽然她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 在水上城堡里的那间茅屋里,腹泻到两腿发软的吉米第一次体验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滋味,尤其是卫生纸告罄的严重状况更是为他敲响了警钟。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已然到了必须求援的迫切地步。 问题是,那帮黑皮肤的家伙根本懒得去关心这两个囚犯,外面连一个看守都没有。 “来人啊,我要看医生!”吉米有气无力地嚷道。 见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任务,联合国秘书长巴里板着脸一语不发。 “喂……来人啊!”吉米继续哀叫着。 这时刚好有一个侍女路过这里,她听到了呼救声但也被一阵很臭的下风给熏个正着,于是她选择捏着鼻子快步离开。 最后,吉米终于失控了。 “——你们至少拿一卷厕纸给我吧!!喂!!” ———————————————— 另一边,坚强的白葵不顾医生的劝阻提早出院了。尽管她得到的建议是卧床静养一周,但身心备受煎熬的她又再次背上助力飞行器,无言地踏上营救爱人的旅途。按照原先的约定,卢娅的变异人军团正乘坐特快专机向E301区飞来,而她需要做的便是赶赴接头地点以免出现不该有的岔子——是的,那些变异人确实既热情友好又心地善良,但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副天生破坏狂的模样。 白葵时刻惦记着柳夕,柳夕也在惆怅地惦记着白葵。经过几番身不由己的辗转与折磨,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家里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抱着白葵安安心心地睡上一顿好觉。在这种困境下,她也只能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沉溺于幻想之中了。 “多多,你在想什么呢?” 莫妮卡埋头钻进柳夕的怀里,侧脸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 “家。”柳夕苦笑着说道。 “你放心啦,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莫妮卡说道。“只要有玛莎在,一切都没问题的。” 柳夕只想告诉她,“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 “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和你说话的人又是谁?”柳夕把憋了好久的问题甩了出来。 “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臭老头名叫里德·戴维森,一个联合国的官员!”莫妮卡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齿。“他以前就曾经用坦克镇压过我们的人民,现在还想用导弹轰炸我们的家乡!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玛莎!” ……但她们现在是自身难保的吧。 忽然间,柳夕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这令她觉得很蹊跷。之前押送自己的人员踏出的是厚底长靴特有的沉重足音,而他们也没有理由轻手轻脚地走路。正当柳夕用她敏锐的听觉努力猜测的时候,莫妮卡也在注意这位不速之客。只见他长相俊朗,头发显然经过定型处理,一身黑色紧身装外加专业级别的肩带、腰带和大腿带,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种会悬在半空中窃取某种贵重宝物的神秘大盗,而他的目光似乎锁定了柳夕——或许是因为她屈腿坐在地板上怀抱莫妮卡的身姿与那微闭双眼的脸庞令人有种恬静的错觉。 “女士,你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隔着铁栏杆,年轻男子温文尔雅地问道。 “你是谁?”莫妮卡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警觉。 “琼斯,布罗德·琼斯。” “咦!?”柳夕想到了什么。“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绅士间谍布罗德·琼斯?啊,可惜我看不见你!” “噢?你应该不会知道我的名字才对……呃,这不是重点。”琼斯恢复常态。“女士,你的状况令人同情。我虽然挽救不了你的眼睛,但我至少可以拯救你的自由。来吧!” 琼斯说着从肩带里取出一张卡片往牢房边上的开关一刷,铁门立刻就打开了。 “多多,我带你走。”莫妮卡牵住柳夕的手。 就在她们即将迈出牢房的时候,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名士兵! “不许动!!抬起双手!!”士兵举着冲锋枪喝道。 莫妮卡和柳夕停下脚步,琼斯的动作僵直了一会,接着慢慢挪动自己的手臂。当他就要转身的时候,他猛然朝牢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个古老的小花招又一次奏效了,在那士兵移开视线的瞬间他的手里魔术般地出现了一把消声手枪—— “咻咻!” 两声枪响过后,琼斯和士兵竟然同时倒了下去。 “噢不!”琼斯捂着被染红的胸口。 “怎么了?”柳夕急忙问道。 “他中枪了,流血了。”莫妮卡冷静地说道。 “该死的!我那新任的军需官居然给了我一把走火的手枪!”琼斯的脸因为痛苦而抽搐着。 “为什么你不用麻醉子弹呢?!”柳夕嚷道。 “因为……我有杀人执照。”琼斯艰辛地说道。“我完全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但有些事还是必须完成。” 他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一把注射枪,颤抖着往手臂上打了一针。 “这剂强心针能让我维持多一点时间。”琼斯喘着气说道。“女士,你为什么会知道麻醉子弹的事?” “我是A15区的警察呀。” “噢?但你的眼睛……”琼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相信你有一些特别的能力。好吧,这原本是机密,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协助。事实上,我是A7区的情报人员,我在调查联合国秘书长巴里的案子。一周前,我们的分析家认为巴里出现了某些异常。啊……我没有时间详细说明了。总之,经过调查我发现最近露面的巴里其实是一个替身,其本人遭到了绑架。而这件案子的背后主使是……” “咳,咳。”琼斯的嘴角涌出血丝。“——联合国副秘书长诺曼·尼克尔森。他买通E301区一个拍卖行的老板绑架了巴里,并将其运送到E301区。替身的安排是A1区内部决定的,而他们也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但是,当线索指向E301区的时候,尼克尔森用他的影响力迫使专案小组留在A1区,最终派遣到E301区进行调查的是特种部队‘绿箭’。可以想象,那帮被指定的家伙会递出怎样的报告。这还不止,咳……” 琼斯吐掉一口鲜血,然后继续讲述。 “为了除掉巴里,尼克尔森暗地授权里德·戴维森向E301区投掷导弹。” “所以我们E301区的人民就要因此陪葬吗!!”莫妮卡愤怒地说道。 “不可能吧?”柳夕听傻了。“这也实在太夸张了……杀一个人用得着动用导弹?!” “只要‘嘭’的一声,所有的证据、作案者,还有巴里本人都会化为乌有,没有比这更干净的处理方法了。至于如何掩盖这件事,对一个老辣的政客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琼斯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玩意。 “这个东西非常重要。”琼斯说道。“里面保存着我搜集到的资料,还有我的调查报告。同时它是一个发信器,一经启动就会向总部发出紧急回收的讯号。现在我已经启动它了。它本身能吸附皮肤,我建议你把它贴在耳朵后面,利用你的头发隐藏它。” 于是莫妮卡接过发信器,给柳夕安了上去。 “这样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么?”柳夕兴奋地问道。 “是的。”琼斯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东西更加重要,也必须交给你。” 琼斯说着又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微型的笔记本电脑。 “这就是导弹发射按钮。”琼斯说道。“带上它,马上离开这里!绝对不能让它落入戴维森的手中!必要的时候就毁坏它!!” “啊?”柳夕可没想过自己会接下如此任重道远的使命。 “我本来想带你一起离开,在夕阳下的沙滩上尽情浪漫,令你如置天堂……没想到我现在就要去天堂了……” 琼斯头一歪,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琼斯先生?琼斯先生?”柳夕呼唤道。 “他死了。”莫妮卡冷静地说道。“多多,我们赶快走吧,遇到士兵就麻烦了。” 柳夕咽了一下口水。 “为什么要把这么烫手的山芋丢给我……” ———————————————— 在A15区警察厅的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老卢和伊娜百无聊赖地坐着。 “真安静啊。”老卢望着雪白的墙壁自语。 “科长,白葵和吉米到现在还没有联络。”伊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出事了吧。”老卢平淡地说道。 “不向其它部门申请援助吗?” “我一早说过了,不行。” “那我们没有别的事做么?” “有。”老卢眯着眼说道。“我要去准备两份报告,一份是抚恤金的申请,一份是补充人员的申请。” “……”伊娜的嘴角一阵抽搐。 老卢摇摇头,起身向他的科长室走去。   Act.48 英雄  在E301区附近的荒原,白葵与变异人军团胜利会师。 “呀,白葵姐姐!!” 今天穿着一件绿色碎花连衣裙的卢娅以无比的冲劲朝白葵狂奔过去,白葵不由得心里一沉。虽然她也擅长炮弹式的拥抱,但那个小女孩并不是她心仪的拥抱对象——出于礼貌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一击。梦幻岛的巨型运输机就停在前方,一群变异人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为数众多的兽头人一律赤膊上身光着脚,而人马们则完全向大自然打开身心,只有那些柔美的翼人打扮得比较矜持。 卢娅兴奋地拉白葵过去阅兵,她似乎是军团总指挥的样子。 “嗨!”坐在人马身上的人鱼奇妮向白葵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微笑。 “这是由加纳带领的人马小队,他们负责冲锋!” “咿——!”人马们发出高亢的嘶叫。 “你好,谢谢你们的到来。”白葵与加纳亲切握手。 “这是由阿莫斯带领的狮头人小队,他们是主力!” “吼——!”狮头人们发出激昂的咆哮。 “好久不见了。”白葵与阿莫斯亲切握手。 “这是由洛当带领的虎头人小队,他们也是主力!” “嗷——!”虎头人们发出激昂的咆哮。 “你好,辛苦了。”白葵与洛当亲切握手。 “这是由莱西带领的牛头人小队,他们是主力中的主力!” “哞——”牛头人们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感的鸣唱。 “全靠你们了。”白葵与莱西亲切握手。 “这是由夏里娜带领的翼人小队,她们是后勤人员!” “耶——!!”翼人们快活地蹦跳。 “你们没有抱人的习惯吧?”白葵后退了一步。 “怎样,我们的阵容相当鼎盛吧!”卢娅自豪地说道。 “很好。”白葵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发现那些雄性战士的手中都拿着一根奇怪的棒子。那玩意的顶端是银光闪闪的线圈,通过一根很粗的电线连接到棒尾的大匣子。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武器实在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那是啥?”白葵问道。 “赶畜棒,萨姆是这么叫的。”卢娅脸色凝重地说道。“以前他的手下就是用这种电棍压迫我们的,我们为此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我们将它握在手中,心中便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我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白葵伤脑筋地捂着额头。“阿莫斯,你那些重型武器呢?为什么没有带来?” “以前我依靠人类,现在不一样。”阿莫斯说道。“事实上我也不需要这种棒子,我们自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白葵没好气地想说“我不是请你们去搏斗的”,却发现这句话她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看着这帮充满原始野性的家伙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茫然——总之这件事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了。在她思索的时候,卢娅一下子爬上马背搂住奇妮的腰。 “好,出发!”卢娅精神抖擞地呐喊。 “等等,交通工具呢?”白葵瞪大了眼睛。“这里离E301区还有很远的路,难不成你们要用跑的?” “我们自身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阿莫斯冷冷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呀!!” 白葵还想说些什么,整个人却被一头强壮的人马拎了起来。等她回过神,她的屁股已经在马背上安全着陆了。四足的人马冲在最前面,纷乱的马蹄踏得一片沙尘漫天;直立奔跑的兽头人握着赶畜棒紧随其后,翼人们则在空中优雅地振翅飞翔。有生以来第一次骑人马这种奇妙的生物,强烈的颠簸感令白葵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八级地震一样,她不得不用相当难堪的姿势提升自身的安全度。 变异人军团以洪流般的迅猛及不知疲惫的坚韧奋力驰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E301区那群守城门的健硕男人终于在打哈欠的时候看到了前方沸腾的一幕。第一个举起望远镜察看的壮汉惊愕得下巴一咧,嘴边叼着的烟头浑然不觉地滑落下去。 “什么人来了?!”其他人条件反射地将冲锋枪上膛。 “马戏团。啊,是舞台剧演员吧?”壮汉的嘴角持续抽搐着。 “啥?” 很快地,他们集体陷入目瞪口呆的状态——因为变异人军团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那童话般不可思议的全貌。 “我快要死了……”白葵虚脱地自言自语。 好不容易熬完这段地狱般的旅程,她那尚未康复的五脏六腑又在激烈地纠结翻滚;虽然胃袋里空空如也,但她还是晕眩得很想大吐一场。相比之下,看似弱不经风的卢娅反而更加神采奕奕了。只见她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大喇叭,然后气势十足地喝道—— “那边的人听着!赶快把艾咪姐姐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位总指挥如此没头没脑的叫嚣,白葵差点被呛得摔下马背。 “你想引发暴力冲突吗?!”白葵冲着卢娅喊道。“叫他们派人过来谈判!谈判!!” “噢……好的!”卢娅连忙修改台词。“那边的人听着,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谈判的机会!赶快派一个代表过来,不然我们就要踏平你们的土地了!呃……当然,只要你们乖乖地交出艾咪姐姐就没事了!” “你别废话啦,把那个给我!”白葵没好气地说道。 “啊?好吧。” 对于卢娅丢脸的表现,她的伙伴们只是报以善意的微笑。 “干掉他们!”“等一下,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不寻常吗?” 这边的壮汉们忽然意见相左,争执的焦点是要不要照规矩对这些前来挑衅的家伙实施无差别扫射。面对这个前所未有的特殊状况,他们吵嚷得脖筋暴起、口沫横飞,当然其中开枪派占了绝大部分——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这些人简直有如梦幻一般!”壮汉A激动地说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他们是真的存在。杀了他们会遭天谴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那种拙劣的装扮欺骗不了任何人。”壮汉B不屑地说道。 很多人随声附和,或者点头表示同意。 “那些在天上飞的女孩又要怎么解释?她们是天使!!”壮汉A高声疾呼。 这句关键的话起到了作用,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报告玛莎吧,把通讯器拿来。” “E301区的人听着!”白葵对着喇叭正色道。“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与你们交涉,而我们想尽可能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为什么要交涉?”阿莫斯在一旁吐槽。“只要征服了整个地区,想找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现在是站在开阔地,就像活靶子一样!”白葵瞪了阿莫斯一眼。 “你相信吗?”阿莫斯悠然地说道。“我们的速度比不上他们的子弹,但他们的眼睛也跟不上我们的动作。” “——那你给我做肉盾好不好?” 在另一边,为了提前筹备战争事宜而忙得焦头烂额的玛莎接到了来自前方的报告,她因此把眉头拧到了一起。经过一番不快的呵斥,听筒那边的手下仍然在语无伦次地描述他们所看到的怪异生物,最后玛莎只好无奈地亲自出马。于是,在通往E301区的公路上,乘坐吉普车的玛莎和骑着人马的白葵正式会面了;在她们两人的身后,双方都在紧张地观望着。 “你们想来这里拍电影吗?”玛莎铁青着脸问道。 “我来找一个被绑架的女人!”白葵说着掏出手机展示柳夕的照片。 “……这不是多多么。”玛莎一眼就认出来了。 “多多?”白葵愣住了。 “我没有时间,长话短说吧。”玛莎说道。“你要找的女人和我家的小姐一起被绑架了,我正在动员所有的力量去救她们。” “她明明是被你们绑架的!”白葵生气地说道。 “所以说,她又被绑架了一次,而绑架她的人是我们的敌人——很强大的敌人。” “舞,你怎么这么容易被绑架啊……”白葵呆滞地呢喃。 “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不如来合作吧?”玛莎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你有那么多伙伴,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还没说我相信你了呢!”白葵嚷道。“再说了,你根本是想拿我们当炮灰吧!!” “你想太多了。”玛莎保持微笑。“作为同一战线上的盟友,我们应该信任彼此才对。” “谁跟你是盟友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发了。” “我还没说要跟你合作呢!!” “来来来,到我那里喝杯咖啡吧。” “……” 最后,在玛莎热情的邀请下,变异人军团进驻E301区享用了一顿不错的下午茶。 ———————————————— 在军事基地这边,莫妮卡和柳夕拎着凉鞋,犹如老鼠般偷偷摸摸地在过道里钻来钻去。这幢庞大而老旧的建筑物中装设的监控摄像头不是很多,然而外面的围墙与两座哨塔却是无法逾越的障碍——从玻璃窗内看到这种状况的莫妮卡不由得心里一紧。 至于柳夕,她把莫妮卡当成导盲犬般全盘信任。 “不妙,多多。”莫妮卡轻声说道。“我们想逃离这里看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我们随时会被抓到。” 她们进入了一间储物室,角落里堆放着杂乱的卫生用具。 “按琼斯所说,A7区应该会派救援过来的,不用担心。”柳夕说道。 “玛莎也一定会来救我们呢,问题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做些什么。”莫妮卡一脸严肃。“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把导弹发射按钮毁坏吧!连一秒钟都不能耽搁了,我必须为家乡的人民负责!!” “你说的也是……这个发射按钮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柳夕摸索着那玩意,键盘的凹凸感与屏幕的光滑感透露出些许讯息。 “好像是一个掌上电脑,屏幕上有许多跳动的数字。砸掉它!” “不行,那样会弄出很大的声音,要是引来警卫就完了。”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快想想看!”莫妮卡焦急地说道。 柳夕沉思了一会。尽可能利用周遭环境的条件解决问题是作战手册上的基本守则,但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意味着她必须从另外的角度入手。正当她充分调动脑细胞的关头,忽然间一阵不是时候的尿意涌上心头。 “啊。” 柳夕意外获得了灵感,她用手招了招莫妮卡,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 “这我可做不到!”莫妮卡明显被呛到了。 “只有你才行,我又看不见。” “所以说我没有那个需要呀!!”莫妮卡涨红了脸说道。 “可我对不准耶。”“我来帮你对准!” “啥?”柳夕的脸也红了。“你看着我,我要怎么……” “你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我会看着你?”莫妮卡没好气地说道。 “呃……” “为了千千万的人民,你就干吧!!”莫妮卡慷慨激昂地鼓励柳夕。 “豁出去了!” 柳夕一咬牙,撩起纱衣便蹲了下去,莫妮卡在做出预估计算后将发射按钮放在她认为最合适的黄金位置。现在的难题是柳夕是否能战胜自己的羞耻心,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她面对的是一个令人汗颜的挑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处于暂时失明状态,这个优势对她来说简直是超越常人的不二法门。在经历了几番心理挣扎之后,在莫妮卡屏声静气的关注下,柳夕终于卸下了最后的防线。 一股弧形的清泉横空而出,莫妮卡霎时发出了惊叫。 “偏了!往前面一点!” 柳夕赶紧踮脚提臀,将剩余的弹药淋漓尽致地轰炸到目标上。 “没错,就这样!坚持住!你做得很好!”莫妮卡犹如体育教练般投入。 释放结束后,柳夕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呀,成功了!”莫妮卡露出无比喜悦的神情。“多多,屏幕上的数字消失了!太棒啦!” “真的吗?”柳夕欣慰地说道。 “你太了不起了,多多!!”莫妮卡忍不住飞扑进柳夕的怀里,用拥抱倾诉她难以名状的心情。 “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柳夕似乎比刚才更加尴尬了。 “不,危机过去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莫妮卡哽噎着说道。“是你拯救了E301区,我代表E301区的人民衷心地感谢你所作的一切!你太伟大了,多多!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你是我们的英雄!!” “喂喂,别说得这么大声啦——” 话音未落,储物室的门猛地被撞开,士兵们冲了进来。 之后,柳夕和莫妮卡双双被投入另一间牢房里,这次还增加了两名士兵在外看守。 ———————————————— 在里德·戴维森将军的会客室里,这个暴躁的老头在砸碎了两个花瓶、扇了手下几个耳光,又在屋里来回踱了无数圈后,珍贵的导弹发射按钮终于回到了他手上——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然他的手下很贴心地烘干了那玩意的外壳,又郑重其事地摆放在有着天鹅绒衬垫的漂亮盘子里,然而当戴维森连按了几个键,屏幕上仍然一阵死寂的时候,他又再次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为什么坏了!!还有,这是什么气味?!” 士兵们站成一排,没有人敢充当发言的角色。 “一群饭桶,还不赶快把维修人员叫来!!” 戴维森愤怒地掀翻了茶几,名贵的器皿顿时摔落一地。 Act.49 决战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标!”玛莎指向远处的军事基地。 “等等,那好像是联合国的机构吧?”白葵僵硬地说道。 经过临时商讨,白葵还是决定与玛莎合作了。变异人军团和E301区的黑皮肤志愿军一起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此时正聚集在荒野中准备作战。因为玛莎先前对他们的敌人缄口不谈,白葵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通过望远镜看到围墙上那硕大的联合国官方标志,她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身为联合国警察,她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于是她恍然间骑虎难下了。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白葵试探着说道。 “啊——?!” 卢娅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脸盯着白葵,显然这帮人是没那么容易被她撇下的。 “你自己去?为什么?”玛莎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是警察。”白葵咽了一下口水。 “……你想成为我们的敌人吗?”玛莎的脸色变了。 此话一出,无数人开始对白葵虎视眈眈。 “我没有这个意思。”白葵赶紧辩白。 是的,两边的人正处于亲密接触的状态,内讧起来可不得了。 “那就按原计划行动。”玛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白葵心虚地张望了一下周围,接着得出了结论:想要不动干戈地解决这件事看来是不可能了。无论如何,救出爱人是第一重要的事,至于煽动暴力团伙围攻联合国政府部门的行为会对她自身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当其他人跃跃欲试地希望大干一场的时候,她却心事重重地为应付将来的内部审查打草稿,而且构思的全是装疯卖傻的台词。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绑架艾咪姐姐的就是坏人!”卢娅正气凛然地说道。“你说是吧,白葵姐姐?” “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白葵底气不足地说道。 “拳头就是一切!!暴力就是真理!!”阿莫斯蛮横地打断她的话。 “咿——吼——嗷——哞——”变异人集体发出表示赞赏的嚎叫。 “随便你们了。”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在军事基地里,戴维森通过大屏幕看到了大军压境的情景。 “来不及冲垮蚁穴,蚂蚁们反而倾巢而出了。”戴维森黑着一张臭脸。 “我们要出去迎击吗,将军?”他的手下问道。 “不,我必须保证人员零伤亡。”戴维森目露凶光。“就让那群乡巴佬和那群畸形生物自投罗网吧,联合国最新的防暴设备在等着他们!我关心的是,我的按钮究竟修好了没有?啊?” “技术部门的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戴维森的语气非常生硬。 “……请A1区的专业维修人员过来。” “一群饭桶!!”戴维森勃然大怒。“那我还不如申请一个新的按钮!叫他们的头过来,我要把按钮塞进他的屁眼里!!” 回到荒野这边,作战正式开始。 玛莎指挥壮汉们从吉普车上搬下了三个很炫的金属箱子,然后操作着手中的遥控器。只见那些箱子忽然间自动分解,变成了一个犹如风车般的层叠式储物架。随着这玩意不停地转动,底下好像潮水一样涌出了许多甲虫——没错,就是甲虫。 “我家可是做军火生意的,别小看我们的科技唷。”玛莎介绍道。“这是自爆型的机械甲虫,既安全又威力十足!” 在玛莎的遥控下,机械甲虫以极快的速度向军事基地跑去;倘若从空中看,它们就仿佛一道细长的黑线般在大地上自由伸展,而终点便是军事基地的围墙。一会后,它们成功履行了应有的使命,在连珠炮般的爆炸声中围墙轰然倒塌。两座哨塔、一排仓库,还有中间的主建筑顿时清晰可见。这时候,哨塔上闪过一串耀眼的蓝光,没有接触到任何物体的机械甲虫瞬间就自爆了。 “可恶!”看到遥控器上的屏幕一片漆黑,玛莎一甩手扔了它。 “怎么了?”阿莫斯凑过来问道。 “电磁冲击,比我家的防护罩威力更强。” “那么……” “你们冲吧!”玛莎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是我们这边的人先冲呢?”阿莫斯不客气地反问。 “……”玛莎不语。 “果然是想利用我们当炮灰吧!!”白葵也很不客气。 “……”玛莎不语。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来猜拳好了。”阿莫斯一本正经地说道。“输的一方就身先士卒,怎样?” “要是拒绝,就代表你不怀好意!”白葵趁机煽风点火。 看着阿莫斯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玛莎绷着脸也伸出了手。 于是—— “剪刀、石头、布!!” 阿莫斯出了剪刀,玛莎出了布。 “耶——!!”翼人们顿时发出一阵尖叫。 “兄弟们,上车!!”玛莎不爽地大吼。 壮汉们立刻登上吉普车,开足了马力像是一群野牛般在荒野里狂奔,变异人军团也毫不逊色地全力冲刺。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敌人,坐在大屏幕前的戴维森镇定地亲自操作电脑,一个语调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欢迎使用联合国智能防暴系统。如果您有使用上的困难,请参考帮助手册中的内容。如果您有任何意见或者建议,请致电联合国A1区科研部,我们将……” 戴维森不耐烦地选择“下一步”的按钮。 “扫描中……请耐心等待。” 戴维森一边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一边用眼角瞟向实况直播的暴乱镜头。 “发现可疑目标。是否执行防御反击?” 戴维森斩钉截铁地点了确定,军事基地顶层的楼板随之自动打开,一台装载了大量弹头的大炮缓缓地探伸到外面。三秒钟后,急驰中的武装份子忽然看到前方的天空犹如放焰火似的冒出许多带着气雾尾巴的流星状飞行物。 “飞弹!!快散开!!” 此话一出,每个人顿时胆战心惊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鸟兽散哄然上演。白葵吓得差点摔下马背,卢娅绝望地和奇妮抱成一团,玛莎像疯子一样猛打方向盘,阿莫斯坚毅地继续前进。然后,在一阵接连不断的轰炸声中,无数人悲壮地倒下了。刚才还一派甚嚣尘上的火热景象转眼间便销声匿迹,除了那些逃命本领一级棒的翼人外,基本上这支临时合作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 许久后,瘫倒在座位上的玛莎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她用手撑起疲惫的身躯,茫然地站起来张望四周,脸上的表情宛如塑像般凝滞。触目所及皆是躺得横七竖八的战友,他们安详地沉眠着,风中在似乎传唱无声的英雄颂歌。一种孤立于全世界的恐惧感与失去所有援助的脱力感交织的心灵冲击侵袭了玛莎,她觉得自己的身心在这个时刻仿佛被掏空了。生命犹如纸片般脆弱,残留的躯壳再也无法绽放笑颜;苍茫的地平线一片黄沙漫天,在这看似平静的天底下,又有多少珍贵的事物会被这般撕裂呢? 谁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然而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体会真正的残酷吧。 “大家……你们都做得很好……”玛莎不禁有些哽噎了。 她沉痛地跳下吉普车,失魂落魄地挪动脚步,端详着每一张熟悉而令人心碎的面孔。第一次明白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强,虽然忍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但胸间的悔恨依然呼之欲出。为了她的一个决定,这些最可爱的人都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唔——” 这时候,白葵也醒了过来。 “咦,大家怎么都睡着了?”白葵揉了揉眼睛。 “睡着?”玛莎瞪了白葵一眼。 “不是么?喂,醒醒!” 白葵用力摇了摇身下的人马,还真的把他摇醒了。 “……”玛莎突然间发现所有人没有一个是缺胳膊少腿的,甚至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 “我知道了!”白葵恍然大悟。“那是联合国智能防暴系统呀!和培训资料里写的一样,第一阶段的防御反击是昏睡弹,用来警告敌人的!” “昏睡弹?你是说他们只是睡着了?”玛莎霎时露出霸王龙般的狰狞表情。 “是啊。”白葵淡然回答。 一种被愚弄到体无完肤的耻辱感与渗入到每个毛孔的狂躁感交织的无名火点燃了玛莎,她猛然间像是油桶般爆发了。 “——操!!”玛莎飙出不堪入耳的脏话。“你们这群吃屎的猪猡,全部给我他X的醒过来!!” 她一边高声怒骂一边用高跟长靴玩命踹人,硬生生地踹醒了一个又一个壮汉。光是用脚还不解恨,她随手揪起一个家伙就朝他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扇耳光,然后又扔下他奔往下一个。白葵目瞪口呆地看着玛莎的发泄,因而得到了她的咆哮回敬。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你们的同伴叫醒!我真他X的想开枪扫射了!!” 白葵怯怯地低下了头,翼人们也纷纷降落到地面上。于是,在这宁静的荒野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扇耳光大会开始了。玛莎奔放而忘我地施展拳脚,白葵和翼人们各自默默地打醒变异人军团的团员,一时间“啪啪啪啪”的巴掌声络绎不绝。 然后,这支临时合作的队伍顺利地重振旗鼓,即将在玛莎的领导下再次悍然出击。 而白葵却急急忙忙地提醒玛莎,“再接近那里的话会引发第二阶段的反击!越接近飞弹的威力就越大!” “冲!!”玛莎置若罔闻地大吼。 “杀!!”阿莫斯也恼火了。 冲了一段距离后,天空中果然又出现了雨点般的飞弹群。 “现在是什么飞弹,你知道吗?!”玛莎开着吉普车冲到白葵旁边嚷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白葵也大声嚷道。 答案很快揭晓——爆炸过后,很多人被气浪掀上了天,接着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哈哈哈……呜呜!”“哈哈……嘻嘻……”“呜……啊啊……” 前进的势头又一次受阻,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大笑不已,一个个都像是嗑过药般神情僵硬。这种状况愈演愈烈,以致他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中间完全没有转折——至于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已经无法分辨了。犹如煞车失灵般急着想要停下来但偏偏欲罢不能的无奈就像一把锉刀般折磨着众人的神经,而他们在互相对望的同时又被彼此刺激得更加厉害。于是,两种截然相反但同样歇斯底里的鬼哭神嚎汇成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大合唱。 唯一免疫的人是白葵,她正木然地观看这出群魔乱舞般的好戏。 “呜……这是怎么搞的……哈哈哈!!”卢娅笑得直飙眼泪。 “呵呵,哈哈……只有你没事,为什么哈哈!”阿莫斯的面部肌肉严重错乱。 “这大概就是精神弹了。”白葵冷静地解释。“它能使人情绪紊乱,哭笑不止!幸好我有控制情绪的超能力,才没有被影响到。” “那你……呜呜……还不帮哈哈……我们!”玛莎十分纠结地表达她的意思。 在军事基地里,戴维森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我只能点‘确定’而不能选择把所有飞弹一口气扔过去?这些都是什么狗屁飞弹?” 接着他翻了一下装订精美的帮助手册。 “……自动设定触发距离,不需要任何更改?去他X的智能系统!” 回到荒野这边,白葵手握项链闭上了眼睛。她稍微一感应,庞大的情绪波动就排山倒海般涌进她脑海里,吓得她赶紧切断了连接。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场面,要是弄不好的话自己可能会因此被轰击成精神病人也说不定——她可不想冒这种险。 “人太多了,我应付不来。”白葵实话实说。“不过,你们的症状应该不会维持很久的,忍耐一阵子就好了。” “哈哈,不管了!”玛莎老泪纵横地喊道。“大家呵呵……冲……哈哈!” “嘻嘻……”“呵呵……” 在每一张含泪的笑脸上,都有一双坚毅的眼睛证明自己斗志未泯。 “还是放弃吧!!”白葵着急地说道。“这套防御系统实在太厉害了,我们是对付不了的!” “这些哈哈……乱七八糟的……呜、飞弹……没什么好怕的!”玛莎嘴硬地说道。 “现在只是二次警告而已呀!最后的飞弹才是真正的攻击!” 白葵的高声疾呼没有得到回应,这群身心饱受摧残的受害者已然失去理智。 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眼看军事基地就要为他们敞开大门,意料中的第三波飞弹又来了。 “挺住!!”阿莫斯笑着发出怒吼。 “挺不住的啦。”白葵没好气地吐槽。 一道炫目的强光霎那间令视野几近白炽化…… 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大家又躺了。 “这是最恐怖的瘫痪弹。”白葵颤抖地说道。“它能使人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完蛋了。” Act.50 唱吧  在E301区军事基地的前方,以白葵与玛莎为首的武装悍匪遭到了联合国智能防暴系统强而有力的反击。 果然被白葵不幸言中,在瘫痪弹爆炸过后全体地面人员无一例外地宛如死鱼般僵直不动,即使他们倒下去的姿势再别扭也无法自行纠正。再次躲过一劫的翼人们赶紧履行她们的职责,然而被扶起来的伤者却个个都像是患了软骨病一样耷拉着四肢,甚至连脑袋都处于微妙的悬挂状态。面对这种异乎寻常的情况,她们实在手足无措。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动都动不了!!” 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他们依然神志清醒,而且很想骂街。 “大家忍耐一下!”白葵老调重弹。“这种症状应该不会维持很久的,忍耐一下就好了!” “我们马上就可以攻打进去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歪着脖子望黄土的玛莎不忘激励众人。 ——但戴维森可不是白痴,他立即就派遣手下赶赴现场了。 “唔,让我想想看要如何趣味性地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戴维森自言自语。 眼看大批的士兵蜂拥而至,后勤队长夏里娜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撤退”,胆小的翼人们立刻在她的带头下远走高飞,甚至连一个同伴都没有带走——于是被丢下的人们便好像雨后的田螺般只剩被采摘的命。士兵们使用束缚器,以军队的高效率将俘虏迅速捆扎放置,清理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刻,也许祈祷上帝能派遣一位救世主降临会让心里好过一点。 “飞机!”卢娅忽然发现天空上出现了一架飞机,而且越来越清晰。 “飞机?”躺在卢娅旁边的白葵有点茫然。 “呀,是贝贝!贝贝来了!!”卢娅兴奋地大叫。 “贝贝?”白葵吃惊地说道。“你们把他弄来干什么,他个子那么大很容易中弹的啦!” “不用担心!”卢娅自豪地说道。“我们已经给他装备了防弹头盔,防弹背心和防弹尿布!” “……”白葵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们在出发前还没解决运输贝贝的难题,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到了!” 飞机趋向低空飞行,更多的人不由得一起抬头关注。果然,全副武装的贝贝正以俯瞰的姿势固定在庞大的机腹下面,简直就像是一个超级巨人背着一台滑翔飞行器。接着,贝贝身上的机械枷锁开始逐一解开,他在脱离机体之后背部自动打开了一个同样巨无霸的降落伞。不止贝贝,还有一支由兽头人组成的空降小队也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天空中一时间繁花点点。 “那是什么玩意?!”盯着屏幕看的戴维森差点掉了下巴。 贝贝胜利着陆,他的双腿犹如古代神殿的石柱般撼动了大地——单单是这气势就足以令士兵们吓得屁滚尿流了。 “贝贝,看好你的目标!抓住那些穿着军装的人!” 说话的人是贝贝的妈妈吕青,此时她正坐在贝贝左肩的特制座位上,身上五花大绑似的扣了很多安全带。有妈妈充当智囊团亲身指点,贝贝果然有如神助——只见他从防弹背心里掏出了一把网子,竟然就像小学生抓昆虫般扑中了一个士兵。他熟练地转手一翻,把那可怜的家伙整个人兜入网中,随之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士兵将他扔进自己挂在腰侧的大袋里。面对这股无法抗拒的强悍力量,士兵们只想有多远就跑多远,而贝贝却迅捷而确实地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纳为自己的战利品。 天知道贝贝是不是经常在梦幻岛玩这种游戏,他看起来完全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在这大好的形势下,前来支援的兽头人从容地用赶畜棒趁胜追击,当然也不忘解救自己的同伴;因为现场过于混乱,站在外围持枪防卫的士兵也难以下手。 “撤退!全部撤退!!”眼看一场神奇大逆转正在上演,戴维森坐不住了。 “将军,出动坦克吗?”忠心耿耿的部下问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坦克镇压?” 戴维森临时抱佛脚,快速地将帮助手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如果以上步骤未能奏效,请按以下步骤启动智能防暴机器人。他X的,怎么不给我自动了!!” 在外面,瘫痪弹的效力渐渐消退了,越来越多的人找回了身体的感觉。贝贝的大袋子装了许多士兵,就好像一辆满载的巴士因为车祸挤瘪、导致乘客们被迫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痛苦地扭结在一起。哀嚎声此起彼伏,本能的挣扎使得诸如皮靴踩到脸或者屁股压着鼻子之类的小摩擦在袋子里不断升级。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些被赶畜棒电晕了的俘虏,这些人都被捆得像木乃伊一样。变异人军团集体庆贺他们朝胜利迈出了一大步,黑皮肤壮汉们在获得重生后鼓着浑身肌肉誓言要踏平老戴维森的地盘。 就在最后的冲锋即将展开的时候,原先发射飞弹的大炮现在射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呈抛物线落到地面——看似是些足有普通人大小的金属疙瘩。顷刻后,它们通过一阵扭曲变形还原了真面目。 一群机械蜘蛛! “哇!”卢娅被这种外观突兀的爬行物体吓到了。 “大家小心!!”玛莎让大家保持警惕,不过机械蜘蛛并没有理会这帮人。硕大的圆眼锁定了同一个目标,八只长足咔嚓咔嚓地快速移动,它们全部冲着贝贝跑了过去。 “贝贝,这种家伙不能装袋子!”吕青及时做出判断。 于是贝贝大手一挥,其中一只被抄起来的蜘蛛转眼间就化为天边的流星——这是绝无夸张的一击。但与此同时,其他蜘蛛像是高压水枪般朝着贝贝仰天喷出乳白色的粘稠流体,那样子就像是真正的蜘蛛在吐丝一样。贝贝这下子麻烦了,他的身上挂满了蛛丝,这些仿似强力胶的物质互相粘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甩也不甩掉的大网。 “开火!!”玛莎喝道。 壮汉们端着冲锋枪扫射机械蜘蛛以回报变异人的帮助,但它们仍然坚持自己的工作。动作越发笨拙的贝贝打了个跄踉,大脚丫一下子踩扁了两只蜘蛛;这个危险的讯息传达到每一个人的眼中,不知是谁首先猛然醒悟。 “——快跑!!” 转身,拔腿,逃。 果然,三秒钟后贝贝就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了,仿佛一幢摩天大厦崩塌所引发的剧烈震荡令奔跑中的众人觉得自己的脚跟安上了弹簧。谢天谢地,最后没人被贝贝压成肉饼,但他却更变得更加危险了——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手脚被缠住了当然急得又哭又闹。看着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活像一头白垩纪恐龙一样挣扎打滚,任谁都想躲得远远的。 “贝贝,快停下来!!”吕青叫道。“叔叔阿姨们会帮你的,你别乱动了!!” 贝贝很听他妈妈的话,不过被他吓坏了的叔叔阿姨们可没敢轻易靠近他。 大部分机械蜘蛛被贝贝的重压直接解决掉,剩余的又遭到猛烈的攻击。看到这里,戴维森终于忿怒地突破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底线。 “我忍无可忍了!!”戴维森咆哮道。“管他X的伤亡报告!这是战争,战争就该有战争的样子!!全体出击,消灭敌人!!” 这是一场注定会被写入史诗的战役。 经过千辛万苦,经过无数波折,变异人军团与黑皮肤志愿军联合的征伐队伍只差一步就能叩响军事基地的大门。在他们的前方,联合国的士兵藏身于移动掩体后严阵以待,而楼层围栏的阴影处,每一扇玻璃窗的细缝后面,都有黑压压的枪口在瞄准着。 “兄弟们,决战的时候到了!”玛莎激昂地演讲。“用我们仇恨的子弹,赢取这一场胜利!” “噢!!”壮汉们齐刷刷地举起冲锋枪。 “来吧,血肉盛宴!”阿莫斯豪迈地喊道。 “咿——吼——嗷——哞——”变异人齐刷刷地举起赶畜棒。 “那个……我说……”白葵欲言又止。 “什么?” “这样子打起来的话会死很多人的!!”白葵忽然激动了。 “当然了。有什么问题吗?”玛莎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太残酷了!!” “你回家吃奶去。”玛莎一脸不屑。 “我们必须救出艾咪姐姐呀,白葵姐姐!”卢娅劝说道。 “我比谁都想救舞,可是……” 白葵泼的冷水无人理会,上膛的子弹始终都要滚烫地射出枪管。那些矫健的身影如此义无反顾,可即使是为了所谓值得的事物而牺牲,换来的结果又怎能令自己心安呢。眼前似乎浮现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情景,善良的她禁不住颤抖了。 正当玛莎想扣下扳机打响第一枪的时候,一个声音犹如晴天霹雳般响起。 “停手——!!” 一股强烈的心灵震荡使得众人猝然一惊,他们缓缓地回头望去,只见白葵凛然站于天地之间。她的胸前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右手还举着卢娅的高音喇叭;毫无疑问,是她的超能力起了威慑作用。因为之前在梦幻岛曾经有过类似成绩,白葵基本上算是胸有成竹的。 “大家,放下武器吧!”她用最煽情的语调说道。“生命是宝贵的,大家要好好珍惜呀!” 众人不知不觉地垂下了手,白葵心里一阵暗喜。 “战争的代价实在太可怕了,我们应该尽可能避免……” 众人的手又不知不觉地抬了起来,白葵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感应项链的光芒变得微弱,意图乘热打铁的白葵意识到自己不是催眠大师,不可能要这么多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最大的能量,而深情款款的说教其实连一点效果都没有。如何让自己的情绪再度燃烧起来?她拼命地绞尽脑汁。 然后她想出来了—— “我来给大家唱首歌吧!”白葵露出阳光灿烂的微笑。 不给众人起哄的机会,她立刻就对着喇叭大声地唱出了经典连续剧《双鱼奇缘》那首脍炙人口的主题曲“擦肩而过的缘分”。这首歌她早已卡拉OK过无数次,再没有其他的歌能使她更投入感情地唱了。 “陪你走过那么长的路/或许真的累到说不出爱你/此刻的心情只有镜子才明白……” 果然,金光又逐渐明亮了,在她充满迷幻色彩的歌声中众人慢慢地呈现出如痴如醉的表情。是的,白葵那勉强不走调的唱歌水准远远不如专业的歌手,但在超能力的加持下没有任何一个歌手能比她更令听者如沐春风。 “如果不是那份坚持/让我一再深信……” 卢娅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接着她的亲密伙伴奇妮也献出了美妙的歌喉。在她们的带动下,玛莎唱了,阿莫斯唱了,甚至连沉稳内敛的吕青也唱了,当然贝贝就只是发出“嘿嘿”的招牌笑声。纤细的,响亮的,低沉的……各种各样的音色宛如溪流般汇成同一首歌,和谐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沉浸于发自内心的共鸣。刚才还紧握着的武器无意识地掉到地上,他们用手掌共同打出整齐而热烈的拍子;歌声越来越恢弘,几乎振聋发聩。一会唱得摇头晃脑一会闭眼酝酿情绪的白葵陷入忘我状态,她的项链所焕发的金光简直欲与日月争辉——可想而知,此刻她那无限增幅的情绪波动有多恐怖。别说人类,就连野鼠都疯狂地钻出地洞跳起舞蹈了。 唱到高潮的部分,别处传来了呼应的歌声。 正在激情四射的众人发现士兵们纷纷唱着歌从掩体后走了出来,钢盔下都是一脸过于陶醉而显得有些痉挛的类似便秘般的表情。虽然说出于工作责任与职业操守的考量,他们是必须端起枪杆的,但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又令他们只想张开嘴巴大唱特唱。两边的人遥望相对,就像两个合唱团在友好交流般;看到和平曙光的白葵更是卯起来反复唱着副歌,务求将大家的情绪high到极点。 “这是怎么搞的?!他们都疯了吗?!” 戴维森失去理智地大嚷大叫,他的表情与飘荡在大厅里的歌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会后,他一屁股跌坐到靠背椅上。 “……没想到,这帮暴民居然拥有精神攻击武器!”戴维森满脸冷汗。“连我都没享用到这种高科技,可恶!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重新坚定地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得像是能穿墙透壁。 “卫兵队长,跟我来!” 另一边,在安静的小牢房里。 “我们要怎么得救呀。”柳夕惆怅地倚着金属栏杆。“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东西。” “多多,其实……”莫妮卡吞吞吐吐地说道。“拍卖行送了我一瓶特制的眼药水,可以用来让你恢复视力的。” “在哪里?!” “就在我身上。”莫妮卡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怕你会反抗我。现在没事了,你是可以信任的。来,把眼睛睁开吧。” 柳夕求之不得地仰头配合,于是莫妮卡给她滴下了眼药水。 “可能要等一会,不是马上见效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戴维森带着他的手下气势汹汹地来了。 “你抓住那个女人。”戴维森指着柳夕示意,自己则老鹰捉小鸡般扑向莫妮卡。但莫妮卡实在太矮小了,他得弯下腰才能架住这个小女孩的脖子,而把她抱起来又不像是在胁持的样子。无奈之下,他只好转移目标。 “该死的臭老头!你想干什么?!”莫妮卡破口大骂。 “带你去见你那些该死的同伴。” 完结篇  在荒野里,史无前例的高温演唱会正在进行。 经过白葵运用超能力不断催化,现场的气氛沸腾得有如一锅烧开的汤。不少人唱得泪流满面,一些体质较弱的翼人甚至昏厥了——与乘坐云霄飞车没两样的高强度持续亢奋可不是任何人都经受得了。如果白葵喋喋不休地唱下去的话,恐怕再壮的汉子也逃不了虚脱的命运。 但是,突然间一声枪响惊醒了众人。 歌声戛然而止,头脑还有些混沌不清的人们首先检视了一下自己是否中弹,然后又张望了一下别人是否中弹。 答案是,阿莫斯中弹倒下了。 “阿莫斯!!”卢娅冲过去扶起阿莫斯的肩膀。“挺住!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当然会好起来了,你能离我远一点,让急救队来医疗我吗?”阿莫斯没好气地说道。 卢娅尴尬地跑回奇妮身边,翼人们团团包围住阿莫斯。 “舞——!!” 白葵猛然发出尖叫,大家顺着她的视线一望,谁是凶手顿时一目了然。在军事基地左侧的一个站台上,戴维森一手拿枪一手胁持柳夕,而卫兵队长则象征性地按着莫妮卡的肩膀。骚乱发生,众人只顾七手八脚地找回自己的武器。 “葵,是葵吗?!”柳夕激动地喊道。 “舞,我好想你!!”白葵也很激动。“我一直都在想着快点救你……呃,上面的人听着,马上把舞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给我闭嘴!”戴维森高声喝道。“你们全部给我滚回E301区,不然我就杀了莫妮卡和这个女人!” 比什么武器都管用,一句话就镇住了前来发难的群众。 “听到了吗?快滚!!这里不是游乐场!” “葵,葵……”柳夕心急如焚。 这时,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光影;她心跳加快、拼命地眨眼,看到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台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穿着联合国军装的士兵,穿着汗衫背心的黑壮汉,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变异人,像是大杂烩似的全混在一起——如果他们就地打起来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柳夕睁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爱侣,心里既迫切又欣喜。 “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一秒钟也不会多给!” 戴维森激烈地叫嚣,右手一不小心掐住了柳夕的胸部。 “哇!”敏感的柳夕浑身打了个激灵,手肘条件反射地向后一撞,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戴维森的胸膛。戴维森的喉咙深处冒出了一丝奇怪的呜咽声,以一副怒目金刚般的表情向后栽倒,但是柳夕眼明手快地揪住了他。 “——给我去死吧!” 柳夕发狂地双手一甩,倒霉的戴维森霎时变成空中飞人。站台下的人们“呼”的一声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于是戴维森又结结实实地与水泥地面做了一次全方位接触。这下他少说摔断了几根肋骨,暂时是无法动弹了。 “舞没有戴手套还是这么天生神力呀……”白葵看呆了。 “喂,你……噢!”卫兵队长刚想制服柳夕,就被莫妮卡狠狠捣了一拳。 长官被做掉的事实立刻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线,士兵们一片哗然。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不准动手!!”白葵再次使出高音喇叭的杀手锏。 “——你别唱歌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敬白葵,看来他们一个个都唱怕了。 “那……我就不唱了。”白葵尴尬地摸摸腮帮。“那么,大家和平相处可以吧?不然的话,我可要继续唱歌唷!” 在白葵威胁性的倡议下,两边的人马虽然没到握手言和的程度,可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危险解除,爱出风头的翼人们快活地漫天飞舞,顺便把柳夕和莫妮卡从站台上接下来。日夜思念到肝肠寸断的两人终于拥抱到一起,她们同时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呜……舞……”白葵哭得说不出话来。 “葵,我想死你啦。”柳夕摩挲着白葵的头发,心里充满了宁静而舒心的暖意。 “艾咪姐姐,我也好想你!!”卢娅迫不及待地上前凑一脚。“我一听白葵姐姐说你被绑架了,我就急急忙忙地叫上大伙来救你啦!” “这么多人来都是为了救我吗?谢谢大家啦!”柳夕开心地挥手。 “咿——吼——嗷——哞——”变异人们一起欢呼。 在另一边,莫妮卡飞身投入到玛莎的怀里,不过她们的温情只维持了三秒钟。 “玛莎,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莫妮卡不客气地责备道。“你本来应该用最少的人手潜入这里营救我们的,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攻是最不可取的!我不想因为我个人而导致无数的牺牲!” “对不起,小姐,我考虑不周。” “算啦,反正也没事了。”莫妮卡转而望着柳夕。“唉,看来我的多多要跟别人跑了。喂,多多!!” 听到这把与众不同的嗓音,柳夕也知道那个正在抿着嘴瞪着她的小女孩就是莫妮卡,两人似乎有些相对无语。僵持了一会后,天空中出现了一架微型的直升飞机;它直接降落到柳夕旁边,而且还打开了舱门——里面空无一人。 “欢迎您,琼斯先生。”直升飞机报出问候语。 柳夕这才发现自己把那位绅士间谍布罗德·琼斯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弄到最后,原来所谓的救援只是琼斯的私人座机而已,不过来得倒是时候。柳夕想了一想,将藏在耳后的发信器扔到驾驶座上,然后在外面关上了舱门。直升飞机自动起飞,随即消失于众人的视野中。 “那,现在要做什么事才好呢?”柳夕微微一笑。 “回去吧!”白葵甜蜜地挽着她的手臂。 “今晚就到我们那里吃饭好了。”玛莎拿出了管家的派头。 “好耶——!!” 众人喜气洋洋地撤离军事基地,留下一帮士兵茫然地收拾残局。 回到水上城堡,变异人军团又一次得到很好的招待,只有贝贝因为体积和体重的关系而被婉拒门外。在那间最大的茅屋里,柳夕、白葵与变异人军团的那些头目参加了为他们而设的晚宴。觥筹交错之际,白葵忽然想起了久未联系的吉米,于是她掏出了手机。结果接电话的人是莫妮卡的一个手下,因为吉米的手机被他没收了。通过这层关系,吉米和联合国秘书长巴里终于得到解救。巴里在听取了柳夕转达的、源自A7区的情报后表示会严肃查处这起惊天大案背后的一干人等并保证对布兰奇家族禁锢他的过错既往不咎。莫妮卡欣然决定释放巴里。 当天晚上,经过一番依依惜别后,变异人军团乘坐他们的巨型运输机返回梦幻岛;巴里则在联合国A15区警察厅特殊机动科的精英小组护送下抵达机场。在候机大厅里,一群A1区的特勤人员已经恭候多时。在临走前,巴里忽然有话想说。 “这一次我能得救全靠了你们。”巴里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你们。” “我想到了!” 吉米还在美滋滋地构想,白葵就抢先回答了。 “第五十六届联合国代表大会不是即将召开了么?”白葵说道。“里面有个关于同性结婚的提案,我希望能通过!” “噢,我知道了。”巴里拍了一下脑门。“可是那个提案被否决过很多次了。让我想想看……嗯,A7区的卫生部副部长凯瑟琳·鲁本一直强烈反对同性结婚,她在联合国的会议上是很有影响力的。” “还有谁比您更具影响力吗?”白葵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交给我吧。”巴里露出笑容。 送走巴里后,这边也要准备买机票了。 “呃,奥塔莉呢?”柳夕忽然想起了久未碰面的女儿。“她怎么没有来救我呀,出什么事了?” “她——”“她在家里等你呢!” 吉米刚刚开口,白葵便急忙打断他。 “舞,我们走吧!”白葵拉着柳夕快步远离吉米这个大嘴巴。 回家之后,柳夕因为奥塔莉的失踪而消沉了一段时间,身为亲密伴侣的白葵当然对她竭尽安慰之能事。但是在某天,来自E301区的一个邮包令白葵头大如斗——奥塔莉居然被寄回来了。这件事要归功于吉米的通风报信。看到柳夕如获至宝的表情,白葵的忧患心理再度作怪,特别是对柳夕想把故障的奥塔莉作为收藏的主意相当警惕。当两人因此发生了一点小争执的时候,柳夕意外地接到莫妮卡的电话。 “多多,我想请你回来一趟。” “为什么呢?” “你是我们的英雄,我想在E301区的中心广场为你造一座纪念铜像。我们需要测量一下你。” “欸……这太夸张了吧。”柳夕擦着汗说道。 “一点都不!”莫妮卡兴奋地说道。“你知道吧,四百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用一泡尿拯救了整座城。而你让历史重演了!所以这座铜像正是以你当时的经典姿势为蓝图的!” “啥——”柳夕瞬间定格了。 “然后我还准备为你的铜像加上喷泉的设计!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 “你觉得写实派比较好还是抽象派比较好?” “越抽象越好!!” 柳夕歇斯底里地挂断了电话。 数日后,联合国正式公布了同性结婚法案。作为法案生效后第一对登记的同性恋人,柳夕与白葵结婚的新闻传遍了全球,她们在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焦点人物。据说,届时她们的婚礼实况将由联合国的数百个电视台联合直播。 得知柳夕结婚的消息后,一些认识她的人纷纷发表了看法。 “多多结婚了?了不起,多多!” ——莫妮卡。 “不可思议。” ——玛莎。 “仍然是神奇处女!” ——科曼。 “呜……我好羡慕艾咪姐姐和白葵姐姐!奇妮,我们也去结婚吧!” ——卢娅。 “噢。” ——阿莫斯。 “我早就知道她是同性恋了!!” ——吴良。 “自古只有男欢女爱,岂有女女结合之理!” ——何正。 “两个女人结婚能干什么?” ——吕青。 “嘿嘿!” ——贝贝。 “她有多少身家?我不介意当第三者的!” ——夏洛蒂。 “小舞姐姐,你为什么不嫁人呀!” ——紫绫。 “……” ——巴迪。 “那个红发女人太暴力了,她一拳就击飞了我的脑袋。希望她们结婚后不会吵架吧?” ——皮尔斯。 “我没有这种女儿!我们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白母。 “艾咪小姐!这实在太残酷了!啊啊……祝你幸福吧!” ——赫伯。 “一吨番茄。这就是我准备送给她们的礼物。” ——怀特。 “要我说什么好呢?作者都把我遗忘了。” ——乔斯达菲顿。 “我相信她二十年后还是处女。” ——摩根。 “我认识她,她是个迷人的小妞。” ——佩姬。 “恭喜。” ——吉米。 “她们不会请产假,这点我觉得很好。人手不足一直是老问题。” ——老卢。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卡在上个月就刷爆了!” ——伊娜。 然后到了那一天。 “嗦哆哆哆~嗦唻西哆——” 这边演奏着古老而传统的婚礼进行曲,身着白纱裙的白葵被簇拥着从教堂的门口缓步走向圣坛。同样穿着白纱裙的柳夕轻轻转身,两位美丽的新娘都是那样笑靥如花。包裹着洁白手套的纤指交缠在一起,幸福的感觉从未像此刻般浓烈。 神父开始例行发问,她们互相深情地说出了“我愿意”。 接着,神父作最后的确认。 “是否有人反对这对情侣的结合?” “我反对!!” 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教堂里顿时一片哗然。柳夕惊骇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座位间的走道上站着她的机械女儿奥塔莉。茶色的长发,干练的黑色皮衣,凌厉的眼神像是已经锁定了她想要的猎物。 教堂里的众多摄像机齐刷刷地对准了这位打扰婚礼的不速之客,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奥塔莉。 “奥塔莉……”白葵的表情僵硬了。 “——妈妈是我的!!” 一声大喊之后,奥塔莉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圣坛前,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柳夕拦腰抱起。 “喂喂,奥塔莉!你要干什么!?”柳夕慌乱地挣扎。 “一起私奔吧,妈妈!” 奥塔莉抱着柳夕拔腿就溜,白葵用双手提着裙摆穷追不舍,后面一大群人也跟着跑出了教堂。 “可恶——!!奥塔莉,你给我站住!舞是属于我的!!” (全书完,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