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阁 变身小说专题文学网 <错乱的人生>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一章 心乱 七月份，T市，市五中。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肖冰，激动得撞开了传达室的大门，飞一般跑了出去，没有理会身后传达室老头传来的怒吼声。 能不兴奋吗？高中苦熬三年，又加上复读一年，到如今，总算苦尽甘来，考上了了理想中的重点大学。 肖冰骑上了自行车，快蹬如风，这样的好消息，当然要第一个告诉母亲。想起母亲十多年来的含辛茹苦，眼眶不禁红了。 肖冰的母亲叫肖玉英，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是一名很普通的工人。二十年前，她认识了一名男同事，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坠入了爱河，在双方父母认可下，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二人感情如胶似漆，一年后有了爱情的结晶，小日子更是过得和和美美。但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肖冰的父亲竟突然变心、移情别恋，不顾亲友劝阻，硬是办了离婚手续，并舍下家业和孩子，跟情人结婚了。 晴天霹雳下，肖玉英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却已无法挽回那颗变了的心。慢慢因爱生恨、恨屋及乌，与男方所有的亲朋好友断绝了来往，并在调换工作后，从城南搬到城北，离开了那片伤心之地…… 肖玉英今天早早地便开始张罗晚饭，又是洗菜，又是炖肉。 儿子今天去学校领通知书，也不知是好是坏，她也很紧张。虽然高考分数已经知道，儿子这次的成绩确实很优秀，考上重点大学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一天没有落实，心里终究还是不踏实。 但不管怎样，儿子复读的这一年太辛苦了，天天早起晚归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这高考结束的一个月来，更是忧心劳神。在慈母眼中看来，肖斌那本就清瘦的面庞，似乎又小了一圈。因此，今天说什么，也该让孩子吃些好的，补补身体了。 正忙活着，便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人还没进门，已经听到了声音： “妈，妈！我考上了！”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略显瘦削单薄的少年冲了进来，文弱的脸上挂满激动的神情，正是肖冰。 肖冰对着母亲展开了通知书，笑道：“妈，我考上了，XX师范大学！” 肖玉英也很激动，把一双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急忙接了过来。 红底，白纸，黑字，还有一个清晰的大红章，一一落入了肖玉英眼里。 肖冰一脸抑制不住的笑容，看着母亲。从上小学的第一天起，母亲便日夜监督自己的学习，十个寒暑下来，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份辛苦煎熬，并不比自己少。 “啪，啪！” 几颗泪珠滚落在纸面上，水滴很快散开，洇湿了通知书的一角。 肖冰一惊，正要说话，肖玉英赶紧一边摆手一边擦去眼泪：“来来来，小冰，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鸡腿，一定要多吃点！” 肖冰被母亲拉到了饭桌上，桌上已摆了四五道菜，无一不是自己喜爱的。有肉有鱼，有菜有汤，想来肯定破费不少。 他知道这些年来，母亲所在的工厂每况愈下，越来越不景气，经常发不出工资，而自己上学需要学费，长年卧病在床的姥姥也要照顾，一家人生活得很是清贫，像今天这样丰盛的伙食，少之又少。 肖冰一言不发，默默坐下吃饭。 还没吃几口，碗里的菜已经被肖玉英夹得像山一样高了，她自己舍不得吃，微笑着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 “小冰，上了大学也不能放松，还要努力学习啊！” “是，这个我明白。”肖冰早就暗下决心，上了大学也绝不贪玩，还要像高中一样努力，才不会辜负母亲的苦心。 “去了学校，就联系你的朋友王枫吧。他毕竟比你多待了一年，有什么问题，让他多帮帮你。” 王枫是他高中时的死党，在去年就考上了XX师范大学，后来，他们全家也搬到了B市。而自己没考好，又紧张地复读一年，两人之间也很少再联系了。 “小冰，可不能在大学谈恋爱，你年龄还小，会耽误学习的，等毕业后，再处对象也不迟。” 话未说完，便听“噗”的一声，肖冰被一口饮料呛住了，咳嗽连连，脸涨得通红。 其实，他之所以报考这所大学，不仅是因为好友在那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暗恋了三年的班花刘菲羽，也在那所学校。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就是人之常情，肖冰也不例外，只是那时他深知肩上的压力，大家也都在一片紧张的学习气氛中，因此就把这份情怀压在心底。几年下来，情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尤其在这复读的一年里，很久没有见到心上人的身影，那思念更是望眼欲穿。这也是他拼命学习的动力之一。 知子莫如母，肖玉英见到儿子反应有异，不禁“咦”了一声：“小冰，难不成……你已经作好找女朋友的打算了？” 肖冰怎敢坦白，连忙双手乱摇、矢口否认，怕她继续追问，夹起一块肉送进了母亲的嘴里：“妈，您做的肉实在太好吃了，赶紧尝一口！” 肖玉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告诫儿子，在学校要注意饮食、衣服被褥要常洗常换、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等等，再三叮咛。 肖冰则不停点头，连声说是。 其实，离学校开学的日子还有两个月，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但他们多年来心中所盼，终于在今天得偿所愿，那种激动高兴之情实是打心眼里冒出来，想止都止不住。 一顿饭，母子二人将近吃了一个小时，才接近尾声。收拾残局时，肖玉英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儿子道：“小冰，你姥姥吃的‘心痛定’没有了，趁着没关门，你去‘仁和诊所’再买一瓶回来。” 肖冰应了一声，急忙穿鞋。正要出门，被肖玉英一把拉住了：“不要急，你看你，衬衫领子都没有翻好……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看着母亲给自己细心整理衣衫，肖冰心里充满了温馨，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你这么好的母亲，我宁愿一辈子也长不大。” “少贫嘴了，快去快回！”肖玉英笑了笑。 看着儿子再次转身出门，不知怎么，她忽然心中一动，又伸手拉住了他。 肖冰有些奇怪：“妈，还有什么事吗？” 肖玉英愣了愣，随即摇头，松开了手：“没……没了，你去吧，快些回来！” 肖冰“哦”了一声，终于推门出去了。 肖玉英也很疑惑，刚才见到儿子出门，心脏突然猛跳了几下，出于爱护子女的本能，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儿子，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也许，这几天确实太累了。”她心里这样想着。 又想到刚才问及儿子不要谈女朋友的时候，儿子那涨红的双颊和躲闪的目光，作母亲的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她脸上不禁浮出笑意。儿子偏于文静内向，向今天这样的大声说话，已经是很少见了，这样的性格去追女孩子，只怕还需要更多的勇气。 肖玉英笑着摇了摇头。 儿子终于要离开自己了，离开自己十多年的呵护，虽然明知道在假日时还会回家，但她仍忍不住难过。 回首过往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儿子身上还有太多的不足，让她放心不下。 儿子懂事，肖玉英是知道的，但他待人接物、人际关系处理上，实在是很差，此番出远门，可能会吃不少亏；他有闹肚子的毛病，晚上睡觉被子总是盖不严实，以后还有谁会在半夜起来给他掖被角；每次吃饭时，都会掉很多饭粒，到了学校，会不会被同学们笑话？ 想的越多，心里越是担忧，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她真恨不得跟儿子一起搬到B市，继续照顾他。但又一想，越不让他出去磨砺，他岂非越差、越不会做事？ 肖玉英一时充满矛盾，又是担心又是期待，想想还有两个月才开学，这段时间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一一教会他。他过了高考这一关，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再过老妈这一关。 她心事翻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当来到玻璃柜前，停了下来。 玻璃柜里，摆放着母子二人的合照，十岁的肖冰露着可爱的笑脸，像阳光花朵般灿烂，正依恋地抱着妈妈的脖颈。 这一刻，肖玉英的目光竟似痴了……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二章 意外 “许洋，不要走！今天在这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在公司大楼的出口，一个女孩冲着一青年大声喊着，声音尖锐高亢，引得众人纷纷回望。 只见那女孩二十一二岁左右，小小的瓜子脸上泛着红晕，薄薄的嘴唇因生气而紧闭，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秀而巧致的鼻尖、嵌满了泪水的美丽双目、紧蹙的修长双眉，无不表现了女孩的愤怒伤心，却无损她的漂亮。 “小霏，你不要闹，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叫许洋的青年拉着她的手，轻声求恳。 “不行！”女孩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你昨天为什么会给姐姐买了戒指？”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们，是不是已经……”女孩的声音变得颤抖。 许洋沉默一阵，无奈地点点头：“小霏，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其实，我和思雨一直相爱，你父亲也同意了我们的事情……” 字字钻心，说的都是女孩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忍了很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神情，许洋也很难受，安慰道：“小霏，我……” “滚！”女孩突然大声尖叫，“骗子，骗子！都是骗子！”她一边抹泪，一边跑出大楼，钻进她开来的红色丰田车。引擎声响起，车子绝尘而去。 许洋呆呆望着她离去，良久良久，才叹息一声。一个身穿西服的人走到他身边：“少总，我用不用把雪霏姑娘追回来？” 许洋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让她一人静静也好。” 他一脸落寞，走回公司：“对不起，小霏，我也是身不由己……” 雪霏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方向盘上，车窗外的景物也变得模糊。 “许洋骗我，姐姐骗我，父亲也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她喃喃自语，车速也逐渐加快。 当路过一家高档餐厅时，突然停住，她走下车子，望着正门上的三个大字——“枫林晚” 还记得，她第一次跟许洋约会，便是在这家餐厅。她默默凝视，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枫林晚”餐厅的经理却认得她，急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杨二小姐来了，快快请进！” 杨雪霏没有理会这个四十多岁的胖子，径直走了进去。 一切都历历在目，她熟悉地转了几个圈，来到了餐厅北侧二排的倒数第三个桌位。只是，那里已经坐了一对青年男女，神态亲昵，看样子也是来约会的。 杨雪霏铁青着脸，站到餐桌旁，冷冷地道：“你们换个位置，这个地方我包了。” 那对男女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们滚到别的地方，听不懂吗？”杨雪霏心情极坏，大声发泄出来。 霎时，餐厅四下一片安静，在坐的很多人朝这边看来。 那对男女都变了脸色，想不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孩，说话竟然这么蛮横无理。那个女的气得脸已经发白，却被男青年拉住了，他看着养杨雪霏，勉强笑了笑：“小姐，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吧？” 杨雪霏伸手从包里摸出几张百元钞票，往桌子上一拍：“拿上钱，滚！” 四周议论纷纷，男青年站起身来，凛然道：“小姐，你也太小瞧人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话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不少人暗暗点头。 杨雪霏一语不发，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票子重重拍在了桌上。 男青年愣了愣，望了一眼桌上的票子，咳了一声：“这……不是钱的问题！” “砰” 没等他说完，又是十几张钞票拍在了桌面，看样子，这个女孩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男青年咽了一下口水，已有退缩之意，他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这次是忍着花掉半个月工资的痛，才带女朋友来这里浪漫一回。他又看了一眼女朋友，只见她低头不语，早已不在生气。 虽然想放弃坚持，但四周这么多眼睛注视着，面子上实在下不来，他叹了口气：“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杨雪霏面色寒冷，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拍到桌上：“卡里有两万，拿上滚！” 男青年愣住了，他刚工作不久，两万是他近一年的工资。他极为犹豫，尊严固然要紧，但面包也很重要。而且，自己和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结婚、房子、生活等等，这一切都要靠钱来说话。 他摇摆不定，几次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周围的人有趣地看着这场好戏，不知这青年如何处理，同时也互相询问，猜测这个刁蛮公主的来历。 杨雪霏等得很不耐烦，正要发作，刚才那个胖胖的经理，已经过来打圆场。他以前就听说过杨二小姐的脾气，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位二小姐是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当下干起了苦差，扬起笑脸劝说男青年：“这位先生，您就让一步，反正还有许多空位，何不成人之美？” 好不容易出现了台阶，男青年当然要紧紧抓住，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勉强收起桌上的钱，带着女朋友离开，还不忘说道：“小姐，我不是因为这些钱才走的，只是好男不和女斗，身为男士，本来就应该礼让女性……”话音絮絮叨叨，由近及远。 杨雪霏却似没有听到，也没有理会，她神色黯然，慢慢坐在了左首位。 经理笑道：“二小姐，您来点什么？” 她叹息一声，双手托腮支在桌上，目光茫然出神，没有反应。经理连问了几遍，她才动了动。 “酒。” “酒？二小姐想要什么酒？” “白酒！” 见她脸色不善，胖经理不敢再触霉头，退下去吩咐侍应生…… 几杯下肚，杨雪霏脸色发红，更显得娇艳，可是却无法掩饰她眉宇间的凄然，两行清泪已悄然挂在腮边。 “对不起，阿洋，我刚才又发脾气了，是不是因为我爱发脾气，你才不喜欢我？”她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地方，是她和阿洋第一次约会时坐的位置。还记得阿洋为了约她，足足缠磨了一个星期，才把她约动。 “阿洋，我也不想生气，可是他们占着咱们的位置，还那么亲密，我看着好嫉妒！”又喝完一杯酒，头开始发晕了. “姐姐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聪明，还有双学位，所以你们全都向着她，连阿洋也背叛了我。我真的……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她泪如雨下，轻声抽泣着。 忽然，肩膀上被人一拍，一个声音柔声道：“你怎么会讨人厌，你可爱极了。” 是阿洋？阿洋来找我了？ 她惊喜地抬头，看见一个很帅的年轻人，一脸彬彬有礼的笑容看着自己，但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 绅士般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红酒，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然后叹道：“小姐，你我同是天涯伤心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是谁，很要紧么？” 看着眼前的女孩一脸迷惘，绅士又充满魅力地笑了笑。他刚刚走进这个餐厅，就被这个伤心独饮的漂亮女孩吸引，凭他多年来的经验，已经猜到她是失恋了。因此，特意调整一下状态，前来搭讪。只是，他来得晚了一步，并不曾看到这个“温柔可爱”的女孩撒泼发横的场面。 见女孩痴痴不说话，他暗暗高兴，知道八成可以搞定了，继续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这位姑娘，可愿与我一起赏花、赏月、赏秋香……” “香”字只吐出半个，忽觉脸上胸部一阵冰凉，头上脚下已是酒水淋漓。 “滚！” 美女有如雌虎怒吼，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他呆立片刻，只得狼狈退下…… 瓶中的白酒已经喝得剩下一小半了，杨雪霏又重新倒满一杯，只是倒酒的过程中，又掺进去几滴眼泪。她一向很少流泪，认为流泪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即使是女孩子也不能轻易示弱卖乖。 可谁曾想，只是这一回流泪，就把以前省下的全都补了回来。 “骗子，全都是骗子！阿洋更是个大骗子，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却又背着我，跟我姐姐相爱！你说你是不是骗子，是不是……”她一仰头，把整杯酒灌了下去。 头晕得厉害，舌头渐渐发麻，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了，可是心里的难过却一点也没觉得减轻。是谁说借酒可以消愁的？他也是个骗子！ “不行，我要去问姐姐！你为什么抢走我的阿洋？你们什么时候相爱的？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行，我一定要去问问……” 她越想越觉得不错，拿起包，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柜台，那个胖经理却已经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雪霏晕乎乎地抓出几张票子，扔给了侍应生，然后脚步蹒跚地出了大门。 刚出门没几步，迎面过来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袖子，喜道：“原来你还在这里！” 她抬头看去，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阿洋，是你么？” 不等回答，她立即认为就是阿洋来了，哭喊着抱住来人：“阿洋，我就知道你还爱我，你终于来了！” 美女投怀送抱，让来人一愣，正享受着，突然听到背后另一个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心中一醒，忙道：“小姐，是我！” 微风吹过，杨雪霏清醒了一些，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刚才被自己赶走的年轻人，急忙一把推开，尖声叫道：“走开！走开！”踉跄着走向自己的红车。 年轻人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小姐，你还没有告诉我密码。但你要明白，我不是专门为这个来的，因为这真的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不等他说完，女孩一把抓出包里剩下的钱，重重扔了过去，然后伴随而来的，是他极为熟悉的一声： “滚——” 摆脱讨厌鬼，杨雪霏匆匆上车紧紧关上门，习惯性地系上安全带，然后急急点燃了引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回家质问姐姐，问她为什么抢走自己的男朋友？ 红色丰田车发动，跟来时一样的迅速，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走后不久，“枫林晚”餐厅的胖经理招呼完后厅的客人，回到了前厅。他看到杨雪霏已经不在，又见厅前的红车也没影了，吃了一惊，急忙叫来侍应生：“杨二小姐是一个人开车走了吗？” 那个侍应生反应迟钝，奇怪地点了点头：“是啊，她一个人来的，当然也是一个人走。” “笨蛋！”经理气得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她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够开车？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认识到事情的严重，侍应生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眼中露出惶恐。 “不行，必须赶快通知许总！”经理满脸焦急，拿出了手机。 ********************************************** 肖冰匆匆下了楼，出了宿舍小区，便奔向大街斜对面的“仁和诊所”。由于经常来这家诊所，他知道这里有两个医生，一个姓刘，一个姓王。 虽然诊所规模不算大，但两位医生的医术却比较高明。肖冰只是一个高中生，对医学并没有多少了解，他只发现两人对症下药的本领很厉害。 比如，同样是感冒，有时给他开“感冒通”，有时又给他开“快克”；同样是肚子疼，这次让他吃“氟派酸”，下次又是“四大叔”。但无论什么药，肯定是立即见效，然后几天内完全康复。虽然他对这些完全不懂，但他也明白，若非精通药性，且对病人的病症辨析入微，怎能如此？ 因此，这家小诊所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肖冰母子二人，也是很信任这里，不管大病小病，总是先到这里看看。毕竟，这里的费用要远低于大医院，而且医术也不差，何乐而不为呢？ 肖冰站在路边，由于正是高峰时期，又没有红绿灯，公路上一时车水马龙，找不到空隙，只好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车流终于出现了缺口，他急忙抓住机会，几个大步跨了过去。谁知，堪堪要踏上石阶，突然听到耳边风声呼啸，眼角余光已瞥见一道红色车影急急驶来。 肖冰大吃一惊，来车速度奇快又很突然，眨眼间已经距离自己四五米了，他赶紧腿上加力，抢先一步迈上了石阶。可还没等他喘气，那辆红车如影随形般，竟也冲上了石阶。 来不及躲闪了，肖冰心中一片绝望，“砰”的一声，胸腹传来了剧痛。 汽车鸣笛声、尖锐的刹车声、人们的惊叫声……纷纷传来，肖冰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一年，他十九岁。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三章 另类的研究 好晕，好晕好晕！ 车外的景物不仅模糊，还变得旋转扭曲。杨雪霏使劲摇了摇头，才感觉好些。 她又提了一档，车速更快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只要回到家，她就可以知道原因，揭开谜团，说不定阿洋会回心转意，更有可能，阿洋只是在逗自己玩，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的玩笑…… 对，回家！回家之后，自己就会跟以前一样幸福，可以继续跟阿洋撒娇，冲他发脾气，让他陪自己逛街…… 突然，她觉得胃中一阵翻腾，急忙把车子停在路边。刚放下车窗，便“哇”的一声，吐在了大街上。胃部的强烈痉挛绞痛，让她很难受，好一会儿，她才舒服些，酒意也消去了好多。 可当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来到一个从没来过的小区。 不管那么多了，赶快回家是正经，虽然这里陌生得很，但她是本市长大的，有什么可害怕的。脚下油门一踩，爱车重新飞速行驶。 转过了三四条街道，还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路面，她心里焦急；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多，交通管理很差，连红绿灯都没有，让她更加烦躁。 突然，她看到公路右侧现出一狭长的空间地带。机不可失，她再提一档，车子几乎是平行得横向穿行，在一辆公共汽车和卡车间，间不容发地蹭了过去，驶到了公路的最右侧。 她心里得意，如果阿洋看见她这一手，肯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但还没高兴完，又“啊”的一声，只见一个少年横穿马路，突然出现在她的车前。 车速太快，刹车根本来不及，她赶紧猛打方向盘，而那个少年反应也很快，瞬间冲过了马路。 若是在平时，这只不过是一场虚惊，双方都会相安无事。但偏偏杨雪霏喝了那么多酒，在这危急要紧关头，影响了她的判断，也让她的手臂僵硬不听指挥。 车子方向转过了头，竟斜斜冲上路边的石阶，仍然固执地撞向那个少年。 “天啊！”杨雪霏脸色发白，用力去踩刹车，可惜又错了，竟错踩在油门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心中绝望…… 车子停下了，杨雪霏的酒意完全消失，浑身冷汗直冒，在车中蜷缩喘息良久，才想起什么。 她颤微微下了车，看着不远处被自己撞得血肉模糊的人影，心里充满恐惧，不敢过去察看。 突然发生的车祸，也引来许多人围观，望着倒地的少年，有的惊慌，有的不忍，有的同情，嘈嘈杂杂、议论纷纷。 杨雪霏鼓起勇气，慢慢靠了过去，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已是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如受惊小鸟般颤抖不停，人们先前对她的指责怨恚之心，也消减了不少。 只见她眼神惶恐无比，下唇都快被咬出血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站在那里好半天，一动不动。 “姑娘，你赶快带他去医院啊，说不定还有救！”终于有人忍不住喊道： “哦……好……好的……”杨雪霏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可当她靠过去，看见伤者的惨状，又忍不住惊呼一声，捂着脸往后退去，刚刚呕吐过的胃似乎又在翻腾。 实在太惨了，她此生从未见过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她的心潮如滔天巨浪，大脑却一片空白。突然，脚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么，身子向后倒去。 刚才，垃圾桶被她的爱车撞倒，里面的果皮纸屑洒了一地。杨雪霏没有留意脚下，也无心留意。 人们只看到，这个笨笨的肇事者仰天摔倒，竟没有一点儿保护举措，惊呼声中，后脑磕在了石阶的楞沿上…… 好痛……阿洋，我要去了…… 女孩缓缓闭上了流泪的双眼。 ********************************************** 肖玉英拿起像框，轻轻擦了擦落在上面的灰尘，使照片上的肖冰看起来更清晰，也更可爱了。 她微笑着，又把它小心放回原处。 “嗵嗵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让肖玉英吓了一跳，不知是谁来了，如果是小冰的话，他会自己拿钥匙开门的。 她疑惑地打开了门，原来是住在楼下的邻居苏虹，比她小了几岁，平日两人也有些交情。 刚一开门，苏虹就迫不及待冲了进来，拉住她的胳膊：“肖姐，快，快去诊所！” “怎么了，是谁病了？”肖玉英有些奇怪她的举动。 “是小冰！他被车撞了，正在抢救，赶紧走吧！” “什么！”肖玉英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声音颤抖：“小冰……他……他……” 苏虹心有不忍，安慰道：“肖姐，你先别着急。小斌他虽然伤得很重，但刘医生他们医术高明，你也是知道的，肯定……哎呀，肖姐，你怎么了！” “小冰——”凄厉的惨叫回响在夜空。 ********************************************** 出事地点离“仁和诊所”很近，几个好心人见肖冰伤势严重，就先把他送到了那里，虽不一定能救得了人，但至少也可以先处理伤口、稳定伤情，然后再送大医院不迟。 杨雪霏也被送了进去，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严重，但自从摔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头上也是流了许多血。 把好心人送出门后，刘医生让护士孙月守住门口，然后眉头紧皱，细细检查两个人的伤势。 过了一会儿，王医生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老刘，这二人什么情况？” 刘医生眉头不展：“非常严重。肖冰让车撞倒后，又被挂着拖行了十几米，最后由车轮碾过。左腿大动脉破损，大部分胸骨肋骨断裂，更有几根肋骨倒插入肺叶内，胸腔已经完全塌陷，内脏也受到相当程度的损伤，初步估计，脾脏破裂……”他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处理肖斌身上的伤口，尽量拖延他的生命。 王医生脸色一变，他也没想到肖冰伤得这么严重，平日这个少年经常来这里，两人也挺喜欢这孩子的，却想不到……他定了定神，又问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刘医生摇摇头：“她也很严重。身体并无大碍，但最脆弱的后脑，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冲击。虽然还没有拍照，但我可以断定，她的大脑中几根主要的脑血管破裂了，大面积的脑细胞已经死亡，也就是说……”他顿了顿，“这个女孩将会成为植物人，而肖冰这孩子，已经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说完这些话，刘医生摘掉眼镜站了起来，心中不胜唏嘘。作为医生，生老病死这些事情，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但每每见到这种情景，他多多少少还是很难受的，尤其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年轻人身上。 肖冰自不必说，还是一个高中生，美好的人生、远大的理想刚刚开始，就被无情扼杀了；而这个女孩，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二岁，美丽可爱，正是如花绽放的年龄，但是，却从此变成毫无思想，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下半生的“活死人”。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结果确实让人叹惋。 一旁的王医生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突然抬起头笑了笑：“老刘，不见得啊！” 刘医生愕然，回过头看着他：“不见得？这两个人明明已经……” 王医生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一直在搞的研究，你忘了吗？这两个年轻人，一个身体毁了，另一个大脑死亡，不是正好……” “啊！”刘医生恍然大悟，紧盯着他，“你是说……你是说……” 王医生点了点头。 “这……不行，”刘医生突然眉头一皱，摇头道：“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我们怎么能擅自做主？” 王医生叹道：“老刘啊，难道他们还能比眼前的情况更糟吗？再犹豫的话，两人都没命了！” 刘医生一愣，点头道：“不错，不管怎样，总比两个人都死要好得多！” 解开心结，刘医生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动手术，再拖延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哈哈，你这个工作狂，终于又回来了！” 两个医生把肖冰和杨雪霏二人抬到诊室的里屋，并牢牢关紧了门。只见里屋别有洞天，比外面大了一倍有余，更摆放着许多高科技现代化仪器。 两人并非是普通的医生，这里也并非是普通的诊室，而是他们搞研究、做试验的地方。他们长年研究的课题，却是非常另类也少有人知的“大脑移植”。 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死亡，都是由于身体的某一部分发生病变，最终连累整个机体。而医学也根据人的身体构造，划分出许多的学科，如眼科、内分泌科等等，其目的，不过是想把人体的所有秘密尽可能系统地挖掘出来，以期解决所有疾病问题。而王刘二人却想走另一个捷径。 大脑是精神的寄托、灵魂的载体，说到底，所有学科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挽救个体的意识灵魂。而大脑的寿命，一般要远远长于身体的寿命，虽然也有大脑先于身体死亡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而且也往往多是意外所致。 因此，两人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将一个人的大脑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此研究如果成功，肯定会引起轰动。试想，当一个垂死老迈之人，把大脑移植到一个年轻力壮的身躯上，岂不是有如凤凰涅磐、重获新生？ 只是，大脑移植并不是件容易事，绝非像移植肾、移植肝那样简单。人的脑部不仅血脉牵连极为复杂，更是人体的神经总部所在，各种已知未知的神经交错极广极庞大。所以，单从技术角度讲，就是一个大难题。 而且此研究还背负着许多社会伦理问题，比如，被移植的新躯体从何而来？把躯体当作买卖交易，绝对是一种不人道不道德的做法；如果大脑移植成为时尚，许多老人将会比子女还年轻，会不会引发各种家庭伦理纠纷？罪犯会不会也靠此手段逃脱追捕而逍遥法外？……各种问题足以如潮水般把研究者淹没。 王刘二人自是深知这一点，但他们的研究只是出于对科学的探索追求，虽然现在不容于社会，但到了后世却未必不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大事。研究还是要搞下去的，至于研究成功后实施与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二人皓首穷经数十年，在近几年有了重大突破，分别在狗、猴等动物身上做过实验，实验的效果还比较理想。只是，拿活人做移植，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能不能成功，只能尽人事，而看天命了。 ********************************************** 作者语：此篇中，关于医学的一段论述，纯属笔者的胡思乱想，请专家学者毋要深究！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四章 故人 杨皓远处理了几份公司的文件，有些疲累地摘下眼镜，轻轻揉按太阳穴。 人不服老真是不行，想当年几天不合眼，也是家常便饭。看来，自己的确该退位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十几年来，杨皓远屡屡抓住商机，创下了这样一份家业。虽然在一些大企业大集团眼中并不算什么，但也足以令他自傲。 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值得欣慰的是，大女儿精明能干，更在男子之上，无论是在大格局还是小细节上，无人能出其右，现在欠缺的只是经验阅历而已，日后定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但这个小女儿——他一想起来就很头疼，天幸她生在了富人之家，否则，还真是不堪设想。 虽然头疼，但他也最宠爱这个小女儿，每次她赖在自己怀里打滚撒娇时，一天工作的疲惫和各种负面情绪就通通消失。 他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小女儿还没有回家。 “这个丫头越来越疯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训训她！”杨皓远自语着。不过，他也没有信心自己会这样做，因为以前已经无数次说过类似的话，每次都毫无例外的心软。 古典深沉的铃音突然响自手机，信号灯不停地闪烁着。 杨皓远不用看就知道是未来女婿打来的，满脸笑容接了起来。 “杨叔，我是许洋！”果然是他。 杨皓远一笑：“阿洋，你已经跟思雨订了婚，怎么还叫我‘杨叔’呢？” 电话对面却沉默了片刻，才道：“杨叔，小霏回家了吗？” 杨皓远听出他话中的焦急，收起了笑容：“还没有回来。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有人见到小霏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什么！”杨皓远脸色一变，“她怎么会去喝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我给她打电话，但没有人接。杨叔，我已让人去找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杨皓远深吸一口气：“好的，麻烦你了。你告诉我，她是在哪喝的酒？”又通话一阵，挂断了电话。 杨皓远脸色凝重，迅速翻开本市的地图，察看“枫林晚”餐厅附近的几条路线，然后拿起电话吩咐保镖保安。 一阵乱忙之后，他如虚脱般坐倒在椅子上，紧闭双目。 “雪霏啊，你千万不能出事！” ********************************************** 已经抢救两个多小时了，肖玉英默默等在诊室门口，像一具石像，一动不动。 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除了悲恸伤心、五内俱焚，更对那个肇事的女孩生出了无边的恨意。 小冰与她相依为命十几年，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是她的全部希望。然而，这希望却即将被这个可恨的女孩毁灭了。 “小冰，你一定会没事的，妈妈给你祈祷。就算折掉所有的阳寿换你平安，妈妈也愿意，只要你能平安……” “唰”的一阵轻响，两辆黑色小车停在了门口。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惊叫道：“是二小姐的车！”一个人已经马上拿起电话打给老板，另一个急忙向四周的人打听，得到消息后立即向“仁和诊所”这边跑来。 “我们小姐是不是在这里？”来人身穿黑西服，却五大三粗的，看样子是个保镖，说话也是粗声粗气。 肖玉英冷眼旁观，并不说话。在这家诊所打工的小护士孙月接口道：“你们小姐是谁？是那红车的主人吗？她就在里面！” 一听苦苦寻找的小姐有了下落，黑西服满脸兴奋，就要往里冲，孙月赶紧拦住他：“王医生和刘医生正在抢救他们，你们不能进去打扰！” 黑西服满脸不屑，嘲笑道：“我们家小姐何等尊贵，怎么能在这种破烂地方就诊？快闪开！” 孙月气得小脸通红，但对方是个一脸横肉的魁梧男子，她怎么敢发作？忍住怒气道：“你要是想让你家小姐死得快，那就进去吧！” 另一个黑西服打完电话，走过来拉住了同伴：“先不着急，老板马上就来了！”这才安静下来。 半个多小时后，又是两辆小车开来。 车门打开，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眉目祥和，但顾盼之间隐隐显露出威严；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帅气的脸上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虽然年轻，但眉宇间的气势也不输给那老者几分。 这一老一少都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会的人，跟先前那两个保镖大不相同。 两人都是一脸担忧焦急，一下车就匆匆向这边走来。那两个保镖迎了上去，冲着老者施了一礼，然后说明情况。 在一旁的年轻人听得眉头微皱，抬头打量了一下“仁和诊所”。只见店面简陋，大门和招牌都脏兮兮的，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擦洗，透过玻璃门向里看去，设备也很简单，并无特别之处。怎么看怎么像江湖骗子的黑心诊所。 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孙月，问道：“这位姑娘，那个开红车来的小姐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来人英俊不凡，神色虽然急切，但谈吐间仍不失温文有礼。见他一双温柔的目光垂询着自己，孙月脸上发烫，低下头道：“她……她没什么事，就是头上受了伤……其他都很好……” 听到“其他都很好”，年轻人和老者的脸上的紧张都松弛了些。只是头部受伤可大可小，两人仍是不能完全放心，尤其被“江湖骗子”医治的话，怕是没病也得治成有病。 老者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这里的医生是什么学历？有无行医执照？给人看病，可不是儿戏！” 他说话时，眉宇间不由地现出一股强烈的气势，两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孙月只是二十出头的小护士，何曾见过这等威势，吓得脸色发白，退后几步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他正要再说话，忽听有人“呵呵”一笑：“中科院院士，这个份量够了吗？” 一个六十多岁，身穿白大褂的老人走了出来。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肖玉英，突然冲了过去急急问道：“王医生，小冰……小冰他怎么样了？” 王医生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肖玉英的心沉到了深渊，声音颤抖：“他……他……” 王医生把脸转开，两眼望向一边：“他胸腹内脏都已经受到严重的冲撞挤压，无处不在内出血，肋骨腿骨粉碎性骨折，几出主要的动脉不同程度的大出血……肖女士，给你的孩子……料理后事吧！” 听到病人伤得严重，周围人无不心惊，那老者也颇为讶异，更想到：“难道……难道他是被雪霏撞伤的？”一时心情复杂。 肖玉英听了前几句，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见王医生的嘴一动一动的，她努力想去再听一些内容，却是无济于事，更发现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模糊暗淡了，她不知道发什么了情况，只想大哭几声发泄丧子的悲痛，但不仅哭不出来，连动也动不了。 黑暗，眼中只看到一切景物都慢慢被黑暗笼罩，包括王医生、小护士，还有那个有钱的老头、势利的保镖……所有的一切，最终被无尽的黑暗代替。 王医生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肖玉英，心中不忍：“小月，你把她扶到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儿。” 一旁半天不说话的年轻人，上前问道：“王先生，我们……”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王医生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担心，那位小姐的手术已经快要收尾了，估计几个星期内就可以完全康复！” “手术！”年轻人惊叫，“你们给她做手术了！” 王医生没回答，他看了看同样脸色铁青的老者，突然问道：“杨皓远杨总，你现在还头痛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众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那老者正是杨皓远，跟他一起来的年轻人，则是杨雪霏一直念兹在兹的许洋。 杨皓远听了他的话，目光露出疑惑：“你是……” 王医生笑了笑：“八年前，我在你头上动过刀，你忘了么？” 杨皓远两眼一亮，惊声道：“王得仁王医生，原来是你！” 在八年前，杨皓远身患重病，他的大脑与脑干之间起了一个肿瘤。虽然不是恶性，但因为部位非常凶险，即使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的中心医院里，也没有几个专家敢亲自动刀切除。而王得仁是当时最有名的心脑专家兼外科大夫，当“仁”不让，亲自主刀。果然，手术非常成功，肿瘤不仅成功切除，而且没有留下一点儿后遗症，也算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 杨皓远对救命恩人自然是非常感激，但王医生未等他完全康复，就已经转到了其它医院，后来他多次打听都没有消息，又加上业务繁忙，只得作罢。想不到时隔八年，竟在这里相见。 “王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这家诊所，是先生你开的吗？” 王医生把众人请进了诊室的外屋，给杨皓远和许洋各自倒了一杯茶。许洋担心杨雪霏的病情，忍不住问道：“王先生，小霏她……” 杨皓远端着的茶杯停到了嘴边，也一脸紧张地看着王医生。 只见王医生不紧不慢地道：“杨小姐的后脑受到了严重的震荡，造成若干脑血管破裂出血，倘若治疗不及时，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霎时，空气有如凝结，每个人都屏息不语，紧张地等着下文。 只听他又说道：“我与刘文和刘老弟，已经及时给她做开颅手术进行了处理，相信已无大碍。” 杨皓远惊得茶杯落地：“开颅手术？雪霏她……竟伤得这么严重？” 王医生点头道：“不错。当时情况紧急，不能拖延片刻，我们只能立即处理。杨总，不是我自大，在中国，心脑方面的造诣能比得上我二人的，只怕还没有。杨小姐几天之内虽然不能醒来，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杨老板就请放心吧。” 杨皓远默然点了点头。王得仁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替女儿病情担忧的同时，也深感庆幸。 深爱的女儿遭逢大难，弱质娇小的身体更不知道要禁受多少痛苦。 杨皓远长叹一声。 ********************************************** 作者语：文中所有的医学言论，是笔者想像捏造，如与实情不符，请勿深究。向大家问好，阅读愉快!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五章 心与身体 痛！为什么会痛得这样厉害？ 说不出原因的痛，好像是与生俱来般，刺激着身体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 痛楚让他几乎昏迷，却偏偏又让他时时保持清醒。 不能动、不能挣扎、也醒不来，必须时时刻刻忍受这煎熬。 难道这就是死亡吗？ 他快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深入灵魂的剧痛逐渐转淡，取而代之是黑暗、寂静、空虚。就像身处真空中，看不到，听不着，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切都是静静的，静得可怕。 渐渐的，他又忍不住抓狂，他宁愿像开始那样时时承受痛苦折磨，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这样不着边际的黑暗宁静，比一切已知的苦难痛楚更令他恐惧。 肖冰终于第一次睁开了眼，睁眼时一刹那的光明让他微感刺痛，但却如同圣光，立刻驱散掉心中所有的黑暗。 “原来我还活着。” 他还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也听不到声音，但心里已经不再害怕。 看到刘医生和王医生两人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还拿着各种奇怪的仪器在他身上测来测去，他虽不能言，但却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那份喜悦。他想微笑一下表示感激，可脸部僵硬不受控制，仅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清醒了片刻，一阵疲劳无力感充斥全身，他又再次沉沉睡去。 几天下来，他又清醒了几次。让他奇怪的是，除了两位医生，还见到许多陌生人。有慈祥的老人，有英俊的年轻人，还有气质高贵的中年妇人，更有一个极为漂亮的年轻女子，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比他心中一直惦念的刘菲羽还要美上许多。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会来看望自己，还一脸关心的表情？最想见的母亲却一直没有出现，到底是为什么？稍稍思考，就觉得头痛欲裂，他再次陷入沉睡…… “小霏……”一声轻轻的呼唤响在耳边。 不知度过了多少安静的日子，这声音如天籁般美妙，一下叫醒了熟睡中的肖冰。 听到了，终于听到了，他心里一阵狂喜。 “小霏，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去喝那么多酒……” 肖冰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上次来过，他有印象。 见他醒来，年轻人又惊又喜：“小霏，你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霏？肖冰茫然不解，不知他为什么这样称呼自己。 “我……我……”嘶哑变形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肖冰思维凝固了片刻，心中又涌起难言的兴奋，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 那个年轻人也是一愣，随即高兴得站了起来。 “你……你能说话了！你已经好了……”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喜悦激动。 肖冰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又是一阵强烈的痛楚从头部扩散，瞬间传遍全身。转眼间，他已是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迷迷糊糊中，只听到那个年轻人在大叫：“刘医生！王医生！……” 当肖冰再次醒来，看到的是王刘两位医生，两人都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医生，我……”话一出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尖涩。 他清了清嗓子，不觉又是一愣，因为清嗓子时的声音也是很尖。 忽听刘医生说道：“看来，身体的各项神经感官，已经逐渐恢复协调了。” 王医生点了点头，问道：“杨……肖冰，你病了一个多月，现在能动了吗？” 肖冰闻言一惊，原来自己躺了一个多月了。他上半身一挺，双臂支床，试图坐起来。只是全身绵软，用足了力气才一点点儿撑起来。 刘医生已经拦住了他：“好了，你躺下吧，我们已经知道了。” 肖冰喘息一会儿，问道：“刘医生，我是在诊所里吗？我母亲呢？”声音清脆，听起来很是悦耳。 他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喉部：“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声音变了？” 刘王二人对望了一眼，交换了疑问的眼神，然后互相点了一下头。肖冰正奇怪间，刘医生递过一面镜子：“你自己看吧。” 他伸手接过，不知道两个医生是什么意思。可当目光落在镜面时，他愣住了。 镜中出现了一个短发的漂亮女孩，细长的秀眉，如黑宝石般深邃明亮的双眸，小巧可爱的鼻子，薄而紧闭的红唇，似玉般光洁的面庞……只是她脸色略显苍白憔悴，一副慵懒无力的娇弱神情。 肖冰不解，抬头看了看两位医生：“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看一张美女的照片？” 两个医生愣住了，刘医生咳了一声：“你确定那是照片吗？” 肖冰一怔，突然反应了过来，急急拿起镜子，只见镜子中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一副惊讶愕然的神情。 “不，不可能……”肖冰声音颤抖.他突然拿起镜子，把镜面对准了两个医生。只见镜中清晰地出现了两人的身形样貌，一丝不差。 “啊！”镜子被扔到了一边，肖冰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医生坐在了床边，面露温柔之色，轻抚着他的头：“忘了过去吧，你已经重获新生。现在的身份是‘欣欣公司’总裁杨皓远的二女儿，杨雪霏……” “不——” 肖冰用尽所有力气喊了出来，再次昏迷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金色的夕阳斜斜射入窗中，满屋生辉。 肖冰安静地躺在床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中闪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陌生人来看他，他们看的其实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你醒了？”进来的是刘医生，“身体的感觉是不是更好了些？” 每次从沉睡中醒来，身体都会大幅度恢复，这次也不例外。肖冰觉得思维更清晰，手脚也更有力气了。 他点了点头，又小心地问道：“刘医生，你……是一个巫师吗？” 惊人之语，刘医生呆住了：“巫师？什么意思？” 肖冰道：“其实我已经死了，对不对？我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那种情况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所以你就借尸还魂，把我救活了，是吗？” 刘医生哑然一笑：“亏你想得出，你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种鬼神想法？” 肖冰竟是一脸很认真的表情：“本来我是不信的，但事实摆在眼前……” 刘医生不禁苦笑，也许真正科学的东西，看起来往往是不科学的。 “肖冰，事情的前后经过是不该瞒你的，你也应该知道了……” 随着刘医生的述说，事情的真相一点点解开，肖冰的脸上也是神情变幻，当知道这副身躯的主人竟然是撞死自己的罪魁祸首时，更是一脸复杂。 听完一切后，他面色惨淡，好半天才开口道：“这么说，我原来的身体已经……不在了？我不可能……不可能再回去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用刘医生说，他也明白。只是，作了十几年的男儿身，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他默然良久，惨然一笑：“你为什么救活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刘医生叹道：“肖冰，还是那句话，忘了过去。作一个富家的千金，不是也很好吗？” 肖冰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从床上站起来大声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是你，让你作一辈子女人，你愿意吗？” 声音又高又尖，完完全全的女人口音。他脸色一黯，颓然坐倒在床上。 刘医生虽被他顶撞，倒也没生气。肖冰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激烈的反应也早在他预料之内。 “我明白你的心情，知道你很难受。只是事情已经如此，还能怎么样呢？生气伤心就可以改变事实吗？”他拍了拍肖冰的肩膀，“人总得向前看。别忘了，你还有个母亲！” 听到“母亲”，肖冰心里一震，急忙抬起头抓着刘医生的双臂：“我母亲在哪里？快，我要去见她！” 刘医生默然，半天没有说话。 肖冰大吃一惊，颤声道：“难道她……她……” 刘医生摇了摇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道：“因为你的丧生，你母亲受了很大的打击，还大病了一场。不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养，她已经好了很多，你可以放心。” 肖冰眼眶湿润，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知道母亲极爱自己，听到自己丧生，慈母之心必是片片碎去。他忍不住落泪：“刘医生，我想回家，母亲若知道我活着，肯定很高兴！” 刘医生却摇了摇头：“肖冰，你现在最好别去见她，也别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为什么……”话一出口，他明白了刘医生的意思，自己现在完全变了样，母亲怎么会相信自己？即使信了，当看到自己变成女人，又让她如何不更伤心难过？ 刘医生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单单是你想的那样。从医学上看，你的大脑对于这副身体来说，是外来物，肯定会有排斥反应。这一个半月来，我们一直用药物降低你身体免疫力，以保护你的大脑，但这移植手术最终能不能成功，现在还不能肯定。我不想让你们母子相见的原因也在此，你母亲已经品尝了一次丧子之痛，几乎让她跌进鬼门关，你难道忍心让她再一次品尝这种痛苦吗？” 肖冰呆住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原因。原来自己能否活下去，仍然是未知之数。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说明手术彻底成功了。那时，你就可以放心地跟母亲相认了。只是——”刘医生停顿了一下，“现在的你，应该作好富家小姐这个角色，因为人总得生活下去，不是吗？” 肖冰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医生又道：“你无须内疚!她撞了你，而你现在又拥有了她的身体，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她若地下有知，知道自己良心上再没有亏欠，也可以安息了。” 肖冰默然良久，一种难言的伤心突然从心底涌出，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六章 初入杨家 “雪霏，怎么了？是不是车速太快，头又痛了？”杨皓远看到女儿闭目躺靠在车座上，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困了，休息一下。”杨雪霏（肖冰）急忙睁眼解释。 马上就要跟着杨皓远回“家”，她（他）心里很紧张，之前，两位医生已经再三叮咛过，一定不能泄露身份。她自己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儿女被“鹊巢鸠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杨雪霏越发忐忑不安，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刚才在诊所里，杨皓远激动得把自己抱在怀里，老泪横流，那份舐犊深情让她大为感动。虽然明知道他是为了真正的杨二小姐而哭，还是对他产生了好感和亲近之意。她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比一般的同龄少年更重视亲情的可贵，心中一热，便决定跟杨皓远回家。 可是，世界上的许多蠢事，也往往都是一时冲动做出来的。 这一路上，她已经考虑了许多，越想越觉得前途艰难。自己完全不了解杨二小姐，到时候肯定是破绽百出。别的人还好说，若想瞒过身边的亲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停车……停车！”她大声叫道。 车子倏然停下，开车的司机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杨皓远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我想去洗手间！”杨雪霏找了个理由。“洗手间”这个词是她从电视上学来的，似乎那些港台地区和有品位的人都这么称呼。 杨皓远指了指车外：“那里有个超市，里面有洗手间。” 杨雪霏一推车门，却没有推开，又加了力气，车门仍是不动如山。正着急间，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一拉一推把车门打开了，正是杨皓远。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似有所思。 杨雪霏一阵心虚，急忙下车向超市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个司机很奇怪：“杨总，二小姐怎么……怎么连车门都不会开，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杨皓远没有回答，他眉头紧锁，深深担忧女儿的病情。看来这次车祸受伤，比他想得还要严重，头部的伤势虽然痊愈，但仍是影响到了她的神智，带来了不小的后遗症。 突然，一声愤怒的叫声传来，杨皓远一愣，向车外看去。 只见杨雪霏一脸愤怒地看着跟在身后的保镖，大声叫道：“你跟着我作什么，走开！” 那个保镖神色尴尬，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杨雪霏恨恨地看了几眼，转身继续走。 看到此情景，杨皓远不禁失笑，这才像女儿的风格，心情也放松下来。只要假以时日，再请名医调理，不愁女儿不会完全康复。 杨雪霏却没那么轻松，本想找机会走掉，但身后的保镖如跗骨之蛆，赶都赶不动。 正气恼着，突听背后传来讨厌保镖的惊呼：“小姐……” 杨雪霏根本不去理他，径自走进了洗手间。一进去，就发现不对，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地看着她。 她也很奇怪，这些男人都怎么了，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可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她完全明白了，低头急急出去。 十几年的习惯，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女人，如针一样再次刺痛了她的内心。 呆呆站在镜前，望着镜中那美丽可爱的脸蛋，她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以前的自己虽然身体瘦弱、相貌平平，却让她更为怀念，虽然那已经成为自己永远遥不可及的奢望。 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走，自己能去哪里，又靠什么生活？如果不走，难道真的作一个富家小姐？ 她宁愿撞死自己的是一个富家公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尴尬了。 “算了，不管怎样，就三个月。这三个月一定要坚持下来！三个月后，自己就可以同母亲相认，不用这么烦恼了。” 她拿定主意，长出一口气，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走出洗手间，那个高大的保镖仍守在门口，一脸毕恭毕敬的神色。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个人高大威武，但却必须乖乖听自己的话，刚才被自己怒喝，他也不敢说什么。杨雪霏有趣地看了他一眼。 却让那个保镖吓了一跳，以前的杨二小姐准备恶作剧使坏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当出了超市，却发现路边又多停了一辆车。一个男人已经走下车，英俊帅气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正是许洋。 “小霏，你出院了？” 杨雪霏“嗯”了一声，并不多说，钻进了杨皓远的车里。她已经想好，要使自己少露破绽，平安地度过这三个月，只能仰仗“头部受伤”这个天然资源。尽量少说话，必要时装得痴痴傻傻，甚至失忆，或许真的可以蒙混过去。 许洋见她不理自己，眼中微微闪过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向杨皓远点头笑了笑，也上了车。 车子重新发动，杨皓远看了看女儿，叹道：“雪霏，人生不可能事事完美，你要看开些。” 杨雪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表人生感言，只是点了点头。 “许洋身上担子很重，他是独子，要继承他父亲的家业。那么多事情工作千头万绪，他需要一个能干的人来帮助他，所以……你是不适合的，你明白吗？” 她怎么会明白？这中间许许多多事情，她并不知道。只是若说不知道，岂非当场露馅？她仍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女儿闷闷不语，杨皓远心里叹息。小女儿一直在自己宠爱中长大，向来任性刁蛮、说一不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也难怪她会喝那么多酒，从而闯下这大祸。 不过，让他稍感放心的是，雪霏的反应比他预想得要平静得多。看来她已经逐渐走出阴影，时间长了，不难忘记这段痛苦。 杨雪霏看了看另一个车里坐着的年轻人，终于知道他叫阿洋。在养病的一个多月里，他好几次来看望自己。 “阿洋，阿洋……”她心里念了几遍，似乎有些印象，但自己的同学中，想不起来还有谁叫洋。她没有过多留意这个小细节，很快抛到了脑后。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杨雪霏下了车，不由得一呆，一个很漂亮的独幢别墅出现在眼前。从大门往里望去，能看到美丽的花圃和草坪，高大挺拔的树丛间，微微看到黄色小楼的一角。 许洋婉拒了杨皓远的邀请，说是公司另有事情，不得不走。杨皓远也不再坚持，两人道了辞别。 许洋来到杨雪霏的身旁，轻声道：“小霏，我走了。你刚出院，要多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杨雪霏正出神地欣赏别墅风景，没怎么理会他的话，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跑上前跟着杨皓远一起进了别墅。她当然不会想到，自己这种没礼数的行为，让许洋又是一阵怅然。 他脸上满是难过落寞，站立良久，才回到车上。 “这样也好……” 引擎响起，车子慢慢离去。 “有钱人真是不一样！”杨雪霏又一次发出感慨。 别墅里面还真不小，草坪、花圃、池塘、树林等一应俱全，花鸟鱼虫自得其乐，俨然一个小园林。回想自己家里不足六十平方米的简陋，她心中微起嫉妒。 其实，杨家只能算是富人，还算不上富豪。在本市本省颇有名望，但放眼全国，就很难排上名次了。这幢别墅虽然不错，但跟真正的富豪之家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饶是如此，杨雪霏仍是咋舌不已，不过她尽量克制，不敢露出惊讶好奇的表情。 别墅里有长年雇的花匠、园丁，还有保姆、保安等，见到杨雪霏回家，都是一脸惊喜。 一个六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已经迎上来，施了一礼：“杨总。”然后面带微笑看着杨雪霏，“二小姐，你终于康复了！” 杨雪霏不知道此人是谁，不敢乱说，只是点了点头。杨皓远笑了笑：“赵管家，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做一些二小姐喜欢吃的东西！” “是。”赵管家退了下去。 杨皓远又对女儿道：“雪霏，一会儿去见见你母亲，她这些天也非常担心你！” 杨雪霏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母亲”，并非是指自己的母亲肖玉英。回忆起自己病中时，曾看到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想来那就是杨二小姐的母亲。 只是，自己的女儿出院，作母亲的怎么不像父亲一样到医院去迎接呢？ 她没多想这个问题，只是突然想到母女之间肯定要比父女之间密切得多。自己这个冒牌货，说不定立即被当场拆穿。 杨雪霏手扶着额头，虚弱地道：“爸，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 杨皓远无奈，点点头：“也好。”当下叫来一女佣，“阿蓉，你扶小姐回房休息。” 杨雪霏心里高兴，正愁不认得杨二小姐的房间，就有人出来领路了。 看着女儿上楼，杨皓远摇头苦笑，他商场打拼十几年，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杨雪霏的那些小伎俩？ “哎！雪霏这孩子，仍是容不下她的继母！” 杨雪霏生平第一次见识了女孩的卧室，还是千金小姐的卧室，算不上有多华丽，但却处处透着青春可爱的气息。 房间以粉色格调为主，有单独的卫生间浴室，电吉他、网球拍等挂在墙上，笔记本、ＭＰ４这些电子东西更是少不了，还有两个大大的衣橱，其它还有许多她都叫不上名字。很多地方都有可爱的小动物和卡通人物等饰物来装饰，单单床上就放着三个玩具熊样式的抱枕。 杨雪霏看得眼花缭乱，见阿蓉出去，她好奇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暗叹这个杨二小姐真是好幸福。 大病初愈，一路上又是胆战心惊，杨雪霏还真是有些累了。那别致可爱的卧床，也似乎很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有躺下去的欲望。她合衣睡下，头枕在一只小棕熊的背上，舒服极了，很快进入甜梦。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有人高兴地在叫： “大小姐回来了……”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七章 杨家大小姐 杨皓远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拿出自己工作用的手机，只见上面已经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五十多条新短信。 因为自己陪了女儿大半天，已经攒下了许多业务亟待处理。他不再浪费时间，一一回应，或打电话、或发短信。 一个小时过去，旧的事情还未办完，新的问题又源源不断而来，几乎应接不暇。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杨皓远喝了一口茶水，茶水的清新香气弥漫全身，让他精神略微一震。十几年来忙忙碌碌，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状态，而如今所取得的成就，也早就超过了他年轻时的理想，也让其他许多人钦慕佩服。但是，有时静下心想想，却似乎不对头。 自己年轻时之所以那么拼命努力赚钱，出发点完全是为了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生意越做越大、公司的大楼越盖越高、兜里的钞票越赚越多的同时，自己也越来越不自由了。有钱而不能有闲，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偏离了自己年轻时的追求。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他当然可以完全放手不管，自己的积蓄已经足够下辈子花了。但那样做的话，将置公司那么多员工于何地？置那些陪自己打天下的元老于何地？公司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何况他更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砰砰砰”，书房门被轻声敲响。 “进来。” 门被推开，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是刚才的赵管家。 “什么事啊，老赵？”杨皓远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杨总，您上次给肖玉英的那两百万元的支票，她没有要，又送了回来。”说着，他把那张支票递上。 杨皓远眉头一皱：“为什么退回来，她是嫌少吗？那再多给她一百万！” “不是的，她说……她说……”赵管家欲言又止。 杨皓远奇怪道：“赵管家，怎么吞吞吐吐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赵管家只好说道：“她说她不要钱，只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她要上法庭告二小姐，状告她酒后驾车，致死人命！” “什么！”杨皓远心里一紧。酒后驾车本就是违法行径，出了人命更是触犯到《刑法》，要受到重判，这些他深深明白。 出事的那几天，他在当地的公安局、交通队等出了不少人力财力，又请用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市局领导，才把这件事压下来，没有声张出去。本以为肖玉英是个收入低微的普通工人，两百万元应该可以息事宁人。但是谁曾想，她竟这么刚硬，把钱又退了回来。 杨皓远身为人父，完全理解肖玉英的丧子之痛，拳拳爱子之心不是两百万能买到的，而且这次事故也确实是自己一方没理。但是，出于同样的爱女之心，他绝不可能让女儿坐进大牢，即使事情做得不对，甚至有悖道德，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再想想。” 赵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杨皓远靠在椅背，有些乏累，刚刚闭上眼，突然听到门口赵管家的声音：“大小姐，你回来了！” 他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宽慰，仿佛沙漠中遇到了一片绿洲。 “思雨，快进来吧！”杨皓远道。 话音刚落，一条倩美的人影走了进来。一身浅蓝色的职业套装裁减合度，突出了她优美的身材，长发光滑如缎，如瀑布般垂落腰间，五官精致无比，尤其是那一双明眸，漆黑似夜幕、亮丽如寒星，最让人流连，肤色也是光洁如玉，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来人正是杨家大小姐，杨皓远的大女儿，杨思雨。 “爸，是不是又有什么难处理的问题了？”杨思雨轻轻一笑，来到了父亲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杨皓远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拿起桌上的支票，说道：“思雨，那肖玉英不肯收钱，并声明一顶要把你妹妹告到法院，我正为此事发愁！” 杨思雨神情如常，淡淡地道：“没什么发愁的，像杨三姐告状、秋菊打官司不过是童话而已，只能出现在电视里。” “不是那么简单。”杨皓远摇头道，“关键是，我不想让此事闹大，从而影响了你妹妹的名誉。” “那也不难。”杨思雨语气从容，转到他身旁做了下来。 杨皓远奇道：“你有什么办法？” 杨思雨端起父亲的茶杯，也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微笑道：“爸，你忘了吗？肖玉英所在的国企，跟咱们‘欣欣公司’有很多业务往来，很多地方都仰仗着咱们，我们可以暗中联系，让肖玉英下岗。试想，她一个无才无学历的中年妇女，有患病的母亲需要照养，又无亲朋好友帮忙，这一下岗，生活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会有精力财力打官司？” 杨皓远想了想，仍是摇头：“不行，这样做太狠，只会让肖玉英更恨咱们。这件事本来就错在我们，怎么还能错上加错？” 杨思雨笑了笑：“肖玉英又不知道这背后的牵连，她要恨也只会恨她所在的国企。我知道对她很不公平，我也不想这样的，但她要伤害雪霏，那只能说对不起了。” 杨皓远思索良久，道：“此事还要再想想，主意不错，但我还是有些不忍。” 杨思雨淡淡一笑，不再说话。站起来道：“雪霏回家了吗？我去看看她！” 杨皓远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雪霏知道，她头部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不能再受到刺激！” “我明白的。”杨思雨走到了门口。 “思雨……”杨皓远突然叫住了她。 “爸，还有什么事？”杨思雨微笑地看着父亲。 “你……真的喜欢许洋吗？”杨皓远忍不住问道。 杨思雨一笑，反问道：“爸，你说呢？” …… 杨雪霏第一次睡在女孩子的床上，那柔软的床铺，淡淡的香气，都让她非常享受，睡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愿起来。 突然，她觉得鼻子有些痒，似乎有小虫子飞了进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过了一会儿，还觉得发痒，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她揉揉眼，终于醒了过来。 “小懒虫，你终于醒了！”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 当杨雪霏看清作弄她的人时，不禁愣住了。 好漂亮的女人！ 她心里惊叹。她照过几次镜子，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貌已经是少有的美女了。但跟眼前的美女比起来，似乎还差了几分。美女不过二十三四的年龄，气质如兰、落落大方，那双神采飞扬的美丽双目，似乎也折射出许多智慧的光彩。 她已经想起来，在病中时，这个女人曾看望过自己，只是当时头脑迷糊，没有真正欣赏到她的美丽。 不知怎么，杨雪霏突然脸孔发热、红云上脸，但她怕露出破绽，急忙把脸扭到了一边。 杨思雨心中内疚，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叹道：“雪霏，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杨雪霏终于知道，原来她就是杨家的大小姐。但她不明白杨思雨的话是什么意思，看样子，姐妹俩似乎吵过架。她索性倒在床上，用被子遮住了自己发红的脸孔，望来就如一副赌气的模样。 杨思雨又轻轻唤了几声，见妹妹仍是不理不睬，摇头一笑，出去了。 杨雪霏打开被子，脸上红晕仍未完全消失。杨思雨的美丽让她毫无抵挡之力，尤其在她那深邃目光的注视之下，自己更是有一种浑身赤裸的感觉，好像所有秘密都要暴露在她眼前。 该怎么办？以后天天要跟她见面，迟早会被察觉出破绽的，难道都像今天这样往被子里钻吗？很伤脑筋。 杨雪霏苦思良久，觉得只能继续装出生气的样子，对她不理不睬，即使脸红，也可以解释为愤怒所致，她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至于姐妹生气的原因，她是不知道的，反正这无关紧要。 杨雪霏更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对其他人也发发脾气？只要闹翻了脸，大家都不怎么说话，自己也可以少露破绽了。高中时，她偶尔会跟同学吵架，吵架之后，往往几天都不说话，因为双方都拉不下脸先开口，那种感觉是非常的难受别扭，但她现在就是要这种感觉，别人不跟她说话，是她求之不得的。 杨雪霏自认为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得意地笑了笑，心情也舒畅不少。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刚才送自己回房的阿蓉走了进来：“二小姐，要开饭了，大小姐让我叫你。” “谁让你进来的？你为什么不敲门！”杨雪霏大声喝道。 阿蓉退后几步，满脸惶恐：“对不起……对不起……” 杨雪霏当然不会因为这小事生气，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法子。看到这个顶多十八的女孩，吓得脸色发白，她心中有些歉疚，但为了确保自己平安度过三个月，只能如此了。 “对不起，你们就忍三个月吧。”她心里想着。 突听门外“呵呵”一笑，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雪霏，你又在乱发脾气了？”正是杨皓远。 杨雪霏脸一红，低下了头。 “哈哈，好了，我不怪你！走吧，你母亲和姐姐都在楼下等你！”杨皓远满脸笑容，一只手抱住了女儿的肩膀。 杨雪霏“嗯”了一声，两人一起下楼。 餐桌前，已经有两人坐好。一个是大小姐杨思雨，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两人都是美丽端庄，年长的气质高贵，年少的更是娉婷婉约、温柔可人。 杨雪霏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心里却激荡不已。这对母女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杨思雨，她换下了职业装，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背心，下身是浅色牛仔裤，更突出了她的玲珑身材和晶莹肤色，而她现在正美目流盼、浅笑晏晏看着自己，说不出的漂亮动人。 杨雪霏又觉得脸面发烫，还好她已经装出一副双唇紧闭、秀眉微蹙的生气样子，才没露出破绽。 见到小女儿气得脸发红，杨皓远只能苦笑，为了不使气氛尴尬，打起了圆场： “来，雪霏，跟爸爸坐在一起……” “今天的菜都是你最喜欢的，你大病初愈，一定要多吃……” “什么？想吃那个吗？呵呵，好，爸给你夹……”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八章 故人来信 杨雪霏回到卧室，重重趴倒在床上。刚才的那顿晚饭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累的。 但她也有不少收获，杨家的女主人似乎远不如杨皓远那样关心女儿，杨思雨和母亲好像也不是很融洽，而杨皓远则充当润滑剂，努力调和三个女人间的尴尬气氛。 “如果他真是我的父亲就好了。”杨雪霏心里想着。虽然仅仅相处一天，但杨皓远那慈父的爱怜，已经深深打动了她，不知不觉中填补了十几年来没有父亲的情感空缺。而那个“姐姐”似乎也很关心自己，但她看上去太聪明了，让自己不敢去接近她。 想到这痛苦的日子才刚刚熬过一天而已，还有更漫长的日子等待着，杨雪霏痛苦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其实仔细想想，即使这三个月里不露破绽，但自己该怎么离开这里，回到母亲身边？偷偷走掉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当面摊牌，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但那样的话，自己现在辛辛苦苦地隐瞒又有什么意义？ 杨雪霏一时脑中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她惨然一笑，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三个月都成问题，又何必想那么远徒增烦恼？ 她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觉得小腹涨得更厉害了，忍不住叹息一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从今天早晨彻底清醒开始，她一直没有去解手，原因当然是相当尴尬的。但坚持到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只好红着脸进入了卫生间。 至于生病的这一个半月又是怎么过来的，她想也不敢想。若是护士孙月出手，固然会觉得尴尬；可若是那两个医生……她宁愿再被车撞一回。 从卫生间出来，她脸上虽然还有些泛红，但已经轻松了许多，其实，许多事情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 一眼瞥见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杨雪霏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了电源。在高中的时候学习非常紧张，但她偶尔也会上网放松一下。 反正现在无聊得很，不如上网打发一会儿时间. 电脑启动后，习惯地双击了企鹅图标，然后熟悉地输入了QQ号和密码。刚刚登陆上去，就听到“滴滴”的响声，界面上的头像不停闪动。 杨雪霏心里奇怪，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发了消息，点开一看，不禁“啊”的一声，浑身颤抖，眼眶也湿润了。 给她留言的，是一个昵称叫“痛快的疯子”的小熊头像。 “王枫……”杨雪霏哽咽…… 7月3日：肖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今天给你家打电话，才知道你已经出了车祸！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遵守我们的约定？我们说好师大相见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痛快的疯子。 7月5日：昨天，我从B市回来了，参加了你的葬礼。知道吗？很多同学老师都来了，不少女同学都哭了，你的人缘真好！肖阿姨哭得最难过，我们好多人都劝不住。上次给你发消息时，我太激动，希望没有扰到你的在天之灵。小冰，一路走好……痛快的疯子。 7月9日：今天是你的第一个七日，我又来跟你说话了。听说QQ可以接通灵界，我发的消息你能收到吗？希望你在天堂过得快乐，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痛快的疯子。 …… 8月17日：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本来是准备热烈迎接你的。还记得刘菲羽吗？咱们的班花。我知道你喜欢她，其实，我偷看过你的日记，现在向你坦白。现在很多人追她，不过还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如果你来得话，肯定有机会的，忘了跟你说，你的葬礼上，她也来了。痛快的疯子。 ………… 一滴滴的泪水止不住地落在键盘上，杨雪霏拼命用手捂着嘴，但呜咽之声仍从颤抖不停的指缝间流出。 “好兄弟……” 这个世上，除了母亲，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在意自己，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死了，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份情谊，把心中的挂念寄予在虚幻网络中。 杨雪霏泪眼模糊，伸手去摸那个小熊头像，任凭指尖和液晶屏间起了一层层波纹。 “滴滴滴”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小熊头像又重新跳动着。 杨雪霏又惊又喜，急忙打开。 “你是谁？”痛快的疯子发来了消息。 杨雪霏擦了擦眼泪，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我是肖冰，我还没有死！” 正要发送，却一眼看到了自己那纤纤的手指，又白又嫩，漂亮可爱。 她的心陡地沉了下去，落在“发送”键上的鼠标，也迟迟没有点击。 “滴滴滴” “为什么不说话？这个QQ号你是怎么上来的？”痛快的疯子继续发来消息。 杨雪霏呆呆的，半天没有动，任那“滴滴”的声音响个不停。良久，她关掉了电源，静静躺倒在床上。 “对不起，你就当我真的死了吧……王枫，真的好羡慕你……” 杨雪霏望着粉红色的天花板，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美丽的人影，那个脸上永远带着灿烂微笑的长发女孩。 “刘菲羽……”她口里默默念着。 曾经苦恋了三年的人，也永远不再见面了吗？她那么漂亮，以后肯定会有一个出色的男朋友，毕业之后就会结婚，然后生下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幸福地白头谐老……只是，许多年后，她不经意回首往事时，能否忆起当初有一个高中同学非常非常喜欢她？ “不——”杨雪霏心如刀割，真的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都不愿把这份相思化作流水。可是，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再见到她？ 突然，杨雪霏的眼睛亮了起来…… **********************************************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杨皓远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极其怪异的事情。 杨雪霏脸有些发红，但仍是一字一句道：“我—想—上—大—学。” 沉默了良久，杨皓远的目光似有所思，一直盯着女儿，杨雪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昨晚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能再见到心上人的办法，那就是去B市上XX师范大学。如果自己没有发生车祸，这几天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何况，一直待在杨家的话，就算没有露出破绽，自己也要整天提心吊胆，三个月下去，只怕折磨得就剩下半条命了；而且，自己如果三个月不死，迟早要离开杨家，重新由公主变成灰姑娘，以后只能靠自己来生活，不如去拿个文凭，也就有了些保障。 如此可谓一举数得，她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跑来告诉杨皓远。谁知，他听了之后，表情竟如此奇怪，先是惊讶，然后是一脸思索。她有些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露出了破绽。 杨皓远笑了笑，问道：“雪霏，你怎么突然想上大学呢？” “我……我……”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说，上大学可以找个好工作。但现在，她贵为杨家二小姐，这样的理由显然说不出口。她暗恨自己，只顾着高兴却忘了编一个合适的借口。 “是不是因为你姐姐的缘故，你才想努力的？”杨皓远问道。 杨雪霏怔住了，不知他何出此言，但她很快就想到，这杨家上下有许多事情都不是她所能知道的，当下默默不语。 杨皓远又道：“你想上什么样的大学，又准备怎么上？要知道，你连高中都没上过。” 杨雪霏一惊，没想到堂堂杨家二小姐竟没上过高中，也难怪他会有那种反应，心里一阵惨淡，看来上大学的愿望又要泡汤了。 看着小女儿怅然不乐，蹙起了可爱的眉头，他笑了笑：“想上大学，倒也不难，只不过……” 杨雪霏心中萌生希望，欣喜地问道：“只不过什么？” 杨皓远笑而不答，指了指自己的左颊。 杨雪霏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时候，母亲肖玉英也经常这样逗她。 看到杨皓远那一脸慈父的怜爱，她没有什么犹豫，走过去抱住他的勃颈在脸上吻了一口，偎在他怀里：“爸，能告诉我了吗？” 话一出口，她心里突然一惊，怎么自己这串动作完全跟女孩一样，做得没有一点窒滞？ 耳听杨皓远笑道：“凡是在本省的学校，你随便挑好了，凭你老爸的名望，基本上是可以搞定的。” 杨雪霏大喜：“那B市的XX师范大学呢？我想去那里！” 杨皓远想了想：“那确实是个好学校，离本市也很进。不过，现在都八月底了，你想上学，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杨雪霏急道：“来得及，来得及……”一眼见到杨皓远意味深长的笑意，明白他还是在逗自己。她脸一红，低下了头。 “雪霏，你为什么突然急着要去XX师范大学？能告诉我原因吗？”他两眼不眨地看着女儿。 杨雪霏一阵心虚，自己这奇怪而又着急的要求，肯定引起了他的疑心。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杨皓远突然叹了口气：“雪霏，你是在跟你姐姐较劲，对吗？” 什么意思？杨雪霏愕然抬起了头。 “她上大学，你也要上；她上的是XX师范，你也要去那里；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也想修双学位呢？”杨皓远继续说道。 “我……” “雪霏啊，你就这么恨你姐姐吗？她抢了你的阿洋，你想证明你不输给她，是吗？”看着女儿一脸惊讶，杨皓远知道自己所言不差，又是叹息一声。 杨雪霏的确很惊讶，想不到杨家的姐妹关系竟如此微妙复杂。 “雪霏，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虽然她在有些地方比你优秀，但是，你也有你的特点，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你明白吗？” 杨雪霏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想上大学，就去上吧。虽然我不认为在大学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姐姐那出色的能力也绝非在大学中得到。但是，你平时生活散漫，在学校里，可以培养些目标感；多学学为人处事，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凡事尽量自己解决，少倚赖别人……这些，才是你在大学里，真正应该学的，会让你一生都受益匪浅。” 杨皓远说完这些话，笑着摩挲着女儿可爱的脸庞：“虽然舍不得你走，没有你在身边撒娇，会让我很遗憾，但是，只要能为你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爸……” 杨雪霏泪水滑落，紧紧抱住了父亲……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九章 奇怪的女人 “嘿，你听说了吗？二小姐准备上大学了！” “不会吧，二小姐要上大学？她……她可是连高中都考不上的！” “就是啊，她要去了大学，那还不得给人家垫底？” “呵呵，谁说不是呢？不过，以咱们二小姐的脾气，那些老师要是敢让她垫底，她非把学校掀了不可！” “嘿嘿，有道理啊……嘘，二小姐来了。” 杨雪霏铁青着脸从二楼走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她看了看刚才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保姆，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另一个大概二十来岁。 两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散开，突听二小姐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两个保姆愣了愣，年长的问道：“二小姐，我们来杨家一年多了，你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吗？” 杨雪霏咳了一声，绷起脸道：“废话，正是因为一年多了，才忘了你们叫什么，不可以吗？” 二小姐脸色不善，两人有些害怕，年长的已答道：“我叫秦芳。”另一个道：“刘玲。” 杨雪霏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两个把整个别墅打扫一遍，里里外外都不许错过。阿芳，你从东向西；阿玲，你从西向东。好了，现在就开始，中午前完成。” 两女齐齐变了脸色，看见杨雪霏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急道：“二小姐，那……那不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杨雪霏回过头：“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可是……” “你们敢不听我吩咐吗！”杨雪霏沉下了脸。 有道是:二小姐发怒，鬼神辟易。两人虽觉得委屈，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杨雪霏心里也没好气，自从决定去上大学，人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仿佛是千古稀奇之事。只怕铁树开花、日出西方，也不会让他们这般惊讶。 几天下来，四下仍是偷偷地议论，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刚才终于忍无可忍。于是，阿玲阿芳就成了她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杨雪霏回到了卧室。这两天，杨皓远和杨思雨都比较忙，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她也正好乐得清闲，不用再那么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同时，也根据佣人的议论等侧面来了解杨二小姐，以便能够把这个角色更好的扮演下去。 虽然得到的信息还不是很多，但已可以初步判定，杨二小姐若是身为男子，形容她的必将是“二世祖”、“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等词语。但她幸好是个漂亮的女孩，评语也就好了很多，像“刁蛮任性”、“小姐脾气”等等，听来反而给人可爱的感觉。 其实，杨雪霏对这个杨二小姐并无什么好感。不仅仅是因为她撞“死”了自己，更是有种穷人与生俱来的“仇富”心理。感受着她天天锦衣玉食，还有一堆保姆佣人伺候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怎能不产生嫉妒？ 不过，人与人之间最缺乏的是沟通和理解，虽然关于她的议论是贬多于褒，负面评价远大于正面，但杨雪霏已经慢慢从杨二小姐的角度去理解她接受她，不再像开始那样带有严重的偏见。 杨雪霏一个人没劲地待在卧室里。再有几天就可以去B市了，可以见到王枫他们，但越期待，越是度日如年。她又重新打开了电脑，试图寻找些快乐。不过QQ不想上，而杨二小姐又似乎不喜欢玩游戏，找来找去也只是几个老掉牙的小游戏，还是无聊得很。 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窜入了脑中，她想起了高二时，自己和王枫一起上网，他曾经教过自己一些东西…… 杨雪霏的心脏加紧了跳动，在百度的搜索栏中，输入了“v”、“a”等五个字母。随着软件的下载安装成功后，她开始了她的“邪恶之旅”。 十几分钟后，第一个“邪恶产物”诞生了，她迫不及待地双击打开。妩媚的声音、火热的画面……一一出现在她眼前，立即让她口干舌燥、脸红耳热，一切又仿佛回到了高二的那一天。 一个又一个“邪恶产物”接二连三地呱呱坠地，杨雪霏已经沉浸其中、浑然忘我。只是，身体深处的感觉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不一样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也无暇去细想。 “雪霏，你在干什么呢，这么认真？”一个苍浑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杨雪霏从地狱拉回了现实。 她“呀”的惊叫一声，急忙移动鼠标去关闭画面，但还是来不及了，杨皓远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完了，一切都完了。杨雪霏心中绝望…… 在书房里，杨雪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语，手里紧张地撮弄着衣角，脸上的红云早已泛到了脖子上，神情说不出的惭愧。 她后悔得要命，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自己怎么昏了头去看那种东西？而且还偏偏让父亲撞到。天啊，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吗？她的下唇已经快被咬出血了。 “雪霏。”沉默了半天，杨皓远突然开口。 “是……是……”杨雪霏忙不迭地应声，语音颤抖。 “雪霏，不用那么害怕，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做出让你去大学这个决定了。因为，我很不放心！”他目光灼灼看着女儿，让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现在想去学校，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雪霏又抬起了头，想不到此事还有希望：“什么……什么条件?” 杨皓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周莉，你上来吧。” 杨雪霏有些奇怪，不知他准备干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了进来。这个女孩身材较高，一米七零左右，一身简简单单的运动衣服，利落的剪发头，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虽不算很漂亮，但却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挺拔的鼻梁、紧闭的双唇，更显得她英气不凡。 杨雪霏也看出这个女孩的不同，她腰挺背直，从门口到办公桌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却能感觉出她走路时，脚步非常沉稳，身子不斜不晃，跟一般女人的丰姿绰约大不相同。 杨皓远已经跟她说话：“周莉，这就是你以后要保护的二小姐，务必尽职尽责，不能有半点闪失，你明白吗？” “是，杨总。”周莉回答得很干脆。 杨皓远看了看仍在发怔的女儿，笑道：“雪霏，她叫周莉，在全省散打比赛中，获得过亚军。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保镖，将跟你一起去XX师范。你愿意吗？” 杨雪霏看了看这个比自己高了小半头的保镖，终于明白这就是父亲刚才口中的条件。 其实，这更是他对女儿的一份关爱，她心里感激，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何况，这总比被男保镖一天到晚跟在身边要好得多。无论被保护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结论皆然。 她当下点了点头。 杨皓远很满意：“周莉，你这两天先住在二小姐的房间，等去了学校，我会安排你们在一个宿舍的。” “是。”周莉的回答依然很简短。 杨雪霏吃了一惊：“住在我房里？那怎么行？” “你的床很大，睡三个人都不是问题，为什么不行呢？” “可是……” 杨皓远脸色一沉：“不愿意吗？那也好……” “不，愿意，愿意……”杨雪霏急忙答应。心里暗叹报应不爽，适才自己威胁那两个保姆，现在反被父亲威胁了。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看着女儿一脸委屈地出去，杨皓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女儿在网上看那些东西，他并不怎么在意，年轻人有那种好奇也是很正常的。他只是借题发挥，趁着女儿愧疚的心理空隙，让她接受了周莉作贴身保镖，否则，以她的脾气个性，是不可能容下周莉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小女儿虽然都二十多了，但一直在自己呵护中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此次突然离家，怎么能让他放心呢？有周莉在她身边护卫，还可以随时报告她的一举一动，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让她和女儿先住在一起，也是为此。走着、睡着都让这个贴身保镖相陪，女儿也就会慢慢习惯接受她的存在，到了学校，也就不会有什么反感。 ********************************************** 杨雪霏闷闷地躺在床上，眼神郁闷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那个叫周莉的保镖安稳地端坐一边。看样子，她日后必是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 而自己身边有了这么一个“拖油瓶”、“大灯泡”，该怎么见刘菲羽呢？ 其实，即使见了刘菲羽又能怎样？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他，阻挡在二人中的已是冥冥天意，非人力能改变。她也明白这点，但心中仍是无法抑制住那强烈的渴望。 又想到，这几天将要和这个保镖“同床共寝”，她脸上忍不住发烧。虽然周莉并没有刘菲羽漂亮，遑论杨思雨，但却另有一番独特的卓然气质，颇有电影电视中女侠的影子。但跟那些演员的故意做作不同，她看上去神态平和、不卑不亢，没有让人肃然远离的感觉。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喂，你多大了？”杨雪霏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整二十。” “哦，比我还小一岁。”她见过杨二小姐的身份证，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又问道：“以后能叫你阿莉吗？”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她发现，凡是杨家的保姆保安等，一律都是“阿”字辈的。 “好的。”周莉答道。 杨雪霏默念了几下，又摇头道：“阿莉叫起来不好听，我还是叫你小莉吧，怎么样？” “随便。”周莉仍是语言简单，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被叫成什么。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女人？”杨雪霏心里诧异。 以她的印象，一般性格古怪的人多见于武侠小说中，现实里往往不常有。而且，即便是在小说中，这种人也往往多是受过刺激，才导致怪里怪气的。可眼前这个女孩怎么也是这副模样？难不成也受过什么刺激？ 她正要再问，一阵阵海潮声突然响起，还伴随有“嗡嗡”声。 杨雪霏有些奇怪，刚从床上坐起来，周莉已经从电脑桌上取过一物，递给她：“二小姐，手机响了。” 杨雪霏接过一个漂亮的粉色手机。这手机是杨二小姐以前用过的，前些天她也玩了玩，但没有电脑好玩，就被扔在了一边。 她看了看，只见有一条新短信，而发信人是“阿洋”。 “原来是他。”杨雪霏继续翻开内容：“小霏，我明天有空，可以一起去‘枫林晚’餐厅吃饭吗？可以的话，我明天上午来接你。” “好！”她想也不想就回复了。 她对那个阿洋有些好感，又闲得厉害，便一口答应了。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十章 雨雪霏霏 卓达集团，全省资产规模最大的公司。集团创始人许日升，在全国财富排行榜前二十，现有一独子许洋。许洋早几年在美国哈佛大学攻读工商管理学硕士，然后回国，帮父亲管理卓达集团。 这些是杨雪霏从那些保姆佣人嘴里探听到的，虽然信息不多，但已经足够说明此人的身份地位了。她更了解到，杨许两家已结为姻亲，许洋现在是杨家大小姐杨思雨的未婚夫。 杨雪霏知道他这许多辉煌后，不免产生些嫉妒情绪。他出身富豪，富贵的生活自是不用多说，还享受着国外最好的教育，回国后，又有庞大的家业等着继承，并迎娶最漂亮的女人。一个男人最想拥有的，他基本上都拥有了。 可是，他真的有这么优秀吗？那些成就不如他的年轻人，是不是就真的比不上他？不见得。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出身上的差别。有一个好老爸，可以减少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奋斗。 她心里叹息，自己现在虽然看起来表面风光，但始终是个冒牌货，眼前的一切并不属于自己。 “他来了。”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三个字打断了她的思绪。 杨雪霏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莉，然后转过脸，透过卧室的窗户，远远望见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车上走下一个身穿米黄的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正是许洋。 杨雪霏又看了一眼周莉，问道：“你真的要跟去吗？” “当然。” 杨雪霏不再说话，出了卧室，周莉也随之跟出。 下了楼，刚刚要出小楼的大门，正在门口的女佣阿蓉表情有些惊讶，急问道：“二小姐，你……你就这样出去吗？”盯着她上下来回扫视。 “怎么了，这样不行吗？”杨雪霏自己也低头看了一下，浅绿色的无袖半透明衬衫，下身一件蓝色的七分裤，脚下是一双白色半跟休闲凉鞋。 她自觉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天气炎热，选这几样衣服，完全是出于凉快。当然，换衣服的过程中，免不了脸红心跳，杨二小姐的皮肤晶莹、身材惹火，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还是忍不住心动。 许洋在外等着，杨雪霏不等阿蓉说什么，一把推开大门出去了。 阿蓉看得直摇头：“二小姐病了一场，脑子还真是受了影响。这几件衣服不仅式样搭配有欠妥当，颜色的组合也不怎么合理，而且去‘枫林晚’那样的餐厅，这样的衣装也很不符合身份。连一点儿淡妆都不化，小姐还真是转性了……” 杨雪霏哪里会懂得这么多，在家憋了好几天，早就想出来透透气，随便从衣橱里取出几件就套在了身上。至于化妆就更让她头大，单是看到梳妆台前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就已经眼晕了。 许洋见到杨雪霏的装扮，微微有些奇怪，但看到她一脸轻松高兴，紧绷的心弦也就放松下来。 “小霏，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许洋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嗯，已经好了。”虽然先前有些嫉妒的心理，但见到他阳光般亲切的笑脸，杨雪霏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这位……”许洋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周莉。 杨雪霏解释道：“她叫周莉，我的贴身保镖。她跟着没问题吧？” 许洋笑了笑：“当然没问题，上车吧。”说着，打开了后排右侧的车门。 杨雪霏没说什么，钻了进去，周莉则坐进了后排左位。 许洋回到驾驶位，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速不是很快，杨雪霏望着车外的景物，默默记着路线，因为来的时候很紧张，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记住路线，以后自己就可以一个人出来解闷了。 她突然又笑了笑，心想：“还有什么以后，过几天就要去B市了。” “小霏，你心情很不错啊！”许洋一边开车，一边微笑地看着车镜中的杨雪霏。 “当然了，在家闷了好几天！”杨雪霏又问道；“你怎么不请姐姐一起出来，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话一出口，本来一脸笑容的许洋，突然沉闷了下来，两眼望着前方，目光忧郁。 杨雪霏有些奇怪，正要说话，只听他道：“小霏，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谈，好吗？” 杨雪霏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车里的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其实，她知道杨二小姐和许洋的关系绝不一般，从家里佣人们在自己面前谈及他时，总是闪烁其词或讳莫如深，就可以看出。而从杨皓远的言语中，她也隐约猜到，杨二小姐以前很喜欢许洋，但许洋却喜欢上无论是在美貌、性格、还是能力上均更胜一筹的杨大小姐。 杨雪霏也只了解到这么多，更多的内情就一概不知了。对于许洋没有选择杨二小姐，她觉得没有什么，杨思雨本就是个很完美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会心动的。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下了。许洋先下了车，然后绕到右侧，给杨雪霏打开了车门。 她微觉好笑，一步跳下车，周莉也跟着下车。眼前所见，是一家外形颇有古典意味的餐厅，正门上书着“枫林晚”三个字。 杨雪霏抬头看了看，知道这名字是取自“停车坐爱枫林晚”的诗句，心想这老板也真够有心的。 他们刚下车，一个经理打扮的胖子飞快地迎了出来，满脸赔笑：“许总，杨二小姐！” 许洋点了一下头，拉起杨雪霏的手走进餐厅。杨雪霏感觉有些别扭，想要抽回来，又怕他面子上下不来，只好忍住了。 被他带着来到了东北角的一处座位，才放开手，两人坐了下来，周莉则站在了她的身后。 胖经理亲自侍应，一脸笑容：“许总，您二位需要什么？” 许洋没有回答，看着对面的杨雪霏：“小霏，你呢？” 杨雪霏已经在看菜谱，但许多名字听都没听过，而且仅从名字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看着发晕，把苦差交给了许洋。 许洋一笑，随便点了几个，胖经理下去了。 不知怎么，杨雪霏突然觉得氛围有些不对。这个餐厅里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男女，而且神态亲密，一看就知道是来约会的。而眼前这个许洋……怎么回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么也跟那些男人一模一样？ 她心里升起极为怪异的感觉，忙低头去喝杯中的果汁。 “小霏，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还记得吗？” “嗯……是……”她不敢抬头，有些慌张地喝着饮料，却一不小心呛住了，咳嗽连连。她正要用手背去擦嘴边的水渍，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伸了过来。 许洋轻轻给她擦了擦嘴角：“总这么粗心大意，以后怎么办呢？” 杨雪霏愣了愣，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干什么，肉麻死了！” 许洋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说得话也没有变……不过，反正这是最后……”他突然说不下去，眼神透露出难言的忧郁，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杨雪霏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奇怪：“看样子，他也是很喜欢杨二小姐的，可是，怎么又跟杨思雨订婚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但她也只是想想，并不打算弄清楚。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杨二小姐，而且万一问得幼稚，露出破绽，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下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喝果汁。 “小霏，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许洋喝了几口酒，目光似乎变得更亮了。 杨雪霏暗自叫苦，她怎会知道是什么鬼承诺？心里只剩下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家里，虽然憋闷，但也总比现在如坐针毡好。只能“嗯”“啊”几声应付着。 “小霏，你难道忘了，我想听你说出来！”似乎受了些酒精的影响，他继续追问。 杨雪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肃然道：“阿洋，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姐姐的未婚夫！” 许洋一愣，没有说话。 “你今天把我约来，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脚踏两只船吗？”杨雪霏不客气地问道。别说自己本来是个男人，就算真的是女人，也容不下他这样的做法。 许洋抿了一口酒，轻轻道：“你误会了。”看着眼前美丽可爱的女孩，他笑了笑：“今天约你来这里，是为了跟你诀别的。” “诀别？”杨雪霏愣住了。 “是的。”他点点头，“你说得对，人不能三心二意。既然我已经跟思雨订了婚，就该把以前的全都忘掉，否则，对你二人都是不尊重。” 杨雪霏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许洋又道：“我们第一次约会在这里，一切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好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夫，你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杨雪霏一笑，刚想说话，突然一股莫名的伤心情绪掠过了心房，淡淡的，虽不强烈，却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她吃了一惊。 “小霏，你那天伤心离去，我很难过，后来你喝酒出事，我更是自责。天幸你已经完全没事了，否则……”他没说下去，停了片刻又道：“本来我还在担心你仍然想不开，但现在见到你已经解开心结，我也就……放心了。” 杨雪霏苦笑一下，没有答话。若是真正的杨二小姐会想开吗？她不知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许洋低声念了几遍，继续喝着酒。 杨雪霏脸色变了变，突然觉得头脑有些混乱。那采薇中的几句诗，仿佛一下子撕开了深处的记忆，一些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我叫许洋，许多的许，海洋的洋。” “许多的海洋？呵呵，好俗气的名字！本姑娘叫杨雪霏，怎么样，比你的好听多了吧？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吗？” “呵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对吗？” “哎呀呀，你懂得还不少，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算你说对了。我还有个姐姐叫杨思雨，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是从这里取来的。” ………… “阿洋，今天是二月十四日，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二月十四日？这个日子怎么了，很特别吗？” “你……哼，少来装蒜，小心本姑娘生气！” “小霏，我爱你……” “说什么呢……肉麻死了……” “是么？那我不说了。” “谁让你不说的！不过，你要给我个承诺，你能爱我多久？” “不长，也就是一辈子……” “阿洋……” ………… 正在喝酒的许洋，突然发现对面的杨雪霏脸色有些古怪、双目茫然，忍不住担心：“小霏，你怎么了？” “砰”的一声，杨雪霏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大声道：“许洋，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为什么又跟我姐姐相爱？说！” 许洋脸色一变，叹道：“对不起。但是，不管怎样，我这个承诺是永远不会变的。” 杨雪霏愣了愣，又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 突然，一阵难言的剧痛从头部爆发。这剧痛来得毫无征兆，又是如此强烈，她一下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冷汗涔涔而下。 突发的变故，让许洋和保镖周莉都吃了一惊。许洋急道：“小霏，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杨雪霏的意识被剧痛折磨得已经模糊，她用残余的理智颤抖道：“快……带我去见刘医生……王医生……” ********************************************************* 作者语:先声明一下，本书不带玄幻，更没有鬼神色彩.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卷 恶梦的开始 第十一章 最遥远的距离 杨雪霏的头痛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缓和下来，逐渐消失。 她睁开双目，只见有四个人影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她冲其中两人笑了一下，示意没事，又看向另两个人：“王医生，刘医生，我……” 王医生已道：“不用担心，你没有什么大事，可能是伤口出了点小问题，我们查看一下就可以。”冲她使了个眼色。 杨雪霏咳了一声，道：“阿洋，小莉，你们先出去一下！”两人不疑有它，点点头出去了。 见他二人出去，杨雪霏舒了口气，看了看两个医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头痛？” 刘医生眉头微微皱起：“是排斥反应开始了。” “什么！”杨雪霏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这么说……我就要……” “还没有那么严重！”刘医生急忙说明，让她安心，又道：“不过，你身体的这种反应，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一定会时不时地发生，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雪霏沉下的心又被提了上来，刚才那痛楚的强烈程度，让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但是，这竟然只是刚刚开始。 “有没有办法让它不痛？”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话一出口，杨雪霏忍不住脸红了一下，这句话显得自己像一个怕疼的娇弱女孩。 还好两个医生并未在意，王医生递过来一个小药瓶：“这里有二十颗药片，它的功效是短时间内降低身体的免疫力，可以减轻对大脑的刺激。但你要尽量少吃，因为免疫力降低，会让你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三天内不可超过两片，否则会对免疫系统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杨雪霏欣然接过，突然，她又想起一事，急问道：“医生，我头痛之前，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为什么？” 两个医生脸色微变：“什么奇怪的东西，你说清楚？” 杨雪霏把刚才突然出现的奇怪记忆和言语，大概说了说。两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很严重吗？”杨雪霏奇怪地问道。 刘医生默然半晌，开口道：“那些奇怪的记忆，是来自杨二小姐本人的。” 杨雪霏吃了一惊：“为什么？大脑是我的，怎么会有她的记忆？” 刘医生想了想，道：“在给你做手术时，由于你本人的身体受伤严重，已经不能维持大脑的正常供给，所以我们必须迅速完成移植。也因如此，我们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把杨二小姐本人的脑细胞彻底清理干净。” 他停了停又道，“本来，我们以为那并无多大影响。但是，大脑充满奥秘，即使是我们，知道的也仅仅是皮毛。根据你的话来推测，你之所以会出现那些奇怪的记忆，就是来自那些残存的脑细胞。” 一席话，让杨雪霏心事重重，她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那她本人的意识会不会完全复苏，然后取代我？” 两个医生听得愣住了，王医生忍不住笑了笑：“年轻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你放心，那些残余的脑细胞，顶多带来几个记忆的断章，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你还是你自己。” 他又笑着看了看杨雪霏：“看来，你已经喜欢上这个身份，舍不得放弃了。” 杨雪霏一愣，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不是喜欢这个身份，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意识消失而已。” 两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大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传来了许洋的声音：“医生，小霏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刘医生应了几句，又对杨雪霏笑道：“杨二小姐，时间不早，你也可以回去了，以后身体出现问题，尽管找我们。” 杨雪霏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刘医生突然又道：“你……应该去见见你的母亲！” 杨雪霏身子一震，惊喜地转过身子，颤抖道：“你是说……我们……我们可以相认了？” “不是那个意思？”刘医生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撑过排斥期，三个月后才能定论。我只是想让你以杨家二小姐的身份，去见你母亲！” 杨雪霏大为失望：“那又是为什么？” “你难道不想见见你母亲吗？”他问道。 杨雪霏说不出话来，十几年的母子之情忽然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湿润了。 刘医生看了王医生一眼，然后叹道：“见面后，我希望你母亲能够恨你。” 杨雪霏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刘医生的目光望向了另一边：“你见到她就会明白……如果你还爱她的话。” 杨雪霏愕然，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对母亲的思念已经压过一切，她没有细问，简单道别之后，就匆匆出去了。 杨雪霏一走，两个医生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许多。良久，王医生缓缓开口：“老刘，你怎么看？” “看什么？” “关于她颅内有本人脑细胞的事情，你是怎么认为的？” 刘医生沉吟半晌，道：“依我看，虽然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严重，但也不像你劝得那样简单。那些残存的脑细胞，虽然没有储存多少记忆，但它毕竟带着死者本人的性格、情绪，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现在的肖冰。” 王医生笑了笑：“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倒不认为这是件坏事。” 刘医生微奇：“为什么这样说？” “你没看出来吗？肖冰刚离开这里时，情绪非常悲观，但短短几天，他的精神状态就大不一样了。我想，这多半是受了死者思想的影响。以后日子长了，潜移默化下，她也许就会从心里也接受女人的身份。” 刘医生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失误，反而是帮了他。不过，这大脑领域的事，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愿如你我想的那样。” 王医生点了点头…… ********************************************************* 心，突然跳得很快，仿佛阔别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故乡。 杨雪霏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几天她已经把对母亲的思念埋藏起来，偏偏又在刘医生一问之下，前功尽弃。巨大的思恋如洪水般冲击着她的身心，十几年来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从没有这样清晰深刻地出现在脑海。 在这一刻，她只想立刻见到母亲，重新投入她那慈爱而又温暖的怀抱。 不顾许洋的劝阻，杨雪霏只让周莉跟随着，急急进了自己十分熟悉的楼道。光线黑暗，她上得又匆忙，一个不慎脚踩空处，向前栽倒，多亏周莉扶住了她，否则肯定摔得不轻。 杨雪霏没怎么理会，一口气上了三楼，正要去敲那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却迟疑了，但也只是片刻，她手指关节轻轻击落在上面，发出几声闷响。敲过之后，却没什么动静，她又连敲了两回，仍是没有人来开门。 等了好久，杨雪霏很失望，母亲不在家，兴奋的心情再次沉下。可准备下楼时，却听到里面传来缓缓的脚步声，她一愣，随即听到了打开锁子的声音，心里不禁狂喜，原来母亲在家。 开门的一刹那，杨雪霏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她甚至准备一把抱住母亲。可当门打开后，她却双手捂着嘴，差点儿惊呼出来。 这……这真的是母亲肖玉英吗？ 只见她一头蓬乱的头发，像是许久没有梳理；眼窝深陷，两眼空洞，毫无神色；原来比较丰腴光洁的脸庞，灰白憔悴，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竟像是老了十岁。 杨雪霏心如刀割，她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正要抱住母亲，却听肖玉英开口问道：“姑娘，你找谁？”声音略显沙哑，却一下子叫醒了她。 “姑娘？对，我现在是杨雪霏，而不是肖冰。”杨雪霏目中含泪，想要告诉母亲真相，但耳边却清晰地响起刘医生告诫的话语：“……你母亲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你难道还想让她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吗？……” 这该死的排斥反应！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没有说话。 肖玉英又问道：“姑娘，你找谁啊？” “妈，我就是小冰，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杨雪霏仍是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周莉已经代答道：“这是杨二小姐。”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肖玉英原本无神的目光先是惊讶，然后又散发出强烈的怒火，像变了一个人：“杨二小姐？你就是杨雪霏？” 杨雪霏不知母亲怎么了，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声尖叫，肖玉英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嫌害得我们不够吗！” 杨雪霏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自己是一个杀人凶手，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她一动不动，任凭母亲摇晃着她的肩膀。 周莉一步踏前，伸手架开了肖玉英的胳膊，又一推，冷冷道：“别乱动！” 肖玉英魂不守舍，被她一推之下，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 杨雪霏一惊，见到母亲没什么事后，放下心来。转过身一个耳光打在了周莉的脸上，怒道：“谁让你动手的！” 周莉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表情，向后退了一步。 肖玉英已经站了起来：“你少在这里装好心，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吗？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给小冰讨回公道！” 杨雪霏身子一颤：“你……你要告我？” “不错！你撞死了小冰，想两百万解决问题吗？我儿子的命，难道就值两百万吗？” 杨雪霏愣住了，原来杨皓远想给母亲两百万，但母亲却没有要。 看着曾经深爱自己的母亲，如今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咬掉自己一块肉，她心痛无比。母亲为了自己伤心欲绝，同样为了自己充满仇恨，但她却不知道，她爱着的恨着的竟是同一个人。 杨雪霏想起了刘医生临行前说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响在耳边，她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她又睁开眼，笑了笑：“就凭你，也想把我告倒？”没有理睬肖玉英愤怒的目光，她冷笑几声：“本姑娘有钱有势，你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也想告倒我？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你……”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肖玉英眼中透露出的怒火已经可以把杨雪霏燃成灰烬。 “对不起，母亲，我不是有意这样的。”她心里滴血，脸转到一边，继续说道：“告诉你，像肖冰这样的穷小子，我已经撞死好多了，谁都没有告赢我。所以……你还是省省吧。”又对周莉道：“小莉，我们走吧。” 她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头也不回地下了楼，身后传来了母亲愤怒的叫声：“姓杨的，不把你告进大牢，我肖玉英誓不为人！” 杨雪霏脸色惨然，加快了脚步。当回到车上，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淌下：“妈，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一个人心存仇恨，要比心怀绝望好得多，仇恨越大，越能坚强地活下去……”她眼望车外，泪眼模糊。刘医生，这就是你的意思，对吗？ 她突然明白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小霏，你没事吧？”许洋回过头，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觉得肖玉英很可怜……阿洋，我们回家……” 许洋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妈，再见了。三个月后，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杨雪霏紧闭双目，把头靠在了车座上。 第一卷结束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二章 “希望” “二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阿蓉一边收拾着，一边问道。 趴在床上的杨雪霏看了看已经整理好的四大箱，又看看正在成形的第五箱，长叹一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啊，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忘拿了！”阿蓉突然惊喜地叫道。 “天啊，你又要装什么，你还嫌你放的东西不够多吗？”杨雪霏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是去上学，不是去搬家，你要搞清楚！” “呵呵，二小姐，其它的可以不拿，这样东西是你非拿不可的！”阿蓉神秘地笑了笑。 杨雪霏有些好奇，紧盯着这个小保姆。只见她跑进浴室，然后提出一个四四方方非常漂亮的红色小箱子。 “这是……”杨雪霏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瞧着眼熟。 阿蓉奇道：“小姐，你病了一场，连它都不记得了？”说着，打开了箱子。 杨雪霏急忙凑上前，只见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一个个整整齐齐摆放在小箱里。 “切，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她顿时无精打采，倒回床上。 阿蓉仍是兴致勃勃地一件件拿出来：“这是洁面乳，这是紧肤水，还有精华液、乳霜、晚霜、护眼霜、眉笔、唇笔、眼线笔……”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听得杨雪霏耳朵发痒，但她已经不敢再露出惊讶的表情，免得这个小保姆又产生怀疑。但这个小保姆阿蓉显然很兴奋，一个个拿在手里、贴在脸上，恨不得亲一口。 杨雪霏看得好笑，问道：“阿蓉，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送给你好了！” “真的？”阿蓉一脸惊喜，但神情很快又黯淡下来：“不用了，这些高档化妆品不是我们这些佣人能用得起的，谢谢小姐的好意了！” “怎么了？我送给你，又不是让你买！”反正不是她的东西，她也用不着，正好乐得送人情。 “小姐，这些东西长年使用，才会起到保养的作用，只用上几个月效果不大，反而糟蹋了这些好东西。这么贵的化妆品，我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阿蓉有些难过地说道。 杨雪霏心里奇怪：“有那么贵吗？”她随便拿过一个比粉笔大不了多少的圆柱小瓶，上面写着“XX活肤乳液”，是50毫升装，只见它的定价是428元。 她顿时哑口无言，不再多说什么，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小瓶东西，都快赶上母亲半个月的工资了。她心情难以平静。 “挑几样重要的，没必要全都带上。”杨雪霏建议着。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大瓶小瓶，万一不小心丢上一两样，损失是相当惨重的！ 阿蓉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彩妆系列的就不带了。这些在生活中不常用！”她又是一阵忙活。 杨雪霏也不再理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上大学以后的生活。怎么去见刘菲羽、王枫他们？见了之后要不要坦白身份？ 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更让她拿不定主意。想得太多，头部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她只得放松思想，不敢去想的太复杂。王医生曾经嘱咐，过频繁的脑部活动也会引起刺激。 “真是，难道要让我当一个白痴吗？”她很无奈。 “雪霏，大白天躺在床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杨皓远走进了卧室。 “爸，我又不是纸做的，怎么会动不动就不舒服？”杨雪霏半开玩笑，从床上坐起来。 杨皓远笑了笑，又看到地上的几个箱子，微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 杨雪霏没好气地看了阿蓉一眼：“你问她！” 阿蓉已道：“杨总，有三箱都是二小姐平时最喜欢的衣服。本来只是想每种款式拿几样，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第四箱是生活用品和一些其它杂物。” 杨皓远点了点头，又道：“雪霏，我已经跟学校联系好了。你去了XX师大，直接读大三。” “大三！”杨雪霏忍不住惊叫，“为什么？” “雪霏，你难道忘了，你已经二十一岁了？跟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起上大一，你面子上下得来吗？”杨皓远问道。 “这……”杨雪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基础，别说高中，只怕连初中的东西你也没记住多少。既然如此，也不在乎再少学大一大二两年。何况，我让你上大学，并非是让你读那些没用的课本，而是让你学做人，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看了看女儿，见她微撅起小嘴，似乎不太高兴，问道：“雪霏，你不满意吗？” 杨雪霏怎么可能满意：“爸，你只是想让我去大学混个毕业证吗？” 杨皓远笑了笑：“雪霏，一个学位证又有什么了不起？花点儿钱就可以买一个，何必去混？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大学，尤其是中国的大学，是教不出真正有用的东西的。只会教学生们如何找一个好工作，培养他们成为一个好雇员的思想……算了，不多说了，你以后自己去慢慢体会吧。” 杨雪霏静静听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你是大老板，当然会这么说了。穷人出身的学生，能找一个好工作就很好了。”不过她无从辩驳，只能点头，但暗暗决定，自己要利用空余的时间把前两年的功课补起来。 “雪霏，”杨皓远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去了学校，我希望你能解决一件大事！” 他的话说得郑重无比，杨雪霏心中一凛，不知要说什么，却未留意他嘴角隐藏的一丝笑意。 “终身大事！”杨皓远笑了笑。 杨雪霏一愣，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爸，你胡说什么呢？” 杨皓远”咦“了一声：“终身大事，我怎么会是胡说呢？你年龄也不小了，在大学里，我并不反对你找男朋友。当然，对方的身份不能太低，你可以先领他回家，让我过目过目……” 听他越说越离谱，杨雪霏头大，叫道：“头又痛了，我要休息！”她忘了刚才声明过自己不是“纸人”。 “呵呵，好，那你就休息吧。”他没有拆穿女儿的伎俩，笑着出去了。 “找男朋友？那还不如让我再被车撞一回！”她心里想着，又看了看仍在收拾行李的阿蓉：“好了，阿蓉你先出去吧！” 阿蓉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化妆品，轻轻出去了。 杨雪霏又看了看一直在角落里坐着闭目养神的周莉，如老僧入定一般，大半天都没听见她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能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还真以为是个雕塑蜡象。 “奇怪的女人！”杨雪霏再次这样评论她。不管自己走到哪里，这个女保镖都尽职尽责地跟到哪里，即使去洗手间，也会一直守在门外。自己发过几次脾气，她却不理不睬。跟杨皓远也反映过好几次，他虽然平时很宠着自己，可唯独此事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最后也只得作罢。 不过，几天下来已经适应了很多，杨雪霏虽然仍感别扭，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了。 杨雪霏静静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父亲刚才的话，叹了口气。自己以后到底该怎么生活？真的就这样一个人吗？以后老了怎么办？ 这些问题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每念及，总是立即一掠而过，去想别的事情。因为她知道，问题的答案只会有两种，一种是孤独终老，另一种则是…… 她摇了摇头，反正是绝对不会选择后一种，自己可不是同性恋！ 等等，同性恋？ 杨雪霏心中灵光一闪，这个平时听了都觉得恶心的词语，突然间让她捕捉到了什么…… 蓦地，她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对啊！实在不行，可以找一个同性恋的女人！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想到？” 时代越来越开放，同性恋虽然在人们心中仍然感觉到怪异，但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新鲜事。不少名人明星的同性恋，也早被大家所熟知。在澳大利亚等国家，这更是一种合法婚姻，受到法律保护。 杨雪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身为女人已经是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但让自己找男人为伴，是绝对不可能的，倒不如退而求其次，找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虽然这种人的比例很少，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她就不信自己连一个都找不到。 找到了人生追求的目标，杨雪霏连日来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心里稍微有些罪恶感，但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是兴奋，还隐隐带有刺激的感觉。 更在想：“刘菲羽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莫非她也是这样的人？”回想高中时，她似乎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假辞色，这也是当时他不敢轻易表白的原因之一。可如今看来，更证明自己的所料不差。 也不管这个想法是否合理，一厢情愿的杨雪霏心中已是一片狂喜，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原来惨淡朦胧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明天为什么还不到呢，真是等不及了！”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三章 入校 B市，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不是T市那样的商业化大都市，旅游业是B市的支柱，轻工业和加工业也是几大产业之一。 而XX师范大学就位于B市的东南处，离海岸线仅有两公里之遥。这所高等院校也是B市的骄傲之一，因为它是全省唯一的一所全国A类重点大学。 两个月的炎炎夏季过去，学生们纷纷返校，校里校外随处可见提着行李的学生，其中不乏许多帅哥美女，算得上除自然风光之外的另一道亮丽风景线，但在此时，人们的目光却被大门口处吸引了。 有三辆车缓缓停靠下来，一辆红车两辆黑车。眼尖的已经看出了车的品牌，一个是宝马一个是奔驰，这两个公认的名牌几乎人人知道，而第三个宾利车却没人认得，但想来档次肯定不会太低。 在众人的猜测疑问中，三辆车的司机已经开门下车，然后恭敬地走过去，打开了后排车门。 看这阵势，就知道主人的来历肯定不凡，人们更是拭目以待。 宾利车走下来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一身光鲜亮丽的西装，帅气阳光、目光温和、风度从容，虽然被众人目光注视，但依然举止自若、沉着稳重。他一下车，立即引得男生嫉妒，女生惊叹。 从奔驰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同样是一身笔挺的西服。他气势不凡，动静有如山岳之尊，祥和的目光中，不时露出几分威严。一看就知道他身份高贵，绝非等闲。 但是，最惹人注目的并不是这一老一少，而是从红色宝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短发过耳，尖尖的瓜子脸庞，一双大眼睛明亮夺目、可爱动人，因腼腆而生的红云微微浮现在光洁的脸上脖子上，更显得娇艳美丽；另一个女人则吸引了最多的目光，比先前的女孩大了几岁，两人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之处，但她却更美了几分，气质如兰、婉约大方，剪裁合度的职业装突现出她绝美的身材和成熟的风韵，长及腰间的如缎秀发给人温柔感觉的同时，也平添了几分靓色。四人中，她无疑是最光彩照人的，无论在气质还是外貌上，均胜过其他三人。 四人身后，还有几个类似保镖的人紧随，但除了一个冷漠的年轻女孩，其他人气质都相差太远，让人们忽视了存在。 虽然这里是有名的高等学府，但此等排场还不多见。众人心里暗暗惊讶，不知这些人是什么尊贵的来历。 众星捧月中的杨雪霏并不像外表看来的那么轻松，心里早就把许洋、杨思雨、甚至是杨皓远，都怪了个遍。只不过是来上学而已，却搞得这般声势浩大，父亲送行也就罢了，杨思雨和许洋也过来凑热闹，弄得如同公主出游，极为招摇。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这么多人注视，不免有些脸红耳热。还好更多的目光都落在了杨思雨身上，否则她更会手足无措。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跟小莉一起进去就行了！”杨雪霏见他们仍不打算止步，忍不住下起了“逐客令”。 杨皓远笑了笑：“我们可以走，只是——”他指了指行李，“这五个大箱子，你们两人准备怎么搬到寝室？” 杨雪霏语塞，再没有反驳的理由。 由于不想太注目（事实上已经很注目），都下车步行，众人马齐齐杀向校园。 一路上引得男男女女纷纷回望，投来的目光中，惊讶、羡慕、激动、不屑、嫉妒等等，各种眼神都有。含有“不屑”“嫉妒”的，往往多是女生；激动者，则以男生居众。 不少男生已在互相询问，走在“豪华阵容”最中间的那个可爱娇羞、清纯腼腆的女孩是谁？ 不远处有两个男生从餐厅出来，正在回寝室的路上。其中一个相貌较为清秀的男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一愣之下，颇为兴奋地摇了摇身边的男生：“疯子，快看，快看！那边有两个大美女！” 被叫“疯子”的男生也看向了这边，见到杨思雨姐妹二人，不禁也愣了愣。师大虽然不缺美女，但像杨家姐妹这样丽质天成、气质高贵的，极为少有。 直到众人转过一个弯消失不见，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清秀的男生似乎意犹未尽，盯着美女消失的方向，问道：“疯子，两个美女，你觉得哪个更好？” “疯子”想了想，道：“那个年龄大些的，好像更漂亮。白凌，你觉得呢？” 叫白凌的男生摇摇头：“虽然漂亮，但她太过出众了，我不敢靠近她，而且，我刚才看见她手指闪了一下，应该是戒指，说明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呵呵，你看得倒是挺仔细的！这么说，你是喜欢那个年轻的女孩了？” 白凌一笑：“喜欢谈不上，只能说比较欣赏。而且，众人中也只有她像是学生，只不过，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个女孩，她不像是大一新生？” “疯子”也是一脸奇怪：“不错，我也没印象。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很出名！”他随即一笑，“白凌，要不你去追追她？万一成功了，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成了富人的女婿，这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少来，我可不像你那么龌龊！” “我龌龊？是谁总把‘少不风流枉为人’挂在嘴边的？” “是‘人不风流枉少年’，笨！” “反正意思差不多了，我喜欢这么说……”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宿舍…… 在女生寝室楼门口，一个跟班的保镖只是说了杨皓远的名字，看门房的老太太就不再阻拦，队伍浩浩荡荡继续前进。楼里不少女生都看得发呆，有些胆小的更是被长相较凶的保镖吓得轻声惊呼。 而杨雪霏进了校园后，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尴尬，好奇地欣赏着学校了一切。 这就是大学吗？这就是梦想中的高等学府吗？她心里激动、喜悦，但还有一丝淡淡的伤感。要是母亲能陪自己来这里，她该不知有多高兴！ 不知不觉中，到了226寝室的门口，门没有上锁，众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两个女生正在吃饭，看到这阵势，都吃惊得站了起来。 行李很快就被安置好，不等吩咐，众保镖施了一礼，然后都出去了。只留下杨家三人，许洋，还有周莉。 看到那两个女生惊讶的样子，杨雪霏笑了笑：“我叫杨雪霏，你们好。”心想：“这就是我的室友。”突然想到什么，她不禁有些脸红。 两个女生中，左边那个脸圆圆的，不算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辫子，虽不是很漂亮，但青春洋溢，让人觉得充满健康活力。她先开口道：“你好，我叫林姗姗。” 左边的女孩，穿着粉色长裙，长发披肩、细眉秀目，颇为漂亮。她脸色微红，轻声道：“你好，我叫叶芸。” 杨雪霏笑了笑，正要说话，耳后传来了杨皓远的声音：“雪霏，我们要走了，有事给爸打电话就行！” 她心里一惊，转过身子：“爸，你……这就要走吗？” “呵呵，当然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杨皓远笑着轻抚在小女儿的秀发上，“雪霏，在学校和在家不一样，不要太任性了。实在有困难，就回来吧！” 杨雪霏心中没来由地一酸，不舍地抱住父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爸……” “呵呵，别忘了，回家时，要带个男朋友回来！” “你……”杨雪霏为之气结，有外人在场，怎么还说这种话？她不满地推开父亲，满脸通红，却见他脸露怜爱，也是一副不舍的神情。 杨思雨浅浅一笑，走过来轻吻在妹妹的额头上：“雪霏这么漂亮可爱，不知哪个男生会那么有福气！” 她绝美的容颜和雍容的举止，不仅令杨雪霏心跳，连那两个女生也看得呆住了。 “雪霏，保重哦！”杨思雨笑了笑，退后几步，双手抱住了许洋的左臂，如情人般亲密。 许洋脸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动。 杨皓远咳了一声：“好了，我们回去吧！”又看看旁边脸色冷漠的女孩，“周莉……”只叫了名字，没有再说下去。 周莉脸色肃然，道：“是，杨总放心。” 杨皓远点了点头。 再次道别，几人依依不舍，但还是走了，只留下周莉一人。杨雪霏一时默默无语。 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XX师大，但她却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这失落来自于杨皓远离去时的背影和许洋与杨思雨亲热挽手的一幕。 在杨家住了前后不到一个星期，杨皓远在她心中，已经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虽然是在努力扮演杨二小姐的角色，但早就发自内心的把他当作真正的父亲，纵然不比母亲肖玉英的感情，可也同样让她倍加珍惜。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浮上心头：“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他还能这么爱我吗？他会不会很生气？” 而令她惊讶甚至有些恐惧的是，当看到杨思雨和许洋亲热的在一起时，她心里竟然涌起嫉妒的情绪。这情绪淡淡的，从心间一掠而过，却清晰无比。而且，她分辨得出，嫉妒的原因，不是为了杨思雨，而是…… “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无比，“我只不过有了杨二小姐的少许记忆，但思想意识还是我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着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两个女生都放松下来。林姗姗高兴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杨雪霏同学，欢迎你成为226寝室的一员！” 女孩的笑容如花朵般灿烂、和蔼可亲，杨雪霏心灵受到感染。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过去一切不愉快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四章 室友 女生宿舍C区二号楼，在XX师大属于二级宿舍，多是六人间。而杨雪霏所在的寝室，就是这样的类型。 226寝室本来有六个人，有两个是法律系，另四个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但在上个学期，有一人中途退学，一人调换了宿舍，因此留下两个空位。而杨雪霏和周莉的到来，正好又凑足了六人。 林姗姗显然是个性格外向的女生，拉着这个新来的室友说天说地，只一会儿工夫便混得很熟了。杨雪霏以前上学从未住校，对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也乐得与这样开朗的人相处。 而周莉则无心参与她们的谈话，拿出自己和杨雪霏的床铺。剩下的两个空位都是上铺，她没拖鞋半跪在床上整理铺盖，把靠窗户的位子留给了杨雪霏，自己则安排在靠门的那一边。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林姗姗有些吃惊地看着杨雪霏：“这么说，你是直接来上大三的？”这样离谱的事情，她以前从未听说过。 杨雪霏神情黯淡地点点头，这是上大学唯一让她遗憾的地方。 “没关系！”林姗姗一笑，恢复常色，“我也是学计算机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就行了！” “嗯。林姗姗，谢谢你了！”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叫我姗姗就行了，她们都这么称呼我！” 杨雪霏笑了笑，心想自己运气不错，能遇到一个热心的女孩作室友。又看了看正在床上看课本的叶芸，这个女孩跟林姗姗相反，不怎么爱说话，但从眼神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友善。 似乎是感觉了杨雪霏的目光，叶芸抬头望过来，脸色微红，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阵柔和优美的音乐突然在房间响起，叶芸一怔，从床头拿起手机，背转过身子接听电话。声音很轻，只听她惊喜地叫了声“你来了”。 听别人接电话并不礼貌，杨雪霏正要扭头跟林姗姗说话，叶芸已经从床上下来。 只见她满脸通红地穿好凉鞋，又拿出一面小镜子，略微整理了整理头发。 林姗姗“嘿嘿”一笑：“小芸，是不是茂飞给你打电话了？他是不是回学校了？” 叶芸更是满脸羞色，并不答话，急忙出去了。 看见杨雪霏脸露疑惑，林姗姗笑道：“是叶芸的男朋友，叫程茂飞，今天刚来学校。” 杨雪霏恍然，暗叹高中和大学的确不同。在高中谈恋爱，那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同学朋友知道了不要紧，可一旦东窗事发，传到了家长老师耳朵里，必会接受世界观人生观的轮番改造，下场惨极。 回想文静漂亮的叶芸接电话时的那种幸福娇羞表情，杨雪霏微微有些失落的感觉。但当她发现自己的失落情绪时，先是一愣，然后心里反而得到安慰，因为这种失落是男人见到美女名花有主时的正常心理，也就说明了他（她）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刚才因杨思雨和许洋在一起而产生了嫉妒情绪，让着实她有些恐慌，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暂时摆脱心里的阴影。 林姗姗自是不知道她心里的微妙变化，有些神秘地笑道：“她的男朋友一来，我们就有口福了！” “哦，为什么？”杨雪霏问道。 “程茂飞是从T市来的一个阔少爷。每次开学或是节日，都会请他的朋友和咱们寝室的人吃饭……”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美丽可爱的室友，似乎来头也不简单，从刚才那庞大的“亲友团”就可以看出。问道：“雪霏，你也是T市来的，听说过程家吗？他总是炫耀他们家很厉害！” 杨雪霏一愣，摇摇头。她在杨家待的日子不长，而且也没兴趣关心这些东西。 “呵呵，他不会是骗人吧？到时候你去把他拆穿，让他出丑！”林姗姗狡黠地笑了笑。 杨雪霏笑笑不置可否，又看了几眼其它几个床铺，问道：“姗姗，寝室是不是还有两个人，她们是谁？” 林姗姗也看了那两个床铺一眼：“你说的是路红艳和白薇。路红艳这两天正帮家里干农活，可能要后天才能来学校；至于白薇，应该下午就能到了，最迟明天来……” 话未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笑道：“谁说明天来，我已经到了！”宿舍门被撞开，一个修长的人影拖着行李箱，横冲直撞走进来。 来人一眼就见到了杨雪霏，不禁愣住了。 杨雪霏也在打量这个室友。她身材修长，上身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背心，下面是白色紧身长裤，苗条而又玲珑的身材显露无疑；人也长得很漂亮，柳叶眉桃花眼，尤其那挺拔俊俏的鼻梁，堪称她面部最美的亮点；眼睑上闪着淡淡的蓝紫色彩，薄唇也是异常红润，一看就知道是化了妆的，但给人的感觉舒服自然，并无不适之感，长发也被拉直染烫，微呈暗红色。总的来说，是一个很漂亮，很时尚的女孩。 “你好，我叫杨雪霏，是新来的。”杨雪霏先打了招呼。 而女孩一直惊讶地盯着她，没有说话。林姗姗笑着上前推了一把：“别看了，小心眼珠子掉出来！226寝室第一美女的宝座，你该让出来了！” 女孩尴尬一笑，白了林姗姗一眼，冲杨雪霏道：“你好，美女！我是白薇。”她拖着行李完全走进来，回脚一踢把门关上，嘴里嚷着：“累死我了！死姗姗，知道我今天要来，还不去接我！”说着，行李扔在当地，人躺倒在床上，大力喘了几口气。 林姗姗笑道：“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白薇嘴里嘟哝道：“手机没电了，我有什么办法？”歇了一会儿，她又看了看在上铺的周莉，问道：“上边这位美女，你叫什么名字？”问过之后，却没有得到回应，她心里奇怪，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仍是不声不响。 白薇心里有气，低低地说了句：“聋子。” 杨雪霏不满地看了周莉几眼，正要打个圆场，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本来在上铺的周莉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 不明底细的白薇和林姗姗都吃了一惊，只听这个脸色漠然的女孩淡淡地说道：“我叫周莉，不叫聋子。” 不等白薇有所反应，又很利落地回到了上铺，留下林白二人面面相觑。 杨雪霏面色不豫，恨恨地看了周莉几眼。第一次见面就弄得这么尴尬，以后还怎么相处？她眼珠一转，冲两人笑了笑：“别介意，小莉以前受过刺激，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理由并不是很好，但气氛还是缓和下来，二人也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 杨雪霏得意地又看了周莉一眼，心想：“你是我的保镖，我说你脑子不正常又怎样，难道你还敢打主人不成？”果然，周莉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同龄人在一起，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的。杨雪霏虽是第一天来，但性格爽朗的两人已经不把她看作外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海阔天空、眉飞色舞。 杨雪霏大部分时间在作听众，笑着听二人说话。以前高中时，基本没有和女生交流的机会，只知埋头学习，从来不了解女孩的生活天地，这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觉得非常新鲜有趣，虽然聊得多是一些八卦无聊话题，但却听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另一个尴尬问题。以后，自己就要跟五个女生同居一室、共同生活了，但自己能适应吗？ 杨雪霏不禁脸孔发烧，又想到，从此身边女孩环绕，说不定还有机会目睹春光……她面上红得更是厉害，赶紧摇摇头，把这个邪恶的想法踢了出去。 见她突然面色有异，林姗姗关心问道：“雪霏，是不是旅途劳顿，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杨雪霏转移话题，“食堂在哪里，我想去吃点儿东西？”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六点了，她中午只是在车上随便吃了些，早早就饿了。 仿佛给她的问题作回答，正要说话的林姗姗接起了突然作响的手机，走到门口去听电话。 “呵，人人都有手机！”杨雪霏心想。她本以为只有杨家这样的有钱人才会如此，如今看来，是自己以前生活圈子太小，以至孤陋寡闻了。 “喂？小芸啊……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去……byebye！”林姗姗接完电话，笑道：“雪霏，你运气不错，小芸的男朋友请客，我们一起去吧！” “哈哈，太好了，又可以痛宰程茂飞那个二世祖！”白薇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没有一点儿刚才的疲态。 “我……还是不去了，我谁都不认识。”杨雪霏推辞着，她本来就不太喜欢热闹的场面，尤其是跟陌生人在一起。 “不行，小芸可是点名要让你这个新朋友去的！”林姗姗拉着她的胳膊，“走吧，让大家看看，我们寝室又多了一个大美女！” 杨雪霏只好答应。又一想，新生活开始，自己也确实该多认识些朋友。 “她呢？”林姗姗悄悄指了指周莉。 “不用理她，只要我去，她也少不了的！”杨雪霏语气肯定。 白薇整理几下头发，问道：“还是天香园吗？我最喜欢那里的炒菜。嘿嘿，今天又可以饱口福了！” 林姗姗点点头，又无奈地轻叹：“真是羡慕你，怎么吃都吃不胖！” 两人又是照镜子，又是正衣衫，忙活了十几分钟。杨雪霏看得好笑，只是去吃饭而已，又不是去相亲，女孩子还真是事多。 好容易整装完毕，终于出发了。白薇走在最前面带路，林姗姗则陪在杨雪霏身边，沿途上不停地给这个新人介绍着学校里的各种景物建筑，而周莉果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杨雪霏又一次欣赏着校园里的风光。与白天不同，现在正是黄昏，天空中又出现晚霞，所有一切都笼罩在余晖中，看起来让人感到宁静和谐。她心里平和，听着林姗姗的诉说，默默了解着这个曾经很多次出现在梦中的高等学府。 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也同样引来不少目光。过往的学生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温柔恬静的美丽女孩，不少人议论纷纷、询问猜测。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天香园”门口。杨雪霏打量了一下，“天香园”的规模和豪华程度都不能跟“枫林晚”相比，但在学校里，这样的餐厅也算很少见了。 门口站着一个文静漂亮的女生，见到她们一行，微笑着迎上来，正是叶芸。 “总算来了。快进去吧，在‘白云’雅间。”五人一起进去，跟着叶芸上了二楼。 “是你！” 推开“白云”雅间的木门后，一个声音惊讶地叫道。 杨雪霏愣了一下，望着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帅气男生。 只见他目不转睛，一脸怪怪地表情看着自己。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五章 发现 杨雪霏奇怪地看了这个男生一眼。自己并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会这样看着自己？但她随即想到，难道他是叶芸的男朋友，那个从T市来的程茂飞？难道他以前认识杨二小姐？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有些紧张，深怕露出破绽，被识穿身份。 叶芸坐到了男生的身边，奇怪地问道：“茂飞，你认识她吗？” 程茂飞没有回答她的话，笑着招呼四个女生：“林姗姗、白薇同学，还有这两位刚认识的美女，快请入座吧！” 大圆桌上已经摆了三四道凉菜，在座的除了程茂飞，还有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神态亲昵，状似恋人；另一个男生坐在程茂飞的右侧，身材不胖不瘦颇为匀称，但长相偏于清秀斯文。自从杨雪霏走进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离开，眼神透露出几分赞叹欣赏之意。 杨雪霏自然也感觉得到，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生出尴尬不适，打量了一下这个男生，反而微微有些亲切之情。这样的感觉很怪异，她自己也说不清。 落座之后，程茂飞奇怪地看着杨雪霏的身后：“这位同学，你不坐下吗？”他说的是站在她背后的周莉。 杨雪霏回头无奈地看着周莉：“小莉，你也坐下吧。”上大学还带着保镖，传出去还不把她当怪物看？她实在不想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 周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坐在了杨雪霏旁边的位子。 杨雪霏又惊又喜，原来这块“石头”也是知道变通的，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林姗姗坐在她的另一侧，一一给她介绍着在座的同学。先介绍了程茂飞，跟叶芸一样，也是正在上大三的法律系；又介绍了那对男女恋人，男的叫赵英奇，四四方方的脸孔，人也生得比较健壮，女的叫张旭，长得柔媚可人，两人都是大二，学的是经贸专业。 每介绍一个，杨雪霏都点点头，礼节性地勉强堆起笑容，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当介绍到那个面容清秀的男生时，两人再次对望，男生的目光清澈如水、温润晶莹，也微微露出几分局促。 不知怎么，这样的目光让杨雪霏不再紧张，而且又一次产生熟悉亲切、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疑惑重重，眉头微微蹙起，隐约中听到这个男生的名字叫白凌。 “林姗姗，你只顾介绍我们，但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美女叫什么？上次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询问。”程茂飞看了看林姗姗，又把目光落在了杨雪霏身上，最后一句话也是冲着她说的。 话一出口，众人都感奇怪，林姗姗已道：“原来你们认识？” 杨雪霏心里紧张，原来他真的见过杨二小姐，不过听他的话，两人似乎不是很熟。她稍感放心，咳了一声道：“我叫杨雪霏，她是周莉！我们……以前见过吗？我想不起来了。” 别人还不怎样，程茂飞和白凌都脸色微变，无法保持刚才从容的笑脸。程茂飞惊讶道：“原来你就是杨二小姐！” 杨雪霏点点头，心想杨二小姐的名头好像很响，连他们都知道。 程茂飞惊讶之色褪去，露出绅士般的笑容：“早知道是杨二小姐，就不敢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待客了。” “没什么，”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她又有些脸红：“别只顾说话了，大家都吃饭吧。” “呵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二小姐今晚一定要尽兴而归！”程茂飞目不眨地观察着杨雪霏的表情。 但见她对自己那几句不伦不类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随着一盘盘可口飘香的菜肴端上桌，人们的注意力也发生了转移，当白薇带头先夹了一块鲜汁淋漓的红烧鱼肉后，其他的人都不再客气，纷纷动了筷子。 杨雪霏这才松了口气，全身神经得到放松，被众人注目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同时也佩服起杨皓远、许洋他们，一个人想高高再上，确实要承受很多东西；又或者，他们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可以高高在上。 又看了看请客的主人，他一边温柔地给女朋友夹菜，一边从容地跟朋友和众女生应对聊天，倒也有几分风度，似乎跟许洋他们是一类人。 杨雪霏不由自主地拿程茂飞和许洋比较，两人都是相貌英俊的富家公子，举止谈吐都是绅士般的温文尔雅，但是，总感觉程茂飞似乎在什么地方差了些。她也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 是衣装上的问题么？杨雪霏又忍不住重新偷偷观察他。 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因天热，又是在学校，所以没系领带，也没穿西装外套。但这并没有什么，他的衣着依然是很得体。 看来并不是衣服上的问题。 杨雪霏低头喝了一口果汁，浓浓的、甜甜的，那美妙的感觉很快就在舌尖散开。 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口了？记得以前是最喜欢喝可乐的；而且，以前作肖冰时，最喜欢吃的是红烧鸡腿，但现在，呈鸡腿的盘子就摆放在自己手边，色香俱全无一不佳，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看来，口味是根据舌头决定的，而不是大脑。她笑了笑，又低头喝了一口果汁。 “咦？白色？”杨雪霏低头看见了桌下的那双脚，裤角摆动中，露出了白色的袜子。 她非常奇怪，想起了住在杨家的那几天。杨皓远曾经训斥过一个保镖，说他衣装不得体，会被人笑话，而不得体的原因无它，就是因为那个一身西服的保镖穿了双白袜子。她当时正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对上流社会的礼仪几乎完全不懂，但她从此记住了一点，男人穿西装时，是不可以穿白袜子的，尤其是黑鞋黑裤子。 杨雪霏疑惑地看了程茂飞一眼，他堂堂富家公子，怎么连这点儿礼仪规矩都不懂？ 突然，她明白了，默默点点头。他们程家想必是刚刚兴起的暴发户，对上层的礼仪并不了解多少，没有像杨家、许家那样真正豪门的底蕴。同时她也想通了为什么总觉得他比不上许洋，两人相差的是很微妙的一种内涵沉淀，这种感觉是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的。 其实，早就该看出来的。真正有地位有名望的人，又何必借请客之名来炫耀家世呢？何况还是炫耀给没什么阅历见识的学生？ 杨雪霏又看了看那双白袜子，忍不住轻笑出来。还记得杨皓远曾经说过，这种穿法被称作“驴蹄子”。 她这轻轻一笑，如百花争妍，说不出的娇美动人，不仅让在座的男生痴痴凝视，女生们也流连了好几眼。 不想又成为焦点，杨雪霏自知失态，赶紧敛起笑容，低头继续喝果汁。 突然耳边响起林姗姗的轻轻的声音：“雪霏，你别总盯着程茂飞，小心小芸吃醋！” 杨雪霏一愣，没想到自己的举动都让她看到了，更被误会，又看了一眼叶芸，果然她正在看自己，但见到自己目光射来，急忙避开，神情倒是没有什么不悦。她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杨雪霏尽量不怎么说话。但她出众的容貌、不凡的气质，多多少少会引起注目，而且平时骄傲的程茂飞也对她恭敬有加，众人虽不明底细，但也知道她绝不简单。看她的眼神有赞叹、也有好奇。 好容易筵席结束，杨雪霏终于如释重负。白薇却意犹未尽，叫道：“程大公子，什么时候再请客啊？” 程茂飞看着杨雪霏，微笑问道：“杨二小姐，还满意吗？” 杨雪霏“嗯”了一声，又道：“不用总叫我杨二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虽然猜到了他的底细，但并没有产生轻视之意，反而有些佩服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想起一事，问道：“程茂飞，我们以前真的见过面？” “杨二……杨雪霏同学身份尊贵，怎么会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呢？”程茂飞的话语带自嘲，但也有些恭维的意思。 杨雪霏“哦”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同时也放下了心。 “程大公子，时间还早，陪我们的小芸去浪漫浪漫吧！不过，要在十一点前回来哦，否则就关门了！”林姗姗戏谑地笑道。 叶芸脸色一红，有些羞怯地低下头，程茂飞“哈哈”一笑：“那是当然！”搂住了女朋友的肩背。 说笑间，众人一起下楼，出了“天香园”。 晚风一吹，带来阵阵凉爽，似乎还能隐约闻到大海的气息，杨雪霏深呼吸一口，非常舒服受用。 她一眼又看到了那个叫白凌的男生，这个男生刚才让她觉得很亲切，却不知他是什么来历。虽然林姗姗刚才介绍过他的专业，但自己当时心有所思，没有在意，现在回想一下，他好像学的是……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脸色也因激动而发红：“不会这么巧吧？” “白凌！”杨雪霏叫住了他。 白凌停下脚步，奇怪地转过身，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只见这个漂亮腼腆的女孩红着脸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问道：“白凌，你是不是正在上大二，学的是电子信息专业？” 白凌一愣，点头道：“是的。” 杨雪霏顿时心花怒放：“果然跟王枫是一个专业！”她又问道：“我想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她突然停住了，直接问“王枫”的名字并不合适，她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女孩。 想了想，又改口：“我想知道你的寝室和电话，可以吗？”反正有了白凌这个线索，查到王枫已经不是问题，自己可以找机会暗中寻访一番，不愁见不到他。 却见白凌愣了愣，清秀的面容上微微有些发红，但还是很平静地说道：“A区三号楼，114寝室，电话是：XX……” 杨雪霏一一记下来，心里感激：“谢谢你，白凌。有时间的话，我会去你们那里转转！” “好……好的……”白凌的话音有些吞吐。 杨雪霏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没有想太多，兴高采烈地回到林姗姗她们身边，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你们……你们怎么这种表情？” 只见林姗姗、白薇的眼神充满惊讶和怪异，一脸复杂暧昧的神情看着自己。 杨雪霏有些纳闷，难道脸上有饭粒？她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又看到程茂飞他们也是差不多的脸色，还偷偷向白凌比了一下大拇指。 奇怪的人！看来自己的确不了解大学生的生活行为，需要尽快融入才是。 不过，她现在还顾不了这么多。因为，马上就有机会见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好兄弟，还有什么比这更令她兴奋？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六章 听课 “雪霏，你还不承认？”白薇笑嘻嘻地说着，“你刚才满脸害羞地跑到白凌面前，几次欲言又止说不出话，然后才问到人家的寝室和电话，等人家告了你之后，你高兴得连北都找不到了……嘿嘿，死鸭子嘴硬，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说完，一起和林姗姗笑了起来。 杨雪霏满脸通红，想不到自己刚才的那番举动，竟被产生这样的误解，她们居然以为自己喜欢上那个男生！她隐隐感觉到胃在翻腾。 “相信我，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好啊，我们相信你！但是，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吗？”白薇扬起了小巧的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作出解释。 “我……我……”杨雪霏嗫嚅半天，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王枫的缘故，那样的话，她们只会继续刨根问底、顺藤摸瓜，到时就得说出自己变成女孩的事。 “别不好意思，反正白凌那小子长得也不差，家世虽然一般，但也还说得过去。咱们室友一场，就让我帮你撮合撮合……”白薇依旧一脸坏坏的笑容。 “算了，随你们怎么想吧，我累了，要去睡觉。”解释不清，也就懒得解释了，清者自清，日后她们自然会明白的。 杨雪霏爬到了上铺，没有再理会白薇的怪笑，静静躺在床上。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还真不少，不仅如愿以偿来到了大学，又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更知道了王枫的线索，收获确实颇丰。如果不是最后这一出闹剧让她有些反胃的话，今天算是相当完美的一天。 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床垫，厚厚的绵绵的，似乎比在杨家还要舒服。她心中一暖：“爸想得还真是周到！能生在杨家真是一种福气。” 这个想法一出，她吃了一惊：“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这富贵生活了？”她顿时惭愧内疚，“肖冰啊肖冰，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富家小姐了？杨皓远虽然是个好父亲，但他只是对自己女儿好，而不是你这个穷小子！就算他再好，能比得上母亲吗？” 想起自己每天锦衣玉食，而母亲肖玉英却饱受着心理和生活的双重煎熬，禁不住眼眶湿润、心乱如麻。 默坐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 劳顿一天，杨雪霏身心都感无力，正要脱衣服睡觉，忽然想到什么。她朝下瞟了一眼，林姗姗正趴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音乐；自己下铺的白薇也没了动静，应该也休息了；而叶芸还跟男朋友在一起，没有回来；至于周莉……一块“石头”而已。 见没人注意自己，她放下心，慢慢脱掉了衣服。 修长美丽的晶莹玉腿、平坦光洁的小腹、挺拔丰满的胸脯……杨雪霏忍不住脸红，当目光落在身体上后，就再也挪不开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身体深处还是升起了原始的欲望，浑身血流因心脏的急速跳动，而加快了运行，莹白的肌肤微微泛起了粉红色。 望着这美丽的身躯，她偷偷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一番。但在途中，她心中一醒：“我怎么这么变态！”心里自责着，又把手缩了回来。 “哇！雪霏，你的身材好棒啊！”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叫道，把她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白薇的小脑袋从下铺冒了上来，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自己；而林姗姗也凑近床边，一脸赞叹地欣赏着。 “啊！”杨雪霏惊呼一声，本能地扯过被子，遮住了身体。动作一出，她顿感后悔，怎么自己这些举动跟真的女人一样？ “呵呵，都是女人，你怕什么？”传来白薇“格格”的笑声，“你的身材好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雪霏脸色涨红，急道：“白薇，我要睡了，你下去吧！” “嘿嘿，不给我们看，难道是留给白凌那小子看的？” 杨雪霏差点儿晕倒。天啊，这是什么女人！这就是大学生吗？ 还好林姗姗出来帮忙：“好了，白薇，她刚来学校，你让她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姗姗，你怎么偏心了？我也是今天刚来学校的，你为什么不心疼心疼我呢……”声音放低了许多，白薇已经下去跟林姗姗玩闹去了。 杨雪霏苦笑，有这样的室友，以后也真够自己受的。但转念一想，经过白薇这样玩闹了几次，似乎使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少了许多讨厌别扭的虚伪客套，说起来，还应该谢谢她才是。 她头靠在枕头上，拉过毛巾被盖住了身体。明天就要上课了，这可是进入大学的正式开始，她充满了期待…… ********************************************** “喂，听说了吗，咱们系转来一个大美女？” “切，少来骗我！你以为是上中学呢，学生可以转来转去的？” “爱信不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听说这个美女很有钱啊，是坐宾利Azure来学校的。宾利Azure！懂吗？人民币三四百万……” “说的跟真的一样。好，一会儿就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了！” ………… 新学期第一天，人们都比较有精神。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是有美女转来，因此，教室里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上座率，创下了两年来的最好纪录。 只听门口一阵嬉笑燕叱之声，白薇在大说大笑中走进了教室，甫一进门，她觉得奇怪，教室里怎么那么多人？ 林姗姗也随之跟了进来，同样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最后进来的是杨雪霏和周莉。她刚刚进门，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目光直直射来。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杨雪霏仍是不自主地绷紧了神经，轻咳一声，低头紧紧跟在叶姗姗后面，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了。 注视的目光渐渐收回不少，但仍有一些不离不弃，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不可否认，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被瞩目、被关注，他们希望自己受欢迎、作名人；但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生性内向、胆小羞怯，越是人多，越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这两种性格本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但在现今社会，想要成功，想有身份有地位，无疑前者更容易些。 不幸的是，杨雪霏偏偏属于后者，更不幸的是，有着后者的性格，却又注定了前者的命运。 女生的目光倒也罢了，顶多让她脸红，最让她如芒在背的，是男生的目光。虽然她也明白，那些目光大多没有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赞美，但还是忍不住难受、别扭。 杨雪霏深吸一口气，从臂弯中抬起头，迎着一道道眼神，毫不客气地一一回瞪过去。 美人薄怒，更别有一番风味，但当那含威的秀目射来，都不自觉得侧头避开。 对目是一种奇妙的心理战，相持中，谁的气势若先发生动摇，那么势必会一泻千里，立即败阵。 她这么一发威，情况果然好了许多，人人都有所收敛，减轻了她的压力。也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更让她放松下来。 几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终于走进教室，登上了讲台。杨雪霏心里激动：“这就是大学的老师！”但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又微微皱起眉头。 只见这个老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浅蓝衬衫，下身是一条灰裤子，还有土黄色的皮鞋。衣着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他衬衫的前面系在了裤子里，衬衫的后面却露在了裤外，给人邋遢的感觉。 “不拘小节，学者个性。”杨雪霏心想。 老学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来段客套的开场白，而是直接翻开课本讲了起来，丝毫不去理会下面还有说话声。 “我行我素，学者风度。”杨雪霏继续往好处想，同时提起精神，准备像高中那样认真听课。 这个既有个性又有风度的老学者，用的是一口流利的B市方言，语音晦涩、含糊不清。还好杨雪霏是本省人，虽然听得有些费劲，但还是可以勉强听懂。 这就令她有些不解，连高中都开始强制推行普通话了，怎么大学还是这样？ “大智若愚，学者气派。”想必这个老师非常有能力，教学水平肯定很高。 气派的老学者讲得很快，在她溜神的片刻，已经过去不少内容，效率当真不低。她赶紧收摄心神，继续听讲。 但渐渐的，杨雪霏发现自己跟不上了。她只是高中的水平，跳过大一大二的基础课，直接学大三的专业课程，肯定会很吃力，这些也都在她预料之中。但受不了的是，这个老学者讲课毫无抑扬顿挫，犹如白开水般索然无味。这倒也罢了，可恨的是，他好像根本不管学生能否听懂，只是打开课本，照本宣科一番，顶多加进去两三句解释。 她越听越头大，一个问题尚未弄清楚，建立在这个问题上的第二、第三个问题就纷纷蹦了出来，好似一团乱麻。 这就是大学老师讲课的风格？杨雪霏难以理解，这个老学者似乎把学生们都当作了天才。 终于，她放弃了听讲，准备按自己的思路把书看一遍。又看了看其他的同学，看他们是否能听懂。 巡视一圈后，她又是一愣。认真听课的顶多只占三分之一，剩下的，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嘀嘀咕咕小声说话，还有一对一对的男女谈情说爱，更有几个还在偷窥自己…… 这就是大学的课堂？杨雪霏有些失望，良久，她安慰着自己：“不能以偏概全，只是这个老师讲得差，其他老师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漫长枯燥的两个小时结束，杨雪霏懵懵懂懂的与林姗姗她们一起出了教室，吸了好多新鲜空气，依旧昏昏沉沉的，而且，过度的用脑，使头部又在隐隐作痛了。 她学着杨皓远揉按太阳穴，让自己慢慢松弛下来。 林姗姗早有所料，挽住了她的胳膊：“雪霏，不用这么认真的。大学都是靠自学，你要是在课堂上能弄懂，你就是天才了！” 杨雪霏点点头，她已经领教了。 耳边又听林姗姗一笑，轻轻道：“雪霏，好多男生都在看你呢！呵呵，真让人羡慕！” 羡慕？如果自己真是女人的话，或许会很高兴吧。 杨雪霏苦笑，一堂课榨了她不少精神，懒得再去回瞪那些讨厌的目光了。 “小冰……” 一声轻轻的呼唤，响在她背后。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七章 两个电话 杨雪霏浑身一震，拿着书本的双手忍不住颤抖。没有听错吧，是在叫我吗？ 她一时血流加速，却不敢回头去看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小冰。”又是一声清晰的女声呼唤。 没有听错，她是在叫“小冰”。但这声音听来如此陌生，会是谁呢？她用尽力气，一点点回过头。 还未看清那人的长相，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若琳，我在这里！”一个秀发飘飘的女孩从杨雪霏身边擦过，拉住了那个喊“小冰”的女孩。 “晓彬，跑那么快干什么，差点找不到你！”她一脸娇嗔。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中午饭我请客……”嬉笑中，两个女孩一起手挽手走开了。 杨雪霏目光远送二人，刚才接近沸腾的血液，逐渐平息下来。自己实在太敏感了，错把冯京当马凉！ 静下心想想，世上同名的人何其之多？而且，自己是肖冰的秘密只有两位医生知道，又怎么可能被人认出来？ 她摇摇头，暗叹自己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差，这样下去，迟早自己被自己吓死。 “雪霏，你在看什么呢？”林姗姗问道。 “那个女孩是谁？”杨雪霏指了指那个叫“晓彬”的女孩。 林姗姗微皱起眉头：“她叫柳晓彬，旁边那个女孩是郑若琳。” 杨雪霏点点头，目光依然没有收回。这个叫柳晓彬的女孩穿着比较性感，紧衣紧裤，腰臀腿的曲线被勾勒得分外显眼。她看得不禁出神。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正要转弯消失在视线中的柳晓彬，也向这边望来，一道朦胧如月光的眼神穿过重重人影，与她不期然相遇。 杨雪霏心里微微一荡，正要避开，那眼神收了回去。柳晓彬和郑若琳已经消失在楼道口。 “雪霏！”林姗姗摇了摇她的胳膊，脸色有些不自然，“雪霏，以后你尽量少跟柳晓彬接触，她……她……” 杨雪霏奇道：“她怎么了？” 一向开朗的林姗姗变得忸怩：“反正……反正你听我得就是了……” 杨雪霏微微吃惊，难道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当下不敢再问。 上午只有一节课，学生们纷纷回宿舍。林姗姗和白薇想要拉杨雪霏一起去超市转转，但她怎会有那种兴致，一再婉言谢绝，林白二女只好自行去了。 杨雪霏有些烦闷，上大学的第一堂“处子课”，给她的印象非常不好。老师不像好老师，学生也不像好学生，跟自己以前想像的大不一样。 默默地向宿舍行去，周莉则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李佳静，李佳静！”一个男生的叫喊由远及近，还附带着急促的脚步声。 杨雪霏本能地往路边一让，给这个从身后跑来的男生留出空间。 脚步声到了她身边时，突然停下了，只感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一个声音喘息道：“太好了！李佳静，果然是你！” 杨雪霏愕然，她转过头，只见是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浓眉大眼的，虽算不上英俊，但却很精神。 不等她开口说话，男生已经抓着她的手，哈哈笑道：“刚才，我远远看见就像是你，果然真的是你！哈哈，李佳静，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这个初中老同学吗？” 杨雪霏愣了愣，半天才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佳静。” “嗯？”男生面露惊疑之色，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几眼，重新恢复笑脸：“李佳静，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说的跟真的一样。哈哈，差点让你骗了！” 周莉突然一步上前，冷冷道：“把手放开，认错人了！” 女孩眼神冰冷，让男生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他又看了看杨雪霏：“难道……你真的不是李佳静？” 杨雪霏有些好笑：“当然不是，你真的认错了！” 他还是不太相信，一脸怀疑地问道：“那你是谁？” “杨雪霏，杨树的杨，雨雪霏霏的雪霏。”杨雪霏给这个“莽撞”的男生解释着，却未留意他嘴角隐藏的丝丝笑意。 男生“哦”了一声，又看了她几眼，摇头叹道：“太像了，太像了……”又是满脸歉意，“真对不起，你们长得确实很像。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电话，日后我向你赔罪。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庞俊好了！” 叫庞俊的男生似乎为人豪爽，杨雪霏没有多想，把电话告诉了他，又道：“道歉就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小气！” “呵呵，打扰你半天，浪费了你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回头再见了！”庞俊笑笑，打个招呼走了。 杨雪霏望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感觉挺有趣的，真是个粗心的男生！又走了几步，她突然有点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被他骗了？” 她作了十几年的男生，没有被搭讪的经历，今天算是第一次遇到。虽然对方破绽百出，但没有防人之心的她还是着道了。 “真是无聊！”杨雪霏无奈地摇摇头。 片刻之后，回到了宿舍，把书本放到了书架上，她看了看课表，今天下午四点以后才有课。又往下看了几眼，一星期五天，每天都是两三节课，没有出现排满的情况，大学的确要比高中轻松很多。只是，这空余的时间又该怎么打发？ 她看了一眼课本，头部似乎又在作痛了。刚才用脑过度，暂时不宜再做更多的脑力劳动。她无聊地叹一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和林姗姗她们去超市逛逛。 正没意思间，手机突然响了，她从床上拿了起来，只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谁啊？”她疑惑地按了接听键。 “喂，是杨雪霏吗？” “嗯，你是……” “哈，这么快就忘了？刚才认错人的庞俊，想起来没有？” 原来是他！杨雪霏顿时无精打采：“有什么事？” “呵呵，那个……没事，就是问候一声！” “问候？你到底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你忙吧，我挂了！”没等她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杨雪霏奇怪，明明感觉他是有事的样子，怎么突然住口不说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刚刚认识才十几分钟的男女，除了请客吃饭这样老掉牙的把戏，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好事。也算他有先见之明，若他真的提出来，自己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回绝。 正庆幸着，手机再次发出美妙的音乐声。 她眉头一皱，一把接了起来：“到底有什么事啊？如果是请客吃饭，那就免谈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一个苍厚的声音传来：“雪霏，你怎么了？” 杨雪霏一愣，道：“爸，是你啊！”她有些脸红，“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别人打来的电话。” “是不是有男生找你约会啊？”杨皓远一下就猜中：“呵呵，我的雪霏果然是漂亮可爱，这么快就有男生追了……好了，说些正经的……” 看来他深明女儿的性格，在杨雪霏快要发飙之际，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在学校还习惯吗？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爸，你放心好了。” “嗯，那就好。上过课没有，能不能跟上老师？” 此话一问，杨雪霏心里惭愧，想起了刚才上课时的吃力无奈。 “我……” “呵呵，没什么，我早就料到了。”杨皓远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生活上要照顾好自己，你从来没有独立生活，一切都要小心。” “是，我知道了……” “不要因为睡懒觉，就不去吃早餐，那样对身体不好；衣服可以让周莉帮你洗洗……”他话一开就止不住了，罗嗦地说了一大堆。 杨雪霏开始一一点头答应着，到后来渐渐地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杨皓远也察觉到了，在电话里笑了笑：“对不起，一不小心又说了很多，让你烦了！” “不，没有……爸，你说，我听着……” “呵呵，不说了，”他没注意到女儿的声音有些变化，“一切小心就是，没钱了就说话。公司还有事，不多聊了，我挂了。” “嗯。爸，你也保重，再见……”杨雪霏有些哽咽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挂断了电话。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企业家，一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工，但他们对自己的叮咛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杨雪霏脉脉望着手机。她明白，不管以后如何，这份错位的亲情，她是永远也不可能割舍掉的。 “三个月后，我真的可以忍心离开杨家吗？”她问着自己。 ********************************************** PS:本打算今天休息一天，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元旦，因此又赶了一章，字数好像有些少，大家将就着看吧。呵呵，阅读愉快，节日愉快！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八章 查访故友 “小莉，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休息两个小时不行吗？”杨雪霏无奈地说道。 “不行，这是职责。”周莉脸色漠然，不为所动。 杨雪霏有些生气：“我是雇主，你是我的保镖，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周莉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对不起，这是杨总的吩咐。”言外之意自是说：我只会听杨总的命令。 “你……”杨雪霏为之气结，恨恨地看着她。 本打算去男生宿舍楼，试着查访王枫的消息，但身后跟着这个累赘实在是很不方便，便想让她留在寝室。然而无论怎样软硬兼施，周莉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石头表情。 杨雪霏无力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很想给父亲打个电话，让他把这个顽石调走。但只按了几个数字又停下来，杨皓远在这个问题上的固执，并不亚于周莉，何况，她也不忍硬声硬气地违逆父亲的一番苦心。 “算了，跟着就跟着，应该没什么事！”杨雪霏只能妥协。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因激动而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大步走出了寝室，周莉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她记得白凌的寝室地址，王枫跟他是一个专业，两人虽然未必在一个寝室，但肯定不会离得太远。 这是她来学校的第二天，一切都是极为陌生的，转了半天，又问了两次路，才终于找到了A区的三号楼。望着漂亮的红色八层公寓大楼，她心里忍不住激动，也有一点点胆怯。 杨雪霏定了定神，径直朝里走进去，刚要进门，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站住！” 她一愣，扭头看了看是个老头，从门房里走出来：“姑娘，这是男生宿舍，你们怎么随便乱闯！”说着指了指门口上方。 杨雪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门口上方大大地写着“女生止步”。 “糟糕，把这个问题忘了！”毕竟丢不了作男人时的习惯，她一直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我……我只是上去找个人，很快就下来。”杨雪霏并不死心，只盼望这个老头别像周莉那般古板。 “那也不行，这是规矩！”老头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杨雪霏心里一片冰凉，看门老头果然和周莉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连说得话都差不多。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张大爷，这是我妹妹和她的同学，她们是来找我的。” 笑声很熟悉，杨雪霏奇怪地抬头，一张帅气阳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她喜道：“程……”忽见他微微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赶紧吞吐地改口，“……我……哥……我找你……有事……” 男生点了点头，又对张大爷说道：“就让她们上去吧，一会儿我会把她们送下来的。” 张大爷犹豫了几下，勉强道：“好吧，快点儿下来！” “谢谢张大爷了！”他仍不忘装样子，搂住了杨雪霏的肩膀，“妹子，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跑来……”声音越来越小，三人一起上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张大爷摇摇头，他才不信什么兄妹之类的鬼话，只是不愿意得罪那位富家公子而已。自己的小儿子就在他家的公司上班，人在矮檐下，又怎能不低头呢？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他摇头叹息着回到门房。 “谢谢你了，程茂飞！”杨雪霏感激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程茂飞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又问道：“不过，你来男生宿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杨雪霏顿时语咽，不知该编个什么理由。 “呵呵，是不是来找白凌的？” 杨雪霏一怔，看见他一脸神秘的意味，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自己昨天的表现的确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误会。当下也懒得反驳，正好拿来当作借口，因此一句话不说。 程茂飞见她默认，心里有几分羡慕几分嫉妒：“看样子，这千金大小姐真的喜欢上白凌了。” 到了路口，杨雪霏笑笑：“程茂飞，我从这边走了。今天的事谢谢你，再见了。” 程茂飞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杨二小姐，你最近还喝酒吗？” 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她摇摇头：“没喝过，怎么了？” “那就好，酒喝多了容易误事。呵呵，有事尽管找我，再见！”程茂飞挥了一下手，继续向楼上走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很是莫名其妙，但杨雪霏也没有多加理会，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A区是学校的一级宿舍，管理制度与二级宿舍不太一样。每间寝室的门窗上都会贴着室员的名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杨雪霏看得大喜，她本来就是要暗查消息，不想让白凌和王枫知道，这下正中下怀。 她先前还在担心此行的难度，但现在所有的人名已尽收眼底，不用惊动到任何人，只要找到“王枫”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在哪个寝室了，再容易不过。 现在的杨雪霏其实很矛盾，既想见到王枫，又怕见到王枫，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自找麻烦，陷入两难之地。 宿舍里来来往往的男生，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两个闯入男生境地的不速女客。还好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在上课，否则会引起更多的骚动。 “118寝室，117寝室……”杨雪霏一边走，一边紧张地浏览着一个个人名，根本不去理睬周围的议论。 渐渐行到114寝室，她的心情也越发紧张。 “白凌、潘永强……啊！” 看到第三个名字，她轻轻叫了一声，身子轻轻颤抖。 “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多年朋友的情谊在经历过生离死别后，突然加倍地涌上了心头。 良久，她渐渐抑制住心里的激动。 “要不要进去？”杨雪霏问着自己。 一年多不见，他还是不是老样子？还是不是那个不怎么爱理发，明明长得不帅，却总是爱装酷，那个一天到晚没什么正经，爱看闲书爱上网，总喜欢跟女生套近乎，但每次考试成绩却总比自己优秀的男孩？ 她的手已经按在了门上，只要轻轻拉开，就可以看见她的老朋友…… 一阵阵笑声从门里传出来，让正犹豫不决的杨雪霏吃了一惊：“原来里面真的有人！” 她清醒过来，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自己还没有作好让他知道真相的心理准备，只要知道他住在这里，就够了。 杨雪霏迅速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万一他们突然出来，岂不是要撞个正着？ 她刚走出半步，门里又是发出一阵阵大笑，声音很清楚地传进她耳朵里：“白凌，你可真会讲笑话……” 杨雪霏心里剧震，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那个大美女主动向你要了电话和寝室地址？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王枫！没错，就是他的声音！果然是没有变，一年多没见了，他还是那个疯子！杨雪霏欣慰地笑了笑。 “……哈哈，是吗，她还说要来寝室找你？你越来越幽默了……等我先上个厕所，再听你的笑话……”接着一阵劈里啪啦的拖鞋声。 “遭了！”杨雪霏急忙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声，门板磕在了她的额头上。 “咦？门口有人？”一个声音奇怪地说道，接着人影出现在门口，光着上身，只穿着一个裤衩。 “你……”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那个漂亮的富家千金，来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雪霏轻抚着被撞的额角，那一撞的力气不大，并没有受伤。 理智一直催促着她赶快走掉，却仍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好友： 粗浓的眉毛，一双不大也不小的眼睛……没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 正要往下再看，一股强力的绞痛突然从脑部传来。疼痛依旧是那样的剧烈，瞬间就让她站立不稳，还好一旁的周莉及时扶住了她。 “该死，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杨雪霏觉得意识在一点点消失，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惊慌的表情。 “疯子，你还好吗……” ********************************************** PS：元旦陪朋友玩了一天，没有写文，颇感惭愧。连夜赶出一章，匆忙写就，未经润色，见笑了。大家元旦愉快！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十九章 误会 校医务室里，痛苦呻吟的杨雪霏逐渐缓和下来。这次头痛的持续时间要比上次长了些，而且，她还是在中间短暂的清醒时，让周莉回寝室拿来了两位医生的药，否则，疼痛的时间会更久。 疼痛消退后，杨雪霏长呼了一口气，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要拿手背去擦额头的汗珠，两个同样拿着面巾纸的手伸了过来。 一个是白凌，他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关心、几分激动、还有几分复杂的神色；而另一个也是男生，头发挺长，盖住了耳朵，给平平无奇的相貌带来几分个性，不是好友王枫还能是谁？ 他长方的面孔上充满了歉意愧疚，见杨雪霏的美目望过来，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歉然道：“对不起，没想到……没想到把你撞得这么厉害，真是对不起……”他认为这个女孩之所以那么痛苦，都是拜他那一撞所赐，为此内疚了好半天。说完这些话，他已经作好了挨骂的准备。 却见这漂亮的千金小姐不言不语，一直深深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复杂。 好一会儿，杨雪霏摇摇头，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接过了他手中的面巾纸。 她的心情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激动，取而代之的是黯然伤感，近在咫尺的好兄弟却不能相认，如何不让她难过？先前一直犹豫不决的问题，再次冒了出来：“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肖冰？” 这与瞒着母亲不一样。自己头伤反复，能不能熬过这道关卡，还是未知之数，若让母亲知道自己还活着，她欢喜欣慰自是不用多说，可一旦伤重难治，对她来说，那是真正进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而王枫就是另外一回事，即使发生同样的情况，他肯定可以好好活下去。那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深厚，而是自己对于他二人来说，承载的生命意义不相同。瞒着他的原因，是因为尴尬、难堪、还有一点点自卑，多是一些主观因素，算不上是什么绝对的理由。 杨雪霏沉吟不决，脸上表情也是变幻不定，但始终还是难以突破那层心理障碍。 王枫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很是好奇，昨天见到她入校时的风光场面，便知道她非富即贵。一般来说，漂亮而又有身份的女人，都是有几分脾气和架子的，但眼前的美女看起来温柔恬静，显然是个例外…… “不对，不对……”他突然又否认了刚才的看法。这个女孩仅仅一面就喜欢上白凌，还居然追到了男生宿舍，胆量之豪，足以令许多男生汗颜了。这绝非是普通的女孩所能做出来的。 蓦地，一个可怖的想法蹦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痴？”不过此想法一出，他随即自责，自己的想法太过龌龊，是对女孩的极不尊重。 被疑为“花痴”的女孩，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脸色尴尬，几次欲言又止。 王枫看得奇怪，但一眼见到身边的白凌，顿时恍然大悟。当下一拍白凌的肩膀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哈哈，你先在这里陪着她吧，我就不当灯泡了！”冲他使了个眼色，嘿嘿笑声中，出了医务室。 “你……”见他说走就走，杨雪霏脸色气得发白，心里骂道：“这个死疯子！” 不大的医务室里，一时只剩下两人，还有一个周莉。 白凌咳了一声，打破沉默：“杨雪霏同学，你……还要不要紧？” “已经没事了！”杨雪霏微笑一下，每次见到这个男生，心情就会放松下来，“谢谢你们，把我送到这里。” “是她把你背来的，不是我们。”他指了指周莉。却见杨雪霏扫了周莉一眼，没说什么。 “你别怪王枫，他也不是有意的……”白凌又开口道。 杨雪霏转过头看着白凌，只见这个男生有些脸红，继续说道：“他说话做事有些粗枝大叶，但人还是很好的……你不用在意……” “嗯，我明白。”杨雪霏笑了笑，王枫是怎样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我……我……”白凌突然吞吞吐吐的，脸色也不太自然。 杨雪霏奇怪，这个男生给她的印象，是比较自然、随和的，怎么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啊，难道……难道他也以为……她顿时冷汗直冒，不敢再去看白凌的目光。 耳中只听他讲：“你的好意……让我觉得很意外……也很荣幸，只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发展这么快，因为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不能一蹴而……” 越说越不像话，杨雪霏听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急忙道：“白凌，你听我说，你误……” “会”字还没出口，白凌已经打断了她：“我觉得，我们应该只做朋友……” 快要暴走的杨雪霏听得一愣，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他重新刮目相看。 但见白凌的眼神温柔如水，继续说道：“……然后，才可以再做恋人。不过，你别再往男生宿舍跑了，会让别人议论……咦，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 他看到杨雪霏捧着脑袋一脸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心里着急，冲着里间叫道：“医生……” 喊了一句，杨雪霏拦住了他。她定了定神，抬起头正色道：“白凌，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这种一点儿也不好笑的误会，最好赶快澄清，“其实，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 欢快悦耳的音乐突然响起，打断了杨雪霏的话。她眉头一皱，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周莉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早已如坐针毡的白凌，赶紧站起来：“雪霏，我……一会儿还要上课，先走了！” “雪霏？”杨雪霏头脑懵懵的，见他头也不回地出门，急道：“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那背影反而走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笨蛋，笨蛋！都是一群笨蛋！”杨雪霏恨恨地骂了几句，一把接起电话：“喂，是谁啊！” “雪霏，我是姗姗。你怎么了？”对方显然听出了她话里的火气。 “我没事，”杨雪霏收敛了一下，“姗姗，有什么事吗？” “马上就要上课了，怕你忘了，又找不到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哦，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谢谢你了。”又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杨雪霏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穿好鞋子下了床。见到一旁的周莉，禁不住脸红，自己和白凌的这番情景都被她看到，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还是觉得难堪。 这场莫名的闹剧，应该快些结束才好，再下去的话，她真的可能会疯掉。 良久之后，当另一个美丽的身影在脑海里缓缓浮现，她才平静下来。 “刘菲羽……”她心里默默念着，“疯子已经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 PS: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决定以后日更一章，所以，内容少了些.再谢谢大家支持!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二十章 男人的表现 上大学的第一天结束了，杨雪霏意兴阑珊，没有一点儿兴致。 第二堂课的老师也很一般，但比上午的那个老头好些，起码讲的是普通话，咬字也比较清楚。但可惜，他们的讲课风格基本上是一样的，她还是跟不上。 而在课前课后，还有几个男生上来搭讪，有的腼腆，有的装酷，但都统统被她冷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比起许洋，你们差远了！”杨雪霏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这样想。跟林姗姗和白薇一起吃完晚饭后，回到了寝室。 “哎，真没意思！”白薇一进门就大叫着，把书本丢到了床上，又不满地看了杨雪霏一眼，“哼”了一声：“都是因为你！” 杨雪霏愕然，不解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还不知道该怪谁呢。 白薇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林姗姗笑了笑：“我们曾经的第一美女如今失宠，没人搭理了，是么？” 白薇脸红了红：“不理你们，洗澡去了！”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洗澡用具，一头钻进了浴室。 “别介意，小薇只是开玩笑，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人！”林姗姗见她有些闷闷不乐，急忙解释着。 杨雪霏摇摇头：“没有，我怎么会生她的气？”烦恼人别有怀抱，何况白薇也是半开玩笑，并不当真。不过，她实在难以理解女人们的微妙心理，无非是刚才吃饭时，关注她的目光要远多于其他两人而已。被男人瞩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坐卧不安。 默然一阵，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考出发点有些不妥。自己是男人心，女儿身，当然会这么想，但换个角度，自己还是肖冰的话，若能够得到很多女生的目光，是不是也会很得意呢？ 女人在意自己的容貌仪态更胜男人十倍，那种渴望被关注被欣赏的心理也是更加的强烈，这样来想，白薇的那种失落情绪，就很好理解了。 白薇是个很漂亮很时尚的女孩，若在以前，自己是只会远远观望，而不敢上前搭话的。可现在，美丽出众的她竟然会羡慕甚至是嫉妒自己…… 杨雪霏暗暗提醒自己，作为男人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兴奋，但她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雪霏，你在笑什么？”林姗姗见她心情好转，有些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 见她面色惭愧，脸带羞意，林姗姗立即恍然，嘿嘿一笑：“小霏霏，是不是又在想白凌了？” 杨雪霏一愣，好心情立刻全无，她都要崩溃了，为什么总要把他们两人扯到一起？无论是王枫，还是这些室友，包括程茂飞，甚至是白凌本人，似乎都已经认定了此事。 “姗姗，你要相信，我跟白凌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一脸严肃，这件事一定要澄清。 “嗯，相信，我当然相信了！”林姗姗笑着点点头，脸上却分明是不能置信的神情。 “你……”杨雪霏真是没办法，想了想只好说道：“姗姗，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问白凌要电话，就是为了找那个人……你们全都误会了。” 这番话并不完全是撒谎，只不过把刘菲羽和王枫的事情组合了一下。说到“有喜欢的人”时，杨雪霏心里自然而然升出刘菲羽美丽的形象，脸上满是思恋倾慕之情。 林姗姗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奇道：“那你喜欢谁，能告诉我吗？” 杨雪霏怎会吐露实情，摇头道：“不能说，反正……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林姗姗疑惑重重，还是有些怀疑，但也不便再问什么。寝室里，一时沉静下来。 “好舒服啊，真是痛快！” 简单地冲了个澡，白薇从浴室里走出来，发出的喜悦叫声让杨雪霏吓了一跳。这个女孩总是爱大惊小怪的，而林姗姗只是淡淡一笑，看来她早已习惯了。 杨雪霏不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料，这一眼顿时让她思维凝固，血液上冲。 出浴后的白薇，竟然只穿着内衣内裤。她乌黑的秀发挂着晶莹的水珠，还在吧嗒吧嗒滴在地上；洗去淡妆的面容更显得清新脱俗，多了几分纯纯的少女气息。然而，真正吸引人的并不在这里。 粉白的玉颈、挺拔的双峰、苗条的腰身、纤细的美腿、秀美的足踝……无处不在闪耀，无一不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从未见过如此风光的杨雪霏，整个人都呆住了，呼吸也为之一窒。 见她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完全沉醉于自己的美丽，白薇心里得意，刚才失去的场子又找了回来。她又笑着摆了几个pose：“怎么样，不比你的身材差吧？” 好一会儿，杨雪霏反应过来，脸瞬间变得涨红，急忙扭到一边不敢多看。 “嘿嘿，雪霏真可爱，连耳根子都红了！”白薇像发现了新大陆，笑嘻嘻地叫喊着，“都是女人，你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哎呀，原来你在用余光偷看我，呵呵，像个小色狼一样！”却见“小色狼”脸红得更厉害，恨不得钻到地底。 杨雪霏也不想这样，她明白，自己这过分夸张的脸红尴尬势必会引起她们的怀疑，但她实在是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种种反应。 魂游太虚的同时，也暗自叫苦：“拜托，快穿上衣服吧，你还像个女人吗？” 见她不好意思得厉害，白薇反而越发觉得有趣，更想逗弄她。身子一扭，站到了杨雪霏的面前：“嘿嘿，你不想看，我偏偏让你看！” 这下距离更近，看得也更清楚了。如凝脂般的肌肤依旧挂着细细的小水滴，灯光映照下显得肉光致致，说不出的诱人，还能闻到些许香气，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已尽收眼底，丰满的罩杯下，暗暗隐藏着涌动的春色…… 杨雪霏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是眼前的美景。 还好在一旁的林姗姗救了她，推了一把白薇：“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快把衣服穿上。雪霏可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儿，别吓着她！”这话略带语病，说完之后，她自己也发觉不妥。 白薇已经不依不饶：“什么意思？说我不正经呢，是吧？死姗姗，你是不是找抽啊……” 两人说笑着打闹在一起，杨雪霏则慢慢灵魂归位。 好半天，她才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依旧带着些微红。可以说，从知道要上大学的那天起，她就料到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尴尬事，因此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来临时，还是不由地被“迷失”了。 更不幸的是，遇上了白薇这个神经大条、几乎没有什么羞耻之心的女孩作室友。可以想像，以后生活的道路，必将是充满“艰辛坎坷”。 她无奈地爬到上铺，不敢再去看白薇一眼。 冷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转念想到，自己刚才的种种表现，不是恰好说明了自己仍旧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想到这儿，她又感安慰。这两天，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忸忸怩怩的，似乎性格有向女性发展的趋势。但刚才的这一幕，让她放下心来。 “太好了，我还是男人！”杨雪霏松了口气。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二十一章 再见伊人 “雪霏……”杨皓远面沉如水，“不，应该叫你肖冰才对！”凌厉的目光如利箭一样穿透了她的心脏。 杨雪霏声音颤抖：“爸，我……” “住口！谁是你的父亲？”杨皓远满脸怒色：“你和医生合谋抢占了雪霏的身体，又骗取我的信任，到底有什么图谋？” 杨雪霏流泪：“爸，你误会了……” 杨皓远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爸……”杨雪霏大叫着去追他的背影，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把你当作父亲的……”她哽咽着，跪倒在地上。 “小冰……”又一个声音响在身边，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 杨雪霏浑身一震，失声道：“妈，是你么？” 来人正是肖玉英，她一脸的伤心欲绝：“我不是你母亲！你贪恋富贵，不肯认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不，不是的……”杨雪霏心痛如绞，杨皓远的误解固然让她难过，但现在母亲也这样看她，那种痛楚真如撕心裂肺一样，“妈，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你相信我！” 肖玉英的身影也越来越远：“你们父子俩个都是一样地没有良心，为什么我这么命苦……” “妈！”杨雪霏急得大声哭喊，却无法阻止母亲慢慢消失在眼前…… 杨雪霏从恶梦中突然醒了过来，冷汗直流…… “雪霏，快起来吧，今天的老师可是要点名的。”林姗姗见杨雪霏躺在床上迟迟不动，便叫了她一下。 但过了一会儿，杨雪霏仍是不动。又叫了几声，林姗姗发觉有些不对头，爬上床梯，拍了拍她：“雪霏，你是不是不舒服？” 却见她转过身子，声音有些沙哑：“姗姗……” 林姗姗吃了一惊：“雪霏，你这是怎么了？”眼前的杨雪霏满眼血丝，像是一夜没睡觉的样子，脸上也挂着些泪痕。 “姗姗，你帮我请个假，我上午不去了……” “是不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林姗姗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用了……我休息半天就好，谢谢你了……小莉会照顾我的，你们去吧。” 林姗姗看她确实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点点头：“那好吧。”又对周莉道，“小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过了一会儿，林白二女都走了，只剩下周莉和杨雪霏。 杨雪霏把头深埋进被子里，昨晚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不会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咬着下唇。 无论是杨皓远，还是母亲肖玉英，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情感所系，真的不愿意失去任何人。可惜，现实却要求她必须割舍一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杨皓远。这也是她早就决定下来的。 然而，那个梦的内容却让她异常恐惧，竟然是同时失去两个人！而且，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梦里的一切细节清清楚楚记在脑海里。无论是杨皓远因愤怒而生的条条皱纹，还是肖玉英绝望伤心的空洞目光，仍清晰地萦绕眼前、挥之不去。 杨雪霏心里颤抖，如果两个至亲都要离开自己，她真要…… “别紧张，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何必这么在意？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我不能杞人忧天！”她安慰着自己，让情绪冷静下来。 因为一个梦而对现实产生负面消极情绪，是一件很不理智甚至是很可笑的行为，但从半夜惊醒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心情才慢慢地平抚下来：“但愿只是个梦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越升越高。一缕缕光线穿透玻璃，照射在杨雪霏的脸上身上，很快就热乎乎地躺不下去了，她无奈地坐了起来，穿衣服下床。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喜欢粘在床上了，有事没事总爱在上面坐着躺着，记得以前并不是这样。 她刚下床，就听周莉说道：“二小姐，吃早饭吧。” 杨雪霏一愣，只见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牛奶、鸡蛋、苹果等食物。不等她询问，周莉先解释起来：“昨晚杨总再三嘱咐我，绝对不能让小姐不吃早饭。” 杨雪霏默然点点头，坐了下来。想起一事，奇道：“你不是和我寸步不离吗，什么时候去买的？” 周莉脸上一直是惯有的淡淡表情：“我每天早晨五点半起来晨练，二小姐不知道罢了。”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自己还在睡觉呢，而周莉是练武的人，要想使身体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每一天都不能懈怠。 想着想着，杨雪霏觉得惭愧，以前上高中时起早贪黑的，不曾睡过懒觉，可自从成了杨二小姐，越来越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是杨家的床太舒服吗？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杨雪霏吃着早饭，又回忆了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其它变化，至少还有两三个喜好习惯跟肖冰时不一样了，虽然极少，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不能小视。 她在高中学过生物这门课程，还记得生物老师偶尔说起过，一个人的思想记忆等并不是百分之百都来自大脑，还有极少的部分取决于身体。这个问题并不是课本上的，而且也是科学的猜想，她当时听得有趣，但过后就丢到了一边，没有去细琢磨。现在再回头想想，这似乎是对自己种种“异常”的最好解释了。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是我自己。”她心里想着。 “反正我还是个男人，喜欢的也只是女人……咦？”她愣了愣，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又会牵扯到这个问题上，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很在意吗？ 十几分钟后，杨雪霏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正准备动手，周莉已经很利落地收拾好了桌上的残局，她忍不住有些脸红。近几天的生活，很多地方都是周莉替她打理，而且想得都非常周到，名虽保镖，实际上也在兼职“保姆”的角色。 “如果她不是一副石头性格，应该会可爱些。”杨雪霏心想。 她看了周莉几眼，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刘菲羽的影子，不知为什么，这几日的思念之情竟是越来越浓了，动辄就会想起她。 只可惜，以前没有问过王枫，并不知道刘菲羽学的是什么专业。学校几万名学生，却要她从何查起？ 忽然，杨雪霏心中一动：“以前没有问，为什么现在不能问问？”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很快又被否决了。 自己现在是杨雪霏，这样问起一个“毫不相干”的女生，王枫肯定会怀疑的…… 她突然攥紧拳头砸在了桌上，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始终不敢告诉好友实情，从而引来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沉思良久，杨雪霏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你不是自诩男人吗？是男人的话，又有什么放不开的？”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终于不再犹豫，决定把真相告诉王枫。 周莉在旁，并不方便打电话，而寝室里可以接入宽带，杨雪霏取出了笔记本电脑，决定用QQ的方式告诉他。 埋藏许久的秘密，马上就要说出来，杨雪霏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心脏飞快地跳动，手也有些哆嗦了。 “砰砰砰……” 寝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早晨第一节几乎人人都有课，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杨雪霏奇怪，嘴里喊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她没有回头，仍在摆弄着笔记本，只听背后传来推门的声音，一个轻柔的脚步走了进来。 “你好，杨雪霏同学在吗？”非常温柔的女声，让人感到特别的舒服、亲切。 然而，杨雪霏整个人好似被雷击一样，全身都僵住了，鼠标也从指缝间滑到了地上。 她颤抖地转过身子，睁大了美目，脸上满是惊讶不信，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说出话，声音也因激动紧张而变形： “你是……刘菲……羽？！”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二十二章 冲动(上)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门口的女孩脸带笑意，微微吃惊地问道。 她穿着微泛淡绿的白色长裙，清新秀雅；匹缎般的长发披落肩背，还有几绺挂在胸前；粉白如玉的面庞上，娥眉淡扫，一双明亮的剪水瞳，虽然不像杨雪霏那样大，但依然美丽充满神韵；漂亮巧致的鼻子，还有因微笑而轻轻上扬的嘴角，无不显露出她温柔清纯的气质…… 四百多个日夜，无时不在牵肠挂肚的人儿，突然出现在眼前，会是什么感觉？ 杨雪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兴奋还是该流泪，心里有一大堆话涌上来，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是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她念兹在兹、无日或忘的刘菲羽。 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确实是她！那个暗恋了三年，思念了一年，整整四年的时间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女孩，现在就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年不见，她还是跟自己想像中的一样，漂亮依旧，温柔依旧，脸上的笑容也依旧…… 杨雪霏眼眶湿润，痴痴凝望着佳人，一语不发。 刘菲羽巧笑嫣然的脸上，也微带几分惊讶，杨雪霏的美丽，颇出她的意料之外。同时也有些奇怪，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就是杨雪霏，杨二小姐吗？”刘菲羽微笑着又问了一遍。 “啊！她跟我说话了……杨雪霏？……对了，我现在是杨二小姐。” 杨雪霏激动的心平静下来，眼神也变得黯然：“是的……我是……杨雪霏……” 刘菲羽面露喜色：“原来真的是杨二小姐，太好了！” 心上人笑靥如花，杨雪霏看得又是一呆，忘记了回答。 “杨二小姐好像知道我的名字了，不过，我还是再介绍一下。刘菲羽，大二，工商管理专业。”她友好地伸出了右手，“你好！” 杨雪霏犹豫了一下，也慢慢伸了出去：“……你好。”两只同样纤巧的手握到了一起。 以前，不知道多少次幻想着和心上人牵手，而现在，却如此简单地做到了，尽管意义不同，还是有种莫名的幸福感流淌在心房。 感受着手心处的温暖滑腻，杨雪霏脸色发红、陶醉无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足以令她此生难忘。 “呵呵，杨二小姐，你不问问我有什么事吗？”刘菲羽打破了这奇怪的沉默气氛。 杨雪霏眼中所见，只有刘菲羽的一颦一笑，没有去想太多的问题，听她问自己，只是“嗯”了一声，目光仍是痴然不动。 刘菲羽从漂亮的浅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纸片，递给了她：“有位朋友想邀请杨二小姐参加生日晚宴，就在这个星期天，希望二小姐能够赏脸。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二小姐来到B市的，想略尽地主之宜。” 杨雪霏一愣，接了过来，那是一张金色的请帖。打开看了看，前面是一大堆客套话，她只是略微扫过，只见底下的署名是“韩辉”。 “我不认识……”杨雪霏最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当迎上刘菲羽含笑的目光时，却说不出口了。 “……好的。”她点点头，答应了邀请。见刘菲羽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明艳动人、不可方物，她不禁又是呆住了。然后才想起什么，问道：“韩辉是谁？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刘菲羽脸上微微升起一抹红色：“他也在上大二。因为不方便来女生宿舍，打电话又有失礼数，所以才让我来的。”她顿了顿又道，“杨二小姐，谢谢你能够捧场，我还有其它事情，先告辞了。”点头笑了笑，便要转身离开。 杨雪霏心里一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等一下！” 刘菲羽奇怪：“杨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杨雪霏脸一红，松开了手：“你叫我雪霏就行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我想跟你作个朋友……可以吗？”说到后面几句，声音变得很低，头也垂下，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刘菲羽一愣，喜道：“当然可以，与杨……与雪霏作朋友，我求之不得呢。呵呵，只是你别嫌我是个穷朋友就行了！”当下告诉了杨雪霏电话号码，她心里却忍不住奇怪：“想不到杨二小姐这么温柔腼腆，韩辉总说她如何厉害、脾气如何火暴，害我担心老半天，原来是故意吓唬我的。” “我真的要走了，楼下还有朋友在等我。我们有空再联系，再见了！”刘菲羽笑着摇了摇手，拉开了寝室门。 “嗯，再见……”杨雪霏说不出的激动兴奋，能意外遇到心上人，心里直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又问道：“星期天，你会去吗？” “呵呵，当然了……”刘菲羽身子已经到了门外，回过头有些羞涩地笑道：“他是我男朋友，我能不去吗？byebye！” 她随手轻轻关上了门，一脸的轻松愉快。不仅达到了目的，还又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而且还是像杨雪霏这样的豪门千金，真是不虚此行。她高兴地下了楼，准备跟男朋友分享一下，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关门的一刹那，那位新交的朋友，已经完全变了脸色…… 心，又一次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杨雪霏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翻滚在耳边的，只有那如尖刀般的三个字。 良久，她脸色惨然，扶住了椅背：“男……朋……友？”缓缓闭上了双目。 杨雪霏眼角有泪，在这一刻，悄然滑落。 第二卷 初入学府 第二十三章 冲动(下) “雪霏，你怎么还在睡觉？嘿嘿，小心变成小猪哦！” 中午，已经上完课的林姗姗和白薇回到了寝室。看到杨雪霏仍是脸朝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白薇忍不住出声笑话她。 林姗姗皱皱眉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张上铺的周莉，只见她表情平淡，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雪霏，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林姗姗上半身爬到上铺，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感觉她的身子轻轻颤抖。 林姗姗微觉奇怪，脱掉凉鞋，完全爬了上去。因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床架发出轻轻的“吱吱”声。 她跨过杨雪霏的身子，微微用力扳过肩头：“雪霏，你到底怎么了？” 只听杨雪霏“嗯”的一声，转了过来。 没有想像中的满脸泪水，让林姗姗稍感放心，只是她面色非常苍白，双眼也是没有什么光彩，像是病了一场的样子。 “姗姗……”不知为什么，见到林姗姗温柔关怀的眼神，杨雪霏有想哭的冲动，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别人的理解一样。但她立刻上下牙紧咬，硬是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 “没事……姗姗，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把头转向里面。 林姗姗心里叹息，杨雪霏脸上的种种表情反应，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眼前的女孩儿伤心无比。 她沉默了一会儿，抓起杨雪霏的手，笑道：“既然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去‘天香园’，我请客！” 杨雪霏一怔，慢慢把手抽了出来：“我没胃口，不想吃东西，你和小薇去吧……” “那怎么行？我和白薇特意回来叫你的，想让我们白跑一趟？”重新抓住杨雪霏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嘿嘿，管你有没有胃口，反正不能辜负我们的好心！” 这些话颇有白薇的行事风格，让杨雪霏有些意外。而真正的白薇则在床下笑着帮腔：“对啊对啊，就算你是真的没胃口，也得去！大不了看着我和姗姗吃，反正是陪定我们了！” 杨雪霏又推辞了几句，但二女都是统一的刁蛮作风，实是毫无办法。只好叹口气，答应了她们的好意。 也不知是怎样穿好衣服，怎样出了大楼，只知道被林姗姗搀着，一路上说笑不停，但自己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刘菲羽……”杨雪霏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以往念起这三个字，总是带着甜蜜，充满了希望，一年来，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上遇到困难，都会成为她巨大的动力。但现在，这三字已经是一片灰色，有如噩梦。 “她终究还是有了男朋友……”这个曾经让她最担心的事情，仍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可笑自己还一度自欺欺人，妄想着刘菲羽是喜欢女人讨厌男人的同性恋，真是天真幼稚到了极点！ 如果自己还是男人身，尽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哪怕情敌比自己优秀十倍，她也无所畏惧。但天意弄人，阻挡在中间的种种困难，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 最远的距离，不是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现在成为女人，注定了是个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结局。 杨雪霏脸色惨淡，四年的点滴相思，早已深沉如海，又怎是说放就可以放下的？ “雪霏，别总沉着脸，笑一笑啊！你笑起来好漂亮的，管他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被你迷倒！”耳边传来了林姗姗愉快的声音。 她心里苦涩：“漂亮有什么用？迷倒众人有什么用？我所爱的人，又不可能喜欢上我……”但知道姗姗是一番好心，勉强冲她笑了笑。 林姗姗见状，微微摇头，把杨雪霏拉出来，就是为了让她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但看样子，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想要劝慰开导，又怕着了痕迹，反而会营造出悲伤的氛围，适得其反，何况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伤心，也无从劝起。 四人中，也只有白薇高高兴兴的。在路上，一会儿说要吃大盘鸡，一会儿又叫着想喝奶茶，反正不是自己花钱，不好好盘算一下如何痛宰林姗姗，更待何时？ “林姗姗、白薇？好巧啊！” 刚走到“天香园”门口，就听到一个柔美的声音略带惊喜地叫道。 众人转头，只见是一个身材挺拔优美的美丽女生，脸上正挂着妩媚明艳的笑容。 林姗姗眉头微皱，还未说话，白薇已笑道：“是柳晓彬啊，还真是巧！嘿嘿，算你有口福，今天姗姗请客，一起来吧！” 这个女孩正是杨雪霏昨天见到的柳晓彬。今天她只是单独一个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小吊带背心，下身是贴身的牛仔裤，苗条而又惹火的身材显露无疑。 她笑着扫了一眼杨雪霏，又看着林姗姗：“是么？不知道有没有这福气，姗姗愿不愿意请我呢？” 林姗姗没说什么，默默点点头，转身进了大门，白薇兴奋紧跟在后面。 杨雪霏也是一语不发，跟在二女后面。正走着，突然觉得手腕一热，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这位刚转来的美女，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柳晓彬娇媚的面孔凑近，微笑着问道。 “呃……我是杨雪霏……你叫我雪霏就可以！”柳晓彬的眼神朦胧如月光，又微带几分媚意，本来心如槁木的杨雪霏，竟莫名地有些心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却听林姗姗咳了一声，道：“五个人就不用去雅间，坐在大厅好了。” 众人在大厅的西北角处坐了下来。周莉坐在了杨雪霏的右侧，而柳晓彬似乎想坐在她的左侧，但被林姗姗似有意似无意地抢先一步。柳晓彬没怎么在意，坐在了对面，这个角度，反而可以更清楚地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转学生。白薇则一把抓起菜谱，尽情地点着自己喜爱的美味。 “杨—雪—霏—”柳晓彬缓缓念了一遍，“呵呵，我姓柳，你姓杨，杨柳不分家，咱俩还真是有缘分！” 杨雪霏一愣，想不到这个女生还有几分想像力。不禁苦笑一下，要是她知道她的“晓彬”和自己的“肖冰”谐音，更不知会作何感想？也许正如她所说，两人真有些缘分！ 杨雪霏忍不住又想起了刘菲羽，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应该是跟自己没有一点儿缘分了。她心中再次涌出苦水，既然没有缘分，为何又偏偏相逢？相见直如不见，如果一直找不到她，起码心里还会留有一些希望的，可如今…… 她神色黯淡，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果汁。 “雪霏，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对面的柳晓彬问道。 “没事！”杨雪霏急忙摇头。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都能看出自己不开心，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 她不想扫大家的兴，努力收敛了一下情绪。 “哇，真是羡慕死了！”白薇突然叫道，打破了静默的气氛，只见她两眼放光地看着门口，“作他的女朋友还真是幸福，天天都可以来这里！” 她夸张的表情，引得林姗姗和柳晓彬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杨雪霏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双手捧杯，默默地坐着。 她心中伤感，又哪有闲情理会别人？何况还是卿卿我我的幸福事，看了只会更刺激自己。 三人都收回了目光，林姗姗笑道：“小薇，既然这么羡慕，为什么还不去找男朋友？追你的人也不少，小心挑花了眼！” “切，那些人没什么水平，我才看不上呢，烦也烦死了！”虽然说得不屑一顾，但谁都可以看出她脸上的得意之情。她又抚着面颊，轻叹一声：“那个女生长得并不比我强，只是运气比我好而已。要是韩辉大少爷先遇到的是我……嘿嘿，结果就不一定了！” 林柳二人都笑着摇摇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 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果汁也流了一地。 三人都一愣，看着脸色已经剧变的杨雪霏，不知发生了什么。 “雪霏，你怎么了？”林姗姗关心地问道。 杨雪霏没有回答。她慢慢站了起来，眼望着众人刚才看去的方向，双唇紧闭。 “刘菲羽……” 一滴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腮边陆续滑下。 错不了的，虽然没有看到脸，但那条倩影在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怎会认不出来？ 刘菲羽如小鸟依人般，双手抱着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男生的胳膊，美丽的面庞上透露着说不出的幸福喜悦之情。两人还时不时亲密地说着话，男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她脸色发红，娇嗔地举起小拳头锤在男朋友身上…… 视线渐渐因泪水而模糊，心里也在默默滴血，杨雪霏浑身颤抖不停，她想立刻跑得远远的，不再看到这些令人心碎的场面，但脚下却一点儿也不听使唤，半天挪不开步子。 那个男生伸开右臂，想搂住刘菲羽的纤腰，而刘菲羽似乎不想在公众场合表现得太过亲昵，摇头推开了他的手臂，男生毫不死心，笑着又搂了上去。反复几次，刘菲羽白了他一眼，不再拒绝，任他搂住了自己…… 毫无征兆的，一股强烈的怒火从杨雪霏心头升起，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上人和别的男生这样亲热，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没有理会身后林姗姗她们的惊呼，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可此时此刻，理智已无法压制住这份冲动。 杨雪霏几个快步上去，用尽全力推开了那个男生，猝不及防的男生脚步不稳，撞在了一个服务生身上。“乒乒乓乓”声响个不停，几盘菜被打翻在地…… 霎时，大厅里一片安静，只听到一个女孩愤怒的尖叫声： “我不许你碰她——” 第二卷结束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四章 觉醒（上） 变故来得好快，刘菲羽和她的男朋友韩辉一时都蒙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天，刘菲羽才脱口叫道：“是你？”她认出了这个暴起发难的女孩，竟然是她上午刚刚认识的朋友，“……为什么？” 杨雪霏没有理会她，双眼一直死死盯在韩辉身上，眸子里释放出的怒火足以把他焚成灰烬。 韩辉从最初的惊诧中恢复了过来，在大厅里众多男生女生注视之下，脸上的局促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英俊的面庞露出潇洒自若的神情，略整理了几下微乱的衣衫，一双星目落在了虽然极度生气却仍不失漂亮的女孩身上： “这位同学，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吗？”他微笑地问道。灿烂而又充满阳光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爽朗，在场不管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的学生，都不由地产生些好感。 但是，这一切看在杨雪霏眼里，更加刺痛了她。因为她一眼就可以感觉出这个男生非常出色，那从容的举止风度跟许洋有些相似，眼神中也散发着很强的自信。 “我让你别碰她，你听不懂吗！”她咬牙恨恨地说道。 字字就像是从舌尖上硬挤出来的，任谁都可以听出话中切齿的恨意，甚至连杨雪霏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适，但这点儿微弱的感觉，很快就被随即涌起的熊熊怒火淹没了。 刘菲羽默默走到韩辉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低头轻声道：“辉，她就是……杨雪霏杨二小姐。” 话一出口，韩辉镇定的脸上微起惊讶之色，转过头看着杨雪霏：“你就是杨二小姐……” “放开她！” 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两眼紧盯着他们相握之处。目光中充满刻骨寒意，韩辉心中微震，不自觉得松开了手。 杨雪霏“哼”了一声，还想再说话，袖子突然被拉住了。 “雪霏……” 是林姗姗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看，只见林姗姗她们都过来了，而周莉早就一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边。 林的眼神满是疑问和关心，白薇则是一脸焦急和茫然，而柳晓彬的神情有些奇怪，一双美目意味深长，很值得玩味。 杨雪霏丝毫没有在意她们，依旧对韩辉怒目而视。 大厅里，人们从开始的惊讶中醒来，四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风波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而那个如母老虎般大发雷霆的女孩，无疑是竞争中的失败者。 林姗姗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就连刘菲羽也产生了怀疑，一眨不眨地看着杨雪霏。 “雪霏，别闹了，有什么事下来再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林姗姗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道。见她不理，又拉了几下，却见杨雪霏猛地甩开她的手： “滚！”一声怒喝从口中传出。 林姗姗脸色一变，向后推开几步。 这……这还是那个杨雪霏吗？那个温柔恬静、清纯腼腆，见到白薇出浴都会羞得抬不起头的杨雪霏？ 眼前的女孩怒气冲天、满脸怨愤，还对自己恶言相向……这一刹那，她几乎以为换了一个人。 “雪霏，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生的声音匆匆而来，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杨雪霏微一侧头，迎上一双清澈如水的温柔眼神，几分关心还有几分复杂。她愣了一下，奇道：“……白凌？” 白凌似乎是刚从大老远跑来，胸口上下起伏，喘息不停，白皙的脸上也带着红润。他镇定了一下，问道：“雪霏，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这话别人听了还不怎样，韩辉却暗暗苦笑：“杨二小姐名声在外，果然是名不虚传。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又敢欺负她？” 杨雪霏却半天没有说话，一脸怒容慢慢缓和下来。好一会儿，她心情平静许多，摇了摇头：“我没事……” “白凌，怎么回事？接了个电话，突然跑这么快……差点儿追不上……”又一个人影喘息着赶来，蓦地发现气氛不对，立刻截住了话音。 杨雪霏浑身一震，有些茫然地看着来人。 “疯子……”她轻轻念了出来，语音略带哽咽。乍见老朋友，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若非她强行忍住，真想拉住王枫痛哭倾诉一番。 王枫一愣，点点头，心里却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外号？是白凌告诉她的？”他随即又看到了刘菲羽，忍不住吃惊：“刘菲羽，你也在这里？” 刘菲羽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仍是看着杨雪霏。 很没来由的，自白凌和王枫突然出现，杨雪霏只觉得思维一阵混乱。刚才发生的一个个情景瞬间变得非常陌生，似乎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但是，周围有那么多人在看着自己，韩辉的沉静，刘菲羽的质疑，林姗姗的不解，白凌的关心……无不说明，适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双手捧着头，“我为什么突然冲动起来，为什么还会大声怒喊？……竟然对姗姗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为什么？” “杨二小姐，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些误会。”韩辉笑着开口说话，“这样吧，咱们不如去‘海天阁’，我请客。就当给二小姐赔罪，怎么样？” 他的话依然是非常得体，既不失体面，也没得罪杨雪霏，“请客”“赔罪”云云，不但给双方创造了台阶可下，也显得非常有风度。 “不，不……”杨雪霏面露痛苦之色，看着心上人和韩辉的手又握到了一起，心里一片悲伤绝望，却没有再次生出愤怒。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逃出众多视线的包围，不再看到他二人的卿卿我我……对，赶快离开这里，万一又被愤怒控制，说不定还会伤害到白凌、王枫、甚至是刘菲羽等更多的人，那绝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她挣扎着推开身边的白凌和周莉，向大厅外跑去，脚步因心神激荡，而有些踉跄。 头部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奔跑中的杨雪霏惨然而笑，脸上腮上的泪水迎风吹散：“刘医生，王医生……这就是我新的人生吗？” 过往的学生都奇怪地看着这个边跑边流泪的漂亮女孩，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伤心，纷纷瞩目。 “我不要！” 女孩大声喊着，高高的声音回荡在校园里…… PS：新年以来，正是多事之秋，更新速度慢了，非常抱歉！暂时一段时间内，只能两天更新一章了，忙完这半个月就会好很多。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五章 觉醒（下）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杨雪霏茫然地躺在床上，并没有急着坐起。挂在墙上的石英钟，也在这时响起音乐，发出了两记钟鸣。 “两点了！”她微微吃惊，这次发痛的时间更长，超过了一个小时。 她心里一阵发紧，虽然并不懂医，但也知道自己体内的排斥反应越来越严重了，日后还会更加频繁更加强烈地发作，直到身体适应为止。然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每次昏迷都有可能永远不再醒来。 良久，杨雪霏淡然一笑，开始的恐慌消退不少。苦恋的刘菲羽别落他家，让她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意义，生活中再无幸福可言，没有多少东西值得留恋，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雪霏，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话音还是那么温柔关心，杨雪霏不禁感动，微一转头，轻声道：“姗姗……”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对她大喊大叫，心里愧疚：“对不起，我刚才……” “没什么，别想太多！”林姗姗笑了笑，又道：“你当时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 杨雪霏怔住了：“你……可以理解？” “是的。”林姗姗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苦涩，“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的确是……非常的难受……” “你……”杨雪霏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姗姗坐在床边，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刚才就像变了个人，那么伤心怨恨地看着韩辉，谁又看不出来呢？” “我……”杨雪霏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是啊，自己刚才那莫名的冲动，让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真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耳听林姗姗轻叹一声：“韩辉是个富家公子，人品名声都很好，你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杨雪霏已经听得呆了，吃惊道：“你是说……我喜欢韩辉？” “是啊，难道不是这样吗？”林姗姗疑惑地问道。 杨雪霏突然明白了原因，回想在“天香园”内发生的那一幕，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是像一个吃醋的苦命“女人”，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上演了一出二女争夫的好戏。 她哭笑不得，为什么自己的举动总会被人产生这样的误会？先是白凌，这次又是韩辉。而且，两个误会都让她无力反驳，就拿这次来说，如果自己否认，那必须得招出喜欢刘菲羽的事实才能解释清楚。但女人爱上女人……这种事情恐怕更让人难以接受，一旦宣扬出去，势必会成为“风云”人物，林姗姗、白薇这些室友也可能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思之再三，只能缄口不语，等自己下来慢慢编造一个可信的理由，再否认也不迟。 “雪霏，”林姗姗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到底对白凌是怎样想的？他似乎对你很有感觉，你头痛昏倒后，他急得说话都结巴了。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态。” “随便他怎么想，反正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杨雪霏想也不想地回答。虽然她对白凌有些好感，但那绝对与男女之情扯不上边。莫名其妙地跟几个男人搅到一起，想想都会让她做恶梦。 “好了，我们回寝室吧，下午第二节还有课呢？”杨雪霏岔开话题，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你还要不要紧，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我头痛过去就没什么事了。再说，还有小莉在……哎哟！”刚站到地上，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做脚踝传来，她顿时失去平衡，向前侧倒。而周莉和林姗姗一左一右及时扶住了她。 “这……”杨雪霏奇怪，但随即想起自己昏迷摔倒时，因为跑得太快，而不小心崴了脚，现在清醒后，竟忘了这回事。 无奈之下，只好顾不得面子，任由她二人扶着自己回去…… 下午三点多，林姗姗她们去上课，寝室里有留下杨雪霏一人。本来她不想再次旷课，毕竟在高中没有养成这样的恶习，但下午这节是体育课，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只得放弃。 上大学刚刚第二天就开始旷课，想起来就让杨雪霏觉得惭愧、脸上发烧。但这些室友们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白薇甚至还有些羡慕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上课。 “大学确实跟以前想的不一样啊……”杨雪霏不禁感叹。 又是一天过去了，这一天却没有前两天那么兴奋喜悦。相反，从凌晨噩梦中惊醒后，一件件失意黯然的事就接踵而来。 “刘菲羽……”她又一次轻轻念起这个名字。四年中，这三个字已经念了无数遍，却不知它的主人能否听到？ 听到如何，没听到又如何？反正她跟自己已是无缘，再怎么思念也是枉然，否则，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如果真的爱她，就该让她得到幸福。”这句被许多电视剧用烂的台词，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心里忍不住震荡。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情势发展，这样做无疑是最正确的，虽然心里难受，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二人确实是一对璧人。 杨雪霏的理智也这样告诫自己，但是，在情感上绝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怎么也无法接受心上人投入他人怀抱，那种痛苦犹如撕心裂肺，几乎让她发疯。 说不清的，又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中燃起，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却无法控制。 “嗵！”杨雪霏狠狠一拳砸在床上，两眼发红，咬牙切齿：“哼，去他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韩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敢跟本姑娘斗，我一定要你好看！”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六章 谁说我不是女人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这是XX师范大学正式开学的第三天。 因为早晨第一节没课，126寝室的女生都美美地睡了个懒觉。 过了八点半，叶芸才第一个起来，轻轻地“呵欠”一声，穿上拖鞋，慢慢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林姗姗也翻了个身，抓起手机看了看，然后睡眼惺忪地向前推推：“小薇，别睡了。”又向斜上方道，“雪霏，起来吧！十点还有课呢。” 白薇动了动，不满的嘟囔着：“死姗姗……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片刻之后，她美滋滋地打个瞌睡，一伸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好爽啊，好舒服！” 她双手整理了几下长发，然后下地，东摇西摆地走到卫生间门口，用力拍了拍门口：“小叶，你倒是快点儿啊，难道你掉进去了？”说着，又拍了几下。 几声之后，叶芸红着脸出来，小声埋怨道：“真是的，上厕所都不让人安心……” 白薇做个鬼脸一笑：“嘿嘿，就是不让你安心，你才能快些出来……” 杨雪霏早就醒来了，和前天晚上一样，她还是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心里有事，而是从睡觉开始，就感到浑身不舒服。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自头到脚都是虚弱无力、酸痛不堪，让她一晚上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凌晨才渐渐好些。 确实如两位医生所说，那种药是不可以多吃的，而且三天内不能超过两颗。自己连着两天头痛，吃了两次，已经对身体产生了很大影响，也就是说，这几天是绝不能再发病了。 她不禁苦笑，发不发病又岂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自己有那能力，又何苦受这罪？倘若天意如此，也只好认命了。 杨雪霏摇摇头，掀开了被子。 “吱咛”一声门响，白薇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边哼着歌，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看到坐在床上的杨雪霏时，脸上突然坏坏一笑，在她的床下一站，挺了挺胸脯：“雪霏！” 杨雪霏一愣，转头看着她。 白薇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半透明的睡衣，薄如蝉翼，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肉色，而且领口大开，高坐在床上的杨雪霏，可以轻易看到里面的春光。 她“嘿嘿”笑着，等着看杨雪霏出丑的好戏。还记得前天晚上自己只穿着内衣出了浴室，这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竟然羞成那样，脸红得快要滴血。事后，她每次想起此事，都觉得好笑，同时，也不无骄傲得意之情。因为这说明她的身材还是非常美丽非常有吸引力的，尤其能让杨雪霏这样出色不在自己之下的女孩儿手足无措，更加难能可贵。 然而，今天的杨雪霏让她失望了。这个腼腆的女生只是在看到的第一眼脸色微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头又扭了回去，不紧不慢地穿衣服。 白薇反而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扫兴地“哼”了一声，嘀咕几句回到床上。 见她走开，杨雪霏暗中松了口气，心脏仍在嘭嘭跳个不停：“白薇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淑女啊！”不过，好在自己表面上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尴尬，还算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老天也是很公平的，虽然身体的免疫力降低了，但对于“美色”的抵抗力却有所提高。 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比较充裕，众女生都耐心地整理着仪容，就连“石头人”周莉也有意无意地多照了几遍镜子。群雌喳喳，惟有杨雪霏一个是例外，拿起一张毛巾一块香皂就往浴室走。 “天啊！”眼尖的白薇又发出一声惊叫，追着她进了浴室。 “你……你用这种东西洗脸吗？” 杨雪霏奇怪地看着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不知道这个喜欢大惊小怪的女孩，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白薇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摸摸她的头，又捏了捏脸，摇头叹气道：“真是没天理，用香皂洗脸，都能洗出这么好的皮肤” 林姗姗也凑了过来，满脸的疑问：“雪霏，你没有洁面乳吗？这东西对皮肤不好！” 杨雪霏挠挠头，被她二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看手中的香皂：“这……对皮肤不好？”男儿身的时候，用了十几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如今，却被两个女生当成怪物似的看着。 “当然不好了！香皂偏于碱性，而且还有太多化学成份，都会刺激皮肤！”白薇看了一眼，赶紧摇摇头移开视线，仿佛仅仅是映入眼帘也会受到伤害。 “小薇说得对，雪霏，你先用我的吧！”林姗姗把自己的洁面乳递给杨雪霏。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只是……嫌麻烦而已……”杨雪霏一见那些种类繁多的化妆品，就忍不住头大，这块香皂是昨天晚上在超市买的，还没有用过。 “嫌麻烦？”这次连林姗姗都是一脸惊讶。对于女人来说，容貌简直比生命还重要，时时刻刻都要费尽心思去保养，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即便是丑女人，也绝不会因为麻烦而不去护理。她实在搞不懂杨雪霏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失恋的打击，让她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吗？ 林姗姗想了想，笑着拉住杨雪霏：“一点儿也不麻烦的，有什么地方不明白，我教你！” “……哦……好的……”不想让她们产生更多的怀疑，杨雪霏只能无奈地答应，让周莉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红色美容箱。 当打开箱子，看到化妆品的品牌时，林姗姗、白薇、包括叶芸在内，都吃了一惊。 “是‘雅诗XX’？你竟然用的是‘雅诗XX’的化妆品？”白薇拿起一件，兴奋地叫着，摸来摸去、爱不释手，“雪霏啊，你放着世界一流的化妆品不用，偏去用几块钱的香皂！你啊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咳咳……” 杨雪霏一扬脸：“谁说我不是女人的？”在镜子前一坐，“姗姗，你帮我，让她看看我是不是女人！” 林姗姗一愣，随即点点头，站到了她的身后。 望着镜中清纯美丽的自己，杨雪霏心里涌起莫名的茫然。本来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才赌气坐了下来，带着几分陌生、几分古怪。但当第一滴乳液在面颊均匀涂开后，她不自觉得泛起极为熟悉的感觉，护理肌肤的每一个步骤、细节，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就像真正经历过一样。 林姗姗显然也很精通此道，洁肤、爽肤、眼部护理、涂精华素、擦防晒霜……一环环做得有条不紊，手法也颇为熟练、细腻。只是她从未用过这个世界知名的品牌，对一些有别于其它化妆品的使用方法，并不是完全了解，反而是杨雪霏自己鬼使神差地从旁提醒、指点，才避免了一些错误。 “她果然是假装不懂！也是，这些简单的基础护理，一般的女孩儿都知道，她堂堂千金小姐，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林姗姗虽然在想别的事情，但手上的工作并没有慢下来。 由于杨雪霏的一再要求，仅进行了简单地化妆，连淡妆都算不上。没有涂唇膏，也没有打眼影、腮红，只是画了画眉，勾了几下眼线，略微打了粉底、上了一些散粉。 饶是如此，在一旁兴致勃勃等着看笑话的白薇，已是慢慢变了脸色，布满惊讶、羡慕、嫉妒、欣赏等等各种复杂表情。 杨雪霏从头到尾都在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变化，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她怔怔的看着镜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镜中出现的是一个明艳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她有着一张完美精致的俏脸，白玉般的肌肤微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本就充满神采的明眸，此时更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如寒星般亮丽，像月光一样柔和；秀眉、鼻梁、朱唇……每一处都是完美无瑕，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此漂亮的女孩儿，真的就是自己吗？ 杨雪霏痴痴地凝望着，眼前的佳人甚至比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除了气质略逊，单从容貌上讲，已经不输给杨思雨了。 以前的杨二小姐虽然是少有的美女，但也绝不是没有任何瑕疵缺憾。平时，因为皮肤较薄的缘故，使她的脸部有些敏感，在阳光直射下，会微微出现红血丝，虽然无损于她的美丽，但毕竟是一个小缺点；而且，连续几天没睡好，眼周围起了浅浅的黑眼圈，仔细看得话，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但如今，这些瑕疵经过一番调理后，已经通统消失，眼前的杨雪霏变得再完美不过了。 良久，杨雪霏才从如梦幻般的美景中反应过来。甫一清醒，她暗叫不好，自己如此痴迷地照着镜子，会不会被她们怀疑？ 她急忙转过头，却见林姗姗、叶芸她们都是一脸赞叹，出神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发觉什么，而白薇还微露出一丝沮丧、气馁。 看着她们的种种惊艳表情，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自豪情绪充斥在心房，几天来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 杨雪霏笑着站起来，一拍白薇的肩膀，学着她的语气： “嘿嘿，谁说我不是女人的？”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七章 小纸片 “雪霏，别照镜子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快走吧！” “哦，知道了……”杨雪霏脸色微红，本来是偷偷地照镜子，不想却被林姗姗她们发现了。 化妆后的自己更显得娇憨可人，比起原来的清纯恬静，更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艳丽色彩。虽然对这副容貌已经非常熟悉了，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以前，无论作肖冰还是杨雪霏，对化妆并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真正的美丽是无须修饰的，反之，丑的东西就算被包装得再美，也没有用，假的终归是假的。 她以前的生活圈子狭小，身份地位不高，多是见到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非但不美，还惹人反胃，因此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认为化妆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现在…… 经过粉饰的脸蛋越看越爱看，趁室友们没有注意，又偷偷照了几下。明知道这种心理有些不正常，但还是难以控制。 从寝室到教室不过短短的两百米，但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杨雪霏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关注自己，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的每一次回头，似乎也都是为了欣赏自己。跟以往一样，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但一丝从未有过的自豪之情，在心底悄然升起，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你好。” 在楼道转弯处，一个很平静的声音传来。众女侧头看去，只见两个男生站在台阶上，正望向这边。 一个身高一米八零左右，长发过耳，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一举一动中释放着自然、舒展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轻松，只是此时他的眼睛似乎并不老实，游走在几个女生身上；另一个则偏于清秀斯文，白皙的脸上有着一双如水般的清新双目，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杨雪霏，但与她视线相遇后，先是一怔，随即微笑着点点头。 杨雪霏心里叹了口气，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二人，也没有说话。 “好巧啊，白凌，王枫！”林姗姗笑着先打了招呼。 还没等男生说什么，白薇已经捂嘴笑道：“巧什么啊！他们信息系的教学楼又不在这里，除非是特意来这边……呵呵，姗姗啊，你是不是傻了？” “咳咳……”两个男生有些尴尬，王枫倒没什么，白凌脸上则闪过了几分局促。 林姗姗无奈地瞪了白薇一眼，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傻？” “你们慢慢聊，我先上去了。”杨雪霏突然淡淡地开口，没等他们说话，转身匆匆上楼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两人都有些失落。女孩儿临去时的眼神那么陌生、冷漠，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杨雪霏一个人走进了教室，随便找个前排位子坐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误会显然越来越大，已经是弄假成真。看着室友和王枫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事情发展得相当严重了。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张不开口。毕竟大家什么话都没有挑明，贸然说出拒绝的言语，反而会着了痕迹，还显得不近人情；而且，她这几天因刘菲羽的事情大为失意，有点“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何况，白凌一向待人亲切，对他并没有恶感，也就更加不忍。 不过，一切不应该发生的事都要在摇篮中遏止，而不是事后补救。虽然初经人事的杨雪霏没有多少感情经验，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以后对他不理不睬，就算见面，也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段时间后，他自己就会明白了……”杨雪霏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不仅给他留住了颜面，也很清楚地表明了心迹。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些，一手拿起书本翻阅着，准备上课。 九月的天，仍旧是非常炎热，尤其在这午后不久。教室里的人还不足一半，与前几天相比，已是差了很多。除了天热的原因，大家对杨雪霏已经没有了好奇心，而她又是一座十足的“冰山”，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足以让任何男生失去信心和勇气。 只是今天的杨雪霏与往常不同，略施薄粉后的容貌更加完美，让同学们眼前一亮。她时而含忧、时而喜悦、时而紧皱眉头，每个表情都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无不给人惊艳的感觉。 即使是林姗姗、白薇等人也忍不住多流连了几眼，更遑论他人，可惜当事人心有所思，毫不知情。 “嗨，想什么呢？” 一个人坐在旁边的位子，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杨雪霏愣了下，转头一看。一张微带笑意的俏脸出现在眼前，弯如新月的双眸略带惊讶之色，不眨地看着自己。 “……柳晓彬？” “呵呵，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柳晓彬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莫非，你在等白凌……或是韩辉……” “咳，别说了……”杨雪霏皱起眉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心情再度被破坏。 没等她说什么，柳晓彬突然趴在她的肩膀，口里带着笑，如兰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却很舒服： “也许，你真正等的人是……”她一字一句放慢了声音，“刘—菲—羽—” “啪！” 寂静中，厚厚的书本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 杨雪霏心里巨震，呆呆地看着神情一脸轻松自在的柳晓彬，说不出话。 “晓彬为什么要提到刘菲羽？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难道……” 她脸色变得苍白，转向一边，不敢触碰柳晓彬的眼神。好一会儿，强作镇定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菲羽……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紧张，话音有些颤抖，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很有问题，她也暗恨自己的心理素质。 柳晓彬笑而不语，莫测高深地看着杨雪霏，眼神说不出地古怪，只看得后者心里发虚，更加不敢抬头。 还好，铃声和老师的到场救了她。其实，在大学课堂上聊天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杨雪霏立即借机结束了对话，挺腰正坐，肃然道：“要上课了。” “呵呵……”柳晓彬浑不在意，没有继续追问。 酷热的天气，沉闷的课堂，老师的演讲依旧是那样枯燥无聊。教室里没有几个认真听课的，就连平时许多爱说话的学生，此时也没了兴致。 有拿着书本扇风的；有装备充足，猛灌凉水的；也有效法先贤，本着“心静自然凉”的精神，跟情侣依偎在一起，甜言蜜语的…… 杨雪霏一开始还强迫自己听讲，但半个小时下来，依旧做的是无用功。本来就心事紊乱的她，只得放弃了努力。 余光扫了一左侧的柳晓彬，只见她左手支腮，双目微闭，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右手则拿着一支中性笔，在指尖不停地转着。她的手指纤细灵巧，那支笔仿佛活了一般，幻化成一个个美丽的圆圈。 上了十几年学的杨雪霏当然也会转笔，却远没有这样的熟练自若，更缺乏美感。她一时好奇，看得呆住了。 正看得出神，笔突然停下了。柳晓彬睁开了双目，转过头含笑看着她，神情娇媚，眼神满是韵味。 杨雪霏心一跳，只觉得脸上发热，急忙收回视线，耳中似乎还听到了柳晓彬轻轻的笑声，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个女生的眼神，为什么总是这样奇怪……”跟前几次一样，她心里莫名的躁动，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并不讨厌。 一张小纸片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课桌前，隐隐能看见上面写着字。 疑惑地看了柳晓彬一眼，杨雪霏拾起纸片，一行清丽娟秀的字迹映入眼中： “雪霏，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刘菲羽，对吗？” “……”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八章 初吻 “同学……对，就是你，这位很漂亮的女生！” 讲台上，三十多岁的女讲师突然提问。而被提问的对象，则是那个刚转来的漂亮女孩儿。 杨雪霏正神思不定，突然觉得右臂一阵晃动。是周莉。 当她从思虑中恢复，这才发现教室一片安静，讲台上的老师和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惨了……” 杨雪霏心里苦叹倒霉，虽然极不情愿，但由于多年上学养成了习惯，不敢不听老师的话。当下满脸通红，从座位上站起，低头一语不发。 “这位同学，我问个问题：组合逻辑电路在逻辑功能上的特点是什么？……” 杨雪霏刚才震惊于纸条上的内容，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双颊越来越烫热，牙齿也紧紧咬住了下唇。 “好了，你坐下吧。”女讲师并没有怎么为难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美女不仅仅能博得很多男人的注意，更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女讲师甫一走进教室，便注意到了杨雪霏，女孩儿的清纯漂亮让她颇为惊讶，就连在讲课时，也忍不住多扫了几眼。 她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儿开始还是很认真听讲的，那副专注的表情让她非常欣慰。但很可惜，过了没多久，女孩就变得与大多数人一样，脸上渐渐显露出枯燥无聊的表情。 当了几年的大学老师，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在讲台上唱独角戏，对台下学生的各种反应，更是麻木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心血来潮，竟叫起这个女生回答问题，要知道，她的上次提问，已经可以追溯四五年之前了。当看到女生满脸羞愧、无地自容的样子，又感到歉意：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在嫉妒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女讲师心里自责几句，继续讲课。同时，她牢牢记住了这个漂亮女孩的名字，杨雪霏…… 两个小时的大课结束，众人从闷热的环境中得以解脱，纷纷走出教室。 “真是的，什么鬼天气啊！”白薇拿着面巾纸小心擦着汗珠，一边抱怨，“姗姗，一起去海边游泳吧，我都快闷死了！” “不去。”林姗姗急忙摇头拒绝，“我不会游泳，你又不是不知道！” “嘻嘻，就是因为你不会游，才叫你去嘛！没有你这边绿叶，又怎么会衬托出本姑娘泳技的高超呢？” “去你的……”林姗姗笑着拧了她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要是我不陪你，只怕到时候作绿叶的，就是你了！” 计谋被识破，白薇作了个鬼脸，又回头问道：“雪霏，你想不想去玩玩？” 杨雪霏慢慢跟在二人身后，脸色苍白，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白薇又问了一遍，她才身子一动，有些无力地道：“你们去好了，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同今天凌晨一样，毫无征兆的，杨雪霏全身上下被一股酸软的感觉充斥，整个人都虚弱无力。她明白，这是药物的副作用又发作了。 身边的周莉也早看出不对，双手搀住了她的肩臂。 白林二人都吃了一惊，脸色微变，杨雪霏忙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经常这样的，只要躺一会儿就好……” 简单的几句话，却仿佛用了很大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微微气喘。 白薇眼中露出怜惜之色，叹了口气：“雪霏，你真像个‘病西施’……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嫉妒你了。” 来学校三天，却也被病痛折磨了三次。杨雪霏苦笑，也许这就是重生的代价，而且这代价还远远没有付清，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不适的感觉来得很快，发展得也很快，短短的几步路程就让她浑身虚汗，但她不想太瞩目，娩拒了林姗姗的搀扶，只让周莉一个人扶着自己。 好不容易回到寝室，杨雪霏已经是完全脱力，身子斜倚在周莉的肩膀上，意识也变得模模糊糊的。半睡半醒中，被她们安置在床上，鞋袜也不知道被谁脱掉了。 重归舒适的环境，身体也得到彻底地放松，杨雪霏刚一沾枕头，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发出细细的鼻息声。 林姗姗心里叹息，转头看向周莉：“小莉，雪霏以前总是这样吗？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周莉表情淡然，缓缓摇摇头，没有说话。 静默一会儿，她爬到了上铺，从自己和杨雪霏的床上收拾了几件衣服，扔到水盆里，然后拿着盆走进了水房。 “姗姗，雪霏该不会……该不会得了绝症吧？”白薇看了看在床上睡得甜甜的杨雪霏，忍不住问道。 林姗姗想了想，道：“应该不会。要是雪霏得了绝症，肯定会在医院精心治疗的，又怎么会来上学呢？他们家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富人，不会连医药费都付不起吧？” 白薇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林姗姗耳边，悄悄说道：“你发现没有，周莉好像是雪霏的保姆，洗衣服、买饭等等，都在帮她打理。” 林姗姗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难道不相信我说的？嘿嘿，要不我们打赌，你敢不敢啊？” “呵呵，我信，当然信了……” 一向粗枝大叶的白薇都看出了问题，又何况心细如发的林姗姗呢？ …… …… “肖冰？原来你是肖冰，你还没有死？”一个漂亮的女孩问道，她巧笑嫣然的脸上，微带几分惊讶。 “是的，刘菲羽……我是肖冰……”杨雪霏流着欣喜的泪水，哽咽地说着，双目凝视着暗恋已久的心上人。 刘菲羽泛起微笑，笑容如初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她的手缓缓伸出，轻抚在杨雪霏的脸上，说不尽的温柔…… 你知道吗？四年前的一天，你同样美丽而又不经意的一个笑容，深深打动了一个小男生。从那以后，小男生心底就烙上了你的影子，再也不曾淡忘；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年了…… “辉，你快要过生日了，我该送你什么礼物呢？”刘菲羽高兴地叫着，投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杨雪霏吃了一惊，本来只有两个人的世界，竟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那个英俊潇洒的韩辉。 刘菲羽小鸟般地依偎在他怀里，充满了无限幸福，她眼里心里都只剩下情郎，任何别的事情都视而不见了。 “菲羽！” 杨雪霏急得想去拉开他二人，但奇怪的是，明明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模糊。 “菲羽……”杨雪霏绝望地大声叫喊着…… …… …… “呵呵，看来我猜得不错，你的确是喜欢那个女生。”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菲羽……是你吗？”杨雪霏梦中醒来，朦胧的双眼却看不清坐在床前的那个人。 “雪霏，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杨雪霏恢复清醒，也看清了来人，不禁愣住了：“柳晓彬？” 她坐起身子，又环顾了一下寝室，林姗姗和白薇已经不在，就连一向形影不离的周莉也不知去了哪里。 “又做恶梦了……”杨雪霏一手扶着额头，低头喘息着。为什么每次的恶梦都那么真实？就连梦中那份心碎绝望之情也依旧清晰地滞留胸腔、刻骨铭心？ “雪霏，想开些吧，”柳晓彬收起了往常的笑容，双手轻柔地给她整理着微乱的秀发，“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在追求错误的东西，你越不肯放弃，就会越痛苦的。” 杨雪霏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后者淡淡一笑，柔声道：“放心，你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谢。” “呵呵，因为我们都是……”柳晓彬的手滑落到杨雪霏的脸庞，缓缓给她拭去眼泪“……一样的人啊！” “你……”杨雪霏不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双颊被柳晓彬轻轻地抚摸，让她渐渐迷失，那感觉跟梦中的一模一样，温柔无比。 “别这样……”她也发觉这样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了，想去推开柳晓彬的双手，但当遇到晓彬那双星月般的美目时，心再次莫名地躁乱了，推出去的手臂也没有了力气。 “雪霏，你真漂亮……”柳晓彬那妩媚明艳的脸孔，也越来越近…… 四片美丽的唇相遇了。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滑滑的，甜甜的，就像初次吃樱桃时的感觉……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二十九章 心动 女生宿舍C区二号楼门口，两个女生说说笑笑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姗姗，怎么样，还是游泳痛快吧？”白薇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问道。 林姗姗横了一眼：“你是痛快了，我只能坐在沙滩上看你玩！不过，还真想不到，你的泳技的确进步不少！” “嘻嘻，那是当然了！”白薇一脸得意。 这时，一个人影从她们的视线闪过。白薇愣了下，然后拉了拉林姗姗：“你看，周莉又帮雪霏把饭买回来了……啧啧，真是不错！以后等我有了钱，也去请个保姆……” 不等林姗姗说什么，她叫住了周莉，笑着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臂：“小莉啊，给雪霏买了什么好吃的，能让我看看不？……哇，这么多，都是我喜欢的！……” 林姗姗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226寝室里…… 毫无思想准备，初吻就这样来临了。 那感觉真的是很美、很柔软、很香甜，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转变到享受，到最后，杨雪霏已经全身心地沉醉其中，虽然心里还有惊讶，也有少许羞耻，但比起嘴间的美妙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 迷迷糊糊中，一个湿湿的滑滑的东西伸入了口中，微一用力，顶开了自己的牙齿，与舌头绞缠在一起。 “呜……呜……”初次接吻就是这样的深吻，杨雪霏很不适应，呼吸难以维持，想要推开柳晓彬，却反而被她搂得更紧了。 突然，舌头被猛地一吸，脱离了口腔，随即钻到了另一个温热湿润的环境中。 “呜……嗯……” 舌根被拉扯得有些疼痛，而舌尖则被对方品尝、轻咬着，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她想说几句拒绝的话，可到了嘴边，只能从喉咙里和鼻腔里发出“呜”“嗯”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恍惚中，柳晓彬停了下来，双唇分离，手臂轻轻推开了失魂的杨雪霏。 “嗯？这么……怎么离开了？” 杨雪霏喘了几口大气，还没有完全清醒，双眼依旧迷离，而且因为吻得激烈，说话也不大伶俐。 “呵呵，林姗姗她们快回来了，我是无所谓的，如果你也不在乎，我们可以继续啊！”说着，伸手要把她拉入怀里。 “不，已经够了……”听到林姗姗她们要回来了，杨雪霏恢复了清醒，急忙推开柳晓彬。 柳晓彬笑了笑，停下动作。 好一会儿，杨雪霏定下了神。刚才发生的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到现在，她还在怀疑刚才发生得是不是真实的？ 又抬头看了看柳晓彬，只见她脸上挂着丝丝红晕，让本来就明媚的脸孔，更多了几分艳色，显然，她也是很享受刚才那美妙的感觉的。 柳晓彬的目光中露出异色，她有些迟疑地问道：“雪霏，难道……难道这是你的初吻吗？” 杨雪霏双颊火烫，刚想回答“是”，但又想了想，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晓彬愣住了：“你说什么？你……你不知道？” 她很诧异，怎么也想不通雪霏会说“不知道”三字，真真让人难以理解。正要问个清楚，却听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 “雪霏，快起床，有好吃的东西来了……”声音响起的同时，寝室门被“呼”地推开。 白薇笑着走进来：“雪霏，我们……咦，晓彬你也在啊？”在她身后，林姗姗和周莉也紧跟着进来了。 “好险！”杨雪霏暗暗惭愧，要是她们早回来五分钟，就全完了。 “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林姗姗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已经没事了，谢谢。”杨雪霏不太自然，避开了她关心的眼神。 “雪霏，你说话总是这么客气！大家在一起都是好姐妹，你要再说‘谢’，我叫小薇小芸她们都不理你了！”林姗姗一脸严肃地威胁杨雪霏，眼睛里却露着笑意和几分狡黠。 “好的，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杨雪霏笑了笑，感激地看了林姗姗一眼。 “呵呵，这样才对嘛……嗯？雪霏，你的嘴上……”林姗姗好像发现了什么。 杨雪霏一愣，伸手摸了摸嘴唇，只觉得湿湿的，原来上面还留有一些口水的痕迹。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脏也加快了跳动，嘴里嗫嚅着：“这是……我……” 在一旁的白薇满不在乎地说道：“睡觉流口水，那有什么奇怪的。嘿嘿，姗姗你忘了，我还见过你的口水呢？” 林姗姗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心里仍是纳闷。睡觉流口水并不稀奇，但口水渍一般都只会出现在嘴角上，而杨雪霏的却是出现在中间，并且上下唇都有，这就很古怪了。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看了看柳晓彬。两个人都是脸带红潮，胸口微微起伏着。 见到林姗姗的目光扫来，柳晓彬倒不觉得怎样，而杨雪霏脸上的红云则泛到了脖颈上，并且又把头转向了一边。这样的举动，只能更增加了林姗姗的疑惑。 一直默默不语的周莉慢慢摆好了饭菜，看了看杨雪霏，淡淡地道：“可以吃饭了。” 白薇顿时两眼放光，笑着拉住雪霏的手：“雪霏，消灭这么多食物并不是容易事，需要我帮忙吗？” 虽然心里紧张，但杨雪霏还是忍不住笑了，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不速之客，谁能忍心拒绝呢？ 这几天反复被病痛折磨，体力耗损很大，杨雪霏还真是饿了，面对着可口的饭菜，更觉得饥肠辘辘，只好先把其它事情抛到脑后，准备尽情享受美味。 “呵呵，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再见！”柳晓彬站起来，分别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临出门前，她回头冲杨雪霏轻巧地眨了几下眼睛，那意思也只有她二人能体会了…… 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真想不到，柳晓彬原来是这样的女孩……” 杨雪霏静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仿佛都是在梦中出现的。 难怪林姗姗第一次提起柳晓彬时，会有那样忸怩尴尬的表情。看来，她早就知道一些事情了。 “原来，亲吻竟然有着这样奇妙的感觉！”那记深吻虽然短暂，但却回味无穷，甚至现在还能依稀感觉的到：唇的柔软火热，舌的甘甜滑腻，还有那如兰似麝般的咻咻鼻息…… 她忍不住再次面红耳赤，浑身发烫。无论是作男生还是作女生，她都不曾跟一个女孩儿如此的亲近过，何况这第一次就遇到漂亮妩媚的柳晓彬，又怎能平静下来呢？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羞愧，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入睡。 蓦地，杨雪霏全身一震，另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脑海里，由淡而浓，逐渐清晰…… 心如刀割。她十指深深抓紧床单，每个关节都因用力而发白，拼命抑制住了要冲出喉咙的哽咽之声，但眼泪还是一滴滴地打湿了枕巾。 良久，她平静下来，无神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先前的喜悦兴奋已经荡然无存。 杨雪霏默默地叹了口气：“菲羽，不管怎么样，我心里自始至终、永永远远都只会有你一个人……”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章 王枫的怀疑（一）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与天气相反的，却是王枫的心情。 一向大咧咧的王枫，今天变得很不一样，从早上醒来时，就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模样，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摇头叹息几声，仿佛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 “疯子，是不是又想起你那位朋友了？”一个声音平静的问道。是白凌。 王枫脸色黯然，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道：“今天又是一个七日。可惜他的QQ号被盗了，想对他说说话也不行了……” 王枫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好友肖冰。自从肖冰出车祸后，他每个七日都会上QQ挂念好友，近两个月来，已经养成了习惯，似乎觉得冥冥之中，已故的肖冰真的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然而，在一个多星期前，他竟然发现好友的QQ突然上线了！在那一刻，他又是惊讶又是激动，但当冷静下来之后，又很是不解。毫无疑问的，已故的主人是不可能上线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一个盗号者。 这个QQ意义非常，不仅是对好友的纪念，也是自己往日情谊的寄托，如今就这样失去，让王枫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却毫无办法。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很有可能是别的朋友或亲人也知道他的密码，只是上去看看。否则，一个多月没上的QQ，怎么会突然被盗？这很难说通的。”白凌安慰道。 王枫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问了他好几次，他一句话也不肯说，这又是为什么？……哎，可惜当时没记下那个人的IP！” 白凌想了想，但也没有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算了，管他是谁上的，反正肖冰也不可能真的收到，但不跟他说些什么，还真是憋得难受！若是肖冰真的在天有灵，无论QQ是否被盗，都能听到我的话。” 这么一想，王枫坦然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 与前几天不同，今天的杨雪霏没有睡懒觉，早早的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之后，坐在了梳妆镜前，望望镜中的自己，看看美容箱里一个个精美的化妆品，忍不住蹙起了秀眉：“姗姗，这第一步是怎么做的？我……我忘记了。” “先洁肤，再爽肤，这是基本的……”林姗姗来到她的身后，拧开了洁面乳的盖子，“你自己试着来，很简单的。” 林姗姗的家境勉强算得上中等，像“雅诗XX”这样名贵的化妆品，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如今却任由自己支配，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而且在自己的帮助下，眼前的女孩愈趋完美，漂亮得就像一件艺术品，更是让她充满成就感。 白薇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凑了过来，但她无心欣赏镜中的美女，只是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的大瓶小瓶，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低声赞叹着……终于，她脸上罕见地泛起了红色，不好意思地冲杨雪霏笑笑： “雪霏啊，这个……我的眼霜昨天用完了，能借借你的吗？……谢谢！” “……雪霏啊，我的粉底被隔壁的筱娟拿走了，这个……谢谢！” “……雪霏，你也不是不知道，化妆品的牌子最好别混在一起用，否则有可能引起不良反应的。嘻嘻，既然你已经借给我两种，能不能把其它的……啊，雪霏，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咦？姗姗，你瞪我干什么？嘿嘿，是不是你也想用了……” 在几个室友轻松活泼的笑闹中，杨雪霏的淡妆也接近收尾了，虽然是林姗姗在一旁指点的结果，但也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动手完成的，既新鲜又有趣。 最后一道工序很快就完成了，一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玉容出现在眼前。杨雪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又不自禁地摆弄了几个表情，充分欣赏着自己不同角度的美丽。 “不知道菲羽、晓彬她们见了，会不会喜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 蓦地，杨雪霏突然全身一震，整个人怔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主动坐在这里化妆、还因为自己的美貌开心成这个样子？难道……自己已经…… “不会，不会的……”她摇了摇头，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雪霏，你怎么了？八点就要上课了，快走吧，我们还要去吃早饭的。”林姗姗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嗯……马上就好！”杨雪霏连忙答应着，丢开了这些杂念，从书架上拿下课本。又想了想这个问题，再次摇摇头，紧随她们出门了…… ******************************************************************************************** 当匆匆吃过早饭，怀着几分忐忑紧张心情的杨雪霏走进教室，环顾了一圈后，脸上却浮现出几分失望：柳晓彬竟然没有来上课。 不过，这分失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着老师走上讲台，杨雪霏已经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到学校好几天了，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不少课程，而她又不像林姗姗、白薇那样有大一大二的底子，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可以弥补这些差距。 因此，虽然老师的讲课方式很枯燥单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听下去，所有不懂的问题都暂时打包起来，留待课后慢慢消化。 林姗姗比较会放松自己，实在听不进去了，就会看看窗外、按按太阳穴、伸伸懒腰，或是喝几口水、吃些零食，同周围的人聊聊天，但放松之后，她就不会再浪费一秒钟，快速地作着笔记，在书本上又勾又划的； 而坐在她身边的白薇，显然很缺乏那样的耐心，第一节课还勉强保持着坐姿，等第二节课开始，已是“呵欠”连天、昏昏欲睡了，坚持了不到十几分钟，终于一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艳阳高照，到了中午时分。 “醒醒嘿，大懒虫！已经下课了……” “唔，知道了……死姗姗，别摇了，胳膊都快被你摇断了……” “嘿，你不起来，我就一直摇！小薇薇魂归来兮，小薇薇魂归来兮……” “……真受不了你，马上就起来！” “哎呀呀，原来我们的白大美女也会流口水的，嘿嘿，昨天是谁嘲笑我和雪霏的？” “啊，哪有？……哼，要你管！” …… 看着二女又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杨雪霏颇感无奈地摇摇头。相处了几天，发现这些女生总喜欢和天真烂漫为伍，一个个恨不得变成小孩似的，让她很是费解；跟她们完全相反，还记得在高中时，自己总想表现得很成熟、很稳重，尤其在女孩子面前，这种心理更是强烈。而且她可以确定，大多数男生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像王枫那个家伙更是爱吹嘘他男人味十足，当然，吹嘘完之后，还不忘了再贬低自己一番…… 白薇本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喜欢胡闹倒也罢了，为什么素来稳重的林姗姗也是如此呢？ 虽然有些无奈，但杨雪霏还是比较喜欢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的，心中的烦恼忧郁也因此淡化了不少，想来姗姗她多少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吧。 也许，自己也应该尝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轻松不起来了，白薇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雪霏，你一个人在偷笑什么？” “啊？我没有……” “嘿嘿，一会儿你请客！” “为……为什么？” “还有，今天下午全校停课，我们好久都没有上网了，你也要请我和小薇！” “姗姗，连你也敲诈我……” “呵呵，鼎鼎大名的杨二小姐，想必不会在乎这一点小钱吧？” 林白二人目光中闪过狡黠，一左一右挽住了杨雪霏的胳膊，不给她一点儿逃脱的机会…… “人，还是成熟一些比较好……”杨雪霏发出一声叹息。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一章 王枫的怀疑（二） “星汉灿烂”网吧位于校内，是一家规模中等的网吧。因为价格便宜，不少学生都来这里上网，尤其今天是星期四，在这天下午全校统一停课，因此人数比往常更多。 吃完午饭，略作休息之后，杨雪霏就被林姗姗和白薇拉了过来。看着两人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她暗叹遇人不淑。刚才在饭堂里，被她们狠狠痛宰了一番，让她到现在还觉得肉痛，想到“压榨”还远没有结束，只能无奈地再发出一声叹息。 其实，以她现在杨家二小姐的身份，根本就不在乎那一点点破费，杨皓远在她的银行卡里存的数目，足够一个贫贱的三口之家一年的消耗了。只是她十几年来过得都是贫苦日子，节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且，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作杨二小姐，每花掉杨家的一分钱，都会给她的良心上加重一层压力。 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人事，但她也知道金钱对人的腐蚀力太大了，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贪恋富贵，养成大手大脚、纸醉金迷的生活习惯。来学校后，也遇到了许多消费的诱惑，但都极力克制住了。不知道底细，单看所作所为，根本猜不出她是一个富家小姐。 若非林白二人兴致高涨，她是不会来网吧的。毕竟自己有笔记本，宿舍里又有宽带，何苦花这冤枉钱？ 三人一进门，就发现里面的人比想像中还要多些，普通的机位已经没有了，只余下一间价格较贵的包间。虽然有些心疼，但既然已经答应请客，又怎么好意思反悔呢？ 坐在电脑桌前，杨雪霏觉得很是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看了看身边的姗姗和白薇，一个在浏览网页，另一个在兴奋得聊QQ，两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她又转回头，静静地看着蓝色的电脑屏幕。高中时很少上网，除了QQ外，对其它的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想起一个多星期前那场意外的“相遇”，又让她心乱，生怕再次碰到老朋友。 犹豫了一会儿，她突然咬咬牙，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用鼠标双击了那个可爱的企鹅图标。 此时此刻，杨雪霏心里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很想知道王枫是不是又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很想知道他是否还在意着他曾经的好友…… ******************************************************************************************** “我又来了，嘿嘿，是不是吓了一跳？上个星期没有来，跟你道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找你说话，我相信你在天堂一定可以听到…… ………… ……好了，就聊到这里，下个星期再见。痛快的疯子。” 发送完毕后，王枫如释重负地躺靠在椅背，神情也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自在，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哼，你小子运气真是不错，有我这么一个好兄弟记着你……” 王枫伸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眼瞥见了躺在床上的白凌，只见他双眼郁郁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呵，小白最近走了桃花运，连性情都变了。”想起那个漂亮的千金小姐，王枫很羡慕好友的福气，甚至还有点淡淡的嫉妒。 既漂亮又有钱的女孩，已经是万中难求了；而拥有这两个优点，又没有任何小姐架子，性格温柔可人的女孩，更是如凤毛麟角般的稀少；而有了以上三点的女孩，还反过来倒追你，那简直……简直……无法形容！ 王枫笑着拍了拍白凌：“怎么了，小白？又犯相思病了？嘿嘿，要是你不好意思，我帮你打电话，约她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错，准备开始看好友的笑话。 然而，白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尴尬之色，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身子转向了里边。 王枫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哈哈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电脑的音箱里突然传来几下响动，那是有QQ好友上线时发出的声音，他忍不住瞟了一眼。 不料，这一眼让他大为震惊，口里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没有再去笑话白凌。 听到背后声响有异，白凌又转回了身子，却见王枫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张的嘴巴也久久忘记了合拢。 “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王枫反应过来，急忙拉住白凌的手臂，“快帮我追查IP地址……那个人……那个人又上线了！” 变成彩色，出现在好友列表中的QQ，有一个非常古怪特别的昵称——“氢2氧（s）”，正是已故好友的QQ，自己刚刚还给它发过消息。 如此烂的昵称出于肖冰之手，它的意思很简单：“氢2氧”是水，“（s）”表示固态，而固态的水当然就是“冰”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昵称，并听到释名后，王枫差点儿晕倒。随后，他多次强烈建议肖冰另起名字，理由无非是“毫无美感”、“缺乏诗意”、“难登大雅之堂”之类的。可惜肖冰本人却自我感觉良好，说什么也不肯更换，便一直用到现在。 …… 很快的，IP地址被彻底追查清楚了，结果让两人都是大吃一惊。那个正在上“氢2氧（s）”的人，赫然就在校内的“星汉灿烂”网吧！ ******************************************************************************************** 杨雪霏没有失望，打开QQ后，果然收到了王枫的问候。 反复读了几遍，她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王枫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但透过这没有任何华丽修饰的文字，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浓浓的真挚情感。 很自然的，杨雪霏再次湿红了双眼，她不得不感叹，能够交到这样的好友，真的是自己的运气。回首几年中与好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脸上慢慢露出欣慰的笑容。 “究竟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肖冰？”杨雪霏再次这样问着自己。 她升起了冲动，想要把一切秘密都告诉好友的冲动。她相信，王枫绝不会因为自己变成女人，而看不起她的，他一定会安慰自己、帮助自己。 杨雪霏默默地看着王枫问候的话语，一遍遍体会着他那深深的思念无奈之情，脸上神色也随之变幻着，却始终拿不定注意。 “嗯？这时间……”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条消息竟然是今天发来的，更让人惊讶的是，发送的时间是“14：10”，是十分钟前的事情。 莫名的，一丝紧张的情绪掠过心头。 杨雪霏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觉得心脏加快了跳动，指尖也微微颤抖着……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二章 王枫的怀疑（三） 王枫匆匆离开了寝室，朝着“星汉灿烂”网吧奔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可恶的“盗号者”就在学校，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 他现在只想马上弄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是肖冰的朋友，还是真的是一个盗号者？如果是后者，他当然不会客气；若是前者，就让人非常好奇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认识。 不过，王枫用不着费心思去猜测，因为谜底很快就可以揭开了。 风风火火地跑到“星汉灿烂”，也没顾得上停下来喘口气，就冲了进去。虽然已经明确地查到那个人就在“67号”机，但毕竟夜长梦多，耽搁得久了，难免人家会下机走人。 可惜，事情并非他所希望的那样顺利，他的莽撞很快就带来了麻烦。 甫一进门，就迎面遇上了一个正要出门的人影，耳中只听“啊”的一声娇呼，接着撞到一个柔软的身体。 身体接触的一刹那，王枫只觉得异常舒服，甚至让他短暂地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其它，只在回味那令人陶醉的温软和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被他撞倒的女孩的轻声呼痛，又很快把他拉回了现实。王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撞伤你没有？我不是有意的……咦，是你？” 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的女孩，一边揉着被撞痛的肩膀，一边似嗔非嗔地白了他一眼，正是杨雪霏。 杨雪霏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躲不过去了，真的要把秘密全都告诉他吗？”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但没想到情势发展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如何措词，心理更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左手手腕又传来阵阵疼痛，看样子是扭伤了筋骨，她咬牙轻轻用右手按摩着，忍不住又白了王枫一眼。这个家伙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记得中学时在一起玩闹，他出手总是没轻没重，经常打痛打伤自己；到如今自己换了身份，依然是难逃“毒手”，在大学里只不过三次相遇，却被两次撞伤。她真怀疑，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王枫满怀歉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正准备再说些道歉的话，却迎上了她悠悠瞟来的一眼，他心里微微震动，一时呆住了。 杨雪霏本来就十分漂亮，化妆之后更是明艳美丽、不可方物。她的一颦一笑，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视觉上的享受。 王枫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之所以发呆，并不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她那一记似埋怨又无奈的眼神，让他泛起极为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让一让，我们要过去。” 一个冷漠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是周莉。 王枫一愣，连忙侧身让开了门口，脸色尴尬惭愧。 “我和疯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杨雪霏狠瞪了她一眼，但没有说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避开了王枫的目光，和周莉一起离开了网吧。 她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而且这里也显然不是吐露秘密的合适场所。但是，她有种预感，王枫一定会发现些什么的…… 看着她们渐去渐远的背影，王枫微皱眉头，还在回味那记眼神。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糟糕，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可千万别走掉！” …… 不幸言中了。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67号”电脑前，那里空无一人。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只要他继续在学校上号，迟早会找到他。” “王枫？你也在这里？” 王枫刚要离开这个不大的包间，却被一个女孩的声音叫住了。他愕然转头，这才看清包间中的两个女孩：“林姗姗？白薇？”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67号”上，竟没发现近在咫尺的两个熟人，真是很没面子。 王枫哈哈一笑，准备找个台阶下，突然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林姗姗，杨雪霏刚才是不是就坐在这里？” ******************************************************************************************** 又一次大大地出乎王枫的意料，他一路思索着，回到了寝室。 毫无疑问，先前上“氢2氧（s）”的，正是杨雪霏！可是，他无论如何也很难把一个温柔恬静的富家千金与盗号者联系在一起。 难道她和肖冰认识，而且还是朋友？ 这也让他难以相信。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很大，又不是同学，相识的几率是很低的，何况是亲密到知晓对方的密码，那更非一般的关系，即使是身为死党的自己也不知道。 他并不想直接去问杨雪霏本人，一来是不想过早地引起她的怀疑；二来，万一是自己弄错了，将会或多或少地伤害到这个可爱的女孩。他准备一个人收集些更多的信息，来确认事实的真相。 “怎么样，找到那个人没有？”一进门，白凌关心地问道。 王枫脸冲着地面，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已经下机了。” “哦，那也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白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王枫点点头，没说什么。白凌已经喜欢上杨雪霏，这是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在整个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想让白凌知道，以免影响那个女孩在好友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徒增烦恼。 “杨雪霏……” 王枫躺在床上，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回想着自己对这个女孩所知道的点点滴滴，她好像总是伴随着惊讶出现在自己眼中： 入校时风光的排场，只是让他震撼，还算不上惊讶，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孩仅一面之缘就看上了白凌，第二天堂而皇之地追到了男生宿舍； 她还是典型的“玻璃”体质，只不过被门轻撞了一下，竟然痛苦成那样，把他两人吓得半死，险些害他成了“杀人凶手”； 几天后，又在餐厅相遇，那时的杨雪霏满脸怨愤，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而且她怨愤的对象是自己高中的同学刘菲羽……她们两个又是怎么认识的？ 今天又发生这样的情况，如此种种，实在是让他很难想通。 对了，她还叫过自己的外号“疯子”，她是怎么知道的？当时还以为是白凌告诉她的，但后来自己问过白凌，并不是这样。很奇怪，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她，知道这外号的人本来就不多，随口这样称呼自己的，更是寥寥无几……这又是怎么回事？ 很多积攒起来的疑问，此时纷纷出现在王枫的脑中，却找不到一点儿头绪。 “一个身体脆弱、随便往男生宿舍跑、认得刘菲羽、又知道肖冰的密码、还随口叫我外号的女孩……”他眼望天花板，默默数着，“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王枫闭上眼，努力寻找着答案……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三章 伊人有约 “啪”，杨雪霏轻轻合上了粉红色的手机。 盘坐在床上的她，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攥着，一双美目透露出无比激动之情： “刘菲羽她……她竟然会主动约我？这……这是真的吗？” 刚才刘菲羽提出要见面时，她还以为听错了，甚至还用力掐了大腿一把，以确定是不是在做梦。当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更是心花怒放，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淌，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静和疑问，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那样简单。 “为什么她会约我？她想跟我说些什么？”电话中，刘菲羽的话简洁明了，语气平淡温和，看不出丝毫端倪。 杨雪霏不禁想起那天在“天香园”中发生的一幕幕，仍然能隐隐感觉到撕裂般的心痛…… 激情迅速地冷却下来，因为稍微想想就可以明白，心上人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她愿意听到的。 杨雪霏脸色苍白，心情很快从一个极端转变到另一个极端，同时也充满了矛盾：去，还是不去？ 迟疑了片刻，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当然去！”许多事情是不能逃避的，迟早需要面对。 刘菲羽是她四年来一直爱恋的对象，虽然先前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但内心深处始终还存着一丝希望，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的放弃。 “如果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我还算是男人吗？”杨雪霏自嘲地一笑，心结解开，顿时坦然许多。 但她很快又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赴刘菲羽的约会呢？” 对于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大难题，无论是作肖冰还是杨雪霏，都没有这样的经验。而见许洋的那次显然是不能算数的，毕竟代表的意义不同。 打开了可折叠的简易衣橱，一件件美丽的衣裙让她花了眼睛，只觉得每件都很漂亮、都有着不同的风情。 可惜，林姗姗和白薇还在网吧，不然，她们肯定可以指点自己。想起这事，她又恨得牙痒痒：“这两个家伙还在玩，非要把钱花光才肯回来！” 叶芸当然也是一个很合适的顾问，但远水不解近火，这个女孩天天跟男朋友在一起，想要见一面都很困难。 忍不住偷偷看了周莉一眼，但杨雪霏很快又摇摇头，收回了目光。她并不认为一块“石头”可以帮助自己。 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非常另类，即使林白二女回来，也很难提出好的建议。若是男女之间的约会，她们或许还能出不少点子，但对于女孩和女孩的约会，她们同样经验缺缺。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一方单恋着另一方、而另一方又视其为情敌的复杂情况，恐怕早已超出她们想象力的极限。 忽然，杨雪霏心中一动：“对了，我怎么把她忘记了？”眼中浮现出一个妩媚艳丽的女孩，那个让她心动甚至迷失过的柳晓彬。 在想起柳晓彬的一瞬间，她完全相信这个女孩有办法帮助自己，这是她的直觉，但是…… 考虑片刻之后，杨雪霏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可以说，柳晓彬是她第一个近距离接触过的女孩。付出了初吻的她，已经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些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感，是喜欢、是好感、还是其它？真的很难分清； 但更多的感觉却是神秘高深、难以捉摸。不像林姗姗的热心体贴，也没有白薇的天真单纯，不能让她完全信任，更没有安全感…… “嗯？安全感？”思考中的杨雪霏一怔，“我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 印象中，“安全感”是女孩经常对男朋友说的话，怎么自己也…… “现在不是想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还是研究一下穿什么样的衣服吧！”杨雪霏努力排除了杂念。 与绝大多数恋爱中的男女一样，约会前的准备总是力求完美，不敢忽略每一个小细节，但同时又患得患失，面对几个同样完美的衣服，很难做出决断。她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种苦恼。 良久，杨雪霏似有所悟：“我为什么要费心思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女孩？难道这样刘菲羽就会喜欢吗？肖冰啊肖冰，你是要作男人，而不是千金小姐！” 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自己先前的种种表现，跟那些要赴男朋友约会的女孩一模一样，对自己的美貌永远不会满足。 刘菲羽是个正常的女孩，自己越是装扮得漂亮，只怕她越不会产生其他想法，因为在任何人眼里，自己都是一个纯粹的女孩。一个正常的女孩难道会对另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产生爱恋的感觉吗？滑天下之大稽！ 也许……也许把自己装扮得像个男生，会有不错的效果。 杨雪霏愣了愣，随即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在她看来，这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不能再耽搁了，她只能把这个想法作为最终的决定。至于成败如何，那只有天知道了。 迅速地挑出几件，也顾不得在一边的周莉，飞快换穿在身上。 她当然不能真的去穿男人的衣服，那样的话，其他人非把她当怪物看不可。只能尽量挑选些中性的、朴素的、不太凸显女人魅力的衣装。 几分钟后，换装完毕，杨雪霏站在穿衣镜前，神情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镜中的女孩穿着一条不算紧窄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漂亮的白色运动鞋，望来还真有几分“假小子”的味道，不过上身那件印着卡通形象小熊维尼的白色圆领T恤衫，多少又回归了可爱小女孩的形象。 她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所有上衣中最朴实的一件了。只能把T恤的下摆放出裤外，尽可能地缓冲胸部和腰部的曼妙曲线。 现在，唯一与浑身朴素风格不相符的，就是那张艳丽娇媚的脸蛋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卸去妆容，从美容箱中取出了“眼部卸妆液”和“面部唇部卸妆乳”。 几番擦拭，又把头上主要作妆饰用的发卡等饰品，也一一取了下来。杨雪霏又恢复了初来学校时那虽然是素面朝天，但却别有清纯风韵的形象。 她双手把头发略微向两边拢了拢，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欣喜地笑了笑。 还差十分钟了，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杨雪霏，不敢再耽搁时间。这第一次“约会”，她绝对不能给心上人留下一个坏印象。 不过当她出门后，很快就发现，还有一件麻烦事没解决。 “小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跟的我这么紧？”杨雪霏用着非常柔和的语气，恳求道：“我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谈一些很重要的私事……你与我只要保持二十步……不不，只保持十步的距离就行了。可以吗，小莉？” 她紧张地看着周莉，生怕这个冷漠的女孩嘴里吐出一个冷冰冰的“不”字。以她对“石头”的理解，这个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好的。”周莉痛快地答应了。 杨雪霏又惊又喜，“顽石点头”简直就是人间的奇迹，她真恨不得在这块“石头”的脸上亲一口，来表示她的感激。 “连老天爷都在暗中帮我，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四章 月上柳梢头 PS：昨晚睡觉，没关好窗户，今天早晨起来鼻涕流个不停，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大家凑乎看吧。阅读愉快！（闪人，去药店买药去……） ******************************************************************************************** 半明半暗的灯光，甜美却又低沉的音乐，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孤单地坐在角落的杨雪霏，有几许不安和紧张。 “已经六点十分了，为什么她还没有来？她……会不会不来了？” 在怀着强烈渴望的等待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扩大了，仅仅只是过了十分钟，她却像是被煎熬了十个小时，长吁短叹着。 马上就要与心上人面对面的交流，有这样焦躁的情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一方面尽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也打量四周，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间名为“菲尼克斯”的小咖啡厅，位于校外，与学校的南门只隔着一条街。规模并不大，只有一间大厅和三个雅间，大厅里也只容纳了二十多张小桌。而杨雪霏就坐在大厅的西南角，靠近窗口的位置。 “为什么谈事情时，总喜欢找个餐厅或咖啡厅这样的地方呢？”杨雪霏很不明白。 在她看来，有什么事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说就OK了，效果也未必很差。但人们似乎都受到了电影电视的影响，嘴里非要吃些什么或喝些什么，才能谈得开心。有钱也就罢了，但是作为还没有收入的大学生，为什么也要学这一套？ 是中国特有的饮食文化的影响吗？ “也许是自己太落伍了吧？”杨雪霏想了想，把不利于心上人的念头踢了出去。 相比而言，她更喜欢去“天香园”或校内的其它地方。来这里不仅要多走些远路，而且这样的西式风格，也不是她能习惯的，虽然环境算得上和谐平静，但还是不喜欢这里。 厅里疏疏落落的人，大部分都不像是学生，这也是让她不安的另一个原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她回头去寻找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对不起，，雪霏，我来晚了！”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响在耳边。 “刘菲羽？她来了！”杨雪霏惊喜交集，急忙转头看去。 女孩仍是穿着那件微泛浅绿的白色长裙，只是长发不在披落肩背，而是盘扎起来，显得成熟端庄；脸上也化了淡妆，金棕色的眼影，两颊打着淡橘红色的腮红，薄薄的嘴唇上则是浅色的咖啡红…… 此时的刘菲羽，不再是那个清纯漂亮的大学生，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美艳女人。 “对不起，刚才出门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刘菲羽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忘记了烦恼和忧愁。一边道着歉，一边坐在了杨雪霏的对面，漂亮的米黄色女士手提包搁在了腿上。 “哦，没关系的……”杨雪霏回过神，侧头避开心上人含笑的目光。 今天的刘菲羽比以往多了许多成熟的女人味，甫一见面，就让她心儿狂跳，很怕自己失态出丑。 叫来服务生后，刘菲羽点了一杯奶茶，而杨雪霏想了想，要了一杯果汁。 籍着果汁的浓甜在舌尖的扩散，杨雪霏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是她和刘菲羽第一次单独相处，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一定好好的珍惜每分每秒。 耳中只听刘菲羽赞道：“雪霏，你真是天生丽质，穿什么衣服都那么好看！” 杨雪霏睁开眼，只见刘菲羽的美目正上下打量自己，脸色微红：“是……是吗？” “当然了，雪霏可是女人中的女人！”刘菲羽笑了笑。 杨雪霏一愣，眼神闪过黯然，苦笑道：“……谢谢。” 自己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淡化自己在心上人眼中女性的形象，没想到仍是被得出“女人中的女人”这样的评价，大感失望。 “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只能作女人吗？”她心里难过。 其实正如刘菲羽所说，杨雪霏的美丽出于天成，是从每一个眼神表情、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小细节中流露出来的，并非外在的衣物可以掩盖。身为当事者的她，当然是很难体会到。 又客套了几句，刘菲羽忘却了生分，微笑着和她聊起其他家常、生活中的琐事，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般，无话不谈。不过，却有意无意回避了那天在“天香园”中发生的事情。 杨雪霏有些意外，但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缓解下来，她本来就为那天的事情头痛不已，一直思考着如何解释。 如此近距离的陪着心上人说话，是她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梦寐以求的。渐渐的，她为这一刻陶醉，其它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默默地守候在一边，凝望着她的一颦一笑、倾听着有若幽兰般的气息吞吐，为她的每一次皱眉而难过、也为她的每一个笑容而开心…… 杨雪霏终于发现，她内心深处真正追寻的，正是此刻，而不是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有这样的一刻，即使付出四年的相思之苦，也值了…… “雪霏，我们还算不算朋友呢？”刘菲羽问道，目光中满是温柔亲切。 “当然是！”杨雪霏想也不想，肯定地说道。 “呵呵，既然是朋友，就不能瞒我哦！”刘菲羽狡黠地一眨眼睛，轻声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杨雪霏愣住了，对于作了十八年男儿身的“她”，这样的问题是心中的一根尖刺。良久，她缓缓摇头：“没有……” “呵呵，一定是雪霏的眼界太高了！”刘菲羽用吸管吸了几口杯中的饮料，又慢慢问道：“那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她低着头，静静望着手中的杯子，眼皮不易察觉地轻微跳动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竟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她忍不住抬起头。 刘菲羽迎上了一双复杂无比的眼神，饱含着炽热和深情，却同时又充满凄苦和悲伤，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一直保持着沉默。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奈，还有些许自嘲…… 她心里微微震动，知道这个女孩心底必然埋藏着许多秘密。 “那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犹豫片刻，刘菲羽终于问道。 这样问，与直接问出那个人的名字是没有区别的。因为两人相识尚“浅”，自己认识的人中，杨雪霏只知道那一个。她也相信，这个女孩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杨雪霏神情黯然，默默低下头，一语不发。 二女各怀心事，好长时间里，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刘菲羽的心却越来越凉了，看来这个千金小姐同自己一样，也喜欢上了那个人。 “她比我好看多了，更比我有钱……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呢？我该怎么办……”她心里苦涩。 “菲羽，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杨雪霏双目低垂，淡淡地说道，“那个叫韩什么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刘菲羽一怔，随即苦笑，轻声道：“是吗……” “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是，这确实是真的……”杨雪霏抬起头，与心上人的目光相遇。她决定不再逃避。 刘菲羽的神情突然带着不解、诧异，因为对面女孩的眼神变了，与刚才完全不一样，她美目中的那份决心、那份热情、还有那份爱意，清晰无比地表达出来。 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刘菲羽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那些追求、倾慕她的男生在表白时，就是这样地看着她。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杨雪霏也会如此？ 如果非要说两者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女孩眼中所蕴涵的情感，无疑要浓厚、深沉得多…… “我爱你。”杨雪霏轻轻地、缓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什……什么？”刘菲羽一脸茫然。 “你不会明白的……”多年的心事终于吐露，心里反而平淡安定，没有一点儿激动，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四年前，你温柔美丽的一记笑容，让一个傻瓜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此后的一千四百多个日夜，他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你、牵挂你，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你始终是他最坚强的动力，支持着他走出阴影……那个傻瓜……” 极度震惊的刘菲羽听得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深深看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眼中释放的热情，几乎将她融化。 “菲羽……”杨雪霏微笑着，流下了眼泪： “我是真的好爱你！爱你，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五章 彷徨 “哎，再多些勇气就好了！”躺在床上的杨雪霏抱怨着，“可惜啊，为什么没有坚持到最后……” 想起昨晚自己表白之后，竟突然失去了勇气，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菲尼克斯”咖啡厅，只丢下怔在当场，完全没有反应的刘菲羽…… 她后悔不已，如果当时再多停留十几分钟，也许就可以得到刘菲羽的回复。至少也可以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是不屑、是厌恶，还是不知所措？如果她的表情不至于很反感，自己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杨雪霏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的那番表白可以一下子打动刘菲羽，那太不现实了。 遗憾的是，所有的勇气似乎都在昨天释放得干干净净，现在连给心上人打电话的胆量都没有了。 不过退一步想想，自己能够做出那样的举动，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倘若再来一次，未必还敢说出口。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了这个开始，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想。 “姗姗，我没说错吧？你看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唉声叹气，百分之百是思春了！”床下传来了白薇的小声嘀咕。 “嘘，小声点儿，别让她听到……” 杨雪霏顿时躺不下去了，不管什么事，只要从白薇这个丫头嘴里说出，肯定是要变味的。 “你才思春呢？”杨雪霏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嘿，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满脸通红地跑回来？” “我……那个……”杨雪霏顿时语赛，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 “没话说了吧？还不老实交代，昨天跟哪个男生去约会了？” 杨雪霏想了想，突然从容地一笑：“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和男生去约会！” 她说得信誓旦旦，根本看不出任何虚假成分，白薇眨了眨满是疑问的大眼睛，却也无法发现她语言中的破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知道事实的真相，想必她的尖叫声会穿破整座大楼吧。 顺利摆平了白薇，总算又可以消停一会儿，杨雪霏惬意地打了个“呵欠”，把身子转向了里边。昨晚兴奋得没有睡好觉（最近很少能睡个安稳觉），早晨第一节又有课，不能偷懒，只能勉勉强强地挨过了两个小时。刚一回到寝室，就迫不及待地脱鞋上床，准备来个舒服的“回笼觉”。 可惜，她的“回笼觉”梦想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白薇已经踩在了床梯上，露出了少半个身子，悄声道：“雪霏，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一向行事大咧咧的白薇何曾如此谨小慎微地说话？本来不想理会的杨雪霏，不禁升起了好奇心，又转回头：“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那个过？”忸怩了一下，白薇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地问道。 这个粗神经的女孩居然也会脸红？杨雪霏心里奇怪，但她没有听懂白薇的意思，直觉上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你说的是哪个？我不明白。” 却见白薇的脸更红，声音也更低了：“雪霏，你还是不是……处女？” 惊人之语，杨雪霏听得一怔，好半天反应过来，已是满脸通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因为这个问题与身为“男人”的她，是没有关系的。 “怎么回答不出了？嘿，莫非你已经不是……”白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谁……谁说的，我……”杨雪霏刚想说“是”，但又觉得不对。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杨二小姐是否守身如玉？她不清楚。 “我……我不知道。”她只能这样说。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白薇大为意外：“不知道？什么叫你不知道……”她想不通，说“是”、“不是”或者拒绝回答，都是可以接受的，但这句“我不知道”该作何解？ 正要再问，林姗姗已经在下面扯她的衣角：“这种问题也是随便乱问的吗？你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神经粗条了！” 看来她们两人的对话，都被林姗姗听到了。但经过她适时地阻挡，顿时转移了白薇的注意力。 后者笑着从床梯上下来：“神经粗条？你是不是在夸我？” “夸你？是说你笨、反应迟钝！” “不对吧？好像神经反应是通过电流传导的，神经粗说明电阻小，反应应该更快才对！” 面对如此强词夺理的解释，林姗姗也毫无办法，只好认输：“算了，我说不过你……” “嘿嘿，知道就好……” 没有心思听她们的打闹，又经历了一次尴尬事的杨雪霏，脸上红晕好一会儿才消散，但同时她的睡意也消失了。 “是啊，我……这副身体究竟还是不是……”若非白薇提起，她还想不到这个问题。 沉思了片刻，她忍不住暗暗祈祷：“杨二小姐，希望你传统保守，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 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以她的了解，杨二小姐是否“随随便便”尚不得知，但与“传统保守”是绝对沾不上半点儿关系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她忽然觉得不妥，“我不是一个男人吗？男人又何必在乎自己是否……而且，无论杨二小姐以前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我还是我，我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杨雪霏安慰着自己。 然而，她也同样清楚，从那场车祸开始，自己的命运就与杨二小姐生前的一切都紧密联系在一起，很难分开了…… ******************************************************************************************** “现有研究表明，同性恋是一种跨地域、跨时代、跨民族、跨阶级、跨宗教、跨文化的自然存在现象。从黑人白人到黄人棕人；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从博士教授到目不识丁者；从繁华都市到乡野僻地；从原始部落到二十一世纪；从奴隶贵族到工人阶级；从少男少女到古稀老人之间；都存在着一定比例的同性间互相爱恋的现象。” “喜欢同性，爱慕同性，渴望和同性在一起生活，性爱对象为同性，在感情和行为上具备此种倾向的女性即为女性同性恋，中国女性同性恋现象古而有之，有“对食”“象姑”等称谓。” “从理论上说中国的同性恋应当在10%左右，因为，这是人类的生理共性，只是在中国人儒家思想的灌输下，主流民间社会不愿意承认这种人性。” …… …… 在网吧的一个角落里，刘菲羽神情专注地查着资料，她的眉头也越皱越深：“原来竟有10%，好大比例！”不调查还真不知道，她原以为这种人是极少极少的。 又查了一阵，她的脸色更是凝重、不安。良久，她关闭了所有网页，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也微闭，放松着紧绷的神经。 “……她是当真的吗？” 回想杨雪霏那坚决真诚的眼神，答案是肯定的，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演技能有这么高明。也因如此，她才觉得事情更加棘手。 以前有很多男生追求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连女孩子也被自己吸引，而且还是如此出众的女孩！ 难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也许他能帮我出些主意？”麻烦事来临，自然而然先想到了男友。但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瞒着他。 她陷入了深思。不管是从自身取向，还是从外在压力考虑，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杨雪霏的，这一点是没有什么疑义的，但面对如此深情，心中却不能无感。 杨雪霏，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第三卷 情感错综 第三十六章 幸福的感觉 “菲羽，早安。” 刚刚起床的杨雪霏，给心上人发了一条短信。 自那天“约会”后，一直没有得到刘菲羽的回复，完全摸不清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她，不敢贸然去见面。也曾鼓起勇气打了几个电话，但可惜无人接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发短信问候。 其实，没有回复本身就是一种回复，杨雪霏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那四年的相思之情，无论是谁也不肯轻言放弃的，不到最后绝不会死心。而且她更明白自己的情况尤为另类，因此早就做好了面对无数困难的心理准备。 相反的，要是刘菲羽一下子就放弃现在的男朋友，转而接受她，才会令她大吃一惊的。 “谢谢，你也早安！”在手机的“嗡嗡”震动中，杨雪霏收到了回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兴奋得飞上了天。 “太好了，既然她肯说话，至少说明还没有厌恶反感我！”只是达到这样低的标准，她已经很满足了。 心情愉快的杨雪霏，恨不得大喊大叫发泄几声。 “姗姗，小薇，今天星期六，你们有什么打算！”她跳下床，也不管两人还在睡觉，兴奋地喊着。 “死雪霏，你今天吃错药了……”白薇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了几句，又一翻身，拿被子蒙住了头。 不知怎么，杨雪霏忽然升出从未有过的玩心，她坏坏地一笑，隔着被子摸准白薇的胳肢窝，用力抓了下去：“大懒虫，都十点多了，还睡……” “啊哟！”白薇尖叫一声，随即浑身颤抖不停，笑成了一团。但她不肯认输，掀掉被子，同样伸出双手，展开了反击。两个人笑着滚在了一起。 正在穿衣的林姗姗，看了看明显处在下风的杨雪霏，笑道：“小薇，你可别欺负雪霏！” …… 一起吃完早饭，慢慢地往回走着。杨雪霏脸上还带着微红，心里也懊悔不已，自己怎么会不知死活地主动去“挑逗”一个没有什么羞耻之心的女孩呢？ 回想刚才的耳鬓厮磨、“肌肤相亲”，那异常美妙的感觉差点让她迷失自我。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招惹这个叫白薇的人了。 “喂！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我们怎么过，去哪里玩玩啊？”白薇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声音之大，引得不少路人纷纷回望，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雪霏，你怎么打算的？”林姗姗问道。 “我没什么安排，你们看吧。” 白薇眼睛突然一亮，高兴地道：“我们去逛街吧！我知道广场那里又新开了几家专卖店，这几天正打折优惠呢，天气要转凉，正好去买几件秋装！” 一听逛街，林姗姗的眼里也在放光：“好啊，我没有异议！” 达成一致的二女齐齐望向杨雪霏，等待着她的决定。 “我……” 杨雪霏颇感头疼，她一向对逛街购物不感兴趣，因为那不仅仅是个高消费的项目，更是一个极辛苦的体力活。 上大学以来，她只陪二人逛了逛学校附近的几个商场，而这仅有的一次，已经给她留下了相当痛苦的回忆。那次逛街从午后开始，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只逛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脚趾脚掌更是酸痛不堪。而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林白二女依旧兴致高涨，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从那以后，只要两人再提出购物，她一定会找个理由婉言谢绝的。 “这两个丫头，天天逛街还嫌不够，真的很有意思吗？”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 正努力编着借口，突听耳边“唰”的一声轻响，一辆黑车稳稳停在了她的身边。 还没等众女反应过来，车门已然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下车。 只见他穿着一身蓝黑色的西服，深蓝色的衬衫，扎着一条浅蓝方格的领带，显得庄重威严之余，又不失飘逸；本来是不怒自威的面孔，此时却挂着笑容，眉目间也露出慈祥爱意。 杨雪霏一愣，随即满脸惊喜：“爸！” 顾不得林姗姗和白薇，也没在意周围的行人，一个箭步扑到了老者的怀里。来人正是杨皓远。 感情上，她早把杨皓远当作了父亲。在近一个星期的分别后，乍然相见，忍不住激动得把头埋进他怀里，泪水也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她偷偷抹去了眼泪，抬起头笑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呵呵，不欢迎我来吗？那我走好了。”杨皓远笑着轻抚女儿的头发，眼眶也有些湿润。 “是啊，我就是不欢迎你来，你快走！”杨雪霏佯板起俏脸，扬起了小巧的下巴，望来调皮可爱，但手上却搂得更紧，与父亲特贴得更近了。 “好了好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杨皓远掐了掐她的脸蛋，又笑道：“你不怕你的同学、朋友笑话你吗？”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杨雪霏这才想起室友还在旁边，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让她放心的是，林白二女早已知趣地走远了。 “杨总。”保镖周莉走上前，微一躬身。 杨皓远点点头：“辛苦你了。” 周莉依然是淡淡的漠然表情，即使在杨皓远面前也不例外，她没有多说什么，退在了一边。 “爸，你能待多长时间？”杨雪霏知道他一向事务繁忙，平时想多抽出几个小时的空闲都不容易。 “两个小时左右吧，不能停太久的。”杨皓远说道。 说完便看见女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无奈地笑了笑，同时心里也颇感欣慰。 “那陪我转转，我们学校很多漂亮的地方，你肯定没见过，嘿，我可是看着表，一分钟都不能少！”近朱者赤，杨雪霏用上了白薇的刁蛮无赖作风，不由分说的拉紧了他的手臂。 没有什么比见到父亲更高兴，现在的她心情大好，甚至连刘菲羽的事情都搁在了一边。 看着可爱女儿一脸兴奋的神情，又有哪个父亲忍心拒绝呢？ 杨皓远笑了笑，转头对司机低声吩咐了几句，就任由女儿拉走了…… 不远处，有个人一直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幕幕。虽然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杨雪霏娇俏可爱的小女儿形象、杨皓远深深的舐犊深情，一一落入他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自然，没有丁点儿虚假做作。 看着他二人走远，那人自嘲地摇了摇头：“我还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怀疑她就是肖冰，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嗯，最近玄幻小说看多了，应该多看看正经书了……”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杨雪霏双手抱着杨皓远的胳膊，头也依偎在他的肩上，就像一个真正的女儿，没有觉得丝毫别扭。 她自己也有些疑惑，见到杨皓远之后，自己那一连串的言行举止，跟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几乎没什么区别。而且完全是出于本能，并不像以前那样为了扮演杨二小姐，半装样子半当真。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很喜欢这样的温馨气氛。父亲的臂膀是如此舒服，让她极为依赖，竟似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短短五六天的大学生活，却仿佛让她品味了许多酸甜苦辣，更加珍惜眼前的安详和谐。路上遇到了同学、熟人，也没再觉得难为情，反而炫耀似的更抱紧了父亲。 这一刻，杨雪霏幸福极了。 只是，如果她知道杨皓远此行的目的，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开心了。 第三卷结束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三十七章 人生不如意 “雪霏，在学校还过得习惯吗？” 杨皓远和女儿一起走在美丽的校园，温暖又带着大海芬芳的和风迎面吹拂，只感心旷神怡，许多烦恼忧愁都淡化了许多。 “嗯，还可以吧。”杨雪霏小鸟依人般抱着父亲的肩臂，一脸幸福。 “呵呵，有没有人欺负你？”杨皓远笑着问了问。他这么问只是开玩笑，以女儿的性情，敢欺负她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 杨雪霏却觉得难以回答。挨打挨骂这些外在的欺负当然没有，但是心灵情感上的痛苦算不算呢？韩辉和自己的心上人相恋，能不能看作是一种欺负？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太过自我的论断，人家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错？ “好不容易和父亲在一起，应该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摇摇头，驱散掉这片乌云。 “怎么会呢？无论是室友还是同学，都对我很好！”杨雪霏高兴地说着。 这并不是假话，虽然来到大学后，遭到不少失意的打击，但那都是自身的原因。几个室友就不说了，白凌、柳晓彬、程茂飞这些人都对自己不错，即使是最恨的情敌韩辉，面对自己时也是温文尔雅、礼数周到。可以说，她还不曾发现有人对她恶行恶相，连一些不屑轻视都没有。 杨皓远微微点了点头：“很正常，跟我想的一样。这是人之常情，即使是没有什么阅历的学生也是如此。” 他似乎话里有话，杨雪霏不解地抬头：“爸，你想说什么？” 杨皓远目光望着远方：“他们对你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有钱，是一个富家小姐。” 杨雪霏愣了愣，失笑道：“你把人家看得太世俗了，他们是真的对我好，我分辨得出。” 杨皓远笑了笑：“嫌贫爱富是很多人骨子里的想法，虽然他们嘴里不承认，或者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我并不是说你的同学们虚伪，也相信他们是真的对你好，但那是因为‘嫌贫爱富’这样的观念在潜意识里支配着他们，只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对这样的说法，杨雪霏很不以为然：“你用社会上阅人的经验来衡量学生是不合适的，而且，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庸俗，清高的人也是有很多的。” 杨皓远一笑，没有说话，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女儿争论过多。 又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杨皓远突然语气神秘地问道：“雪霏，我不是让你在学校解决一件大事吗？做得怎么样了？” 杨雪霏一怔：“什么大事？”当看到父亲嘴边揶揄的笑容时，立即明白了。 她满脸飞红，举起了右拳威胁道：“爸，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掐人了！” “好好，不说了……” 面对要发飙的杨雪霏，就算是身为父亲的杨皓远，也是忌惮三分的…… 看着一直依偎在身边、喜悦兴奋溢于言表的女儿，杨皓远心中充满爱怜。回想半个月前，刚出院时，小女儿情绪悲观消沉却强颜欢笑，瞒过了许多人，但又怎么能瞒过作父亲的眼睛？想不到在大学生活了一个星期，竟然让她完全改变过来，慈父之心大为安慰，深深庆幸当初做出的这个决定。 同意女儿上大学，不单单是为了让她学会独立、自我成长，更重要的是可以与一群朝气蓬勃的同龄人一起生活，在环境的潜移默化下，肯定也会变得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如今看来，这是很有成效的。 不过，只有好的环境，并不能完全根治她的心病。心病终须心药医，若想让她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只有…… 冒着被掐的危险，杨皓远再次问道：“雪霏，难道师大的男孩儿这么没眼光，没有一个看上你？” 杨雪霏快要崩溃了，她搞不懂父亲为什么如此热衷于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她心中的伤疤，每提一次，无异于在这个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嗔恼地看着父亲，考虑是不是真的施展一下白薇传授的“追魂夺命掐” “爸，你为什么……” 她突然停了下来，杨皓远眼中深深的期冀和关怀让她说不出口，她有些明白一个为人父母者的心情了。 杨雪霏默默把头靠在父亲肩膀，闭上了双眼：“这一生一世，我都愿意把你当作父亲看待。可是，我毕竟不能像真正的女儿那样结婚生子，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光也逐渐炽热，两人走进一个五角小凉亭，坐了下来。 看看时间不早，两个小时即将过去，杨雪霏很是不舍，这一分别，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次体会到这样的温馨安详。她抱着杨皓远的手臂更紧了，同时也能感到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想来也是不忍离去。 “雪霏……”杨皓远开口，似是有些犹豫：“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杨雪霏微感吃惊，抬起头：“那……那我还能回来吗？” “呵呵，当然了，只是回家住两天而已，星期一再送你回来。” 能多陪父亲两天，杨雪霏求之不得，换作平时，她肯定会一口答应的。但是……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在大学第一次见到刘菲羽时，刘菲羽曾经交给自己一张请帖，那是韩辉生日宴会的请帖，时间就是这个星期天。 什么韩辉什么生日宴会，她才不会放在眼里，但她却不能不在乎刘菲羽。明天是见心上人的好机会，她不希望错过，何况自己曾经亲口答应赴会，出尔反尔必会破坏自己的形象。 “我明天有事，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下个星期我一定陪你回去！”杨雪霏不好意思的冲父亲笑笑。 “这……”杨皓远面有难色。 辜负了父亲的好意，杨雪霏觉得很抱歉，不禁搂住他的脖子，在脸上温柔地吻了一下。动作做出，她愣了愣，随即感到脸孔发烫，为掩饰尴尬，急忙把头转到一边，装作欣赏风景。 却听杨皓远叹了口气：“雪霏，我这次来学校，是有原因的。” 听出了他语气的严肃，杨雪霏心里一惊：“什么原因？” 杨皓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姐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天……” “什么！”杨雪霏霍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胸口如遭重击般难受，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急！”她声音颤抖，大声问道。 杨皓远心里难受，看来女儿根本就不曾忘记那段痛苦。他温柔地把杨雪霏的双手合在掌心，平静地说道：“雪霏，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跟我一起回去吧，毕竟，她是你唯一的亲姐姐。” “不，不……”杨雪霏拼命摇着头，泪水滴滴落下。 她终于明白了杨皓远来学校的目的。杨思雨和许洋明天就要举行婚礼，自己这个作妹妹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所以杨皓远才会在百忙中来到这里，也只有他可以劝解自己、安慰自己；刚才他三番两次问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其实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意过去。终于明白了…… 但她唯一不明白的，却是自己。自己是肖冰，杨二小姐与许洋之间的情感纠缠，与自己何干？为什么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时，心里会涌出无比的悲伤，理智根本无法抑制住这难言的心痛……为什么？ “雪霏……” “我不回去！”杨雪霏尖叫着打断了父亲，“我恨许洋，恨姐姐，恨你们所有的人……”挣脱开杨皓远的双手，头不回地掩面奔去。 温馨安宁的气氛，转眼间风流云散。 杨皓远目光萧索，一个人静静站在亭中。良久，留下的是一声叹息…… ******************************************************************************************** “大脑是我的，思想意识是我的，为什么我会伤心，而且到现在，这种心情仍是有增无减？” 趴在床上好几个小时的杨雪霏，渐渐冷静下来，她心里满是矛盾不解，也为先前对父亲发脾气，感到愧疚。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对父亲大喊大叫……” 翻了下身子，她又叹口气：“不管怎样，刘菲羽那边，我是不能不去的，否则，她会怎么看我？” “何况，万一在婚礼上，我若控制不住这奇怪的情绪，又该怎么办？” “是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 “小莉！” 杨雪霏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理会林姗姗和白薇疑惑的目光，“你速度整理一下，我们一起回T市！”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三十八章 婚礼前夜 师大东门处，杨雪霏一脸焦急，向路的深处望望，又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都八点半了，怎么还不来？” 她现在非常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在白天陪同父亲一起回去。B市和T市之间来回一趟，少说要六七个小时，而自己是下午四点多才做出决定，五点给父亲拨了电话。仔细算算，就算他当时立刻派车，自己至少也要到半夜才能回家，时间是相当紧迫的。 “哎，当时真不应该……”杨雪霏心里叹息。 “来了。” 自怨自艾中，耳边响起了周莉淡淡的声音。 一辆黑色奔驰车，几乎无声无息地停在了身前。穿着黑西服的司机走下车，微一躬身，然后恭敬地打开了后车门：“二小姐，请上车。” 杨雪霏瞪了他一眼，嘴里小声抱怨：“来这么晚，肯定是偷懒了。” 说着，闪身钻了进去，周莉也跟着上车了。 那个司机却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着回到驾驶位。为了尽快赶来，他可是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根本不敢偷懒。当然，他也非常明白，与心情不好的二小姐争辩，是一种极不理智的行为。 车子缓缓发动了，窗外景物开始纷纷倒退，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已变得模糊。漆黑夜色下，只有纵横交错的闪着橘红光芒的排排路灯线最为显眼，如条条长龙般通向天际，颇为壮观。 杨雪霏无心欣赏，只希望车速可以更快些。她恨不能立刻飞回杨家见到杨思雨，然后问清楚所有的事情。 早在那次与许洋见面时，她就怀疑他们两人的订婚别有隐情；这次又把婚期大大提前，更显得仓促。毕竟结婚不是件小事，双方又都是豪门，怎么能草率处理？这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杨雪霏皱紧了眉头。 若放在半个月前，她是不会关心这些问题的，她只是一个冒牌的杨二小姐，扮演这个角色已经是负担沉重，没有能力和精力去应付其它，尤其是这种暗藏玄机的事情。但现在，心灵深处却有着强烈的渴望，渴望知道一切事实真相，正是这无法控制的渴望驱使她赶回T市。 “解决完这些事情，还应该再去找找王刘两位医生。”杨雪霏心里想着。 自从上次“大闹天香园”之后，性格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经常产生奇怪的冲动，理智根本无法理解和控制——眼下这件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难道是杨二小姐本人的残余意识正在逐渐恢复吗？ 这个问题再继续往下延伸探讨，将会引出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她只是想想，深深的恐惧感就似乎渗透入全身每一个毛孔，忍不住冷汗直流。 尽管她难以接受女人的身份，有时也为占了杨二小姐的身体、享受着本不该享受的富贵生活而感到愧疚，但若让身体主人的意识“吞掉”自己的意识，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不敢去想得太多，她怕自己会彻底崩溃，失去所有的勇气。 唯一让她稍感安慰的是，所有的变化仅限于感性，而且也只是偶尔出现；在理智理性上还是正常的，没有出现异常变化。 杨雪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头靠在柔软舒适的座背上，不过，还没有等她完全放松，一丝紧张不安从心中掠过。她只觉得自己的思考逻辑非常不妥，但不妥的原因却似灵光乍现，再也捕捉不到了。 “是我太敏感了吧？”找不到原因，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几个转折之后，车子终于驶上了高速公路，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杨雪霏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望着车外单调重复而又乏味的景物，很自然地泛起阵阵困意，回到杨家还需要好几个小时，正好借睡觉打发时间。 她扭动了几下身子，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美目…… …… “雪霏，雪霏！”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一个人在喊自己。 杨雪霏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当看清站在车外的人时，脸色微红，低下头羞愧地道：“爸，我……” “好了，回来就好……”杨皓远笑了笑，牵住女儿的手，扶她下了车。 又一次来到杨家，杨雪霏心中感慨良多，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无暇去抒发心情。 走进大门，穿过花园，父女两人一起进入了大厅。杨雪霏环顾了下四周，家里摆设一如往昔，除了打扫得干干净净，更显光鲜亮丽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姐姐呢？我想见见她。”杨雪霏问道。 杨皓远坐在了沙发上：“思雨已经睡了，明天就是婚礼，她要早早起来准备的。” 杨雪霏看了看座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但还是咬了咬牙：“不行，明天就太迟了！” 仿佛能感受到杨二小姐本人的伤心、绝望，她顾不了许多，就要上楼去敲开杨思雨的卧室。但刚一转身，手臂就被杨皓远轻轻拉住了： “雪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不要去打扰你姐姐了，我可以回答你。婚姻毕竟是大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更改的。” 杨雪霏默默回头，父亲眼中的歉疚、求恳，让她心软了下来…… “其实，你应该责怪的是我，而不是你姐姐，她也是按照我们双方长辈的意愿才去做的……” 杨皓远的话让杨雪霏略感惊讶，但她没有插话，静静听父亲述说： “你虽然从来不关心公司的事务，但也应该知道，许家的家业之大，更在我们杨家之上，管理这样大的家业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许洋作为许家的唯一继承人，显然还不及格……我这么说他，也许你会不爱听，但这的确是事实。作为一个领导人，可以不懂专业知识、不懂外语、不懂营销、甚至可以不懂管理，因为他完全可以聘请优秀的人才，替他处理这些，但是，身为领导人却不能没有魄力，不能没有可以凝聚人才的人格魅力……在这点上，许洋差得很远，虽然他的人品很好、能力出色、优雅从容的气质也无可挑剔，但这都不是一个领导人最需要的。而且，他的性格优柔寡断，也是一个致命缺点……” 一番话，杨雪霏听得似懂非懂，她不知道这些与明天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杨皓远握着女儿的手，继续说道：“……知子莫如父，许洋的这些缺点，他父亲许日升不可能不知道的，这样大的家业交给儿子，让他很不放心，却又不能交给外人……子承父业，也许这样的情结作为一个中国人，尤其强烈吧……所以，他要找一个有足够领导能力的人帮助儿子，但是，这又引来问题：这个人的位置该如何摆置？他的地位显然是不能在许洋之上，但若低于许洋，又谈什么领导力？而且，也很难保证其忠诚。因此，这个人最好与许洋宛如一体，又不会互相猜忌……” 杨雪霏明白了些：“那个人……就是姐姐？” “是的。” 杨皓远点点头：“你姐姐虽然年轻，但一个出色领导者应当具备的特点，已经充分展示了出来。最近这几年，公司的大半事务都是她在帮我打理的，所差的也就是经验而已。我们杨家和许家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在商场上是合作伙伴，共同进退；私底下，我和许日升也交情非浅，所以……和许家结为姻亲，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毕竟我们杨家也需要许家这样的大财团支持……”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杨雪霏目中含泪，不能置信地看着父亲，“你们怎么能用儿女的幸福去换你们的事业……” 杨皓远叹息一声，抹去了女儿的眼泪：“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强制命令你姐姐这样去做，你们姐妹的幸福远远超过一切，我相信许日升也是这样想的，他也不会去强迫儿子。事业发展到现在，金钱代表的只是一个符号罢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杨雪霏的脸色缓和了些：“那为什么还要……” “我刚才讲的，都只是我们长辈单方面的意愿而已，我们都希望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如果两个人真的能彼此相爱，那当然是最好，我们求之不得；但他们要是合不来，或者各自已经找到了幸福的归宿，我们虽然遗憾，却绝不会强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情，那样会毁掉孩子们幸福的前途。” 听完杨皓远的一番长谈，杨雪霏对整个事情也了解了不少，但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既然如此，为什么阿洋还会跟姐姐订婚？为什么还要把杨……把我抛下，为什么？” 杨皓远爱怜地看着女儿，缓缓道：“我不清楚细节，只知道思雨和许洋是彼此情愿的，他们都愿意按长辈的意愿结合，而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也许，许洋有着自己的大志向，便毅然割舍掉这段感情；也许，他是出于对父亲的孝心，才会这样做的。” 杨雪霏默默地坐在那里，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能看到那苍白的脸上，不断地淌下晶莹的泪珠。 杨皓远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一手握着女儿冰冷的小手，另一手轻抚着她仍在颤抖的脊背……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三十九章 婚礼（上） 杨雪霏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 微一清醒，立刻强迫自己坐起来。今天不是一个一般的日子，不能像以前那样睡懒觉。 匆匆忙忙洗漱、化妆完毕之后，刚过7点钟。 她站在卧室门前，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定神片刻之后，拉开了门。 外面的情景比她想像的要热闹得多，竟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众多保姆佣人都在忙碌着，又是送水、又是上点心的。 这让杨雪霏很惊讶，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早。以前作肖冰时，也陪同母亲参加过几次亲戚朋友的婚礼，但印象中，没有一次是大清早就跑到新人家的。 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以前见识的都是中式的传统婚礼，而今天将要进行的婚礼却是西式的，两者在流程上有着不小的区别。 “雪霏，你起来了？”慈祥苍厚的声音响在耳边，是杨皓远。 杨雪霏微笑着点点头，同时张开双臂拥抱了父亲一下。 “呵呵，几个月不见，雪霏更漂亮了！”站在杨皓远身旁的一个老者笑着说道。 杨雪霏一愣，侧头看去。只见那老者五十岁左右，身宽体胖的，比父亲高了小半个头，头上微微谢顶，而从那“腐败”的肚子可以看出是个富贵人士，相貌倒是普普通通，只有那双小眼睛让人印象深刻。眼睛虽然小，但却流露出温柔和蔼的神情，望来亲切。 杨雪霏内心升起紧张不安，这个老者看起来身份不一般，说不定还是长辈，不然也不会叫自己“雪霏”。但是，自己根本不认得他，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正在为难之际，那老者笑着自己说了出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乐意见到周叔啊？” “周……周叔好！”杨雪霏暗呼侥幸。 “今天是你姐姐出嫁，呵呵，下次就要轮到你了……”周叔笑呵呵地说着，看起来他和杨家的关系非常近。 杨雪霏嘴里应着，心里却开始发愁。今天是杨家大小姐的好日子，亲戚、朋友、同事不知要来多少，自己这个冒牌的杨二小姐肯定是一个都不认识？到时候，肯定会破绽百出。 看了看周围，还有几个也在微笑着看着自己，其中有老人也有年轻人。想来，只要自己跟这个周叔打完招呼，他们都会上来的。她的担心更强烈了…… 突然，左衣袖好像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看去，是保姆阿蓉： “二小姐，大小姐请你过去。” 杨雪霏一愣，看了一眼杨皓远，却见他脸色平静，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见杨思雨，她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但又看看四周，心里不禁叹一口气，选择了前者。无论怎么样，也比身份被拆穿好。 带着忐忑和几分淡淡的酸楚，杨雪霏敲开了姐姐的卧室。 杨思雨的卧室比杨二小姐的要小些，室内的东西也简洁许多。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贴图壁画，除了床、衣橱、梳妆台之外，还有一张悬挑式的现代化写字台和一个造型古朴的红木书架。 不过，杨雪霏没有过多地注意这些。自从进门的那刻起，她就被杨思雨彻底吸引住了…… 杨思雨身着纯白色的婚纱，荷叶边的长袖，上身是裹胸、半露背的款式，展示出丰满的胸部、莹白的肌肤和背部美丽的蝴蝶骨；直线条的剪裁、V字形低腰设计，显得身材修长苗条；下身是A字裙，并带有长长的拖尾，虽然还没有亲见，但能够想像到在行走时展露的高贵典雅…… 但与这身漂亮的婚纱相比，杨大小姐本人无疑更美丽迷人、充满魅力，她没有浓妆艳抹，而是清爽淡妆：清透似无妆的皮肤，看起来纯净清丽；娥眉用灰褐色的眉粉轻轻晕染，完美的眉型被描画得自然平直；本来就长长的睫毛，被睫毛膏修饰得更密更长，使双眼更加明亮而灵动；上眼睑只用淡淡的褐色画出眼睛层次，配合着下眼睑的闪亮珠片，不仅显得有立体、深邃感，也更为楚楚动人；淡粉红色的唇膏唇油，让整个妆面清新脱俗……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此时此刻的杨思雨就像一位坠落凡尘的天使，美丽得让人心境清明，没有一丝杂念。 杨雪霏已经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在这一刻，她完完全全被这不属于人间的美丽震撼了…… 良久，她恢复了意识，自惭形秽地把脸扭到一边。 这些天，她刚刚学会了些化妆的基本手法，能把自己打扮得比以前更漂亮。虽然理智上觉得很不应该，可潜意识里的骄傲、自豪却无法阻挡，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美貌绝不比世上任何女人差。但现在看来…… 杨雪霏很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个可笑的自大想法说给别人，否则，她真没有什么颜面活下去了。 “雪霏，你昨晚回来得吗？我竟然一点儿也没听到！”杨思雨微笑着从梳妆镜前站起来。 她的妆容和婚纱还没有全部处理妥帖，刚一动身，屋里的几个女伴就按住了她： “别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呵呵，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嫁出去，但也不急在一时嘛！”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这些女人也都是二十三、四，二十四、五左右的年龄，从她们和杨思雨的熟捻程度来看，不是朋友，就是老同学。虽然没有杨思雨漂亮，但也各有亮点，有的温婉、有的明媚，穿着打扮很时尚，但同时也不失庄重、简约。 众女七手八脚地帮杨思雨完成最后的工作，房间里唧唧喳喳，一时很是热闹。 望者镜子中那张绝美的面容，杨雪霏打心底赞叹之余，莫名地有些苦涩。 “也许，许洋他并不是一点儿也不喜欢杨思雨……在她面前，又有哪个男人能完全不动心呢？” 杨思雨也从镜中看着妹妹，温柔一笑：“雪霏，谢谢你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杨雪霏微感奇怪地点点头，姐妹之间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客气？作妹妹的当然要参加姐姐的婚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必说谢？ 但当她发现杨思雨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时，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自己从大老远赶回来，参加“自己”曾经的男友和她的婚礼，那就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了她。 杨雪霏心里苦笑，如果是真的杨二小姐在这里，会原谅姐姐吗？恐怕很难说。 很快的，杨思雨完成了所有的化妆，与女伴们玩笑了几句，然后坐在了杨雪霏身边，兴奋地拉住妹妹的手：“雪霏，一会儿在婚礼上，你作我的主伴娘，好吗？” 杨雪霏一怔：“……主伴娘？” “是啊！”杨思雨点点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呵呵，我的好几个朋友想作，但都被我婉拒了，这个空缺就一直留了下来，等待着你来填补。怎么样？” 却见杨雪霏满脸踌躇，好像难以决定的样子。 她的心情很复杂，连自己也很奇怪。按道理，她不是真的杨二小姐，并没有陷在这情感纠缠中，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但仿佛是受了身体主人的影响，她对这个“姐姐”已经产生了嫉妒心理，只是并不强烈罢了。 正是这淡淡的嫉妒情绪，让她很难答应。这种心理可以理解，谁又能心情平静地把情敌送给心上人结婚呢？ 杨雪霏抬头凝视着姐姐的目光，从那目光中，可以感受到与杨皓远相同的温情。看得出，她同样深爱着“妹妹”，是真心的希望自己作她的伴娘。 “哎，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是肖冰，又不是杨雪霏！婚礼是一个人毕生难忘的大事，我又何必让她留下遗憾？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难道要弄得所有人都不痛快？让姐姐高高兴兴地作个新娘子，不好吗？” “好的。” 犹豫片刻之后，杨雪霏斩钉截铁地答应了。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章 婚礼（下） 卧室里，杨雪霏又重新打扮了一番。 在杨思雨和几个女宾客的建议下，她上身穿着淡粉的有蕾丝点缀的半袖衬衫，外边套了一件质地很薄印着素雅花纹的罩衫，下身是白色的打着大褶的裙子，很有飘逸感。 毕竟是一些走入社会的女人，眼光、手法要高明许多，不是林姗姗、白薇这些学生可以相比的，更不用说杨雪霏这个准外行了。照了照镜子，连她都觉得很完美，就像换了一个人。 一切都完成后，几个女人用着赞叹羡慕的目光欣赏着这对姐妹花，良久，一个脸圆圆的女人微带妒意的问道：“你们姐妹两个，真像是画上走下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家传秘诀？” 在欢快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钟，新郎的迎亲花车也准时到达了…… 今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毕生难忘的。不仅参加婚礼的人是这样，还同样包括很多跟这场婚礼毫无关系的人，因为他们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超豪华婚车阵容。 总共有三四十辆，分作两排，两个两个的并肩而行，每辆车的车头、车顶、车门、车尾、车框都装饰着美丽的鲜花。在最前面领路的是两辆红色悍马，然后是两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后面还有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法拉利、蓝博基尼等等这些只在电脑电视上见过的极品名贵车，奔驰、宝马反倒成了最普通的。整个车队既壮观又美丽，声势惊人。 稍微懂些车的路人，都被眼前的庞大阵势惊呆了，把他们这辈子总共见过的名车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样多这样齐全，很难想像这对新人是什么样的背景来头。 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就抵达了大教堂，教堂虽大，却也不能完全容下那么多人。与两家关系较远的宾客，就直接送入了婚宴场地，等待着仪式结束后，新人与其他宾客的到来。 古典舒缓的音乐中，来宾纷纷入席，作为今天主角之一的新郎许洋，则成了焦点。一身长西装、扎着蝴蝶领结的他，看上去比平时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只是他的脸上并未展现出应有的春风得意，没有欢喜，也没有紧张，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显得过于安静平和了。 当九点钟整，领着歌唱班进场后，婚礼主持神甫正式宣布婚礼开始。 庄严神圣的《婚礼进行曲》奏响。 最先进入大门的是伴郎团，由矮到高，一对一对地入场，一共六人；然后是年轻美丽的伴娘团，共有十二人，一人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同样是两两入场，而单独走在最后的主伴娘杨雪霏，是所有伴娘中最漂亮的，也吸引了包括新郎在内的最多的目光；跟在后面进场的，是两个手捧红色托盘的戒童，托盘上呈着结婚证书和戒指。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两个纯洁可爱如天使的花童，拎着花篮沿路洒下了花瓣，手执白百合花束、身着白纱、头戴鲜花的美丽新娘子挽着父亲的手，踏着红色地毯，缓缓步入，身后同样有两个小童轻轻捧着婚纱的长长拖尾，一起入场。 唱歌班的圣歌唱响，满脸慈祥笑容的杨皓远带着微微不舍的神情，把女儿交给了新郎，然后退下入席。 杨思雨和许洋手挽手，面对神甫而立，准备迎接那最神圣的时刻。 一片静默中，只听见神甫庄严的声音： “许洋先生，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纳杨思雨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许洋平静地说道。 “杨思雨女士，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并愿意承认许洋为你的丈夫吗？” 杨思雨脸带微笑：“我愿意。”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端庄来顺服你的丈夫，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庭为本身家族，尽力孝顺，尽你作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在上帝和众人面前，你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 “结婚是一生的盟约，你们是要为之坚守一辈子的誓言。主耶稣说：上帝所配合的人便不可分开，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 神甫微笑着说道：“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许洋和杨思雨各自接过了结婚戒指，互相凝视着…… 神圣的殿堂、众人的祝福、绝美的妻子……这些都如梦幻般美好。 刚刚许下的誓言，仿佛仍回响在耳边。在这一刻，本来失落遗憾的许洋，心灵受到感染，好像突然想通了很多。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脑海，有甜蜜、幸福，也有悲伤、痛苦…… “阿洋，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把握眼前的幸福……” 远在国外不能参加婚礼的父亲，在电话中这样说着。当时自己没有听进去，但现在有些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了。 渐渐的，许洋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慢慢拉起了杨思雨的右手，准备亲手把戒指给这个将要陪自己度过下半生的女人带上，他决定从此以后一心一意爱他的妻子，绝不后悔…… “慢着！” 正当仪式进行到最高潮，全场众人要鼓掌祝福的时候，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这一切。 声音尖锐高亢，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它的源头出自新娘身边，那个最漂亮的伴娘。在人们惊疑的目光中，她缓缓来到了同样发怔的新郎和新娘之间，表情奇怪复杂。 教堂中的宾客都是与杨许两家关系较近的，他们大多都认得这个女孩，她是杨家的二小姐，杨雪霏；甚至有很多人知道，她曾经和新郎是一对恋人。 再想想她那“威名远播”的小姐脾气，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很难猜出这个女孩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举动。 最紧张的莫过于杨皓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攥紧了拳头，一脸焦急地看着杨雪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女儿此时的痛苦了。他很想把她拉下来，以维持婚礼的正常进行，但又心有不忍，而且也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让场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饶是他商场纵横数十年，见过无数的大场面，此时也乱了方寸。无论伤害到哪一方，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焦点之下，杨雪霏的心情也紧张无比，她并不想这样做，但潜意识里又觉得非这样做不可，她可以确定，这又是杨二小姐残余的意识在影响着她。 身子在微微颤抖，额上也渗出细汗，此时此刻能保持着站立，几乎是她所有的勇气了…… 默默地注视着那英俊帅气、又有些不安的面孔，良久，杨雪霏突然一把抱住了他：“阿洋……” 所有人的心都跳了一下，许洋的身体也变得僵硬，杨皓远无奈地闭上了双目…… “……祝福你！” 杨雪霏又微笑着分开，眼圈微泛湿红：“我把姐姐交给你了哦，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决不饶你！”顽皮地一笑，同时威胁似地在许洋面前扬了扬那可爱的小拳头。 许洋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时百感交集、目中含泪。他重重地点点头：“我会尽我所有去爱护她，直至生命的结束！”语气坚决，再没有半点迟疑。 杨雪霏一笑，又转向了杨思雨，同样是一个拥抱，并轻吻了姐姐的脸颊： “也同样祝福你，我的好姐姐……” 见她们姐妹情深，众人的怀疑也消失了，理解地付之一笑。 “雪霏……”杨皓远欣慰中带着心酸。 …… 婚礼继续进行着，刚才那个本不属于流程的小插曲，反而调动了气氛。在所有人的鼓掌祝福声中，新郎新娘交换了结婚戒指，热情亲吻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独自站在一边的杨雪霏，仿佛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得到了解脱，两天来的种种压抑一扫而空，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人人都觉得你杨二小姐是个刁蛮任性、不通情理的女孩，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她笑了笑，“你其实很善良很可爱。” 眼见婚礼结束，但人们却还没散场，一些年轻的女宾客聚在了一起，似乎还有什么热闹事。 杨雪霏想起了自己是新娘的伴娘，应该时刻跟在她身边的，现在却离得这么远，太不称职了。自嘲地一笑，便向杨思雨凑近。 没走几步，人们发出一片欢呼声，还没等她明白过来，一个白白绿绿的东西冲自己飞来。 心中兴奋还未平静下来的杨雪霏，竟忘记了闪躲，只觉香风扑面，然后“啪”地一声轻轻砸在头上，掉了下来。 她茫然地拾起，却是杨思雨刚才一直捧在手里的白百合花束。 “什么意思？”杨雪霏愣愣地看了看众人。 却见许洋在笑，杨思雨在笑，杨皓远也在笑，人们的欢呼声更响了……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一章 物是人非 “真是个傻丫头！”杨皓远笑着，“接到新娘花束的女孩，会受到祝福，成为下一个结婚的人。呵呵，这下懂了吧？” “……”杨雪霏愣住了，表情由惊讶慢慢变得哭笑不得。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婚宴也结束了。 杨雪霏并没有去参加婚宴，仪式结束后推说身体不舒服，直接回到了杨家。倒不是因为嫉妒许洋和杨思雨，而是不想面对那么多宾客。自己除了一对新人、杨皓远和杨思雨的母亲外，其他人都不认识，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破绽；何况，她本来就不擅长交际、不喜欢应酬客套，对她来说，那如同煎熬。虽然身为伴娘的她，这样做显然是失职的，但实在顾不了那许多，反正伴娘也不只她一个人。 回到杨家后，杨雪霏的心情没有平静下来，仍在回味婚礼上壮观的一幕幕。 其实，由于事先准备工作太过仓促，今天的婚礼稍嫌简单粗糙。排场风光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惜没有什么特色，缺乏创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当然，这是相对于杨、许这两家这样的豪门而言的，虽然简陋，但也绝非普通人家的婚礼可以相比。 杨雪霏自然也不明白这些，第一次参加西式婚礼的她，只觉得大开眼界，甚至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唯一让她困惑不解的，是在仪式结束后杨思雨抛来的那束百合花。她不明白那代表什么含义，更不明白众人为什么又是欢呼又是带着暧昧笑容看自己。等杨皓远回来后，她又想起了此事，便忍不住问起，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尴尬无比。 “无聊！”杨雪霏小嘴一撇。 “呵呵，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若非天意安排，在场那么多女孩，为什么偏偏让你接住了？” “不听不听！”杨雪霏双手捂耳，娇声喊着。 在父亲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得像一个真的女儿那样撒娇，有时在事后想起，她也感到很惭愧。 杨皓远很欣慰，小女儿越来越像以前那样爱撒娇了，说明她开始摆脱过去的阴影，回归到开朗乐观的积极道路。 父女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杨雪霏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平静下来：“爸，我想去找王、刘医生。” “嗯？怎么回事！”杨皓远一惊，“是不是头又不舒服了？”本来笑吟吟的脸，立刻充满紧张焦急。 “没……没有，医生说过，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去检查检查。”这是她事先想好的借口。 “哦，是这样。”杨皓远放松下来，“反正现在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不要！”杨雪霏忙道。 见父亲因为她的过激反应有些惊讶，低下了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检查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杨雪霏一再坚持，最后，杨皓远也只好作罢。 …… 坐在车上，望着外边景物飞速后退的杨雪霏，心情既轻松又紧张。 车上只有她和司机两个人，那个一向形影不离的石头人周莉并没有跟来，这是她对父亲死缠硬磨，拼命使用刁蛮撒娇手段，才换来的短暂“自由”。半个多月了，难得可以放松心情，不用那么别别扭扭的，她倍感珍贵。 “父亲太胆小了，世上哪来那么多坏人？那些请不起保镖的普通学生，还不是照样生活吗？”她始终对此抱有微词。 想到此行的目的，又让她神经紧绷起来。自己的意识已经受到杨二小姐本人的影响，这是可以肯定的，但影响的程度有多深，会不会变得更严重？ 杨雪霏并不清楚，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运气很差，两个医生都不在！ 杨雪霏大为失望地站在“仁和诊所”门前，紧闭的铁闸门就像梗在心口上一样。在她的印象中，自从这家诊所建起后，还没有见到它白天关门。 她没有放弃，又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可传来的却是“关机”的声音。 杨雪霏皱紧了眉头，慢慢合上手机。问了问附近的人，才知道两个医生前天就离开了，走时只是拿着医药箱，并没有把重要的仪器设备搬走。这让她感到放心，看样子他们只是外出行医，迟早会回来。 “二小姐，既然诊所关门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司机建议着。 杨雪霏默默地又看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毫无办法。 一只脚刚踏上车，她突然心里一震：“要不要去看看母亲？” 同上次一样，那份深深埋在心底的思念之情，一经唤起，便势不可挡地席卷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转眼间，她已是珠泪滚滚，双手轻轻颤抖，十八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而最后出现在脑海、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是母亲蓬乱的头发，失去光泽的面庞，布满血丝的空洞目光…… “不行，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有可能会害了母亲！” 杨雪霏一咬牙，钻进了车子：“快，开车！”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多停留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失去理智的可能。 引擎声微微响起，奔驰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小区里大多数住户都是工薪阶层，很少见到这样的好车。在车子开来的时候，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从车下来的漂亮女孩，更让人们赞叹。但女孩很快又回到了车上，奔驰车跟来时一样，迅速地开走了。 人们并没有在意，收回了目光，继续做自己该做的，行路的行路，乘凉的乘凉，工作的工作……但没想到的是，两分钟后奔驰车又回来了，漂亮女孩也下了车。 “哎，为什么我的意志像豆腐一样脆弱！”杨雪霏叹息着。被勾起的思念无法抑制，如果不能见母亲一面，她是不会安心的。哪怕母亲骂自己打自己，也不在乎了…… 黑暗阴森的楼道、湿热刺鼻的气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心痛无比，含泪上了二楼，面对满是锈迹的防盗铁门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敲响。 并没有等太久，就听见了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门锁的响声。 杨雪霏紧张激动，在开门的一刹那，达到了顶点。然而，在达到顶点后，又瞬间跌入了谷底。 “你……你是谁？”她满脸惊讶疑问，开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也很奇怪：“小姐，你找谁？” “我找……肖玉英，她在吗？”杨雪霏声音颤抖，一种强烈的不安恐惧笼罩在心头。 中年人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你也是找她！一个星期前，她就搬家了。” “搬家？”杨雪霏一愣，没有注意到他言语中的另一个信息，“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搬家？” 中年人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哎！小姐，你没事吧？”他扶住了差点摔倒的杨雪霏。 她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好半天才恢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雪霏喘息良久，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挣脱开中年人。 “苏虹苏阿姨，她一定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她匆匆下楼。 ******************************************************************************************** PS：心情还是没有恢复，写这第四十一章时，难以做到心情平静，自己品不出味道，不知道大家会是什么感觉。阅读愉快！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二章 再受打击 下午四点多，杨雪霏已经在回B市的路上。 她脸上还带着些难过伤感，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担心。 “苏阿姨还真是个好人！”虽然被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着鼻尖骂了半个多小时，但杨雪霏打心眼里的感激她。 回想一个多小时前自己敲开了苏虹的家门，她最初有些惊讶，但当知道了自己是杨二小姐后，表情立刻变得愤怒、不屑，几乎跟母亲没什么区别。任凭自己如何询问母亲的住处，她都没有吐露半个字，相反地，还怒骂自己是“杀人凶手”、“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之类的话。 与含蓄内向的肖玉英不同，苏虹的性格偏于直爽、泼辣，火气一旦上来就很难遏制住，又赶上星期天，惊动了不少邻里前来围观。眼见人越来越多，苏虹又不露半点儿口风，杨雪霏只好放弃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骂得落荒而逃，任何人都会觉得尴尬难堪，杨雪霏也不例外。各种各样的眼神如同一道道利箭穿透她的身体，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远远超过了昔日在“天香园”中与韩辉对峙。但她却无法记恨苏虹，苏虹毕竟是为了母亲肖玉英和以前的自己——肖冰。这个道理，杨雪霏当然是明白的。 而且从苏虹的口中，杨雪霏已经得到了不少信息。母亲现在的住处，苏虹是肯定知道的，有这样热心的邻居照顾母亲，让她放心不少；那番激烈的话语虽然让她难堪，但其内容只是说自己如何害死肖冰、肖冰那可怜的孩子如何如何，并没有提及母亲肖玉英，说明母亲现在没有什么大事情，打消了她先前的恐惧担心。过几天，等苏虹的气消了再慢慢盘问，迟早会知道母亲住处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母亲搬家呢？”这是杨雪霏唯一想不通的问题。 她心情繁乱，只是给杨皓远打了个电话，便让司机直接开到B市师大。她知道杨皓远是个极精明的人，肯定能看出自己的脸色有问题。 晚上八点左右，杨雪霏回到了B市。她并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只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离校门百米远的位置。 一下车，那熟悉的泛着大海气息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顿时缓解了不少压力。 “毕业以后，一定把母亲接到这里生活！”杨雪霏心想。在环境极好的B市，身体和心理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放松。 “要是……要是再加上刘菲羽，那就更好了！”她脸上微起红晕。这两个女人已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若能和她们在一起，此生真的无憾了。 可是，这个愿望会实现吗？ 明月在天，如银的皎洁月光洒落在她如凝脂的面庞上，仿佛轻轻披了一层美丽的薄纱，女孩仰望夜空，发出一声轻叹…… “对了，韩辉的生日宴会不知道完了没有？” 想起自己为了参加杨思雨的婚礼，而不得不失信于刘菲羽，心中忐忑难安，不知心上人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昨天已经发短信解释了一切，得到的回复只是一个“哦”字，无法猜测出她的心情。 杨雪霏掏出手机，没有多想就给刘菲羽拨了过去。当耳边响起“嘟——嘟——”的接通声时，她才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果断举动而吃惊。 半分钟过去，那边终于有人接起： “喂？” 温柔的女声，不是刘菲羽还能是谁？ “菲羽，我是雪霏！”自从那次“约会”只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上人悦耳的声音，她很兴奋。 “哦。” “我参加完姐姐的婚礼，刚刚回来。” “哦。” “……”杨雪霏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不参加他的生日……” “哦，没什么的……真对不起，我还有事，我们回头再聊吧。再见！” 刘菲羽的语气婉转，听不出一点儿生硬冷淡，杨雪霏的美目却蒙上了淡淡的雾气…… 一个人静静在大街上走了好久，杨雪霏还是不想回寝室，下意识地继续徘徊在这个与心情相仿的环境：漆黑，落寞，淡淡的寒意。 “肖冰，你真是很傻！” “你以为你的缺席，刘菲羽会在意吗？自作多情！” “她不会觉得失望，更不会难过……因为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啊！”杨雪霏自嘲地笑了笑。 刘菲羽是个正常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对另一个女人有感觉？杨雪霏不是不明白，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当想到情敌时，更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嫉妒。 良久，杨雪霏平静了些，走到一处干净的石阶，略微拂拭之后，坐了下来。 韩辉身为男人，已经比女儿身的自己强了百倍，他本人也很优秀，家世更是不凡。而自己呢？除了家世，又有哪点比得上人家？而且迟早要离开杨家，回到母亲身边，那时，风光的杨二小姐将不再存在，自己更是一无是处！ 她陷入沉思…… “讨厌，别走那么快，又不急着回去！” “呦，平时逛街购物，没见你喊过累，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明知故问，哪有穿高跟鞋逛街的？” “呵呵……” 阵阵笑声由远及近。 杨雪霏抬头望着远处走来的一对恋人，只见两人互相搀搂在一起，非常亲密。她眼中满是羡慕，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与心爱的人手挽手？ “咦……” 夜色朦胧，两人走到两三米处，杨雪霏才看清他们的面容，脸色顿时无比苍白：“菲……菲羽？” 那对恋人看到杨雪霏也是一愣。路灯闪烁下，清晰地照出他们的身形，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温柔美丽，正是韩辉和刘菲羽。 三人都没想到在这里相遇，一时呆住了。 杨雪霏心头滴血，死死咬着下唇，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刘菲羽神色如常，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还是韩辉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原来是杨二小姐，真是很巧！” 杨雪霏极力克制着嫉妒，也微微一笑：“韩公子，你也好！” 在心上人面前，当然不能像个泼妇似地大喊大叫，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会丢尽风度，彻底败坏自己的形象。何况，肖冰本来就不是性格外向的人。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寒暄几句后，杨雪霏已经冷静了许多，不经意地问着。已经九点多了，两人还在校外闲逛，确实比较奇怪。 毫没来由地，她突然觉得不安，潜意识里很想跑得远远的，不再听韩辉的解释。 “是啊，很晚了，我们准备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杨雪霏更奇怪。两人明明朝着学校相反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回寝室的路线。她瞪着韩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编这种能轻易被拆穿的谎言。 看出了她的疑惑，刘菲羽脸色微微泛红，把脸扭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韩辉倒是从容一笑：“我和菲羽开学就在校外合租了一间房子，早不在寝室住了。”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望着脸色突变的杨二小姐，韩辉很是不解，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刘菲羽目光复杂，轻轻一拉男朋友，示意快走。 “杨二小姐，我们先走了。”韩辉没有忘了礼数。 “你是说……你们……”杨雪霏一脸惨然，声音颤抖，无法再保持刚才的平和，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 “你们……同居？”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三章 失贞（上） 辣，初入口时那种呛鼻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咳嗽连连，但随着入口数越来越多，渐渐变得麻木，最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热，开始只是腹部有一小团火气，慢慢地上升到胸口，然后是脖颈、双颊、耳朵，直到全身都是烫热，好似身在火炉之中。 杨雪霏双手趴在桌上，侧头枕在左臂，粉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清晰的泪痕。 这是她第一次喝白酒，以前只是偶尔喝过啤酒，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对所有酒类失去了兴趣。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来喝白酒，而且一口气喝了这么多，也第一次体味到了醉酒的滋味。 也许是喝醉后的错觉，这种朦胧晕眩感非常的熟悉，就像是第二次经历一样。 “咳咳……” 由于姿势不佳，杨雪霏被刚入口的一杯酒呛住了，胸前、手臂立即被打湿了一大片，粘粘的、湿湿的与肌肤贴在一起，很不舒服。但是，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 “这……算是同居吧。”韩辉微感不好意思地说道。被杨雪霏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他有些尴尬。 突然，他腰间一痛，被人拧了一把，回头一看，是脸带羞色的刘菲羽。刘菲羽因脸红而更增娇艳，他目光中的爱意也更浓了，亲密地握着心上人的双手，没有顾及在场的第三人。 刘菲羽又偷偷掐了他一把，脸上却充满幸福…… …… “砰。” 杨雪霏又重新倒满一杯酒。为了不再被呛着，她勉强从臂弯中抬起头，然后将唇边的白酒一饮而尽。 她早就听说酒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因此不停地往嘴里猛灌着，只希望把刚才让她伤心欲绝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抹去。可惜，无论喝下去多少，那份记忆仍是清晰无比…… …… “你们怎么能这样？” 杨雪霏一脸漠然地看着这对幸福的璧人，声音低低的，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什么？杨二小姐，你刚才说什么？”韩辉没有听清，恋恋不舍地从女朋友脸上收回视线，转望着杨雪霏。却见她表情僵硬、两眼无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杨雪霏反复地念着，思维在这一刻好像被凝固了…… …… 不停喝酒的杨雪霏，神智越来越恍惚，她越发肯定的是，此情此景以前一定经历过。 这杯影、灯光、四周模糊的寥寥人影、还有那凄然绝望的心境……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受到打击后，不由自主地来到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心上人约会的地方，用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也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支配。这是为什么？ 她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彻底地失去爱人，已经让精神支柱崩塌，其它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好漂亮的女孩儿！”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一声赞叹。 杨雪霏吃力地抬头看了看，但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突然间，脸上一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 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不应该大晚上一个人跑来这里喝酒。虽然作女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平时有周莉跟在身边，而且也没有遇到过敢对她无礼的人，因此从未生出过防范之心、没有培养出女孩子应有的自我保护意识。 “啪。”杨雪霏本能地打开了那只手，没有多加理会，把最后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 “呵呵，有性格！”那个人笑了笑。 杨雪霏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厅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出众的容貌深深打动了他，但可惜没有机会搭话。今天见她单独一人喝得大醉，正是天赐良机，怎么能再错过？ 酒杯已空，杨雪霏伏在桌上，微微喘息着。脸上又是一阵温热传来，但比上次温柔了许多，缓缓地摩挲着，轻轻给她擦去了泪痕。 “菲羽……”她再次落泪，按住了那只手，“是你吗，菲羽？” 没有得到回答。 另半张脸也感到了阵阵温柔，它抚过娥眉、掠过鼻翼，在小巧的耳垂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滑到了光洁无瑕的玉颈上…… 杨雪霏泪如雨下，向前抱住了来人，发泄似地痛哭起来：“菲羽，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他喜出望外，一边顺着女孩的话意安慰着，一边把她扶起来。 厅里的其他人都以为是情侣之间在闹别扭，并没有多在意。 女孩柔若无骨的身体靠在身上，美妙的感觉让他以为是在梦中。本来他看到这个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但此刻疯狂飚升的邪恶念头，立即取代了仅有的一丝良知。 他把女孩的右手绕过脖子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左手搂着她的纤腰，走出了“菲尼克斯”咖啡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找个房间了。 看看怀中半昏迷的绝代佳人，暗暗庆幸此行不虚，幻想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种种情景，笑容更得意了…… 喝完最后一杯，早已酒力不支的杨雪霏彻底失去了清醒的头脑，任人摆布着。 不知道做梦还是真的，念兹在兹的刘菲羽就出现在面前，她的眼神充满爱恋，还伸出双手轻抚着自己，情人般的火热和温柔足以融化那冰冷绝望的心。 杨雪霏依偎在“心上人”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她不敢松手，也不敢睁开眼，生怕到手的幸福再次溜走。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她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 PS：这章的题目已经很明确地说明了这章的内容。但是在这里断开，是想看看大家的意见，不知道大家能否接受？ 谢谢大家支持，阅读愉快！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四章 失贞（下） PS：本章含十八禁……所以，未成年者请自觉离开…… ******************************************************************************************** XX师大的南门正对着“菲尼克斯”咖啡厅。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但仍是有几家卖小吃的铺子不舍离去，尽可能地多赚几个钱。三三两两的学生徘徊其间，也准备为一天的消费划上句号。 意识模糊的杨雪霏半靠在一个有力的肩膀上，隐约能听到街上传来的低声对话，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站在路灯下，更清楚地打量了一眼怀中的“猎物”，他忍不住眼睛发直，又发出一声赞叹。无论是容貌、皮肤、还是身材，这个女孩都是上上之选，拿出任何一项都可以让大部分女人嫉妒，而她将三个优点集于一身，真是一极品尤物啊！ 一边走着，一边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把手伸向了杨雪霏丰满的胸部，想先过过手足瘾。 “杨雪霏？……站住！”斜侧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他心里一震，急忙朝声音方向看去，还没等他开口，来人又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是她的男朋友吗？” 他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哈哈一笑：“是啊，我们刚才喝了些酒，结果雪霏她不胜酒力，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反应不慢，从那人口中得知这个女孩叫杨雪霏，立刻以男朋友身份自居。 那人半信半疑，来回扫了他们几眼。只见杨雪霏软软地半倚在“男朋友”身上，嘴角还露着幸福满足的微笑，确实像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模样。 “我们先回去了，要不雪霏会着凉的。”他搂着杨雪霏，准备告辞。 “嗯。”看不出破绽，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眼中难掩失落之情。 “菲羽，菲羽……”沉醉中的杨雪霏发出几声呢喃，双臂一收，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脸色微变，赶紧带着杨雪霏转身离开，只希望她的这几句话没有引起那人的在意。 “哼哼……”耳边冷笑几声，那人拦住了去路，“趁人酒醉下手的色狼，还不快把人放了！” 冷清的大街上，仍有少数人在走动，只要大声呼叫，肯定会有人围上来。他很不甘心，难以接受功亏一篑的结果，但又总不能带着一个大活人逃跑。 几番挣扎后，恨恨地瞪着那人：“我记住你了！”偷偷收走了杨雪霏的钱包，然后一把将她推过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呜……”半昏迷的杨雪霏如同一个货物，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菲羽，不要离开我，不要……”她不安地扭动身子。 危险离去，那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细细体味那异常柔软舒服的触感和淡淡的如幽兰般的香气。 “难怪会引来色狼！” 轻轻摩挲她兀自挂着泪珠如雨后梨花的娇靥，耳听那动人的仿佛梦呓般的轻言腻语，眼神渐渐变得炽热…… 良久，叹了口气：“对不起，只能怪你自己生得太美了……” 可怜的杨雪霏，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刚刚脱离虎口，却又落入了狼窝？ …… 被剥去外衣的杨雪霏，躺在一张不算简陋也不算豪华的大床上。 虽然浑身散发着酒气，但与她自身的香气混合起来后，非但不觉得难闻，反而有种异样的美妙，让人产生飘飘然的朦胧晕眩感，非常舒服。 她大半的意识都已迷失，剩下的只是一些本能反应和潜意识。当身上的几件内衣被慢慢去除时，全身肌肤都紧张地发抖，一双修长的手游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泛起一片细细的鸡皮疙瘩。 杨雪霏低吟一声，本能地侧身蜷缩起身体，守卫着最后的防线。 忽觉耳上喷来一股热气，痒痒的麻麻的很是难耐，还未挣扎，耳垂就被温热的环境包围了，一个湿湿的滑滑的东西缓缓挑逗、舔弄着它。 没多久，她发出舒服的呻吟，时不时地摆头配合着，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终于，身上最后一道屏障也脱离了岗位，完美的胴体彻彻底底地暴露在空气中。 好一会儿，才听到惊喜的叫声：“好美！” 那双褪去衣衫的手，轻轻颤抖地抚摸在美丽绝伦的躯体上，由玉颈至酥胸，从平坦光洁的小腹到纤细浑圆的小腿，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处处极尽温柔体贴。 仿佛是暗藏着魔力，杨雪霏的身体开始融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原始的火焰从深处一点点迸发，最初只是星星之火，但在对方技巧的逗弄下，很快就发展成了燎原之势。 “菲羽……”她猛地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脖颈，头微微上仰，亲密地吻在了一起。 口舌牵缠的深深一吻，点燃了全身的火焰，当唇分时，耳边隐约听到了坏坏的笑声： “雪霏，这一天我等了好久……” 是夜，杨雪霏如风中飘絮，又如雨打小舟，几经颠簸、几度浮沉，许久之后，才重归平静…… ……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杨雪霏的眼皮上，微微的刺痛感让她悠悠醒来。 “这……这是哪里？”周围的摆设完全是陌生的。 不过，她没有继续察看下去，身体的不适吸引了她大半的注意力。 “好痛！” 杨雪霏双手捧着头，拇指按在太阳穴上以缓解疼痛。比起排斥反应的撕裂剧痛，这醉酒后的小小头疼还算不了什么，她很快就适应了。 她微一欠身，想要坐起来，但这个动作只做到一半，就目瞪口呆地僵住了。因为她发现怀里趴着一个人，更让她震惊的是自己和那个人竟然都是完全赤裸的。 “不……不会的……” 一个极恐惧的猜测让杨雪霏脸色惨白、手脚冰冷，阵阵恶寒不断从心底涌出。她拼命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接近空白的大脑只想起喝酒喝到最后时，有一个男人曾上来搭讪…… “唔……” 她用全力将身上人的一把推开，趴在床边疯狂呕吐起来，胃部的痉挛收缩几乎把胆汁也挤出。 身体受到的痛苦显然远远比不上精神上的打击，心痛、羞耻、恶心、绝望等各种情感交杂下，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什么人生、什么未来，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意义。 “哎……”背后响起一声叹息，“雪霏，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杨雪霏愣住了，这声音听来竟是如此熟悉，难道是…… 她急忙回头。 晨光照耀下，那人的身形样貌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柳……柳晓彬！”她大吃一惊，呆呆地跪在床上，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呵呵，当然是我了！”柳晓彬脸上挂着招牌似的明媚笑容，颇有趣地欣赏着杨雪霏的表情反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雪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讷讷地问着。 “怎么回事？小傻瓜，要不是我昨晚突然嘴馋，去南门买零食，你早就……咦？”柳晓彬发现她并没有听自己讲话，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该看的地方。 杨雪霏的粉脸布满了火烧云，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身体，不仅呼吸忘了接续下去，甚至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好一会儿，她才看到了柳晓彬揶揄的笑容，顿时羞愧地低下头。 “啊！”她惊呼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也是赤身露体，急忙把放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 种种狼狈情景，让杨雪霏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她先前那沉重的压力和绝望的心理已经大大减轻了，不管跟一个女孩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那……昨晚……”她很想问清楚，但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放心好了。”柳晓彬热热的气息喷在耳上，那舒服而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儿迷乱，“你只是失贞，还没有失身……呵呵，未经过同意，我不会动你那最为宝贵的东西。” 杨雪霏眨了眨美目，眼神满是迷茫，没有完全理解话中的含义。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五章 单纯的人 当柳晓彬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明白后，杨雪霏的脸上已经是红一片白一片，神情非常尴尬。她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色狼手里，而且情形还是如此危机，要不是运气好，只怕早就惨遭狼吻。 不过，她更想不到柳晓彬会有那么厚的脸皮，竟然同自己…… 她面红如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先是初吻，然后又是这样的亲密关系，难道两个人真的很有缘分吗？ 柳晓彬的脸皮确实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不仅把种种情景详详细细、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还配之以陶醉悠然的表情，让杨雪霏听不是，不听也不是。 “你昨晚好疯狂啊，连我都吓了一跳！”她依旧坏笑着，故意刺激杨雪霏。看着杨雪霏窘迫脸红的模样，觉得非常有趣，也非常愉快。 杨雪霏脸红得更厉害，心里则不断安慰着自己：“反正我不是女人，吃亏得总不会是我，我何必耿耿于怀？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在意，我又为什么放在心上？”按照她的理解，真正应该发出得意奸笑声的，恰恰是现在像个受害者似的自己。 虽然这样想，杨雪霏还是难以放松下来，说与做的差距永远是很大的。 “雪霏，”又开了几句玩笑，柳晓彬的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刘菲羽她……” 那三个字一出口，她就明显感到气氛发生了变化。杨雪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粉脸迅速变得苍白，眼神也黯淡无光。 沉默了一阵，柳晓彬温柔地轻抚她的背脊，叹息道：“雪霏，像你这么单纯的人，还真不多见。” 杨雪霏一愣，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很容易猜到。”柳晓彬不以为意，“在大学同居有什么奇怪的？认识一天就可以确定恋爱关系，恋爱一天就可以上床，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 看到杨雪霏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的样子，她苦笑一下：“也许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甚至比现在的中学生还纯洁。” “我不信。”想了想，杨雪霏缓缓摇头：“你说的只是极少数，至少刘菲羽绝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柳晓彬笑了笑，没有与她争辩，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 过了一会儿，杨雪霏若有所思，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不管他们是否同居，我都不应该放弃追求心中所爱？” 柳晓彬愣了愣，她才没有这个意思，那样说只是出于安慰，她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美女再推给别人？当下“嘿嘿”一笑，在杨雪霏雪白粉嫩的脸上吻了一下：“别忘了，女人要讲三从四德，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杨雪霏微微侧头，想要避开，但最终还是没动，任由她吻来。身体上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其它的都不算什么了，何况她也很享受。不过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咳”了一声，平静地说道：“别忘了，你也是女人。” “呵呵，”柳晓彬又吻了吻她可爱的耳垂，然后轻声道：“我才不是。我是T，你是P……” …… 在柳晓彬外租的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杨雪霏以上课为借口回到了学校，她真正明白柳晓彬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了。 “哎，要是刘菲羽跟她一样，那该有多好！” 想到刘菲羽，她的心情还是很郁闷，但与昨天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从柳晓彬那里得到了情感上的慰藉，还是因为对追求刘菲羽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走到了宿舍楼下，却不禁愣住了。 “……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杨皓远一脸焦急，在楼门口来回转着圈子，看见女儿回来才如释重负，但随即升起了一丝怒色： “雪霏，你怎么才回来！昨晚去哪儿了？” 原来，昨天杨雪霏临时改变决定，让司机直接送回了学校，而保镖周莉当时并不在她身边，只能坐另一辆车回B市。但当她回到寝室后，发现杨雪霏并没有回来，只能给杨皓远拨了电话说明情况。 女儿在晚上失踪，身为慈父的杨皓远如何能不担心？亲自来到学校，并派众人四处寻找，但一夜下来始终没有线索，早就心急如焚。 “我……我去一个朋友那里过夜的。”杨雪霏第一次见到杨皓远生气，虽然算不上愤怒，但她更不敢把实话说出来了。 “朋友那里？手机为什么关机？” “钱包和手机不小心丢了……”杨雪霏垂头丧气地答道，心里恨死了那个既劫财又劫色的色狼。钱包里没有多少钱，只是可惜了那个价值几千元的漂亮手机。 杨皓远打了几个电话。对那些还在寻找的人吩咐了几句，回头看见女儿一副闷闷的神情。哈哈一笑，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火的。” 他满眼血丝、一脸倦容，想来一夜都没睡好，杨雪霏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歉疚，怎么会生气？ “不过……”杨皓远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的那位朋友，不会是男的吧？雪霏，这样做可不行……” “爸——”杨雪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满脸红晕。 “呵呵，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以后一定要小心。我回头给你卡里打些钱，再买个新手机，也好方便联系。” 杨皓远又转身对周莉叮咛了几句，都是些“好好保护二小姐”之类的话，却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表情中含有一些心虚的成分。他刚才的随口玩笑，虽与事实不中，亦不远矣。 杨雪霏没有理会父亲的推辞，把他一路送到了校门外，直到车影远去，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寝室。 “雪霏，你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了林姗姗惊喜的声音，杨雪霏心里感到一片安详，就像回家一样： “是啊，我回来了。好想你们……” “雪霏，你怎么才回来？” 白薇那熟悉的笑声也在耳边响起：“嘿嘿，看你脸带春情，是不是昨晚……啊哟，死姗姗，你掐我干什么！” “粗神经……” “哼……”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杨雪霏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却充满了温馨…… …… “对了，差点儿忘记告诉你。”正准备去上课，林姗姗想起一事，“那个王枫昨天打电话找你，让你回来以后，给他回个电话。” 见杨雪霏没有什么反应，她又说了一遍。 “……哦。”杨雪霏装作不经意地点点头。 本来已经有无数心事的她，又增添了一分忧虑：“疯子为什么找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六章 秘密（上） 心不在焉地听完了两个小时课后，杨雪霏找借口离开了林姗姗和白薇，来到一家话吧。 略微定神之后，抓起话筒，拨出了王枫的手机号码。 “喂，是哪位？” 电话中传来了王枫懒洋洋的声音。 “我是杨雪霏，你找我？” “哦，你终于来电话了！”对面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很多。 “有事吗？” “嗯，有一些事情。我在校东的第二个篮球场等你，快些来啊！我挂了。”仿佛生怕杨雪霏拒绝，没有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一口气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杨雪霏愣了片刻，然后苦笑着放下了话筒。王枫跟以前一样，总是爱耍些类似的小聪明。 但除此之外，她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不像以前见了女儿身的自己时，那样客客气气的；也不同于朋友之间的轻松随意、无拘无束。凭她对好友多年的了解，王枫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一会儿的谈话是绝对不能让外人听到的，杨雪霏看了看身边的周莉，又提出了“十步”的约定。这块石头也没有让她为难，再次痛快地答应了。 中午十二点多，是人们吃饭午休的时间，偌大的篮球场上只有寥寥数人。顶着热辣的阳光，等了约十分钟左右，总算看见了王枫那姗姗来迟的身影。 “你怎么才来？”杨雪霏没好气地问道。 大学以来仅有的两次约会，都是她在等别人，等待时的分分秒秒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对刘菲羽，她当然不会也不能表示不满，但对王枫这个家伙就不必客气了。 王枫一身简简单单的便装，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没一点精神，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大大咧咧的，多了些严肃凝重，眼神中也带着几分疑问。 杨雪霏看在眼里，更加紧张。王枫虽然聪明，却几乎没什么城府，心里有什么变化都能反映在脸上。 两人打了招呼，便没有再说话，对视了良久，最后还是杨雪霏忍不住先开口： “王枫，你找我……啊！”只说了几个字，王枫突然打在她肩窝上，毫无防范之心的她根本来不及闪躲，实实地挨了一拳。 她现在的身体要比肖冰时弱小很多，虽然这一拳的力量并不大，但仍是感受到了相当强烈的痛楚。 杨雪霏右手轻抚肩膀，皱眉怒道：“死疯子，你干什么！” 王枫没有再动，眼中露出一丝异色，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是疯子？” 杨雪霏身子一震，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眼前人影一闪，周莉已站在两人之间，冷冷地看着王枫，远在十步之外的她显然看到了刚才动手的一幕。 “小莉，你下去吧，我们只是闹着玩儿的。”杨雪霏镇定下来，轻轻拉了拉周莉的袖子。 周莉下去后，气氛更紧张了，她避开好友的目光，嗫嚅道：“我……我是听白凌那样叫你，才知道你的外号……” 这句话漏洞百出，但她匆忙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这样辩解。 却见王枫微一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杨雪霏暗暗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放开，但想不到的是好友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即让她本已高度紧张的神经，开始趋于绷断。 “昨天我回到T市，”他扫了杨雪霏一眼，又把目光报告转到别处，“见到了肖玉英肖阿姨。” “什……什么……” “我见到肖阿姨了，也知道了以前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她……” 杨雪霏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急急问道：“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里？” 王枫不眨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关心她？你应该是她的仇人才对。” “我……”杨雪霏愣住了，向后退开一步。 母亲现在的境况让她极为担心，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因此不得不又一次面对这个问题：要不要把身体的秘密告诉他？ 她低下头，内心满是矛盾挣扎，以前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打算，但每每事到临头又难以开口。而且她知道王枫应该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这样问的。 又看了看王枫，他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里却流露出紧张、激动、甚至还有期待…… 想起母亲凄凉绝望的无助眼神，杨雪霏心一横，咬牙道：“疯子，我就是肖冰，我还没有死！” 秘密终于说了出来，她浑身犹如虚脱，险些倒在地上。同时也把脸转到了一边，不敢想像王枫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怎么看待自己。 等了好久，却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杨雪霏心里奇怪，鼓起勇气瞟了他一眼。 王枫半张着嘴，又是惊喜，又是不可思议，既为证实了心中猜测而高兴，也为事情的匪夷所思而疑惑：“你真是肖冰？你……你怎么证明？” 没有了负担压力，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很多。杨雪霏目中微泛泪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握着他的手笑道：“你这疯子，还想在大学里找女朋友？呵呵，就算找到，只怕也是个疯婆子！” 去年王枫考上了大学，他自夸一定能很快找个女朋友，并声称让肖冰见了她叫嫂子，而肖冰就用这句话取笑他。 “啪！” 杨雪霏的肩上被重重拍了一记，痛得她直咧嘴，差点儿又叫出声来，耳边听到了王枫兴奋的声音： “哈，原来真的是你，你果然没有死！” 他激动得抓紧了她的双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快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放手，轻一点儿……” 王枫这才看到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急忙松开手。 杨雪霏揉了揉被捏痛的地方，并没有生气。终于和好友相认，她同样激动兴奋，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顾不上叙旧：“疯子，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 PS：这几天有些事情，所以更新慢了，抱歉！阅读愉快！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七章 秘密（下） “放心，肖阿姨没什么事！” 王枫先打消了杨雪霏的顾虑，然后才慢慢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在此之前，我已经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为了弄清楚你和肖冰到底有什么关系，昨天回到了T市。” 杨雪霏不禁一愣：“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这似在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之外。在网吧相遇之后，她就预感到他会发现些什么，但并没有想到他会怀疑自己就是肖冰，毕竟这种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即使用“大脑移植”的科学说法，相信也很少有人能够接受。 “到了T市之后，才发现你母亲已经搬家了，”王枫继续说道，“我不想放弃，又四处向邻居打听肖阿姨的下落，最后是住在你家楼下的那个女人告诉我的。” “是苏虹！”杨雪霏心里想着，嘴上急急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王枫又多看了她几眼，见她的紧张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像是作假，心里暗暗高兴，放心地说道：“肖阿姨没有搬得太远，离原来的住处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字条，交给了杨雪霏：“这是那个邻居给我的地址，按上面写的就能找到肖阿姨。” 可能是消息得到得太容易了，杨雪霏愕然了好久，才颤巍巍地接过纸条。她又是欣慰又是感激，泪水悄悄在眼眶里打转，若非在好友面前还顾及一些面子，只怕早已痛哭失声。 欣慰之余，嘴角也微微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个作“儿子”的，不仅帮不到母亲，还被人狠狠臭骂了一顿，比起王枫的办事能力，自己真是很没用。 字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杨雪霏生怕自己看错看漏了一个字，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才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看了看王枫，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了双目，轻声道：“别瞒我，她……真的还好吗？” 王枫哈哈一笑：“当然没有瞒你，你还不了解我吗？肖阿姨只是比原来……略微清减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他小心地措辞着，把事情的严重程度淡化了许多，倒也算不上说谎。杨雪霏那副秀眉微蹙、眼眶湿红的楚楚可怜模样，让人不能不生出怜悯之情；而且她微带颤抖的余音，也充分显示出内心的惶恐，王枫又怎会听不出来？ “好了，该我问你了！”王枫笑着转移了话题，“你这小子，怎么会变成了杨二小姐，到底发生过什么？” 杨雪霏愣了愣，脸上现出几分难堪之色。母亲没有什么大事，让她安心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着可以轻松下来，因为她将要面对另一个尴尬的问题…… “这要从那场车祸开始说起。”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定了定神，然后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一一说出。 一面说，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好友的种种反应，令杨雪霏安慰的是，他眼中不仅没有露出嘲笑之意，还满是鼓励。而且他的惊讶之情也远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强烈，看来他的确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 说完一切后，杨雪霏真正体会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车祸以来，她开始被迫承受起与年龄不符的巨大压力，虽然很辛苦，但还是勉强撑了下来，可坚持到现在，她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女性的烦恼、生命的忧虑，对母亲望穿秋水般的思念、对杨皓远难以割舍的父爱，经常要担心心灵是否被原主人取代、还要被那份本不属于她的情感所折磨……单独任何一条都不是容易承受的，何况要加在一起面对？而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 心上人的名花有主让她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她真的很希望有个人能替她分担这一切，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彻底崩溃…… “难怪你没有和肖阿姨相认，原来还有排斥反应的威胁……”王枫皱起眉头，表情变得凝重。听完叙述，他完完全全相信了眼前的杨雪霏就是肖冰，如果之前还有些怀疑的话，那此时已是坚信不疑。 “QQ事件”发生以后，他就一直在观察杨雪霏。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本来不太引人注意的不合理之处，在刻意的思考之下，统统被放大了。 “肖冰变成了杨二小姐”，这是王枫偶尔兴起的一个异想天开的产物；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后，自我放松的一个恶搞想法。讽刺的是，他发现，如果这个恶搞的想法是真的，那绝大部分问题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释。 不过，这种不可思议的类似于“借尸还魂”的事情，即使是号称“疯子”的王枫也难以接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肖冰与杨雪霏之间必然曾有过某种联系，因此他特意回到T市。而此行的收获，也比预料中丰富得多。 “对了，”杨雪霏突然想起先前那个一直没想通的问题，“我母亲为什么要搬家？她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王枫一愣，然后摇摇头：“我只打听了关于你的事情，其余的没有多问。” 杨雪霏默默点头，并没有在意，只要自己日后找到母亲，就什么都知道了。 各自得到了最迫切知道的答案，是时候享受那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了。 “嘿，你这家伙瞒得我好苦……”王枫哈哈笑着率先发难，用拳头来招呼好友的回归。 “你……”杨雪霏脸色微变。还好她非常了解好友的这个“恶习”，再加上刚才的教训让她提高了警惕，险险地避开了这记有可能让自己骨断筋折的重拳。 “疯子，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她心有余悸，后背凉飕飕的。 “呵呵，谁叫你瞒着我，让我像个傻瓜似的难过那么久！” 没有什么比感情深挚的好兄弟复活，更令人开心了。王枫越想越兴奋，一伸手揽住了好友的脖子： “嘿嘿，作为补偿，中午饭你请了，就去‘天香园’吧……嗯，只顾着说话，肚子还真是饿了，你……”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有阵阵幽香窜入鼻中。怔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搂着的是一个漂亮女孩儿：感觉很美，散发着温热的滑腻雪白肌肤是那么柔软舒服、惹人遐想…… 杨雪霏也感到了异样，这个在两人间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竟然让她浑身紧绷、心跳加快，呼吸着那原本非常熟悉的气息，莫名地不安情绪从心间滑过…… 短暂地迷失了自我，两人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凭什么让我请客？我挨了你几下狠的，这顿应该你请才是，就当是医药费好了！” “不会吧？你变得比以前黑多了……” 说笑中，也不免夹杂着几下拳脚往来，似乎都忘了刚才那一瞬的尴尬…… “可以完全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望望蓝色的天空，杨雪霏和王枫不约而同地想着。 第四卷 心灵迷茫 第四十八章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幽沉的音乐中，杨雪霏那仿佛飞于九天之外的意识一点点儿归位，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力气，但鼻尖传来的阵阵甜腻温香仍旧令她痴迷，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实。 一只粉白晶莹的手臂伸出被子，拿起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哦，是若琳啊……”柳晓彬笑着，一边转身放低声音，“……我不去了，昨天睡得太晚，呵呵，不用等我……” 默默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杨雪霏叹息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拾起了扔在床头的几件衣物。 “雪霏，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柳晓彬打完了电话，微笑地看着杨雪霏，眼神中除了温柔，还有一些得意和自豪。 “我……我先去洗澡……”杨雪霏避开了她含笑的目光。 “呵呵，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不……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杨雪霏急忙双手乱摇，然后匆匆披上外衣，也不敢多看柳晓彬，微显慌张地出了卧室。 一出门，就感受到了那道熟悉的冷漠淡然目光，她脸孔发烫，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走进了浴室。将浴室门紧紧关上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到镜中的自己衣不蔽体、头发散乱，微泛潮红的脸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珠，不禁又回想起昨晚和今早发生的种种荒唐事，更觉得羞愧难堪…… …… “王医生和刘医生的名字在网上搜索出成千上万个网页，我找出了几十个与医学有关的，又结合从附近人们打探出来的消息……呵呵，也是运气不错，再加上智慧的判断，还真让我找到了他们的一些资料！知道了他们是有名的心脑专家后，我更肯定你就是肖冰了……” 下午，杨雪霏和王枫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来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凉亭，继续聊着昨天未完的话题，而后者一脸兴奋，不停地向好友炫耀自己是如何聪明、如何未卜先知、如何手段高明。 “你小点儿声……”有些心不在焉的杨雪霏提醒了一句。 “呵呵，怕什么？她离得那么远，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而且除了我也没人知道‘肖冰’是谁！”虽然这样说，他还是降低了话音。 杨雪霏也没再说话，她双手支在石桌上，两眼低垂、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她今天并没有化妆，在熟知底细的老朋友面前，她怎么好意思露出女儿情态？但即便如此，那清丽绝伦的秀美容颜依然光彩照人，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默然了片刻，王枫轻咳一声：“肖……”声音一顿，自知失言的他急忙改口：“不，杨……杨雪霏……嘿，别扭死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好友的声声抱怨，把神思不属的杨雪霏拉回了现实，她怔了怔，无奈地道：“平时还是叫我‘雪霏’好了，没人的时候再叫我‘肖……”她突然说不下去，只要那个“石头人”一天不被杨皓远召回，自己就一天不会有“没人的时候”。 “嗯，也只能这样。”王枫点点头，看看愁眉不展的好友，他笑着一拍她的肩膀：“别总愁眉苦脸的，我可是很羡慕你啊！身边有那么多美女环绕，日子过得很惬意吧？” “惬意？”杨雪霏白了他一眼，“真要那么羡慕，我可以叫王医生把咱俩的大脑换一下，让你也体验体验这种惬意，行不行啊？” “哈哈，那就不必了，有你代劳，何必我亲自出马？不过，你要老实交代，你究竟看到了多少不该看的？具体细节更不许含糊，从实招来！”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龌龊吗？那么想看的话，自己去女生宿舍偷窥啊——当然，你要作好被抓到后挨暴揍的心理准备。” …… 互相攻击取笑几句，隐约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时代，杨雪霏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现在的她，也只有在王枫面前不用背负别人的烙印，能完完全全地作回自己。 “对了，”突然想到什么，王枫皱起眉头，停止了玩笑：“我只不过跟你接触几次，就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你在杨家待了那么久，难道没人发现一些破绽？” 杨雪霏又怔住了。 自从进入杨家的大门，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对身份暴露这件事异常敏感，甚至一度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这……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的被发现，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悠闲地聊天么？”她笑了笑，安慰好友也安慰着自己。 “还是小心些好，一处两处不会引起注意，但当疑点的累积超过了一定限度，就很难说了。” 杨雪霏默默不语。王枫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只是随便问了几个人、随便上上网，就基本上猜中了事实的真相；而以杨皓远之精明加上杨家深厚的实力，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倘若自己不慎引起其疑心，只怕连肖家的祖上三代都会被查得彻彻底底，再没有半点秘密可以保留。 但话又说回来，除了这个喜欢异想天开、思维天马行空的“疯子”，其他人疑心自己身份的可能性很小，纵然露出破绽，他们也多半会找寻那些看似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雪霏！”王枫放低了声音，他脸上的暧昧神情让杨雪霏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 “一直忘了问你，那个女孩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你，为什么？呵呵，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指得是离他二人不远的周莉。 面对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杨雪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完全了解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你……少胡说八道，她是杨家派来保护我的保镖！哼，要是让她听到你的话，小心你小命不保！” “保镖！？”王枫微露惊讶之色，“太……太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保镖！喂，你见过她出手没有？是不是武林高手？” 他在中学时期就是铁杆的武侠迷，学校附近的书店早被他逛了无数次，但现实中近距离地接触周莉这样的武者，还是第一次，禁不住满脸兴奋：“你跟她说说，让她教我几招，凭我的聪明悟性，肯定……喂喂，别那么为难，你是她的雇主，她敢不听你的话吗？” 杨雪霏摇头长叹，对于好友一会儿严肃正经一会儿又荒唐无聊的惯有行为，没有一点儿办法。 “这次可是你错了，我的话不会起一点儿作用，想要说动她，只能靠你自己的本事了。”“石头人”周莉一天到晚都是冷冰冰的表情，面对杨皓远也不例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的杨雪霏，才不会为了这件荒唐的事情再去碰钉子。 正想着如何拒绝好友的死缠烂打，新买的诺基亚手机突然响起铃音。看了看来电显示，杨雪霏脸上出现红云，无奈中带着几分歉意：“有人找我，我们回头再联系！” “咦？你昨天也是这样！这么急，到底是什么人找你？” 她没有回答好友的问题，急急忙忙离开。越来越烫的肌肤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很难瞒过聪明的疯子，她不敢再待下去了。 ******************************************************************************************** PS：好久不见，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第五卷 命运弄人 第四十九章 叶芸事件 又是荒唐而又愉悦的一晚过去。 杨雪霏一觉醒来时，已经过了八点。身边的另半张床位空空如也，不知道柳晓彬什么时候离去的，临时租赁的小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连续两天的体力透支，让她浑身上下微感酸痛，又懒懒地躺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起身穿衣。 “我是不是做错了？”杨雪霏心里满是迷茫。 只是这个问题，谁也不能帮她回答，只能靠自己去求解了。 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杨雪霏离开了房间，若无其事地从周莉身旁走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惜她的脸皮还远没有像柳晓彬那样厚实，已经泛到脖颈上的红云和颤抖的步伐充分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们的租房离学校并不远，杨雪霏很快回到了寝室，她只希望室友们不在或是仍旧睡懒觉。两天夜不归宿对于女生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情，怎能不引起她们的疑问？瞒过白薇这个粗神经的女孩，她自问还有些把握，但想骗过细心的林姗姗就没那么容易了。 “呜……呜呜……”低低的嘤嘤哭泣声阵阵传来。 “小芸，别太伤心了，还是身体重要……”林姗姗语气温柔地安慰着。 “是啊，哭坏身子又是何苦呢，太不值得了！”白薇叹了口气。 “这……发生什么事了？”杨雪霏一进寝室，就看到叶芸趴在床上抽泣着，从那红肿的双眼和沙哑的哭声可以看出，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很久了。而林姗姗和白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不停地劝慰开导。 “你回来了。”林姗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又转过头安慰着叶芸，这让她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 “雪霏，”白薇把她拉到一边，放低了声音，“小芸被那个可恶的程茂飞骗了，我看他好象很怕你，你去教训教训他，给小芸出口气！” 杨雪霏愣了愣，有些吃惊：“程茂飞？他骗了小芸？” “哼，有钱的公子哥不都是这样子吗？”白薇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受到欺骗的是自己，“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越有钱越是这样！” 听着她愤愤不平的话语，杨雪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想来定是那程茂飞因为另一个女孩而甩掉了叶芸。在深深的同情之余，也有些惊讶和疑惑。 上大学以来的这段短短日子，杨雪霏与林白二人已经相处得非常熟捻了，外人很难看出她们相识还不到两个星期，但与叶芸之间仍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陌生感。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这个女孩本身的内向含蓄性格，但更多的原因在于她总是和男友程茂飞粘在一起，一天到晚都难得见上几面，更不用说与她相熟了。 在杨雪霏看来，他二人简直是情侣中的典范了，好得足以让大多数人嫉妒……可世事难料，昨天还如胶似漆的亲密恋人，今天却已是劳燕分飞的结局。若不是看到叶芸哭得柔肠寸断的悲惨神情，她肯定以为白薇又在开玩笑了。 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杨雪霏不禁泛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小芸，你……”她也想说些“别太伤心”、“想开些”之类的话语来安慰，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为安慰而安慰的老套话语说了也没有意义，不会起到任何效果的。 但徒劳地思索了一阵，她也没有想到一句合适的安慰话，最后，不禁自嘲地苦笑，自己同样难以化解那份希望渺茫的痴情之痛，哪里还有资格劝慰别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就不会了解个中滋味，说什么都是想当然。 “雪霏，你到底去不去啊！”白薇在一旁催促着。 这种兴师问罪的事情，杨雪霏从未做过，不符合她的性格：“没有必要吧……反正也是于事无补的。” 白薇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正要再说，林姗姗已经拉住了她：“别为难雪霏了，她说得对。” "哼，难道就这样算了？太便宜那个姓程的混蛋了！”白薇很不甘，一边安慰着叶芸，一边继续痛斥男人如何负心薄幸如何见异思迁。 杨雪霏心里叹息一声，默默攀上床梯，取下了一些等会儿要用到的书本；林姗姗安慰了一会儿，也不再言语了；哭了太久的叶芸渐渐没了力气，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再听不到哭声，只余双肩偶尔抽动几下……寝室中，只有一个女孩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突然，杨雪霏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微微一震，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不能离开，连书本从手中滑落都没有察觉…… “疯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杨雪霏表情认真，注视着对面正狼吞虎咽的王枫。 “有什么……问题，吃完……再说。”王枫大吃大嚼着，在“美女”面前丝毫不顾及风仪。 面对好友可怕的吃相，杨雪霏颇为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她心里另有重要的事情，很快把此事抛在了一边：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有见异思迁的毛病？” “嗯？”王枫的动作缓了下来：“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是不是无论多么专一的男人，都不会也不愿拒绝另一个漂亮女孩的示好呢？”杨雪霏继续问道。这些话也只有在他面前才问得出口。 “应该是……因人而异吧，不能一概而论！”王枫想了想说到，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怎么想起问这个，嘿嘿，是不是最近幸福得有些空虚了？” 杨雪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柳晓彬和刘菲羽吧？” 看到她露出预料中的惊讶表情时，王枫笑得更得意了：“你暗恋刘菲羽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至于柳晓彬的‘古怪’，我也听说过一些。而‘古怪’的她和同样‘古怪’的你遇到一起，呆子也会知道发生些什么！” 杨雪霏脸面发红，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枫猜得很准，她现在的确迷茫在柳晓彬和刘菲羽之间。她一向认为自己很专一，无论是作男人还是作女人，无论是遇到更漂亮的杨思雨，还是身处在“女儿国”，都不曾改变过初衷，都没有对第二个女孩产生出亲情友情之外的任何情感，可是现在，面对柳晓彬的每一次邀请，她却生不出一点儿拒绝的念头。这些不能不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尤其是听到白薇的那些言语后，这种怀疑更强烈了。 “疯子，我也不想瞒你，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有一个可倾诉的对象来分担心中的烦恼，那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挺麻烦的……”听了杨雪霏简短的讲述，王枫停下用餐，喃喃自语着。 “顺其自然吧，但不能总是摇摆不定的，翻船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不过……”王枫突然一拍她的肩膀，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你的眼光还真是有问题。柳晓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的女生，小心陷得太深；刘菲羽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她傍了个有钱的公子哥，想来也不是那么……好了好了，别瞪我了，我不说她的坏话还不行吗？” 王枫笑着避开杨雪霏的目光，重新埋头与剩下的饭菜作战，不过从他含糊不清的口齿中，依稀能听出“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之类的言词。 没有了聊天，一顿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肖冰，好久没有跟你战一场CS了，今天一定要跟你大战几十回合！” “呃……今天？都快七点了，还是明天吧。” “七点不晚，正是黄金时间。怎么，难道你变得怕走夜路了？难道你内心也变成了女孩？”王枫一击正中要害，末了又悠然地补充一句，“今天你要是不去，你就不是男子汉！”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雪霏想不去也不可能了，生怕担上“不是男子汉”的帽子。她一时忘了去想想“去不去玩”和“是不是男子汉”是怎么挂到一起的？二者好像毫无关联。 “记得手机关机，我可不希望中途又有什么‘好事’把你叫走。” “疯子，你说够了没有！” 杨雪霏终于爆发。 第五卷 命运弄人 第五十章 心碎 夜色漆黑，正是大多数人歇息的时间，除了少数几个窗口依旧露着微弱的亮光，只剩下路灯在漫漫的黑暗中守护着些许光明。 玩得快疯的两人慢吞吞从“浪淘沙”网吧走出，意犹未尽的王枫还在不断地抱怨：“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如来个通宵算了！” 杨雪霏边打呵欠边瞪他一眼：“通你个头，明天不上课了？快走吧，十一点半就要关大门了！” 王枫一脸惋惜，但也没有办法。隔了一会儿，又得意地说道：“真看不出，都一年多了你的CS技术还没放下……虽然比起我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明天还敢单挑吗？” 杨雪霏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摇头道：“除非是你请客，否则……” “浪淘沙”网吧位于学校南门外，算是较高档的网吧，不仅环境设施优雅，电脑配置如CPU和显卡，都是较高端的E7200和4850。这样的配置即使在个人电脑里也很强悍，应付CS这样的游戏是绰绰有余了，当然价格也不菲，远高出其它网吧。 “好好，我请客……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怜那伟大的友情，也抵不过几张薄薄的纸币！”王枫无限感叹着。 杨雪霏则露出一副无限恶心的表情：“你再说，我可要吐了！” “哈哈，美女呕吐是难见的风景，我不能错过！” “无可救药的疯子！”杨雪霏转身不再理他。 走出好几步，却一直没有听见好友的声音，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又不禁回头看了看。只见他不知在琢磨什么，嘴角露着怪怪的笑容。 “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王枫笑着问道。 “什么问题？” “呵呵，难道你没有发觉，很多男人都用仇视的眼光看着我们……不，确切地说是看着我？” “没发觉，你想说什么？”杨雪霏知道他葫芦里肯定没卖着好药。 “太迟钝了！你想想看，一个刚来学校的大美女，还不到两个星期就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让那些先前还抱有幻想的男生顿足捶胸、嫉妒欲狂？” 杨雪霏一怔，随即一拳挥了过去：“跟你说了好几遍，少拿我的身体来开玩笑！” 与中学时代一样，两人平时总喜欢互相揶揄，这也是很多好友之间免不了的日常行为。但令杨雪霏郁闷的是，以前总是处在下风的她，在上大学后依然不是对手，尤其是好友拿自己的女儿身开玩笑时，更是充满无力感。 “等一下。” 两人正说笑着，背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那淡淡的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让杨雪霏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那个几乎被忘记存在的周莉。 周莉一贯漠然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一丝疑惑，微微侧着头，似乎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 “有人在呼救……”周莉听了片刻，一双有神的丹凤眼转而望着杨雪霏： “是个女人。” …… 偏僻幽暗的角落中，声声哭叫不断传出…… “滚开，你们这些混蛋……”女孩无助地哭泣着，奋力去推开正在撕扯自己衣衫的手臂。 可惜那柔弱的力量并不足以撼动一个被禽兽欲望控制住的男人，何况他身后还有另外两个男人虎视眈眈…… “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女孩乞求着。 她也知道他们放过自己的几率几乎为零，但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形下，除了苦苦哀求以获得万一的希望，又能做些什么呢？ “嘿嘿……” 回答她的是男人们阵阵的淫笑声： “放心，肯定会放你的，不过那要等做完很多事情之后才行……” “谁让你们总是在这个时候走这条路呢，要不怎么会便宜我们三人呢？”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鬼的。不过遇到我们三个懂得怜香惜玉的色鬼，也是你的福气，哈哈……” 笑声中，她上半身的衣物已完全被剥除。赤裸的肌肤在凉凉的空气中轻轻颤抖，在夜色中似乎隐隐散发出莹白的光芒，也照亮了男人发红的双眼…… “呜……”女孩泪流满面，把脸转向了一边，她多希望昏迷着的男友能够奇迹般地站起来，像英雄一样击倒这些该死的男人。 可惜这与其说是希望，更不如说是幻想了。 “你们在……刘菲羽！” 一个吃惊的声音在四人的耳中响起…… …… 悲伤？为什么一滴眼泪也不流下？ 愤怒？为什么明明有恨，却什么也发作不出？ 无论是天各一方的寂寞惆怅，还是刻骨铭心的思念牵挂，杨雪霏都深深体验过，但哪怕是痛苦如午夜梦回的黯然神伤、希望破灭的伤心欲绝，也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冰寒彻骨。浑身上下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彻骨的寒气瞬间冷却到身体每一个细胞。 好半天，她才僵硬地动了动冰凉的手：“你……你……” 当看到念兹在兹的佳人无助的目光时，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凄凉神情立刻让她冰寒的心碎成千万片，千万颗碎片燃烧着，浑身的冰寒化作了满腔的怒火。 正在逞欲的三个色狼先是吃了一惊，做贼心虚的他们一时都呆住了。但暂时的惊慌过后，发现来者是两女一男，看样子也只是在校的学生，而且其中一个女孩清丽绝伦更胜手中的猎物时，色胆登时占了上风，几分担心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中一个哈哈一笑：“又一个大美女送上门，我们今天还真是艳福不浅！”同时向另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另两人会意，在无耻的笑声中，突然扑向了三人中唯一的男性王枫。在他们看来，威胁最大的自然是男人，只要把他料理了，两个弱质女流根本不在话下。 “你们……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 因震撼而呆滞良久的杨雪霏终于咬牙切齿地开口说话，只见她双目尽赤迎向了最前面的一人，满腔的愤怒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人撕成碎片。 被隔在身后还算清醒的王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不想让好友娇弱的身躯去面对男人迅疾的拳头，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事起仓促，每个人在短时间内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然而，没有人在意另一个女孩，三个色狼早把她视作了“陪嫁丫头”，而杨雪霏的眼中只有刘菲羽，王枫则专注于好友。 当冲在最前面的男人的拳头即将接触到杨雪霏的胸部、杨雪霏口中的“你们”刚刚落音、王枫的手堪堪沾到她的衣袖时，反应最迟的周莉才有所举动。杨雪霏的脑中充满了怒火，但在她身后的王枫却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导致这场“邂逅”引发的周莉，突然出现在杨雪霏身边，抢在男人的拳头之前，斜着飞起右脚重重踢在他的裆部。 “啊——” 惨叫声立刻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接着又是“扑通”一声。 “天呐！” 王枫呆住了，不仅惊讶于周莉的速度，更被她把一个大男人一脚踢飞给吓到了。当然，所谓的“踢飞”不是武侠或漫画里一飞十几丈那样夸张，只不过“飞”出一两米而已，但他已确信那一脚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第一个男人被踢飞后，第二个男人也刚好冲到周莉面前，她那只尚在空中的右脚又顺势狠狠踩下，正踹在他的膝盖处。 “喀嚓。” 短促沉闷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过后，他的小腿已经明显扭曲，在夜空响起的，已经是两个男人的嚎叫了。 也许是吓傻了，刚才还在使眼色的男人完全没有任何举措，直到被这个女孩冲上来挥左肘痛击他的腹部。 奇怪的是，在接触的刹那，他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痛苦，只是产生了些奇异的幻觉，自己的肚皮似乎贴到了后背的脊骨上。如此荒诞的幻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笑不出来，因为肠胃里的全部东西已涌到了喉部。 仿佛很清楚他的生理反应，不想被喷得一头一脸的周莉，紧跟着左拳自下而上击在他的下巴上，把他击得向后仰天摔倒。 同样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下颚骨击碎了，舌尖也被咬下来一小块，和着血一起喷出。不过比前两个男人好些，已经昏迷的他至少没有发出那种让男人丢尽尊严的哀嚎声。 踢裆、折腿、击腹……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在一瞬间完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王枫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变到茫然麻木，恢复理智后，又升起一丝恐惧。他不敢再看那三个男人的惨相，单是惨叫声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了，甚至还有些同情他们。 他不禁望向杨雪霏，不知在这种场面下，好友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曾经，那明媚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少年为之辗转反侧。 此时，如花般的美靥在寒风中凋零残落，那么凄楚，那么无助…… “菲羽……” 杨雪霏语音哽咽，轻轻地把仍在哭泣的女孩，搂在怀中…… 第五卷 命运弄人 第五十一章 平静？ “不要以为那些为安慰而安慰的话语说了没有意义，因为让被安慰者感到温暖的往往不是话语本身，而是你做出了安慰的举动，让她明白世上还有人在关心她、在意她，让她的心灵在最脆弱的时候不会孤单，只要你是真心诚意的，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一剂安慰良药……” 站在314寝室门前的杨雪霏，又想起了林姗姗再三告诫她的话。 不擅长言辞的她说不出什么有新意的内容，因此索性什么也不说，但林姗姗并不认可这样的做法，才有了上面的一番言论。 林姗姗的本意是想让她去安慰安慰叶芸，但她得知刘菲羽回到了学校的寝室没有去上课后，所有心思都跑到了心上人那边，根本顾不上其他人了。 “砰、砰、砰！” 门虽然是虚掩的，但杨雪霏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这固然是出于礼貌，但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一个“男生”不好贸然闯进人家陌生的女生宿舍。 一连敲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回应，杨雪霏只好自己推开门走进去： “菲羽！” 寝室中没有其他人，只有刘菲羽一人略显孤单地对着窗口而站。 虽然是背向着她，但仍可以从玻璃上淡淡的倒影中看到那红肿的双眼。对比心上人往昔的自信开朗，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你心中再怎么难过，也最好不要有所表露，因为你负面情感的流露会加深她情绪的恶化，当然也不要有太过欢喜或满不在乎等神情，那会让对方认为你没有诚意。不要太做作，轻松、自然一些就很好。” 杨雪霏努力克制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过连她自己都觉得僵硬：“菲羽，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了许多好吃的，你来看看喜欢什么……” “女孩子总是无法拒绝零食的诱惑，虽然不可能消除悲伤，但至少可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这句话并不是林姗姗说的，而是来自杨雪霏自己的总结。很多时候，一小袋零食就可以让吵架的两个女孩言归于好，这是她见过无数次的场景。当然她也明白，发生在刘菲羽身上的那些事也绝非小孩子们的小吵小闹相提并论，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我吃过了。”刘菲羽没有动，语气平静而又简洁。 杨雪霏微微一愣：“嗯……吃过了？呵呵……你可不要骗我……呵呵……”干笑一阵，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又沉默下来。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冷场，但气氛尴尬难耐，她的前额已渗出一些细汗，猛地又想起一个好话题： “对了，你还记得么？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身为倾慕者的她，自然会把心上人的生辰八字放在心上。 “生日？”这次刘菲羽有了反应，回头看着杨雪霏，漠然的目光中露出疑惑、思索。 她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不用了，生日没有什么好庆祝的。” 几次简单的对话，心上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不欲生的惨兮兮模样，杨雪霏大为欣慰，但又过分平静的语气，让她多多少少感到不安。 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年又一年，让很多好朋友来共同见证自己的成长，难道不是既开心又很有意义的事情吗？”她想不出好词，只能说这些老掉牙的俗套话。 “你以为我是孩子？”刘菲羽整个人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冷笑，“吃块蛋糕就会高兴得不得了？” “菲羽，你……” “杨雪霏，你知道吗？从十八岁开始，我就再也不期盼生日了，成长意味着承担，意味着远离天真。” 刘菲羽说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过一次生日就老了一岁，离死亡就更进了一步，你能开心起来？女人的青春最易流逝，你现在年轻美丽，可以倾倒众人，但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哼，当岁月的无情刀，一刀又一刀在你脸上刻下皱纹时，会不会还觉得很有意义？我不知道你想庆祝什么，是在庆祝死亡还是庆祝衰老？” 一席话，说得杨雪霏完全呆住了，好半天张不开口。 平心而论，刘菲羽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如果是出自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之口，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却是由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说出，如此消极颓丧的话语显然与她的年龄极不协调。 “对不起！” 沉默一阵，刘菲羽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你的好意我是明白的，谢谢了。” 杨雪霏摇摇头，没有说话。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在经历过那样的遭遇后，精神上的创伤之深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愈合的，心中的阴影更有可能一辈子都挥之不去，像刘菲羽这样人生路上没有遇过什么坎坷的心高气傲的女孩，受到的打击自然是更为巨大。而她却能维持着平静的外表，尽管维持得很辛苦，那又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默默地握住那一直紧攥的拳头，掌心轻轻包住了那份冰凉，传递着温暖的同时，也带去了关切、怜惜。 良久，刘菲羽的手终于有了少许温度…… “雪霏，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印象中，心上人很少这样称呼自己，杨雪霏欣喜不已：“当然可以！” “你真的……” 她的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静： “……喜欢我吗？” 龙耀阁 www.luny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