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阁 变身小说专题文学网 <雪沼> 作品相关 随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心里刻下了一张脸,只要心还在跳,我便永远的拥有那张脸。长久以来,我哀伤的发现,你是风尘里的一粒沙,我也只是红尘里的一粒沙。可是握在手心里的沙,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风雨。 偶然的一阵风,两颗微茫的沙粒碰到了一起,我一直试着坚强,看着熟睡的你,心,被沙粒的棱角硌的隐隐的痛。孤寂的流星划过天际,在消亡的那一刻,可有人,懂它。抑或,可有人愿意去懂它。 记忆里的玫瑰花一片片的黯淡,最终枯萎成腐烂的黑色的渣子。时间带给我们新的记忆时,却不能抹去曾经的记忆。当我费尽心机的想要去忘记某些东西,而且自认为已经忘却时,不经意间,那熟悉的数字陡然跳到了眼前,我从没发现,记忆力如此的嚣张。 第一次的甜蜜,第一次的快乐和痛,犹如那哀伤的曲子,演绎成一道悲伤的河流,心,早已千疮百孔,荆棘密布。在扎过别人后,完美的扎伤了自己,鲜红的血从无数细小的洞涌出,弥漫了无垠的雪原。 我被上帝扔到了广袤的雪原,找不到任何的方向,却一头栽进血色的沼泽,那里,一颗颗心恐怖的布满破洞,还演奏着称为心跳的充满欲望的乐章。 你一脸阳光的拉着我的手,炽烈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冰封的雪原,却哀伤的发现,你也只是个迷路的人。 沙子羡慕钻石的闪亮,它一直希望自己能有璀璨的一刻,钻石却非常羡慕沙子,因为它不必被世俗的光芒穿过身体。 神话是肮脏的,因为它是被无聊的人编纂的。那些憧憬完美的人编纂着一个个的神话,却又可笑的钉上各种匪夷所思的条条框框。 作品相关 不是相关的东西 借一苇,渡弱水,欲投,叹惧之.大浪无形,空似心痕,浪淘沙,沙涤浊,终顽.呜呜哈哈!红尘中,我泣笑半生,衣裙翩翩,似鸿似棘似抚似击白弱之体.佛陀现,欲拈花,却终罢,问:破否?答:破而立,然终破,伴之哀鸣.佛陀黯,终拈花,复腾,留字:孽.伴之叹.羡神慕仙,然终怯. 作品相关 完蛋了,憋一天憋出个这东西 不知道怎么滴,开始失眠了。 思绪就好象蜘蛛网,却网不住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灵魂好象也一直在挣扎着要离开我的身体。 幽蓝的夜空点缀着闪亮的星光,也许那里才是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炽热的流星永远不曾出现,我左手抓着个燃尽了的灰芒,右手里,千年一个漫长的孤寂。 我听着神话的传说,那低沉的殇曲如岁月的河流,流过我的生命之河。潺潺而去的,是那所谓的记忆,汩汩迎来的,是那所谓的光芒。 小船上,那飘摇的油灯闪闪烁烁,岸边飞逝而过的树影,天空翻滚的怒云,愤怒的雷鸣,磅礴的雨点,还有,那悲伤的黑色河流,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的记忆。 风轻轻地吹,云哀伤的伴,那噼里啪啦坠落的水滴永不停息,一次次地填满生命的河,那中间飘摇的小船无止境地远离它的岸。 我每日每夜无助地唱响绝望,却总是被湍急的河水湮没。真是悲伤凝聚成河。 作品相关 写手感想 书写到这里其实应该告一个段落了,这段文的主要思想:灵魂是想临募出一个匪夷所思虚枉迷离的世界,但就像我设定的章节名----2007年,而2007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不单单那一个个评论的人觉得接受不了,灵魂自己何尝不这样认为,因为灵魂自己都陷进我一手创造的诡异境界。但现实是,灵魂自身的环境恍如这意境。这几日,灵魂确实是写不出来一个字,不得已我跳开这个故事,去现实的阳光中走走,看看大街上的芸芸众生,匆忙的身影,悠闲的步调。每个人不尽相同,每个人都局限于那几十年的光阴。看着某些评论,加上被冠以变态的名头,多少次,灵魂很想黯然搁笔。但,每天以个位数增长的收藏,又证明,还有人喜欢这书的。说实话,灵魂在组织文字方面难登大雅之堂,惟一所长的也只是,创造一种意境。说来好笑,灵魂这几日又构思了一个穿越变身战斗的文,这一次,灵魂抱着塑造一个完美“人”并同时揭示人类所有卑劣的思想,可别的网站的编辑告诉我,他们站这种变身的根本得不到签的机会,纵然写得再好……如坠冰窖,我知道,那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变身”即变态的话题,可所谓的正常人不知道,相比变身这个很直白的变态,那些心理有问题的真正变态才是最恐怖的存在。不知他们可曾扪心自问:他们正常? 作品相关 悟 最近去看了很多没有规范到网络文学的书,这里骄傲一下,灵魂的理解能力非一般的强。 文字有华丽的,也有朴素的,也有平淡如生活的。却能让我很快地步入那个由文字串连的世界。 好友在QQ里告诉我,他说我是一个笼子里惟一清醒的人,但也是人最可怕的一种状态。是的,这样的一种状态,那个人可以说是悲剧,他想挣脱牢笼,可远没有斩断铁筋的能力,也因清醒,所以他不敢选择再次沉睡,他可以放弃挣扎,但他怕,因为他的清醒注定给他的梦带来一个魇。即使有挣脱牢笼的能力,那脱出那一个牢笼,会不会,等待他的是一个更大的? 确实,我想得很多,也很诡。原本很正常而且99%的人都认为是某一种表象的事情,到了我这里,我都会想到相悖的一面。这便是先期灵魂营造出来的一种意境,很迷茫,当然,你们不是我,你们很难接受。有人论语我写得叶洺和三个女生之间充满了揣测感慨和想象,他说这是不对的,这不怪他。如果他能学会用自己的理想去理解自己的欲望,用欲望理解自己的理想,很多很多,那他就不会理解为不对了。当然,这是精神层面的东西,绝大部分人做不到。好友说他看得很慢,刚刚解读了叶洺是我,而我告诉他,每个人都是我,他哑然…… 书其实就是一本人生,但它没有活生生的肉体和血液,惟一有的,只能是感情。相比我们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言,书,其实是一个意境。就好像我们的精神领域,有悲伤有快乐,有很多很多。 套句俗话,当红军趟出一望无际的沼泽地,纵然前方还有惨烈的战斗等待着他们,很可能,他们90%的人都要战死,但他们依然勇往直前。那不是他们的战斗,而是他们的人生,迷茫过后,便是他们清醒面对人生的时刻。 作品相关 很晦涩,意境各自去想 风对云说:我爱你。 云对风说:我也爱你。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只能限于精神上的爱。因为他们的特质完美地限制了身体的接触。 但可怕的是,风总想去试着和云亲昵。云哀伤地飘着,她知道,他们一旦接触便会风吹云散。她不知道,她已经在身体里蕴满了称为眼泪的洪流。 有一天,风不甘欲望地折磨,自私地向云卷过去。身体穿越的刹那,他以为,他成功了。但是,云不见了,一颗颗的水珠打到了地上。 风萧条地在天地间徘徊嚣荡,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云,去后悔。 而云无奈地化作涓涓细流沉入大地的怀抱,她只能无望地仰望天空,用很纯洁的仰角看着很爱她却毁灭了她的风。 爱情其实就是云和风的传说,风,吹过。云淡风轻。 正文 chapter.01 雪在烧,我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无垠的雪原上,蒸腾着袅袅的红色烟气。而它的发源地,一个血色的沼泽冒着煮沸的浓稠泡沫,一个个“啵”的破裂,于是就产生了我最先看到的红色烟气。 戏剧是人演的,而人是那颗我们称之为心的奇异物体演的。那颗汩汩跳动奇异构造的物体,不遗余力的将充满血腥气息的液体输送到它所及的势力范围,然后再回收充满各种废弃物体的液体,浑然不觉那鲜红的液体已经被染成了漆黑或黄褐色。周而复始,汇聚成时间的长河,一条充满血色的长河。而我们就在生命还有意识的时候惊恐的看着四周肃杀的血液,看着最终也会化为腐烂的发臭的血水的心。它在跳,跳的不是生命,跳的是欲望。 我们被一个看不见身影的心包裹着。 一个巨大的朦胧的,有着各种章鱼一样触手的心。 而那颗心不是我们在生理课上见到的简简单单的一张图,微茫却比计算机的心构造复杂的心脏。 我只看过鲜活的猪的心脏,医学上认为猪心和人心的结构差不多,最起码外形相似。 我甚至吃过猪心,而且我一直很喜欢那种味道。 那种没有脂肪的纤维组织给我很奇特的味觉。 但是我的心死了,眼睛终于能迷茫的睁开,仔细的打量我所处的环境。呵呵,长久以来的职业反应,每当我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便是详细的打量四周,比如说可供逃跑的路线,逃生门这类的。 所有意识全速运作,身体某处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轻哼。我无奈的发现,我实在是动弹不了,身体上,好像插着各种各样的电极,和那一条条的线,就好像捆住肢体的网,让我感觉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快快!病人醒了,快去叫医生!” 虚弱的神经禁不住痛苦的袭击,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天,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年。谁在乎呢,也许就让我这样的一个烂人去死了更好,可为什么…… 我在流出一颗脆弱的泪珠时终于再度昏眩,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个我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又昏迷了?”白色的高级病房内,一个好看的男人瞪着深邃的大眼,凶恶的冲怯懦的年轻护士咆哮。只是他俊朗的脸庞苍白的如同冰天雪地,冷的足以让这个房间结冰。 被他凶的小姑娘忍不住吓的掉泪,“我我不知道,刚刚,我明明听见她呻吟了一下,我我才去叫医生的。”她快哭出声,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冷的如同浩瀚星际没有温度的星辰。 “顾先生,您放心,病人的生理情况很好,我想大概是受不了痛觉再度昏迷的。” 检查的医生抹了一把汗,他更怕这个男人。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天,B市积水潭医院,一个高大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甚至还在往地上滴血的瘦弱身体闯了进来。 那个男人说:“你们不能把这人救活了,我拆了你们医院!” 谁都知道是盛怒之下的话,但是围观的医生护士隐隐的,感觉到了那种肃杀的气息,他们宁愿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对了,顾先生,您能不能联系到病人的家属?这种手术必须要亲属签字。”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踌躇的看着手中的病历,然后紧张的看着顾阳。 “我说了,他没有亲属,我就是他的亲属!”依旧雷霆般的咆哮,这一次,顾阳明显的有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他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病历和那张CT图片,脸竟也微红。 图片上,有着一块象征生命的组织。诡异的机器也只是照了个朦胧的影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和他共进退流血流汗的兄弟叶洺竟然会是这种病。难怪,叶洺的身体一直就像个娘们儿,而且皮肤细腻白嫩,就连屁股都不像一个男人,至少是不配叶洺男性的身体。而一直是他戏称的丰胸细腰大屁股的女人那种。 “可是……”眼镜医生迟疑。 “没什么可是!他的事我说了算!”顾阳像命令手下一样的怒喝,他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也可以算是五大三粗的医生怎么就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捏。 “可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啊……” “那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他找个莫须有的父母!他爸死了,他妈在他爸还没死他还不知道坐公交车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顾阳眼眶微红,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要救个人还需要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床上重度昏迷的可是昨天替他挡住刺过来的雪亮匕首的兄弟。 医生沉默半晌,脸上也是心疼,“那还是等他醒了征询过他自己的意见再说吧,实在对不起,顾先生。而且,他现在昏迷,我们也不能做手术。” “嗯,哼~” 遥远的争吵终于让我再度醒来,我很不想再醒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享受那熟悉的却又陌生的痛感。挨刀子棍棒的痛感早已不算什么了,对我来说,我可以顶着两次体重100斤以上壮汉的全力棍击,还能巍然不倒。这一点我很骄傲,因为平时的那帮兄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幕,某一次火拼中,两名壮汉结结实实的挥棒击中我的胸腹部,那次断了两根肋骨。 可是现在。 大腿根传来撕裂的痛和空无一物的感觉让我恨不得去死,也许我应该让心脏去迎接刺向顾阳的匕首。尽管我一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可是当我半昏迷的意识听到医生讶异又兴奋的宣布后,我真真切切的晕了过去。 左手是我的命运,右手是我的挣扎。命运和我无奈的挣扎相互交错,它们也只能诡异的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能制衡谁,但好像,左手的能力要强一点。 导致我身体瘦弱皮肤白皙甚至顾阳恶寒的戏谑我:“叶洺,你屁股够大的……”原因是,我是个女性假双性畸形人。我一直认为畸形是科幻电影里的被恶俗的改造后抑或本来就属于外星物种的人类,可没曾想,今天我也成了畸形,没有任何能力身上挨刀的畸形。 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母亲还在世的孤儿,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十指如葱尖尖翘起的伪男。 我想我和那个号称颓废的青年文学作家是同类人,但是他一直在虚无渺茫的文字里挣扎颓废,而我则在真刀实枪的火并中颓废挣扎。青春是一颗炸弹,我就这么轻易的点燃,“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也推离了我唯一的亲人,爷爷奶奶。 记得认识顾阳的时候,他开玩笑的说:“嘿!小娘们儿,你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也在这里混?” 那一刻,不习惯被人叫这个词儿的我一点都不反感顾阳恶寒的玩笑。“呵,没什么,我在体验挥霍青春的滋味。但是请你记住,我不是小娘们儿,我是老爷们儿!不过,靠在你背上还挺舒服的,嘿!” 那一次,我和他背靠背解决了N个手持棍棒的小痞子,那一次,我和陌生的顾阳以天生的默契肆意的挥洒身体内充满活力的血液。那一次,我奇异的感觉人生出现了亮点,温暖的靠背给我一种哥哥的感觉,我想我依赖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被母亲抛弃,又长的像个变态的男孩潜意识里渴望的。 “哈哈哈哈!兄弟!”顾阳开心的笑。 我也跟着笑,两个浑身流满鲜血的青年就相互靠着背,在血色的夕阳下神经病的笑着。被我们撂倒的一群人流露着痛苦的面容相互搀扶着离开。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但是第一次被两个人击败,也许,他们只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我和顾阳,最起码是我,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寒风里的孤挺花,就好像我的灵魂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尽情挥洒着血腥的残暴气息。 本来已经绝望的人生现在更绝望了,我想我没有自杀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不要命的去拼,可是躺在病床上,我的未来一片迷惘。 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个曾经幻想过的现实。 “叶子,你别激动,你的病没什么。”顾阳欺近病床,深邃的目光带着不知名的意味看着我。 “你他妈的,竟竟然还有心思这么叫我。”虽然是怒骂,可是我那尖细的嗓音吼出来,没有任何的杀气。 ‘叶子’和‘小娘们儿’这两个极具女性化的称呼一直是顾阳御用,他总是叫我一声,然后粗大的臂膀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嘿嘿奸笑着走在阳光下。我们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当然并不对女性犯罪,吸毒的事咱也不干。 但是顾阳明显的很有钱,我不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因为我们接到的case不足以支撑他巨额的开销。 等我问出心头的疑问,他总是默默不语,深邃的看着远方,隐隐的有一种痛。 我不知道我们俩混在一起算是什么,像兄弟又不是,而且他好像也没朋友,尽管他已经26岁,他总是笑出一口白牙:“女人没有兄弟重要。”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那句话害了我,我早已凄苦悲怆的心就因为这个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感情,也许有依赖,也许有同情。 就在我将他定性为精神变态的时候,却清醒的看到他衣裳不整从某个高档酒店出来。于是我满脑子淫荡画面邪恶地质问他,同时无奈的仇视自己的下半身,因为我那方面几乎算是无能了,就算是莎朗史东摆着香艳的姿势躺在我面前,我也是稳如泰山,尽管我脑子里很想很想……这也算是我堕落的一个诱因,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哪个神仙了,阳不阳,阴不阴。再加上可怜的身世,无神论的我朦胧的感觉,我是来这个世界赎罪的。 同时我邪恶的认为,既然上辈子做了什么恶因,那么,就继续吧…… 我疯狂的折磨人生,抑或是被诡异的人生折磨。 我妈妈在我不认识这个城市的时候离开了我,于是我爸爸整日沉浸在思念那个嫌他不能挣到足够她买商场里名牌衣服就抛弃一个家庭的女人。于是最坏抑或最好的结果,他实在受不了,从6楼的老房子跳了下去,停止了折磨他自己和他儿子的梦魇。 我好像看个风筝一样的看着疾速落体的爸爸,直到他砸到地上,摔出了红色的花,就好像节日的礼炮。 爷爷奶奶来的时候,我流着眼泪笑:“爸爸飞起来了……”然后像被人挖走了心的小孩子扑进爷爷苍老的怀抱。 等我懂事的时候,我恶寒的发现,我竟然想念我记不起那张脸的应该是我妈妈的女人,我残忍的掐着从她血肉中分离出来的身体,那变态白嫩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念邻居和爷爷奶奶口中恶俗的女人,想她的时候,心里很痛,可是她会痛么? 有一次顾阳不知道是毁我,还是他说的所谓的照顾兄弟。我看着床上白嫩的肉体,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儿,却没有任何的动作。最终那位好看的貌似纯洁的大学生的女人冷的实在是受不了,穿上她勾引男人的chanel扬长而去。她实在受不了一位性无能的男人用意淫的眼神看着她,据说之后的某段时间,她病态的询问客人有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顾阳受不了,他不能忍受花了几千块,而我连碰都没碰人一下。 我就这么病态的和他混在一起,每天邪恶的冲大街上像没穿衣服的白领吹口哨。 手下的无赖兄弟也对我们邪恶地吹口哨,我恶狠狠看他们的眼神总是败给一脸邪笑的顾阳。 尽管我知道顾阳来历不明,但看出他没有恶意后,我让他走进了我的生活。 正文 chapter.02 他也很乐意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俩挤在沾满灰尘的老房子里。 阳台上,我再也不敢去,因为那里,我亲眼目睹了我长大以后流着眼泪认为没志气的男人纵身一跃。 他在跳跃之前,回头看着我笑了笑,是那么的悲怆,“小洺,对不起,爸爸没有勇气看到你以后买一件好看衣服给你心爱的人了。如果有来世,爸爸做牛做马服侍你。”他是没有勇气应该说没有机会看到我给心爱的人买一件裙子了,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别人给我买裙子。这他妈的完全颠倒了,我只想用一个‘fuck’结束! 我顽皮的笑着,用可爱的童音奶声奶气的问:“爸爸,你要做什么呀?” “爸爸要飞走了。” “哦,爸爸要飞了,我的爸爸是个神仙!” 我茫然的黑瞳里,滑落下晶莹如珠的滚圆泪水,一颗一颗慢慢的坠落到地上,迸裂开来,象白色的流星,在清晨死亡。 “叶,叶先生……” 医生颤颤的说着,我嗤笑:“你是想叫叶小姐吧。” 一屋子的人错愕,包括我熟悉的顾阳还有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像个假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我的男性象征早已被昨天那一计经典的膝撞毁了。雪上加霜的是,我清醒的被刺痛的针注射了麻醉剂,昏迷中被手术刀割掉了可能已经被撞地稀烂的男性特征。我想比记忆里挨过的两棍合起来的力量还要大,我就晕在那一计膝撞,但还好,我保住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等我醒来便是满脑子的痛楚,包括现在。剧烈的痛,痛的冷汗忍不住涔涔。而回忆了太多记忆的神经也剧烈的痛,就好像被汽车轧过,一阵一阵的抽痛。 而且阴差阳错下,我竟然还是个隐藏了20年的女人,命运开了一个冷玩笑。它一直在疯狂的折磨我。于是我费劲心思的,想把自己的记忆给抹去。 我再一次失去了生命里的某些东西,记忆就好象小时候玩过的沙子,攥的紧紧的,它给了你一阵硌痛就顺着指缝悄悄的溜走,就算你摊开手,它照样会溜走。抑或是被风吹走。 “那个,您能联系到您的亲人么。” 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眼角不争气的滑出两行清泪。那一对龙钟的老人还愿意来看看他们的孙子一眼么,也许他们得到消息后会愤怒的大骂:“人渣!怎么不给他踢死啊!” 那个虚无缥缈的妈妈更是不可能会来看我了,恐怕她都不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儿子,更何况是一个很变态的其实是女人的儿子…… “手术要多少钱?”我冷冷的问,因为我和顾阳基本上是不需要钱包的主。 “这个,加上你的伤势,可能会很多,保守估计在30万以上。” 他很轻巧的说着,就好像他说的是一张张的纸。 “哈哈哈哈,30万,哈哈,我还能值30万啊。那不做了!”我凄厉的笑,命运实在是能作,我这个废人竟然还需要30万来拯救,要真把自己的身体拿去卖可能连3万都卖不了吧。 我穷的一无所有,就连那学费都是东拼西凑替人卖命得来的。唯一值钱的就是那所老房子,可那是我的家。这个冷漠城市唯一能容纳,能让我舒服睡觉的场所,也是无家可归的顾阳栖身的地方。 “小叶,钱你不用担心。”顾阳宠腻的凝望我一眼,但是他的脸上明显的很忧伤。“怎么样,这下可以做手术了吧。” 医生和护士相继离开病房,只剩下相依为命的顾阳和叶洺。顾阳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便诡笑着走到病床前。 “你疯了么,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我不用,反正死不了,反正我也是个烂人。” “呵呵,小叶子,没想到,我居然被一个女人救了哦~” 我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颓废的街头痞子,就好像一个很有气质的成功男人,我知道他的背景很复杂,因为我无意中穿过一次他洁白的衬衫,hermes的,当时我根本不懂。但是他再也不穿那件衣裳,我偷偷的去奢华商场看过,那个牌子的价格让我当场呆若木鸡。 我觉得,我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哥哥。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小心的再次探询,甚至以为他是某个电视台的记者,要和我混在一起,就为了抓一手真实的新闻材料。 “呵呵,以后再说吧。我实在是不敢想啊,血流满面的小叶子居然会是一个女孩儿啊。唉……” 他一声长叹,我明白,他是想,他失去了一个兄弟。 我也失去了一个大哥。 我再一次失去了难能可贵获得的一份亲情。 我不知道我接过敲破一个人脑袋换来的钱去交学费的人生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那我不做手术了,咱们俩一辈子大杀四方,好吗?”第一次,我流露出乞求的眼神,我知道顾阳大概很不喜欢女人。尽管他憋不住会去高档酒店随便找个女人发泄。我想,只要能有顾阳一直陪着我的人生,那个劳什子的大学不上也罢。 “靠,这么快就像个娘们儿了?” “你丫去死!”我愤怒的捶了他一下,却也牵动了伤口。 “你别乱动,别牵动了伤口!” 他轻轻的拨开我额头的乱发,记忆里从没有过的温柔。谁说过的,当一个生命里和你息息相关的人突然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对待你,那就意味着,你即将要失去他了。 刹那,我有种错觉,就好象我爸爸在爱抚我。“你,是不是会离开我?”我不敢看他,我很想扯开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的线。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白色世界,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摆头,以及微弱的抬起手臂,打在他身上也象棉花糖。 人生就好象被莫名的线缠绕,也许人也是一种蚕,他在不停的吐着丝,病态的将自己缠到窒息。 我想我完了,眼泪也比平时多了。 比一个世纪还要长的凝望。他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我,而我同样用45度角的仰视看着他。某年某月,我在脑子里刻下了一张脸,他就象风尘里的一粒沙子。而我,注定也是一粒沙子,风一过,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无力的分开。 “呵,不会的,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可是我马上会有女人身体的,我知道你讨厌女人……” “那你到底想不想做一个女孩儿呢?” “我—我不知道。”我虚弱的别过头,在这个问题上,我早已想的很透彻,我早已对自己身体的不正常漠然。没想到今天成了现实。 “呵呵呵。”继续低沉的笑,笑的他弯腰捧着肚子,然后用盈满了眼泪的笑眼看着我。 闪闪亮亮,就像记忆里抓过的萤火虫,只不过那只萤火虫被我紧张的握在手心里窒息了。我看不懂他,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伤感的。今天,我才发现我对顾阳一点都不了解,唯一迷惑我让我认为了解他的,也只是他拿我当很重要的人的心。 “没了你,我终生都走不出黑暗的。”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了爸爸的临终别言。他和我一样,没有了人生的亮光,于是他才潇洒的跳了下去。 “我会努力的,小洺。尽管我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你在我这里。”顾阳用力的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有一次,你流的血进了我的口中,那一刻,我奇异的想着,哪怕那滴血有着不知名的病毒,我也会吞下去,从那次开始,我们的血液就融合在了一起。我不是讨厌女人,我是讨厌我的家庭,讨厌我爸爸。于是我放弃了公子哥的生活,像个渣子一样混上了小痞子,然后遇到了你,呵呵,我没想到瘦的像个伪娘的叶洺打起架来是那么的不要命。” 顾阳就像一团哀伤的云,漫无边际的飘着。 我自嘲的笑,的确是不要命了,但也许是我以自己的方式向老天抗争,向自己的命运抗争。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顾阳微笑。然后坚定的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冷峻的老人带着两个戴着大黑超的壮汉巍然而立。 “我要一百万!”顾阳冰冷的开口,犀利的眼神看着一脸鄙夷的老人。 老人微微叹口气,他的儿子居然象看空气一样的看着他。他至今搞不清,本来阳光的儿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甚至和社会上的不良分子混到了一起,打架斗殴,就差吸毒了。而他不得不一次次的花钱为不争气的顾阳善后,现在,开口一百万居然连一声爸爸都不叫! “你以为你是谁,开口就是一百万!我受够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善后。还有给你一百万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回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全部给我忘掉!”老人一样的哀伤,这样的儿子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价值让他一次次的付出。 “你!……”顾阳绝没有想到,一直很紧张他的父亲竟然会以此相胁。 他要回家便等于抛弃了叶洺,那个和他交心的血肉朋友,他刚刚还承诺叶洺。 “哼,不答应是吧,那你继续吧,我走了,记住今后永远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人。”老人失望的转过身,步伐再也没有屹立的巍然。 “你等等!”顾阳惊慌失措的叫住他,他的心里在激烈的挣扎,不光是离开叶洺,他不肯回家的缘由是,他的父亲顾延宗为了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活生生的气死了他的生母。 他本来是个充满阳光的大好青年,可就在某一天,他妈妈心脏上插的一把刀子急剧的改变了这一切。他兴冲冲的推开家门,母亲洒满花瓣的床上,躺着一个早已冰凉的盛装女人。熟悉的容颜不甘心的苍白,一片片枯萎发黑的玫瑰花邪恶的朝他狞笑。 从此他恐惧象征着甜蜜的红玫瑰,他拎着一个空酒瓶愤恨的朝沙发上的顾延宗走去,他很想用力的敲开沙发上垂暮老人的头颅,那个B市影响力惊人的成功商人。 但是他做不到,他愤怒的将酒瓶摔到了墙上,一声碎裂的响声和一个惊恐尖叫声后,他用力的摔上别墅的门。 “我答应。”他还是妥协了,顾阳虚弱的坐到走廊上的椅子。 清澈的眼泪滴到大理石地面,他的坚持,他的抗争。就这么轻易的瓦解了,人生就是这样,左手抓住了某个东西,右手不得不放开某个东西。 一个个的抉择摆在我们面前,除非我们死了,也许死了还会去抉择。 “小阳,爸爸知道,当年我的荒诞害死了你妈妈,也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老人也颤巍巍坐到顾阳身边。 我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雪白。就好像我刚刚的那个梦,也可能是一张白纸。那张纸不可避免的被捅破了,我不知道,如果顾阳再一次离开我的身边,我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 悲从中来,我愤恨的掀开被子,拉扯着一条条的线。 “小叶子,你这是做什么?”顾阳的大手按住了我,熟悉的暖热,可是我的身上,连同胳膊,都是冰冰凉凉。 “呜,我不想做手术了,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身边。”苍白的手固执的想挣开他的掌控,原本就没多大气力的手在重创之下更是艰难。 正文 chapter.03 “别这样,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阳不敢看叶洺,他撒谎了。 就在刚才,他为了叶洺能换一条人生轨道,抑或是他自己也觉得那荒诞的日子过够了,不得不服软了,冷汗涔涔中,他第一次明白了魔爪的意境。原来他的疯狂一直在他不愿意承认的爸爸眼中,他和叶洺的每一次浴血,和他荒诞的去发泄。 “你不也同样去疯狂的发泄么?” 这是他那个为了肉欲害死他妈妈的爸爸说的话。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寡廉鲜耻,就在他骂过爸爸后的时光里,他也恶寒的从事他爸爸的行径。 “哼!也是你遗传的。”他自嘲的在他父亲拟好的合约上郑重的签下了他的大名,拿着那张能提出一百万的卡片走进了病房。 “小叶子,自从看到你昏迷的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我想,你的青春也挥霍够了吧,以后从你走出这所医院,你可再也不能那么疯了。”顾阳温柔的注视叶洺,其实他很惭愧,每一次火并,叶洺都像个伟岸男人似的挡在他面前。 心一阵阵的寒冷,我还是仰视他,“顾大哥,你真好看……” 病房门豁的被人推开,一帮熟悉的兄弟都闯了进来。有石头、棍子、大佬。大佬平时总是穿着港产黑帮片里的经典服装,所以有了这个外号,最残忍的是他居然每天用色拉油梳头,油光锃亮,简直比有钱人的皮鞋还亮…… “叶老大,你怎么样了?”大佬头发乱糟糟,再也看不到油亮的中分,再也闻不到那腻味人的油味。 一切都好像变了,一切就从我躺上这该死的病床起变了。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一个比一个怪异,大佬更是肆无忌惮的抓着我的手,估计就差放他鼻尖嗅了。 “滚。我—我没事。”我极力的抽出被他攥的发热的手,也许真的是天意,他们的皮肤总是热的发烫,而我的,永远凉凉的。 “嘿嘿……”石头笑的不言而喻。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笑,我心里有了一点羞涩。 “叶子没事,你们先回去吧,她现在浑身是伤。最近我和叶子不在,你们安分一点,最好……这卡里应该还有十几万,你们先去取出来,省着点花啊。”顾阳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了石头,然后推搡着不愿意离开,不时回头看我的兄弟们走出了病房。 “喂,叶子大姐,我们等着你回来领导我们哦~” 棍子嚣张的喊着,最后还把脑袋挤进来,戏谑的笑着。 往常,我肯定一个飞踹轰向他的屁股,可是如今,我只能涨红脸眼睁睁的看着他脑袋不甘心的消失。他们每一个人我都需要仰视,也确实好笑,一帮玩命打架的痞子竟然会被一个比他们矮很多的男人领导。 可是我知道,生命再一次被篡改,我真的还能安然的和他们一起在漆黑的夜间厮混吗? 顾阳领着他们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他怕叶洺会听见。那样她就不会安心接受手术,也许会比以前更消沉。 “石头,我想咱们散伙吧。”顾阳不敢看众兄弟,他虽然算是他们的老大,但他毕竟是个后来者,如果不是叶洺的欣赏,他可能永远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果然,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一帮人全都换上了犀利的眼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佬一直不喜欢顾阳,他总觉得顾阳会抢走他们某个东西。“顾老大,我还叫你老大,是看着叶老大的面子,你凭什么让我们散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警察的卧底也肯定不是一般人。你玩儿够了,你可以自己走,但我们是兄弟,是生死相照的兄弟。” “对!”“对!”就连和顾阳惺惺相惜的石头和棍子都愤怒的看着他。 “哼,如果我愿意,你们现在都走不出这个医院。”顾阳凌厉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说:“本来,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不错的是,还能遇上叶洺这个交心的兄弟,也包括你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叶子的病你们也知道了,我突然发现我们都像个疯子,糟蹋自己的人生。难道你们以后让她飞着长发,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领着你们在一地玻璃渣的地方和别人火拼吗?” “这……”一帮人面面相觑,大佬的眼中已经换上了不知名的眼神。 “那让她在家里坐镇,我们出去拼命!”石头倔强的说着,他实在是舍不得散伙,舍不得离开叶洺和这些兄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叶洺领导。 “叶子比你们可怜,他的身世你们也很清楚的知道。但这不是他的人生,他只是被失望掌控了。他在和你们发疯的时候还一直坚持学习着,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也很累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挥霍够了,但是他舍不得你们这些兄弟,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的控制,你们不再是纯洁的小黑帮,他不想看到你们走投无路,罪恶的手伸向善良的人,然后一个个的获罪走进监狱变成人生的囚徒。” 石头他们没说话,说实话,顾阳的话他们不是太懂,但他们懂叶洺的身世,也知道叶洺是他们老大的同时更是大学里的大三学生。 跋扈的大佬也耷拉下一颗脑袋,他倒不是被说动了,只是一时找不出话反击顾阳。 石头无奈的笑了,这一切对他来说恍如人生的讽刺,那个拼了命带领他们的叶老大居然在拯救他们。难怪叶洺的规矩那么多,不许向孱弱的小老百姓伸手,不许对女人出手……可是现实是,他们不干这个那只能去当乞丐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人生。“顾阳,你说的轻巧,我们散伙了,吃饭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夹个电脑包,堂而皇之的走进一座高档写字楼去做个白领吧,再说,我初中文化谁能要我啊?” “我知道很难,你这么说那代表着你听懂我的话了,你们自己多想想吧,我也没有能力帮你们什么了,为了给小叶子弄手术费,我—也只能陪她很短一段时间了。对了,你们等叶洺身体养好了,我走了再来看她吧,现在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做手术的,医生说了,不做手术对她身体不好。” 顾阳背过身,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悲伤的心情,他们只知道叶老大,可知道,他虽然是个后来者,可他对他们的关心完全不亚于叶洺,也正是叶洺的这一点才让他一心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不是什么裁决者什么拯救者,他只是当他们兄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手沾染罪恶的鲜血,不愿意看到他们被正义审判。可是天不从人愿,叶洺竟然还有着第二条人生路,也许是命运给那个可怜人的补偿吧。那个经常会做噩梦依偎在他身边睡觉的小孩子,顾阳更愿意把叶洺当成一个小孩子,又或者他的弟弟。开始他很不习惯叶洺的依赖,因为他总觉得,那是一种属于BL的变态感情。可叶洺对他敞开心扉,说出那惨痛的人生经历,他完完全全的震惊了,他以为他已经算是天底下最惨的了,可没想到,他和叶洺相比就是微茫的沙尘和皓月。被他改名‘兄弟会’的那些兄弟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都是一样的精彩。 石头眼一热,顾阳高大的背影很是震撼,他们都知道,这个男孩不简单,不光是他的穿着,他的生活习惯都像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他们都很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又帅又有良好生活的青年会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和叶洺一样,打架比他们都要拼命。 人都很渴望知道身边人的秘密,他们也不例外,可是顾阳每次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到最后逼的没法再退避,他不得以说要离开他命名的兄弟会,他们才放过他。 一直不肯透露自己过去的顾阳也让石头他们有了戒心,最严重的时候,石头在一次噩梦中醒来,目露凶光,一把扯住顾阳的衣领:“你是不是条子?” 那一次顾阳没承认也没反驳,他只是失望的看着他们笑,最后在叶洺的干预下,顾阳才答应留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们有几次比较大的活动都被警察逮到了,可最后都被莫名其妙的释放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谁都没有能力做到那些,只有顾阳一个人,也很好的打消了他是条子的幻像。 “谢谢,顾老大,请受兄弟一拜!我会回去和兄弟们商量的。”石头微一鞠躬,棍子和大佬他们都弯下了腰,只是有多少是真心的那就不知道了。 顾阳同样的也看不到,因为他都不敢转身看他们。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只要小叶子的身体好了,那他不得不履行他爸爸的承诺,去国外读MBA。只是那个再次孤单的小人儿能不能坚强的继续走下去呢?也许,他看不到叶洺穿上女装的样子了,也许他也不敢看叶洺穿女装的样子。看到那象征生命的图片后,他突然觉得人生很诡异,每一个人都是从那个地方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的兄弟马上就要变成他母亲和间接害死他母亲一样的人,那已经被他当成发泄对象的人群。 东城区一栋古老的楼里,花白头发的叶勇明突然一阵心神不宁,身边的老伴还以为他高血压发作,紧张的扶他躺到沙发上,又慌乱的去柜子里找药。 “别找了,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老爷子失神的叫住了老伴,苍老的面庞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浑浊的泪水流过刻满沟渠的脸,诡异的拐着弯,掉到胸口。湿透了他那洁白的衬衣,从儿子走了后,他固执的恋上了白色,家里能换颜色的统统换上了白色。厚重的冬衣他本来也想换成白色,老伴惊恐的拉住他,因为她认为老头子好像一个鬼。 老奶奶叹口气,艰难的直起身。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她怎能不明白老头子想什么,她不知道两个人栖身的地方算不算一个家了。 正好赶上热播剧金婚,老奶奶疯了般的迷恋上那部写实生活的电视剧。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抹着眼泪等待晚上的黄金档。她就这么的,欣赏着电视剧里编纂的剧情,然后心,疼得要死在心里演她自己的金婚。 她记不清哪年,颓废的儿子就因为受不了妻子离去的打击跳楼身亡,可爱的孙子笑着流眼泪,边说他爸爸飞走了,边奔到他们怀里。年仅几岁的小洺什么都不懂,但又像什么都懂,黑幽幽的眸子似要挣脱囚牢。那一刻她简直要晕过去,以后的日子里,她疯狂的想着:那黑暗的刹那,她真的死过去多好…… 她忘不了小洺那黑幽幽又茫然的眼眸,这个世上他们唯一的依靠竟然在花季开始,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混混打打杀杀,生活再一次被拉偏了轨道。 可是她和老伴还能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幸存了下来。 她自己都认为她和老伴属于老不死的行列。 他们亲眼送走了黑发的儿子,亲眼见他们血肉延续的孙子变成了欺男霸女的痞子。 沙发上,一对龙钟老人相互倚靠,女的说:“老头子啊,小洺很长时间没回来看看了……” “你还想那个孽障做什么,就跟他爸爸一样不成器……” 女的轻轻抽泣,就好像年轻时候一样依偎进男的怀里:“你不想小洺吗,你不想他为什么每天晚上一个人跑到阳台上抽烟。” “……”男的动了动嘴,终于悲慠的哭了。哭的比一个鬼还要伤心、悲切。他怎么不想,如果有阎王,他会乞求他,用他的阳寿换回孙子黑暗的年华,可是……他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他和老伴享受着别人几乎顶礼膜拜的金婚,微笑着接受邻居和社区里祝福和羡慕的眼神,心里却享受着失去一切的刺痛。 他不止独自在阳台上抽烟,甚至,每晚被想念孙子的折磨惊醒,再次到阳台上抽烟。黑黑的,他看不见任何希望,眼里,只有那红红的火光。他很想拧开厨房里煤气管道的闸阀,然后再点燃打火机,点燃他仅存的一切。可是看着老伴熟悉的痛苦的苍老的面容,他心软了,他知道其实自己和老伴一样都期待着能看到孙子阳光的时候。也许他是没有勇气做出儿子的举动,也许他是卑劣的苟延残喘。 幸福是长满刺的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们羡慕每一个人幸福的时候,却忘了,他们幸福的外表里,是不是一颗已经腐烂发臭的心。 正文 chapter.04 B市的天空早已被灰蒙蒙的云层覆盖,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段湿度90%以上的日子。 富人们家里开着空调,车里开着空调,工作的写字楼开着空调。 走在大街上的鬼佬会说:“shit!Whatweatheritis!”会不会加上‘fuck‘不得而知。 本地人会说:“丫的,鬼天气又开始了。”同时摇着蒲扇穿着背心儿坐在并不能带给他们阴凉的大树下。 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会说:“妈的,是不是外星人把南方的城市挪过来了?”然后怀着他们海市蜃楼的梦想一头挤进拥挤的公交车上。车上,此起彼伏的叫喊断断续续:“挤什么挤呀,都挤成相片儿了!”又或者,某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嫌恶地往她认为宽松的地方挤去以躲避身后的魔手,却悲哀的发现,她刚逃离了虎爪,又踩进了狼群的地盘。受到百般骚扰挤到她的终点,然后经历手的洗礼挤下车,对着离去的公交车恨恨的吐口唾沫:“不要脸!”同时心里升起了肥皂泡的梦想——挣到足够的钱,买辆车。 可是她想不到,油价越来越高,整天价喊着和世界接轨,可世界油价跌落的时候,他们一如既往的往上涨。而且比她早一步实现梦想的人早已牢牢占据了空间越来越不够的马路,那种拥挤比公交车上更要难受,因为那些自以为优越的车主悲哀的发现,短短的一个路口,他们有可能需要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才能通过,这就是他们的悲哀。 我也在吹着空调,安静的躺在盖着白色被单的床上。四周静的可怕,顾阳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阳台上,遥远的就象天上的星星。 石头他们已经没来过,好像忘了我这个曾经的老大,我已经没心思去担心他们没人领导干些什么了。我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顾阳一直陪在病房,病房里睡,和我一起吃着简单的饭,有时候他还喂我。但是,他眼里的疏离和忧伤真切的流露。我知道,他不擅于隐瞒,我知道,我们俩永远是风中的沙,偶尔的风将我们吹到了一起,有过短暂的碰撞后,又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风而彼此分开。 就像他说的,我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尽管它已不完整。也许我自己也接受不了变成个女人和他混在一起,抗争再一次无力,因为他自作主张的让医生给我做手术,就在我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我一直想,等我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狠狠的揍他…… 胸前已经隆起了两座小山,我不愿意承认的东西。手也好像越来越白,不知道是无力的苍白还是因为别的。还有一个症状就好像是变胖了,因为我摸自己脸的时候,奇异地发现手的肉感增强了。 肚子上的伤口依然在隐隐的痛,那是医生给我的伤口。我昏迷的做着恶梦,医生在我的肚子里工作,可能,某些东西被他们拿掉了。我恨不得让他们把我的心也拿掉了,可是它,依然在强劲的跳着,夜深人静时,我好像能清晰的听见它诡异的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顾阳!你给我过来!” 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骚扰了安静沉思的顾阳,他无奈的笑笑,手还夸张的去耳朵里捅了一阵。他已经确定是一个女人在叫他了,可是,时间是不是也快走到尽头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武装了顶级名牌,他已经逐渐的走回他的路,那个记忆里并不纨绔的穿着名牌的少爷。也许医院里某一个角落,站着两个毕恭毕敬的黑超男人,冷漠的看着身边经过的医生护士。 “呵呵。”顾阳还是笑了,叶洺顶着乱糟糟不长不短的头发,气呼呼的看着他。 他默默的看着叶洺漆黑的双瞳,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慌张,带着一泓秋水,是不是,他们俩本来是天上的星星,因为犯错,被贬到人间,荒诞的赎罪。 那个人不能再说是他的兄弟了,如果非要强拉硬扯,最多算是妹妹吧。其实都一样,韶华白首,不过转瞬。他们俩都已经挥霍够了青春,该是回到正确的起点的时候,去各自走完自己的人生,是缘也好孽也好,他们相识相知,甚至书写了一段奇异的经历。 “小叶子,想不想看看自己?”顾阳又开始戏谑,悲凉却感染了他的心。 “不!你在做什么?” 我将手缩回了被子里,因为顾阳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像以前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已经在一步一步的远离。笑的很夸张的脸上明显的有着哀伤,那一身利朗的服装也隔开了我们,我甚至有一个错觉,他只是个陌生的,应该中年的男人。 “我知道hermes的衣服很贵!”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抑或是被自己那越来越柔美的声线困扰。 “你的英文不错,口音也很正,回到学校里一定要努力的学习。对了,你怎么知道hermes的?”顾阳坐了下来。 “嘿嘿,我洗的时候看到了,然后~偷偷的跑去商场打探了,那件破衬衣竟然要好几千块!你丫是不是疯了啊,穿着那么好的衣服和我们一起混?” 他只是呵呵笑,照旧拨开了我额头的乱发,他的脸也清晰的映入眼睑。 “呵呵,你眼睛怎么红了?”他狡黠的笑了,明知故问的刺痛了我。 我摇头,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想法,既然两人注定要离开。那还是让他尽量少一点牵绊离开吧,其实我很想说,“顾阳,留下来吧,你说过,会陪小叶子一生的。”我努力的将他的脸刻进心里,只要它还在跳,我便会拥有那个像哥哥的男人。 “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石头他们我安排好了。万不得已,你别去找他们,我希望你能换一个人生,以前,你是可怜,但今后,你拥有了完全不一样崭新的人生,我不想看到你继续颓废,你的新身体也不容许你再过那样的日子。我想你爸爸在那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你是不是怕别人说我们什么?我一直都将你当哥哥的,我一直很正常,虽然身体不正常。” 我失望的抓着和他系在一起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它是那么的脆弱。 “我知道你很正常,呵呵,你别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你挥霍够了。我也挥霍够了,人生也该正常了,几年前,我就应该在国外了。但是我庆幸,没有急于去国外,要不然也不会遇上你了。我希望,将来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穿着裙子,幸福的迎接我,也许她的身边会站着一个很爱她的男人,也许她会抱着两个人的孩子幸福的迎接她的哥哥回来。不要再堕落,不要再背负莫名其妙的拯救别人的渺茫理想,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走他的路。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见石头他们。” 一颗热泪滴到我的眼里,我强忍着没有让它流出去,我没有机会让顾阳的血融进我的身体,但是他的眼泪一样。也许,习惯了分离,我知道该走的都会走的,我的人生经历了太多的分离。但是我不会让记忆抹去他的影子,我一定会小心翼翼守护有他的记忆,然后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 “你去死吧,还让我找个男人,那我会马上去自杀的!”叶洺冰冷的说着。 顾阳只是笑笑,他只是那么一说,因为那是一个女人必经的路,但是他也知道叶洺的心理状态不可能那样做。就像他说的,每一个人都要自己去走她的路,只要她觉得快乐,独身一世也未尝不可,他会回来的,也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叶子也不需要他的守护了,小叶子也许会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她曾经仗义的替自己挡刀子,可是他,仅仅能提供一些金钱。他悲哀的认识到,他只是一粒沙子,而叶洺也许就是沙子里埋藏的一颗钻石。 她那黑幽幽的眸子不正闪闪的亮着么,柔弱的表情却因为混社会的凌厉显的英气十足。原来她一直都比自己要勇敢,一样的颓废,不一样的,她还能在颓废的时候保持着学业。她还能因为赤子之心违心的挥霍青春,很好的控制了一帮纯洁的混混。而他呢,他只能算是个微茫的小人物吧,就因为母亲的自杀,变的消沉,变的混乱。 他在发誓要离开那个无情爸爸时,还在用着那个爸爸的钱,也和他爸爸一样,去找女人发泄。欲望真的可怕,他还曾经想敲破自己父亲的头。 顾阳掏出手机,将叶洺生气的样子拍了下来。“呵呵,叶子,你蛮漂亮的哦。”语气又似以前两人一起挖苦的戏谑,只不过,多了沉稳的味道。 “滚!”一口浊气从胃里跑了出来,我强忍住呕吐。 一切都不一样了,同样的话不是对同一个人说的。以前,他是开玩笑,今天他同样是开玩笑,听他玩笑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现在是对一个女人,最起码身体是女人的我说。 “看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病床的左边。桌子上,整齐的码着几个精美的纸袋,上面的英文是chanel!我脸迅速的烧红,我明白,那里面代表着什么。 脑子一荡,我不禁想起了曾经荒诞的一幕,那个女人穿上性感的吊带裙翩翩离去。 “你别指望了,我叶洺致死都不穿女人衣服!”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会答应做那个手术,大不了,就下半身光光的继续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好了,反正和以前没两样。可是我鬼使神差的点头了,是期待还是无奈的默认现实都好,反正我又踩进了一个陌生的雪沼,同样的,白色的天地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嘿!小妞,如果你不穿一次给我看,那我就在国外不回来了。”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逼我。“你爱回来不回来……”我虚张声势,心里却不是这样,因为,我已经在心里定下了几年之约,就像他说的,我会幸福的迎接他回来。现在能撑着我继续活下去的,也就是这个微茫的希望。以前的都随着那残忍的手术刀消失无踪,我悲哀的发现,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次次的编织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嗨,小叶子,身体怎么样了?” 我的妈,怎么现在谁都这么恐怖地叫我了。 随着门的推开,一个娃娃脸的护士雀跃地蹦了进来。也许每个人都有悲哀,小李的悲哀就是24岁的年纪就因为她的娃娃脸一直被人当成18岁的小姑娘,连我也这么认为!当然对于女人来说,外表看着年轻也许是最期望的,但。小李的娃娃脸并不漂亮,以至于每一个男人和她谈恋爱都有犯罪感。 “呵呵,小娃娃又来了。”她一来就代表着没好事,我头疼。 “呵呵,顾先生,您先出去下好吧。” “没事,有什么事他在一样说。”我慌张的拉住起身的顾阳,娃娃脸这阵仗摆明了要发生世界大战。 娃娃脸惊愕的瞪圆了她的娃娃眼,脸不争气的红了。 顾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掰开我死死攥住的手,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还没等我大笑鄙视,被子就被娃娃脸掀掉。“啊!”我不得不尖叫,就连我自己,都不敢去看。 “嘿嘿,怎么看你像个被色狼骚扰的女人呢?” 这白痴女人,难道不知道她就是那只色狼么!“大姐,好像~是你骚扰我。”我忍着爆笑的冲动,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认人宰割的小白鼠。 “哈哈哈。”一阵缠风卷柳的笑,她好像不介意。 接下来我发出了第二声尖叫,白痴女人竟然真的干上了色狼的行径,她残忍的捏了一下我的胸部。 “今天来是有任务的,你准备好洗耳恭听哦。” 正文 chapter.05 接下来我恨不得扯破被子,用里面的棉花塞住耳朵。 “臭娃娃脸,别乱掀我被子,小白鼠已经被你弄死了!”两个小时后,我镇定的神经终于惊慌。几分钟前,我终于面红耳赤的再次捂上了被子,不顾捂出了一身汗。 “我是顾阳,叶子,你怎么了?”我等了很久的声音总算是听到了,刚才娃娃脸的谆谆教导让我有一个错觉,比我20年的人生还要长。 “没事。”我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娃娃脸说的话。 尽管我早已默默的承认这隐晦的事实,可我还是被娃娃脸说的话震惊了,生孩子下半身每月流血,我觉得被娃娃脸的语言强奸了,我觉得我的人生抽风了,它在可怕的不停颤抖,跳着诡异的舞步。 “不可能,叶子,你知道我很担心你的。”顾阳的心开始痛,离别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叶洺对他很重要,但他相信绝对不属于爱人的那种。他还有个承诺等着去兑现,虽然那个老人可以用不成器来说,但还是他爸爸,他早就意识到了,就在听叶洺说她爸爸的故事后,他就意会到。 我曾经是他的老大,我的话他基本不敢不听。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马上要去遥远的国度。而我,我知道,他比石头他们重要,“真的没事,只是那个娃娃脸说了一些身体方面的事。不过你放心!你的兄弟绝对会很纯洁的等着你星光灿烂的回归,嘿嘿,我想我会为你砌一个完美的水泥池子,好供养你这头大~龟!” “你已经不纯洁了,你已经算是个妞儿了,以后别把我往兄弟上拉!”顾阳戏谑的笑着。 “那如果,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小叶子,你—会不会尴尬?” 顾阳一惊,“叶子,你的思想很不好,你现在就是其实你一直都是个女人。而且,你不要考虑我会不会尴尬,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青春的时候永远需要考虑别人活着。也许是你有点惨的童年导致的,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假如我永远不回来,假如我死在国外,那你怎么办,你就不活了吗?不管你怎么想,你要为自己而活,为一个女性叶洺精彩的活着。” 我很懊恼,平时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顾阳此刻为什么非要把我女人那边推!“怎么活!就像你去那些酒店疯狂压着的人一样吗!你是不是希望我也那样,恶寒的被一个很虚伪地说很爱我的男人压着!?” 这就是诡异的人生,我们天天不经过大脑的,将一些能在每个人心里戳一个洞的抑扬词语不负责任地甩出去,蹦跶着消失在空气里。当你意会到那些话在伤害了你重要的人后,同时也戳了你自己一下,享受着变态的快感后悔的想收回那些话,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它们就象美妙的音符,消失在周围,逃逸到地底。牛顿的确很伟大,但我想中国人更伟大,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生命最终都要回到地底。 顾阳抽了抽嘴角,脸上迅速的武装了哀伤。人的一生都在不停的犯错,当我们意识到错误,费尽心机的去弥补后,却奇异的发现,我们又犯了个错。好吧,补完东边补西边,有一天,等我们终于肯舍得直起累到不行的腰,心已经补的千疮百孔,荆棘密布。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伤害过叶洺,如果叶洺不说那句话,他永远也不知道。 那一次,他下定决心要试试叶洺是不是BL,于是结果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最起码,他得知了叶洺生理上完了,但庆幸的是,叶洺的心理非常正常。 他想,如果早知道叶洺是这种病,他打死也不会在叶洺眼皮底下衣裳不整的走出酒店大门。 看着床上的小人儿,顾阳很想悲吼一声,将她抱进怀里。向她道歉,甚至改写她的记忆,她的人生。那双黑瞳刻满了伤痕,就连身上都有无数的伤痕,尽管已经被昂贵的药抹去,可是她心里的伤痕,眼里的伤痕拿什么去抹。他一直不相信电视里演的那些孤儿,那只不过是无聊的编剧博取无聊的人眼泪而已。 “那如果说我爱你呢?”顾阳强压心头的反感,违心的说出了对默契的两人来说无异于炸弹的话,他就是那种莽撞的人,自以为是的用新的洞去补之前的洞。就好像微软的操作系统,永远都需要打补丁,可是用微软系统的人还是占大多数。 也许我们人也只是某种生物的玩偶,一个个的来到世界,在它们的注视下,一步步的完善,打着一个个的补丁。 “门在那儿。”我冷冷的说着,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想,我在恶心强烈反感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什么物质,就好象一直波澜不惊的音乐突如其来的乱了音符。 “哈哈,妞儿,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开个玩笑。” 他还能轻松的开玩笑,而我,连开玩笑的权利都丧失了。 笑容其实是我们最大的面具,那些假面舞会上异彩纷呈的面具在笑容面前不堪一击。顾阳在笑的时候心里却在哭,哭的就好象十级台风,撼的他高大健壮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怨恨心起的时候,便会怨当初的相遇,怨那所谓的缘分。 那个拯救了顾阳人生的小人儿已经能下地了,看着她步履蹒跚的脚步,顾阳惭愧的笑了。可能明天,可能一个礼拜,他便要离开这片天空,而他能留给叶洺的,只是刨去了60万手术费再乱七八糟的开支后还剩的10万。顾延宗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死活不答应再给顾阳拨一分钱。 为什么,命运要让他对一个女子愧疚。 现在他觉得他比叶洺还要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和叶洺的感情。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石头他们基本上已经消失了。这一点顾阳很满意,他一直担心自己走后,叶洺会因为寂寞和压力再回去和石头他们混在一起。 至于他和叶洺,他明白他们始终不会属于同一条路上的人,就像天空中,不经意间纠缠到一起的风筝,在解开纠缠的结后,依然擦身而过,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娃娃脸!你去给我重新买衣服!”看着床上摊开的从精美纸带里释放出来的魔鬼般的衣服,我激怒了。 那臭女人居然跟顾阳达成了某种交易,她罪恶的肮脏的要挟我,要么光身出院,要么就穿顾阳买的衣服,女人——真阴险,我颤抖着在心里咒骂。 好像男人也不怎么样,顾阳就像个痞子似的吹着口哨,一如当初我对街上的清凉女人。 “你自己想吧,嘿嘿,还有10分钟,10分钟后,我不管你穿不穿,只要你不出来,那我就走人了。”顾阳笃定的走了出去,临出门,还故意的摇了摇屁股! 这他妈的算什么,连衣裙是黑色的,高跟鞋是黑色的,顾阳明显是要和我干仗。最让我昏昏欲倒全身血液欲从口出的是,娃娃脸手里的物件。我想我意外之中学会了一招没有血腥没有暴力却比刀枪棍棒更有杀伤力的绝世武功,当然只是针对男性的。“你死了心吧,那个打死我都不穿!”无奈之下,我扒过躺在被子上的chanel裙子就开始胡乱的往身上套。 可是娃娃脸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穿这个,那大街上的男人都恨不得公然充当色狼了!” 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不三不四,想我叶洺也是堂堂正正生活了20年的男人,还是个痞子。他们凭什么为了我充当色狼? 接下来,一向无遮无拦,脸皮比城墙厚的我终于拥有了比血还要红的脸。那一刻,我恨不得抓着身边猪脑子的娃娃脸,将她的脸在对面的墙上狠狠的重新改造一把。我想,改造完了,她还会感激我的,因为她痛恨自己的那张脸。 镜子里的鸡窝头女人,愕然的瞪着黑眼珠,盯着属于她镜子里那个人的胸部,两个诡异的玩艺顶起了薄薄的衣料,原来,娃娃脸指的是这个。我不得不再次向命运低头,也许,娃娃脸说的对,这个样子走出去,虽然不至于说公然有什么龌龊举动,但是光是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就够我受的了,因为我自己都那么想…… 我在同意做手术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的后遗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命运压榨的心胆俱裂才同意做的手术。我竟然穿上了平时经过古老的街道里,那挂着的一件一件,属于女人的衣服。 “呵呵,我还以为,我的命能好一点了,却没想到,越来越荒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真他妈的想从窗户里跳下去。我不再恨爸爸,他不是没志气,他只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希望支撑着他顽强的活着。幸运的人,一生的那一个希望都不会破灭。而我的,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忙于寻找那个希望。 看着镜子里那个可以称之为女人的自己,我一阵茫然,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感召。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漂亮,她的眼眸黑的让人心痛,漆黑的包裹下,我知道,是那苍凉的苍白。 我悲哀的发现,得知真相后,心里隐藏的一点点欣喜现在感觉是那么的卑劣。 我悲哀的发现,我自以为坚强的男性人格,竟然没有每个男人心里应有的完美的女性标准。 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我清晰的看见,它们嚣张的挥舞着,就好像毒液一般滑过我的脸。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流眼泪,被人打断肋骨,我都没有一滴眼泪,就好像,打断的是别人的。 我恨不得把自己揉巴揉巴扔进垃圾桶里,和那擦过肮脏血液的纱布一起,运到垃圾场焚毁。 娃娃脸永远是娃娃脸,那是命运给她的脸,她终究会一生纠结与那张脸,过多的脑细胞参与到这个问题上,所以,请原谅她的茫然,“小叶,你别这样,你很漂亮的。” 我忍住了一个劈腿毁掉那张祸害男人的脸的欲望,但是左手,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的怨气都积聚左手,挥动的时候,我有种快感。 “小叶子!” 严厉的声音吼的我眼冒金星,手腕处传来剧痛。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顾阳的善良,以前,他不会阻止我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挥向人脸的手。紧接着,身体也被他拢入怀中,仿佛唯一一次酒醉的痛,我体验了一把眼冒星星后就是天黑的清醒的梦。 在这个地方我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尖尖的刺,锋利的心。 刺猬一旦放弃了它的武装,等待它的,便会沦为刀俎的鱼肉。但还好,顾阳是那只恶劣刺猬最温暖的窝。 我哀伤的窝在他的怀里,奇异的发现,他也是哀伤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一位老中医慈祥的对我和他的实习学生们说:“女孩儿脉。”此刻顾阳那象是心跳的声音比我的还弱,他某个位置产生的液体也冲破了鸡窝头发的阻挠,清醒的渗进我的皮肤。 温暖不一定会给人感动,反而会让我们更冷。我肆意的将冰冷的泪水涂抹在他hermes衬衫上,哪怕他会因此不再穿。 我记起了曾经哀伤的女友的脸,那一刻我永远忘不了。接到她的短信赶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悲伤聚合体,她披散着头发,孤寂的拉着大提琴。斜阳温暖的罩在她身上,光着的脚不安的颤抖。本应优雅的手用力的扣着琴弦,温柔的宣泄她的鲜血。我那惊人的直觉残忍的一下一下的捅我,就好象她手里的琴弓,在我的心里抽拉。她告诉我,得知我的无能后,哀伤的和不认识的男生疯狂,后来,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她流着眼泪告诉我:“我恨柏拉图。”然后便肆意的宣泄,肆意的折磨她好看的手,肆意的折磨那代表命运的左手。 那是最后一次欣赏她独创的,一首非常哀伤的曲子,风中,一颗颗的泪珠从涨的发红的眼睛里,飘了出去。我最后一次让她靠着我的背演奏完了那首曲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快要凝聚成河流的悲伤之地。 正文 chapter.06 我淌在一条悲伤的河流,一条血色的河流,无垠雪原上的河流。 小李忧伤地摇摇头,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慌,看到顾阳歉意的笑容后,她默默地收拾叶洺能带走的一切物品。 她没有生气,她知道叶洺是想给她一巴掌,但是她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躲避。其实她的娃娃脸下是一颗见惯了人情冷暖沧桑的心,每天照顾叶洺都是她最大的折磨,她实在受不了顾阳偶然透露的秘密。很多次,她都想让医生给她换一个岗位,叶洺的眼眸,还有她从噩梦中惊醒如初生儿的表情也将她自己扯进了噩梦的领域。 她想,她不是在照顾一个特殊病例的病人,她在照顾一个故事。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故事,一切应该过去了,命运还是眷顾叶洺的。 “走吧。”顾阳拍了拍怀里的人,那个已经穿上凸显完美身材衣服的,凄苦的人。 我尴尬的笑了,倔强让我没有说出道歉的话,我知道刚才吓着娃娃脸了。其实,她对我很好,就好象失去的妈妈。 她给我的,一个理解的带着哭腔的笑容。 “再见了,谢谢你们。”我轻轻地,转过身看着医院门前最近和我密切接触的一帮人,有医生,有护士。 一切,就好象魔幻般的魔术,这里,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人世间极大的讽刺,一个拯救生命的如天堂一般存在的地方也是结束生命的地方。 那个手进过我肚子的医生突然上前一步,怯懦着开了口:“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最好……” 我愤怒不安地期待他的后文,他就是个恶俗的下三滥的娘娘腔!那一句话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担忧,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非是挨不起揍了呗,这一点我并不在意,反正我也只是个需要寻找希望活下去的人。 顾阳紧张地看看叶洺,便跨到眼镜医生身边,将耳朵凑了过去,心却沉入了谷底。 “不知道是不是受击打的原因,她的子宫情况不是太好,最好,千万别让她经历流产,轻则导致终生不育,重则会有生命的危险。虽然只是揣测,但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切记!” 顾阳险些被比豆腐还轻的语言拍死,一张脸煞白,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安心地出国了。他眼睛红的厉害,涨的发痛,风一吹,便会飘到空中。他很想将刚才听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脑子里抽出来,但是不可能了,那句话比他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要深刻地写进他的记忆里。 “烂树叶!你刚才是不是想扇我来着。” 我脸迅速的红了,实在是搞不懂女人,明明都要放过我了,明明都要永别了。“对—对不起,李姐。不过,烂树叶很谢谢您,因为您帮她补了好多烂掉的洞。” 阳光下,叶洺又恢复了那痞子样,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仿佛,她没听见医生那句话,仿佛,她还是以前那个叶洺…… 谁也看不到,她和娃娃脸护士拥抱的时候,流了一颗泪,而且都快把娃娃脸的腰箍断。娃娃脸也流了一颗泪,是庆幸还是哀伤都飘在了空中,她终于可以告别困扰得她半夜睡不着的故事了,但也许,那个故事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灵。 大多数看着阳光幸福的人,漠然地走在道路上,其实心底却在享受着病态的自虐的快感。于是有了抑郁症,有了精神病,顾阳看了一眼拥抱的叶洺,便转身走向他很久没开的车。背影说不出的悲凉,他的眼泪全部流进了心里。 我跟着他走到了车旁,那辆宝马X5已经提不起我羡慕的情绪,我早想到了,我本来以为他会开悍马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开这么小资的车。 天方夜谭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身上,穷痞子和富少爷居然也能做朋友,而且比亲情还要牢固。我卑劣的想着,将来,没钱了,就写个故事寄到杂志社,抑或直接将这条八卦新闻卖给那些捕风捉影的烂杂志。 心里却很慌,我知道,我还是在乎刚才医生的话,隐隐的,有了一种怕死的念头。 他还是默默的开着车,眼睛很明显的,像刚被人狠狠地揍过两拳。 红的发紫,也许被人下了药,我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发过誓要狠狠地揍他。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顾阳震怒地转过脸,他一再告诫自己,尽量不去招惹那家伙,可他还是对叶洺提着一颗心。他自责的以为,叶洺是替他挡了很多次,才有了这样凄惨的后果。 “那天你扭着屁股走出病房的时候,我发过誓,好了便狠狠地揍你。嘿嘿。”我苍白无力地东拉西扯,我知道,我们俩的默契,他就像X光一样能看到我的心里。 他只是笑笑。 偏偏他放着哀伤的曲子,很像指环王里的吃人蜘蛛结的网,缠住的,是我。 熟悉的楼道,不熟悉的是紫红色的防盗门。我惊恐地摆出了职业姿势,莫不是家里被仇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还是笑,却如古井不波,终于怜悯的,嘴角给了我一点诡异。 老旧的小二居像新开发的楼盘,肮脏的气味无影无踪,墙壁全被换上了粉红色,水泥地上,也铺上了可能很昂贵的纯毛地毯。 “你干的?!”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没有惊喜。 “嗯。”他温柔的语调像冰冷的雹子砸在我的天空。 他妈的,他凭什么自以为很温柔的对我,他凭什么要改变我的一切。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就算它比五星级饭店还要高档。我不知道天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我根本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阳台上,永远是我的梦魇。 “你怎么不去死!”我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陌生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阳台上……” “你丫的,我杀了你!你应该从那里也跳下去,那样我便敢去那里了,也许我也敢从那里跳下去。”惊恐的泪掉到纯毛的地毯上,我疯了似的撕扯他。 顾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悲怆地大吼,一双手也将叶洺的新身体抱进怀里。他是狠了点,自私了点,但是他只是想让叶洺多一些勇气。“我陪你去拿。” 疯够了,我也累了,我不敢求他让他留下来,他比我要狠。但是我也没让他陪我去阳台,我怕我会忍不住将他推下去。 “再给我做一顿晚餐好么。”半晌,顾阳哭着说。他真不愧是有钱人的孩子,真不愧是名流大学毕业的学生。 最后的晚餐……他应该去演戏,披着斗篷戴着面具演绎各种各样的人。 “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宁愿去做个乞丐,只要你肯陪我一起就好。你把我卖了都没关系,只要,你留下来。”我终于喊出了酝酿了接近一辈子的称谓,心痛的要命,我就像战场上,被炮弹打得破烂的奄奄一息的尸体,眼里的天空越来越小。 我无助地攀上他的脖子,我知道,我终究牵了一个同样迷路人的手。其他的话我没说出口,我也不敢说出口,我想说,只要他能留下来,我可以的,最起码我可以把自己击晕了任由他摆布。 死神永远不会怜悯我们,它总是邪恶的笑着告诉你,下一秒,你归我了。于是我们惊恐地认识到,人生是以秒来计算的,难怪秒针是最长的。我们惊恐地告知世人,看见了勾魂的鬼,于是也有了回光返照这个词。 “我答应了我爸爸,为了救你,我不得不走。小洺,你坚强一点,时时刻刻想着,大洋彼岸,还有个大哥想着你,有一天,只要他不死,他会回来的,他希望能看到一个崭新的勇敢的小洺。” 我很坚强,我在被他故意地啄了一下额头后,惊恐如假死状态的虾米,弓身一跃跳出了那个残忍魔鬼的怀抱,顾阳一直说我身体的弹性很好,所以他这个半路老师不遗余力地教授我跆拳道,我这个半路和尚半真半假的跟他学着。 但是我又是软弱的,我悲哀地发现,我被顾阳算计了,他变魔术般地变出了一堆菜。也许命运早算计好了,年幼时的我,迫于生计,不得不自己学会做饭。第一次将鱼炸焦了,熏的楼下住户梆梆敲门,说失火了,迎接她的是一个呛得不行,脸上被炸了几个泡的我。第一次烧水忘了照看,差一点点将整栋楼埋入地底。第一次洗的衣服也只敢挂在厨房里,于是天天穿上闻着一股油烟味的衣服,去鄙视大佬浇满了色拉油的头发。 顾阳偷偷的,将做饭的叶洺拍了下来。然后跑去了阳台,拿出了一个包,他知道叶洺指的是什么。本来他想将那件不敢再穿的hermes衬衫扔了,可他做不到,其实他比谁都脆弱。他可以带着叶洺珍贵的数码照离开,他自己却没有给叶洺留下任何东西,唯一留下的,是心里的一个洞。他亲手种下亲情的种子,却又残忍地将它连根拔起。 衬衫其他的地方依旧洁白,只是胸口,莫名其妙地沾染了些许发黄的油滴,这都拜叶洺所赐。叶洺躺在他胸口睡觉时留下的口水可以洗干净,但是叶洺穿过可能夹杂着她曾经的体味却洗不掉。于是他打死不再穿,于是矮小瘦弱的叶洺拿它当睡衣穿,叶洺就穿着长得盖过她屁股的衬衣跳来跳去,空闲的时候穿着它给两个人做简易的饭,累了,便呼哧带喘地趴在他胸口打呼噜,瘦弱的身体像一只满身伤痕的猫窝在他的怀里。 顾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个陌生的大男孩无赖地趴在一个大他几岁的男人怀里睡觉,第一次他朦胧中醉酒被叶洺侵害,他醒来的时候像见鬼一样地甩开了叶洺的身体。也许是他的力气过大,也许是叶洺过于瘦弱,就像个弹球被甩到地上。叶洺并不生气,他只是哀伤地抱着差点摔断的胳膊辩解,说就好象是抱着爸爸在睡觉。看着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的叶洺,顾阳的心疼到了九霄云外,从那以后他便默许了叶洺窝在他身边睡觉的举动,他不再尴尬,就好象是他的亲人窝在他的身边。 顾阳不知道是名牌的质量还是叶洺完美的洗法,反正两年了,那件衣服丝毫没有被搓破的地方。他怔怔无语,突然将脸埋进那件洁白的衣服。那一刻,顾阳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就好象他摔在墙上的空酒瓶。 呆呆地翻着锅里的菜,忍到发痛的眼睛终于关不住泪水,偶尔的几滴也掉进锅里,我奇异地感觉,那会不会算是一种毒液,顾阳会不会吃出来? 我换上留下来的,以前的男人衣服,毫不顾忌地卧在顾阳怀里沉沉的睡去。 梦里,我依旧停留在那个恐怖的雪原,惊声尖叫时,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顾阳艰难的抽出已被叶洺压的酸痛的胳膊,爱怜地拨开她额头的乱发,他也在留着眼泪笑,犹记得小时候,他一直缠着妈妈:“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个小妹妹啊。” 他那已经死去的妈妈无奈地点点他的鼻头笑笑无语。 可是今天,命运眷顾他,给了他一个难能可贵的妹妹,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哀伤,紧蹙的眉头不安地抖动,小巧的鼻头也不安地嗡动,发出淡淡的鼾声。 她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肩,她的睫毛象剪开秋水的线。顾阳又将叶洺熟睡的样子拍了下来,丁点儿的屏幕上,一个小女孩般表情的女人安详地笑着。 阳台的门被顾阳轻轻地关上,他不想,那里会不会蹦出的什么东西吓到熟睡的叶洺。 睡梦中,我好像听到极其细微的门撞上的声音。 也许,这样安静地离开是最完美的,他不用,看到叶洺不舍的脸。顾阳拍了两下熟悉的爱车,原本安静的汽车也在安静的夜空不安分地响了几声,在发出送别的光芒后,安静的和夜融为一体。 正文 chapter.07 漆黑的胡同里,石头后悔地流出了伤心的泪水。他后悔没听顾阳的话,后悔听信了大佬的话,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他艰难地向视线里光亮的地方爬去。 身后一条艳丽的血光,在漆黑的夜空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梦,醒了,后半夜我不再梦见雪原,一片绿色的巨浪淹没了一个小人。快要被绿色憋的窒息时,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呵。”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也没有了他的体温。我知道,顾阳一定是在我睡着后走的,他和我一样,都忍受不了分离的场面。 也许,他已经在机场,也许他已经飞到了太平洋的上空。“丫的,痞子哥哥,祝你乘坐的飞机一头栽进蓝色里。”我邪恶地冲窗外的天空吹了声口哨,就好象,以前我冲大街上清凉女生做的属于调戏的动作。 飞机起飞的时候,顾阳很明显的,打了个喷嚏。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用英文向四周道歉。B市的一切越来越小,终于,B市只能在他的记忆里闪现…… 空调,液晶电视,电视墙,冰箱,看得我眼花缭乱,总觉得家里像一个商场。还有那恶心死人的粉红色调,我觉得,我快被逼疯了。顾阳就是个祸害! 茶几上,一张A4纸龙飞凤舞的写满了黑色的字,一张卡片,好像是车钥匙的东西,很多很多…… ※※※ 叶洺: 我走了,是在你睡着时候走的,其实我很想再让你枕着我的胳膊睡一晚。也想过,等到明天,我们俩面对面告别后再走。可是我不敢…… 晚上的菜很好吃,我从来没尝过那样的味道。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吃不到了,你在安然入睡的时候,我会在紧张地学习,而我睡觉的时候,你也在忙你的生活。 我给你留了10万,我也只能留那么多了,一分也多不了。还有车子就停在楼下,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正好,你考完驾照了,油钱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呵呵。 你住院的时候,我帮你办好了一切,新的身份证,新的驾驶证。还有,我找人把你转到艺术学院了。你也不适合在原来的学校读书,宿舍什么的全部给你办好了,一切的资料都在桌子上。 如果你愿意,我就叫你妹妹,有机会我会打电话给你。 答应我,好好活着,也别去找石头他们,他们比你更顽强。 记住,你还是那个叶洺,还是那个奋不顾身挡在我面前的叶洺。等着我回来。你才叫我一次:哥。 签名的地方像被人揉过,皱褶丛生,却又像是自然出现的。 我奋不顾身地奔到阳台,许多年来的第一次,也许,我已经忘了那是叫阳台的空间。遥远的天空,一只小小的钢铁小鸟向远方振翅而去,带走了顾阳,也带走了我的心。 我忍着头晕目眩的刺激,怔怔地看着地面,强大的牛顿带走了我的眼泪,却没带走我呆滞的身体。 这一刻,我体会到了顾阳说的坚强。我想我一直是坚强的,并不是懦弱的不敢去任何阳台的叶洺。让我害怕的是那个梦魇,而不是不敢活下去的念头,也许,每一个人都是苟延残喘的地存留在这个世界,惊恐地等待死神的微笑。 我可笑地认识到,原来抱着近乎自杀的念头,去挥霍青春的我,竟然是在抵抗死亡。 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贪生,难道我注定是个女人?一直胆小地鄙笑我认为胆小的爸爸,现在才知道我爱他,我爱我的爸爸,他是那么的勇敢,他有勇气卸掉他的责任轻轻地跳下去。 如果,我生下来就是个女孩,爸爸他还会不负责任地丢下我吗?“爸爸!我想你……”我撕心裂肺地哀鸣,吼得喉头发甜,吼得眼冒金星,吼得面红耳赤…… 人们买房子最先考虑的阳台上,我送走了亲爱的爸爸,也送走了生命里的第二个男人。他说他会回来的,他还说,我愿意的话,他会叫我妹妹。 我想我愿意,也许,面对他,我早已把自己当成他的妹妹。 记忆是可以忘却的,就好象幸福的玫瑰花,它终究会枯萎,腐烂。我奇异地发现,原来我费尽心机去忘,却又忘不掉的记忆,现在竟然忘却了。 逝去爸爸的容貌我拼了命的去回忆,却哀伤地发现,他头上的一根毛发,我都不记得。还有刚刚离去的顾阳,我竟然也不记得他的样子,原本温柔的笑也像个魔鬼在笑。 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挤破了无数无法弥补的洞,无数黑色的液体迸出来,就像熔化的铁水,密密地包裹住我的心。 我想我无敌了,希腊神话里,阿喀琉斯的母亲给他留下了微茫却又极其脆弱的伤,而我的母亲也用她的方式炼就了她孩子无敌的心。我奇异地想:为什么阿喀琉斯的母亲不再次提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脚也浸泡一回呢,那样他是不是就真正的无敌了? 也许,真正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才是无敌的。古往今来就那么一个,可惜,它也是怕死的。炼丹炉里,它一样忍受不了痛的感觉,一样忍受不了直面可能会死的心结。 身份证早已换成了象征时代进步的IC卡,那个能证明我身份的数码照片苍白地看着我,眼神空洞。 我再一次认识到顾阳的强悍,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一直催促我考的驾照也换了,那上面明显的电脑打印的一个“女”字。 “哼!”我冷冷地哼,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也摆出了冷厉的表情。我根本不知道镜子里的她算不算好看,可是她穿着裙子,一个男人买给她的裙子。 也许顾阳就是安排我命运的神。他给了我10万,给了我一辆宝马X5,给了我一个恶俗得应该是一个拥有童话般梦想女人住的家! 眼泪扑漱漱地掉,我知道,我开始恨顾阳了……这种想法吓了我一大跳! 我拥有了女人才有的感情:恨!这一切都是他留给我的,他自私地将我判定为一个女性,自私地用他的温柔狠狠地划了我尊严一下,随之而起的是,冲破牢笼的鲜血。他会扔一打红色的票子给带给他欢愉的女人,然后满意地惊鸿而去,心里面,却在鄙视那个女人卑劣。 命运无情地讽刺每一个人,我知道,我不是风尘中人,我卖情不卖身,可我无法避免的,被顾阳那粒携带强大能量的沙子撞了一个坑。 我还是开上了顾阳刺痛我尊严的吉普,那辆跑在路上,会有人行注目礼的高档汽车。因为走出古老的楼房后,附近人群对我身体的注目礼吓地我回头一个猛子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的刹那,我还能听见防盗器地鸣叫。于是用一个偷车贼的心情摸索半天,却找不到任何能消除声音的按钮。高贵的钢铁中,我只是个白痴地存在。然后在冷汗涔涔中等待警报器声音地消亡,我打着了车。 所谓新时代的公交车上,永远会有那些肮脏的举动,不管他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幸运的人一生都不会碰到那种恶心地骚扰。 甚至有时候将魔爪伸到你身上的人,平常的外表下,竟然会是一个有着表面上拥有良好教育背景和良好素质的人,更甚的是,他可能身价百万。 记忆里我还是男性身体的时候就碰到过,我很讶异还有人对男人都不放过。我毫不客气的,狠辣无比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回头激怒地瞪他时,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那一刻,我恶心的,有一种娇羞的感觉。 而记忆里那张猥琐的面孔在享受刻骨铭心的痛感时,也错愕地看着我,他大概恨不得从拥挤的公车上跳下去,因为他吃饭的时候很可能会因为拿筷子的手竟然去摸过一个男人的屁股而像个孕妇般地呕吐,尽管那个男人背影看着很像一个苗条女孩。 因为我恶劣地挖苦他,“我是个男的。” 但是边上快要把我挤成相片的所有人却完美地踹死了我的尊严,他们让我—恨不得当时就从拥挤的公交车上跳下去。 “变态啊,好好的一个男孩怎么一副女人样。”我想说话的人一定是属耗子的。 “这有什么呀,现在的科技很发达,你想做个美女去医院,只要你有钱。”这是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大脑中脑细胞明显跟不上他体型的大个子对那个长得活脱脱一只站立的耗子说的。说完,他还故意嚣张地做了个猛男的姿势,我知道,他是对我做的。于是我在心里把他鄙夷得好像一摊恶心物体,因为他羞涩的肱二头肌远不比顾阳胳膊上的,但顾阳的体型在他面前来说也只能算是苗条。正所谓人上有妖,妖上有仙,仙上,还有那虚无缥缈的神。 那次炽热城市中的冷漠事件以我地匆忙下车结束,也可以是说逃跑。我一句话都没说,平时的狠辣面对那种突发状况苍白的如一张纸。 那些循规蹈矩坐在高级轿车里的人等候绿灯到来的时候,悲哀地发现,他们变成了思想上的色盲,因为依旧有熙攘的人群昂首挺胸,还有高贵打扮踩着拥有恐怖高度的高跟鞋的人,更有可能会牵着称为儿子宝宝的狗狗或匆忙或悠闲地穿越到他们视线的另一边。 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穿越。 坐在车里的司机鄙夷地骂他们的时候,却忘了,在遥远的过去时,他们同样演绎了这样的戏剧。面前的一个个人只是很好地接受了他们的传承,于是愤世嫉俗地骂行人的司机出于某种心理地作祟,完美地演绎挑战规则的违规者,一个个恶性循环在拥挤的地球上演。 闯红灯的人,我知道,他们都是抱着伟大的让人原则和他们应有的高贵思想冲过车流熙攘的路口和没有遮拦的马路。因为驾校的教科书上明确要求我们遵循避让行人的原则通过考试领取那张驾驭钢铁的卡片。可是现实是,经常有那么几次,一辆高级轿车抑或一辆破烂的二手车亲密地和行人kiss了,于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可避免地消亡。接下来,便是闯祸的司机肉痛地担心赔偿问题,逝去生命的家属在乎的,也只是那稍微给他们一点慰藉标为数字的赔偿。他们忘却了刚刚还鲜活的一个人冰冷地躺在地上。 拥有高级智慧的古代人发明了数字,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会悲哀地发现,他们创立的数字居然用到了人的身上。 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人驾驭了钢铁机器,还是人被钢铁机器驾驭了。 做为刚刚拿到驾照的新手是挺悲惨的,我们茫然地开动钢铁构造的机器,横冲直撞地冲上马路。而作为我们提高驾驶技术的产物就是马路中间的护栏,马路牙子,还有那鲜活的人体和从刚刚还鲜蹦乱跳的人体迸出的鲜血。 我也是个新手,一个考取驾照相当长一段时间,却从此没碰过方向盘的新手。我被视线里那恐怖的惊险时速演绎的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的时候,吓地一哆嗦,原本应该踩刹车的脚不知道踩到了哪里,也可以说我的脑子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 我头一次觉得空调就像个变态的杀手,因为我冷的恨不得找条被子裹自己。不远处,一辆建筑公司的水泥罐车拖着一条艳丽的刹车痕停住了。而它的牺牲品,静静地躺在那儿,纹丝不动,甚至男女不分。见惯了血腥场面甚至舔噬过鲜血的我,第一次被鲜血震撼了。 我们自以为是地认为,修炼般地经历一件件残忍的事,就可以百炼成钢百毒不侵,可等我们真正面对自己人生里那看惯了别人的悲惨时,看似坚强的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某个变态的疯子写出了成仙必须经历的磨难和那些个所谓的劫,熬不过的半路夭折,费长房就因为最后一关师傅要他吃的那恶心的东西放弃了。熬过去的也只是一个拥有能创造出一个北极的心的变态。 铁没有钢硬,可是再硬的钢它也会熔为一摊水。 正文 chapter.08 作为庆幸的是,由于本来就不快的车速,顾阳留下的宝马只是像棉花糖一样地打在前面的伊兰特屁股上,我突然想笑,是不是这辆高级车也有灵魂,它也需要骚扰一些别的车辆以解憋闷。不庆幸的是,伊兰特上下来的司机象个粘皮糖似地缠上了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一刻,我就像个白痴,傻逼一样地听着他抱怨,听他说一大堆专业到让我认为他就是处理事故的保险公司员工的废话。 “小姐,您看我这车才刚买没多久,您就给撞上了。”面前站立的良好青年说得很是彬彬有礼,如果给他足够的物件,我想他会先摘帽子,然后优雅地微微鞠下身体,左手负在背后,然后优雅地说:“美丽的小姐,……”之类的。 我们永远不知道,那个不让你反胃的表皮里,隐藏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很想一个劈腿将他踹地躺下,他居然叫我小姐!可是,现实是,我正是一个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身体。男性灵魂住在女性身体里的激烈矛盾冲地我摇摇欲坠,我只想搞一把枪,毙了这头聒噪的蠢驴,也毙了自己。 我知道,我真正的恐怖人生开始了,那个什么贞子拍拍翅膀滚远点……看着不远处路面上的血迹,我居然恐怖地以为,我的身体某处也在流血,娃娃脸成了我新的梦魇,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嘴里轻巧的语言对我的影响是何其的大。 我不是愤世嫉俗的人,我只是一个冷的怕人的冰块儿。可是我诡异地开始在心里去八卦别人的心思,这一点让我很后怕,我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医院生涯,居然将我的思想都塑造得多愁善感。 “哦,对—对不起,我我刚开车。”说完了,我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扔到某个无人的角落。 这不是我说的话,绝对的。我应该说:滚你丫的! 我就像个打翻了五味瓶的白痴,在那儿计较灵魂和肉体上的得失,丝毫没有注意,良好青年正恶心地盯着我露在外面的腿,也丝毫没注意喧天的汽车喇叭。 “呱”熟悉的声音惊醒了我,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警车来了。无奈地叹气时,我终于发现良好青年的目光不再纯净,也可以说纯净的好像一台扫描仪,因为它只需要做出它原始的工作。愤怒、恶心、恐惧的感觉如乌云一般笼罩我的心,但让我惶恐的,是夹杂的那一点隐晦的情绪。 “你丫的,想他妈什么呢!”我一把抄住他的衣领,然后一个拧身,将他顶到现在属于我的宝马车身上。我恨不得打烂他装载豆腐渣脑细胞的壳,但是我做不到,重新长满肉骨胳纤细的拳头仅仅能让他脸部微红,以及他发出的类似享受的呻吟。 如果你是一个超人,你会发现拥挤的城市异常搞笑的一幕。拥挤的路面上,一辆肮脏的水泥罐车歪歪斜斜地停在前方,它的身后布满血色轮印,但也像一支巨大的画笔用鲜血的染料拖出的行草。而这个场面的左后方,两辆车亲密地贴在一起。稍高的吉普旁,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被一个性感的女人夸张地抓着衣领顶在车上,估计那青年会忍着极度狂热兴奋的心情,怨妇一样地叫喊:“啊,有人要非礼我啊……”而肇事者居然是那个拥有近乎完美身材的年轻女子。 处理大车祸的警察在过来收拾小车祸的时候,他恨不得捂住自己张到恐怖面积的嘴(不知道有没有人提醒他,嘿,你的牙掉了!),也许他在思考国家到底有没有用来审判女人强暴男人那种香艳罪行的条文。 波澜不惊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点激情,看惯了衰败尸体的交警面对死亡的肢体时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他们大概都已经忘却第一次看见恐怖场景地反应。 那个警察明显忘了他的职责,抑或是在尽他担当一个观众的职责。 我也忘了些什么,我忘了我现在顶着一个女孩儿的身体。享受了揍良好青年几拳的快感后,我再一次的,想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扔到九霄云外,尽管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真的成功了,那牛顿就是个白痴! 因为被我施暴的良好青年明显的是个受虐狂,他呻吟,他享受。而由于我的激动,大腿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那种诡异的触感直接让我的脑壳儿当机,丰富的脑细胞也因为恐怖的病毒消亡无数。 “啊~!”惊恐地尖叫从我口中发出,我一把将他往警察的方向甩了过去。 在这场正义与邪恶,高尚与卑劣的身体和思想对抗中,我,完美地败了,虽然形式是我得胜,我揍了他,获得了快感。思想上却溃不成军,尽管我还固执地让自己停留在男性的记忆里,但是我不可避免地心疼自己身体带给灵魂的尴尬。 “yousonofbitch!”警察扶住他身体的时候,我毫不迟疑地补了一句。 那个白痴居然听不懂!他还白痴地挤着桃花脸问那个警察什么意思。想扮颓废文艺青年的我意识到一种痛苦,当别人听不懂你骂人的词时,你也是个白痴,因为被我们骂的某个人很可能会往完全相反的极点去想。 此刻完全是第三者的警察无疑是最痛苦的,他的职业信仰和高贵的情操疯狂地折磨着他替那个愤怒女生担心油然而生的同情。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被逼无奈撒谎。 更痛苦的是当他撒个谎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时,我轻蔑地笑了:“意思是—你是个狗娘养的!”我承认我是处于激怒,但最重要的一点我真的没听到那个警察大哥在免费替我充当翻译。如果听到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去惹钦敬的警察哥哥哈~ 警察大哥阴沉的脸让我意识到,我这个蠢货搞砸了。 良好青年脸上青一阵,红一片,叶洺并没有用劲儿全力去揍他。于是他恶劣地痛叫,其实是恶劣地享受美女的触感,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会那么没有矜持地骂他。 冲动不愧是魔鬼,良好青年的一腔热血速度被激发,以刘翔的速度跨回他车辆的驾驶室,抄出了一根可以归类到武器的钢管。然后张牙舞爪“啊啊”叫着冲过去,男人就是这么恶劣,上一秒还期盼软玉温香的香艳场景,下一秒便目露凶光用本应属于北极的冰冷气息去对待那个女人。 看着那蹩脚的架势,我冷冷地笑了。在警察大哥来不及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弯腰,出拳!良好青年该后悔的,我是个完美的左撇子,拿筷子用左手,揍过无数人用的最多的也是左手。 “哦嗷”良好青年痛苦地呻吟。他终于意识到,某些女人真的是惹不得,骂人听不懂,打人比他妈的一个男人还要狠! 我觉得他特别像一只板鸭,特别像是小时候看过地挥舞棒球棍的唐老鸭。不过今天的场面应该比惊险的动漫里要精彩的多。也许我应该媚笑一下,翘着兰花指点点他的额头,然后他便会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 但我只是冷漠地直起身,平时的干练狠辣终于完美地体现,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往回走的时候威风凛凛。 可惜……转身的时候一颗眼泪飞到了空中,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潇洒挥霍的青年叶洺…… 那个警察下巴都好像掉了,呵呵,他大概以为见鬼了。因为在我们的常识里,女人是不需要打架的,至少在我的常识里是的。 乖乖地赔钱后,我又拿出了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刚刚摆脱了一个败絮地纠缠,又要面对警察地盘查。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恐怖灵异事件让我恐慌地要死。幽痛好几天的小腹突然大幅度地剧痛,痛地我忍不住弯腰捧着肚子。 “小姐,你怎么了?”警察诡异地看着痛得不行的叶洺,额头上,一小滴汗。他惊恐地告诉自己他见鬼了!大白天的活见鬼了,这个女孩大概是个天生的演员。 其实我们可以把说见过鬼的那些人归类为白痴。 有的也只是他们被某一节变异的树枝抑或像人体的植物活生生撕扯的神经和视觉。但是他们不甘自己承受被虐待的痛苦,于是便千方百计地告诉别人,他,某一夜也见鬼了!也许,痛分担到别人身上后,自己真的不再很痛了。 可是我的痛分担不了,就算顾阳在都分担不了。我以为是肚子里手术后的后遗症,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牵动了没有真正愈合的伤口。作为一直男人身份生活20年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是什么。而那个警察也没意识到什么,他还以为刚才的搏斗,我受了什么内伤。 然后他自告奋勇地开着顾阳留给我的吉普,送我这个病人去医院,路上得知他叫欧阳殊。他爽朗地笑,和顾阳完全是两个极点,却又出奇的像,都是一样的健壮躯体。总而言之,这个警察是一团阳光,而顾阳充其量是个阳光得痞子。 我真的很羡慕开车警察胳膊上的肱二头肌,血脉自然地贲张,和顾阳的不相上下。我不曾拥有过,也永远不会拥有。 “刚才你真的很那个,我第一次说谎。”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脸也迅速地红了,“嘿嘿,那个,我没注意你扯过去了,不过那人很恶心。” “怎么,他是不是看你好欺负敲诈?” “不是,他耍流氓!……”我再一次不经过大脑考虑地脱口而出。“哦,我是说那个,他很恶劣。不过我只是思想上被骚扰了,而且是我自己白痴的后果。” “你怎么了,叶小姐?”欧阳殊转过脸。 “没事,你,你还是叫我小叶吧,我,不习惯。”欧阳殊上痛惜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只能希望他是真正纯洁地担心我的身体,老天,警察我可不敢开手打-- “呵呵,你别误会,的确那个称谓在如今早已由高贵的代表贬为恶俗的人群。对了,你刚才那一刹那真地吓到我了,总感觉你不像个这么柔弱的女生。我从来没看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会打架的,就连我们在学校训练的时候都很少有人做到。” 我自嘲地笑了,如果他知道我几个月前还是个男人的话,他会不会跳车啊?“你应该去做刑警的,观察这么细啊。”我扯开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是够细心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查我的身份,还好,顾阳非常强悍。 闻言,欧阳殊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知道,我该闭口了,我竟然让一个警察难受了。 车很快到了附近的医院,我哆嗦着关好车门便艰难地往医院大门走去,真他妈活见鬼了,第一次这么痛。痛苦是相伴而生的,我红着脸尴尬地走着蹒跚的步子,根本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脚也差一点崴到。 一切的一切都怨我自己,打定主意要去看爷爷奶奶一面时,却又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想着假扮自己曾经的女朋友去看望他们。 “小叶,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进去吧。”欧阳殊不好意思地说着。 “啊别别,我我能走。”我慌张地晃了晃身子,那种刑罚比凌迟还要痛苦,我实在不敢想,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是多么的诡异。我觉得,他应该热心过头了。 但还是,欧阳殊搀扶住我的身体。 正文 chapter.09 我忍不住颤抖,逐渐转凉的阳光温柔地穿透云层,我微笑着被阳光刺到眼睛,却发现,我隐藏了一个诡异的秘密。人生中,新一轮疯狂地折磨开始了,这一次,它不光是折磨我,每一个企图进入我内心的灵魂都会受到折磨。 痛苦逐渐蔓延到大腿,蔓延到心里,可怜的脑细胞它也不放过。我强忍几十分钟的剧痛和内急等来的,就是这么个苍白的结果。 挂的是妇科……而且还是白痴地经过内科的医生指点的下场,当我拿着欧阳殊跑得满头大汗拿过来的看病的凭证走进医生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终于传出了压抑的笑声。 我固执地警告自己很坚强的时候,涨痛的眼睛不争气地哭了。 欧阳殊终究没忍住他积聚到要爆炸的笑声,发生的事实加上叶洺那难堪的表情就好象炸药碰到了**。 他就这么怀着歉疚的心情夸张地笑着,作为看客来说,的确是一件能让他开心的事。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尽善尽美,但最起码,我们在看出别人很难过却意外地干了一件很令人发笑的事,尽量多去想想那个人的难过。 “哪儿痛啊?”医生冷冷地看着我。 “这儿。”我站起身,向她展示我捂着的地方。 她低头在纸上唰唰地龙飞凤舞,半晌,她将纸扯给我,“去交钱拿药吧。” 我觉得医生就是最好的书法家,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疯狂地潦草行书。我们在交完目瞪口呆的钱后却发现,拿在手上的什么药之类的其实可有可无。 我想我有权知道我的病情,但是诊断书上我实在是看不懂。“那个,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噗……”那位阿姨级的医生刚喝的一口茶尽数完成了物理变化的过程,还好她喝了口茶,不然会吐血。 我尴尬地笑了笑,同时极度委屈地说:“对不起,我看不懂病历上您写的字。” 医生像条刚被鱼竿从水里扯上来的鱼,翻翻白眼,便死硬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只不过是痛经,你这小丫头发什么神经啊?” 我觉得我才是刚刚被鱼竿扯上来的鱼,明显的,不适应现在的空气。这一刻,我恨不得把地球上的这个人群全部毁了,她们穿裙子高跟鞋,她们的衣服没有兜,她们终生背着一个别扭的包,还会…… 我就像动画片里被钢铁揍成一张相片的人,小时候,看到那样的场景就乐不可支地笑,实在是搞不懂,人被打成那样怎么还能活着。现在我明白了,那些动画片肯定是现实中被压榨成一张相片的人制作的。 我是命运制作的动漫。 除非我死了,不然一生都会纠缠于此。我苍白着脸接过好心的,错愕地笑着的医生阿姨送给我的一包处理那个的东西。因为我告诉她我是个白痴,从来没有过这事,也从来不知道那处理工具竟然还分日夜型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国家应该制定一个审判言语上强奸罪行的条文。 蹲在厕所里,我有了错觉,就好象,心都随着恐怖的血液流走了。其实我很敬重女性,因为我的妈妈是个女人,尽管我恨她,但悲哀的是,我对她的思念和爱明显大过对她的恨。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谁也抓不住它的脚步,它就像个顽皮的天使。陪着我们慢慢地长大,然后在某一天,残忍地笑着,带着我们的灵魂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看着蹲坑黑黑的洞,我真地很想很想,将自己塞进去。心在颤抖,抖得我快要控制不住,娃娃脸的教导清晰地指引那双纤细的手做着女人才能经历的工作。 离去的爸爸为什么不能分一点他的勇气给我?但我想,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只知道掠夺。所以,我们面对每一个深情看着我们,嘴里说很爱很爱我们的人一定要避免头脑发热,义无反顾地将灵魂交给他。 “小叶……刚才,对不起。”欧阳殊真诚地道歉。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换作是我,恐怕会笑得像个疯子!这一秒,我很想告诉他,我曾经是个男人,我还是个痞子,我手上沾染的血比他看过的还要多。 但看着他比顾阳还要忧伤的眼睛,我彻头彻尾地软弱了,我实在不敢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真诚担心我的陌生人的心。 “再见!”我冷冷地拍开他热切地搀扶我的手,哀伤地朝那辆宝马冲去。我固执地用着以前逃命的步伐,心里在呐喊,去他妈的高跟鞋。 我安然地用高跟鞋跑到了车前,然后狠狠地关上车门。也关上了欧阳殊的抱怨:“喂,叶小姐,你好歹送我回警局啊!” 可是剧烈动作产生的后果是,平息很多的痛它又开始掠夺我脆弱的脑细胞。冷漠的城市在眼里更变得陌生,一个个的行人冷漠地穿越我的视线。我很想给石头他们打个电话,可是顾阳买的新手机上没有一个熟悉的数字,我这才发现,平时习惯了将那些代表着一个人的数字交给电子机器去掌管地后果是,我失去了那些人。 他们从我的脑海里蒸发了!我自嘲地笑,也许他们已经接受了我是个女人的事实,也许他们就是那种大男子主义,他们不甘心让高贵的心灵接受一个女人的领导。 我想我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左撇子,原来,我的命运一直比我的挣扎要强悍,强悍到体现在我的手上。 努力张到极限的眼睛到底是争不过命运安排好的泪水。 那如今既高尚又代表恶劣的词完美地轰出了我的眼泪,我明白,自己刚刚脱离雪原地困扰却又淌进一个茂密的森林。昨夜的梦清晰地闪现,那里,一个孤寂的小人茫然地窒息在一片绿色里。当她累到不行,倚靠某个东西正待小小地休息片刻时,她才知道那是树。也许,绿色是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可当一片绵延不绝的绿色困住我们的时候,绿色变成了一种剧毒的颜色。 最初的光芒被人分成了七种颜色,然后各种颜色又经过各自的组合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那些颜色呈现的化学物永远是脆弱的人体最大的天敌。我呆呆地想着古老的传言,今世男,下世女。可是现在的我到底算个什么?会不会在剩下的岁月里,我会变成一个妖异的怪物? 欧阳殊怔怔地立在医院门口,任由叶洺疯狂如刘翔般地逃进车里。他无法理解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后怕地认为,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他第一次觉得女人真的很诡异。那个叫叶洺的女孩儿真的很普通,虽然长的还算漂亮,但是那样的女孩这个城市里一抓一大把,只要你需要,某个肮脏的机构可以同时推出几十个那样的女孩任你待价而沽。 但是高尚的人又提出了另一个不同的见解:气质!同样的人有可能会因为他不自觉流露得哀伤抑或兴奋便很好的和身边相比的对象分为两极,鹤立鸡群便是解释这一奇怪现象的。 好奇心是最大的杀手,而欧阳殊,完美地催化了这一产物。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想去了解一个陌生女孩。看着并没有逃走的宝马,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用最恶俗的话说就是:一只狼确定了他的标的物。但是他是个警察,我们只能说:他,被那个哀伤的冰块女人打动了。 欧阳殊大踏步,昂首挺胸地朝视线里的宝马走去,他在阳光般笑着的时候,心里像个顽皮小孩子似的和自己打赌,他打赌那个女孩一定不会急于开车走。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他很纯洁,他很奶声奶气,但等我们睡着的时候,纯洁的小孩子长出了比吸血鬼长得多的獠牙,凶狠地在我们心上咬,凶狠地吸血。然后我们痛地惊醒,他奶奶的,活见鬼了…… 用来象征爱情的玫瑰花长满了刺,她在勾魂地冲我们笑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你,她浑身上下长满了伤人的武器。甜蜜只是中和了苦涩和血腥气息后的味道,就好像我们现在天天饮用的所谓的纯净水。我们自以为拥有幸福爱情的时候,忘却了,那双手扎得鲜血淋漓。 我们痛并快乐着,书写着各种各样的人生,糜烂的,人生……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坐在车里多愁善感地发呆将那个人扯进了我的生活,以至于无意中开始活生生地撕扯他拥有一条正轨的人生。 我发呆的神经被戏谑的声音活生生地扯回了现实。 “对不起,小叶,我什么都不说,只想请你送我回警局。”欧阳殊拉开了车门,毫不客气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人至贱则无敌,我不知道从哪里学到这句话的。但现在完全可以用到充满正义感人民公仆的欧阳殊身上,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敢做,“太无耻!”这是我心里给他下的定义。 我本想咆哮着让他立刻滚下车,但是他一脸小孩子的表情疯狂地迷惑了我,我甚至以为,他就是某个夜晚顾阳熟睡时的表情,不过姿势不一样,也没有在嘴角挂上哈喇子。痛楚再次穿越到脑海,我隐隐觉得,顾阳就是我生命中的魔鬼。 我想我修炼的定力远远不够,尤其是当一个交通警察坐在我身边有可能会默默注视我开车的时候。我大白天地开始做噩梦,一路上,熄火,打车,再熄火,再打…… 雪上加霜的是身体某处由于多增添了一件物品的奇异触觉导致我的脸通红通红,我不得不把空调开到最大,但是,对于我越来越烫的神经无意于杯水车薪,就好像一滴水扔到烧红的铁棒上,滋滋作响,便化为白气蒸腾而去。但同时,我的胳膊和腿冷地打颤。 当然,这并不是当天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欧阳殊确实在偷偷地看着叶洺,他竟然有一种犯罪感,可是那嫣红的耳畔和脸颊就好像鸦片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究竟是性产生了爱,还是纯洁的爱产生了性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欧阳真真切切地产生了某种朦胧的能导致自制力差的人犯罪的物质。冰凉的车里,他变态地抱着胳膊,但是他的心里热的发烫。 神在笑,他们会说:亲爱的,让我们开始吧…… 自以为博学多才的医学家会说:复杂如精密化工厂的人体产生了某种暧昧的物质。 审判的一刻终于来临,欧阳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又像在医院里一样疯狂地爆笑,而且是那种肆无忌惮级别的。 完美的最后一击!车子也再一次熄火,我干脆放弃了继续尴尬下去的举动,“你丫的!笑什么!你给我滚!”骂人他没办法用法律的规则约束我,但如果动手打警察,那可就是——袭警了…… 欧阳殊突兀地瞪着我,瞠目结舌。半晌,他歉意地笑笑,打开门下了车,但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扮演了一个文艺痞子:“我怎么才能忘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然后我就孤寂地抱着方向盘开始呕吐,就像电视里偷偷怀孕的女人。呕得撕心裂肺,呕地涕泪横流。 那一秒,我真想打开车门,愤怒地跑到站在路边欧阳殊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我他妈的是个双性人,你满意了吧!但下一秒,我冷静地启动了车子,用可以充当赛车手的技术飚回了马路。 正文 chapter.10 没必要了,因为顾阳已经用他的关系将我的身份洗得白白胖胖。那个警察只不过是见到一个他眼里认为的漂亮女人所有的正常反应。 欧阳殊回到警局后面对刚才同车老交警的询问时尴尬地红了脸,尤其是面对那诡异的戏谑目光,他180cm的大个子恨不得矬成一个侏儒。他诡异地钻到电脑前,调出了所有叫叶洺的人的档案。神啊,原谅他的无知和窥秘心理吧。 简单得如一张白纸,欧阳殊现在的脸也如一张白纸。孤儿…… 他倒不是被那两个简单的词吓到了,真正吓到他的是他丰富的想象力!孤儿开着宝马X5SUV,孤儿穿着一身昂贵的衣服,孤儿会那么凶狠地出拳。他都不敢去想,如果换作是他,去承受叶洺那一招没有花俏最简单直接的一记勾拳能不能幸免。 额头上,再一次一小滴汗。 她会不会是某个黑势力老大的小情人?抑或是一个漂亮的不良少女被某个有钱人包养了?更甚的,她会不会是城市里出没于夜色中的黯精灵,接过那些肮脏的票子才拥有的这一切? 想象力创造了牛顿,也创造了身体健康孔武有力的180cm壮汉无病呻吟地享受政府的低保生活。想象力创造了肃穆的纪念碑上承载的无数厚重又默默无闻的英魂,也创造了一个个在逃抑或已经落入法网鼎鼎大名双手沾满鲜血,人生的囚徒。 但是现在,想象力开始活生生地撕扯欧阳殊的神经。欧阳殊渐渐地眉头紧锁,他是个很正直的警察学校毕业的良好青年,他痛恨社会上一切腐烂的因子。他的理想是做个干练的刑警,但是他争不过他的家庭,身在官场的老爸和同样吃皇粮的老妈宠腻地让他这个巨人一般身高的警校学生矬进一辆憋屈的巡逻警车里,然后再慢慢地修炼,再加上他老爹的神来之笔,那样,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步入仕途。 欧阳殊很不喜欢这样,他觉得,他恨为他安排好命运的父母。 其实,恨这个字在我们心灵承受自己所认为的不公待遇时就产生了,不管施与我们的人是宠腻的亲人还是甜蜜的爱人抑或挚情的朋友,只是我们被其他杂乱的情感欺骗了而已。然后在我们被一根极度敏感的引线点燃的时候,“轰!”地一声爆炸。 爆炸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恨那个人差不多恨了快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然后等我们得意洋洋流着眼泪笑,用不要命的语言:“我恨你!”去攻击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同样得意洋洋地流着眼泪笑:“我早就恨你了……” 人真的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密不透风的镜子,我们要求镜子告诉自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最完美的最幸福的人。但我们从来没有意会到,陪伴我们的镜子他们也会有累的一天。其实他们把我们也当成了镜子,他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诱导我们去告诉他,他才是最完美的人。 旁边的花痴小女警挤着一张桃花脸,呆呆地注视巍然呆立的欧阳殊。虽然是个文案警员,但我们不能扼杀她的幻想:好帅哦,他就是个王子。再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好了,他是独属于我的王子咯,哦耶,我就是个公主。 然后,她可能会临摹林志玲的声音:“哎呀,好帅的王子哦,我好幸福哦,人家就是公主啦~”伴以缠风卷柳,足以谋杀三千饥渴男性的嗲笑。 再然后,在王子回眸一笑,露出闪亮白牙的时候,做幸福状,幸福地晕倒。 女人们说:我们期待一个青蛙王子暴虐地带我们步入温柔乡。然后过上了前半生通奸后半生捉奸的生活。男人们说:我们有了金钱便拥有了所有,包括女人。然后过上前半生匪夷所思挖空心思无赖般地去哄一个女人后半生卑劣地去欺骗那个女人的生活。 谁也不是谁的谁,那个捧着一颗鲜红的心说很爱我们的人其实最爱的,是他自己…… 欧阳殊飙出无数颗汗,他不能理解一个刚刚还面带笑容的姑娘怎么就躺到地上去了。但如果,他把刚刚晕倒还带着青涩学生气息的姑娘当成他的标的物,他应该会稍微有点理解力。 艺术来源于生活,某个掉渣的偶像剧经典的桥段很有可能就因为编剧偶然地一窥而诞生。 那些编剧编织了一个个美艳绝伦的香艳神话欺骗我们被现实压榨仅存的无奈,于是我们上了瘾一样得去疯狂地迷恋那些带着光鲜面具的王子公主,同时在心里把自己比作那个她或他。直到某一天新的偶像剧造就一群新的所谓超人气偶像取代了他们。 有时候,我们就是刽子手,我们摇旗呐喊痛哭流涕激动莫名地去欣赏去所谓地捧红一个只不过长相有点超凡脱俗的人,根本没想过,那个很帅或者很漂亮的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抵抗力应对我们的溺爱。这种无限大的爱也滋生了那个人他一直极力压制黑色的种子,成为它们最肥沃的养分。于是某年某月某个曾经大红特红,红得恨不得用鲜血来渲染他身份的人,就好像一颗苍白的流星穿越到我们视线所不能达的位置。悲哀的是,那颗流星在划过后半程路途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芒抑或携带着黑色的邪恶的糜烂的光。 家乐福里的人永远比物美里的人要多的多,尽管陈列架上是同一个供应商提供的商品。原因只有一个,家乐福是来自国外的,而物美是土生土长的国内诞生的超市。 我极力地忍受着各种复杂的眼神开始挑选即将要带给爷爷奶奶的礼物,脑细胞也忽略了对时间地掌握。手心冒汗,心神俱慌地逛遍了整个家乐福,购物车里却还是空空如也。 我想我能体会过去为什么被我吹过口哨便脸红耳赤的女孩的心情了,因为我的脸也红了,那种眼神的杀伤力太强大了,强大地让我感觉像没穿衣服站在他们面前。 可笑的是,现在我才明白男人是多么的苍白。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会永远收起当初邪恶的口哨,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我想我会自己将肚子里象征生命的组织拿出来,随便地丢弃到风中。 迷途知返的恶人会真诚地认识到,对于他们来说,第二次的生命何其的珍贵。但是我的,只能用恐怖来诠释。 琳琅满目的护理用品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它们在笑,在跳。看的我眼冒星星,颤抖的手伸到半空中却又不敢去拿…… 终于,经历了噩梦般的时光后,我终于抵达爷爷家古老的社区。我可以把它比喻成敬老院,因为这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老人,孤寂的,相伴的,孱弱的,如同那一片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楼房,苍老的身体开始破烂不堪,就等待它被爆破的那一刻。 脑子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公益广告,一个孤寂的老人,在本应团聚的节日,做了满满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无神的双眼焦急地期盼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可是,电话里传来的,仅仅是那诡异地被改变了音轨应该是她孩子的声音:“妈,我们有事,就先不回来了。” 一声长叹……我不安地敲响了恍如几十年没来过的古老户门。 “姑娘,你。找谁?”苍老的声音震的我心头发麻。 “我,我是……这里是不是叶洺爷爷的家?”我低着头,弱弱地问着她。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奶奶,可是我,没有勇气抬头看她。 我想我应该夹着尾巴逃跑,奶奶叫出“姑娘”那个词后,我才发觉我错了。她轻易的将我当成了陌生人,也许,她和爷爷根本不会相信孙子变成孙女这种怪力乱神的疯子才会有的故事。 可是,身体早已被人扯进了屋里,我也不得不抬头看她。 “你是说你认识小洺,小洺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头子,有人来看我们了。”奶奶哭了,她哭喊着冲卧室咆哮。 她还用力地揪着我的身体,就好像我是闯进来的贼。但是我也开始流眼泪,因为奶奶充满骨感的手使劲地攥着我,比打在我脸上还要疼……咫尺的天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我多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奶奶的怀里。我一直不曾忘记他们慈祥的脸,但由于身体的老化,奶奶已经忘记了我的样子。 随着一个苍老的身影映入眼睑,一个已经陌生了好多年的熟悉声音也撕裂了我的耳膜:“谁!谁来了?是小洺吗!?”那一刻,心头如被一记重拳击中,那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眷念,他的愤怒,他的哀伤。 他心疼地看着默默哭泣陌生的应该是他孙子的我,让我努力构筑的防御工事也尽数崩溃。 “爷,爷爷……”我泣不成声。双腿也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像一个融化的棉花糖也像一摊烂泥软倒在地。 他们紧张地把我扶到沙发上,焦急地询问,他们以为是他们吓到我这个陌生的女孩。我只能努力地将迅速集结的眼泪甩到空中,我觉得我快要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叶……他没事。”我违心地说出了口。 天啊!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哦!”爷爷重重地叹气,像个受伤的老虾,缩进了沙发里。 “孩子,是洺儿让你来看我们的?”奶奶流着眼泪笑,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似乎,夹带着什么…… 我无力地点点头,再也不敢看他们。可是房子里的一切更是让我触目惊心,几乎是全白,就好象我经常梦见的雪原。没有任何方向的白色,会不会,他们也经常做那个梦? 伤心的老奶奶诡异地捅了一下黯然的老伴,然后轻轻地挪到他身边耳语。只见叶勇明黯淡的眼神突然射出一股精光,就好象回光返照的病人。 沙发上那个露胳膊露腿的小姑娘的确像他们记忆里抹去了几十年的那个人,那个毁灭他们家庭的人。 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划拉,叶勇明哀叹,老天爷这是要干吗?“小姑娘,林颖是你什么人?” 他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迈战士,色厉内荏地质问熟悉又陌生的我。 “什么?什么林颖?”我惊愕的抬头,却被爷爷的目光压的心胆俱裂。 但是惊人的直觉告诉我,爷爷不愿意提起,他愤恨的那个人名和我有着莫大的牵连。 “哼!你妈妈是不是叫林颖?你怎么跟小洺混到一起的,小小年纪跟你母亲一样不学好!”爷爷的目光就好象看见了鄙夷的东西。 巨大的问号夹带着叹号在脑海里跳舞,我欣喜若狂,我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个东西。“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孤儿,我不知道我妈妈叫什么。” “造孽啊!那孩子造了多少孽呀!”爷爷和奶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掩面痛哭。 接下来我痛哭哀号,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思念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因为爷爷哀伤地告诉我:“孩子啊,那个叫林颖的,就是小洺的妈妈。她很早就抛弃了小洺和他的爸爸,我们一直没敢告诉小洺他妈妈叫什么。可是你,跟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抛弃的又一个孩子。答应爷爷,不要和小洺混在一起,我真的怕,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您别担心,我们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我只是受他所托来看看你们。”我开始撒谎,但糟糕的是,脸就因为爷爷末了的那几个字惹地涨红。 正文 chapter.11 爷爷眼中的我还停留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所以他不认得我,还把我当成了我母亲又一个的弃女。 我知道了母亲的名字,却失去了爷爷奶奶,得与失之间,真的很难计算。 我们不知道手里抱着重达十几公斤的那个西瓜切开后,会不会只是包裹着一粒芝麻。 顾阳已经走了,如果他在的话,凭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帮我找出失去了的妈妈。但找到了又能怎样,她可能已是一具白骨,有可能抱着她和别人的孩子,就算没有,她能认我这个比生化危机里的僵尸还要恶心的变成女儿的儿子吗? 基因变异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高科技的污染物,我们痛批那些毁灭蓝天的国家和企业时,自己也在开着车,享受着空调,将一个可以毁灭一片用亩来计算的土地的纽扣电池随意地丢在地上。 我们就是拼了命的要去立贞节牌坊的恶俗的人。但苍白的是,如果我们固步自封停滞不前,那么人类的命运又岌岌可危。 其实不论身体,我们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我想我理解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句话的含义,我在心里说:“叶洺,我恨你……”我自以为是自暴自弃地去挥霍颓废的人生时,忘记了将全部的情感倾注在我身上的一对老人。看着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我想告诉他们,我就是他们的洺儿。 可惜,我自己用谎言掩盖了一个怪力乱神的离奇事件。如果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肯定宁愿去相信,我只是他们恶俗的儿媳又一个的弃女。 正当我起身,哀伤地告别。奶奶她,终于肯怜悯我一次,“孩子,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我捣蒜一般地点着头,甚至迫不及待地跟奶奶去了厨房。 家永远是我们最温暖的港湾,哪怕你曾经不珍惜,哪怕你茫然地伤害过他们。有一天,等你累到不行,痛到要死,家依旧会为你敞开那温暖的心门。 叶勇明偷偷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以一个懵懂花季少年关注他心目中偶像的热情注视着忙碌的女孩。他不是傻子,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应该和他们有着某种关联,甚至很像那个失踪的孙子,可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孙子会变成孙女。 他默默地在心里许了个愿:希望有生之年,那个仿佛和他们很熟的小女孩能多来看看他们几次……仿佛,这个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女孩比他的那个孙子更重要…… 我用陌生人的身份享受着原本应属于我的亲情,我流着眼泪告诉爷爷奶奶我叫“叶子”他们也简单地认为,我姓叶名子…… 真相在心里四处乱闯,想冲破心灵的桎梏。嘴里嚼烂的菜早已被泪水浸泡得苦涩不堪。爷爷喝得面红耳赤,最终,他被我们扶到床上胡言乱语。 一个个的字就像荆棘抽在我的心上,爷爷孱弱的躯体更像一具有生气的木乃伊,洁白的衬衫洁白的裤子包裹着他灰败的躯体。 “奶奶,我,先走了……”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依依不舍地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爷爷。 “晚上路黑,你一个女孩子,小心点啊。如果能见到小洺,你告诉他,让他回来看看没有多少时间的爷爷奶奶。”奶奶昏暗的眼神熠熠生辉,她不会知道,她重新点亮了她过去的孙子现在的孙女人生中的油灯。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我苦涩地咽回了那句话,冲向了漆黑的楼道,冲回了车里。 眼泪是所有欲望的聚合体,于是有了苦涩的味道。 我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独自坐在车里舔舐破烂不堪的伤口。遥远的星光异常的清冷,如锋利的刀子在心上刻着伤痕。“我受够了,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为什么只有毫厘的距离我却不能躲进他们的怀抱啊。为什么,我还那么想着记不清长相的妈妈。”我愤怒地在车里咆哮,愤怒地哀鸣。 记忆,像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晃荡,我尝试去抓命运的脚步,可是根本就没有那个怪力乱神的东西,有的,只是我被疯狂折腾的现实压榨的无奈。 繁华的B市,早已华灯烁烁。 夜的哀伤里,叶洺的爷爷奶奶重拾已是黄昏人生的希望。醉翁之意不在酒~叶勇明兴奋地坐起身,吓了替他擦拭身体的老伴一跳。 “老头子,你怎么了啊?”老太太心慌意乱地坐到叶勇明身边。 “我可没醉啊,那孩子,太奇怪了。我总觉得她的眼睛特别像小时候的小洺,刚才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地看她的眼睛。她就像,小洺小时候说他爸爸自杀时候的眼神,绝对错不了。”记忆随着老爷子的话深深地刺痛他的眼眸,一小滴混浊的泪珠悲怆地滚落。 “我也觉得奇怪,那小姑娘虽然很像小颖,可更像洺儿。可是,怎么可能孙子变成了孙女儿啊?”老太太像见鬼一样地目瞪口呆,以她的阅历和知识实在是不能相信如此怪力乱神的天方夜谭。 但紧接着,老夫妇俩共同想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莫不是,他们的洺儿去做了什么恶心的手术,变成了妖异一般存在的人群? “走!我们去小洺那里去看看。”打定主意,叶勇明“嗖”地下了床,床头柜的抽屉里,静静地封存着能打开叶洺家大门的钥匙。 那把钥匙崭新的能映出叶勇明兴奋的脸庞,那是叶勇明每天精心擦拭的成果。 夜的幕布下,无数的灵魂开始茫然,灯红酒绿中,妖异的身体不安分地扭动。欧阳殊默默地开着车,不时厌恶地扫过街边衣着暴露的艳丽女孩和三五成群的嘻哈一族。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所谓80后90后的青少年疯狂地宣泄着他们的欲望,将颓废当成了宝石。 半晌,欧阳殊冷汗涔涔,他惊恐地认识到,他的潜意识支配着他在寻找白天那个闯进他灵魂的女生。 以至于每一辆宝马SUV超到他车身前,他都疯狂地将那辆车锁定为叶洺开的车。但牌照明显的不是,他就这么固执地逼近每一辆车,然后失望地减缓速度。 夜的寂寥中,我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仿佛自己是开了很久车的老司机。下午那蹩脚的熄火表演飘到了九霄云外,可是更糟糕的事接踵而至。 蓬勃的生机将古老又现代的都市变成了一个迷宫般的地图,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迷茫地碰壁再转弯,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脚步已经离归属地越来越远…… 扯远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迷路了……开着一辆高级钢铁迷路了。我愤恨地踹了一脚轮胎,它也愤怒的鸣叫,警示灯也一闪一闪。 脑袋如炸了一般地疼,如果坐公交车,我闭着眼睛也知道该坐多少路再倒多少路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 “蠢货!白痴!”白蒙蒙的路灯下,一个年轻的女孩愤怒地骂着,只是不知道她在骂谁。 就在欧阳殊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前边的路边停着一辆他梦寐以求的车。只是很怪异的,那个女生正愤愤地踢打车子的轮胎,还在焦躁不安的踱步。车子坏了?还是没油了?还是谁又惹到那个令人心疼的女生了?一连串的疑问句闪过欧阳殊的脑海,欧阳殊戏谑地笑着,将车停在了叶洺抛锚的车前。 “嗨,小叶,这么巧啊。”欧阳殊安然地踱到我面前。 (简直太烂了!这么蹩脚的打招呼,作者一定是脑细胞涅磐后写出的。) 我瞠目结舌,傻逼一样地瞪着他(的确是涅磐了,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呵呵,轻松一下,不影响后面的剧情。)我第一次有了心慌慌的感觉,好奇怪,总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网住了。 “呵呵,车坏了?”欧阳殊古怪的笑着。 我摇头,本不想继续搭理他,但一想,可能要留在马路上过夜,便慌张地说:“迷迷路了。” 欧阳殊开始冒汗,嘴角也开始抽搐。看着就像是癫痫发作地征兆,他再一次地告诉自己见鬼了,因为那个可爱女生,是的,他已经在心里给叶洺冠上了可爱的头衔。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识到三个叶洺,出拳的狠辣,逃跑的决绝,此刻的纯真。 突然之间,欧阳殊脸涨红,上一秒,他奇异地想一个横抱就把叶洺抱回自己的家。 “你怎么了?”夜黑灯暗,我看不见欧阳殊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很诡异。但马上释释然,他是个警察,应该不会有什么龌龊念头。 漫长的人生中,我们被一个个的假象所迷惑。谁说过的,女人一旦太聪明就没人爱了,其实,男人也一样。因为,谁都不愿意和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人一起生活。 我们习惯了隐藏,总觉得就算是美好的欲望被人发现了,都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欧阳殊淡然。 “你自己开车来的,那怎么送啊?”我这才注意到,他没开警车,开的是私家车。我很讶异,开私家车上班的交警,还真的是挺诡异的。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打车回来,然后再开我自己的车回家。”说完一大堆绕口令后,欧阳殊依旧没等我答应,就打开车门,坐到了司机的位置。 我想下次临时抛锚应该拔钥匙,锁上车门。“喂!你就不会考虑下我答不答应啊!怎么就像个痞子啊?”我在凶他的时候忘了,我自己其实就是个痞子。 “为人民服务还需要理由么?”他笑出一口白牙。 “好吧,那谢谢你了,其实你应该去拍牙膏广告,牙长的整齐又白。”我轻松了很多,因为欧阳殊再也没有下午那尴尬的发笑,和某种能毁了我的暧昧的表情。 “嘿,你还别说,还真有过什么星探的找过我,你猜怎么着,我把证件给他一看,他吓地两腿一哆嗦,跑了。” “哈哈哈哈!”笑声是我的,也许,我真的是个妖异的存在。下午还打定主意不让任何男人和自己有过份的接触,可是现在,欧阳殊毫无芥蒂的笑容再一次轻易地摧毁了我的坚持。 他笑的时候很像顾阳。脑子里一阵阵地痛,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怎么就什么都拿顾阳来做比较。 “小叶,你还是个学生吧。”欧阳殊转过脸,也撞上了我的目光。 “嗯。”我别过头,心酸涌上心头。他,顾阳都是被阳光笼罩的人,而我呢。也许,这就是嫉妒吧…… 夜的旖旎中,一辆高级轿车平稳地朝它的目的地而去。欧阳殊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简单的对话就知道了叶洺还是个学生,也打消了他心中那些肮脏的想法。 两年的工作生涯将B市的地图刻进了他的记忆里,他突然觉得这两年平凡的工作很有意义。他已经拥有了单相思者热恋中的各种症状,仿佛,只要有那个独特的女生相伴,他便拥有了完美的幸福。 人们说:福兮祸所倚。 正文 chapter.12 “谢了,警察大哥。”我锁好车,给了欧阳殊一个特别真诚的微笑。 “你住这?”欧阳殊的眼中明显爬过一丝疑虑。 “怎么了?”我很好奇,但不安很快爬上心头。 “没有,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开着宝马,居然住这么老的房子?”欧阳殊有点迟疑。 我明白了,他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哼!那我是不是该住在别墅里,又或者那几万一平米的高级公寓里?再见了,总之,谢谢你送我回来。” “喂,小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喂!等等。” 漠然前冲的身体再一次被人拉住,我不明白现在的人是怎么了,自私到可以随意拽住一个陌生人的身体。“如果你需要一封感谢信和一面锦旗,我明天就可以送到警察局,说你搭救了一个在城市里迷路的人。”我没好气地说着,甚至很愤怒。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所以。能留个电话吗?”欧阳殊有点不好意思。 “呵……”我冷吸一口气,心中一片明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漂亮女人?然后你就卑劣地看上我了?再然后想马上就抱着我上床?你走吧,我不想骂出下午那句鬼佬的话。还有,你最好想办法忘了下午你说的那个漂亮女孩儿。” 夜,是魔鬼的领域,昏暗的路灯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猛然蹿出一个东西吓你一跳。我流着眼泪笑,他和顾阳一样的自私,竟然把一见钟情用到了我的身上。 欧阳殊苍白着脸,等到叶洺悲凉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他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去。“神秘的女生。”他自嘲地笑笑,好像对她来说,男人和爱情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命运,真是一头令人发齿的怪兽。 漫长的楼道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我耗尽了气力竟然只能爬到3楼,漆黑的楼道向上延伸,眼里没有尽头。我再次哀伤地飙出一颗泪珠,我不知道我人生的楼道究竟会通向哪里。泪珠归于尘土的刹那,我失声痛哭,叶洺真正的完蛋了!脑壳里仿佛被人种了一个时常飙着风暴的天池,动不动地,就会有雨水从眼睛那个缺口涌出来。 占用人生二分之一的爱情早已离我远去,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失去了人最基本的亲情。失去的刹那,就像易碎的古董,砰然破碎。 有时候我突发奇想,一个人去寻找传说中的不周山,去看看,通向天庭的庞然山柱到底有没有坍塌。 正当我用九牛二虎之力爬到熟悉的楼道里,准备从包里翻出钥匙时,一个火红的光点吓了我一跳:“谁?谁在那儿!” 惊喜代表的,很有可能是噩梦。 高科技的声控灯被我的尖叫惊醒,我也惊惧地看到了一对老人。居然是醉倒在床上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正耐人寻味地看着我。 我逃不掉,这一次,依旧是奶奶攥住了我,那双充满骨感的手就像一个狰狞的恶魔之爪。那些因为减肥得神经性厌食症的人完全没必要,等你老了,你就会厌恶地发现,年轻时候称为美感的瘦弱身体简直就是一头嶙峋的魔鬼。 爷爷差一点发了心脏病,他气喘吁吁地躺在沙发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已经丧生在他比刀子还锋利的眼神之下。 奶奶则诡异地摸遍了我的全身,就在刚才,他们咄咄相逼。我就像只脆弱的小羊,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当然,他们接受不了真相,就算我把医院的证明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不能完全相信。 爷爷恨不得拿个放大镜去看那个医院的钢印和纸上不小的字体。奶奶差一点呼叫神的出现,而我像一个贼,奔到了阳台上,一个人凄凉地抱着自己的新身体。 那一刻,我想毁了自己的肉体。我就像涅磐失败的火鸟,变的一无是处。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诡异地想到了这句话,尽管不能用在爷爷和奶奶身上,但如果,我永远是那个流着眼泪笑,从阳台上奔到他们怀里的小孩子多好啊…… 我把生命的茫然刻进了我的灵魂里,同样,茫然地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炸弹。等我意识到,已是悔之晚矣。抹去记忆,我们什么都不是,任由记忆的填充,我们同样什么都不是。 窗外的夜空就像无风的湖水,安静和谐。点点的星光就像夜晚湖面上的波光荡漾,诱引一艘艘迷途的小船,飘向了更远的黑暗。 “小洺,你过来!”爷爷沉痛地叫喊。 我怯懦不安地离开阳台,走到他的面前,颤颤地开口:“对不起,爷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得这种奇怪的病的,我想死的心都有。”简直太完美了,话都没说完,再一次地,飙出了汹涌的泪水。 叶洺,的确是死了,至少是以前的那个随着手术刀死了。现在的,只不过是个只知道哭的傻蛋! 千言万语敌不过真心一言,爷爷他终于也流着眼泪笑了。“呵呵,真是想不到啊……”虽然无奈,但总算是释然。 “这是真的吗?洺儿?”奶奶苍老的手又抓住了我的手,她肆意地飙着泪水。 我重重地点头,同样任泪水流淌。 “那以后就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出去鬼混了。”爷爷严厉地瞪我,但掩饰不住的,是那失而复得的欣喜。 饶了我吧,我的头快点断了。“哈哈哈!”我在心里得意地笑,我就像大海上执拗地离开母舰的浮游小艇,最终被母舰的触手抓了回去。 自由的代价是一颗变得茫然的心。让我选,我选束缚。 欧阳殊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他爸爸在打充满了官腔的电话,他妈妈在无聊地欣赏肥皂剧。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外人眼中的羡慕在他看来只能算是无聊的苍白。 打过招呼后(也可以说汇报工作--),欧阳殊去洗完澡便白痴一样地躺到了床上,只是,一夜无眠。 时间最简单的体现就是你手上、家里墙上那个挂钟的时针、分针、秒针,滴滴答答地绕着圈,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周而复始地绕着圈,甚至带着我们经历一个个的白昼,日复一日。 等到一年中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啊一年又过去了,而我们这一年都作了什么好象一点都不记得。 时间的巨轮下,我们只是微茫的存在,微茫的什么都不是,就好象浩瀚银河中那一颗反射着光满的行星抑或炽热的流星。那巨大的轮子从我们一出生就开始,从脆弱的脚趾头,一点一点地往上挤压碾轧,如果有幸,应该可以听见那被压榨地碎裂的声音。直到压过我们的头盖骨,最后一根毛发,和那些对于消亡来说无关紧要的记忆…… 而我,就在那恐怖的机器压过我的小腿时惊恐地尖叫一声醒来。 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人们会狂热地喜欢象牙,更有人将大学比作象牙塔。也许喜欢象牙的人真正喜欢的是被血腥染淡了的白。 形象的比喻隐晦地表明事实,象牙塔里那一个个充满朝气的,矮的胖的瘦的漂亮丑陋的人上演着活生生的现实。 人生是个大染缸,大学只是它的缩影而已。百分之八十的心被那剧毒的染料染成了各种的颜色,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要么疯了,要么,就被毒死了。 那些带着崇高的抑或海市蜃楼般梦想的少男少女憧憬地来到这所学校,在他们发表了一番感天动地振奋人心的所谓理想后,深深地被停在校门口的什么宾利奔驰宝马刺痛。 他们深刻地意识到,坐公交车或打车来的他们,微茫的什么都不是。 我也微茫的什么都不是,虽然开着顾阳留下的尊贵宝马来到这所学校,享受了一部分人大概是羡慕(其实是恨不得霸占你身体)的眼神后,被一辆嚣张地用漂移的技巧切进我车身前狭小的停车位的房车震住了。 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后来我才听林楠说,她爸爸把那个司机扔到某个特殊驾驶培训机构特训了三月有余……),但车上下来的可以用公主来形容的女生更是吓了我一跳。她眼高于顶轻蔑地睨了我一眼再睨一眼我还来不及离开几步的车,然后踩着她拥有恐怖高度的细高跟鞋在一片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眼神中翩翩而去。 一阵缠风卷柳的“啊~”声中,我也穿越过她们的视线。 我知道的,她们已经将那个女生当成了公主,而我自然是她们眼中的那个女仆。 人生充满了挫败,我,被眼前见到的一切挫败了。刚才见到的公主,还有完全可以用尤物来形容的女生,更甚的是…… 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身强体壮?再来一个人高马大!这一切用来形容那个庞然女生都不够贴切!其实用两个字形容就够了,“骠悍……” 而她们也被我挫败了,我心虚地穿上了一身极度男性化的衣服,闯进了女生宿舍里。不巧的是,庞然女生好像刚刚在换衣服还是在干吗,反正她是光着上半身。如果不是那两个女生在,我想我走错地方了,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怎么能长成那样呢?那简直就是一个过度锻炼的男生才应该有的胸肌……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她还穿着一件嘻哈风格的大短裤,这世界……疯了! 于是想当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我被逼成了同犯。 庞然女生令人发齿地怒吼:“你个色狼!人家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看到了奶!”伴之娇羞窃窃的兰花指。可惜丫的脸上没有打上红红的胭脂,活生生地破坏了一幅画中美熊娇羞的巨制。而且她的表情让我错误地以为,她很乐意男人看到她的……呃,肌肉吧……(YY实在很强大) 公主很冷静,她问:“这位同学,你~走错地方了吧?”伴之横眉冷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冷仙子。毫无疑问,她锋利的眼神好像一柄充满杀气的剑。 尤物说:“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是人生那个编剧杜撰了这种场景?!”很经典的双手掩口,好看的眼睛也被巨大的眼白代替。我觉得她很适合去住顾阳给我留下的温馨浪漫童话堡垒般的家。 我说:“我是女的。”伸手把帽子摘掉,蓄长了的头发如丝般地滑落。但说的时候,我很心虚,甚至很恐惧。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在这里住下去,尽管我现在的身体和她们根本没两样。 我突然觉得,人生好像多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所以,你刚说的妖物就是她?”尤物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却在问公主。 “嗯。”公主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猛点头。 我还来不及问些什么,身体就被庞然女生抓小鸡一样地拎了过去。“我靠,快放开我,你这个肌肉女!”真是人上有神哪,自以为打架玩命,出手狠辣,反应敏捷的我,在这个庞然女生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怜香惜玉真的是男人才有的,庞然女生丝毫不顾及我瘦弱的身体会被她抓伤之类的。她咆哮:“人家叫李小婉……”(大家可以把她想象成长江七号里的那个传神的女生) 正文 chapter.13 我恨不得将自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我想,那些文人骚客会孱弱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在一片七零八落的骨骼碰撞响声中再抹一次脖子。因为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听到,象征极致温柔婉约女子的名字会被这个怪物用上了。 接下来我知道了那个公主叫林楠,尤物叫莫筱,她们也知道了我叫叶洺。看似嘻嘻哈哈很和谐的三个女生包括我这个后天女生,达成了某项协议。我和莫筱睡一间卧室,林楠和李小婉睡一间屋。当然,我明白她们眼神中隐含的敌意。 而我们的宿舍简直比我那破败的家还要大,我不知道这学校是出于某种目的建的,也很佩服顾阳的自作主张。校门口那一排完全用钱堆砌的豪车足以证明,这里不是学校,这里是钱的焚尸炉。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明星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式才光鲜的在不到一平米的漆黑屏幕上绽放。 一掷千金的代价是熬了无数个夜,顶着黑黑的熊猫眼继续熬夜的惨痛人生。而一掷千金所需要的时间仅仅以秒来计算而已。 来这所学校的基本上都是抱着出名的宏伟蓝图,他们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学习登上万人之上的位置。但现实是,你的光芒需要粉红色的火舌铺垫,更现实的是,这个世界拥有能在生命里燃起粉红色火舌的家庭如九牛一毛。 你想出名吗?那准备好去抢银行吧,但这样出名后,咱也没机会去舞台上光鲜地绽放了……抑或变成拥有巨额资产的富家女吧……套句某品牌极致经典极度嚣张地雄浑独白:两者皆没有可能。(哈哈哈哈,我缠风卷柳地笑。) 客厅里摆着一套极其专业的音响,据说是李小婉弄来的,她们三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学。从今天开始,我不得不用棉花塞住耳朵以抗衡李小婉神经发作的苦果,因为那个怪女人就像阴沉的天空,时不时的会爆发重低音伴随的雄浑嗓音唱出来的甜蜜蜜…… 邓丽君是幸福的,如今还有人执著地喜欢并欢唱她的歌曲,但我们听众是很不幸的…… 每当李小婉出于某种目的唱起那忧伤的歌曲,我都在心里用海豚音尖叫:“神啊,求你给她一个涅磐的机会吧……” 然而,多年以后,她真的涅磐了……而且,看她涅磐的时候我居然忘记了,那曾经是我用海豚音许下的愿望…… 我看过李小婉藏在钱包里的幼年照片,的确人如其名,秀气婉约,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青春期开始,她的身体细胞分裂的速度呈倍速增长,也许,她是被命运残忍地缩短了人生的进程。这也导致了她变成看似正常其实内心里分裂了N种人格的变态狂。 林楠没的挑,她就是个不能以表面形象看她性别的公主。贵妇人般的高贵,尖酸刻薄她全都具备,如果你认为她很可爱,很单纯,那你就彻头彻尾的错了。因为莫筱背地里把她比作蛇蝎。她会面不改色地捏着一条小蛇脸不红心不跳地撩起你的大短裤,然后放进去,前提是她不怕那条小蛇布满鳞片的身体,而一窥男人的那玩艺根本不能让她兴起尖叫的欲望。 林楠会固执的在零下10度的寒冷空气里穿一件羊毛短裙,大腿上只裹一条丝袜,她从18岁生命开始就告别了羽绒服。会得静脉曲张?她不会的,特伦苏牛奶也只是被她用来沐浴的工具而以。如果给她足够的高科技支持,我想她会穿着纤薄的连衣裙和高跟凉鞋在几十厘米厚的冰面上溜达。更变态的是——她的大脑可以和计算机媲美。 莫筱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她漂亮,她感性,她有丰富的艺术才华!就连林楠都羡慕莫筱的容貌和身材。但掩饰不了的,是她眼里的忧郁。如果非要强拉硬扯给她编一个缺点的话,那就是,她家里简直穷疯了。 她学的画画,但这玩艺是需要大把的粉红色纸张燃烧的火舌来铺垫的。都说365行,行行出状元,那些微茫的哲学巨人告诫我们,只要努力便可以成为那一行的状元。但世俗的金字塔社会早已人分九等,所谓的画家更如荒野里疯长的野草,野火烧死了生出更多。更何况,我们三个所谓的室友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地打击了莫筱坚强坚韧的理想。 有一次,莫筱刚刚出了一身男人眼中所谓的香汗,请我们真诚地欣赏她的泼墨。照她的话说是:她画的是一个忧郁的少女身着羽衣站在世俗一样的湖水中。她的意境是那个忧郁的少女想去世俗的洪流中锻炼又缺乏勇气。 林楠简单地睨了一眼:这女人很值得男人像疯狗一样地去追逐调戏。其实林楠是暗暗谕示莫筱就是那个女人,因为她恨莫筱,公主恨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头小女人大家应该都知道什么原因。李小婉则假模假式地用艺术家的姿态欣赏了半天,雷鸣般地憋出了几个字:为什么不脱光衣服洗澡啊。看着一脸黑线的莫筱,我都不敢说话了,但是她残忍地逼迫我给她一个最后一击,因为她认为中文系的我应该有和美术系差不多的文艺细胞。可事实是,我只是个半吊子的中文系,而且还属于自残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于是我说:我觉得,四周无人的大自然中,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开女性的矜持去沐浴……戏剧化的事件以莫筱和我们一个礼拜不说话结束,其实是她忍受不了林楠的鱼翅捞饭和偶尔心情大好赏我们一身所谓顶级名牌的衣服。 这也再一次证明了林楠的奸诈和蛇蝎一般的心,我想,林楠应该是那个prada恶魔。(呵呵,扯远了。) (回正题……)“那么,你就因为这个才穿上一身男人的衣服?”林楠鄙夷地盯着我。 “嗯。”因为我告诉她,我是个孤儿,而且小时候玩野了,所以现在对男人的衣服格外的依恋。 “哼!孤儿开着宝马来上学?”林楠并不打算放过我。也许,对她们来说,我是个不小心踩进她们圈子的同类,也可以说是敌人。 “这是我的事,随你怎么想。” “……”林楠翻翻白眼,便没再说话。 莫筱虚弱地扶着额头说:“天哪,我受不了了。这寝室可以媲美鬼屋了。林楠的奢侈,李小婉的变态,叶洺的诡秘。”后来她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第一个让林楠闭嘴的丫头……其实,能让那丫头闭嘴的人太多太多,只不过她还没碰到而已。 “你丫才变态!人家,曾经是那么的可爱……”李小婉活脱脱一个天才演员,头一句喷着唾沫星子咆哮,后一句立马换上了一副不得志诗人的哀怨。 变脸算什么,真正的高手是李小婉,她变表情的速度以秒来计算。但悲哀的是,她永远得不到上镜的机会,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是,她穿着性感的运动服(前提是需要保证那故意被人裁剪成大露特露的运动服能包住她随时会横溢的肉),凌厉地挥动网球拍(这是她被现实疯狂压榨后所仅存的万般无奈的理想)。 然而……最后再给她一个完美的最后一击吧,她的体格只适合去练柔道…… 女孩子,永远不要尝试去疯狂地锻炼身体。就算我们通过锻炼的方式消除了所谓的赘肉,但紧接而来的恐怖的肌肉会残忍地扼杀男人充满了色情思想的眼神。所以我们只需要用充满色情思想的眼神尖叫着去欣赏那一个个所谓的猛男,所以不必介意别人心中恶俗地鄙夷,不必武装我们那恶俗地矜持,新时代的女性就是要勇敢地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 假如真正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很多余的话,那就在保证饿不死的前提下尽量少地吃那些五谷杂粮吧……但如果,有些人要确实不喜欢男人而很喜欢或者很想变成电视里那一个个令人冲动地恨不得拍死她们的所谓健美的女人,我是不阻拦你们去举杠铃的啊…… 再次套句名言:所谓男女平等最完美代表的体育运动其实将女人变得不男不女……林楠说的,她实在受不了,宽大的55寸液晶屏幕里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女人恨不得脱光了从屏幕右边以火箭的速度穿越到屏幕左边,她说她想吐。她恨李小婉……(不知道恨不恨我……)所以她连带地恨那些为国争光的女运动员。于是她老爸被逼无奈重新买了个稍小一点的液晶电视挂在自己卧室的墙上,他抢不过他的女儿…… “你丫再说人家这个词,我会搞把枪毙了你!”林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小婉。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ohgod,李小婉喘上了。 接下来,林楠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一个蛇蝎女人的感觉:“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的啦’这类的词,我就把你的裸体照登到校园网上。”然后愤然摔门。 莫筱奇怪地翻翻眼白,便哧溜钻到了阳台上,好像在发短信。李小婉则像一只挫败的雄赳赳气昂昂的雌性公鸡,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哀伤地打开功放,开始飚歌--。 我躲无可躲,不得已奔到了阳台上,“嗨……我不是想打扰你,只是她……”我歉意地冲莫筱笑笑,同时翘着兰花指(天生的啊……),将罪魁祸首指给她看。 她哀伤地笑笑,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算是阅尽人生的我,很快便捕捉到莫筱眼神中的隐藏。震惊我的是,很八卦的好奇心如风卷残云,将我的灵魂扯到了九霄云外。 女人,就是洪水猛兽。男人自以为自己是降服了那一个个妖娆猛兽的神,永远不知道自己其实只不过是那一个个猛兽的点心。 (题外话:到这里,本书的大概思想基本出来了,也许你们会认为这不算变身文了,因为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主要人物都是主角。但我还是会把第一人称放在叶洺身上,很抱歉,我再一次借变身的题材书写人生。其实还是变身文,因为最终是通过反衬来完成叶洺心理上的完美兑变。其实我尝试把一个完美的人拆成四个,嘿嘿) 新学期的第一天实在是乏善可陈,唯一可以称为亮点的就是那个一身横肉的李小婉。林楠就像修炼千年的妖精,莫筱就像一团晦涩的光芒。而我在她们几个的眼里两个字就搞定了——变态! 衣服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男性的也好女性的也好,昂贵的和低廉的衣料包裹之下,哪个部位有几两肉地球人都清楚的很……但是她们认为我身上的气质很像一个男人,其实我就是一个曾经以男人身份生活了20年的傻丫头,但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当真相坦白的时候,李小婉也许会拎小鸡一样的把我从阳台上甩出去。 其实所谓分房子睡的时候,我很想提议和李小婉睡一间卧室。但是她脑细胞明显不足的话打消了我认为和她在一起的安全感:“我没有安全感,因为我会做梦一个男人和我共睡一屋!人家会害怕啦~” 我怕她巨大的胳膊会因为梦到一个男人在暧昧地抚摸她后出于羞愤女人本能的反应而拍死我。但也许,如果真的有一个男人肯和她同床共枕,她也不再拒绝了。 但我想,就算我是个五大三粗的,没人爱的真正男人,我宁愿抹脖子,也不会去看上李小婉! 做为没人要的我很自然地被塞到了莫筱的手上,当然,这也是她被压榨的无奈。李小婉固然用武力,林楠则用她千年妖精的智慧和锋利的批判。 于是我这个奇异的怪异体居然很和谐地融进了她们的圈子。用很抽象的话说就是:一池无风春水里掉进了一块石头。她们虽然拒绝,但同时又很饥渴地享受那暗暗涌动的涟漪。 有人说,当一个人为了别人而活的时候,那么她将是很悲哀的。 还好,我第一次有了除去最唯一的等待顾阳回来才活下去的欲望。 尽管我不愿意,但还是被莫筱诡异地拉着去了校园里昂贵的咖啡厅。物以类聚一点都不假,奢华的校园也引来了奢华的奸商。 正文 chapter.14 大白萝卜被人用华丽的包装变成了翠玉萝卜,二锅头也通过害不死人地勾兑变成了宫廷玉液酒。仿佛一颗小草被移植到这间咖啡厅都变成了高贵的满天星。 当然,这里并没有白萝卜,也没有所谓的宫廷玉液酒,有的,也只不过是几十块钱一杯的咖啡和牛奶,还有鱼翅什么的。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所谓鱼翅捞饭被优雅的侍者端上来的时候,我瞠目结舌,所谓的请客只不过是林楠故意想出来,要试探我底细的华丽藉口。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见不得莫名其妙孤儿的我开着宝马来上学,见不得我对她倨傲的态度。她完美地传承了毛主席的思想: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她用了一招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逼宫计:明目张胆地要求我付账!“叶洺,做为我们刚刚结识的一顿饭,你就请客吧。”她很轻描淡写地说,说完还吐气如兰地吹吹她镶满了水晶变态的假指甲。在她看来,她的手也许是一把枪……事实证明,她的手就是一把活生生的枪。 活生生的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再现我们的现实世界,区区一顿接近千元的聚餐我还是有能力支付。但那是顾阳的钱,它不是我的。而且我也很不习惯如此奢靡的生活,我不知道这顿之后还会有多少顿。 她怎么不说要收保护费啊,我愤愤地想。“我说了,我是个孤儿。我根本没钱应付如此奢侈的大餐,莫筱说你请客我才来的。”我忍着极度愤恨快要爆炸的心情申诉,如果她是一个男人,我想我会毫不客气地抽她一嘴巴。 莫筱一个哆嗦,垂目不语。李小婉那头令人发齿的怪物仿佛暴风眼中的一根稻草,安然地享用华美的大餐,她视若不见动作迅速地饕餮。她也不怕撑死!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附近的目光全部扫射至我们即将要干仗的位子。不怪那些编剧编织了一个个无聊的场景,事实证明,每个人都很喜欢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林楠莞尔一笑:“那你解释下,你是怎么拥有那辆如今价值80多万,百公里油耗15升的车,而且它吃的97号汽油6块多每升?难道,你用孤儿的身体去陪男人换来的?” 莫筱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冷汗涔涔,我惊讶她比计算机还要丰富的脑细胞大过受辱的感觉。“你这个婊子!”我忍无可忍。难怪莫筱把她比作蛇蝎,一点都不过啊。我只当她是个张牙舞爪的蛇精,我愤怒无比地冲到她的身边就准备去揪她的如丝缎般的长发。莫筱喷出了一口牛奶。 但是,身体被李小婉那头畜牲毫不留情地抱住了。她艰难地打个饱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我就这么身体悬空着张牙舞爪,嚣张地冲林楠挥舞。 她咯咯地笑,同时用一个贵妇人的姿态叫过来侍者:“埋单。”然后她优雅地踩着细高跟鞋,缠风卷柳地离开了战场。 我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抱着飞出了餐厅。心里在哀叹:这哪是女人啊,一帮禽兽!顾阳那个白痴把我送到了何种境地? 我觉得,我这个后天的和她们仨先天的四个女生都一无是处…… 身后渐行渐远的咖啡厅仍然有人趋之若鹜,只是不知道真正有能力天天去那地方享受小资生活的有几个。恐怕更多的,只是为了虚伪的面子积攒了一个月的伙食费带着女朋友去潇洒一把的困难学生。 我第一次体会了世态炎凉,晚上8点钟,我们四个人也拥有了新的学期真正的第一个爆点。我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奢华简单的饭局,公主林楠第一次被人骂她婊子(她一点都不介意,她说她波澜不惊的生活终于有了一次小小的激动),李小婉第一次体验了一把英雄救美的美好感觉(她在后来恶心地用高潮来形象地解释,那种诡异的传神差点没把我和林楠吐死),莫筱她无奈地告诉我,她变成了无间道的主角。 其实何止她,我们四个人被怪力乱神的命运活生生地安排了一出无间道的悲剧。 我林楠莫筱可以很轻松地用语言去打压李小婉,但我和莫筱对林楠的抵抗有如蚍蜉撼树!然而,李小婉突如其来爆发的武力又是我们之间最惨烈的核爆……怪圈! 回到寝室被李小婉巨人一般的女人继续挟持之下,我咽下了人生中第一口怨气。奇怪的是,林楠竟然笑得如绽放的山茶花,“不好意思叶洺,刚才是我不好,但我也只是想对我们新的室友有个了解。” 莫筱扶着额头去洗澡,在她看来我们全部是神经病。而且是天塌下来了,因为林楠21年来第一次的算是道歉的道歉。 “算了,关于我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那车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我黯然地走进属于我和莫筱的卧室。 但我无意识地将那件洁白的衬衣当睡衣穿上后,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李小婉双眼放射着兴奋的光芒:“哇塞!叶洺,你这件衬衣可是相当的性感,人家好想要一件。”可惜,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穿上的衣服很少很少,于是,有一天能穿上高跟鞋也成了她小小的愿望…… 我和刚出浴室的莫筱痛苦地闭上了眼。 有人收拾她,林楠震怒地咆哮:“李小婉!我警告过你,不准你再说这类的词!我发誓!如果再让我听到,我就把你埋到肮脏的垃圾场,尸骨无存,让你老爸肥皂泡梦想中的运动巨星从这颗滚圆的星球上消失……”她真的能做到,对她来说,雇个杀手跟玩儿似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扛着火箭筒来上学!戴不戴钢盔我不知道…… 从此以后,李小婉在林楠面前说了一个“人”字后就马上诡异地停顿,但林楠的耳朵捕捉不到任何敏感的字眼时,她依旧在我和莫筱面前疯狂地说着“人家”“的啦”。 李小婉被吓到了,她呆呆地任由委屈的泪水淌了数分钟之久,我们三个人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了。但接下来,李小婉被逼出了长久以来被林楠残酷压榨的所谓勇气,她就像一头狰狞的魔鬼,耍了个架势后,疯狂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和莫筱不得不充当罪魁祸首的帮凶,胆怯地躲进我和莫筱的卧室。我没办法,我有点干练的身体在李小婉面前恍如一个鸡蛋。 脆弱的房门也被李小婉擂得震天价响,同时伴随着她愤怒地咆哮:“你们三个贱货死了都不要出来!老娘就搁这耗上了!”简直就是噼里啪啦滋滋作响的电棒,无比的恐怖。这就是恐怖的恨乌及屋的女人,事实上,我和莫筱一个字都没说……我们只是喜洋洋身边的懒洋洋…… 奇怪的是,暴怒的李小婉并没有砸门而入。正当我疑虑地看林楠和莫筱时,我诡异地认识到,我那恐怖的好奇心再一次地无限放大,我已经拥有了女人才有的八卦……林楠冷静地告诉我:“因为李小婉无比地怜惜自己身上她自称纤细的皮肤会因为破门而受到损伤……” 再然后,房门的缝隙传来了重低音地干嚎……这一次,她换上了劲暴的欧美音乐,她把“love”传神地拆成了“拉阿浮”……我觉得,声音真是一头魔鬼,见缝就钻,无缝它都能通过诡异地震动传播。 生平第一次被人骂成了——贱货!“你他妈的才是贱货,这屋子里的全都是贱货。”我不甘地在心里用海豚音尖叫。 “我们睡觉吧……”林楠哀怨地摇头,今天晚上她不可能回到她铺着进口床垫的床上了。 我脸不争气地红了,我这才意识到,我生平第一次要和陌生的女孩子共处一室了。脑袋里不可抑制地演绎粉红色的豆腐渣的画面。而且我觉得林楠好像在说:我们上床吧…… “你怎么了,叶洺?”莫筱很奇怪。 “哦……没事。我只是,有点不适应。”刹那间,我有种犯罪感,就好像是对女神的那种亵渎…… 但更多的,我诡异地将自己传神地想象成顾阳曾经疯狂的对象。“啊!”然后我疯了似地尖叫,弹回了属于我的床铺,我清醒地做了一个应该被审判的梦。 “唉,我洗不了澡了。”林楠翻翻白眼,挖了挖耳朵。 莫筱神经反射地跳到了我的床上,不顾我的百般抵抗,她坚强地将我挤到一边,“我跟她睡会梦见白素贞……”可是她不知道跟我睡,我会梦到什么…… 好吧,我的同情心是这四个变态女生中最旺盛的……当然,恶劣的报应总是来的很快,“我跟你睡会梦见逛夜总会……”这是,林楠的话。说完她变态地疯狂大笑。 “娼妇!”莫筱坚韧地反击。 “……”我闭口不言。我明白,这里即将上演一场小型核爆,不过和李小婉无缘。 “你这个荡妇,我弄死你!”林楠给了我一个错觉,她就像个男人般张牙舞爪地踩着细到我认为会自己折断的高跟鞋冲过来,眼疾手快地扯住莫筱的秀发厮打起来。 “你们俩折腾够了没有!都他妈的神经病啊!”那一刻,我很心痛。她们俩不要命地厮打,流着痛楚的眼泪固执地互相伤害。 然后我用力地抓住她们悠闲的,互相胡乱挥舞剩下来的一只手,那一刻,我有一种男人的感觉…… “哼!”林楠翻了一眼便回去霸占了莫筱的床。 “叶洺,你还真诡异呀,竟然拿一件男人的hermes衬衫做睡衣,不过,倒挺性感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对了,有时间我给你画像好不好,你可以叼颗烟,那样会很有意境的。”莫筱的眼睛在微弱的夜光下闪闪发亮。 “呵呵,我哥留给我的,车也是他留给我的。可是,他走了……”我别过了头,思念的雨水从眼睛那个缺口里涌了出来。我也拥有了性感这个美好的称赞…… “叶洺,晚上很不好意思。”黑暗中,林楠说了一句很真诚的道歉。后来我才知道,林楠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地爱着我们,而且,她很想很想对莫筱道歉,可惜,她做不到。她看见莫筱就恨莫筱的那张脸和她的身材。 女人,真的很善变啊,不光是她,前一个小时我还愤怒地想杀了林楠,现在竟然烟消云散了。也许,黑暗里,女人便会卸下所有的武装。回归那个柔如水绵如缎的美丽族群。 梦里有人告诉我,我是一条龙。然后他腾空而去,像顾阳,像爸爸,又像我自己。 我想我明白了什么,我只是学习人生的天才,而不是任何其他方面的。我知道自己在某一个遥远的过去时,将心的成长扼杀了。以至于我抱着一颗窥破一切的洒脱,其实心永远地停在孤独孱弱的时光里,那个需要温暖浇灌的时代。心灵的苍白体现在不完善的体格上,我的心跳只有57~60,谁都知道,这简单的数字意味着什么。剧烈运动的代价是一颗蹦得要挣脱身体束缚的心脏,耐力更像一根稻草,轻轻地一扯,便会折断。当我气喘吁吁地去追逐梦想,心永远提供不了足够的动力。 于是能力勇气残忍地离我远去。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人格,理不清,剪还乱。我想变成一个疯子,但不知名的物质阻挠了我发疯的步伐。它就这么残忍的,任由我无奈地挣扎,它狰狞地笑,我无助地哭泣。 更好笑的是,我的生日是信奉神明的人最羡慕的“龙抬头……”也许,我是一条剥了筋被神诅咒的龙。也许,等我抬头的时候,便是不安的血液被引爆的刹那…… 可是让我害怕的是,我习惯了有顾阳抱着睡的习惯。莫筱为了躲避林楠自私地跑到我的床上,无形中也纵容了我最恶心的习惯。从那以后只要我觉得睡不着抑或睡不安稳,我便会挤到她身边。(这是后话) 正文 chapter.15 糟糕的是,我们三个人被李小婉那头怪物折腾了接近一晚上,我觉得,李小婉一点都不笨!事实证明,她总会在我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凶狠地拍门,而最后一次的拍门残忍地直接变成了我做的恶梦。 “啊!……” “……”我们不需要闹钟,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有头活生生的闹钟。 我觉得李小婉就像电视里广告的,拥有强劲能量的那所谓的能回收所消耗能量十分之一抑或百分之一的高科技制作的聚能环电池。用完了之后还能有能量发出惊声尖叫……也许有一天有人能发明能回收消耗的时光的神秘机器…… 而且,我们仨昨天晚上到现在真正的睡眠时间才5个小时,更不可思议的是,现在9点钟了……这是林楠顶着极致性感的自然烟熏妆(其实是熊猫眼)愤怒无比地告诉我和莫筱的,我觉得,林楠就是时间的刻度表,但更像是一头一切尽知的披着画皮的妖兽。 但是很明显的,那一声恐怖的清晨尖叫伴随的,是一个极具震撼力的地震般的声音。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一个猛子打开卧室的门,却被眼前看到的震惊。 我以为柜子倒了,我以为客厅屋顶上那巨大的水晶灯掉下来了。却没想到昂贵的地板上面覆盖的一块精致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尸体”李小婉!她摆着一个大字…… “你丫给我死开,别砸坏了我好不容易才铺上的进口地板,还有,那块进口的羊毛混纺地毯……”林楠心疼的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宿舍管理大妈践踏得找不着北才同意穿着脏乱工作服的装修工人进入神圣而纯洁的大学女生宿舍铺上的地板和那块据说价值上万的地毯(地毯只有2×2米见方),但同时,她自己很喜欢踩着能在大理石地面上戳出一个洞的尖尖的高跟鞋将地板践踏得遍体鳞伤…… 那些工人兴奋地恃仗意淫之神的强大力量双眼胀满了桃花地进入他们心目中旖旎的圣堂,在偶尔见到的女生贴身衣物将他们的淫荡思想烘托到一个从来没有的高度后,信心百倍自以为可以无视神的存在而嚣张地偷窥林楠性感的腿时。 被林楠轻蔑地击杀:“师傅,你们公司的铺装费用是20一平米,这里也只不过80平米多一点。我是想说,我不介意你们偷看我的腿,但是我觉得不能免费让你们看。但如果你们能承担所有的铺装费用和辅料的话,我可以笔直地站在这里让你们看10秒钟。可你们要坚决抱着免费看的原则的话,我也会用我的原则花上几位数的钱请一个律师好好地和你们公司领导沟通的……”林楠发表那亢长的充满色情又充满正义感的长篇阔论时,笑得特真诚。 然后,那些工人身上纤薄的工作服以光的速度浸润了一片水色,在交换了无数个所谓心有灵犀的眼神再加上仔细衡量后,他们视若不见林楠性感的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低着头铺完了地板……因为他们觉得(20元工费+26元辅料一平米)×80多平米的钱仅仅能看一个女人的腿10秒钟是多么不对等的一个数学方程式。心灵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但它总是需要某种方式才能被激发。 当时惊动了校领导,因为林楠花钱雇人拆除了原有的地板砖,而那种建筑工地上才有的令人发齿的噪音将这栋楼里能听到那声音的女生折腾疯了!可后来,林楠轻易地瓦解了校领导愤怒的神经。她很冷静地说:“根据合同法,我有权在目前归我使用的房屋进行一些不破坏整体建筑的装修项目……”到底有没有这条我不知道,但校领导额头上飙出了汹涌的汗珠铩羽而归。对于这样一个比恶魔还要恶魔的女生,他们果断地采取视若不见的态度……那些愤怒的女生正准备拟草一份义正言辞的抗议书时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她们以为能得到一丝所谓的安慰时,震天价响的噪音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林楠大肆奖赏给工人的票子残忍地结束了。但从那以后开始,那些被折腾的女生也知道了林楠这头令人齿冷妖兽的大名,她们每天都用自以为能杀死林楠的目光无聊地梦着林楠已经死在自己凶狠的目光下。这也是现实的悲哀吧,因为谁也不能想到自己在被一个陌生人强行猥亵的同时还留下什么所谓的令自己很尴尬的证据。但女人和男人面对猥亵的反应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点。 记忆只能残忍地划伤我们的生命和思想,而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我觉得,生活中充满了强奸。既然不能抵抗,那么就尽情地享受吧。 尽管毕业后,这间奢华的寝室也只能留给新来的懵懂小女生。但我想,林楠也许宁愿花费大把的票子请人将地板拆走,再还给学校一个铺着冰冷地板砖抑或廉价复合地板的寝室。其实那块毯子可以抱走的,后来的剧情是,她真的用鱼翅捞饭诱惑李小婉抱走了那块毯子,但奇异地,她命令李小婉将那块毯子扔到了垃圾站……她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 最让我愤怒无比的是,怪物李小婉就像没事人似的。熬了一宿竟然没能给她留下恶心的黑眼圈……而我和莫筱林楠就像是被怪兽揍了两拳,百分百地命中了眼睛。 莫筱浑身一抖,哀怨地去刷牙洗脸。 而且李小婉无比妖娆地告诉了我一个新名词“瑜伽!” “我看你们还没起来,一个人无聊就练起了瑜伽。”这是李小婉娇娇窃笑说的。她仿佛把昨夜的十世大仇忘到了九霄云外。其实坚固的友情不会有隔夜仇在李小婉的身上完美的展现。我想,我很喜欢李小婉抑或说我并不讨厌她那外星人的飞碟都吸不进去的肉体。 我瞠目结舌的同时,林楠疯了般地去装光碟的阁子里翻找什么。 “瑜伽是什么?”我白痴又好奇地问着。同时很新奇李小婉居然也有办不到的事。 莫筱带着满嘴的白色泡沫瞪着灯笼般美丽的大眼冲了出来。然后她用夹杂着牙膏泡沫的嘴惊人地秀出了奶味儿十足的声音:“我踩的是大地还是苍穹?”还好没有男人在场,不然恐怕会无视“色”字头上的一把刀而不顾一切地蹂躏莫筱。 “你踩的是我2046(地板2000元一平米,辅料和公费加起来46一平米。不要说我胡编乱造,某一年北京有人明目张胆地竖立广告牌……)一平米铺的进口木地板!”林楠震怒地凶散了莫筱的发音。她就差加上个“他妈的”或者“shit”了,但她是个公主,她永远不会用上那肮脏的字眼。那些被国人痛骂的京骂从她的字典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像个南方人…… 震惊她和莫筱的就是我和李小婉,林楠好心地向我解释瑜伽是什么,但那是她和莫筱的专用项目,至少在这间寝室里是的,所以她不能容忍李小婉有样学样。同时鄙视我对女人拥有蛇一般肉体的最直接方法的无知。 当我看林楠做了个标准的瑜伽动作时,我想我明白了什么。于是我轻蔑地笑了笑,同时缓缓地将右腿做了个劈叉的动作,右腿笔直地到达我的最高点,差不多夹角有135度那样子吧。恶俗的瑜伽算什么,我的肢体天生延展性极强。于是,我也开始被林楠拉进她练瑜伽的圈子。于是,李小婉更加远离林楠的圈子…… 但我忘了自己上身其实是全身只穿了那件男性衬衣的睡衣,这样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还好,我在三个女生面前做的这动作。 林楠古井不波地笑着,她的手也摸上了我裸露在空气里的腿:“小样儿,和莫筱的腿有一拼呢,这样的一条腿值得男人花费多少人民币饥渴地一亲芳泽呢?” 这女人,太诡异了,我们永远不知道她脑袋里填塞了多少豆腐渣。也许她的脑细胞已经被世俗格式化成纤维状的组织。但我觉得我被自己侮辱了。 我尴尬地一个哆嗦想收回自己所谓修长的腿,却由于激动,身体不可抑制地歪倒。还好,李小婉总是危难时刻的英雄,她热切地扶住了我。 两腿光光地走路本就很尴尬,林楠诡异地抚摸更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接下来李小婉的话让我恨不得去死。 她没有廉耻传神地说:“叶洺,拥抱的刹那,我有种抱着老婆的错觉。” 在我们三个人恐怖的眼神中,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真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以光的速度逃离了她的拥抱,脸红心跳动作迅速地穿上了昨天的一身男装。罪魁祸首是“老婆”那两个字,刹那间,我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暧昧的场面。天哪,杀了我吧…… 林楠不依不饶地逼问李小婉练瑜伽的缘由,李小婉的解释也让我对她生起了一丝同情:“人……”她诡异地抬头看看林楠,然后委屈地低头,“我快被自己身上的肉逼疯了,你们知道吗,我多么想变成琼瑶言情剧里娇柔的女主角那样,哪怕不能给我一张漂亮的脸,最起码让我拥有一个80斤的肉体啊……所以我下定决心接受了学校里瑜伽兴趣小组的邀请……” “所以你想通过瑜伽来涅磐一次?”我们仨整齐划一地打断了她,谁都知道,她这样的肉体,恐怕韩国顶尖整形医师都爱莫能助。 “什么是涅磐?”李小婉明显地被这个新词语吸引了。 “哈哈哈哈……”我们仨毫不留情地笑了。 “涅磐呢,就是重生的感觉。其实也可以谕示一个很没用的人突如其来地变成身边人眼中的中流砥柱。”我同情地替她做了一回字典,这也许是中文系人的通病吧,把原本很简单的一个解释非要变得复杂化。 我并没有发觉自己无意识地加上了两个成语对李小婉根本没怎么上过文学课的女生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照林楠的话说,李小婉的老爸凭借自己是这所大学里体育老师的资格用晦涩的手段将他的女儿扯进了这所学校。再然后出于他脑海里培养一个运动巨星的宏伟蓝图去培养他的女儿,恐怕他都认为自己女儿除了运动员那条出路别无他法。 “那中流砥柱又是什么?!”李小婉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无限量放大,她就像个小学一年级的小胖子好奇地盯着她的老师——我! 我觉得我很适合去心理学系,因为短短的时间李小婉已经从瑜伽转到涅磐再转到中流砥柱的释义上了。 “一根……”莫筱着急地抢白,但明显的,她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说:“简单地说:涅磐就是一只火鸟被火烧成了凤凰,但实验失败的话她还是个火鸟,但,是一只烤熟了的火鸟……”莫筱用很通俗的语言开了李小婉一个冷笑话。她很想很直接地用一根柱子来形容一下中流砥柱,但是她的脑海里诡异地勾勒到不相干的场面,于是她又绕回了“涅磐”的话题。 那一刻,让我觉得,我们仨就是残忍的杀人犯,不过折磨的是李小婉脆弱的脑细胞。但是我很自然地喜欢上这种虐待一个人的恶俗感觉。 但李小婉的思绪很明显地被再次转移到诡秘的实验室中,她大概想到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那些身穿白色防化服的科学家正切开她的血管之类的。她的脸就好像中了砒霜的大饼一样嘴角抽搐着说:“火鸟为什么还要被火烧?” 十万个为什么里有这个么?不算剽窃吧……我开始抽搐了…… 不懂对牛弹琴的人看到这场景大概会一拍脑门,同时恍然大悟:“哦,这样呀……” “其实,你不需要涅磐,你可以放弃那残酷的梦想,而作为一个童话般的灰姑娘继续活完你X年的生命。”林楠永远是精致的精辟。但我看见她的脸阴得像B市7月份的天,随时会压死人而且不定期地会降下鸡蛋般大的雹子,手也好像中了九阴白骨爪的病毒。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我和莫筱默不作声,看看李小婉就去看看林楠,再然后将目光死死地盯在李小婉身上。我怕她突然理解了林楠话里的锋利剑芒而冲动地将林楠扔下阳台,因为李小婉的眼珠就像电风扇一样地开始转 正文 chapter.16 天,她把我给转晕了…… 但林楠显然很理解李小婉的思维逻辑,她笃定地等着李小婉说话。那一刻,我后怕地想着:得罪谁也别得罪林楠…… 李小婉故作姿态地转转眼睛,哦了一声:“其实我梦想成为网球巨姐大威一样的巨星……”其实她早意识到不能力挽狂澜地挽救她的身材,因为她挥汗如雨地锻炼换来的,一个月体重增加了10斤,而且,开始有了隐隐的肱二头肌…… 我再一次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后来她真正地找到了自我催眠的发泄,她打开电视,双眼放射着淫荡的光芒说:“看,她的体格和我相比差远了,还能享受那么多人的尖叫!” 电视上转播的是大威潇洒地挥动网球拍给了对手一个绝杀,而那些高雅的观众抑制不住地为她助威。 但这犯了林楠的大忌,她更不能忍受一个浑身漆黑的女性嚣张地展露一身肌肉。但那次只有林楠一个人和李小婉相伴,很显然,林楠惧怕她的武力,所以她说:“亲爱的,我觉得你去练习柔道更合适……”说完了,她慌不迭地摔门而去。 而李小婉显然并没有足够的脑细胞去思考林楠话里的意思。(又扯远了) (回正题,好像有骗字数的嫌疑……)新学期的第二天,我们集体翘课了,这一切都是李小婉种的恶果。我本来就习惯了翘课,早已习以为常。 林楠更不在乎,在她看来,她只不过是花老爸源源不绝的钱买一个毕业证和一个未来注册会计师的资格而以。事实证明,她天生的计算机般的大脑很适合她的专业,就像昨天晚上她发表的一番关于顾阳留给我的车的言简意骇的批语。其实一切的诱因都应该归咎于她老爸林勋。林楠说她小的时候,她老爸带她去贫民窟过了三个月的体验生活,那些所谓的现代城市里高级白领在被繁杂的case逼得想跳楼而找个释放压力的方法——去模拟真实的野外拓展训练和她老爸残忍的锻炼相比只能算是泰山脚下的一粒尘土。 那三个月,她吸够了南城那条臭名昭著的臭水河散发的恶心气体,同时饮用的矿泉水也变成了充满恶心气息的所谓自来水,(其实B市的南城基本上是在被那条臭水河覆盖的地下打口深井,经过简单地消毒就进入锈迹斑斑的铁管,再然后,被烤熟了进入人体……大家还敢喝自来水么)最后一个月瘦了10斤的林楠哭喊着要她爸爸带她回家,她恐怖地以为她老爸被人抢劫了,而且连她妈妈都抢走了。然后回家变态地开始使用她妈妈昂贵的进口香水,她认为,那恶臭的气体玷污了她纯洁的肉体抑或灵魂…… 因果不一定对等地报应,但心灵上的任何诱因绝对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所以林楠现在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她悲哀地任由受创的心灵将她所认知的一切标上了数字……她把我也标上了数字……但是潜移默化这头疯狂的恶魔令人发齿地改变了我应该恨她的思想,我想,它给了我欲望…… 莫筱是个活脱脱的天才,自古有云,红颜多薄命,有才的红颜更是如此。她一穷二白的家庭偏偏生出了她这么个性感尤物的天才,从高中时起便成为了被邪恶地称颂为青春期发育实则是最恶心的原始欲望通过核聚变般地爆发的男生追逐的对象。但天才的她在爱情方面比一个白痴还要白痴,形象地说,她就是童话世界里生活的纯洁的小仙女,却不可避免地被神罚到肮脏的人世,再然后,被一个长相堪比贝克汉姆的恶劣男生网住。于是她有了初吻,有了第一次,更有了第一次堕胎……她也差一点被她老爸用一根结实的木方打死,最终以那根木方被活生生地打断宣告结束。而当时,她刚经历手术没满一个月。(听她说的时候,我哭了……哭地流干了眼泪。)也就从那时起,我将她刻进了我的灵魂里,我想作为一个半路但又很交心的好朋友,我有责任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她。但你们要说我脑海里残存的男性思想爱上了她我也不否认…… 同时作为高中同学的林楠不止一次的告诫和威胁她,让她离开那个卑劣的男生。可是她说,她真的爱他……她喜欢看他的眼睛,喜欢他厚实的胸膛,喜欢他嘴角邪邪的笑。于是莫筱就在林楠的心里变成了一个贱货,林楠哭着骂她“贱货”的贱货…… 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她的表情就像一颗燃尽了光芒变成灰芒的流星。她还告诉我,那个祸害她叫刘然的男生本来是很阳光的一个男孩,但悲剧是他爸爸突如其来地消亡,他妈妈鄙夷地将他撵出家门,说他只是他爸爸和一个没有了任何影子的风尘女子生的。并且用恶劣的手段剥夺了他应该享有的继承权,少爷一旦失去了那张有人付账的透支信用卡,便成了颓废的渣滓。 刘然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哭泣着向莫筱道歉,打她,让她离开自己。可是,他的这种回光返照的圣洁更用力地将莫筱拖向深渊,苍白的爱的深渊。糊涂的时候,他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那应该被枪毙的欲望!于是一次次地暧昧纠缠,一次次地伤害着莫筱,他就差逼莫筱去出卖肉体换票子给他花了!!! 其实很多次我都想杀了刘然,作为曾经一个男人身份活了20年的我,真的很仇视这样的男人。作为一个身体已经是女人的我,我又惧又怕,因为我惊人的直觉告诉我:那头畜牲看我和林楠的眼神很不怀好意。但是我什么也做不到,他只是眼神有一点晦涩而已。 于是我生起了戒心这种东西,但可惜的是,精明如神的林楠并没有及时地打上疫苗……(又跑题了……可能看着会有点乱,但我是想借用过去现在将来记忆的混编模式来突出另外三个女主,大家不妨当成回忆录来看,这样效果会好很多) 看起来,我的生活更像浪漫偶像剧里演的奢华人生。当李小婉因为有点惧怕她老爸的淫威不得不去忍受逃课的批评而走出寝室后。林楠诡异地做了一个决定:“我们去做美容吧。”她心情大好,因为完美地虐待了一次李小婉。那表情像是:亲爱的,我们私奔吧…… 但是我吓了一跳。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转变去享受那变态的生活。于是我充满正义感其实是恐惧地说:“疯了吧你,下午继续上课啊。” “上什么课呀,不就一天而已,走吧。”林楠奇迹般地钻进了卫生间里,半晌出来后的她容光焕发,那一刻我真实地触摸了一把高科技的神奇。 她的脸娇艳得就好像沾满雨露的玫瑰花,而被李小婉疯狂的神经揍过的两眼更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在我目瞪口呆她认为羡慕其实我很诧异的眼神地注视下,她惬意无比地说:“你们俩也用一点吧,效果很好。” 然后莫筱用一个鬼的速度飘进了卫生间,一片七零八落的响声传了出来。她在心里骂林楠就像一个糜烂的贵妇时,却无耻地恨不得将那一整瓶昂贵的进口焕肤精华素倒在脸上……我们永远用着称为进口的产品,而鬼佬们永远说她们用着国产的产品…… 然后,我被逼着任由她们俩将那冰冰凉的液体覆盖在我的脸上,刚换上的男装也无奈地被她们诡异地翻出来,顾阳给我买的那条裙子换上。再然后,我就被镜子里那个可以称为娇艳的小女人惊呆了,我从没意识到,自己也能如此艳丽地绽放。 “我看我应该尝试一下黑色系了。”林楠若有所思。但同时,她更鄙夷我这个自称孤儿的变态女人除了一辆豪车外还能拥有一条chanel的裙子和一件hermes的男性衬衫。但还好,这一切都是能让她欣慰地用数字“1”来表达……其实她不知道的,我还有一份变成了9万多的巨额存款,当然,这是对我而言。 但是我绝对不能说那个秘密,就算是老虎凳加上辣椒水再加上竹签插指甲,我想我也会仔细地思考后,再决定要不要说那个秘密。 而且我不知道,莫筱已经将我定义成了一个神秘的女郎。 现在的我们三个象征着世俗的阶梯,我是最底层的(所以林楠不恨我的身材和那包裹着白骨的所谓容貌),林楠比我稍高一个档次,莫筱自然是神一般的存在,那些疯狂地做梦将林志玲抱回床上的男人其实错了,因为你们身边比林志玲惹火的女生多得如大草原上无尽的绿草。 简单地说,莫筱就算穿上批发市场里买来的衣服都比林楠要吸引男人的目光。 我颤抖着隐藏了以前的一切,包括记忆。 我颤抖着步伐,陪在她们身边走出了寝室,去接受人生第一次的所谓的能让我们变成仙女的美容。更多的,怕也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和心理安慰吧。 但是李小婉再一次地,蹂躏了林楠那脆弱的美好。 她像一只幽灵,突然蹦到我们面前,其实她是一本活字典,她鲜活地用大概是兴奋的眼神告诉我们“意淫”的真正含义,她的心情被无聊的抵抗她老爸一次的梦想烘托至高潮的境界:“我决定了,抗争我老爸一次,咦,你们要去干嘛?”该有的姿势都有了,但唯一缺少的,也只是韩剧里的那些经典场景——头上绑着白布巾,再写个“必胜” “林楠说做什么美容。”我热切真诚地解释,我也没有考虑会出现什么后果。 于是我就享受了一次林楠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凌迟的酷刑!因为李小婉就像个疯子一般地叫嚷:“啊,看来我回来的对了……”而且她在挥舞的时候胳膊应该是无意地打了我一下,我那个痛啊…… 当李小婉上了我的车那一刹那,我惊恐地怕她压坏了顾阳给我留下来的,宝贝车车。如果说自私的话,那这便是我的自私,和那件衣服一样,都是顾阳留给我,我不能容忍它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他已经成了我的记忆了。他阳光的笑脸,健壮的胳膊,无情戏谑我的恶俗玩笑都成了记忆的碎片,惨痛得如扯烂的玫瑰花,洒在我脆弱的人生里。 他说会打电话给我的以后却根本没有一个越洋电话能在我的生命里响起,而且他也不能留下我寻找他的任何方式。我知道对他来说一通越洋电话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想我和莫筱是一样的人,其实我比她更恶劣,因为我总会梦见被顾阳抱着睡着。但我的永远是一个哀伤的梦,因为我在疯狂想着他的时候,其实早已把他当成了应该是亲哥哥的爱人…… 他就像曾经梦过的那颗树,身体粗壮,枝叶繁茂的树,当我在绿色里窒息的时候,靠着他,却无比的宁静。 他为什么。连一张能让我贴在胸口的相片都没给我留下来。 我们的生活除了甜蜜幸福还有很多很多,而谎言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地让我们应该右转弯的路变成无关紧要的左转弯。但谁都知道,谎言就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钉,而伴随着谎言的时光就像一把凶狠的铁锤,命运则是用力地握住那把锤子的手,将那一颗颗的铁钉牢牢地楔在我们不亦乐乎蹦个没完的心上。 “啊!……”李小婉又开始雄浑地尖叫。 然后,我就被胸腔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刺得眼冒金星。 “啊!……”我也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我被冰冷的方向盘顶的胸凶猛地痛,那种痛楚真的无法形容,痛得我忍不住挤出几滴眼泪。我无意识的神游太虚差一点撞上一个横过马路的大男生。那男生也吓坏了,身体抖得就像要散了架,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倒下去。 林楠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车门,愤怒地站到了男生面前,但是她的表情看着特真诚,而且还有淫荡化的倾向。“小帅哥,伤着没有呀?” 正文 chapter.17 林楠说的时候,我们仨在屏气凝神,而且我们仨期待看到那个男生很理智的,很勇猛地喊:“滚!,撞坏老子了。”……我们的梦……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们仨就痛苦地因为那个青春期男生一句特成熟的话恨不得将脑袋往车上磕。 他羞涩地一笑,但极度色情地说:“啊没事没事,没碰着,都怪我自己横过马路。小姐好漂亮啊,就算撞到了,我想我也死而无憾的。”同时,不知道是支撑身体的镇定用完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虚弱地跌坐到地上。 但是林楠的脑袋仿佛刚刚被谁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就像一个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追上惨败的对手的残忍勇士,“小弟弟……看够了没有呀,看够了就请你起来站在一边,让我的车过去吧。”她摆出白素贞的样子。我想法海绝对是受不了白素贞的诱惑所以才将她打入雷锋塔的,而并不是什么替天行道…… 那男孩显然,消受不了林楠那诱人的腿和一语双关的消遣之语,充满青春期特征的身体很明显的。有了巨大的变化,但那东西是我拒绝描述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红。我知道我完了,竟然用害羞替换了原本应该有的心情。 但是,那男孩无意中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那点肮脏的豆腐渣和林楠相比就仿佛刚出世牙牙学语的可爱小妖兽,“呵呵,大姐,拉我一把……”哈哈哈哈,姐弟恋么?又或者是所谓绅士地搭讪? 林楠最恨最恨的,那就是标为数字的年龄,她每天拼了命地将那些所谓能让我们皮肤涅磐的高级化妆品涂到脸上就是抵抗一分一秒从她的指尖溜走的时光。她宁愿别人充满了猥琐思想地叫她小姐,也不愿意听到自以为很礼貌很熟络的“大姐”这个称呼。 白素贞以女人形态出现的时候绝对是仪态万千,可一旦,露出蛇的尾巴,即便深爱她的许仙都会吓得去投奔阎王。林楠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起来,我就开车从你身上轧过去,然后请人做个手脚,就说我的车刹车失灵才出的事故,这年头冤案无头案太多太多了。”她连看都不看那男孩一眼,扭着白素贞的蛇腰,走到了车的左边。 那男孩儿的脸就像刚刚被一袋子的大白粉抹上了,像个弹簧蹦回了他横穿马路的出发点。他竟然忘了他应该横穿马路的…… 我和莫筱相视苦笑。 这女人,就是一条蛇…… 戏剧化的一幕再一次在我的生命里上演,长时间的耽搁也引来了交警的关注,一辆闪烁着五彩光芒的伊兰特警车习惯性地“呱”鸣一声斜斜地停在车前。准确地说,是擦着我的身体停在车前。 更戏剧化的是,就在我拿出驾驶本,不甘心抬头的刹那,我突然想从这个地方蒸发。我傻傻地笑,他夸张地用牙科模特的姿势深沉地笑。那一刻我在想——鬼来了! 欧阳殊……我不愿意再次听到看到抑或想到的三个字…… “出什么事了?”笑完了,他假模假式地用一个交通警察的身份做完了工作,然后开始徇私枉法,很真诚地再次盯着我:“嗨,叶洺,你更漂亮了。” 冲动这头魔鬼还是比较忌惮白天的,我生生地压回了准备继续打击他那不安分心情的语言。在这点上,我突然很嫉妒林楠。 “你们,认识?”林楠就像一头看见了猎物的野兽,又转回我们身边。 “呵呵,我认识她,但是她好像恨不得将我从这颗星球上踢开。” “哦~”林楠,莫筱,李小婉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声音。 “对了,她们是你朋友?”欧阳殊特真诚地看着我,脸上再一次堆满了温暖的笑容。 我想我的生命中太缺少笑容了,我再一次地,被欧阳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蛊惑。但是我知道,不能给他任何以为有希望的苗头,“嗯,没事了,你想罚分扣钱就快点吧,我们还有事。” “叶洺,你为什么,老是像一个冰块儿。难道,我是洪水猛兽?”他的脸一片灰暗,就像长久以来积满了怨气,比窦娥还冤的一个人。 “你!……我们什么瓜葛都没有,我只不过是一个违犯了交通规则,栽在你手里的一个蠢司机而已。你不要像一个缺少女人爱的怨男好不好啊!今天,我不想说些过激的话,如果你不准备处罚我,那我们走了。”我愤恨地收起驾驶本,就准备回到车上。 但是欧阳殊再一次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他还想要我的电话号码。 我痛苦地转身,苦痛就像一颗裂变的原子弹,将我的灵魂打击得无以复加。我知道,欧阳殊长的高大健硕,应该是那些女孩子心中的理想王子,这一点我从林楠莫筱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李小婉更不用说了,她的表情证明,她恨不得做抢新郎的主角。其实,我并不讨厌欧阳殊,如果以朋友的身份来相处,我想我会把他当成顾阳一样的人。可他,是用蓄满了爱情的心来欣赏我。如果有可能,他会说“爱我”而不是说“嗨,兄弟……”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叶洺,你就是个悲剧。不要害到别人…… 但是李小婉那蠢货直接用行动将我的坚持轰得无影无踪,她自私地将我的手机号码给了欧阳殊。 阳光下,我就像只被人点了穴的傻子,用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李小婉,但是她视若不见,我明白,她有我无可奈何的武力。 欧阳殊也像一个大人刚刚给了他一个糖果的小孩子,那笑容简直能把北极的冰块融化了,但他将我的心冻得冰冷。白色的光也像是从一颗燃尽了能量变成白矮星的星球上折射过来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光刃,穿过我的胸腔,留下的,是那切开的冻裂般得痛和哀伤。他若知晓我是个得了病和手术刀才变成女人的女孩,还会,笑得春花般灿烂? 林楠用利益来解释这事件,她得意洋洋地说:“看在我是叶洺姐妹的份儿上,他抓到我违章,应该会当作没看见一样吧。”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并不见得每一次违章都会犯到欧阳殊的手上。 莫筱用艺术家的姿态来解释,她充满渴望地说:“啊,爱情是女人最丰富的感情。” 李小婉更无耻,她直接用恨不得假戏真做的心情来解释:“如果换了我,我会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 …… “那你会不会当街脱光了衣服投入他的怀抱?”我没好气的恶狠狠地瞪着李小婉,她应该在大街上被车撞死……那一刻,我第一次在心里种下一个毒咒。 “不要这样说嘛,我会害羞的。”……李小婉这畜牲说的。 最恐怖的后果是,林楠迅速地踩了一脚刹车!我和莫筱不可避免地撞上前排的座椅。之所以不说李小婉,是她那稳如泰山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可能磕到前挡风玻璃上。 林楠用玩儿命的心情注视了李小婉10秒钟,再次打着了车,只是到达美容院之前,她一个字都没说,而且后视镜里她的脸也像白素贞身边的那条青蛇,像极了注满毒液准备喷发到某人身上。 美容院爆发的真实场景再一次证明,我们仨的生命最好是告别李小婉。林楠熟络地点点就像饭店菜谱一样的美容谱,但不同的是,这里是挂在墙上的。我就像骑虎难下的孤胆英雄,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墙上都写的是哪些关于女性美容美体的具体步骤,而是随手那么一戳。 于是我就听见了李小婉那写满了不可思议心情的尖叫:“哇,叶洺,你这么年轻就做‘产后子宫保养’啊。哇!太恐怖了,难怪你那么拒绝欧阳殊呢,是不是他抛弃了你?!看不出来,身穿黑蓝色制服的欧阳殊竟然这么的恶劣,对了,他给你抚慰金了没有?!”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杀了她!可惜,用武力去冒犯她真的很凄惨。 她怎么不说我被男人强暴了呀…… 我这才慌张地抬头看墙上,竟然真的有那么一项。 我就感觉我被一颗巨大的原子弹命中了。但同时,我想到出院时那位娘娘腔医生说的极其细微的话,这难道是天意么!!! 负责接待的美容师小姐也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们,她们以为在拍电视剧,而主角就是那个被男人残忍抛弃的我。 林楠慌不迭的将我和莫筱扯进了她的项目中,留下李小婉一个人被那热情的就好像护士一样打扮的人推销她们的瘦身秘籍。 但糟糕的是,林楠做的是胸部保养,看着美容小姐那就和和面姿势差不多的手,我,受到了惊吓。 其实真正惊吓我的是李小婉。 李小婉被热情的推销人员忽悠到差一点就掏钱包办那昂贵的美容卡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老爸可能会宰了她。于是她用一个女武神的姿态拒绝了就好象是传销课堂里毕业的推销员,找到了我们。 然后她就被像个小媳妇般不敢脱衣服的我光着身体躺着的林楠浑身裹满了黑色泥巴的莫筱和更像是在摧残林楠的美容师震住了,她不要命地吼了一句:“我的妈呀!见鬼了!林楠你在挤奶么?还有那是谁啊,怎么就像一具黑色的木乃伊?”她的表情比《绝境逢生》里的那个明星——潘长江更要逼真。完事,她夸张地拍拍胸口,竭尽毕生力气翻了个白眼,甚至连血丝都恐怖地爬满那颗眼球:“我受到了惊吓……”从此以后,我看到别人拍胸口,我都恐怖地认为,那是李小婉。她在拍的时候,胸部的肌肉就好象气浪一样妖异地翻滚。 她就是一只冒着浓郁黑气,从神的天罗地网里逃脱的一只罪恶累累的妖孽! 莫筱刚直立起来的身体好像踩到了西瓜皮,重新躺了下去。那一刻,她想将全身都裹满那黑绿色的所谓死海泥,包括眼睛和头发。 我很庆幸没有脱衣服,也没有做那个很尴尬的美容项目。如果我脱了,也像林楠那般地躺着,李小婉恐怕会加上一句“哇,叶洺,你是不是要把残存的奶水挤掉呀……” 于是我就抱着核爆圈中奇迹地幸免的心情安然自得地享受紧接而来的华丽丽的批判。因为林楠已经亮起了她刀子般锋利的眼神。我想,我们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只是简单地看到对方的表情就能知晓各自在想什么。 林楠应该恨她的,因为那个美容师很明显的被李小婉那一声鬼哭狼嚎惊吓到,手也残忍地用上了应该是抵抗魔鬼的力气,林楠由享受快乐变成了享受痛苦,她愤怒地坐起来,看了一眼那位美容师的胸牌便嚣张地说:“小姐,你是新手吧,我是你们这里的VIP,居然让新手来给我做?看看,你已经损伤了我的身体,去把你们主管叫来!” 美容师还没有从李小婉的声波炸弹中回醒,再一次被林楠的话震得呆若木鸡,她连语言都组织不起来。 林楠又将苗头对准李小婉,“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你是天天做着鬼故事的鬼!”然后她收回目光,惊奇地发现,那个美容师竟然还呆傻地站在身边,她的火“噌”就涨上来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林楠的火那绝对能毁了那个美容师,“你是在等我自己去找你们主管吗?” 正文 chapter.18 然后那美容师就像被一个恶梦惊醒了噩梦的人,脱掉碍事的高跟鞋就跑了出去……如果她有超人的能力,估计会无限伸长胳膊将那个主管直接拽过来。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林楠给我们争取来了一顿免费的美容大餐,而且我们离开那家美容院的时候,那个什么大区经理还热切地握住林楠的手,无比真诚地说:“谢谢林小姐的训示,我们一定会将员工的素质培养到更高的境界。” 但我看,她的笑容就像是水掺多了的果汁,她额头飙出的无数颗细小汗珠显示了她隐藏的惧怕。 因为刚才林楠发表了一番就像是颇有见地的经济学家说的话,比如她们这家连锁店什么卫生不合格啦,什么服务不规范啊,什么被美容师故意摧残了啊——那个闯祸的美容师竟然自己点头承认。她都被林楠逼哭了。那家美容院把林楠当成了史上最不受欢迎顾客,同时列入她们私底下通缉的黑名单。但同时,抱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们又用极其热烈真诚的笑容迎接林楠。 夜是昼的沉淀,昼的平静。林楠霸占了豪华的液晶电视收看她的财经频道,那无聊的专业术语和乱七八糟的数字直接将我和莫筱打回了卧室,我们俩就像原形毕露的妖精,不甘又痛苦地哀号自己那悲惨的命运,但是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仅仅穿着隐约可见肉体的薄纱睡衣的林楠显然是那高高在上的神。 莫筱脸上贴着黄瓜片,在她被那些慷慨陈词的经济学家以为一番话就能解救国家经济的精辟见解刺激到忍无可忍时,她说话了:“姐姐,拜托能不能换个台呀,你天天上课看的书还不够吗?”同时像极了喝了雄黄酒,在沙发上不停扭动不安分身体的蛇。 林楠只是简单地用四分之一眼角的余光看她一眼,“你们不觉得你们应该热心地关注一下国家的经济吗,金融危机已经冒出了尖尖角。” “我是学艺术的。”莫筱翻翻白眼,似乎稳操胜券。 “哦,我忘了,你是学画~画的,但是大街上那一个个等待有人光顾他们摆的地摊的所谓画家耗费一个小时给人描出的铅笔画撑死了10块钱一张!就算你赶上徐悲鸿的境界,那你的画也撑死了只不过用几位数的数字来标价而已。试问:金融危机的大萧条下,谁还愿意花上几十万的人民币去购买看着就是一匹马的画?更何况,你还只是个目前只会画女人的幼稚小学生而已!等你哪天能画男人了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亲爱的。” 莫筱就像被鞭子抽到的蛇一样,连滚带爬地躲回了卧室。对于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喝了给别人准备的毒酒的恶果,她只能无奈地逃跑。她也永远不能画出男人来,因为她拒绝用她的画笔勾勒出那传神的部位。 “对了,叶洺,你还没说说你丰富的孤儿经历呢。来吧,告诉我,你是怎样拥有那辆车的。” …… “我不看电视了,我本来就对电视没兴趣。” 兔死兔友悲,我也风卷残云般地卷回了卧室。我怕林楠把我说成以后卖字为生的婊子……而唯一能让林楠稍微有一点忌惮的神级人物——李小婉,早已在半个小时前被林楠斩杀于马下。我们再一次地去学校里那间高级咖啡厅吃的晚饭,这一次林楠明确地表示她埋单。所以我才和莫筱大踏步地抱着贫贱不能移的崇高旗帜杀向奢华的战场。那间咖啡厅完全颠覆了国人吃饭的传统,用刀子切开牛排,然后用叉子做出刺杀的动作将那不全熟的肉送到口中。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绅士礼仪在李小婉身上荡然无存,而且她在往那张血盆大口里塞鲜红的牛肉的同时,还支支吾吾地说:“林楠,那样挤就可以让你的奶丰满吗?”同时昂首挺胸,那意思,像她那般的锻炼就可以拥有巨型的胸部。 莫筱直接将一口牛奶喷到我的杯子里,而且我正端着要送往口中,于是我就考虑要不要将那杯融合了一个美女唾液的牛奶继续喝下去。 但同时,附近的餐桌上明显地传过来一声牙齿咬到叉子的脆生生的声音。我和莫筱的脸同时涨红,恨不得当场就钻到桌子底下去又或者将那张脸揉成一团,只要别人认不出来就好。我一直在想,李小婉那脆弱又坚巨的女性身体里包裹的,是不是一个男人或者说不能称之为人的心。 而事件的最终受害者——林楠依旧慢条斯理地切开牛排,优雅地送入她那艳红的樱桃小口中,等嚼烂了咽下去,她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用80%可能的方法来锻炼我的胸部,记住,‘奶’是早已埋没在尘埃里的100年前,那些肮脏的乡野老百姓才会说的词汇。姐姐,你是不是刚刚穿越到21世纪的100年前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孤魂野鬼,而且顺带把你的身体也穿越过来了?还有,不要和我比胸,因为你的已经不能用女性的专用词汇来解释了,看起来,就像是被谁狠狠踹烂了的一堆废肉。还是被你老爸恶毒地打了剂量超标的肉毒素?看看,你的bra都不能完全地遮住。Ohmygod!你和我谈奶么?我觉得你有时间应该去找个磅,称一下你身上那可以称之为‘奶’的净重,10斤?20斤?30斤?。我觉得你可以去大草原上蒙牛的总部去和那些正被人挤奶的cow去谈。而且蒙牛完全可以用你的名字创一个很有创意的新品牌——小婉牌鲜~奶!但前提是,你能永远保证你能出奶水!”她就像小布什老人家面对扔鞋子时候的镇定。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去美国当总统候选人,国内是没戏了,估计她会将那些政协团年迈的老人气得够呛。 端着盘子的高雅侍者差一点跌倒。 刚才咬到叉子的那位仁兄再也不敢往嘴里送任何的物品。再送估计他的牙齿全“嘎嘣”碎完了。 我和莫筱很惊讶于林楠的镇定。 于是李小婉怔怔地注视林楠三分钟,然后泪如滂沱嘴里还咬着半块没嚼烂的牛肉愤然离去,一直呆在寝室里一个人伤春悲秋。 莫筱又开始发短信,我正准备腻歪到她身边充当一回八卦的小记者时,自己的手机响了。现在的我对于手机响这简单的事却不敢过于松懈。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腔被鼓鼓地胀满后,打开了屏幕上可爱的小信封。 让我很失望的国内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 而并不是那诡异的奇怪数字结合的国际号码发来的。 但是我明显被短信的内容勾引出了泪光。 ——叶洺,我是欧阳。很抱歉,我这么自私地打扰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被你眼里的忧郁牵动了感情的缺口。你的反应,呵呵……我想说,不管你曾经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何苦纠缠于过去的痛苦中呢,昨天只是今天过去的你,你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大道理我不懂,但我想,既然我们都还活着,那就应该忘掉有点痛的过去。我想说爱你,但我怕你又暴跳如雷,所以我只能说:“我喜欢你。”我并不是你那天骂我那么得肮脏,我只是很单纯地喜欢你,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给自己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可以发掘纯洁爱情的机会好不好。 ——你就是个白痴…… 我流着眼泪回了过去,他都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我根本接受不了和除了顾阳以外的男人手拉手,说那些恶心的话,甚至甜蜜地吻,恼人的拥抱。这世界……疯了…… ——呵呵,每个人都是白痴,也许到消亡的那一刻,我们才能真正明白点什么。扯远了,你同不同意啊,如果你真的很拒绝,那我也只好任由梦境的折磨,不再打扰你了。 一直恐惧这种尴尬状况的我,却一直不敢将彻底决断的短信发过去。就好像一个什么都知道的小孩,明知道面前的糖果带有剧毒,但,还是被那五颜六色的甜蜜和芳香的气息所勾引。 莫筱突然诡异地飘过来一句话:“人生苦短,我们何必纠结与过往,虽然没有机会生得微茫,死得伟大。那么何必拒绝浪漫的爱情呢?是惨烈也好,是猥琐也好,重要的是,我们真心的投入就好。”这就是她的价值观,也许真的是做个艺术家的天赋吧,她一直任由自己的感性活着,照她的话说,除非那个刘然彻底的从这颗星球上消失了,她才会忘记他。但她在说爱他的时候,心里一次次地咒着他某一天出门被车撞死,被天上掉下来的铁锅拍死,抑或被砒霜毒死。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说别问,就算告诉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她。 “那你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我很懊恼她居然偷看我,而且还趴在我身边,而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追求死亡。”这是莫筱的话。比云还要淡,比风还要轻。 “呵呵,那你干吗不从阳台上跳下去啊。”我们俩就好像疯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谈论无聊的人生,那所谓的70年80年的生命。 “我不敢呀,又或者,我还没享受够。”她忧伤地钻回她的被窝里,不再理我。 ——随你吧,但你别后悔…… 这是我最后给欧阳发过去的一条短信,是默认还是拒绝让他自己去想吧。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告诉自己不要伤害别人,我自己也接受不了的状况下,我竟然给欧阳一个算是同意的肯定。 时间永远不会怜悯我们的伤春悲秋,它在我们以为仅仅是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其实早已滑过一个礼拜,一个月,抑或一年。 它就像安在我们脚底下的轮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可我们,并不是闹海的哪吒。 我们不可避免地被轮子剧烈运动摩擦的火焰烧伤,流星也是受不了它脚下的轮子剧烈地燃烧才死亡的吧。 第一次的甜蜜,第一次的所谓约会,第一次的尴尬,就好象身边滚滚而过的云,只是一个淡淡的白色影子。 我忘了,抑或是我拒绝回忆和欧阳在一起的日子,他就像一颗流星,穿越我的视线时,彼此都发现了彼此,但在我还来不及许愿的时候,他就燃尽了光芒。而他,在焦急地等待我许出愿望的时间里,哀伤地陨落。 第一次约会,他来接我的时候,换下了沉闷的警察制服,他笑得那么的开心,就好像所有的阳光都集聚在他身上。我觉得我对不起他,因为那一刻,我把他当成了顾阳。 迎接他的是,一个绝对华丽的阵容,莫筱林楠都像盛装的公主,而李小婉永远只能穿上她比男人还要男人的服装,饥渴地看着欧阳牵住我的手。那一刻,我的心蹦得快要挣脱胸腔。而这一切林楠都看在眼里,她毫不客气地羞辱我:“某人太饥渴了,嘴里义正词严地说不接触任何男人,等真正牵上男人的手时,就像一个恨不得想到上床的荡妇。” 但是我只是尴尬地低头,莫筱知道,我们永远不是林楠的对手。而且看着她们,我总觉得就像看着娘家人一样…… 欧阳很风趣,我实在想不到那庄严制服下,竟然是一个比学校里的男生还要阳光活泼的心。他开玩笑地说:“哇,这场面太隆重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邀请公主的王子。” 正文 chapter.19 我懊恼地踢了他的腿一下,“你再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我收回我的决定。” 他笑。 李小婉用万分复杂的心情说:“欧阳,你太饥渴了,大白天的竟然说这么暧昧的话。” 欧阳开心地笑:“嘿,哥们儿,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谢谢你的,是你告诉我叶洺的号码,所以我才有和她约会的机会,来,握个手吧,我郑重地谢谢你。” 李小婉气愤地转身离去,她实在受不了欧阳如此羞辱她这个“恩人” 我们俩没有去奢华的餐厅享受浪漫的烛光晚宴,也没有去浪漫的星巴克喝咖啡,我们只是简单地坐在后海边,看着那困在城市里,失去了汹涌潮水的混浊湖水。而那些渴望大自然的闲人不安分地在已经重度污染的湖水里游来游去,我突然觉得,他们就是挑战死亡那根神经的勇士。谁也不知道后海到底有多深,那肮脏的混浊的湖水掩盖了它的深度,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随时会吞噬一个耗尽力气同时又回不了岸的灵魂,也许,这便是水鬼吧。 欧阳什么话也不说,他只是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而且他不停地笑。我也在笑,只不过是苦笑,他看不见,他能看见的只是温暖的阳光,和类似于一种满足的心情。 他和顾阳一样的健壮,可是他放在我肩膀上的胳膊,却比顾阳重的多,甚至,比那蔚蓝的天还要重。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身后传来一阵恋人的拌嘴。 女的用近乎爆炸的声音说:“你就知道带我来看后海。” “多浪漫啊。”男的满腔哀怨。 “浪漫个屁,浪漫能值几个钱,能给我买一杯卡布奇诺吗?” “那你为什么老说不够浪漫?” “你白痴啊,你以为你是莎士比亚,你以为精神上的满足便能让我们没有饥饿感,我同学每天都去星巴克,每次大片上映都去电影院,而你,永远只能买盗版的DVD来哄我。” “那你去和ATM机谈恋爱吧!你按几个键,他就能给你吐钱!” “嘁!你以为我不想啊,只要它能向我求爱,我就嫁给他。” 后来的话我没能听到,因为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就好像茫茫星际传来的,类似于电波干扰的频率,能收听到的,恐怕也只是那冰冷的卫星。 “呵呵,叶洺,你听到没有,那男的估计快气死了。”欧阳侧头看我,他的眼睛就像那饮水机里的纯净水。 “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只能是爱情么?”我不安地问他,刚才的那番争吵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开始重新审视那所谓的人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生。会不会,我以后也会和那个女生一样,抱怨一个男人买不起咖啡,看不起电影? “你又来了,就好像你不是女孩似的。别想太多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再说,我还是可以买的起咖啡和看的起电影的。” “送我回去吧,我累了。”我不再看他,孤独地走回车边,我想他的家境应该很好,因为他开着一辆奥迪A4。 他默默地开车,我独自默默地思考,看着视线里像云一般滚滚翻过的男男女女,我糊涂了,本来要想的话题也不知道被思绪扯到了哪里。 “如果我是个男的,你还会说喜欢我么?”到了学校,下车时,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他一句。 “那你让我验明正身,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他诡异地一笑。 “滚吧你,我回寝室了。”我突然觉得,欧阳像极了男人版的林楠。而且我白痴地点火烧自己。 身后,再一次传来他疯狂的笑声,只是不像医院里的压抑。而是那种,得胜的将军的不可一世。 而我,就像个落荒而逃的小贼。 脆弱的人生更添一道深深的裂口,就好像插着刀子的骨骼,发出诡异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大厦将倾,我诡异地想到这个词。 晚上的食堂,我们热烈地谈论我第一次的约会,李小婉的唾液恨不得喷到我们的肉丸子汤里。远远的,邵溪带着一个帅男生走了过来。(邵溪是林楠的男朋友,而我和莫筱喜欢叫他‘稍息’)诡异的气氛来源于李小婉和我,她的眼睛随着邵溪和那个男生的接近慢慢地变大,逐渐地深邃而空洞。而那个男生也开始红着脸。 其实我的脸也涨红,甚至比那个男生还要红,自我感觉就像是热锅里的一条蛇。 “有故事。”莫筱林楠默契地用眼神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心思,同时大口喝了一口肉丸子汤,以好整以暇的姿态等待即将要发生的剧情。我们期盼看到一个能让我们开心的笑话时,永远不知道即将要演出的话剧到底是笑话还是刀子扎进我们心脏上的悲剧。 而邵溪并没发觉什么,他还是稳如泰山地坐下来,喝了一口林楠的汤。这点上,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被那恶心的暧昧麻痹了,打是亲骂是爱羞辱是关怀在他们俩身上完美地体现,当然彼此共用一个碗喝汤是何其的小菜一碟。如果可以,林楠会穿邵溪的牛仔裤,而邵溪会穿林楠的裙子。 但是李小婉明显地将附近的空气全部吸进了她的肺里,因为我都要窒息了!事情有向地狱发展的兆头。李小婉的身体就像一颗快要爆炸的气体炸弹,我正准备借口去洗手而逃离之际,李小婉让我那抬起的腿搁哪儿都不是。她用耶稣甘愿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心情开始广播:“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借机会找我们搭讪!我告诉你,我们不会因为你看见我们的裸体就嫁给你的!” 而公主林楠第一次因为李小婉谈论如此传神的修辞不甘地将一口肉丸汤喷了出来,上一次她在那高贵的咖啡厅自己都能侃侃而谈令人遐思的词汇。她用期盼得到知识的眼神逐个看了我们一眼,最后将目光集聚在那位脸红得像泣血的太阳般帅哥的脸上,诺大的食堂万籁俱寂,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地听到那一声“咔嗒”。 而时间也咔嗒咔嗒地继续往前走。刹那间,我以为我听到了定时炸弹那令人脆弱的声响。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看见我们的裸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扭头看我,就好像求证一样。 李小婉明显忘了一点,她不应该代表我发表如此不堪的言论,最起码,我没有授权给她。 于是邵溪也好奇地盯着我。 莫筱笑得将头放在我大腿上。 我恨不得抱着火箭筒从那巨大玻璃装饰的窗口飞出去。当然,同时带着李小婉那头猪。 我想我们出名了…… 那个叫裴健的帅男生恐慌地后退,就好象电视剧里演得一样,他在臀部撞到后面的桌子时,清醒地转身,用他体育生的专长迈开两条长腿迅速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而林楠若有所思地说:“他的腿不错……” 邵溪恶狠狠地瞪着林楠:“不要往大腿上面想!” 林楠咯咯笑:“当然,他的腿比不上你的。” 这便是旁若无人的极致表现,他们两个讨论完了关于那个男生腿的话题后(其实回到寝室她继续和我莫筱谈论裴健的腿,当然还包括胸肌),林楠紧紧地盯着李小婉和我,那眼神像是看令人鄙夷的猥亵犯:“叶洺被人看裸体,我还相信。但是你是不是把他绑在树上,脱光了让他看的?还是你们俩看上人家了,故意合谋来一个栽赃陷害?” “能不在这儿说吗,姐姐。”我打个哆嗦,身体好像被四周诡异的目光穿透了。 “怕什么!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会保护你免受他的骚扰。”李小婉又开始张牙舞爪地叫唤。 “大姐呀,是你自己想去骚扰他吧。”我刚被李小婉的话感动,却又看见她眼里的桃心。 “怎么回事?”莫筱好不容易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她看我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同情。 我拦住了李小婉发言的念头,被她说出来徒增笑料而已。前几天,李小婉拉着我陪她去打羽毛球,我被她折腾到快自杀的时候,她见没有别人,便脱下了运动服,同时蛊惑我也脱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我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巨型身体带来的视觉刺激,同时被汗水和她的话勾引,心想这也没人来,便转过身就撩起上衣。可是我刚被衣服盖住脸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尖叫响彻云霄。同时那个男生说:“你……你们……”。被他叫蒙了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地狱一般寂静后,我才回过神来。那一刻我想死。我慌不迭地又重新套好衣服,心想该如何离开那个地方时,李小婉恐怖地站起来,她忘了她没带bra,于是那帅哥再次尖叫,而李小婉也开始尖叫。 李小婉理智地用网球拍挡住了她的胸,愤怒地说出一句自取其辱的话:“看什么看,没看过吗!”因为她觉得裴健还在偷看她的胸。 裴健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心有不甘地说:“我……看错了吗?” 李小婉歪头一想,很不能正常理解裴健那句话的意思,于是她再次自取其辱地说:“你丫是不是想看下半身?” 整个过程我没说一句话,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是紧紧地捂住自己那张脸,生怕那男生像扫描仪一样刻下我的脸。 于是那男生恨不得将一生的尖叫都用完,他就像个被侮辱了的怨女人凄惨地叫。 于是李小婉再次莫名其妙地问裴健:“你叫什么啊你!” 裴健颤抖着说:“我……叫裴……健。” 李小婉突然清醒,她跌坐到地上,穿上了衣服。那一刻,我彻底地被这男女主角所折服。 …… 邵溪笑得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为了解除自己被笑死的风险,他不停地掐自己的大腿。 林楠睨他一眼,“你得了吧你,也不怕把自己掐死了。对了,你有没有让他看下半身啊?”整个过程她一点都没笑,就好象看尽了沧桑的老巫婆,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她笑的欲望。 “没有,我穿衣服的时候他跑了。而且实际上,我是想问他为什么尖叫。”李小婉痛苦地说着,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裴健急于告诉她叫什么有可能是对她有了某种暧昧的念头,于是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裴健都看了她的裸体和她认为的表白,裴健就应该负起点什么责任。 “那么,裴健和我说的两个女生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脱衣服的就是你们俩?”邵溪笑到抽筋,很明显,他有另外一个版本的这个故事。 他说裴健那天慌张地告诉他,裴健以为李小婉是男的,而我是女的,裴健震惊于我们胆大包天之际,却因为看到李小婉的庐山真面目而感到不可思议,于是我们也成了他口中的同性恋。 “叶洺,为了你的生命考虑,请远离李小婉。”莫筱结束了这次愉快的娱乐节目。当然,她刚说完就惨痛地尖叫起来,李小婉给了她三拳。 而我也开始,尽一切可能去羞辱李小婉。 正文 chapter.20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和莫筱的卧室拉上窗帘就是天黑!这一切都归功于莫筱,她在我还没来这间寝室之前就聪明地在窗帘里层做了一个遮阳帘,类似于大街上阳光暴晒的汽车风挡玻璃下放的那种。 我和她没有闹钟,我们总是睡到自然醒(其实每天要么被生物钟折腾醒,要么,就是被叫鸡一般的林楠揍醒),可是今天跟往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就在我感觉还是半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想了起来。我眼也懒得睁(其实睁眼也是天黑),摸索半天,被手机发出的白色光芒刺痛后发现,竟然才5点钟。 莫筱已经在被窝里窃窃私语,半晌,她挂了电话跳到我床上,“叶洺,求你件事儿行么?” 我能感觉出来,她的胳膊都在抖,于是我笑了笑,突然想,笑她也看不见,便一把拢过她的肩膀,用肢体语言安抚她不安的心情,“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但请不要让我用武力去抵抗李小婉,和用词语去抨击林楠。” 说完,我俩都同时笑了,她明显的,笑得不那么的豁达,“你有钱么,能借我点么?” “嗯,我哥还给我留了点儿,你要借多少啊?”我很开心,我知道的,她跟我借钱那证明她将我当真正的朋友了。 “有多少?” …… 我咯噔一下,这才明白她说借钱的意思,“你要借多少呀,我哥,留给我的也不多。” “5万吧,我家里有急事儿。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唐突,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 接下来,我穿着睡衣和莫筱用10分钟的时间从我们的卧室走出了寝室,因为我们不敢开灯,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当然还要提防有可能李小婉突然从卫生间里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嗓子“我操,鬼呀……!”把林楠惊醒。这是我和莫筱不愿意看到的抑或想象到的。 “我觉得我们适合去间谍培训班。”出了宿舍楼,我缓了缓极度紧张的身体。 “呵呵呵……”然后我们俩一起开心地笑。 走到学校门口的24小时银行取了2万元(我们第一次知道ATM机最多只能取2万块,鬼知道银行为什么要定这么个规矩。当时我很恐怖,我甚至有个错觉顾阳留给我的钱变成银行的了),莫筱很沮丧,于是我说:“你要急用,那再找林楠借点儿?” 她苦笑了一下,告诉我:“她更不可能了,她都快用信用卡做一件裙子了。而且,她不见得就会借给我。我也不想跟她说这方面的事。” 就在我们在那儿商谈关于钱的问题时,旁边的保安警惕地瞪着我们,他以为我们要抢ATM机!(他妈的,见过穿睡衣来抢银行的么) 我们不甘心地往回走,商量好等银行开门,再来取剩下的3万。路上莫筱告诉我,她爸爸病了,而她家里并没有多少积蓄。事实上,她爸爸从她堕胎之后,就变得颓废,班不上,每天就像个耗子窝在家里。 学校里静得可怕,而那诗人眼中美好的秋季在B市更是短得可怕。看起来,就像是冬季的前奏曲,没有萧瑟的秋风,有的,只是那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冷风。那些怕死的老头子们一个个挑战着极限,将一条腿搁在树杈上,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无聊的京剧。同时还有自以为成了太极宗师的无聊老人挥舞着孱弱的胳膊,揉棉花糖似的转圈儿。 三三两两的学生光着上身晨跑(看到的全是男生,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起这么早锻炼的,就连李小婉都不愿意),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有的笑笑,有的用很深邃的目光看着我。而那张让我面红耳赤的特殊男生面孔也涨红着脸停在我们面前。 冤家路窄呀,“嗨,你叫叶洺吧,对不起,那天我……”天杀的裴健…… 而在我们刚刚离开一段时间的寝室里,林楠依旧打开莫筱和我卧室的门,摸摸早已没有温度的被窝,她极其地不相信自己的视觉和触觉带来的感受,她很难以理解,往常两个她认为拖垮了中国经济代表的女人竟然头一次没有睡懒觉。她甚至以为昨夜进来抓女人的贼了,至少叶洺的手机还留在屋里。 而更不能让她忍受的是,她狐疑地走出房间,就看见了像是被恶魔狠狠揍过的李小婉。那哪儿是个人呀,就好像被莫筱的“油漆”泼过的一个怪物,眼眶上粗大的应该是睫毛的东西凌乱得就好像一根根刺,林楠感觉被那一根根的刺扎了一下。 “天,我在做梦么?”林楠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但她没有拍胸口,自从见识过李小婉拍胸口的动作后,她放弃了属于可爱女人的标志动作。 而李小婉娇羞地一笑,同时娇柔地问林楠:“我化的好看么?” “嗯,比动物园里的母猩猩好看。”说完了,她逃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检查哪些东西被李小婉抹到了脸上。 李小婉沉默了半天,实际上是思考林楠那听起来像是赞美的话,然后机器人一般地喀喀转过脖子,可惜,在她思考的过程中,林楠已经完成了反锁上门的一切动作。“林楠,我要抽你的筋,然后把你扔到动物园里公猩猩那儿!” 而这一次砸门的动作异常凶猛,林楠恐怖地认为,李小婉会放弃怜惜她自己皮肤的卑劣念头。而且那些昂贵的小瓶子里损失了大半液体的事实让林楠兴起了一个念头,她准备搞一个密码锁锁上她装有昂贵化妆品的柜子。 李小婉几分钟后摔门而去,自从见到裴健后,她意识到,她应该做点什么好让裴健用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眼光去看她。事实上,裴健是一个有很健康心理的男生,但同时,老实本分的性格让他感觉看到李小婉的半裸体有某种负罪感(我当时还穿着内衣)。于是就有了蹩脚的三流言情剧,李小婉认为裴健是现代社会残存的羞涩类型的男生,她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没有她就自己创造机会去接近裴健。而其实,裴健每日都生活在痛苦中,学校就那么大,而且他还是和李小婉同一个系的体育生,更糟糕的是,李小婉的爸爸是他的老师。 我们一致认为,这种情况就好比让李小婉去知道余秋雨是谁!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别过裴健,回寝室的路上,莫筱和我说。 “滚吧你,我不喜欢男人。” “得了吧,那你干吗去和欧阳约会,又穿一个男人的衬衫,心里又想着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我愕然,谁知道,只有天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还没进宿舍楼,我们就撞上了林楠,她打扮得就像是要去参加顶级聚会的贵妇人,实际上,她每天都如此地打扮。“嗨,这么早啊,林楠,天气不错哈……”我战战兢兢地撒谎。 “这话该我说的吧,你们俩干吗去了?叶洺,看看你,你不是吧,你看看你胸前那两颗是什么玩意?难怪李小婉跟我说你们俩去树林里幽会了,怎么样,什么感觉呀?” 然后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些锻炼的男生为什么盯着我看了。匆忙地起床,我仅仅穿着一件睡衣而已。 “说吧,你们俩干吗去了?”我冲回宿舍之后,林楠继续逼问莫筱,她用计算机型的大脑理智地分析出千万种可能,但人性的弱点告诉她,她觉得每一条都有可能,包括莫筱会卑鄙地将我推给刘然,也包括我这个变态得有点像男人的女人(在她得知真相前一直这么认为)真的因为脑子里肮脏的想法而偷偷摸摸地拉着莫筱在清晨7点钟之前去无人的小树林做些晦涩的举动。 “我们俩去偷窥邵溪了。”莫筱翻个白眼。 林楠默然不语,她知道,从莫筱嘴里套出某些事对她来说也很有难度,于是她不再追问,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楼下,她要等我回来,从我这里打开秘密的缺口。 我冲回寝室,尽管我不愿意,但还是去镜子前走了一遭,事实上,我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但同时,我也开始迷惑,这他妈的怎么了,以前男人时随时都在蒸笼似的夏天光着上身过,今天怎么会因为没穿那无聊的内衣尴尬? 李小婉孤独地站在裴健宿舍楼的远处,望眼欲穿就是来形容此刻的李小婉的,她在等,她想等裴健还带着被窝里的男生那种神秘气息走出来,然后她假装散步走到这和他打个招呼。但是她不知道,裴健自从被我和她刺激后,每天都睡不好觉,每天都起得比李小婉要早。这便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而李小婉最坚强的底线是——早上6点起床,超越这个时间,你就是告诉她地震了,她也会睁开眼睛看看再做决定。 我换好衣服继续站到林楠和莫筱面前,从莫筱的眼神中我就发现,林楠有阴谋。我知道,她肯定想知道,我们两个超级睡虫早起的缘由。 坐在那间高级咖啡厅里,林楠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哗啦啦地翻着京华时报,她最关注的就是让我一看那个“B”就恶心的版面(经济版),而我,最关注的永远是那一页胡同版,而莫筱永远关注那些时尚的演艺圈。 看完了报纸,林楠从报纸里抬起头,用一种很怪力乱神的语调说:“知道吗,今天早晨是我这21年人生中看到最奇怪的一个早晨,你们俩第一次早起,更变态的是:李小婉快把我那瓶进口睫毛膏用光了,你知道吗,这一切多么地让人不能置信,我想你们应该看看,那还是女孩子的睫毛吗?那简直是刺猬身上的刺!还有,她的脸就好像那些将男人奉为天的日本女人,我想我‘见鬼了’”。 “李小婉化妆?!”我和莫筱同时抬头,很不能相信如此怪力乱神的真实。 “是的!而且她还问我好不好看……”林楠放下报纸,叉起一块煎蛋送到口中。 “那你怎么说的?”莫筱很好奇,她觉得,电视里那些三流搞笑的情节远不比李小婉,她就是一头活生生的笑话。 “我让她去找动物园里的母猩猩。” 大笑过后,我们开始思考令李小婉如此巨变的缘由,但不得而终后。我们走出咖啡厅,我们想躲开林楠,但她就像一只苍蝇般地纠缠在我们身边。我们问她,“姐姐,你该去上你的财经课了吧。” “对我来说,缺节课根本算不得什么,我门门成绩都是A++。” “教室里那些带着厚厚眼镜的学生废寝忘食地**本时,我已经在我爸爸的公司里做会计了。” “我知道巴菲特的时候,你们还在为青春期的生理状况烦恼。” 我和莫筱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支开林楠,但就好像飘在她周身的雪花,她就像打太极拳一样四两拨千斤。我想她获得了太极拳的真谛! 最后,我逼不得以,抱着厚厚的教材书,哀怨地丢下一句:“我去,上课了。” 莫筱理解我的意思,于是她卷起袖子,“我去泼油漆了……”她一直被林楠戏为“油漆工”,而邵溪那个计算机型男人被莫筱逼到绝境时,更是残忍地把莫筱说成“装修工”!甚至还说,“以后我和林楠的新房让你来粉刷啊。”但是今天,莫筱自己说出了“油漆”俩字儿。 打开门后(其实是李小婉破门而入),我们便看到了林楠刚刚说见鬼了的那个怪物,她将不长的头发用一根很粗壮的皮筋扎成了一个冲天髻,很像贝克汉姆的“莫西干”头型。同时比电视里的鬼还要白的脸非常的沮丧。 正文 chapter.21 但是我和莫筱还有大事要干,躲过了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擦的李小婉,我和莫筱冲了出去。我们就像刚刚逃离蛇窝的人,抑或是生死谍战里逃脱的不入流的小间谍,总之,我们庆幸能安然躲过林楠,去银行取钱,感觉就像去偷钱似的。 看着单据上3万的数目,我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它们就好像顾阳的生命,慢慢地,流了出去。其实我自己都很舍不得用这笔钱,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莫筱随便开口,我就借给了她。 “谢谢你,叶洺,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的。”莫筱脸色苍白,一点都没有解决问题的那种喜悦,相反,她很哀伤。 “客气什么呀,咱们不是哥们儿么。反正这也不是我的钱,你要谢,就在心里谢我那个哥哥吧!”我大度地笑笑。说到顾阳,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呵呵,什么哥们儿呀,应该是姐们儿。不过还是谢谢你,也谢谢你那个哥哥,他啥时候回国,我倒很想见见呢。”莫筱细心地包好钱,再次哀伤地看我,“好羡慕你,你还有个这么疼你的哥哥。” “呵呵,我还羡慕你们呢……”多么无聊呀,她竟然说羡慕我,她不知道,顾阳并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他会回来,而且,我不知道是把他定义为哥哥还是别的。呵呵,等他回来,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吧。 我拉着她,走出了银行,我准备开车送她回城区,但她拒绝了,然后就像一团白云,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我一边思索该怎么搪塞林楠边漫不经心地走进校园,刚走没几步,又碰见了那个裴健,我再一次尴尬地脸红了。这世界太小了。 而他也发现了我,准确地说他是在找我,“叶洺,这么巧啊,没上课吗?”他快步走到我身边,同时像一个大孩子般地笑着。 “逃课了,那个,李小婉早上好像去找你了?”我突然同情起他来,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看上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这条铁的规则用到李小婉的身上并不适用。 “不说她行吗,我实在是受不了,早知道,那天我进训练室之前敲下门好了。”他一脸的苦涩,手和脚也好像无处放。 “哈哈,反正她是认定你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什么的,又或者,她就像古代的女子,觉得被你看了你就应该娶她。”我开起玩笑,对于裴健,我并不反感,而且也没有李小婉那样剧烈的反应。 “呃……那我是不是应该也给你一个交代,抑或……”他说了一句很唐突的话。 我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妙了,早上莫筱更是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我不是李小婉,我有足够的解析力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啊,那个,我先走了啊……”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我只想赶紧躲到寝室里,尽管那里还有个女巫——林楠,但显然,此刻裴健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林楠。大厦已倾,我无奈地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对我而言,洪水猛兽般的爱情无情地砸在我的天空,就像夏日里的雹子,它们比鸡蛋还要大,路上停着的汽车都会被砸个坑。它们更像恶魔,一切就好象被人安排好了似的,它们已经编织好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现在是它们收网的时刻了。而我的挣扎,是那么的无力,远在大洋彼岸的顾阳,我贸贸然约会的欧阳殊,刚刚的裴健。他们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团温暖的光芒。“顾阳啊,顾阳,你害死‘叶子’了。”激烈地运动时,心里在疯狂地呐喊。我认为人生真的疯狂之际,并没想到,今后的人生更是疯狂,疯得就好象某个编剧杜撰的诡秘的剧情。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李小婉怅然看着刚刚还热烈交谈的我们,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今天化了妆,她甚至把自己巨大的身体塞进了一件超大号性感的吊带裙里,只是穿在她身上,无比的诡异。那感觉像是:弥勒佛找块布裹住了自己。周围经过的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因为他们觉得李小婉就像一个精神病,在气温骤降的天气竟然还穿着一件吊带裙。她不怕冷,但是比刀子锋利的冷风无情地一下一下刮过她的心脏,她觉得她快要死了。 裴健默默地注视叶洺消失的背影,然后便去找邵溪打球了。尽管他很不愿意陪那个败家子少爷。 而A楼教学楼顶的莫筱,颤抖着将短信发了出去。那短信的内容是:你过来吧,我借到钱了……其实早上的电话是刘然打给她的,他冠冕堂皇地说他要走正路,让莫筱帮他筹点钱,他去做点小生意。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在风里飘舞,头发就像一个个恶魔,锋利地划过她好看的脸庞。看着遥远的地面,她想跳下去,可终究是没有勇气。 天空瞬间灰蒙蒙一片,看起来,就像是要砸下冰冷的雹子。风在凄厉地嚎叫,云在愤怒地翻滚。就像是绝望,无情地笼罩着我们。 我颓丧地回到寝室,便被全副武装的林楠逮住了,她早算定了我会回来。“叶洺,你不是上课去了吗,难道你课上到一半就跑回来了?”大冷的天,她仅仅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性感健身服,在那块昂贵的地毯上摆着无比恐怖的瑜伽姿势,就像是一条蛇,慵懒地问我,抑或是在享受猎物垂死前的挣扎。而寝室里,早已充斥着空调散发的那种腻味人的暖风。 “哦,我请假了。”我把书放在茶几上,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呵呵,是没进教室吧。”她继续做着不可思议的动作,同时把头扭成一个让我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姿势看我。 “你就像一个鬼。”我发表了我的意见。 “呵呵呵呵~那么,你是不是要主动向一个鬼坦白一切呢?”说完了,她站起来,坐到我身边,同时泡了一杯进口的红茶(她什么东西都是进口的,其实那些东西很可能是国内产的只不过去国外溜了一圈,挂上了国外的牌子)。 “好吧,但你要保证别损我,也别扯我头发。”我郑重地坐正身体,同时远离了她一点距离,也抱住了一个垫子,这是防范她必要的步骤。事实上,我很恐惧女孩子打架的方式,跟我以前的完全是两个极点,扯头发,掐脸。而对于这些,林楠深谙其理,而且我那头越过肩部的长发就是我的弱点,有一次林楠和我翻脸,无情地揪住我的头发,扯得我那个痛啊。而我不知道怎么的,永远不敢用拳头去攻击她们。 “嘁!我怎么会用那些无聊的方式。”她嗤之以鼻。 “得了吧,上次不知道是谁扯我的头发,还掐我胸部,说起来,你也够狠的。” “有吗,我不记得呀,呵呵~别给我扯开话题,我要知道的是你们俩今天起那么早干什么去了。”她惬意地翘起兰花指,点了点我。 “她跟我借钱了,借了5万,她说她爸爸生病了。”我一口气说完,然后倒了一杯纯净水喝了下去,可还是由于紧张,呛了起来。事实上,我在考虑,要不要和她说关于裴健的事。 “你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而且她为什么不找我借?哼!她怕是给那个臭男人借的吧?”林楠连珠炮似的问我。 我一时被她轰得找不着北,正想理清头绪,慢慢地回答她,她挤到我身边,“叶洺,你真不像一个女生,难怪你老是穿着一身男装,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哥哥。” 我不自然地推开她,“那我要是个男的,你是不是会搞把枪毙了我啊。” 她呛了一口茶,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说了一句:“叶洺,你就是个变态!我现在是相信孤儿的心理都不健康这句话了。” “是啊,我真是个变态吧。更糟糕的是,我刚刚还碰见裴健了,而且他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继续躺倒在沙发上,双眼看着天,手也不知道扯着哪里。如果有沙子,我想我会不顾一切地在上面打滚儿。 “哦~裴健跟你说什么了?”林楠托起我的头,放在她的大腿上,刹那间,我被这种诡异的姿势冲得七荤八素,柔软的腿部,再向上看她的胸部和那张好看精致的脸。双眼也变得迷蒙,更要命的是,我想起了以前躺在顾阳怀里的感觉。 “其实我不介意他看到我脱衣服的,我也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亏欠……” “行了,你撒谎蒙骗的时候先打个草稿好不好,一点都不专业,还是中文系的,我要知道的是重点,你能不能很简单扼要地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我,OK?”她愤怒了,也许在她眼里就没有一个专业的人,比如地震了,我们只能告诉她“地震了”而不是“哎呀,林楠呀,快跑呀,房子都快塌啦……” “好吧,我说李小婉觉得他欠她一个交代什么的,然后他直挺挺地问我:那我是不是应该也给你一个交代?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想那么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躺,两腿一蹬,等着车来轧好了。”说实话,那确实是我当时的想法,因为我快疯了,又一个男生对我有意思?哦,这是多么的不真实。 “姐姐,你能不能打醒我啊,我感觉我像在做梦。”我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她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要来扯我的头发,我尖叫起来:“请不要这样!你再扯,我的头发掉光了!”是的,顾阳说过他喜欢回来看见我留长发的样子。 然后林楠耐心地说,这应该是一个男生对他喜欢的女生说的话。她说的时候,我在心里用海豚音尖叫“这不可能的,现在一个欧阳就搞的我头大了,而且又加上一个裴健,我要死了!”我更不知道的是,李小婉就像狼一样锁定了裴健。 然后她继续悠闲地练瑜伽,同时,我也加入了她。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推开了,两嗓子“我操!鬼呀!”同时响起。 我和林楠看见的是大冷天的穿着一件吊带裙的李小婉,而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高帮的运动鞋(……),那张大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通红通红的。 而李小婉尖叫是因为她觉得我们俩就好像交颈相卧的两条蛇。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坐下去的那一刻,我看见林楠好看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而且那沙发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物体压出了海绵里存留的所有空气,我看不见空气,不然应该能看见动画片里一样的,喷出所有气体的蒸汽机一样的画面。 我觉得那沙发也有生命,甚至也觉得李小婉是坐在我的身上,她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我的身上,10秒钟后,她幽幽地开口:“叶洺,我刚刚看见你和裴健了,他是不是跑你那耍流氓去了?” 我拼命地摇头,都快摇断了。 “哦……”她如释重负,随手打开林楠放在茶几边上的一瓶运动饮料,咕咚咕咚狂灌了一小半,“我去洗澡……”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和林楠面面相觑,直到李小婉特有的关门声音传来时,我们俩突然瘫倒在地毯上,而林楠心疼地去抓起印满了不知道哪国语言的瓶子,“受不了,她也不怕被饮料里的能引起神经亢奋的激素折腾死。” 但她的话没说完,浴室里就传来了,高亢的浑厚的重低音似的歌唱声。 “又来了……”我和林楠逃回了各自的卧室。 正准备看那无聊的教材书时,厅里的电话响起来了,很短的时间后,林楠打开门走了进来,她告诉我有我的一份邮件。而且好像还是国际邮件。 我呆立10秒钟,然后蹭地从床上弹射到地上,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了寝室,中途撞到门桌子什么的无数次。 正文 chapter.22 从快递员手里接过邮件的一刹那,我就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击中了,整个人都好像轻飘飘的,而且就感觉倒立在地上跳舞一样。这便是,那微茫的幸福感吧。我就像一只孤独的小老鼠,偷偷地,想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藏起来似的,我把那个邮件紧紧地抱在怀里。 邮件是顾阳寄来的,我小心翼翼,热泪盈眶地抱着它回了寝室,林楠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再也忍不住泪水,它们肆意地挤了出来。“我哥的。”我甚至没有急切地去拆开邮件,而是抱着它再扑进了林楠的怀里。而她,并没有拒绝我,只是简单地拍着我的背。 哭得差不多后,我打开了邮件,只有一本书,和一张纸。纸上也只有寥寥的字:小叶子,生活怎么样啊,呵呵,想不想我。最好是别想,因为,我可能回不去了,我爸爸准备让我在国外打理他的产业。对不起,小叶子。 我傻傻地看着那简单的字,我想我哭对了,原来幸福是这么的脆弱。 下一秒,我抱着所谓的邮件躲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同时反锁上。然后呆呆地软坐到地上,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林楠敲门的声音和她急切的叫喊似乎也越来越远。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跑到学校的湖边喝酒,我忍着激烈刺鼻的酒精味灌着一瓶瓶的啤酒,以前,我闻见那味道就想吐。 喝得醉醺醺时,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我用朦胧的醉眼看他,只觉得他是顾阳,伤感的表情,不经意露出来的白牙,还有那深邃的目光。他依然那么的好看,依然那么心疼地看着我,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寄来那封信,而且,他说不回来的时候还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我是醉了还是异常的清醒,反正我感觉坐在我身边的就是他。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怎么又坐在这里。”我痛哭。 突然觉得好冷,心也好像被人洒了盐,流下了咸咸的液体。我极力地往他怀里靠,而他,也紧紧地抱着我。 他轻轻一笑,然后说:“叶洺,别喝了,你都认不出我是谁了。” 这个骗子,回来了说他不回来,还说我不认识他,他要干嘛?不喜欢我就直说啊,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下三滥的谎言。紧接着,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像腾云驾雾般,酒精一步步地控制我的神经,我再也撑不住,将头深深地钻进他的怀里,那里,有种激烈跳动称为心跳的音乐,以前我总是会听着他的心跳睡着,现在,我依然安静地将头放在那里。但是今天,它就像是悲剧的最强音节,它比以前听到的大提琴的低沉音乐还要哀伤,它残忍地摧毁了我的心,原来,我的心是这么的脆弱,简单的心跳声就能轻易地瓦解我自认为已经无敌的心。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是那一刻,我很清醒的有一个欲望,那就是,用手插进他的胸膛,掏出那颗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神话,碎了,呵呵……这是我彻底晕眩之前唯一一个清醒的念头,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神话里的主角,我从来不敢把心给任何人,但是顾阳,他在多年前强行闯进了我的心里,他自私地给了我一个神话的种子,而且一直在自私地帮我编织那个神话,一针一线,一颦一笑。可是有一天,他还是自私地剥夺了他种给我的那个神话,他就像一个恶魔,残忍地割去茁壮成长的神话开出来的花,然后再连根拔起。记忆是那么的清晰,就好象定格在老胶片上的黑白电影,舞台上的,永远是那个称为“我”的孤寂灵魂在跳着寂寞的觞曲,而昏暗灯光下的看客也只是那个称之为“我”的孤独小人儿。逝去的时光里,谁也不是谁的过客,唯一能证明的,便是那哀伤的记忆,我想忘了一切,可是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映出顾阳的笑脸,记忆力,好嚣张。他就像那些恶俗的没有素质的游客,在我的心里刻上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顾阳到此一游’的卑劣印记,他离开的时候还狠狠地踹了两脚,呵呵,心里真的好痛啊……被人踹烂了的痛。我想,我要是能就这么腐烂了,化成一滩血水也不错,至少,我不用再痛苦了。 “骗子啊……呵呵……哥哥……柏拉图……”我一边流眼泪,一边漫无边际地低沉呐喊,听起来,更像是细若游丝地挣扎。我躲在他的怀里,恨不得把手和脚都蜷到他的怀里,因为我觉得,我快要被穿透身体的寒风吹死了。 裴健忧伤地抱着酒气熏天的叶洺,他的心疼得要死,这一切仿佛命中注定,他百无聊赖地在湖边散步,竟然碰到了买醉的叶洺。那孤独的影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像一只孱弱的鬼坐在那里,风中飘舞的乱发更显得她很苍凉。他在心里有一支画笔,充满温暖爱意的笔,不停地在他心上刻着那个女孩孤独的身影。自从训练室窥见那尴尬的一幕,他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叶洺,可是看见女生的半裸体那种尴尬让他又不敢和叶洺说些什么。 他想将叶洺送回女生宿舍,但是他又不敢抑或说舍不得,他怕给叶洺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权衡再三,他咬牙做了个决定,挑战一下他的心灵力量!他要带她回家,这恐怕是对于目前这种尴尬的场景最好的结果。 怀中的叶洺不时地支支吾吾,什么想他啊,又什么哥哥啊……最后他听着叶洺的指点用作贼般的心情躲过了校门口的保安,找到了叶洺说的那辆车。看到时,他无奈地笑了,竟然是一辆高级越野车。更诡异的是,叶洺完全颠覆了正常女生的传统,她将钥匙装在牛仔裤兜里,钱包也在裤兜里。那一刻他在想:女生不是应该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那精致的女式包里么? 去叶洺兜里掏钥匙的时候,裴健的脸瞬间涨红,迟迟不敢下手,这该怎么说呢——其实是因为叶洺习惯于将钥匙放在牛仔裤前面的兜里,而且他自认没有那种不碰到叶洺身体而拿到钥匙的技术。而且,还是那最敏感的部位。这一切就好像命运安排好的暧昧剧。 时间不停地往前走,裴健咬咬牙,“妈的,豁出去了。”于是他把叶洺放了下来,靠在车上,大手艰难地伸进叶洺的裤兜里,要命的是,他的手太大,几乎比叶洺的裤兜口还要大,那种隔着薄薄意料的柔软触感摧毁了裴健那脆弱的充满正义感的神经,他不自觉地摸了几下,更要命的是,叶洺更像个应声虫,那种酒后的呻吟简直能抹杀一个性冷淡的男人的脆弱神经。 裴健的心跳迅速飙升,120吗?不够~简直要到180了。“啊!……”裴健低吼一声,艰难地掏出钥匙,心跳得快要跑出去。 这场景在远处看,更像是大街上的夜生活,某个男人极其猥琐地不堪忍受,就在大街上对一个女人行猥琐之事,他的头遮住了叶洺的脸,手也掏向了不该去的地方。 裴健把软得好像一条蛇的叶洺放到了车后座,打着了车,向城区他的家驶去。 路上一辆很平常的私家车不疾不徐地远远跟着叶洺的车,而那个年轻的司机脸阴得像那没有光华的夜空,他下班回家途中无意间发现了叶洺的车。他拿出手机打通了叶洺的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她说:“不好意思呀,欧阳殊,我是莫筱。叶洺在洗澡呢,等下我让她给你回过去。”莫筱惊慌失措地骗过了欧阳殊,她听林楠说了一切,她知道这样的打击对叶洺来说多么严重,糟糕的是,叶洺失踪,她不得不对欧阳殊撒谎。然而让莫筱想不到的是,欧阳殊现在是跟在叶洺那辆高级越野车后面给她打的电话。如果说人生是一场低俗的电视剧的话,那么现在叶洺就成了主角,那个穿着警服阳光的青年在心里把叶洺想象成了一个充满低级趣味,生活糜烂的问题少女。但同时,欧阳殊是真切地爱着叶洺,是啊,他爱她……欧阳殊苦涩地笑,他的心就好象泡在苦瓜汁里,苦得他快要把那颗心吐出来。 然后欧阳殊固执地跟着那辆车,直到它进了一个普通的社区,多么蹩脚的谎言呵,他在路上超过叶洺的车,他回头看到的,是一个极其帅的阳光男生那带着一抹羞涩的红脸,在灿烂的夜光下是那么的不自然,就像是找到猎物的恶魔。 他很想别停那辆车,因为他没见到叶洺,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也许,是叶洺把车子借给别人了,也许……没有那么多也许了,他越想越乱,最后,一条最恐怖的想法一次接一次地轰炸他的神经,炸得他疲惫不堪,因为叶洺一直没给他回电话。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点,欧阳殊和叶洺最后一次约会时的场景。那一次,欧阳殊觉得和叶洺相处的差不多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他想要一个kiss。可是叶洺听到那句话后脸色苍白,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可是今天,叶洺的车被一个陌生男人开着,她的手机丢在宿舍里,而且她的室友还告诉他,叶洺在洗澡。这才是悲剧的最强音节——欧阳殊痛苦地等在那个小区外一晚上,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他觉得,他像个捉奸的男人。 梦碎了,碎在B市巨大的夜空下发光的银河里。 清脆的闹钟声扯醒了我的梦,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眼前陌生的环境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看着被子下几乎全裸的身体再一次发出了尖叫,只是,有那么一点有气无力。依旧刺痛的脑壳儿让我没有多余的神经去思考别的问题,我紧张地打量房间。恐惧也牢牢地笼罩我的心,除了昨夜喝醉之前的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觉得我现在特像一张脆弱的白纸,一张被某人从厚厚的叫“人生”这种本子上扯下来的一张A4纸。然后孤独地飘到地上,过往的人,将那张纸踩得污秽不堪。 被子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我颤抖着披上它,然后颤抖着走出了房间。客厅里的沙发上,卧着一个衣服完整的男人,他的脸靠向沙发里,我一时看不出是谁,只知道,他好像很熟悉。 脑子里像过电一样,那肮脏的画面汹涌地翻腾。我正准备尖叫时,那个男人抬起头,双眼红肿,头发也像新潮的爆炸头,他同时笑出一口白牙:“你醒啦。” 那感觉像是:亲爱的,你起来啦…… 我很难理解这种状况,抑或我根本没用一个正常女生的想法去想,我只是傻逼似的站在那儿,但裴健看起来特别憔悴,脸上是那病态的红晕。我竟然还有心思去观察他! “你能解释下么?”我呆呆的,问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我怎么跟裴健搞到一起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后来他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就这么傻傻地笑着。地狱一般寂静后,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地逃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咔嗒锁上门。 他在后面说:“那有妮维雅男士洁面乳,你先凑合用下。”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好像一只鬼,头发乱蓬蓬,酒精侵略的眼睛依旧很红肿,而且脸色也苍白得可怖,而更憔悴的,应该是胸腔传来的,那一阵一阵的,被称作心痛的感觉。于是我胡乱将那洁面乳抹到脸上,一边洗,一边疯狂地想象着昨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中途甚至撩起睡衣,检查身上有没有什么肮脏的痕迹,可是肉体白得可怕,它们告诉我它们很纯洁,并没有任何糜烂的痕迹。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在疯狂地笑,她说:你洗吧,你能洗掉那肮脏的糜烂的印记么,哈哈哈,你竟然和一个男人搞到了一起,多悲哀呀! 眼泪越洗越多,我真正觉得,人生就好像那腐朽的政权,轰然垮台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我再一次限入了迷茫的雪原,只是这一次,少了一个原本就在我圈子里的人,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上帝他笑着对我说:既然我抽走一个,那随便给你塞一个吧。就好像小时候和那些记不清长什么样子的小孩子一起打的扑克,输的,要将最大的一张牌进贡给赢家,而赢家则会回赠一张上不了台面的牌。这一切像极了。可是,我不是在打扑克啊。 裴健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他在做简单的早餐,他的脸也越来越胀红,昨天晚上那暧昧的行动就像是被雕刻家用那锋利的平刀刻在他的记忆上。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一个陌生女孩的半裸体,第一次毫无遮挡的碰触,但还好,他并没有做什么恶劣的举动。 正文 chapter.23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我想逃跑,可是我找不到昨天的衣服,哪儿都看不到,而且我也不敢问他。 但是宿醉过后的肚子非常的饿,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坐在餐桌前。但是我都不敢看他,只是漠然地将油条包子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裴健也不敢说话。 看着低头猛塞食物的叶洺,裴健心里泛起一股温馨,他觉得叶洺某些时候挺可爱的。就像一个未经雕琢的小孩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自然。 “我衣服呢?”我抬起头,鼓足了勇气问他。 “在阳台上,昨天晚上你喝了好多酒,我就用洗衣机洗了。”他笑得那么的不真实。 我再次沉默,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话题。但是,有限的早点越来越少,而更诡异的是,我们俩共同将手伸向了那唯一剩下的,一个杭州小笼包。它太小了,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快撑死了,两根油条,六个包子外加两碗粥,我清清楚楚地记着我吃了多少。 “呵呵,你吃吧。”裴健诡异地缩回我们俩不经意间碰到的手。 “我,我不吃了,你吃吧。”我脸烧红,眼睛瞬间又痛红了起来,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生那种恶心的事情,我只想从那高高的楼房窗口飞身而下,结束我那紊乱的人生。 “我没碰你……”他轻轻地笑了,同时扯了一张纸巾塞给我。 我再也忍不住,就像个孕妇般地呕吐起来,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也充斥着我刚刚咽下去的食物,包括昨天晚上残存的酒精,看着就像是糜烂不堪的生活,同时发着恶寒的气味。 我感觉像被一个巨大的撞槌狠狠地砸了一下,这不是欲盖弥彰么。以前的我是因为有病才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可他,看着如此健壮并不应该有那种问题呀。简单地说,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男生脱了一个女人衣服而且我还是不省人事的,他能忍住?我苦涩地想,他要直接说真干了什么,我恐怕才会心安理得。但更苦涩的,我觉得我害了他和我自己。 好假哦,这一切,我甚至悲怆地想,如果换了李小婉,她大概会极度兴奋极其无耻地给裴健一个deepkiss。 也许我该从阳台上跳下去了,顾阳昨天特意发邮件告诉我,他,不回来了,而且,他还寄了本柏拉图的书给我,我明白的,他是无法面对我。呵呵,其实我也不敢再次面对他。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失去了顾阳,却又在昨天晚上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我不敢再看裴健了。 忘了吧,纵然尴尬,可是时光总是无法逆转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喝酒发泄。如果……呵呵,人生中一旦如果太多,也变成了一颗颗的苦果,就让我这个悲剧自己咬碎那一颗颗苦果,自己往下咽吧。 “我知道的,嗯,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会发生什么的,而且,我是想说,我其实不是,呃那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不会觉得,你就该负什么责任之类的。”我垂头丧气地扯七拉八,其实我是想悲怆地大吼,我的灵魂是个男的。但是我不敢,我怕他会恶心地从窗户里跳下去,抑或鄙夷地看着我,恨不得掐死我,再然后变成神经病,告诉所有人,他,某一天晚上和一个灵魂是男人的女人搞到了一起! 裴健再也忍不住了,他摇着头大笑。 我也忍不住了,趁他不注意,一拳头就砸向了他的胸膛,可是他那贲张的肌肉就像一件防弹背心,完全消化了我拳头的力量,就像砸在一堵肉墙上似的。我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根本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的废物! 这家伙跟李小婉是同一号的人物,那魔鬼训练出来的肌肉同样的恐怖。 “哇,你这么狠啊,呵呵,请听我真心地解释,昨天晚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晚上睡不着就想一个人去湖边走走,结果,就碰见喝醉了的你。后来我也不敢抱着你送你回女生宿舍,只好带你来我家了。而且我只是脱了你的外衣,把你放到床上而已,我自己连衣服都没脱本来准备打一宿的游戏,结果实在熬不住了,就和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裴健开心地看着我,他没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呢呢喃喃地叫着顾阳的名字和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 “你真的没有?”我不放心,再次问他。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举起双手,特像一只板鸭。 去他奶奶的,管他有没有,没有更好,就是有,那也让它烂在我们的心里吧。 “不过,我~是从你裤兜里拿的钥匙,开你车回来的。”裴健把那个“我”字咬得特别重。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的?”脑子再一次抽痛,我意识到,昨天晚上应该不止我睡在他家里这么简单。 “呵呵,你喝多了说了好多好多,我都听不明白。” 他狡黠地一笑,我被他那顽皮的笑容勾住了,心里更是生起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朦胧地感觉,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懂又很纯。 “嗨,干嘛,看上我啦,如果你不介意或者你觉得我欠你什么的话,我不介意也让你看一回啦。”他诡异地说着,脸红红的。 我从恍惚中醒过来,同时脸上热得发烫。但是他的话很明显地勾引了我,好奇心和一股晦涩的心理急剧地膨胀,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我是来真的,他也来真的,他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地脱去外套,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裴健脱到里面的衬衣时,手开始抖起来,同时他也不敢再看我。直到他露出健壮的上身,我忍不住咂舌,体育生真不是盖的呀,比顾阳的还要健壮。 就在我还在欣赏的时候,裴健坏笑着说:“嘿嘿,看够了没有,色女?” 我脑袋里瞬间打了个结,我很受不了他如此地评价我,于是我遮遮掩掩地说:“切,有什么,没我哥强。” “呵呵,你说的那个顾阳?”他边说,边重新套上衣服。 我黯然地点头,不再看他,悲凉再一次在心里蔓延,顾阳已经说不回来了。“我回学校了。昨天晚上的事,你别到处乱说啊!”说完我也没敢再看他,而是自己去了阳台,拿下衣服就换上。 裴健一直微笑着看着跑到阳台上的叶洺,他重新将衬衣扎进牛仔裤里,简单地收拾好以后,他就站在户门边上等着叶洺。 我换好衣服,便走了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也没说话,打开门就走了出去,但我觉得好像听到了他喉咙里发出的一丝轻微的笑声。直到按他的指引找到了他停在地下室的车子我一直感觉轻飘飘的。他老实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什么也不说。 我开得很慢很慢,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以前欧阳殊坐在我身边那次不停地熄火,这一切是那么的像。直到开出小区后,那辆突兀的轿车挡住了我的车,我才知道,人生中的第一场地震开始了。停在前面的赫然是欧阳殊的车,很明显,他是守株待兔地等在这里。 我哆嗦着不敢动,根本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裴健很好奇,他问我:“那辆车的司机你认识?” 我苦涩地点了下头,不甘心地打开车门,走到了欧阳殊的车前,他也打开门走了下来,看见他的那一刻,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是那么的憔悴,眼红红的,就好像哭过一样,眼里的那种正义的凌厉吓得我心嘭嘭跳。 直到我被他看得低下头,他才冷冷地开口:“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了,是莫筱接的,她说你在洗澡,其实,我当时正跟在你车子后面,我还看见那个男的在开车,我还看见他把车开到这个小区……” “他是我同学。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其实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我并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是吗,是他灌的你,还是你自己喝多的?”欧阳殊的语气突然提高不少。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身后传来裴健的声音:“叶洺,这个就是顾阳?”我没有回头看裴健,只知道现在乱成一锅粥了,天,我竟然陷进如此复杂的所谓的多角爱情剧里。 果不其然,欧阳殊更震惊,他的手也狠狠地抓上了我的肩膀:“什么顾阳?叶洺,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真的和那么多男人搞在一起。” 我用力地挣脱他的手,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地凶猛爆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是,我是和很多男人搞在一起,我昨天晚上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你满意了吧!” 欧阳殊痛苦地笑了笑,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就像那脆弱的玻璃,被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压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了。“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要个吻你都不给我,而你居然和别人睡在一起。” 我再次的,在大街上呕起来,半晌,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是你自己来纠缠我的,我也没答应你什么。” 裴健怔怔地看着两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以为那个男人就是顾阳,确实,比他要高也比他健壮,可是叶洺又否定了。 就在我们纠结与多角恋情的时候,旁边经过的人不时地投来充满疑问和鄙夷的目光,并伴着他们自以为是自以为正义言之凿凿的批判。 相比于心中那晦涩的秘密,这种集聚公众的目光,我同样的难以忍受。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曾经是个男孩子,那他们的口水都能淹死我了吧。 胸腔被炽烈的阳光刺得隐隐地痛,我惨然一笑,原来,我还不够勇气承受众多的目光。 “我走了,欧阳殊,我曾经告诉过你,找我,不要后悔的。我不想说那个词,因为那个词让我很恶心!我简单地说一句:从此后,不要再找我,你继续走回你的康庄大道吧。缠上我,你只会痛不欲生!”我转身就回了车上。没说的那个词很简单,“分手”。但它不属于我的字典。我永远不需要爱情和分手,命运他活生生地将这些暧昧的词汇剥离了我的人生,是很残忍,不但我,每一个和我亲近的人恐怕都会被折磨得支离破碎。 坐在车里,我看着窗外一个个不相干的人,羡慕和嫉妒缠杂纷扰。那一个个男女,不管他有着多么惨痛的现实,但至少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可以享受爱情,付出也好,得到也好,他们很轻易地就能满足。他们永远不必担心,自己用一个男性的灵魂去催动一个女性身体去和异性谈一场风花雪月般的爱情。 裴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 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呵呵,我是不是很烂。”我转过头,悲怆地问他。就在我纠结与欧阳之间尴尬的情感时,却很恶劣地和裴健独处一室,共度良宵。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男人。”他依然很安详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想哭,一直以来,我总是小心翼翼,并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吧?”我又扯起了那无聊的话题,但我保证,我绝对是很理性地问他这个问题。因为我不想,他会莫名其妙地背上侵犯了一个女生然后要对他肮脏的行为负责任的无聊责任。 他忧伤地笑笑,“如果,真要能让你收起那尖尖的刺的话,我宁愿悖着良心,说我对你干了什么。但是我不习惯撒谎。” 正文 chapter.24 “谢谢你。”我扯了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我勉强接受了裴健的真实,其实是我不愿意去想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可我并不知道,命运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很久以后,我的这种自我催眠就被裴健当成武器刺了李小婉一刀。也斩断了,我自以为是,和李小婉建立起来的纯洁友情。 仅此而已。 从此,便让我藏起所谓的爱情吧。 那一刻,我知道,我还是那个叶洺,也永远只能是那个叶洺。 我轻轻地转动钥匙,车随着引擎的躁动猛然一震,我突然想去看看爷爷奶奶,“裴健,你自己去学校吧,我想去看看我爷爷奶奶。”我转过头充满歉意地看着他,他是多么纯洁的一个男生呵,亲手脱了一个女生的衣服,却能忍住人类那与生俱来的欲望。这一点,他足以让我将他奉若神明。 “呃,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再说,我的课程也很简单。”他淡定地说着,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让爷爷奶奶看到我带一个男生去看他们这成什么样子了。 “喂!我现在去学校,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打车去要100多块。我可是将100块掰成200花的主儿。再说你看完爷爷奶奶,你不还得去学校。”就好像怕我赶他似的,他着急忙慌地系上了安全带。 我虚弱地扶着额头,心里感叹,我的生命中什么时候开始,就多了这么些个无赖般的人物。先是顾阳,刚刚开车离去的欧阳殊,还有这个坐在身边看着很纯洁的大男生。 都说每个人是自己那个圈子里的国王上帝,可我却远没有那种狠狠地将一个个跑进我生命里的灵魂踢出去的果决。看起来,我更像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弱人。 好吧,我忍! 我缓缓地启动车子,并没想到,“忍”字上面是一把锋利的刃…… 我依照第一次独自开车的记忆,找到了爷爷家附近的家乐福超市,我和裴健边推着购物车,一边漫无边际地聊起了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了国外,虽然混得不是大富大贵,但艰辛过后,总算拿到了M国的绿卡。而且,一直催促裴健去他们那边。 我问裴健为什么不过去,他笑着摇头,说:“我习惯了国内,让我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去生活,我可不敢想。”他在说的时候,他将头扭到一边,也将心中的孤独完全地展现在寂殇的背影上。同样的,那是一个失去父爱母爱很久的男孩。但他比我要坚强,因为他的父母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一个越洋电话打给他,尽管是令人很厌倦的叮咛教导。但裴健每一次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地抱着话筒,傻傻地听着父母的声音。很想父母的时候,他也会流眼泪,也会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对着空明的夜空大声呐喊:“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人们习惯于将思念和哀伤寄托于漆黑又带着一点空明的星空,其实他们没想过,每一个灵魂都倾向于黑暗。 “那你恨他们么?”逛到了生鲜区,我停了下来。 “有时候也恨,但那也只是想他们想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超市的销售员捞了一条鲑鱼,“对了,你就没想过找找你妈妈?”他转过头,眼睛里已经弥漫上淡淡的水色。男儿有泪不轻弹,无缘未到伤心时。 我摇摇头,没说话。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疯了般地去想那个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女人。她会在哪里?她是不是腻味人地叮咛她又一个的孩子?她还记得,某年某月,她和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么?她可知道,她残忍抛弃的男人跳了楼,而那个孩子身上也发生了比世界大战还要惨痛的人生转折点?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人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 那一张张脆弱的纸币,那童话般的爱情? 古有弓身鳝鱼的传说,那一条脆弱的小鳝鱼,临死前还想着保护它肚子里的小生命。可是我们有些人类,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经历万般苦痛,生下来的儿女。 想到妈妈,我更像一个脆弱的精神病,明知不能去想,明知道想到她,我便会流出毒液一般的眼泪。但我还是,沉溺于那苦涩的虐得心一阵阵疼的悲伤意境。 “呵呵,失态了。”我擦干眼泪,看着正深沉凝望我的裴健。 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我们俩只是浩瀚银河里,两颗孤寂的星星。不尽相同的遭遇,也让我们的心走得很近。 推着满满一车的物品,我掏出卡,但裴健拦住了我。他把一张卡片递给了收银员,我简单地看了一下,建设银行的信用卡,我知道,这张信用卡申请的难度很大。 “喂!你可不要对我动什么歪念头啊。”我一边将物品塞进后备箱,一边开玩笑地对他说。我真的很怕很怕,再来一个欧阳殊式的人物,那是我现在的人生,不能承受之轻。 他一边帮我塞,一边诡异地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那我宁愿你把我当成兄弟。”我关上后备箱,定定地看着他。 他咧嘴一笑,牙齿白得刺眼,那突出的小虎牙很难得的,给他增添一份孩子气。他的体型属于北方人的那种高大,应该有180的高度,我不得不仰视他。 刹那间,我有种很累的感觉,我很讨厌这种仰视别人的感觉,可偏偏,我的身高…… 我们再次上了车,也很快到了爷爷家的社区。刺骨的寒风里,依旧是那些老人孤独地晒太阳,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老很老。 下一个几十年,我也会变成他们一般的人吧,独自坐在凋零的社区里,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其实是病态地享受被那阳光穿过胸腔的痛,脑海里重拾曾经一片一片的记忆。年华似水,而我们就是水上的一片片,孤独的小浮萍。左岸的倒影,吸引着我们的全部的目光,右岸,便是那滴滴嗒嗒的时光给我们埋下的炸弹。一声声爆炸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又漂完了人生中的一站。 “你怎么了叶洺?” 思绪被裴健扯了回来,我没说什么,无言地笑笑。恐怕,告诉他我所想的,他不能理解吧。 我带着他,拎着厚重的物品,走进了古老破旧的楼门。手也被拎着的物品勒得通红,“给我吧。”他将左手里的袋子全部换到右手上,便伸手过来扯我手中的购物袋。 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今时的纤弱,抑或,我从来不曾尝试过这种沉重。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和我手指传来的痛感,我还是将厚重的袋子递给了他。 递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很轻松,就仿佛卸掉了肩膀上的担子一样。我知道的,这种感觉很危险,但同时,我又很喜欢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爷爷家在5楼,这矮小楼房的最高一层,也亏得爷爷奶奶的身体够强悍了,每天都能爬上爬下。我们爬到5楼,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奇异的,就连裴健这个体育生都累得够呛。他脸通红通红的,豆大的汗珠也飙出了额头,胸腔也随着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也许他是习惯了乘电梯上下楼。我这样想着。 但他还是用很温暖的笑容看着我。 我在不安和彷徨中,敲响了爷爷家的门。 很快,奶奶打开了门,而她,看见我,就挤出了混浊的眼泪:“洺儿啊,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学习不紧张吗?” 我先是摇头,其实,如果没有裴健在场。我恐怕会流着眼泪奔到奶奶的怀里,就好像小时候那样。爷爷他们,已经是我仅存的幸福,可是我知道,他们的时光不会很长了。顾阳真正地飞离了我的天空,爷爷奶奶再离去,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方向会在哪里。 “他是?”进了屋,奶奶指着身后的裴健问我,同时转头对屋里喊:“老头子,洺儿来了。”声音悲而激动。同样的,恍若重生的我,对他们而言,也是那最简单的幸福。 “他叫裴健,是我同学,本来准备一起回学校的,后来他就要陪着我一起来了。”我的脸开始红了起来,因为奶奶看裴健,尤其是再一起看我们俩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夹杂着我最恐惧的东西——她认为我们很般配。很久后,她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躺在床上,“洺儿啊,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现在是女孩子了啊,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奶奶不懂什么,只知道女孩该嫁人,男孩要娶媳妇。”话虽简单,可对我来说,无异于泰山一般的重。 “奶奶好,爷爷好。”裴健热切地打招呼。 只是爷爷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全白了,充满沟渠的老脸挂着真心的温馨笑容。我坐在沙发上,将半个身体窝进爷爷的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瘦骨嶙峋的大手,一边将泪水涂到他洁白干净的衬衣上。虽然接近80高龄,可爷爷依旧保持着洁净的仪容,他说过,很早开始,他就等待我的回归,等待他的孙女干净地回到他们身边,所以他要保持着干净的环境,面容。 裴健看不得这样的场景,他转过头去看电视,看着喜洋洋和灰太郎。只是那简单的充满笑料的动画并不能给他带来笑声,相反的,他不停地抬手,好像在摸着额头。 正在我赖在爷爷怀里不肯起来,暗自感伤之际,爷爷也低头,凑近我的耳畔,小声地说:“小洺,这孩子不错。” 我惊惶地抬头,默默承受爷爷眼里很有深意的笑。他笑得安详自然,像一个智者,更像一个看透人生的老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Bl之类的词汇,他只知道,他抱着的,是他的孙女。 太重了…… 我叹口气,苦笑一下。 爷爷不是我,他没有我的尴尬。 “洺儿,这鱼你来帮我弄一下。”我很尴尬的时候,奶奶把我叫了过去。其实,我巴不得呢。嘿嘿,不用和爷爷讨论如此不堪的话题了。 可哪知道,厨房里,还有着更大的尴尬。“老狐狸。”我在心里暗暗地感叹,风烛残年的奶奶,又何需我去帮她处理杀鱼这样的大业!她做的,只不过是把我和裴健分开,施行单独教育的宏伟方针。 在奶奶地示意下,我轻轻关上厨房门,蹲下身子,很老实地帮奶奶择菜。 我默默地抓着那条还活蹦乱跳的小鱼,费力地要剖开它的腹部,奶奶突如其来地扔了一个炸弹给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呵呵,其实我很想说奶奶为老不尊的。 而我,一个恍惚,被鲑鱼背上的刺扎到手,“啊。”我忍不住痛叫,钻心的胀痛传入脑海,血也流了出来。 “这孩子……”奶奶痛惜地说。然后捏着我的手,拉着我走出了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裴健胀红着一张脸。他看我的时候,挤眉弄眼。 “完了……”这是我当时最直接了当的想法,沙发上的那个呵呵笑着的老人把他的孙女我卖了! 而之后,裴健打死他也没告诉我,那一次,爷爷跟他说了些什么。 正文 chapter.25 人生如戏,我们便是那一个个的戏子。卑劣高尚猥琐纯洁,各不相同却又殊途同归。茫然和懵懂中,我们华丽地粉墨登场,一遍遍地排练着命运导演的人生大戏。只是没有观众,剧本也任由我们一个个的戏子自由发挥。虽没有剧烈的血腥,但一场场沉痛的现实用力地划伤了我们的心。得到其实是最大的失去。 进了卧室,我就站在那儿,任由奶奶细心地找出已经很老的纱布,任由她细心地裹住我受伤的手。心,也似那一层一层包裹的千千结,亲情肆意地在空气里流淌,伴着我激动的眼泪。 如果,我的哭能挽回所有失去的一切,那我宁愿哭瞎了眼睛。哪怕别人会不屑地骂我脆弱。不知是身体里的所谓的女性的激素惹的,还是灵魂逐渐地被这皮囊一样的身体所同化,我越来越爱流眼泪。 至少我明白了一点,如今的我可以很放肆地哭泣,而不用,被人骂作“娘娘腔”。原来,可以哭是很幸福的事。 “很痛吗?”奶奶裹好了我受伤的伤口,抬头看着泪眼朦胧的我,她心疼地说着。 我摇摇头,抱住了奶奶,将头埋进她的胸口,“我是高兴的,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了,呵呵。” 我在她的怀里笑着。哭笑不得,大概就是现在的我吧。而那不正常的反应,也惹得奶奶轻笑起来。 她就像小时候,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仿佛小时候,我被漆黑的魇惊吓。 “老婆子啊,我们还饿着呢,你们俩还不赶紧做饭去。”爷爷嗔怒的声音传来。 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爷爷,只见他微微笑着,并不是生气的样子。他和裴健已经摆上了楚河汉界,而裴健正皱着眉头,低头苦思对策。很简单的两个人,一老一少,可看着,却充满了简单的温馨。 “鱼不是那样炸的!” “别放那么多盐,你要齁死谁呀!” “油放多了!” “焦了!” …… 我狼狈地站在厨房里,以为会做饭的我,被奶奶驳斥得快找个洞钻进去,她背对着我,不咸不淡地说:“还早着呢,以后毕业了,你可要多学学做饭。” “我学做饭干吗,大不了,我毕业了就和你们住在一起,您给我做饭不得了。” “奶奶还能给你做一辈子饭哪,都老大不小了,还指望着奶奶做饭,难道你还要让奶奶给你以后的丈夫和孩子做饭?!”奶奶嗔怪地回头瞪我一眼。 我脸瞬间热到了极限,生活中,充满了炸弹!可我却不好驳斥奶奶。 想来想去,我打开厨房的门,准备躲到客厅去。却传来了爷爷和裴健的吵闹声。 “臭小子,耍赖!” “不是啊,爷爷,我走错了啊!” “不行,你都悔三步棋了!” “那您就看在叶洺的份儿上,再让我悔一步怎么样?” “不行!下棋如人品,你就是我孙女婿也不能再让你悔棋了!”爷爷气得胡子乱飘,口不择言。 而裴健也正好心虚地将头扭往厨房的方向,更尴尬的是,我正好走出厨房门。四目相对,裴健的脸瞬间胀红,而他的表情傻得让人恨不得一个脑瓜崩狠狠地弹下去。当时我是这样想的,甚至我想拎着他高大的身体从阳台上扔下去。 “好吧好吧,别说爷爷不给你面子,再让你悔一步好了。”爷爷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嘟囔。 两相权衡,我还是决定回到厨房,至少,这里只有一个人让我难堪,而客厅里,会有两个,尤其是裴健。 从爷爷家走的时候,他和奶奶坚持着送到了楼下,一步三回头中,爷爷和奶奶的脸上始终露着不舍的笑容,只是,他们不停挥动的手,就好像慢镜头,我知道,他们很老了。其实那一刻,我很想,什么大学,都去他的,我就这么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去享受丢失了很多年的爷孙之情。 楼前站立的一对老人,身后破旧的老楼房,淡黄的斜阳,在我的脑海里凝聚成一幅生动的水墨画。我甚至有个冲动,找到莫筱,通过我的描述,让她用笔墨再现那样经典的黄昏。 回学校的路上是裴健开的车,我也懒的再争执。一路上,我没说话,甚至都没去看他。我在心里做了个决定,我和他仅此而已。永远也不能跨越雷池一步,一旦跨出去,那将会万劫不复。 这之后的一段时光里,我和身边所有的人都相安无事,裴健偶尔来找过我几次,可都被我用学习的理由推开了,事实上自从那次从爷爷家离开,我想我明白了些什么。我重拾了人生的希望,虽然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拼命地去学习。拼命地去啃着厚厚的国外大作家的著作,去理解他们勾勒的人生。 而对此,林楠表现得很是诧异,她目瞪口呆地说:“叶洺,你太可爱了,你不会真想以后靠卖字为生吧。”不怪她,虽然她的理解可以说是对作家的侮辱,但这是个事实。相比画家,作家更是荒野里的野草。 莫筱很为我打抱不平,她依然鼓起余勇去反击林楠:“如果没有了艺术家,那世界将会变得一张白纸般的苍凉。” 林楠惬意地看我们一眼,一边喷着她那1000多一瓶的补水喷雾(B市的干风很让林楠困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教导莫筱,当然也包含我:“你会画男人了么?你知道,在我们经济学的领域里,早已把你们的行为定性为1%能转换成财富的几率。几千万的人去争那1%,你觉得你很有希望么?” “姐姐,在我们艺术家的领域里,你们不过是代表着一张张铜臭的金钱而已。”莫筱继续抵抗,大有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之雄浑的气势,可惜,林楠这座碉堡远不是地球上已知的元素构成的,恐怕C4炸药都不能耐她何,当然,这是精神层面的,她的肉体和普通人一样的脆弱。 使劲喷了无数次,只见镜子里的小脸有了淡淡的水色和那一抹嫣然的红,林楠才收起那瓶足以让我和莫筱吃一个月食堂的昂贵化妆品,实际上,那一瓶才50ml。“那你不用吃饭了吗,你别忘了,你每天吃的是需要用那一张张充满铜臭的钱买来的。也许农民不用花钱,哦不对,农民就不用花钱购买油盐吗?”她笑得好像一束怒放的娇艳玫瑰,但,在我和莫筱的心里,她永远是一条蛇,一条会笑的毒蛇。 我还没说话,寝室的门,就被李小婉粗暴地撞开了,我提醒过李小婉,“你能不能文雅一点,轻轻地用钥匙转开,然后再轻轻地推开呢?”记得我当时是以一个小学校里,对顽劣的小学生训斥的年轻老师姿态去教导她。而李小婉翻翻白眼,她说:“你累不累啊你,开个门还说这么多话,其实我觉得有锁都麻烦……” 进来的李小婉一脸的沮丧,我知道,她再一次被裴健抹杀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这样的事,已经导致我们三个宠辱不惊了,所以,每次一听到李小婉扯起这个话题,我们仨一致的反应——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不过,她每次提到裴健的时候,我心里都莫名的有一点点触动。我很难理解这种心理活动。 李小婉正准备抱怨之际。 林楠皱皱眉,“到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和莫筱心领神会,都放下了手里的书,就要往外走,李小婉一声嚎叫:“等等我,我刚出了一身汗,换件衣服。” 我们仨同时苦笑,当时已是12月24日,西方人眼中的圣诞节。而B市的空气早已沉浸在零下的寒冷中,李小婉居然还能出一身汗回来,我的脑海里不禁勾勒出她用少林洪拳和裴健打斗过一番。林楠固然穿着裙子,prada的皮靴,她不怕冷。我和莫筱早已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而且还是张大钻石男广告的“小鸭圣吉奥”牌子。对此,林楠批示:“你们俩,看起来就是两只活脱脱的母鸭……”这一点,李小婉由于身体过于强壮的原因,也同样地被林楠从另一个层面来羞辱:“大哥,你要不要尝试一下穿短裤去逛大街呀?” 当然,莫筱很不甘心,她十分鄙夷地取笑林楠:“你的打扮就像是一只鸡。” “其实我说得不够贴切,你就像大街上穿着羽绒服等待客人的女人……”林楠停下脚步转身不屑地说,当然林楠这句话是对莫筱说的。 我每天就沉浸在她们和我的互相讥讽和羞辱中。人说习惯成自然,虽然她们两个看着很高贵的女生和我这个后天女生当然加上李小婉,我们时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曝粗口,各种粗鄙的词汇和京骂,不时地从我们的樱桃小口(李小婉应该是血盆大口)中轻易地吐出来,渐渐的,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只不过有一次在学校那间高级咖啡厅里,一个男孩就因为林楠说出不堪的话咬到了舌头,那一声惨叫在整个咖啡厅里回荡。 这一年的天气很奇怪,原本应该下很多场雪的B市依旧毫无动静,天干燥得要死。而南方,无数场暴雪酝酿了一场巨大的灾难。看起来,就像是怪力乱神的老天爷将中国的版图整个翻了一个儿。火车停驶,高速公路封闭,而困在高速公路上大大小小的车辆不得不无奈地原地等待。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里,司机师傅们没有水喝,没有饭吃,更有新闻说,某一个长途客车上嗷嗷待哺的幼童差一点冻死。 林楠第一次关心起了时事版面,京华时报的版面就是南方的雪灾。林楠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头也不抬地说:“这次损失预估在几百亿美元以上,对于即将到来的金融危机,这对中国的经济影响很大呀。” 看了一会儿,她抬头说:“本市也派出了电力工作组去支援南方了。” 而我和莫筱则震惊与天灾人祸中的普通人众,输送电力的铁塔都被冻得折断。而那些永远站在第一线的武警战士们,也牺牲了几个。 李小婉继续切着她的牛排,甚至把我那一份也扒拉过去(很早开始,她就独断专行地告诫我:叶洺你不能吃太多肉,会长肉。至于她为什么不去抢林楠和莫筱的,林楠从来就不点过多的肉食,而莫筱,她的身体仿佛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她永远知道自己该吃多少,而且吃下去的肉永远不会长在她的身上)。她一边饕餮一边说:“我说本市怎么不下雪呢,原来全跑到南方去了,对了,灾难死了多少人?” 我耙了耙头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李小婉的话头。 餐厅的玻璃门被人推开,邵溪又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和裴健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裴健偷偷地给了我一个打招呼的笑容,我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去看了看李小婉,而她好像并没有察觉,而且看着裴健,她的脸红得好像兔子的眼睛。我无奈地在心里给了她一个花痴的定义,便低头去喝我的牛奶。 正文 chapter.26 其实相比于灾难一般的天气,我们几个女生人生中的灾难真正地开始上演。邵溪依旧扒过林楠的杯子喝了一口她的咖啡,喝完了,他舒服地咂咂舌,然后修长的手指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盒子。他将手伸到林楠面前:“喏,这是圣诞节的礼物。”但我听起来像是一个大人随便买个礼物塞给他的小孩子。 以我对林楠的理解,邵溪无意识的动作已经冒犯了她。 林楠低着头,很小地扯了下眉毛,然后抬起头,接过来邵溪差一点塞到她胸部的盒子,她优雅地打开。我们便被那璀璨的光芒夺去了魂魄,莫筱明显地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极其严谨的钻石戒指。而通常,男人送给女人这个那就代表着一件事。但也有两种,正常男人是求婚,而某些大腹便便的所谓成功人士是用来俘虏他又一个的年轻的猎物——小二或者小三(二奶和第三者)。 先不说到没到求婚的火候,单单邵溪那随意的姿态就惹起祸事。 林楠站起来,将那个小盒子随意地扔进她的包里,她冷冷地对邵溪说:“谢了,我的大少爷!你瞧瞧你那态度,是不是已经送过无数女人这东西了?”然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剩下的我们一个个在那儿发呆,莫筱很理解地笑了笑。 邵溪气得一拍桌子,他愤愤地骂着:“简直是不可理喻,她以为她是谁?高高在上的女王?”骂完了,他依旧拿起林楠的杯子,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的喉结也激烈地涌动。邵溪转身拂袖而去,其实转身的时候,他哭了,他送林楠那个戒指其实有很大的背景,明天就是林楠的生日,而且他的身上也发生了无异于地震一般的巨变。 “惨了,这两个冤家,都没结帐就跑了!”莫筱痛苦地闭上眼睛。 而李小婉视若不见,她热烈地和裴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裴健被她惹得坐立不安。“哦,这个,啊,嗯,那个……”这便是短时间内,裴健能说出来的词汇。 我不甘心地将手伸进兜里掏钱包,心在颤抖啊,自然,埋单这样的大事沦落到我的头上了。“你个杀千刀的邵溪,下次,老娘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地宰你一顿!”我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叫过来侍者。 将钱递给他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我接起来,这一次,再也不期待是顾阳的了,也许,我已经忘了他了吧。 可是那个电话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你是叶洺吗?我是欧阳殊的妈妈,他出事了,我在你学校门口,他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无法形容那个悲痛的声音,嘤嘤哭泣的女声,萧索而凄凉,甚至比大提琴的音乐还要悲凉。 下一秒,我发疯似地逃出了咖啡厅,疯狂地向学校门口跑过去,身后传来了裴健急切地喊叫:“叶洺,你怎么了,你跑慢一点!”再后面,跟着李小婉和莫筱,她们俩的反应就是,今天有人往我们的时光里扔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当然,更大的在后面。 路上,头发被寒风吹得迷住了眼睛,心,也激烈地跳个不停,我从没意识到,今天的心脏这么的脆弱。校门口已经在视线里朦胧起来,那孤独伫立的两棵柱子也仿佛变成了四个。耳朵里,也仿佛只能听见心脏嘣嘣跳的声音,就像一个人拿着棍子狠狠地在抽我。我不得不停下来,再跑下去,我怕是到不了校门口就会趴到地上了。心脏一阵阵地疼,疼得似要挤爆满腔的鲜血。 风在凄厉地嚎叫,一张废纸,一个垃圾袋,在空中飘飘荡荡,就好像人生中那脆弱的灵魂。花坛里的人工小草已经腐朽不堪,惟有那一排排的四季青依然规规矩矩地扎根在围困它们的土壤里。天空也蒙上了阴霾,看起来,就好像要下雪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奥迪A6,车尾部站着一个看着就像刚刚30多岁样子的女人,但此刻看着就像咸菜缸里爬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也白得可怕。没有血色,没有表情。 我几乎是拖着双腿蹭到她的身边,正当我弯下腰,狠狠地喘气时。她将一个信封塞到我的眼前,像极了刚才,邵溪塞给林楠的礼物。 我接过欧阳妈手里拿着的信。然后抬起头,她目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带着强烈的恨意。而她接下来的话也彻底地把我击晕:“小殊死了……”其实,她的话很长很长。 而我听到那四个字,身体就无法避免地向地下栽倒。 “叶洺!” 这是我眼冒星星后,最后听到的一个男人喊我的声音。我想不起他是谁,似熟悉又好像陌生到极点。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其实不然,还有那一颗颗胡乱飞舞的金星…… 裴健赶在叶洺脑袋磕到地上的时候冲了过来,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一个飞铲从地上滑了过去,终于,叶洺的脑袋刚刚好摔落在他的肚子上。裴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他细心地拨开叶洺的乱发,怀中叶洺清峭的脸早已煞白,双目紧闭,眼角处,一行淡淡的泪痕。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捏得,那一只纤手骨节暴突,就像恶魔的爪子一样。裴健心疼地掉出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叶洺的脸上。他不停摇晃着怀里的叶洺,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那个孤独的女孩却一直不见醒转。 而这样的场景,全身黑衣神情冷峭的欧阳妈显然始料未及,欧阳妈还准备给这个叫叶洺的女孩子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如果不是她,那她的儿子也不会,伤心之下跑去南方援助。她自以为和欧阳爸安排好了儿子的出路是为了儿子好,却没想过这样做,其实在她儿子的脑海里埋下了逆反的种子。尤其,当欧阳殊被叶洺所刺激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南方发生特大雪灾,他为了散心,主动请缨,去援助南方。而她和欧阳爸见儿子已经递交了请战书,而且领导已经批准,也不好阻止,他们只能在心里默念儿子平安归来。 可天不从人愿,那万分之一的悲剧就发生在她儿子的身上。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欧阳殊脚下一滑,栽到马路边的深沟里,而年轻的头颅也磕在了一块巨石上。 紧急送回B市时,医院给他们的只是冰渣滓里磨练出来的声音和病危通知书。中途,欧阳殊清醒过一次,他只是很歉意地对父母笑笑,然后说他要一支笔,和一些信纸。 是回光返照还是其他的原因都好,欧阳殊什么也没解释,他只是努力撑起余下的生命,写了一封信给叶洺,然后溘然长逝。 留给欧阳爸和欧阳妈的只是,即将被烧成灰的儿子,和那苍凉的烈士证明,还有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抚恤金。 莫筱和李小婉赶到校门口的时候,欧阳妈刚好悲痛地打开车门,莫筱狐疑的眼光里,那辆定义为“官车”的高级车辆缓缓地离去。视线里,只有裴健抱着一个半躺在地上的人,只是那件雪白的羽绒服,她认得出来,是叶洺的。 莫筱和李小婉冲到地上的两人身边,叶洺昏迷不醒,裴健急切地摇晃叫喊。 天上,终于飘下了鹅毛般大的雪花,灰蒙蒙的天上,朵朵落英飘飘洒洒,落到叶洺的脸上,瞬间化开了。而没来得及化的,仿佛一朵朵凄凉的冰晶花,哀伤地绽放。 2007年的B市终于下了第一场雪,而最喜欢雪的人,却睡在梦里,一个纠结她心情的魇。 天,它终于黑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孤独地走,却看不到方向,连我的身体都看不到。好像顾阳他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也好像是欧阳殊。他们都微笑着看我,而我伸出手,想去拉他们,却发现,我的手穿过了他们的笑脸。 就在我很恐惧地惨叫一声后,黑暗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似乎连到了天边,就连天都是白的。我惊恐地开始尖叫,我怎么跑到曾经的梦中了,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前方,就是那个血色的沼泽,一个个血色的气泡从那里诞生。但那一个个的气泡上有顾阳和欧阳殊的脸,狰狞,快乐,悲伤,戏谑。他们都用同样的话悲怆地嚎叫:“叶洺,是你害死我的,哈哈哈,你高兴了吧!”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也没有了力气。 我跪到了地上,忏悔悲伤的泪一滴两滴,最终化成冲破缺口的洪水,雪,融化了,融化成血色的水。我半身陷在血一般红的水里,耳畔,是顾阳和欧阳殊的诡异的笑声。 “不要拉我,求求你们,不要拉我!”恍惚间,我感觉欧阳殊和顾阳在拉着我的脚,将我往血水里拖。于是我极度恐慌地哭喊。 “叶洺,你怎么了?” 这是我听到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许,梦魇到头了。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裴健。他正悲伤地凝望我,英俊的脸庞苍白,也因为痛苦,极其地扭曲。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头发像被锄头乱糟糟地耙过。他没穿羽绒服,只是一件灰色的心领羊毛衫,里面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我轻叹一口气,为什么他们都爱穿白色的衬衣……左手传来火炉一般的暖热,原来,是被他握在掌心里的,他笑呵呵地说:“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昨天晚上我都不敢睡。” “我在哪儿?” “医院。昨天你昏迷后,我就送你到医院了,莫筱和李小婉已经回去了。” 我转过头,右手里,握着欧阳殊给我的一封信,嘴角抽了下。我抽回裴健攥得紧紧的手,打开了那封信。 信写得很长,足足有三张纸,他还特意用的粉色的纸。他把去援助南方的原因写得详详细细,而且,他还说他爱我。他说自己快要死了,再也不用顾忌我暴跳如雷什么的。最后,他说他并不怪我,反而想谢谢我,因为我对他的刺激给了他反抗一次自己父母的激动,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反抗的代价是如此得沉重。他还留下一句话,他希望我能永远记住那句话: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却已是没有挽回的药剂,一泪梦千年,心似茫然尘,我以为,我被父母压榨得很累,可当我躺在病床上,默默读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傻。叶洺,我们的时间很少很少,少到我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很纯真的女孩,我希望,你以后能正确地生活,绝笔——曾是你的欧阳殊。 拿着信的手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重重地摔落到病床上。我看着屋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我努力克制着,没让它们溢出来。 “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不知道的,他爱的叶洺是一个有着最诡异秘密的悲剧。”我黯然地对裴健说。 我闭上眼睛,将涌出来的水挤出去,它们在滑过我的脸庞时,清晰地给了我痛感。欧阳殊说得太简单,正确地活着,我何尝不想,可是我的正确和欧阳殊的正确完全是两码事。我已经隐藏了自己的爱这一情感,班上的男生也早已给我戴上了“北极女生”的名头。就好像赵老头子的广告“北极绒,地球人都知道。”。 也许是我太沉重,每每看到赵老头子演绎的小品,怎么也笑不起来。 手机再次响起来,裴健从床头柜上拿给我,是莫筱打过来的,“叶洺,你好点没有,今天是林楠的生日,她晚上要在昆仑饭店庆祝,你能赶过来吗?” “我不去了,头还很痛。”我挂了电话。 黯然神伤之际,裴健说:“叶洺,看到欧阳殊的信,我突然,想要了解你。” 我惊愕地抬头看他,就好像曾经,我一样地躺在病床上,用纯洁的45度角仰视顾阳。天意呵,他们是男人,而我永远的比他们矮。裴健很好看,他就像时尚妆苑里T台上的模特,只不过,裴健他有着正常人脸上的颜色。这也代表,他是个活生生的男孩,他能接受我的那个秘密么? 正文 chapter.27 我闭眼沉思,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好像看见了传说中的禁果,它就藏在我的心里。刹那间,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躺在床上,我都觉得心脏要被引力拽入地底。我叹息,我完了……原来,我恐惧的孤独感早已将我推到了悬崖边,后边的路一点点地塌陷,我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而踏出去,谁也不知道是深不见底的断渊还是可以轻松跨过去的断缝。 而我并不知道,我的脸红得好像猴子屁股,这是后来裴健打趣着说的,当然,居然把老娘的脸比作猴子屁股,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娘赏他的凶狠的一脚。 左手再一次被裴健抓在手心里,他说:“叶洺,我买了本杂志,上面有一个很红的青年作家写的一段散文,我觉得你看很合适。” 鼻尖传来油墨的香气,我睁开眼,B市很火的杂志,而裴健已经翻到那一页。 我抽回手,作者叫“十一郎”。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 春天的女神拨动琴弦,将那一丝丝乐章化成的濛濛细雨洒到人间,万物复苏,绿叶欣然地接受女神的馈赠。 夏天的女神摇摆着她动人的艳丽舞姿,将那一阵阵的火热送到人间,骄阳似火的炽烈伴随我们成长。 秋天的女神不甘寂寞,她带着淡黄的身影,笼罩我们的心灵,帮助我们沉淀过去的成长,结出厚重香甜的果实。 冬天的女神裹着纯洁的白雪,铺天盖地,为我们化上浓厚的洁白的妆颜,她是想藉用她的纯洁磨灭我们的罪孽,成长中的苦涩。 平凡的我们,何其的幸福,陪伴我们的不单单是季节女神。还有那一个个的传奇。 一年四季,尽是传奇,生命的时光也是一个个史诗的传奇。 春暖,夏炽,秋凉,冬洁。 每一个日出,每一个日落,每一个季节的交替,都是生命演绎的传奇,缱绻似梦。 生命一次次地轮回在时光里,流淌成一条时光的长河。波光荡漾,跌宕起伏。 浩瀚的长河里,我们很微茫,时光的交错,命运的交织,微茫的我们也变成了长河里的一颗颗流星。 碰撞,火花,我们便是生命的焰火,异彩纷呈,在浩瀚的长河里燃烧,绽放。 亲爱的,相信我,每一个人都会找到自己另一半的传奇。 不必焦急,不必迷茫,人生最可怕的,不是踩到一片沼泽地,而是陷进沼泽里失去了爬上去的勇气。 孤独可以理解为颓废,颓废却仅仅是颓废,所以宁愿孤独,不要颓废。 当你万念俱灰的时候,永远会有一个人,在远方等着你,而你要做的,静静地等下去,他一定会穿过芸芸众生,坚定执著地找到你。而他看到你的时候,会笑得像个小孩子,所以,不必去想他够不够完美,只要他,有孩子般纯洁的笑容,那个人便是你的传奇。 不必担心自己不够纯洁,只要我们,还能笑出孩子般的笑容,那我们依然纯真。 让我们尽情地去流淌生命,不必害怕我们会流淌到一片漆黑的方向,依然会有星星替我们照耀前方的路程。 ※※※ 看完了,我抬头看裴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已经笑过很纯洁的笑容,就像一个孩子。 心也随着他的笑容一点点的暖起来,身体和心灵到底哪个重要?没有肉体的辅佐,那灵魂便一无是处,男和女一样会化为飞烟。而人们那根深蒂固的理念,又强烈地强调灵魂性别。我不是多么高尚的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有着特殊病史的女人,但同时,我不想伤害到每一个人。上天不知道是奖赏我还是惩罚我,硬生生地给我安排了两种人格。不错,这样的人格确实让我看事情很透彻,但它也,活生生地将我困在孤独里。我连想都不能去想,念一动,便会伤及自己和那个人。 我也曾经去寺庙里求过签,签字:终不能从一而终。我哭泣,难道注定我是个淫荡的人么?可是上天连淫荡的机会都不曾给我,我还没试过男人的淫荡,就说我是个女人,可是女人的淫荡我更没有机会去尝试,抑或说我不敢去尝试。这比天还要重的秘密终究会压垮每一个和我亲近的人。所有的坚强都挣不过我的秘密。 就在我沉思要不要告诉裴健那个秘密的时候,一张让我很纠结的脸陡然跳到了我跟前,太巧了,裴健居然把我送到了曾经做手术的医院,更巧的是,依然是她负责来护理我。 “哈哈,小叶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娃娃脸很嚣张地打了我额头一下,而且,她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戏谑。 她不漂亮,可她很幸福,她可以坦荡荡地去和每一个异性谈情说爱。纵然别人不见得看上她,但没关系,她是个女人,她还可以继续谈,直到找到等待她的那个传奇。 我们俩笑着互相骚扰对方几下,娃娃脸开始扔炸弹:“叶洺,看来你很有男人缘啊。” 炸弹炸懵了裴健,也炸懵了我。我还沉浸在苦大仇深的灵魂性别的纠结里,她就要死不死地说出这么个败坏人风的话。 果然,裴健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聊,我先出去。” 我掐她一下,她惨呼的时候,我开心地说:“你丫是不是被男人甩累了,所以满脑子的男人男人啊?” 她嘿嘿笑:“我要结婚了。啊对了,那时还想着让你来当我伴娘呢,结果没你电话,哈哈,缘分呀,是那位天使姐姐这么眷顾我呀。” 我心里喊着阿弥豆腐上帝耶稣无往不利的救世主呀,娃娃脸结婚?!太搞笑了,哪个男人不开眼要把她娶回去呀。嘿嘿,好像有一点腹黑。其实我很为她高兴,爱情马拉松就是来形容她的,女追男隔层山也是形容她的,老天有眼呢,她跑到了幸福的终点,也撞上了那幸福的飘带。虽然如今的男权社会不得不考虑到一个很尴尬的话题——女人就好像附庸品,但谁又知道,不甘充当附庸品的女人是幸福还是萧索。娃娃脸此刻就像是喝多了糖水的一个人,她的那张娃娃脸更是笑得像一个找到了玩具的小孩子。我曾经骂过她,说她没有一点志气,干嘛非要找个男人。她只是说,她不懂什么强势女人的,她只想简单幸福地生活下去。更深一点,什么才是我们每一个人真正的幸福呢?是整天叫嚣着所谓的平等?这一点太可笑了,就简单的身体来说,男人和女人永远不能平等。现在不是有很多所谓的剩女愁嫁么,多么痛苦的现实,原本就比例失调的中国男女,竟然还有一帮子的高知高觉的女人愁着自己嫁不出去。 简直是榆木疙瘩。当然,也包括我,虽然我的才学和财气够不上剩女的行列。可我是,命运的剩女,也许,是老天爷太喜欢我了吧,它是不是舍不得让我离开它呢,唉,贼老天。 不过,让我当伴娘嘛……我觉得这个提议还不如把我绑在案板上,一刀剁之比较好。 我直接想从窗户里跳出去,“姐姐,你饶了我吧,你祸害我够多了,还想整死我啊。” 娃娃脸气鼓鼓地胀着腮帮子,“哼,我祸害你啥了?再说,我让你做伴娘,怎么是整你?” “我可不想在那么多人的场合穿着婚纱一般的裙子卖弄风骚,姐姐,你饶了我吧,难道你就没有同事和好朋友?” 我只是很无奈地看着她。 她明白我的为难是什么。 她摇头,深深地叹气,抓起我的右手,“小叶子,我知道你的心理很难转过弯来,但是科学是很严谨的,你的染色体是46XX。相比那些个三条腿的,连体的婴儿,你是幸福的。你只需要做小小的纠正。而他们,经历多么大的痛苦你知道么。姐姐不是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去尝试一下,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姐姐不好说什么,毕竟,我没得这个病,呵呵,也许换了我,恐怕会活不下去吧。可是你,不是很坚强地承担下来,心安理得地做了手术吗?答应我好吗,如果你觉得不去谈爱情很幸福,姐姐我不会说什么,但我想,你穿上那身衣服的时刻,肯定会明白一点什么。” 我的眼泪被“小叶子”三个字勾了出来,这曾经是某人的御用词,而且他叫的时候,我不是很开心的么。 也许,我心底早已默认了这不堪的事实,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尝试而已。 她说的不错,我连尝试都不敢去尝试,何来的放的下呢? “一泪梦千年,心似茫然尘。”欧阳殊留给我信里的一句话。在脑海飘荡,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并不知道我背负着怎样的秘密,他也只是临去前对人生的感悟,他已经后悔了。而我却连能让自己后悔的那一步都没跨出去,像个神经病,无聊地纠结与惧怕伤害的圈圈里。 “李姐,问你个事儿。”我抬起脸,烧烧地看着她。 “啥事儿,说吧。” “就是那个,有可能和别人那个的,怎么看的出来?”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嗯?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说什么呀?”娃娃脸很是莫名其妙,但顿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哦~哈哈哈哈哈!”静默的病房里,传出她疯狂的大笑声。这女人,太令人齿冷,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欢快是建筑在我的痛苦不堪上的吗? “怎么回事?”盖住脸的被子被她一把扯开,眼皮也被她很强硬地用手拨拉开,看见的,是她兴奋到极点的一张朦胧的脸。 “你别问了,你就告诉我怎么知道就行。” “行啊,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伴娘。” “那还是算了吧!”我弱弱地说着。 娃娃脸嘿嘿笑,我从来没发现她也如此得奸诈。“行,不做就不做,但我要告诉梁医生他们,就说你小叶子成长得很好很好,都好到去勾引男人了,哈哈!” 正文 chapter.28 我猛地坐起身,正准备去揪她衣领,用武力让她屈服,可她一个闪身,已经跑到病房门口,嘴里还嚣张地吱哇乱叫:“嘿嘿,小叶子,我早料到你会来这一招,怎么样,你就从了姐姐吧,是做伴娘呢,还是让我去广播呀?” 我那个气呀,怎么一个个看起来很单纯的人都有着如此深重的心机,我叶洺真是白混了!强权之下,我不得不低头,我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伴娘就伴娘吧,天大的事儿都经历过了,还在乎这一次么!哼哼,老娘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意气风发地做了一个很威武的动作,却眼前一花,重重地摔回床上。 “喂,小叶子,你怎么了?”娃娃脸焦急地跑了回来。 双眼朦胧中,她紧蹙眉头,那种真切地关心无以言表。纵然她很卑劣地要挟我的痛处,但她还是像一位母亲似地把我放在心里,这简单的温情,足以让没有经历过母爱的我误认为——母爱便是这样的。 她说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很虚弱,不要做些剧烈的运动,而且我的心脏先天性的孱弱,以后也别像以前那样疯。而对于那种男女之间极其尴尬的事情,她也告诉了我,也搬走了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巨石。 我也松了一口气,裴健果然是个心地纯洁的男生。 娃娃脸走的时候,一脸凝重地叮咛:“你的秘密就让它烂在你的心里吧,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男生,那也不必告诉他,如果你喜欢他,那更不能告诉他。虽然很科学,但人有时候并不以科学的角度来衡量人生。人的一生,没有一个能坦坦荡荡所谓真心面对他关系很亲密的人的。就像我,虽然就要结婚了,可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找了多少对象,同样的,他也没告诉我,他以前都做过些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两个现在很相爱,我们不需要过去,我们只需要营造一个幸福的未来就可以。还说呢,你还是个大学生,懂的比我还少。姐走了,我迫不及待见到你穿上伴娘服的漂亮样子了。这个男生不错哦~”她狡黠地一笑,然后走了出去。 “滚吧你!”我笑呵呵地,将枕头扔到她的背上,轻轻地弹落到地上。 她凶恶地回头,做了个鬼脸。 我掀开被子,走到了阳台上。 欣喜地发现,窗外已经银装素裹,灯光照耀下的雪地晶亮异常,我跑回病房,披上了“鸭子牌”羽绒服,重新跑到阳台上。将窗户推得开开的,尽管寒风如刀子般灌进胸腔,但我还是很喜欢。 小时候,最喜欢下雪了。还有小朋友相伴的时候,我总是使劲挣开爷爷的魔爪,尽情地和小伙伴打雪仗。 路滑跌跤后,疼得哇哇大哭,而爷爷总是一脸心疼地小跑过来扶起我。 那迎面砸过来的雪花,融化成冰水,流进脖子里,凉得我浑身打颤。但我还是,不屈不挠地捏着一个个的雪球,尽全力向那些孩子扔过去。过后,便是哈哈大笑。 稍大一点后,有了所谓单亲抑或无亲家庭的心理症状,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伫立在雪地里,那时再看雪花,已经带了一点凄凉的美丽。一朵朵孤独的六角冰晶花,紧密地契合在一起,它们紧紧地相互依靠,抵抗着阳光对它们的消融。 那一场场雪覆盖了路上的肮脏,融化了城市里腐烂的气味,在它们有限的生命里。 而如今的雪地上,依旧有喜欢雪的病人慢慢地踩在洁白的雪地里。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触忧伤的夜空。 用心去体会娃娃脸的话,她说的没错,我坚持的也没有错,原因只在于,我们都仅仅局限于自己人生里所认知的一切。但相同的,每一个人都是很孤独的,孤独地在生命的圣殿里生活了八九个月。之所以降生的那一刻我们会哭,那是因为,相比于孤独的生命的暖巢,这个世界更孤独。“人”字所蕴含的意义便是,孤独终将撑不起一片天,他总是需要相辅的那一笔。纵然看上去那些金字塔顶的人物很风光很满足,可谁知道,他隐藏在光怪陆离的面具下是多么脆弱的追求呢。世俗的地位容不得他们去想有的没的,金字塔底的人群也同样,他们期望能爬到塔顶,可没想过,一旦他们爬到顶端,会不会发现自己所追求的并不是站在尖尖的塔顶。 刚看的那篇散文很有真理,人生总是孤独的。 一直以来,我极其可笑地纠结与身份的归属,却没想过,那是我对孤独的抵抗。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没有能力阻止自己的心慢慢地变化,未来什么样子我不敢去想。但我不经意地变化,已经间接害死了一个欧阳殊,现在身边还有个裴健,更难保以后不会出现更多。 而惟一阻止这一切的,要么彻底地封冻我的心,这一点太难了,现在就站在阳台上,我没有勇气跳下去。要么,尝试一下给心找一个归属。“呵呵,老天爷,谢谢你哦,原来,你一直在帮小叶子的,既然你变态地帮我,那我就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尽管很变态。嘿嘿。”我对着灰蒙蒙的夜空大喊,我开心地笑着。以前的叶洺,就让他随着这一场独特的大雪彻底地冰封吧,以后的叶洺,她需要幸福地活下去,而什么才是她的幸福,就让我慢慢地寻找喽。 如果不能寻找到我的幸福,我宁愿要孤独,因为颓废不属于我。 我关上窗户,转过身要回病房,却没想到,裴健正站在那儿。 我觉得我首先要改正现在有些莫名其妙的经常癔症的表现,祸从口出啊。我可不想哪一天,自己曝出那尴尬的病情。 裴健动了动右手,他的手里拎着几个快餐盒子,“你饿了吧,我买了饭。”他的脸红红的,但我觉得,他就是那个走到我面前呵呵傻笑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从他身边挤进病房里,轻轻地飘出一句话:“你笑得太假了~” 他嘿嘿笑着跟了进来。菜很简单,木须肉,蒜茸油麦菜,砂锅豆腐。 吃饭的时候他说:“叶洺,医生说你身体太弱,多吃些瘦肉,但我怕你不习惯,又要了两个素的。” “叶洺,你多吃点,你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叶洺,别多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又不是你的错。” 听到最后,我的眼睛又红了起来,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在一次性饭盒里。没想到,他彪悍的体形包裹的是如此温柔的一个心。我尝到了被人真正关心的温暖,于是我说:“你叫我小叶子吧。” 说完我抬头看他,他咧嘴呵呵乐,虎牙上还沾着一片菜叶。 “呵呵。我吃饱了,我想出去走走。”我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啊。我陪你。”他欣然应允。 他穿上外套,我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走出医院的大堂。外面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不远处的草地上却没有被人破坏一点点。我欣喜地跑了过去,弯下腰,掬起一捧白皑皑的雪,昏暗的灯光下,它们依然晶晶亮,不带一点杂尘。 正沉醉,脖子里传过来冰冷刺骨的凉,我打个激灵,转身却看到裴健坏坏的笑容。原来是他,灯火阑珊处,他把一捧冰洁的雪放进了我的脖子里。 “我靠,你想死啊!”武器在手,我揉巴揉巴,将浓缩了的雪球用力地朝他砸过去。 他动也不动,任由我将雪球扔到他的脸上,然后他弯腰捏出一个雪球朝我扔过来。 “嘿嘿。”我尽力地闪躲,同时瞅准机会扔他一个。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和小朋友尽兴地打雪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辆闪着刺眼光芒的救护车急匆匆地从草地边缘冲过去,停在医院的大门前,医院里也冲出了数个医生护士。 远远地传来急促的声音:“病人大腿主动脉被划破,生命垂危。” 我感叹,也许下一个时刻,这里又有一具尸体被送进冰冷煞骨的停尸间。他可能年轻,可能还是个小孩子,也可能是个垂暮老人。 生命何其的短暂,被这声音一搅,我失去了继续玩雪的兴趣。也许精力还没恢复,很快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我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已是满眼的星星。紧接着,身体也倒在裴健的胸怀,虽然靠在别人怀里的感觉很温暖,但我还是尴尬地挣脱,“我累了,我们去散散步吧。” 于是裴健陪着我,两个人慢慢地在路灯下散步。 我将顾阳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裴健,但我的过去,我没有告诉他。他很是感慨,“你真厉害,一个女孩子居然和一帮混混在一起。” 我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一把塞到他的手中,“很晚了,你开我车回去吧。” 他说:“嗯,我先送你回病房吧。”还帮我紧了紧衣裳。 路上,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用了一点力气,但没有挣脱。侧脸看着他执著的笑容,我放弃了挣扎,顾阳的脸在心里化作一个淡淡的笑容,渐渐地远去。人永远不需要忘记,也不会忘记曾经很深刻的记忆,只是,不再需要他而已。 我和顾阳只是浩瀚银河里,偶然的因为运行轨道相近而相遇的两颗星星。最终,他会绕回他的轨道,而我也会绕回自己的轨道。而以后,我们的时间远远不能足够再次行走到近距点。曾经的相遇丰富了我们彼此的记忆,碰撞沉淀,这便是可以称为美好的记忆。很多人说,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但我明白,童话和草根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就像我们的人生,最终都是消亡这样的结局。 看我躺上了病床,裴健开心地笑起来,他说:“你要好好睡觉哦,别做噩梦,我怕你会牵扯我也做噩梦,因为,心有灵犀。”他夸张地戳戳心房。 “你给我滚!不害臊!”我恼羞成怒,狐假虎威地吼他一句。 见我作势要掀开被窝,他急忙开门,闪了出去。 我翻了会儿裴健买来的杂志,睡意渐渐地涌上来,我披好衣服,走了出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正在洗手台前默然呆立的背影。大冷的天儿,她居然还穿着一件露背的连衣裙。 我皱了皱眉毛,心想,这女人比林楠还要过分呢。林楠好歹会披个羊绒风衣的,可不知怎么的,她的背影透着一点萧索的味道,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淌着不大的水流,潺潺的声音在静默的卫生间异常的孤独。 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手在搓动。眼睛不经意地看了看墙上的镜子,却被镜子里的那个脸吓到。 她是林楠,此刻的她双眼红肿,头发象被水田里的拖拉机压过似的。脸上的妆早已被泪水洗得稀里哗啦的。她没看见我,只是呆呆地看着水龙头,双眼无神就像一尊雕像,美丽而凄凉。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么?怎么跑到医院卫生间里来哭了,我狐疑地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喂,大公主,怎么跑这儿过生日来了?” 她惊恐地抬头,扯了一个凄惨的笑,“我爸爸死了。”然后嘤嘤地哭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我心里咯噔一下,上天很能搞,这么两天出这么多事,难道阎王喝醉酒了?胡乱跑出来勾魂? 她说,“我开过玩笑么?” 正文 chapter.29 我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将身上的羽绒服披到她身上。 我带着她回到我的病房,她说了很多。她爸爸的车在八达岭高速塞车的时候,后面的一辆超载大货车刹车片失灵,狠狠地将她爸爸的宝马745挤成一堆废铁,夹在前面的车中间。特训过的司机当场死亡,而她爸爸挣扎着爬出支离破碎的车体时,被折断的钢铁深深地划开了大腿上的主动脉。而她接到交警的电话时,刚刚被莫筱泼了一杯酒,这便是她头发湿漉漉的缘故。如果不是刘然那个畜牲,莫筱也不会如此地反应,更不会当着邵溪的面做这件事。 很搞笑的脏乱剧情,刘然在某一个过去时用迷药灌倒了林楠,而林楠的第一次也在昏迷中被刘然霸占。林楠说,她想单独约见刘然,让他放过莫筱,别再去伤害莫筱。却没想到,狼早已对林楠这头羊垂涎欲滴。我气愤地骂她,说你傻么,这种事你自己一个人去不是自己往狼窝里跳。她说她没想到刘然会如此得下流。 莫筱当时是哭着干这件事的,她边哭边说:“林楠,你当你是拯救我的天使么?你知不知道,刘然是怎么和我说的,他就像一只狼,淫荡地笑着,说你身上的肉真香啊。你怎么不割一块肉让他吞下去呀,啊!?。” 整个生日宴会变成了一场惨烈的黑暗心灵的独奏音乐会,没有诡异的大提琴,没有邪恶的海豚音的伴奏。整场哭泣的人也只有莫筱一个人,但她哭完了,便孤独地离去,带着悲怆悲痛离去。 李小婉将一块碎骨默不作声地和着肉嚼碎了咽下去,嚼得咔嚓咔嚓的。 邵溪哭着说:“林楠,那是我第一次送钻戒给女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呵,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送给你,我妈妈,她给我找了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她要我做她生意的奠礼。”邵溪说完将面前的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将酒杯摔到了包间的墙上,碎裂的声音中,邵溪也离开了包间。 林楠一动不动地,脸上的酒也不擦,看着对面的李小婉,她冷冷地说:“你把我也吃了吧。” 李小婉把刚刚吃下来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然后惊惧地尖叫:“林楠!你就像只鬼!” 而林楠依旧冷冷地看着她,用冻死人的声音说:“你的奶跑出来了。” 李小婉低头,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啊!”然后跑了出去。 都走了,呵呵,林楠扯扯嘴角,像极了一个待人而嗜的鬼,露出她惨白的牙齿。而她的手机不甘寂寞地响起来,“喂。您是林小姐吗,你爸爸出车祸了,在积水潭医院。”手机滑到地毯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眼泪这才冲破她的牢笼,汹涌地流了出来。 这才是命运给她的最强一击! 林楠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并没有晕倒,她爸爸的锻炼早已让她心如钢铁,这最后的锻炼更是将她催上了人生中有去无回的高速通道。连带的,捎上了我。 她冷静地走出包间,顶着沐浴了红酒的头发走到了前台。服务小姐惊惧的眼神中,她优雅地掏出钱包,将一张信用卡塞给她们,“地毯上可能有细小的玻璃渣,你们清扫的时候注意一点。” 前台小姐震惊的目光中,她依然很优雅的,像一个贵妇一样地走出了饭店。然后用撞上去的姿态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医院。出租车司机本想撂给她一句京骂,却被后视镜里的林楠吓得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镜子里,那个女孩的眼睛像开了闸的水库。 林楠虚弱地坐在床上,她已经没有了眼泪,是所谓的坚强也好,还是一个人偷偷地流干了也好。我没有多想,只是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啪嗒啪嗒地掉在蓝白相间的床单上。我拥着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林楠头也不抬,她凶狠地说:“你给老娘闭嘴!收起你那些说了半天找不到主题的安慰!我发誓,你要说安慰的话,我把你从窗户里扔下去!” 我撇撇嘴,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你要坚强。 这女人,就不是人揍的。! 过了一会儿,林楠起身,她要去看还在手术室里的爸爸。其实,那只不过是她的心理安慰。我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三楼的急症手术室。空空的走廊里,只有一个披着羊毛护肩的女人默默地瘫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那是我妈。”看到那个女人时,林楠低声告诉我。 走到近处,林楠妈抬起头,雍容的脸纸一般得白,她的头发挽起了一个簪。眼睛起了红红的肿泡,看着她,不知怎么,我的心没来由地疼,从来没有过的疼。 就好像记忆里,被高速飞行的篮球撞到了胸口那次,就好象,胸腔被炸开了。 我无力地坐到椅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很痛苦的脸,早已看不清她的长相。朦胧得好像一个影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妇人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而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一点点地变得惊恐起来,那感觉像是,她看见了一个鬼。我的心也咯噔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林楠在她的另一边坐下来,然后说:“妈,这是我同学,叶洺。” 林楠妈浑身一震,如筛糠般,红肿的眼睛再次流出了莫名其妙的眼泪。 我以为她很伤心,加上心痛的感觉好了很多,于是我用很低沉的声音劝慰她:“阿姨,叔叔肯定会没事的。” 老天爷好像并不愿意帮我,我刚说完,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三五成群的医生护士走了出来,为首地摇摇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一群人走了。 我暗暗骂自己不会说话。 林楠妈已经悲慠地哭起来,丈夫身亡,哭很正常嘛。 可是她,哭的是我,“你叫叶洺?哈哈,你是叶洺?” 我错愕地点点头,心里用海豚音尖叫:“完了!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林楠有的受了。” “哈哈哈!”林楠妈简直是疯了!她哭笑不得地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鼻涕眼泪整齐划一地跑了出来。 我和林楠慌了神,立马弯腰将林楠妈扶了起来,安顿到椅子上。同时还不停地劝慰她。 林楠妈哭得乱七八糟,一边哭,她还悲怆地喊着:“天哪,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呀……” 我和林楠面面相觑,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她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啊,还有我啊。” 心再一次疼起来,我也拍着林楠妈的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搞什么,静谧的医院里,我们三个无聊的女人在这瞎折腾。林楠很诧异,她可不相信妈妈疯了。 终于,林楠妈抬头,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痛苦,有怜爱,还有恐惧,她颤抖着说:“你爸爸是不是叫叶大林?” 我傻傻地点头。我觉得我蒙了,爸爸的脸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他的名字很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但是,林楠妈怎么会知道的?同学,朋友? 林楠妈见我点头,她追问:“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惟一不正常的,那便是做了性别矫正手术后的我,一个女孩。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怎么了啊?” 她惨笑:“呵呵,我是你妈。”她的声音就像死亡线上挣扎的游魂,不甘,萧凉。 我是你妈!我是你妈!这四个字轮番轰炸我的脑细胞,其实在轰炸着走廊里孤独的三个女人,林楠极其不相信地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而我被炸得外焦里嫩,脆弱的心脏也仿佛挨了一记重击,我觉得,它炸开了。 老天爷呀,没必要这么玩儿我吧。我疯狂地尖叫,只是没有叫出声来,如果有勇气,我会狠狠地撞墙自杀。 “你叫林颖?” 她点头。 我突然坐到地上,冷漠地看着她,那一刻,我想揪着面前的贵妇人的头发,狠狠地在地上擂,擂得支离破碎,脑浆迸裂,我才开心。难怪她说不对,难怪她喊老天爷造孽。 一瞬间,我们三个人全瘫到了地上,林楠计算机型的大脑理智地分析出一个结论,她很可能不是这个老女人的亲生女儿,再用她的鬼佬心理,把那个“很可能”去掉,变成一个肯定句!我觉得,她看我的目光是想杀了我。我不屑地想,我还想杀了这个老女人呢,可是,她又是那么的伤心。我都搞不清是该恨她还是爱她。 “你不是男孩子么,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他……”林楠妈哭哭啼啼地说着。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奇异地止住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个女人都不用我去找她,就自己来找我了。同时,她也将我竭力隐藏的秘密捅了出来,我摇摇头,再也不看她们一眼,艰难地爬起来。一个人,孤独地往我的病房走,只是腿软得厉害。 回到病房,我关上门,跌到地上,靠着门,一个人重新将过去的记忆碎片拼凑着,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版图。 而叶洺走后,林楠死死地揪住她妈妈林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疯了似地叫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洺怎么会是个男孩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楠妈将林楠扯掉的披肩重新披上,她慌张地说:“叶洺在哪间病房里,你快带我过去。” 林楠扶着她妈妈匆忙地赶往叶洺的病房,零乱的高跟鞋声吵得其他病房里的病人不停地咒骂。 我被外面的高跟鞋声音吵醒,我知道,肯定是她们过来了。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着一个哭泣的声音:“叶洺,你开开门,你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爸爸。” 我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喊:“你滚!我没有妈妈!我不想再看到你!”心却隐隐地疼,其实我很想,打开门,然后让她抱着我。 “洺儿,你开开门哪,我知道我不对,当初抛弃了你们。” “我求求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行行好,走吧!你走吧……”我哭得肝肠寸断,也不管地上很凉,就伏在了地上。肚子里翻江倒海地痛,痛得让我感觉肠子都纠结在一起。其实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妈妈……”。心,猛然炸开了,它不再无敌,抑或从来就没有无敌过。 “小洺啊,你开门,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我知道我不对,可你怎么变成女孩儿了?”门外的老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不停地用手砸门,直砸得磕破了,血慢慢地从洁白的手上流了出来。 林楠气得一脚踢了下门,“叶洺,你把门打开,我妈她手都磕破了。你再不打开,我找人把这里拆了!” 好冷啊,暖气开得很足,可地上,却比冰块还要冷。林楠说的没错,那个,是她的妈妈,尽管不是她亲生的,可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你们走吧,林颖,你是林楠的妈妈,我们没有任何的瓜葛!”我决绝地说着,定定神,我逃回了床上,逃进被窝里。 正文 chapter.30 林楠母女的哭闹引来了护士,娃娃脸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看着跪在门前的贵妇人,还有那个落汤鸡一般的高贵公主,她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叶洺你们认识?” 听着冰渣子一般的声音,林楠一挑眉,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真应该让你去北极给企鹅作护士”。听着好像面前的护士认识叶洺,她有了主意:“叶洺要自杀。” 娃娃脸慌了神,她焦急地拍着门,大喊:“小叶子,你干吗啊!你给我把门打开。” 拍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反应,娃娃脸意识到问题大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值班的梁医生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是那个看着很五大三粗的医生,他一脸焦急,带着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跑了过来。 二话不说,用他厚实的身体撞开了病房门。 而我,也被这一声地震般的巨响惊醒,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却被着急冲过来的娃娃脸搞懵了。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悲伤地哭喊:“小叶子,你别做傻事儿啊,你干吗要自杀呀,大不了,姐姐不逼你做我的伴娘了。”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林楠和那个女人进来了,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些什么。而曾经给我做手术的梁医生一脸的焦急,他甚至要我去做些检查。我这才知道,林楠导演的一出闹剧,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滚了出来,“你们走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们。”我把脸扎进娃娃脸的怀里,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宁愿让娃娃脸做我母亲,而不是她,站在林楠身边的那个贵妇人。 “这怎么回事?”娃娃脸惊愕地说着。 “她是她的亲生母亲!”林楠冷漠地说。 “小洺,妈妈对不起你,但是你告诉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 她哭得很伤心,可是哭就能挽回一切吗? 梁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带来的实习医生打发回去。他说出了一切,当梁医生说到我和正常女人没两样时,那感觉像是在说一个机器人似的,确实,这事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可以很义正词严地规划这种病人的未来。最后,他对林颖说:“叶洺的经历我们也知道一点,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既然你们已经相认了,我希望你能尽一点迟来的母爱,多关心一点她的心理健康,她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然后把娃娃脸也叫了出去。 听他说话的时候,林楠瞪圆了眼睛,而且一直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林颖早已哭成了泪人。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一个很奇怪的组合。我和林楠这对没有任何靠谱关系的姐妹,我的亲妈林颖,林楠的养母。我默然地坐在床上,任由她慢慢地擦干我的眼泪,只是她擦不完。 她说她不指望我能原谅她,她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她知道她很卑劣。她说她也一直在心里放着一个小影子,那便是她离开我和爸爸时刻在心里的一个伤口。她曾在林楠爸不在身边的时候,也孤独地站在阳台上,努力地在心里勾勒出一个长大的小洺,但是她永远勾勒不出来一个传神的已经长大的叶洺。她只记得那个蹦蹦跳跳用半生不熟的童音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的黑眼睛,茫然可爱晶晶亮的黑眼眸。她想过要回来看我和爸爸一眼,但是她不敢,她已经跨出去那一步,一个新的家庭需要她去付出。 而如今,儿子变成了女儿。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呀,她悲苦地喊。 而林楠说,难怪你喜欢穿男人衣服,还说不喜欢男人。 生活就是一杯深红色,琥珀般的红酒。淡淡的涩,淡淡的甜。连握杯子的手都不能直接去碰触,只能,握住那长长的杯脚。 但我始终,没能喊出那一声“妈妈”,尽管我的心底很想很想。我只是从她身上剥离出来的血肉,而并没有,培养出感情。她现在,是别人的,妈妈…… “哼!我觉得我们的故事都可以拍出一部电视剧了。生日宴会上,被好友泼了酒,男友也走了,爸爸死了,而我妈,竟然不是我的亲妈,我最神秘最关心的好友居然是我养母的亲生女儿,而且她还曾经是个男的。老天爷喝多了吧。”林楠冷笑着,如是地说。她脸上精致的妆被泪水洗成了颜料,就像莫筱的颜料板。 我冷笑:“你直接说你恶心得了。我是变态,但我能怎么办,我有的选吗?我宁愿当初那人的匕首杀了我,也省得看到这乱哄哄的遭遇了。” 林楠嗤笑:“你得了吧你,还跑来装可怜。你多幸运啊,这种万分之一的离奇事件都能让你赶上,泰国的人妖要是赶上了怕是激动地感叹被老天爷的馅饼砸死了。” “你!”我气得龇牙咧嘴。却动弹不得,身体正被林颖牢牢地抱着。怒火控制不住地卷上来,我用力去挣脱她的拥抱,一边愤怒地大骂:“你别跟这假慈悲好不好?你是她妈,你去抱她OK?”说的时候,平息很久的眼泪再一次滚出来,心里,就像洒了一把沙子,硌的,隐隐地痛。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那痛苦忏悔的眼神裹挟着强大的能量,穿过我的心,但也燃起了一丝温暖。我无奈地放弃了挣扎,扭过头,但好像听见林楠叹了一口气。 娃娃脸再一次跑回来,手里还拿着简单的衣服,“林小姐,要不,你先去我们员工澡堂洗个澡吧。” 林楠这才悲伤地笑笑,她的身上还有浓郁的红酒味,而今天对她来说,是最惨烈的时刻。我惊慌地说,“我也去。”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其实我只是想逃离那个女人。跟着娃娃脸到了浴室,我只是站在外面,林楠歪头想了想,然后说:“你也一起洗吧,正好,有人给我搓背。” 我尴尬地猛摇头,在一个寝室也住了接近半年,每一次洗澡我都避开她们的时间段。原因无它,我不敢。 林楠笑了,我以为她从失去父亲的打击中恢复了,她嘲笑我:“瞧你那熊样,就算是个男人又怎么的,老娘还怕你呀。” 于是我迅速加入了她,面红耳赤地走进浴室。一来是残存的和美女共浴的旖旎念头,二来则是她的嘲笑激起了我磨灭以久的勇气,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呀!”我哆哆嗦嗦地默念这四个字,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却好一会儿不敢睁开眼睛。说实话,进去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耳畔传来林楠戏谑的笑声,猛然,病号服被她扯开。“啊!~”尖叫声响起,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只妖孽发出的。 尖叫过后,再经过地狱一般寂静的10秒,林楠痛呼:“叶洺,你他妈抓哪儿呢?” 我哆嗦着松开手,刚才闭着眼睛胡乱出手,只觉得抓住了一团很柔软的东西,同时,沉溺于那种触感,我情不自禁地捏了几下。林楠一丝难以察觉的呻吟飘进我的脑海,同时被自己胸部传来的异样感觉惊醒,也包括林楠的声音:“你还真色上了啊,你的胸还真是货真价实呢。” 接下来,一条滑腻腻的大腿探进双腿间,脑海里过电一般。我大口喘气,身体也退到了墙壁,我不得不睁开眼,如今已不知道谁在调戏谁了。 而林楠那只妖孽,满脸桃红地瞪着我,“呵呵呵~”好一阵缠风卷柳地笑,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声,她问我:“反应这么强烈呀,哈哈哈。对了,叶洺,你之前,有没有和女人那个?” 我脸涨红,激烈地摇头。 她说:“那还好,否则我会把你大卸八块!” 我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笑笑,“洗澡了,给我搓背。”她又恢复了一副公主样,颐指气使,高傲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这才是林楠,你可以打击她,可以无限制地压榨她,但她永远是坚强的,她计算机型的大脑总是会分析出减少最大伤害的处理方式。对她来说,只要有明天,那么发生在她身上的就永远是昨天,而她,不需要自作多情地回忆昨天。 这点上,我和她截然相反,我总是习惯沉溺于昨天。 很奇怪,我们俩的裸呈相见,并没有让我特别尴尬,一直不敢正视自己身体的我,也淡化了看见自己身体的难言的情绪。最重要的是,再看见一个女人的裸体,也没有了任何心理和生理上的状况(流鼻血)。 “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激烈地抵抗她,你的亲生母亲。”朦胧的水雾中,林楠突然说话。 我黯然地说:“我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她,包括做梦。呵呵,但我永远梦不见她的脸。刚才看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恨她。” “但你不能否认,你很想念她。刚才从你的反应我就看出来。” 我扯了扯嘴角,终究是放弃了反击她的话,盘腿坐到地上。温热的水流铺天盖地地从头发上淋下来,看上去,就好像小小的水帘洞。 林楠也坐了下来,靠在我的身边,将头搁到我肩膀上,她一边用手招着水流,一边说:“还是向前看吧,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你还整天痛苦在回忆里。幼稚!” “那你不幼稚,自己一个人去找刘然,好歹叫上我呀,最起码,我也当过混混好多年。”我愤愤地说着,手也攥起了拳头。 “你得了吧,你去,那畜牲祸害的就是两个女孩儿了。”林楠嗤笑,她叹口气,哀伤地说:“只是我想不到,莫筱居然会那样对我,起码,我也是为了她呀。她就不想想,我有那么贱吗,贱到自己送到狼嘴里?哼,这就是闺中密友啊,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说话,只是搂过她的肩膀。其实我知道,莫筱也很痛苦。这时,林楠突然哭起来,我只好竭力地安慰她。我从没见她哭得如此悲痛欲绝,于是我紧紧地抱着她,她哭到伤心时,我的眼泪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下来。 直到娃娃脸走进来,发出震天价的吼声,我们俩才醒来。 站起身,林楠白生生的身体刺得我眼睛疼。加上刚刚沐浴的效果,白里透红啊。我暗暗赞叹,经常用牛奶沐浴,真的不一样啊。也许发觉了我在偷看她,林楠很鄙夷,“看什么看,不会看你自己?” 娃娃脸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说:“烂树叶,你要正视你的性别,别给我乱来。” 回到病房,那个女人已经歪在病床上睡着,我不自觉地开始打量她,淡淡的眉毛狠狠地皱着,脸上的肉也不规则地挤在一起。“唉……”我暗暗叹口气,拿过自己的羽绒服盖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也缩了缩,继续沉睡。 “想叫就叫吧。”林楠在身后轻轻地说。 我摇摇头,走到阳台上,窗外的夜空,寥寥地挂着几颗星星。林楠跟过来,坐到我身边,我们俩紧紧地靠在一起。 “你打算就在这陪我坐一宿?”我问她。 她把头搁在我的肩上,长长的头发有一部分滑进我的胸口,痒痒的,“我不敢回家。”林楠淡淡地说。说着,我的衣服便被她的眼泪浸润,我无言地拍了拍她。 “要不,去弄点儿酒喝?”我兴奋地问林楠。 她也兴奋地应了声,但是她说她想喝家里的红酒。我说你得了吧,要不你自己回家喝红酒去,她想了想,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喝点啤酒。 正文 chapter.31 我装好钱包便出了病房,外面很冷,但我还是没去拿盖在我妈身上的羽绒服。她肯定也很冷。尽管单薄的秋衣加上病号服抵抗不了刀割般的寒风,但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医院外面有一家小超市,我拿了十几听啤酒和一些小吃就跑回了医院。 上到楼梯二层拐角的时候,一个猛子就撞到一个黑影身上,“我靠,大晚上的,你不会看着点儿啊!”我愤怒地冲他喊,同时低头去捡掉出来的东西。 但还没捡完,身体就被人揪了起来,他用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愣是把我揪离了地面。我诧异地看着他,好歹我也90多斤啊,可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抓起我的身体。这一看,却惊得我目瞪口呆,他的刘海遮住了他接近二分之一的脸,看上去,英俊又神秘。我不自觉地把他的脸拿来和裴健作比较。我知道裴健长得很帅,至少在顾阳和欧阳殊三个人之间他是最帅的,再加上裴健身上那种青春大男孩的气息早已让林楠莫筱把他视作天人。可是这个男人,绝对是我所看过的男人里(包括以前的我自己)最英俊的,但同时,他就像一张纸。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用露在外面那一只狭长的眼睛扫了我一眼,感觉就像一柄充满杀气的剑似的。紧接着,他的嘴角也诡异地勾起来。 我忍不住打个哆嗦,至今,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近距离,如此诡异地观察我。诡异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人非常危险。但我不是好惹的,我拼尽了余力,用右手揪住他的衣领,很冷静很冷漠地告诉他:“快放开我!”但我心里却很慌,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抓住了他的仇人。 他鄙夷地哼了一下,一挑眉,“下次走路小心点,还有,撞到人都不道歉,哪里来的野女人?!” 我火大,就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我差一点暴粗口“老子是男的……”。“滚你大爷的,是你撞我的!”一口气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的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转瞬即逝,最可气的是,他的双手也加大了力度,强烈的痛感瞬间传到了脑海。双手被制,我曲起脚,狠狠地踢了他的大腿一下。他痛苦地哼了一声,我正得意于偷袭得手兼报复成功时,他就那么的,直接将我的身体扔了出去。我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后脑勺也撞到了墙上,痛得我眼冒金星。 这人简直不是人啊,好歹我如今也是女人的身体啊,还没等我大骂,他就蹲下身来,用最羞辱人的姿势——捏住我的下巴,“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尝试和一个男人动武,没用的家伙!”说完,他捏着我的下巴往旁边一甩,冷静地离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悻悻地骂一句:“撞鬼了,靠!”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蹭回了病房。我妈依旧沉沉地睡着,我呆站在那儿,突然很想过去抱一抱她。 林楠从阳台上露出头,轻笑一声。 我不好意思地跑过去。 打开啤酒,我和林楠就着灰蒙蒙的夜空对饮,可惜没有了成三人的意境。往日很苦涩的啤酒有了一点涩涩的甜意。 几罐啤酒喝下来,我和林楠已是酒酣耳热,话也多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之下,林楠粉脸微红,醉眼如丝。她打个酒嗝,支支吾吾地说:“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她的话题,“那你爸爸,不也是个男人。” 林楠痛苦地哼了一声,接着说:“他也不是好东西,养了我20年的妈竟然不是我的亲妈,谁知道他在外面还有多少女人?而且,他小时候还那么残忍地教育我。人人都说我聪明,厉害。可谁知道,我知道巴菲特的时候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其他普通女孩儿一样,抱着洋娃娃睡觉。我帮我爸爸整理公司财务的时候很累啊,你知道吗,那些数据看得我眼花缭乱的,我想不去看,但我又知道,人这一辈子很艰难。谁不渴望自由啊,谁不希望简单快乐地生活下去啊。可是我们得吃饭,自由的代价是饿死。我多羡慕你和莫筱她们啊,你们可以简单,可以在心里编织一个粉色的幻梦。” 我无言以对,谁能知道,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林楠竟然如此得悲怆。但我知道,我和莫筱实在是没有值得林楠羡慕的地方。“林楠,你别说你羡慕我了,如果换作是你,做了20年的男人突然说你是女人,你还会羡慕我吗?莫筱更不值得你羡慕了,她和我说过,她追求的是死亡。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逃不了死亡的那一刻,但把死亡当作追求,你觉得莫筱还幸福吗?”我滚出一颗泪珠,手又拿起了一罐啤酒,“啪”打开,继续往嘴里灌下去。 其实我想说的还很多,病房里还躺着一个是我亲妈的女人,可我却没有勇气去叫她,扑进她的胸怀。脑袋越来越重,我把头搁到林楠的肩膀上,而她,也把头搁在我的头上。我们就像大雨淋漓下的一对苦难姐妹,相依相靠,互吐衷肠。 “哈哈!”林楠爆发出强劲的笑声,她笑过了接着说:“你们还是幸福的,拿你来说,居然让你拥有两次生命,还说不幸福。当过男人再当女人,你不觉得你看人生的视野开阔了么?其实有时候我倒希望我自己是个男人,那我也不用去怕老,怕自己不够漂亮性感,也不用随随便便将一个男人放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那你去医院作变性手术吧,现在科技很发达。” “呵呵,变的是外表,能让我的灵魂也变成男人么?” 本来应该敲醒我的一句话,却因为酒精的沉醉而飘到了九霄云外。 “还有两罐,来,我们干了它!”我拿起剩下的两罐啤酒,一个递给她,一个自己打开。 阳台上的叶洺和林楠豪气干云地灌着最后一听啤酒,她们俩都没注意到,阳台门那儿,站着她们俩的妈妈。她正一脸慈祥痛惜地看着她生命里惟一的两个孩子,虽然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脸上却是心酸的幸福表情。一个是没有血缘只有20年亲情的女儿,一个是从她身上掉落的,本应是女儿却以男孩身体生活了20年的一块肉。人说母女连心,这么些年,林颖一直在心里牵挂那个小孩子,也许是天意吧。 林颖摇摇头,叹道:“不完美的才是真正的幸福。完美的幸福恐怕谁都不会拥有吧。”见两个孩子都已沉沉地睡过去,林颖感伤地笑了,天可怜见,她曾经犯的大错,老天爷今天给了她一个赎罪的机会。林颖转过身,拿起病床上的薄被,轻轻地盖到了相拥而坐的小女孩身上。在父母的眼里,我们永远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林颖动情地一左一右,抚摸着两个女儿年轻的脸庞,心里感叹:她们现在的年纪本应灿烂地绽放。可却因为一些变故,年轻的心灵竟然体会到了人生的苍凉,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希望,以后这两个女儿都能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而她,今后将会是这两个女儿头顶的一把伞,无论烈日,大雨,她都会尽力地去遮挡。 林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此时此刻,一份纯洁无私的母爱毫无遮挡,如丝缎般地流淌。母爱不需要华丽的修辞,不需要铺金盖银地彰显,只需要我们静静地感受。此刻没有雄浑的音乐伴奏,没有华丽的赞扬,甚至在叶洺和林楠的梦里还会鄙夷这份母爱。但是林颖不在乎,她具备女人很少见的勇气,这一点从她当初选择离开叶洺父女就可以看出来。也许叶洺以后会骂她,也许别人会说她没有良知。但谁能保证,人一生都不能犯错呢?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有机会去弥补,却不敢去面对。人一旦放弃了亲情,那将什么都不是。 哭,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具备的最完美的心理发泄。可偏偏,世俗的人们卑劣地将这一动作规划到女性族群。 林颖看着她们老半天,最后在叶洺和林楠的额头印了一个个轻轻的吻,才回到了病房,她躺到叶洺的病床上,身上只是简单地盖着叶洺的羽绒服。领口处传来叶洺身上淡淡的体香,林颖深吸一口气,莞尔一笑,便沉沉地睡去。刚才叶洺将自己的羽绒服盖在她的身上,林颖就隐约有一点察觉,只是她装睡而已。虽然叶洺表面上极为反抗她,但这简单的行动表明,叶洺在心里还是牵挂关心着她。对于林颖来说,这足够了。 这一夜,三个孤独的女人都睡得极为香甜。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什么,叶洺并没有做梦。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股凉意冻醒。晃了晃脑袋,才迷糊地发现,我和林楠坐在阳台上睡了一宿。而我们俩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眼一热,我知道,是我妈给我们盖上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十几个空瘪的啤酒馆,横的竖的躺的,就好像我那杂乱的人生。我苦笑一下,林楠还趴在我肩膀上沉沉地睡着。 穿上病号服的她看上去很孱弱的一个人,那张漂亮的脸也是纸一般得白。我摇醒她,而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让我尴尬万分。 林楠紧张地看了看自己全身,然后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叶洺,昨天晚上没动我吧!?” 我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醒了才知道去紧张,难怪会被刘然害到。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我戏谑地说,“动了啊,不光是动了,还亲了,摸了呢,嘿嘿,那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林楠一愣,突然放肆地笑着说:“哈哈~你个变态,还亲了摸了,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又怎样?”说着,她勾起我的下巴,“小样儿,如今你已是和姐姐我,没什么两样儿了,还以身相许,你能吗你?”林楠再次停顿,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你下面,可已经是,光秃秃的哦~哈哈!” “无耻!”我面红耳赤地给了她一个评价,然后站起身跑进了病房里。 迎接我的,却是笑逐颜开的妈妈,床头柜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杭州小笼包和三杯豆浆。 看着她,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简单地思考过后,我跑了出去。还是能躲则躲吧,我一边刷着牙,一边想。林楠也过来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竟然拿的是自己的洗漱用品。我好奇地问她,她说她平时就把这些东西放在包里。我说你简直就是个被人设好程序的智能机器人,我甚至以为,以后会有人做出能塞进一个汽车的包包,而林楠肯定会第一个去购买那种包包。 洗脸的时候,林楠说:“叶洺,我觉得你应该和她相认。” 我头也不抬,“认不认有必要么,而且,她是你的妈妈。难道你就不介意,我抢走你的妈妈?” 林楠抬起脸,在镜子里鄙夷地笑着:“抢不抢又有什么意义,反正现在现实摆在面前,你们都知道是亲生母女。难道你能说,你从此以后忘了这件事吗?永远当她陌路人。” 我摇头,“你永远会分析出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结果,而且去接受那个结果。而我不可能的,我注定了会纠结与过程。说实话,我很想叫她一声妈妈。可是我没有勇气。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抢了你林楠的妈妈。” 林楠愕然,然后扯了一个很苦的笑容,她说:“谢谢你,叶洺。你永远都会替身边人考虑。” 我报以无言的微笑,洗漱完毕,我们俩便一起回到了病房里。 吃过简单的早点,林楠便去处理她爸爸的后事,而我们俩的妈妈非要留下来陪我。 我很尴尬,便找了一千条理由将她打发走。 2008年 chapter.01 2007年便在那一场厚重的大雪中掩埋,无论悲伤的幸福的,都随着时间的巨轮湮没在红尘中。如果写一个年终总结的话,那应该是快乐和悲伤并存的。两相交缠。 时间也载着我们跨进了2008年,新年的记忆便从B市最悲伤最阴森的地方开始。 草地上曾经被大雪覆盖的荒草挣扎着露出头,在寒风里轻轻地摆动,犹如狞笑的恶魔。凄厉的风声仿佛是它们的叫喊:“来吧,投奔地狱的怀抱吧,圣洁是压不垮我们的……” 雪还没有融化干净,我们踩着残雪,走进了八宝山殡仪馆。 欧阳殊和林楠爸爸的葬礼同一天在这里举行。林楠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下面依旧是黑色的羊绒短裙,露出一截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大腿。而我依旧穿着牛仔裤,羽绒服。 这两场葬礼并没有任何一场和我的人生有直接的关系,可却狠狠地揪着我的心。林楠在葬礼上悲怆地喊出一句“爸爸”后便两眼一黑,晕到了地上。我和莫筱急忙过去扶起她。而莫筱看着我,她扯了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她的半边脸也稍微地浮肿,看上去,像被人揍过的。 事实上,确实是被刘然揍的。 让我们回到三天前,出于关心和担心,我不停地给莫筱打电话发短信。她只是回“我在泼油漆”“我现在很忙”之类的。 最后我给她发了个信息,“你他妈的还是不是朋友,林楠的爸死了。” 而信息发过去,莫筱再也没了消息。那一刻,我恶毒地想“莫筱,你这无药可救的女人既然你追求死亡,那你就走在大街上被车撞死吧。” 当然,我当时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墙上,直到那一声脆弱的“咔嚓”声传到脑海,我才意会到,我把顾阳留给我的手机摔坏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气成这样儿。当我抱着手机残骸默默流泪的时候。裴健看到了,他慌张地蹲到我身边说:“叶洺,你怎么啦?” 我流着眼泪说:“我把手机摔了。” 他呵呵笑:“没事啊,我再给你买一个。” 我却没注意他的话,因为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就在不久前,顾阳留给我的那件洁白的衬衫在和李小婉的打斗中变成了一堆烂布条。于是我疯了般地去尝试用一切办法伤害李小婉的肉体,但都没有效果。那一刻我想,也许能毁坏李小婉的肉体只能靠子弹了,用武器?没门儿,我尝试着冲到她身边用钢笔戳她,她只是轻如鸿毛般地一挥手,我便弹到了沙发上。 再然后,顾阳给我寄了一封诀别信。 再然后,我摔碎了顾阳留给我的第二件信物——手机。 天意吧,老天爷不但要从我的生命里夺走顾阳,还要夺走包含着他的微笑他的戏谑他的关心的一切物品,好吧,如今只剩一辆车了,老天爷是不是要连带我,来一场惨烈的车祸呢? 第二天,裴健便拿着一个很时尚的手机盒子来找我。 我带着强烈的反胃感拒绝他:“裴健,你别这样,我自己会买的。”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就像是平常一个男生送女生玫瑰花一样吗? 他温柔地笑着说:“你别这样,就当是我给你的迟到的圣诞节礼物。” 看着他纯洁的眼神,我不再拒绝。 而林楠知道了这些后,处于悲痛之中的她竟然还有心思调侃我:“叶洺,你太帅了,竟然纠缠在三个男人之间,我的天哪,这是哪一个作家写的剧情啊?你能告诉我吗?我觉得我们两个特殊的姐妹身上发生的事完全可以编出一部很火的青春偶像剧。你能给我推荐一个作家吗?” 我愤然摔门而去,临走又将脑袋探进寝室说:“林楠,你真不是人,至少你的大脑不是我们人类的,很像一个外星异类的脑。” 而莫筱,她跑去找刘然闹,她很义正词严地批判了刘然的肮脏,她喷着唾沫星子将雹子般的语言砸到刘然的脸上。骂的时候,莫筱有种快感,她说比和刘然在一起鬼混的感觉还要好。但她同样的,忽略了一点,她是个女人,而且她面对的是一个极其无耻将女人视作玩物的男人——刘然。刘然很无耻地笑着,同时残忍地将莫筱的半张脸揍得肿起来。 这便是现在我看到的莫筱,她脸上的肿还没有完全地消退。 葬礼上,我哭了,不是对林楠死去的爸爸,也不是不远处陨落的欧阳殊。我哭的是我们几个人的人生,难道80后注定了颓废糜烂不堪吗?我觉得我糟透了,简直是一塌糊涂,比这座城市里地下管道中的污水还要臭,还要腐烂。我很想将自己就这么扔到地下管道中,伴着那些洗尽铅华混浊的黑水一起腐烂。 但我还活着,孤独苍凉地活着,于是我在心里咒自己,“老天爷你一个雷砸死我吧。” 而林楠被我妈掐了人中后,幽幽地醒来,她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我,皱着眉头说:“叶洺,你姐姐我还没死,你他妈瞎哭什么?”这是林楠第一次爆粗口。 而她转头看见了还扶着她的莫筱,林楠只是简单地说一句:“你来啦。”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轻风刮过不相干的人群中。 莫筱哭了,她说:“林楠,对不起,我……” 林楠站起来,摆摆手说:“别说了,我了解。”然后继续去举行葬礼。 我拉着莫筱,让她陪我去欧阳殊那边看一看。 显然,欧阳殊这边比林楠父亲那边热烈得多,满眼都是深蓝色警服的人。台上,正有一个带着眼镜的老警察发表着慷慨陈词的演讲,他用悲怆又苍白的语言宣布:欧阳殊是烈士。有用吗?聚集的人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他们看上去很真诚很痛惜的眼泪。但谁能知道,哭过了后,离开这里,他们是不是立马换上满脸的笑容,钻进一辆辆来历不明的车?老警察的身后,是欧阳殊的遗像。我看着他,觉得他在微笑,更像是在说着什么。他说他后悔了,我曾经给他发过短信,叫他不要后悔的。我病态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欧阳殊的遗像,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势不可挡地冲过我的脸庞。我知道的,我终究是无意中把那个总是带着阳光般温暖笑容看我的一个人推到了悬崖边。 莫筱难过地抱着我,她凑到我的耳边说:“过去了,别哭了,乖,别哭了。”说是让我别哭,可劝到最后,莫筱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于是我们俩就像一对傻逼似地站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旁边经过的人报以无奈地耸肩,那感觉,就好像他们是外国人似的。 欧阳妈走了过来,她冷冰冰地说:“你还来干什么?你害死了我们家小殊,你还有脸来?你给我滚!”她一把抄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推搡,我跌坐到地上。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你杀了我吧,给欧阳报仇。” 她凄厉地笑,“你以为演电视剧呢,真是可笑,有能个儿你自杀啊,去陪我儿子,哈哈哈。” 莫筱一皱眉头,正准备和她理论,我站起来,拉了拉莫筱,告诉她,“我们走吧。”转身的时候,我在心里哭喊“对不起,欧阳殊,我后悔了,可是后悔没用啊。” 2008年B市最阴冷的地方,八宝山公墓里。这里早已对外宣称没有了多余的位子,可是林楠照样有能力把她爸爸的骨灰埋进号称没有多余位子的顶级公墓里。她当时恨不得揪着工作人员的衣领,一脚踩在椅子上,恶狠狠地说:“没有你就给老娘临时挖一块出来!” 那个工作人员一脸煞白,哆哆嗦嗦地说:“有是有,只不过价钱很高。” 林楠妩媚地冲他一笑:“早说嘛。”接着,打开她精致的包包,拿出一打厚厚的红色纸张一把拍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胸口。 那个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很值得我们考究,当然,被一个美女用钱砸死是何其幸福的一件事,但是,那个钱是不属于他的,所以他有了脸上那扭曲的笑容。 而我们转身出去的时候,林楠无比得意地说:“叶洺,钱不是万能的,但对于需要钱的人来说就是万能的。”林楠就是一头魔鬼,似乎每一个人的孽性都能被她挖掘到,而且她也很乐意去挖掘,再去享受被她虐过的那些人最卑劣的表情。 于是这个问题就纠结了我一天的时间,我花费了一天的脑细胞去思考这句话的哲理性。 可是呆在这随时会蹦出一个鬼魂的地方,我心里没来由的冷,我蹲到了地上,身体缩到了一起。总觉得,阴暗里,有某个冰冷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李小婉脱下她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将我的身体抱扶着站起来,她说:“叶洺,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和他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大不了,再重新找个男朋友。” 我看着她,恨得牙痒痒的,“你不怕冷啊?”很早开始,我就知道,打击李小婉只能从精神层面着手。 她很威猛地点点头,“不冷!” “哦,那我觉得,我也应该进行一些增强身上肌肉的运动。”我直直地看着她。我甚至觉得,我那一刻很像林楠。古有花木兰,今有我叶洺挑战快有我三个大的李小婉。 “嗯,你身体不太好,确实应该多锻……”李小婉仰起头,脖子咔咔响,“叶洺,我要弄死你!” 我没有逃避,我笔直地站在那儿,任由李小婉捶得我眼冒金星。那时,我甚至想哀求李小婉直接将我揍死。不远处,趴在墓碑上痛苦的欧阳妈着实让我的心很痛。 “走了。”林楠过来拽住我的胳膊,手也托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了个方向。 死亡,是另一个开始。转过脸,我们看到的也是另一个开始。什么?看不到,不要着急,那些被我们称之为怪力乱神的命运所安排的好戏正在慢慢地等待着我们,就象一头蛰伏的雄狮,它在慢悠悠地等待我们踩进它的捕猎场,然后,极其准确地伸出它的厉爪,牢牢地按住我们,而我们的垂死挣扎永远是命运那头雄狮最期待看到的。 抑或说我们也很喜欢近乎自虐地生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莫筱忙于期末考试这种对于学生来说最痛苦的事件里。有人说,大学里很轻松,我想说,是的,大不了,下学期再补课嘛! 林楠一直保持着高标准的天才身份,她已经开始接手她爸爸公司的事务。当然,她爸爸的死也点燃了她爸爸无意中埋下的炸弹的引线。她爸爸的公司还有个重要的合伙人,那个合伙人手里拿着公司里20%的股份,而林楠加上我们俩人的妈妈的也才30%而已。我没见过那个合伙人,林楠只是简单地告诉我,那个人不好对付。我知道的,能让林楠感觉不好对付的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李小婉,她是体育系的天才,她也不需要期末考试,所以她每天忙于两件事,一是迫于她爸爸的淫威去锻炼。一是努力寻找着机会去和裴健接近。 裴健苦着脸和我说,“要不我告诉李小婉,我们的关系。”我恶狠狠地警告裴健:“你敢!别说我现在还没确定和你的关系,就算确定了,你现在也不能告诉李小婉,我不想看到她伤心欲绝的表情。”裴健一脸的黯然,他说他很郁闷。 生活越来越乱,就象一团乱麻,而这麻,是我亲手制造的。欧阳殊的死警告我,我并不能彻底地放弃自己心中的尴尬去和男生接触。但我又很白痴地和裴健走到了一起,这让我感觉短短的几个月恍如做了一世的梦,我实在是找不出一点头绪之际,痛苦地向林楠哭诉“姐姐,我怎么感觉像做了一辈子杂乱的梦啊。”林楠同样地叹气,“叶洺,你的确是够乱的,看着走吧,就让时间来理清这一切。” 2008年 chapter.02 看上去,每一天的我就像个很正常但又不正常的女生。我依然懒懒地睡到自然醒,依然双眼冒着兴奋抑或淫荡的光芒地回报林楠奢侈的请客,这点上,我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生丝毫没有差别。但莫筱她们看不到我脸上应该有的,她们认为每一个女生失去了最爱的人那种痛苦悲伤的心情。但我知道,我不是没有痛苦悲伤,我只是把它们埋到了心底,于是心也像那墓地,杂草丛生,期待着燎原之火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感怀,因为我那微弱跳动的心曾经承载了20年男人的生活,它就像是报废的车辆上唯一完好的发动机,命运认为它还有利用的价值,于是它继续充当我新的身体的发动机。但是这副新的身体和它曾经的,运行方式完全是相反的规律,于是它尝试着去改变自己,但由于它的茫然,伤害了自己。我甚至感觉,我的心跳好像更微弱。 失去了顾阳和告别欧阳殊后,加上林楠的旁敲侧击,我确定了一件事。尽快从沉痛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还有美好的明天在等着我。我也明白了相比于活下去,有些事丝毫没有值得我去伤感去沉沦的价值。莫筱笑着评价我,“叶洺,你简直不像女人。”我无言地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脸上刻满了悲凉孤独,她看着我,无奈地笑着。我觉得我是这个星球上的外星人。一个孤独的外星人,她惧怕与生俱来的孤独,她想融入和谐的人群中,但她害怕,人们有一天发现了她的尴尬,会一个个吐着唾沫星子将她撵到一个更孤独的环境。 微弱的台灯光芒下,我用一条粗大的皮筋扎住了以前总习惯披散的一头长发,当然,这是从李小婉那里偷来的。李小婉评价:“天哪,叶洺,你看起来好性感。”同时双手抱胸,眼睛瞪得比牛斗还要大。 我冷冷地将一个枕头扔到她的头上,“以后不要说我性感之类的。”然后低头继续扎进在图书馆里翻出来的一些个国内国外知名作家的作品里。 由于转学的原因,我要从大三重新读起,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以前做混混的时候很少将注意力全放在学习上,我把这归咎于天意,这也是我从08年开始最糟糕的地方,好像什么事我都习惯性地将它定性为命运安排好的。 我也将林楠指点我做出来的简历发了出去,内容是“在校大三中文系学生求职,不求多么高的薪水,只求一个历练的机会。当然,暂时我的作息时间要求只限于每周末两天。”我弱弱地问林楠,“这行吗?”我觉得,这份简历应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的。 林楠简单地说,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其实林楠这样做早有预谋,她是想让我先去别人的公司经过一番苦痛的职场生涯,然后等我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每天拿着早点穿梭于拥挤的地铁去赶着9点档上班的年轻小白领后,她再让我做她的助理,她简直就是个阴谋家(后来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人算不如天算)!这样尝试的后果便是,发出去的简历如石沉大海,而我也卑劣地兴起了期待有一家公司看上我的念头。每天回到寝室都是先去打开笔记本(林楠撺掇我买的),check一下我的电子邮件,当然,总是败兴地关闭邮箱。 确实,我是个身无分文的痞子,顾阳留给我的10万块基本上没有了。而借给莫筱的5万块,我也不好意思去要,我自嘲地想,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这都是天意。还是等莫筱工作了,有能力了,再让她还吧。 而我,也该想一想打工挣钱来养活自己了。 我妈妈也经常隔三差五地来看我,每次都是大包大包的零食和水果,但每一次都是被李小婉干掉一大半。我也只是默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来,说实话,我很愧疚,享受着她的温情,却一直不敢叫她一声妈妈。有时候,她还会拿出她的私房钱要塞给我,这个,我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不为别的,我有种偷窃林楠家财的心思。而她,看到我拒绝脸上很黯然。 莫筱总是身上沾着颜料回来,又或者带着一个半成品的泥雕回来,这一点,林楠很讨厌。于是莫筱千方百计地向林楠保证,她绝对不会弄掉一粒泥土。我看书累了的时候,总是趴在沙发上,手托着腮兴趣盎然地看着她慢慢地捏着泥巴,莫筱抬头,温柔地看着我说:“知道我要捏什么吗? 我摇头,然后说:“我看着你,想起了小时候玩沙子的场景。” 那是我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我没注意莫筱一脸的黑线。 原因就在于李小婉活动活动筋骨走过来,爆喝一声:“哇,莫筱,你怎么在寝室里玩泥巴呀,好脏哦。” 我把脸埋进沙发里,是以没看见莫筱那已经鼓鼓胀起来的胸腔。 如果说生活是无数场充满了巧合的电视剧的话,那么现在,林楠恰恰从浴室里走出来,她裹着羊绒睡衣(她好像和太多的羊产品挂上了钩),小脸粉嫩粉嫩的,李小婉那拿腔捏调的嗲样丝毫不差地飘进了林楠的视线。她说:“李小婉,你最近又开始健身了?” 莫筱笑得捏掉了一块泥巴。 我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儿,就像一条活生生的蛇,当然,只是一条极其灰暗,无毒的小蛇。我之所以把自己比作一条蛇,是因为,我一直认为蛇是没有性别的,最起码,我看不到蛇身上能够代表性别的象征,抑或说我只是叶公好龙地看蛇,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以前去动物园里,我看见那一条条五彩斑斓的蛇就浑身起疙瘩,但我还是忍不住奇特的好奇心,将小脸抵到玻璃上去观赏它们。看着它们在狭小的空间里游动,我觉得它们很可怜,人为什么非要做个玻璃罩子困住它们呢? 直到有一次,一条蛇大张着血盆之口,挥舞着它们注满毒液的细长的獠牙撞到了隔着一层玻璃的我的脸,我彻彻底底地被那种滑腻腻的生物吓到。当时我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一仰。而我觉得,那样的蛇完全可以用来形容林楠。 没有笑的只有林楠和李小婉,李小婉固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抹眼泪,而她那一坐,也害得我有种被人倒拎着的感觉。林楠走过来,泡了一杯红茶,她对莫筱说:“那么,我们未未来的艺术家,你捏什么呢?”我不明白林楠那个“未未来”是什么意思。 莫筱抽抽嘴角,头也不抬地说:“一个男人。” 林楠呛到,她说,“那你打不打算捏出男人关键的部位呢?”她说完了,挑衅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我将我“这是个秘密,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意思通过眼神传达给她。林楠狞笑着点点头,那意思是,从她知道我曾经是个男人后,我欠她很多人情。 而莫筱,就因为林楠的话,“嘎嘣”一声捏碎了好不容易快要成型的,泥巴男人的脑袋。被深深折磨的莫筱很恨男人的那个东西,但同时,那种美好的感觉她又很怀念。她有一次在被窝里跟我说,“我恨不得拿把剪刀把刘然的那东西‘咔嚓’‘咔嚓’剪掉”。我甚至听见她磨牙的声音,我很恐慌,如果哪一天莫筱知道了和她同睡一间屋子的叶洺曾经是个男的,她会不会抱着剪刀来插我。 我的桌子上堆的书快要把我埋葬。我努力得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但我想,如今的房顶哪儿还有地方悬梁啊。 寒假很快来临,而我和莫筱以日本武士不成功便切腹的姿态完成了我们艰难的期末考试。奶奶的,我恨日本人!他们在发动一场空前规模,丧失人性的侵略战争后,消停了几十年,又制造了充满毒瘤的文化来侵害我们的大脑。我觉得,他们就是地球上的外星人,但同时,我又很喜欢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姿态。我想我缺乏这一点。 所以这几天我和莫筱相互打气,相互加油。我握住莫筱的手,内心里勾勒出老胡的表情,说:“莫筱,为了期末考试,我们要相互扶持啊。” 莫筱在胸腔里奸笑两声,挺挺鼻子,勾勒出老布的奸猾笑脸:“noproblem!” 然后我用最近被莫筱强行拉着恶补的令人鼻涕眼泪横流的韩剧里学来的姿势,和莫筱很有默契地做了一个“必胜!”的招牌动作。我怎么看我们俩怎么像两只脆弱的斗鸡。 而这个动作刚好被林楠看见,她翘着兰花指,指着我们俩,“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妖孽!” 再然后,李小婉头上绑着一个白布条,手拿拖把从浴室里冲出来,声如洪钟地喊:“哪儿有妖孽!” 我们仨整齐划一地告诉她:“浴室门口站着呢!”然后整齐划一地跑进了我们的卧室,反锁上不算,还用背将门抵得死死的。莫筱笑得岔气,她说:“我感觉我们就像被黑社会追杀呢。” 而李小婉将门敲得震天价响,同时在门外暴喝:“我要把你们全杀了!然后奸尸!”李小婉本来想说找别人来,但她转念一想,那样就显不出她的威风,于是直接将“找别人来”四个字省略了。这也给了林楠羞辱她的绝佳机会。 林楠咯咯笑着回答她:“是哦,我好害怕,难怪你长得那么雄伟,原来你还有这个功能呀。” 门外的李小婉一顿,她的大脑很明显半天转不过弯儿来,而我和莫筱脸胀红,这两个人活得太诡异了。 “你们等着!有种明天别出来,不然老娘非得拆散了你们的骨头!”李小婉这一记叫喊让我有种窗户上的玻璃都被震碎的错觉。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重低音。只不过这一次,她居然模仿起了海豚音。我觉得海豚听到的话会残忍地自动往鲨鱼嘴里跑! B市又下了一场雪,而这场雪并不大,我还没有从期末考试的紧张中回过神来。就要面对和裴健的第一次约会,这让我很紧张。因为这不像是和欧阳殊一起莫名其妙的约会,他有他明显的目的,尽管他不说。这是林楠苦口婆心劝我去的,于是我一横心。老娘豁出去了,反正老娘的身体是女人的…… 我觉得我像个刚刚从女生寝室里偷东西出来的贼,扭扭捏捏地不敢出寝室的大门。 于是林楠在后面推我一把,“去吧,我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他人不错。”她笑得挺像一个姐姐的。 我很困惑,转过身问她:“你说,一个女人难道就非要找个男人?” 林楠反问我:“那你以前还是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非要找一个女人?” 我黯然地摇头,想起那个女孩,我的头便剧烈地痛。她很纯洁,也很漂亮,她不像那些现实的女孩,不会因为我是孤儿,不会因为我穷,而抛弃我。可她却因为我的无能抛弃了我。她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时候,却一次次的和别的男生上床。我不曾恨过她,我只恨我自己,难怪抽签说我不能从一而终。从来没有过的颓丧情绪卷上来,卷得我轻飘飘的,人也无力地软到了地上。 我失神地看着地上,我在哭,可却没有眼泪。我不停地想起以前顾阳去酒店干的肮脏事,脱衣服,像魔鬼一样地笑着,看着他的猎物。然后,他扑了上去,和一个个妖异的女人滚到了一起。而我,如今变成了那一样的人,我甚至觉得,压在顾阳身子下面,顾阳魔鬼般眼神里面的那个光着的女人,是我。 林楠蹲下来,抱着我,哄我,她说,如果我觉得尴尬,那就不要去了。 我把头搁到她的怀里,那里软软的,很舒服的感觉,我惶恐地抬眼看着她,“是不是男人和女人搞到一起,就必须发生那种事?” 林楠点点头。她的脸霎时笼罩了乌云,大颗大颗的水珠滴落到我的脸上,她想到了自己和刘然糜烂肮脏的夜晚。而我,就感觉被天上的惊雷劈到了。 2008年 chapter.03 “你能告诉我,那个,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吗?”我问她。 林楠紧紧地抱着我,“快乐并痛着,圣洁并肮脏着……” 我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我觉得林楠应该是个诗人,她不像那些写些空乏文章的所谓诗人,她是一个经历了人生中太多磨难的,真心感悟的平凡诗人。她梦呓般地说着那种感觉,彷徨恐惧沉醉厌恶,各种心情都有,同时还有大量的水滴在我的脸上流淌。我分不清是她眼里的洪水,还是我自己的,我觉得我快被呛死了。 我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新的,裴健给我买的。我按上了关机键。我第一次放纵自己,在一个女生的怀里哭着,她陪着我。她知道我的痛,我也知道她的痛。我们就是被命运剥光了身上的衣服,吊在那里用荆棘狠狠抽打的两个人,抽得我们遍体鳞伤。但我们痛并快乐着,自虐地享受抽打,同时眼睛里发出妖异的光芒,病态地呻吟着。 裴健手里捧着玫瑰花,站在女生宿舍的不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寒风刮得太凶,他脸红红的。他觉得他很温暖,他把风衣的领子紧了紧。里面是一件白色的,lv的羊毛衫,他静静地抚摸着,那是他爸爸前几天刚寄回来的。他爸爸还告诉他,春节可能要回来一趟。 他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虽然孤独,但他的父母一直用改变了音轨的电波声音关怀他。而且,他还找到了一个让他很想挖出一颗心给她的女孩。 可是那个女孩的手机关机。 他呵呵一笑:“也许她在换衣服呢,手机正好没了电。” 天灰蒙蒙的,哀伤悲凉。李小婉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裴健,他就像一棵树。广袤的天空下一棵孤独的树。她突然想抱他,李小婉眼里闪出一片温柔的光芒,她强烈的母性瞬间发作。“他拿着花是不是要在那里等着我?然后等我出来的时候,他温柔地递给我?”李小婉手指都绞到了一起,她就像端午节被灌了雄黄酒的一条巨蟒,绞动,不安,同时燥热。李小婉猛地转身,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学校门口的小超市,她买了两瓶娃哈哈营养快线。她没要袋子,她把两瓶冰冷的饮料塞进胸怀,捂得热热的。 体育生的确不是盖的,不管男生女生。李小婉用一百米短跑的强劲能量冲刺到裴健身边。脸不红,心不跳的。 但她在将捂热了的饮料递给裴健的时候,心跳得就像要跑出来似的。“喏,给你!”她就像个小女孩,左手紧紧地将属于自己的一瓶捂在怀里,右手将那瓶塞到裴健面前。 裴健显然吓一跳,手里的花都掉在了地上。他就像穿着羽绒服从桑拿房里出来的人一样,接过来李小婉递给他的饮料。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胀红着脸说:“嗨,你来啦。”但他马上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对。 因为李小婉的脸瞬间飞红,她觉得裴健那一声“咕咚”代表着裴健的饥渴。她在心里想,就让我化为你的食物吧。李小婉羞涩地说:“我刚准备回寝室,就看见你站在这儿,我怕你渴,所以我跑去买了两瓶饮料。”出于女人的羞涩,李小婉生生把“我看到你在这儿等我……”压下去了。她觉得,现在说这些似乎太早。她不想把一个鸡蛋煮破了。 裴健站在那儿,恨不得挖个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他心里想“好吧,我又搞杂了,约会泡汤了!”。 莫筱一个人在画室里画着画,渐渐的,她发觉她把刘然画出来了。于是她愤恨地将所有的颜料泼到了刚画好的假人一样的脸上。泼完了,她拿起粗大的画笔狠狠地往上面戳,也像一个侠客,拿着一把剑凶狠地一刀一刀的,划着。 手机响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才拿出手机看,半晌,她按了几个字发了出去,“我去找你。”她收拾好后,穿上林楠大概被观音踹了一脚后送给她的价值3000多的风衣。她萧索地把自己裹进风衣里,就像捆一把稻草,打开门,呼啸而至的寒风卷得她晃了晃身体,就好像顽强地挑战寒冬的玫瑰花。她也不怕被吹死! 而在B市一个顶级的楼盘里,邵溪只穿着一件大短裤,坐在那里打游戏。“妈的,这暖气还真热呢。”他一边打着,一边骂着。他在骂的时候把眼睛瞟向客厅里,他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闪耀着年轻和不甘的光芒。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如果不是她身上精致的裙装,你会认为她是那个叫“小芳”的村姑。 她正“阿姨”“叔叔”的亲热地叫着邵溪的父母。 邵溪看了一会儿,他站起身重重地将门摔上,“你他妈直接叫‘爸’‘妈’得了!”他隔着门,低沉地咆哮。他不敢跑出去,冲着那个很无辜却又被帅到无法形容的邵溪吸引,甘愿充当顾氏财团和他爸爸公司联姻的牺牲品的女孩和他的父母说这句话。因为他就像个寄生虫,每天靠着老爸老妈的钱活着。他做过抵抗,比如绝食,但最后自己饿得受不了,一口咬住他妈妈买给他的汉堡,差一点把他妈妈的手咬掉。 他瑟缩在沙发上将眼泪裹着汉堡一起咽下去,他也把他纯洁的爱情吃了下去。 他妈妈摸着他的头,轻叹:“小溪,林楠的家庭固然很好,但怎么比得上顾氏财团。再说那个赵雪不比那个林楠差呀。” 邵溪把嘴里的汉堡咽下去,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我爱林楠。”那时,邵溪觉得自己像一只温顺的苏格兰牧羊犬,而那个拥有犀利深邃眼神的女人并不是,他的妈妈。是将一个隐形的项圈绑在他的脖子上,还扯着狗链的一个贵妇人。 他妈妈只是说了一句话:“你是我们的儿子,但也有100%的可能你不是我们的儿子。” 邵溪的眼睛迅速地热起来,就像是被烈火烧灼的玻璃球,流淌着红色的光芒,等待爆炸的那一刻。 游戏里的主角早已四肢冰冷地躺在地上,他是被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杀死的,尽管他拥有着人类最牛逼科技的纳米战斗衣。但没有了邵溪的操作,他无意于一个站在那儿挨刀子的白痴。邵溪站在那儿,就那么呆呆地看着10秒钟自动读进度的主角再一次拿起枪,再一次呆呆地站在那儿任由八爪鱼一样的外星机器杀死。 “游戏有重生的机会。我们有吗?”邵溪的眼睛终于爆炸。 显示屏也爆炸了,因为邵溪将喝空了水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上边。 远远的天际线上,一抹昏黄的光闪烁着妖异的邪念。它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刃,割开了天地。它抹杀了白天,割出了残夜。而我也觉得自己被那一抹光刃杀死了。 昏暗的路灯下,一男一女勾肩搭背地走了过去。马上就要放假了,他们舍不得分离,一个说你会想我吗?一个说你留下来过春节吧。他们慢慢地走着,丝毫不惧吹起他们衣角的寒风。他们手牵着手,十指紧紧相扣。那长长的影子就是完美两个字。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觉得我嫉妒他们。我也很想手握天际线上的昏黄光刃,狠狠地,劈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林楠握了握我的手,她低沉地说:“不用去羡慕他们,没准儿,明天他们就会分开紧紧相握的十指扣。因为他们要吃饭,要生存,而他们不见得就能做到完美。哈哈哈!”林楠就像个疯子似地笑着。她把人性的弱点看得死死的。她甚至说,如果她给那个男生100万,让那个男生把那个女生随便扒光了扔到男厕所里,那个男生估计会马上答应。 我不置可否,现在她要给我100万让我去陪个男人睡觉,我恐怕都会有80%的可能答应。大不了两眼一闭让人家折腾。 于是我也学着她,神经病地笑着,我们俩走进了学校里的高级咖啡厅。 路上的同学们不理解地瞪着我们,我越发笑得嚣张。笑的时候心里哭得一塌糊涂,我该怎么办啊,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事实上,我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正一步,一步地踏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我的周围,包括林楠,都是一群张着血盆大口,饥肠辘辘的狼。已知的,未知的,他们一个个的,瞪着绿色的眼睛,懒洋洋的,剔着他们的爪子。冷漠地看着我。但我不是他们的猎物,他们的猎物居然是他们自己。而我,只不过是一只,阴差阳错,被命运丢到他们中间,独自哀怜的脆弱的羊。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林楠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奢华大餐,她破天荒地让侍者摆满了一桌子的刀叉。我惊愕地看着她,不光是我,那个侍者也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他以为我和林楠要吃霸王餐,如果不是林楠那张娇艳的面孔早已被这间餐厅的经理打印出来,一个个地教育他们的服务员——这个年轻女孩是他们唯一的上帝的话。我想那个侍者会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打110! 我看着恨不得摆满了一桌子的刀叉,看着它们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刺得我眼睛疼。而且林楠叫的是让我觉得刚刚从牛身上割下来的牛排,它们鲜红,它们冒着热气,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头头的,痛苦呻吟挣扎的牛。左手拿起刀,右手拿起叉,我觉得我是即将要上阵的医生,而手术台就是我面前的桌子。 我放下了刀叉,本来就没胃口的胃口更是被刺目的刀叉和血红色的肉轰到了九霄云外。 餐厅里巨大的水晶灯却照射着昏暗的光芒。 它们打在林楠完全看不出来大哭一场的脸上。 它们就像笼罩在天使头上的光环。 而天使,并不是来给我们送祝福的,她们是来勾人头的。 直觉告诉我,林楠是想杀人。我不禁害怕,我没过份得罪过她呀! 正在我扶着额头不敢看林楠的时候,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一个人,那人仿佛跟这间餐厅有仇似的,坐得椅子噼啪响! 我抬起脸看他,却仿佛天上飘的云被一个惊雷震散。 有那么一点欣喜,也有那么一点慌张,我心里也毛毛躁躁的。 我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于是我感觉脸上堆出了最大的笑容,却感觉肉聚集到一堆有种要掉下来的意思。 而他,也惊愕地看着我。 他的头发不再是以前的倒背梳,也不再油光锃亮,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刚从高楼大厦里出来的成功人士。只是他的身边没有了石头棍子他们。 “大佬?!”我抑扬顿挫地叫他,就好像被人踩到尾巴的一只猫。 他同样很震惊地叫:“叶,叶老大?” 我转过头看林楠,她也同样的表情。 一时之间,我们三个人都默默地坐着。大佬好像不敢看我,他的眼神也有一点躲躲藏藏的。我从来都不喜欢他,最初的张扬和今天做作的光辉形象,他永远脱不了他身上的猥琐。他躲躲藏藏的眼神后面,是一种纸老虎看着它的猎物——我,的那种眼神。从前是,到现在我真正变成了女生一样是,只不过现在他的火光比以前更甚一点。看着桌子上冒着血腥气的食物,我更想吐,我实在忍受不了大佬那种急欲将一个女人扒光了扔到床上的那种眼神。 “石头他们呢?”我抬起头,迎着他猥琐的目光问他。 “他们走了。” 大佬只是简单地告诉我四个字,任凭我在接下来的时间旁敲侧击,狂轰滥炸,他总是摇头,又或者多说三个字“不知道”。 我捏着刀叉,直想就那么扎进他的心脏。我知道的,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2008年 chapter.04 邵溪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径直穿过客厅里的几个人,往户门走过去,一只脚踩进鞋子里的时候,他妈妈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他,“你去哪儿?” 邵溪平稳了自己的气息,皱着眉告诉她:“我出去走走。”他挑衅地瞪了一眼他妈妈李梦华。 李梦华小声说:“你这孩子懂不懂规矩呀,有客人在呢。” 邵溪悲凉地一笑,“好啊,那我就过去坐下来,说说我曾经爬在无数女人的身上怎么样?”邵溪眼里精光四射,像一只刚刚懂得捕猎的幼虎。牙尖嘴利的。但他知道,他只不过色厉内荏而已。 李梦华惊愕,但马上满脸奸诈的笑容,“你爬过林楠么?既然这样,那你出去吧,但是别忘了,你的家在这里。” 邵溪只觉得刚刚有人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里还没有缝合的伤口,也许那个伤口永远缝合不了。 而他更像被人用那把匕首钉在一堵称为“耻辱”的墙上,挣扎着,看着刘然和林楠赤条条地搞在一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他无法抹杀记忆,莫筱往林楠头上淋红酒的时候,他觉得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发臭的,充满血腥气息的屠宰场的血水。那时候,他想搞一种圣水,把林楠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 无与伦比的压力也风卷残云地将他的灵魂扯到了萧索的高空,看着这个肮脏的,早已被欲望勾引得糜烂的世界,他只想,搞一把游戏里的六口机枪,将林楠她们拉到面前,一个个地绑在柱子上。然后他扣动扳机。他也很想,被人揍到高空,然后领悟出“如来神掌”,再然后,像一颗流星,砸到这个地球上。 他愤然摔上禁锢着现代城市里,一颗颗孤独灵魂的高科技防盗门,但是他妈妈最后的一句话明显要比他动作快,“你是我李梦华的儿子。” 邵溪无奈地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李梦华悻悻然,转过身的时候立马笑得像一个**的贱女人(不同的是,她和老公把自己亲生儿子的幸福卖了),她坐到沙发上,冲对面的赵雪和她妈妈说:“小溪要去学校整理下东西,马上放假了。”同时,她和坐在沙发上的老公对换了一个眼神。 赵雪羞涩地低头一笑。而她的妈妈则满脸微笑轻轻拍着她的大腿。 邵溪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进了电梯,去到地下停车场,开着他的准确地说是他爸妈买的豪车驶出了停车场。 反光镜里,保安满脸堆笑,模仿军人的姿势敬礼。 直到车消失不见,保安放下微酸的胳膊,吐了一口唾沫,“牛个屁呀!老子要生在有钱人家,开得就是兰博基尼!”但同时,他用猥琐的45度角仰视这栋顶级楼盘。处于B市黄金地段的小区。一平米的价格足以让保安在老家盖起一栋小二层的别墅。 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充满淫荡和糜烂的人生。 我们就是一个个的大变态。 无数外地人疯涌进这座充满勃勃生机的古老都市,包括本地人他们都有着很美好的白日梦,他们期望通过他们的努力能够在这个城市里掘到大桶大桶的金子。又或者,他们做梦能通过努力拥有一套能站在前所未有高度看人生的房子。有一天,他们做到了,他们站在国贸顶上看着三环上来来往往的,比蚂蚁还要小的轿车,但附近新矗立的财富中心告诉他们,它才是这座城市未来的最高点,于是他们发现,永远不会有最高的房子,只有更高。但他们累了,精疲力尽,他们再也没有力气攀登下一个高峰。人们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可当他们消耗掉浑身力气登上了所谓的长城,一个个鄙夷地说:“妈的,和老子家乡那些野山没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在山顶上多修了一堵墙么!”于是他们哆哆嗦嗦颤抖着爬下了长城,内心里疯狂地尖叫:“老子再也不来登长城了。” 伟大的邓老先生看着孱弱辛苦的芸芸众生,他叹口气,这一群迷茫的人民!于是他认识到欲望才是催动人类滚滚向前的最原始动力。 于是他大手一挥,开创了一个稍微有点晚,但还能亡羊补牢的大时代! 一个匕首般锋利的时代。 它切开了所有人的心,再掰开来,将欲望这条生产线上的,一个个的,刚出产的,还没经过测试的炸弹埋进了我们的心里,然后粗糙地给我们缝上切口。 而我们就生活在已经由一把匕首通过曲线小圆的方式演化成无数把锋利匕首的时代。我们更像一个五彩斑斓的玻璃球,在地球这个大圆球上滚来滚去,四处碰壁,直到磕得身上充满了陨石坑一样的凹点。然后孤独地停留在风中,拾垃圾的清洁工人将一个个破烂不堪的球随手丢进垃圾箱,“砰”——碎了。我们呆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点上,周围环绕着挂满了匕首的圆圈,那些匕首就像风铃,彼此碰撞,发出渗人的,让人不寒而栗的金属磨擦声音。简而言之,我们是案板上的肉,而生活,就是刀俎! 我们天天听着心里的定时炸弹发出的滴滴答答声音,惶恐不可终日地任由时间的摆布,吃饭上班,下班,睡觉,和男人女人搞到一起。我们就像一个个的牵线木偶,茫然又懵懂地迎接阳光,看着一个个的日出变成下一个日落。 下班的白领踩着很有高度的皮草靴子,焦急地站在路边抢出租车(是抢着坐上去)。她们优雅地坐在车里,那感觉就好像是坐着专车的贵妇人似的。但她们内心里却在一个个焦虑地计算着堵车了几分钟——出租车要加钱。这种焦虑显在她们的额头——抬头纹就是这么来的。 出租车司机奸笑着,但看起来特真诚。他们说:“小姐,太堵了,要不我们走捷径吧。” 车上的假贵妇颤抖着说,“呃,好……”但结果,她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前挡风玻璃上——载着她们的出租车拐进了一个堵得像垃圾场的小胡同。但从地图上看起来,这确实是她们到家的最近的一条路……于是她们下了车,看到出租车远去的影子,拨通了投诉电话。她们很义愤填膺地发表了一番关于司机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的长篇阔论。义正词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她们知道,到底会不会处理,谁知道呀! 邵溪就被堵在三环上,巨大的B市在天空看起来就好象是一条发光的银河。无数冷色系的光点说明,这是一个繁忙的工厂。它就像是一头饕餮的怪兽,而我们,就是它的食物。邵溪烦躁地耙了耙头发,直到头发像一个鸡窝般地爆炸,他右手狠狠地拍在喇叭上。尖厉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只是在堵得好像一锅粥的车流中,就好像蚊子哼。 “妈的,怎么不搞个原子弹把这里炸了!”这是邵溪被堵在滚滚车流中郁闷的牢骚。 我呆呆地目送大佬走出了餐厅,他那看着很高雅的背影令人生厌!我直接想一脚踹他屁股将他踢到火星上去——旁边有几个女生对大佬指指点点,她们在偷偷地说“那个人很帅呢。”我颓丧地坐回椅子上,就像被吸血鬼吸走了全部的精力。 林楠坐过来,用一把叉子敲敲我的头:“叶洺,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很不怀好意,你别跟他走的太近。” 我告诉她:“我想知道石头他们怎么样了。” 林楠握住我的手,“你不是以前的叶洺了,你也不需要去关心他们,你只需要管好自己。” 这点上,她和顾阳很像,顾阳当初也告诫我这一点,他让我为自己活着。 我叹气,我早已迷失,我哪儿知道该怎么管好自己啊。 就在我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刘然推开餐厅的门,他气势汹汹地走到我们身边,“林楠,莫筱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很早开始,你就管我和莫筱的事!” 林楠的脸瞬间惨白。她闭上眼睛,我知道的,她在懊恼大佬刚刚好不凑巧地早走一步,不然正好逮着刘然,而林楠找大佬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刘然。 餐厅里冰冷的气息瞬间被点燃。一个个冷漠的人眼睛一亮。 我眼里的怒火也被瞬间点燃,我二话不说,冲到刘然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给我滚!你这个人渣,还嫌害人不够吗?” 刘然轻蔑地一笑,他一把攥着我的头发,扯着我,扔到了桌子边,撞得我腰那个疼啊。 他把手凑到鼻子下,作深呼吸的表情,然后说:“真香啊,只是不知道你身上是不是也这么香?” 我把刚刚咽下去的两块牛肉吐了出来。我目眦欲裂,我很想抓着身边的椅子朝他砸过去,但我的腰却半天直不起来。 林楠站起来,她搀扶着我,她看着刘然的目光就像一把淬了毒液的匕首。她森然地说:“刘然,别碰我妹妹。” 刘然得意地笑着,“哈哈,贱货,你爸爸还真牛逼呀,给你搞出一个异姓妹妹,你什么时候把你妹妹送给我啊。” 林楠气得浑身乱抖,我气得快要吐血,可偏偏,刚才那一撞很有力度。我头一次有被人侮辱的感觉,它是那么的强烈,就好像一把攥住了我的心脏,无情地挤压着。 但老天总算是偏向了我们这一边,刘然被天降神兵般出现的邵溪一拳头打翻在地,很快两个人扑打到一起。而林楠看着他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刘然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他还在嚣张地喊:“邵溪,你打死我吧,哈哈,你不知道,林楠躺在我身子下面叫的时候,多么销魂啊。” 我抱着林楠,彼此将眼泪往身上抹,我实在是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男人,我深深地,为男人感到可耻,尽管我也曾经是。 邵溪把刘然揍得血了呼叉的,但他自己也是一样,一只眼睛肿得老高,鼻子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染得脏乱不堪,毛衣的衣领也被扯烂。 刘然连滚带爬地走了出去,临走他恶毒地看了一眼林楠。 邵溪站在那儿,倔强地看着林楠,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他的眼神看得我心都碎了。 林楠背起包,“谢谢你了,邵大少爷。”她倔强地背过身去。 我站起来,走到林楠身边,她这才往外走。 但是邵溪并没有跟过来,因为林楠掐着我的腰(……)。 我和林楠跌跌撞撞,就好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两只小耗子,跑回了宿舍。当然,林楠是那一只无比金贵,身上承载了我们这颗地球上最日新月异的高新科技的白耗子。而我,只不过是半路上一只爪子碰到了载着林楠这只耗子贵妇的特快D字头列车,就被那凶猛的引力扯上那辆高速列车的刚从垃圾场溜达出来的,还没有足够时间去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塞进闷罐一样车身的耗子。我觉得我快要窒息在这辆神秘的D字头列车里。 我们在冲过宿舍管理大妈的身边时,林楠的耗子爪恶劣地抓了一下她。 大概是黑灯瞎火,也大概是路灯那昏糜的光将我和林楠塑造成了即将要进入女生宿舍行窃抑或做些肮脏勾当的女间谍(我几乎是被林楠拖着走的,我不停地回头望邵溪有没有过来)。但是黑灯瞎火的夜空,我根本看不见邵溪那一瘸一拐的身影。那个大妈说:“呔!你们两个干什么去!?”她还耸了耸她带着“治安”两个鲜红大字的臂章。 2008年 chapter.05 林楠露出她锋利的尖牙,对那个大妈莞尔一笑,她一手拍了拍胸口,噢哟一声:“哎呀,大妈,你差一点吓死我啊,我还以为有人在这里搭台唱京剧呢,不过你那一声还真独特呢,特别像八达岭野生公园里的一级保护动物野鸭子呢,我觉得假以时日,您可以凭借着您那独特的声音登上长安大剧院呢。” 那个管理大妈浑身哆嗦着,她一把揪掉了手臂上的大红袖章,“对不起,林小姐,我没看见是你。”我很惊讶,那个大妈为什么不从地上捡一块砖头直接将林楠拍死! 我和林楠擦着管理大妈的身子走进了宿舍楼,我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看见邵溪的身影。 我站在电梯门前,看着林楠,张了张嘴。 她凶恶地看着我,“你给我闭嘴吧你!你是不是想说,‘林楠,你让邵溪上来吧,你看他身上流那么多血,衣服也破了,而且他还是为了你才和那个畜牲厮打在一起的。’你得了吧!他是个少爷,虽然不至于游手好闲,但他用着他爸妈的钱。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妈妈把他扒光了往垃圾堆那么一扔,谁还知道他是邵家大少爷?他不会为了爱情变成乞丐,而且他变成了乞丐,我还不一定会要他!” 我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儿了!于是我把嘴巴闭上,沉默是金! 进了寝室,林楠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澡,她说她刚才有被人浇了一头狗血的感觉。 李小婉和莫筱都不在,除去浴室里洗澡的林楠。我被一种惶恐不安的,令人虚弱无力的感觉击中。我知道,那是孤独。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开灯,我踢掉鞋子,把自己那么往沙发上一扔。有那么一种感觉——我是一只孤独的小耗子。 我下了地,跑到阳台上,天空依旧是灰蒙蒙,没有一颗星星的影子。 我看到地面上,站着一个孤独的影子,他也在向我这里看着。昏暗的路灯总算是把他眼里的亮晶晶闪现出来。 我心里一动,见林楠还没出来,批上羽绒服,跑了出去。 我冲到邵溪身边,说:“林楠在洗澡,要不你跟我上去,我那里还有瓶红花油。” 邵溪沉思片刻,说好。 于是我带着他,走到了属于管理大妈的地盘。显然,她只记得林楠那张脸,她挡在我们面前:“都几点了,还带男生上楼,现在的年轻人呀。” 我在胸腔里模拟了无数遍林楠那种尖酸刻薄的语言,却发现,我根本学不出来一个字,于是我谄媚地一笑:“大妈,你行行好,我只是带他上去擦擦,你看他身上。”同时我把邵溪往她面前一推,企图博得她的同情。 大妈冷眼看了一下,言之凿凿地说:“不行!” 邵溪二话不说,从兜里摸出两张粉红色的票子拍到了大妈胸口。 我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扶着邵溪的胳膊走了进去。那个大妈在接钱的时候假模假式地将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揣进了兜里。我忍住了捋起袖子,捡起砖头拍死那个大妈的冲动,也兴起了要捡起一块砖头拍死自己的念头。我甚至有一个错觉,邵溪和林楠到底是不是双胞胎?! 我领着邵溪走进寝室,他的脸带着一抹妖艳的红,我还来不及去想是什么状况。林楠就裹着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很是惊讶,她一手扶住身后的门框,“叶洺,你他妈就不是女人,大半夜的,你居然把一个男生带进女生宿舍里。我真的很怀疑,有一天,你会不会领着一只畜牲走进宿舍里?”她说完了,看也不看我们,优雅地走进她的卧室,“砰!”摔上房门。 黑黑的,我好像听见邵溪叹了一口气。我把他安顿到沙发上,跑去我的柜子里翻红花油,拿到手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腰还在隐隐地痛。但我还是先拿给了邵溪。 邵溪接过红花油,脸红脖子粗的,半天也没动静。 我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他:“你倒是抹药啊。” 邵溪:“那个,我得脱衣服。” 我想也没想地说:“哦,那你等等,我把空调开大点。” 我也没管他的“啊!”什么的,找出遥控器,把空调开到了31度,心里却在说“败家子啊,供着暖气呢,还怕冷,真的就那么金贵么?” 可是坐到他身边,他还是胀红着脸没动静。我再一次好奇地问他:“你怎么还不脱?” 邵溪支支吾吾地说:“我背上好多地方疼。” 我一副了解的表情,然后起身,“砰砰”敲林楠的门:“大公主,你家男人背上全是伤,他抹不到。” 但半天没有动静。 我无奈地转身看着邵溪,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邵溪黯然,于是他脱去上衣,开始抹药,背上的实在是够不到,我想也没想地说,“我来帮你。” 邵溪“喂喂不行啊,大不了我回家抹了。” 我一把抢过药瓶,“你得了吧,不就是抹药吗,这有什么,想当年我可是经常给别人抹。”(这句话好像有一点一语双关的意思,但我也没注意)我想起了以前,顾阳他总是舒服地躺在床上,前面后面,都他妈让我去抹。我二话不说,将红花油倒在掌心上就给他抹了起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邵溪吭吭嗤嗤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我此刻转到他面前就能看见他挤满了血液就要爆炸的脸。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邵溪的,刚才在餐厅简直勇猛无敌,正气凛然。虽然和林楠的关系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裂痕,但他为林楠那股子拼命的劲儿很值得我去欣赏。于是我欣赏地捶了他一下,我说:“不错啊,既然为了林楠敢那么不要命地打架,那干嘛不去反抗你爸妈?” 大概是很痛,邵溪嗷嗷叫。但在昏糜的灯光下,他的叫声特别的,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点淫荡的样子,介乎于享受和痛苦之间。我还是没觉得什么,继续将红花油倒在手上。 但不凑巧的是,李小婉刚刚打开房门,于是本就被愤怒迷失了心智的她更显得弱智。她以为我在和邵溪搞什么。她惊天地泣鬼神地爆叫一声:“叶洺!你居然又和邵溪搞在一起,还在我们的寝室里搞,你搞完了裴健又来搞邵溪,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林楠么?!” 我的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惊愕地看着她。我仔细记了下,我们的婉儿一共用了4个“搞”字,我觉得,我被她搞了!邵溪趴在沙发上,两只手不停地捶着沙发,他笑得一抽一抽的。 她二话不说,冲到我身边,一拳头就撞上我的脸。 我嘴里一甜,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第二拳又过来了。好吧,揍得我是眼冒金星,我拼命地叫喊:“李小婉,你他妈有病啊,我他妈搞什么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邵溪傻了一会儿,这才清醒,他拼尽全力去拉李小婉,颇有种螳臂当车的意境。加上刚刚激烈的打斗和身上大片的伤,邵溪也连带着被李小婉揍得嗷嗷叫。 我觉得我今天出门踩狗屎了,先是在寝室里哭得稀里哗啦,然后陪着林楠在学校里的咖啡厅里被那个畜牲侮辱一把。现在正享受着李小婉的爆揍。但我脑海里有了一点清晰的线索。一定是裴健那个王八蛋告诉李小婉我们的事了,但对抗李小婉的暴力,我很有心无力。我一边闪躲一边叫,“oh,shit!” 邵溪配合着我叫,“jesuschrist!” 我觉得今天真是充满狗血的一天。被李小婉暴虐至无法动弹的我再次被她抓紧怀里,一瞬间有那么一个错觉,她就像巨大的绞肉机,她双手用力挤得我骨骼咔咔响,她森然地看着我说:“叶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卑鄙的贱货,你跟欧阳殊在一起的时候却和裴健睡到一起,今天又和邵溪勾三搭四,你还是人吗?” 在我快被李小婉揍死的时候,林楠他妈的终于舍得从她的宫殿里出来。 林楠和邵溪惊愕地看着我,林楠鄙夷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很伤心地看着他们,心里把裴健家人问候了个遍。他答应我不胡说的,可他却自私地用那个谎言当作武器来斩断李小婉对他的痴缠。这人都怎么了? 李小婉终于肯舍得放我下来,她冲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我哭笑不得地坐在沙发上,胸腹,背部传来钻心的痛。 李小婉拎着两个大包走出了寝室,邵溪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他经过林楠身边的时候说:“叶洺刚刚给我抹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室。 我缩到沙发一角,几个月看似融洽的同寝室友谊好像就这么轻易地瓦解了,脆弱得令人难以想象。 林楠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 我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刚刚是邵溪背上的伤抹不到,我去敲你门,你没搭理我。我只好替他将药抹上了。李小婉进来可能看见的是邵溪光着膀子,而我在他的背上抹药。至于裴健,我只能说,那天晚上,我只是喝醉了酒,他跟我说没发生什么。” 我爬下地,一瘸一拐地走进属于我的卧室。莫筱还没回来。我钻到自己被窝里,将被子蒙住头。我没哭,只是心里面幽幽地痛,仿佛把脆弱的心置于零下几十度的冷库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我房间的门。我依然缩在床上。 再过了一会儿,被子被人掀开,我睁眼也被灯光刺得头晕目眩。 林楠说:“我给你抹药。” 我看了她大概10秒钟,然后默不作声地将上衣脱了个干净。 我重新趴到了床上,任由那冰凉的红花油擦在身上,火辣辣的。 林楠边抹边说:“你说你以前做过很长时间的混混,也打过架,怎么身上没有一点疤痕啊?” 我说:“做手术的时候,顾阳给我用了很多药。” 林楠:“我相信你,如果真做了,你今天也不会问我那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我什么也不说,保持沉默。 前面后面都抹完了,林楠左手捏着鼻子将那瓶红花油扔得远远的,“什么破玩意儿啊,比下水道的味道还冲。” 我转过头说谢谢。 她灿烂地一笑:“你是我妹妹,一个很变态的妹妹,呵呵呵呵。” 我尴尬地吼出一个字:“滚!” 林楠很神秘地一笑,然后去浴室里洗手,然后又趿拉着拖鞋跑回来。她趴到我身边,一只手开始很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摸起来。开始我还很享受,甚至说“啊,那里疼,捏捏。”可是后来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 屁股突然一凉,我紧张地转过脸问她:“你要干吗?!” 她吃吃笑着:“你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然后,手也伸向了对我来说很禁忌的地方!我浑身哆嗦着,努力想爬得远远的,林楠却坐到我双腿上,继续充当一个色狼。接下来,是我拒绝描述的。只是我不停地尖叫(……) 2008年 chapter.06 有那么一种感觉,我把一生的尖叫都用完了!虚弱无力,四肢发软,游龙戏凤,飞蛾扑火,油尽灯枯,衔草结环(god!我怎么想到这个词儿了?)总之,撑死的蛇它依然是蛇,她依然很纤瘦很苗条很妖异(我被那种说不上来,变态并淫荡着的感觉撑死了)!此时的场景如果换一种视角(上帝视角!)看的话,那上帝会忍不住眼冒精光,大喝一声“叶洺,林楠,你们这两头没有廉耻的妖孽,老头子我来收拾你们了(这个字发作:liao)”然后在半空中扯烂他的衣服,眼一闭,作田亮入水前的姿势——箭一般扑到我们俩的身上(别想歪了,我很纯洁地去写的,嘿嘿)! 如果此时我们散发着浓浓的,香艳的,最令人发齿的糜烂气息和两具赤条条的白生生的女人肉体让不小心闯进这间寝室行窃的小贼看见,那他立马会迫不及待地戴上标有“强暴犯!”的钢盔,冲锋陷阵(……)。我一直认为,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ohmygod!难道说,没我这个巴掌,林楠也不会如此地骚扰我? 扯远了,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描写?!但我有种被人强暴的感觉(……)当然,被人强行施行暴虐的感觉,元凶就是高贵得好像维多利亚的林楠。我很难相信,高贵如斯的林楠竟然能下如此猥琐的手。我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林楠吃吃笑着告诉我:“这就是那种感觉,不过,换作一个男人来的话,你就知道想死又舍不得死的滋味儿了。我真的很难相信,你那样子的反应会曾经是一个男的。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编造了一个变态的谎言?” 我快找把铁锨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了。我说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快让你弄得没脸活下去了。林楠轻蔑地哼:“如今的社会早已变了,同性恋什么的很多,你只不过做了性别矫正手术而以,你比他们要名正言顺得多,你怕什么。”我怕唾沫星子淹死我啊,这个白痴,她永远想不到我的难处。 屋子里万籁俱寂,地狱一般的宁静。我难以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抑或说根本就不敢去回忆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我的脸被人扯到了几千度高温的岩浆里!我甚至听到了神经末梢里血液在狂野地流动的声音。嗖嗖的! 我两眼空洞,目瞪口呆,花痴一样地看着我很想视若不见的,林楠的那张脸——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喷了她那整整一罐子50ml的补水精华素。艳若桃花,娇艳似火。我看着她,打了个寒噤! 于是我虚弱无力地骂她:“你真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婊子!” 林楠:“你得了吧,刚才不知道谁叫得欢!如果说婊子,那么你就是偷人后还想立贞节牌坊的婊子。” 她这么评价我!? 我:“色魔!” 林楠:“娼妇!” …… 我奋起余威,“贱人!” 林楠沉着以对:“骚货!” 我沉默,然后将头埋进被子里,我恨恨地想着,“用被子捂死自己得了。”天可怜见,我叶洺就这么轻易地在林楠那一双魔爪下丧权辱国,令人发齿地呻吟完了一生的尖叫。但林楠嘿嘿奸笑着离开我的卧室后一直到睡死过去,我还沉浸在那种羞于言表的心情里。我觉得我好像堕落了(……)。老天爷好像一直都精心地照顾我,它永没有停下折磨我的步伐。 整晚我不时地发出惨叫,但被自己的惨叫惊醒后,我才发现我又被一个噩梦惊醒。躺在顾阳身子下面,李小婉把我扒光了吊在那儿无情地鞭挞,抑或我穿着可以称之为一块烂布条的衣服在大街上乱逛。等等等等,直到最后一声尖叫醒来,我摸出手机一看,7点钟了。但我的眼睛涨涩涨涩的,这一整夜混乱的梦! 我耙了耙头发,半梦半醒着走进了浴室,半道上林楠看见我,她冷眼扫我一下说:“你大姨妈来了?搞得这么憔悴?!” 我听到那个“搞”字,肉都哆嗦,我半眯着眼睛问林楠:“大姨妈是什么?我妈妈好像就她一个独生女啊?” 林楠笑得花枝乱颤,我被笑蒙了,然后在内心里嘟囔“笑个屁呀你,精神病医院电话多少来着?”享受一把用眼神杀死林楠的快感,我继续向浴室走去。 我走进浴室,在镜子里欣赏了自己从没有过的憔悴,那哪儿是个人啊,简直是个鬼!头发像刚刚被人用耙子耙过的,眼睛像被辣椒水泡过,脸则像刚刚喝过砒霜,死灰死灰的。就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再被人狠狠揍过似的。 我挤出牙膏开始刷牙,林楠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我身边,在我耳边吹着气,“大姨妈就是女人的那个。” 我手一哆嗦直接将牙刷捅到喉咙里。 我回到空荡荡的客厅里,我懈怠地把自己扔到林楠身边,再把头搁在她盘着的腿上,她看起来就像是坐禅的观音。我像一条蛇,翻腾出一个觉得很舒服的姿势,抬眼看着她说,“莫筱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她把财经报纸翻得哗啦啦的,“她我不想评价,我很怀疑女人还有做到她那份儿上的,她就是那种天天仰着脸,等待一个畜牲去扇她一嘴巴,然后淫荡地呻吟着的奴隶。”林楠合上报纸,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肆无忌惮地笑:“你昨晚呻吟得也不差,真应该找一个DV给你拍下来,然后放到网上贩卖,其实你长得还蛮不错的,再让男人亲眼目睹你昨天晚上丰富地表演,足以让他们恨不得当场扫射你。” ……(其实我很想说,她陪着我一起表演的) 我像一只被火烧到尾巴的猫,发出一记惨绝人寰的嚎叫躲进了卧室。、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甚至在屋顶和旮旯角踅摸到底有没有针孔摄像机之类的间谍装备——如果林楠愿意,那么这间寝室能埋上万个那玩艺。 事实上,莫筱还真在昨天晚上搞出了一件比我和林楠还要狗血的事情。她接到刘然的短信后狂野地奔出学校,半路上,却回光返照地感到厌倦了。她说那一刻自我感觉是人们吐着口水的烂货,可是老天爷并没有一记雷光劈亮她人生的路。她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她跌跌撞撞地挣开了无数个上前搭讪的男人。最无耻的一个从手包里掏出一扎厚厚的票子,企图把莫筱塞进他的宝马车里。莫筱醉眼迷离地瞪着他:“老娘我刚刚确诊hiv阳性!”那个中年男人像是被人用针扎了屁股似地挥开了莫筱的胳膊后,像个大猩猩般地逃进他的宝马。走了。 而莫筱摔到地上,开始莫名其妙地笑,后来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拧开了的水龙头。大街上璀璨的光火,接踵的行人,在她的眼里闪烁。就像是电影院,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她心如死灰,就在她艰难地站起来,准备冲到马路上,两腿一蹬的时候。一只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看了看他,眼里露出脆弱到能把一个人的心灵瞬间击碎的眼神。她说裴健满脸痛惜地看着她,她觉得那是这世上最温暖的阳光。 裴健正好刚刚和李小婉分开,他也揣揣不安地独自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和李小婉说了他与叶洺之间的那个谎言是不是错了。 他远远地看见前面的地上坐着一个纤瘦的女孩儿,再然后,那个女孩蹒跚地站起来,往马路中央走去,裴健一下子冲过去。他庆幸于刚刚救了她的时候,就看见了莫筱那万念俱灰的眼神。裴健正准备送莫筱回学校抑或回家时,莫筱央求裴健去陪她喝酒。而裴健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今天早晨,莫筱被天际线上第一道光芒刺醒。她茫然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身上光光的,而旁边正趴着一个同样光光的男生。莫筱就感觉被死神的镰刀扯住了心脏,而那把镰刀的锋刃是锯齿型的,她心脏抽拉着痛。她颤抖着手,掰过来那个男生的脸——裴健……而裴健也醒来,他面红耳赤地看看莫筱,再看看自己。裴健茫然地说:“我们怎么了?” 莫筱嘴里苦得好像胆破了,胆汁倒流到她的嘴里。她知道李小婉正在自作多情地追裴健,她不知道裴健和我有一点暧昧的关系。但莫筱很冷静,她镇定了一下,穿好衣服,对裴健说:“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然后苦涩地笑了笑,离开了。进了电梯,莫筱像是被人突然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电梯好像拽着她的心坠到了一个被称为万劫不复的深渊。那里,没有眼泪,只有绝望,和那一只只茫然的无穷无尽撕扯她灵魂的魔爪。 我坐在床上,呆呆地听着莫筱诉说这一切。 我一没吃醋,二没愤恨。我只是一个被人刚刚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的耗子!我很不理解自己的心理活动,常理来说——不是应该暴跳如雷么?我坐到她身边,抱住她。莫筱瑟瑟地抖,我拍着她,她嘤嘤地哭。她说她不是贱女人(……)。我的眼泪就被这句话轰出来。我暗暗地叹气,“女人……”我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莫筱,感悟着她这样的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她,无论从以前男人的角度还是如今已是女人身体的角度。 前所未有的冷,空前的迷茫,就像后天里的那种大灾难袭击了我们。我们支离破碎,我们被人一把扯掉了身上精致的画皮再摁到了冰渣子水里。血淋淋的。 恶搞也罢,狗血也好。我想,只要我们的心依然纯洁就好。 我努力的,指挥着脸上的肉撑起了一个微笑,只是很艰难。“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乖。”我学起了葬礼上莫筱安慰我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她是那么样脆弱的一个人,一个年仅21岁的女人却有着经历沧桑,伤痕累累的灵魂。如果把莫筱这短暂的人生比作一本书,那我觉得她比雨果还要牛逼,她甚至就像那本《悲惨人生》。她活生生地告诉我,人生的迷茫,孤独,残缺,快乐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和她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我只是得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病而已,我还有顾阳曾经掏心窝子的关心。而莫筱,和林楠她们,心灵所受的创伤比我的要大得多。 我搬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承受着她眼里的哀伤,“其实裴健很不错的,我觉得你应该离那个刘然越远越好。”我没告诉她,昨天晚上刘然来闹的事情,也没告诉她,李小婉暴打我的事情。但我想,有必要吗,我看着莫筱就好像是看着孩子一样,我觉得我是真正地怜悯她。反正我和裴健也没什么,最多的,也只是期待有人关心的那种依赖。 莫筱说:“我不想伤害他,就这样吧,就当没发生过,别告诉林楠和李小婉她们。”莫筱说完就开始去收拾她的东西,我难过地看着她的背影,娇俏,性感。她应该是一个比电视里那些漂亮主角更幸福的女生,每天都快快乐乐地笑,和爱她的男生手牵手。但谁又知道,这样一个漂亮脆弱的女孩,就因为当初那一份纯洁的初恋,就沦落至此。她把一意孤行一条路走到黑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满脑子的智商都被爱情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曾经说过,为了爱情她可以献出生命。但我不知道,她的还能算是爱情吗? 其实,堕落也是一种美,只不过很感伤,是一种令人心痛的美。至少,在莫筱的心里,她守护的依然是如初见的纯洁的爱情。她傻么,不!她贱么,不!她执著于此,如苦寒的梅花,淡淡幽香,清清甘冽! 爱情,她是一只邪恶的怪兽,她就像一朵妖艳的花,她需要吃下幸福才能绚烂地绽放。无数恋人就是头绑白布巾,身穿厚厚的铠甲,披荆斩棘的殉葬品。 2008年 chapter.07 林楠知道,所以她一直努力暗暗地帮助莫筱,甚至无意中搭上了自己,可莫筱并不领情。 我也知道,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一个自己都灰头土脸的小人儿。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她,“上帝,你饶了莫筱吧。”我偷偷地拿出手机,给裴健发了一条短信“莫筱是个很可爱又很倒霉的女孩,你要珍惜她。”发过去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点的不舍,我不知道是不是吃醋。但我知道,与其让裴健有可能重蹈欧阳殊的覆辙,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推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我真的很怕,将来有一天,我还是放不下曾经的自己。 我把手机放进兜里,开始去收拾我的东西。 裴健愣愣地坐在被窝里,他看着窗外不知所措。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叶洺发过来的。他看着那些字恨不得拿把刀捅了自己。 裴健从被窝里钻出来,站到窗户前,窗外的太阳早已爬得高高的,刺眼而璀璨。它照在裴健倒三角的身体身上,它仿佛烧死了夜里的糜烂。这座巨大的城市笼罩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看上去,是那么的生机盎然。入眼就是匆忙穿梭的车流和林立的高楼。无数蚂蚁一样的人群从裴健的眼睛里走过。他哈了一口气,窗户迅速地模糊,像他的眼睛一样模糊起来。裴健慢慢闭上他温暖湿润的眼睛,他慢慢地坐到地上,他把修长的腿盘起来,然后他像一个老僧。只是他的心从此怕是静不下来。 莫筱把头发挽了一个簪,她拎着两个包,我的很简单,只有一个,林楠是最让人头疼的。她有三口超大旅行箱的东西——她竟然还说没箱子装了,要不然更多,而且她无耻地想让我帮她抱走那块进口的地毯!我翻翻白眼拒绝了。她蹭到我身边,在我耳朵旁说:“这里就你体力好一点了。” 莫筱重新恢复了生机,她好整以暇地说:“姐姐,你饶了我们吧,空姐一般都是拉着一个旅行箱的,而你居然拉三个,哦天哪,你是哪国的空姐?”她故意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上帝说,不要灰心,不要沮丧,这世界上还能有让我们快乐并痛着兴奋并耻辱着的一件事,那就是抱着粉身碎骨的勇气去羞辱林楠,我们乐于此道。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羞辱她一个字,她立马就能回给我们10个字而且还是夹着冰雹子砸回来的。我们精于此道……真的很凄惨。 林楠并不介意莫筱把她比作空姐,而且她还很得意地笑起来,但我知道,一条蛇已经直立起她妖艳又黑雾一般的身体——林楠的笑声来了个急刹车,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莫筱说:“哎呀,我忘了,你好像是今天早上赶回来的。啧啧,身上还带着酒味儿,衣服也穿得那么,怎么说呢,就像去上班的样子。哦哟!我受到了惊吓!请问姐姐,你是刚下班么?怎么不提前给我们姐妹发个消息呀,我好开车去接你回来呀。我也好知道你在哪个夜总会挂牌呀。”林楠一口气说完,做作地拍拍胸口,但马上把抬起来的手放下来猛吸一口气接着说,“谁是空姐?我吗?哦你别搞笑了,如果不是怕麻烦,我会找搬家公司来搬我的东西!” 莫筱就像被孙悟空三打后的白骨精,好看的脸白惨惨的。直挺挺地站着不是躺着。 我努力撑着即将要跌到地上的额头,我满脑子的焦虑!我看了看莫筱,无奈地在心里呻吟一声,对林楠说:“我说大姐啊,大清早的你说你至于吗,你的肺活量简直比韩红还要牛逼。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接过来韩红的麦克,把她的‘青藏高原’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以你的身材和脸蛋儿,你完全可以封杀韩红——同样的嗓子唱出来的歌,谁愿意去看一个和李小婉有一拼的姐们儿唱呀。” 我皱着眉头把话说完,我看了看莫筱,她正翘着兰花指捂嘴乐。她笑得喘不过气的。看着她乐,我明白了什么,再转过头去看林楠,我的妈!我想找块儿东西拍死我自己,好像大门也可以(林楠这一刻长得特像一只吸血蝙蝠,真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扑到我脖子上来咬一口)……但我还是做了一件极其相反的事情,我也捂着嘴偷偷乐,我有种登上了喜马拉雅山的自豪感决。我终于能发挥中文系的文绉绉的气韵,我觉得我刚刚那番话比美国总统的演讲稿还要牛逼,这便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么?我竟然在牙尖嘴利以尖酸刻薄著称的林楠的地盘上演了一出绝地大反攻的完美镜头。 我是一只平凡得有点乏味的小耗子,我很知足,人说知足者常乐,我现在就乐得想去自杀。我报了昨晚林楠施加我身上的耻辱之仇。但我忽略了我刚才的言论无异于狮口拔牙的医生,而且那只狮子还是睁着眼睛的,而且她还是头母狮子。 林楠是一个每天都找猎物磨尖了牙,磨变态了心双眼寒芒四射在人生这个巨大实验室里取得突破性成功的白耗子——她一屁股坐到巨大的箱子上,娇媚地拨了拨她那就算是你把烂泥涂抹到上面,依然比红外激光还要直的头发(她做一个头发够我和莫筱喝仨月的)。她声音有一点不稳定地对我说:“我觉得你比莫筱要强那么一点点了,你可以毫不虚伪地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去奉承一个人。我谢谢你,不过我的大姑妈(不知道是不是激动,那个“姑”字林楠把它咬成了第三声,而“妈”字介乎第一和第二声之间),我不喜欢韩红,因为我看到李小婉就想吐,还有那什么青藏高原?”她慷慨陈词地来了个高调:“青藏高原是什么东西?”别说,她的眼神很无辜,很纯真——微笑着的狮子就是她。 莫筱纤白细嫩的双手捂住了整张脸。 这丫的还是不是中国人啊?!而且那个“大姑妈”是什么意思?我忍住笑她孤陋寡闻头发长见识短的冲动,甚至不敢自诩占了林楠的便宜,我可不敢做她的什么大姑妈,有这样的一个侄女谁不一个头两大个呀(脑子里都被林楠搅成一锅粥了)!“你干吗叫我大姑妈?”我隐隐觉得我自己双手将补兽夹子撬开了,然后将一只脚踏了进去。 莫筱惨痛地说:“叶洺,你别问了,咱俩老老实实地替她拖箱子吧。” 林楠百花齐放地笑起来,她站起来,抛给我一个特别妩媚(其实我认为恶毒和淫荡)的回眸一笑。可我并没有被倾城的感觉晃到,而且好像被雷劈了,浑身冷飕飕麻麻的。林楠自己挑了一个小一点的箱子走了(这个贱人!),我和莫筱跟在后面,走进电梯,轰然合上门的那一刻,我有种错觉,我搭乘的是通往地狱的特快班车…… 学校里已经清静了很多,很多家在外地的学生都早在几天前就走了,而本地的学生有几个那么乖的啊,谁不早早地滚回家赖在被窝里了。又或者,疲于奔命一个个的约会。 道路两旁曾经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萧索地露出难看的枝丫,林楠曾经说“这城市的气候太恶劣了,简直不能让人忍受,你们看看,它把这漂亮的国外品种的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其实她愤恨的是B市异常干燥的空气对她皮肤的侵害。 “还好,我能用最新科技的产品保护我的皮肤,对了,叶洺,你脸上怎么像盐腌渍过似的。”林楠经常这样说我,也会这样说李小婉:“哦天哪,我的‘旺旺’(林楠很喜欢这样叫李小婉……)到底是干燥又残酷的北风抽了你,还是你残酷地抽了,风(疯!),你看起来就像是10天没洗脸了?”她总是一副很心疼养的那只乖乖狗的样子,搞得李小婉总是含羞答答地看着林楠,然后娇羞窃窃地说:“林楠,你真厉害,人……我就今天早上没洗脸而已,你这都能看出来,你真是我的知心好姐妹。”我当时的反应——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李小婉这头猪愣没听出来林楠骂她抽疯!而且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不洗脸(女生说自己不洗脸,一天和十天有区别么?)当时林楠的反应——她的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一派正经,还不停地点头。而当时,一位看起来很无辜的同学的反应则是——他回头看看是哪位没脑子的同学时,脚下一滑,躺到了垃圾箱旁边,于是他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溢出来的垃圾搞得大吐特吐。 而李小婉夸张地双手捂着她的血盆大口,惊叫:“呀,你们看,那个男生抱着垃圾桶在干吗呢?” 然后,那个男生一头栽进了垃圾箱里(……) 等李小婉回头继续想和她的姐妹——我们续感情的时候,她发现,我们仨就好像瞬间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所以我不指望李小婉这棵巨大的铁树会有开花的一天。想到李小婉,我的头炸了一般得痛,她一个人孤独着,会不会很难受? 林楠拖着一个行李箱在前面顾盼生姿地走着,就好像一个模特走在T台上。 我和莫筱苦不堪言地像两个小跟班,拖着林楠的两个巨大的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我小声对莫筱嘀咕:“她说的大姑妈什么意思?” 莫筱身体一颤,她看着我大概有10秒钟,那眼神就好像上帝很怜悯地看着一个人。她说:“你真想知道?”“你不后悔?” 我迅速地点头又摇头,但我马上后悔了。 莫筱说:“‘大’‘古’‘蟆’,意思就是说你是一只巨大的,很古老的,正鼓着腮帮子的巨大蛤蟆。她的意思是:你过时了,被out了,而且林楠是不会喜欢女明星的,更别说那些扯着嗓子唱歌的歌星了。她理解为那些人都在无病呻吟,每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干嚎的一群人。在她的眼里,所谓‘艺术’就是那一张张的钞票和代表着巨额财富的数字。” 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准备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生命中的那些尖酸刻薄的事和它的创造者》” 林楠回过头:“亲爱的,名字太长了,一看比慈禧的裹脚布还长的书名就让本来肯花上20块买你那本书的闲人将那张攥得发烫的20块面值的钞票重新塞回他们的钱包里!” 她咯咯嗒嗒地说着,就好像一台咔哒咔哒的打字机。 我沉默是金!莫筱大同小异,她把颈子往风衣里缩了缩。 我开着车,把莫筱送到她的家,位于东城区的一栋老楼房。 车停稳了,林楠立马发表了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评论,加上她那让人恨不得一砖头盖上去的贱样,让我觉得有了她这个所谓的好朋友的人生,沉重,太沉重,沉重得仿佛整个地球压在我的背上!我站在林楠的身边逛大街,总是要做贼似地打量四周——有没有人吐唾沫?有没有人扔砖块儿?天上会不会下降钢筋雨?会不会前方有人拿刀架在一条可怜巴巴看着天的黑狗脖子上,就等待我们走近,他就那么“噗兹”一下,热烫烫的狗血兜头浇我和林楠一脸(黑狗血祛邪的……)。 但看起来,我明显的焦虑了,明显的神经衰弱了。如今哪儿还有敢英明神武地站出来抵抗林楠的人呀,即使有,林楠那小尖牙微微一露,个个得连爬带滚地逃回家,再用10把锁锁住房门——关门防狼,林楠这只母狼!其实带只母狼逛大街还是蛮不错的,至少,那些猥琐地伸出他们那狗爪子的人看见林楠这头微笑着的魔鬼,他们肯定要掂量再掂量,实在不行就在计算机里搞一个测试程序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下手。 林楠下了车,意气风发地就那么往那一站,抬头,眼睛转了一圈,她头一次极其精简地发表了评论:“这是人住的楼吗?老天爷用强力胶给它粘上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把纤瘦的身子往风衣里缩了缩,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我躲她躲得远远的,我甚至拿眼睛去看那老楼——我生怕下一秒,这栋破烂不堪的老楼轰然坍塌! 莫筱正好在后备箱里翻腾她的包,于是她就一下趴了下去,等她艰难地拽出她的两个包,我有一个错觉,她的腿都在都,于是我说:“我送你上去吧。” 莫筱慌张地摇头,她说:“不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你们回去吧。” 2008年 chapter.08 林楠沉着地走过来,她凝重地说:“我们还是陪你上去吧。”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像一头温顺的小绵羊。 莫筱一个劲儿地摇头,她不停地说着“别了。”“你们走吧。”最后,她快急哭了,她一个劲儿地往后躲,用一双写满了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们。泫然欲泣,她好看的眼睛霎时一片水光。 我握着她的手,很用力的。我抬起左手,替她擦了擦终于忍不住滚出来的眼泪,“没事的,我们只是去认个门,以后有时间好来找你呀。” 莫筱突然把包丢掉,她扑到我怀里就哭了起来,嘹亮得就好像被人丢弃在寒风中的襁褓中的婴儿,不甘,慌张,害怕。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求你们了,你们让我留一点尊严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的家,看见我爸爸。无论她多么悲伤凄凉,我只想,让你们看到努力支撑自己去微笑的莫筱。” 我诧异地转过头看林楠,她给了我一种叫“感动”的温馨。林楠背过身去,她抬起左手,在脸上揉着,她纤瘦而性感的身体也微微地颤抖。 这两个人,呵呵,平时总是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莫筱总算是答应让我们陪她上去,上到最高一层6楼的时候,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死!”“欠债还钱!”“砍了你全家,x了你女儿!”刺目的猩红大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我苦涩得好像刚刚喝了墨汁,港产片里的无聊镜头竟然真实再现我的眼睛里。我这才明白莫筱在楼下的哭泣为何。她仅剩,如此微茫的尊严,不敢让人看到她真实生活的尊严。 我的心里一阵难以言喻地痛,就好像,刚刚缝合的伤口,被人残忍地再把线一鼓作气地抽出来。 莫筱默不作声地走到她家门前,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了钥匙。门开了。 我和林楠刚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恶心气味铺头盖脸地袭来,我忍不住弯下腰干呕,林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俩苦笑着相互看了一眼。 房子里莫筱已经在和她的爸爸打招呼:“爸我回来了。”莫筱的声音很冷漠,就像是经过了北极那天然冰工厂的加工似的。 我和林楠捏着鼻子正考虑要不要进去时,“啪!”的一声玻璃瓶砸碎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和林楠急忙冲了进去。 “你这臭烂货,还,还回来干吗!” “给,给我钱,你给我钱……” “好,好女儿,我两天没吃饭了。” 林楠忍不住尖叫,我倒抽一口冷气。那还是个人吗?头发长得到了前胸,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他瘦得像刚刚学校里梧桐树的枝丫。浑身散发着酒气伴着恶臭的气味。他正摇摇晃晃地站在莫筱面前。而莫筱,脸色苍白,双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她平静地说:“我没钱。” 没等我们说什么,莫筱的爸爸摇了摇头发,又嚎了一嗓子:“那你去卖啊,你当初不是挺牛逼吗,你不是10几岁就堕胎了吗,怎么的,现在你丫清高了?我他妈打死你,我倒了血霉了,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气死了你妈妈,把老子好好的一个家折腾得像他妈鸡窝。棍子呢!”那一双寒芒四射的眼睛,绿幽幽的,一只狼(……) 我的心在滴血。 我想到了自己的爸爸。我很庆幸!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个人,竟然庆幸自己的爸爸挂了。但看着莫筱的爸爸,我宁愿,我是那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莫筱的爸爸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根粗大的棍子,一头的尖端,赫然是大力折断的断口。他冷漠地挥舞起手里的棍子,我看得出来,他是全力挥击的。我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棍身。 而莫筱,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目光空洞,就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也许是她爸爸喝醉了,轻易被我推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打着滚儿,还不时污言秽语地骂着莫筱。 我看着莫筱,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无神的双眼,我发觉我是个牙牙学语的,连幼稚园都没读的蠢货——我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就连“嗨,莫筱,别难过了。”这么简单的一句安慰都不能说出口。我只能,捂着嘴巴,泪如泉涌。我以为我的亲情已经算是寡薄如斯,根本不曾想,还有莫筱这样吹着匕首风的亲情。相见不如怀念。 林楠上前一步,她一把拽住莫筱的手,她说:“走!这样的家还呆着有什么意思?!” 莫筱看着我们,不动声色地说:“我能往哪儿走?这是我的家。他是我爸,是我害的他,我丢尽了他的脸,我该着欠他的。” 莫筱挣脱开林楠拉着她的手,她毅然决然地脱下羽绒服,简单地挽起毛衣的袖口,开始收拾脏乱的屋子。她的皮肤细腻白嫩得就像一个公主。 我对林楠说:“我们帮帮她吧。”我完全忘了,林楠才是公主,她家连洗脚盆都没有,她哪儿会帮莫筱收拾房间啊。 “请容许我出去呕吐,我连洗衣粉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林楠咔哒咔哒地踩着她脚上的prada靴子走了出去。 我恶狠狠地一把摔上门。收拾屋子我很在行,想当年,我可是经常干的。为此,顾阳总是笑话我“叶子,我丝毫不怀疑给你系上围裙,你就能去演《保姆》那部戏里的主角”他把腿翘到老房子里客厅的茶几上看着我收拾。 再比如“叶子!你把我昨天晚上刚脱的内裤收到哪儿去了?!你丫还是不是男人啊,比他妈女的还娘娘腔还变态!”他一脸的愤愤然,浓浓的黑线。当然,还有更低俗的:“喂喂!臭树叶,我他妈在洗澡呢,你丫就他妈不能等我洗完了再墩地?!”呵呵,记得当时,他紧紧护住最重要部位,羞红着脸(呵呵,我确定用“羞”来形容)。 那个时候,他就像一个刚刚懂事的大孩子,害羞,纯真。那时候,由于我还没做手术,也没啥反应和评价,。只是现在想起来,那简直是一具站立的大卫雕塑啊!让林楠看见估计丫会贼溜溜地掏出一打钞票“帅哥,1000块一分钟,让我看10分钟!”。让莫筱看见,估计她会钻到我被窝里,和我讨论一晚上他的身上哪个部位很丰满。让李小婉看见(我实在不想写李小婉的看法),估计会倒立在地上跳舞,把内衣扯得满天飞! 他是老天爷种到我生命里的一棵树,风轻轻吹,树叶婆娑。只要我靠着他,所有的痛楚都会烟消云散,他头发的清香,汗水的味道,危机关头粗鲁地把我拖到他后边。他的背影高大,我躲在他后面,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知道,那就是安全感。如果可以,我会顶着一张巨大的红脸给他做保姆,如果可以,哪怕别人的唾沫星子快淹死我,我也会拽在他的脖子上,游游荡荡。我们和亲情无关,也和爱情无关。我们只是彼此残缺的另一半心。 但是,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走了。对他来说,我只不过是老天爷无意中扔到他脚边的一棵小草,有一天,他诡异地挥舞着所有的树杈,导演了一出血肉横飞的吞噬之战,我依然是那一棵小草,他连看我都不看一眼。他就像个独裁者“你谁啊你,你赖在我的脚下做什么?” 他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是一本“柏拉图”,他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他临走的时候还说让我要幸福,还说希望我能穿得像个女生迎接他回来。可半年都还没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割断了我自以为是还和他相连的一根稻草。我恨他!我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但也许,我不够资格,换了谁,也不会愿意和我这样的女人搞在一起吧。 挣扎没有最后一次,可是幸福和离别,真的只有一次。 就好像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幸福,他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些平凡得乏味的普通人。我们是夹缝里求生存的,连金字塔底都沾不上边的一些人。 别怕,没有了亲情,我们还有友情,没有了友情,我们还有爱情,即使这三样都没有了,没关系,我们还有自恋,我们可以蹲下来,抑或抱膝坐着,用双手抱紧自己,用自己的怀抱温暖自己的四肢。如果,连自恋都被上帝剥夺,那我们就把自己埋到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那便是堕落,别害怕,一旦选择堕落,我们会很幸福的,因为堕落不是上帝的管辖地!虽然很痛,但人生,不就是痛并快乐着么? 所以莫筱,你要相信我,还有璀璨的阳光依然会为我们升起,依然会有,眨眼的星星照亮我们黑暗又迷蒙的人生。你要相信我,每个人生来都带着一团迷雾,而我们需要的就是,挥洒勇气拨开迷雾见月明。你要相信我!你是一个很纯洁的女孩,只要你肯迈出困在沼泽里的腿,这世界上,所有的,最完美的幸福肯定会属于你。 “走吧,去我那里,我一个人也很害怕,你就当陪我好了。”我看着莫筱。 她终于点点头。 莫筱爸已经躺在地上醉死过去,我和莫筱一左一右,把他拖到了破旧的沙发上。莫筱重新拿起她的包,走到门口,她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应该属于她的家。看着客厅里破烂不堪,海绵都争先恐后地冒出头的沙发,再看着,躺在上面,呼呼睡死的爸爸。眼睛里,流出一行清泪。 我掏出钱包,把里面的500块现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和莫筱走了出去。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么?我们每天同样吃饭,同样睡觉。互相伤害,伤害过后,一样后悔地抱着对方。 除了爱情,生命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事。 每一个羞涩的日出都需要我们用心地仰起脸,纯洁地迎接第一道光芒。 每一个刻骨的记忆,需要我们很努力地去遗忘抑或铭记。 我们的心被欲望折腾得体无完肤,我们,太累了。 我们需要休息。停下你急匆匆的踩累了的脚吧,收起你那匕首般锋利尖酸刻薄的语言吧,把眼睛里的寒芒收起来,伸出被生活冻僵了的双臂,毫无保留地拥抱我们的爱人,让彼此的心跳切入一个无法模拟的契合点。 我坐在后面,安详地看着林楠和莫筱她们,车子里听不见世俗的杂音。静谧得好像我们三个人在寝室里做瑜珈时的场景,缭绕的檀香,各种怪力乱神令人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如同扭曲的人生一般的姿势。而现在,唯一能让我听见声音的,是那滴滴嗒嗒溜走的时间,天难得地晴了,灿烂的阳光透过头顶的天窗照进来,打在莫筱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披着圣洁光环的天使。我决定,告诉莫筱我曾经的病,至少林楠没有丝毫的恶心就接受了。 当我扭扭捏捏说完后,莫筱一把拍掉我搁在她大腿上的小爪子,她说:“你谁啊你,姐姐,你是不是被上帝从火星上踢下来的妖兽?林楠,快停车!我要离这只妖兽远远的,Ohshit!我还曾经和她同一个房间睡了半年,她每天晚上还非要抱着我睡着。” 我面红耳赤!我不记得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睡着啊…… 林楠说:“你得了吧你,你也不看看她,还有那功能么?她还能把你怎么地?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把她‘搞’了,她的反应我只能用四个字评价。”林楠奸诈的笑容通过后视镜,反射到我和莫筱的眼里。 2008年 chapter.09 莫筱虚弱地扶着额头:“你把她搞了?!哦天哪,地球人攻打火星了?你们两个搞gay?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怎么觉得我像在做梦!还有你说四个字,哪四个?淫娃荡妇?超级变态?” “莫筱,你去死啊,竟然用那么下流的成语说我!”我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我很佩服莫筱的艺术才华,她把我比作火星人,我甚至认为,她可以很艺术性的,把男女之间的那事儿用很生动形象但又很高雅的文字描述出来。 我把头埋到了我自己的两条腿里,像个没有翅膀的鸵鸟。同时,我觉得有必要寻找一切的可能,完美地羞辱一次林楠,一“搞”之仇! 林楠的鄙夷丝毫不差地挤进我的耳朵里“正儿八经!还有,你说gay?我觉得你应该更正一下,那是来形容男人的!” 莫筱说:“正儿八经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笑得快背过气去。这车里的人都他妈的神经病! 林楠显然受到了惊吓,她说:“姐姐,我拜托你,你好歹也啃了不少书吧,居然连正儿八经都不知道?那意思就是,叶洺比A片里女人的反应还要强烈。不过用你刚才说的第一个词儿来形容也没差。” 我两眼一闭,眼一黑!莫筱无耻地说着:“A片?!林楠你看A片?!” 林楠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她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莫筱说:“我没工夫看什么A片B片的,她脱光了在那吱哇乱叫,不就是活生生的A片么?”我很怀疑,林楠这样的女人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A片”这类的词汇,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说的,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你们俩能饶了我么?能不再说我么?我不就是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性别错乱症么?你们至于毫无形象,撕破你们那比公主还要精致的脸皮来羞辱我么?我现在特别期待有李小婉在车上,她肯定会,义正词严地叫你们别羞辱我!”我终于抓到了机会说话,牙齿咬得咔咔的。 “哦,No!No!李小婉在肯定会扯一嗓子‘我的妈呀!活见鬼啦!叶洺,你太变态了!’然后,她会立马拨打110或者给报社打电话,又或者,她会像搓面团一样,把你埋到她换下来汗淋淋的胸罩里,然后丢进垃圾箱。”林楠和莫筱整齐划一地打断了我。 我们嘻嘻哈哈地在车里笑骂,彼此骚扰,我戳你一下,你挠我一下。我真的很希望,一辈子都这么简简单单地过去,平淡而温馨。什么爱情,什么男女,都去他的吧! 但是林楠不乐意,她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对我说:“你这只稀奇古怪的稀世珍宝,要搞你找别人搞去,我可不想浪费一生的时光和你,谈爱?!哦,我觉得你去和李小婉谈合适。” 莫筱侧过头,很鄙夷地看了看我:“叶洺,你饶了我吧,我还要去追逐我的梦想。” 我委屈地看着她们,“你们俩太残酷了,竟然这么轻易地抛弃我。” “哦,当然不,我们会帮你严格把住未来抱着你上床的‘男人’!” 她们俩都用贱到让人想一盆水泼过去的表情看着我。算了,我遇人不淑,我瞎了眼,认识了这两个狐朋狗友! 车停了下来,停在一栋很奢华的别墅门前,林楠的家在紫玉山庄,这个如今来说已经很古老的别墅小区。别墅前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她家的保姆正在上面忙碌着。而不远处,赫然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很宁静的一个地方,虽然房子的价码足以将这个城市80%的人炸的外焦里嫩的,但表面看上去,并没有物欲横流的感觉。 我们拖着箱子,走到了大门前,然后一张笑脸打开门,露了出来。 看着她,我就觉得我身上的衣服太多了,我快被温暖热死了。但我还是尴尬地张张嘴,并没有叫她一声“妈妈”。 晚餐很丰盛,我甚至有个错觉,林楠家的餐桌好像会议桌,长长的。当我走进餐厅时看见那紫檀木的长条形桌子就想搞把枪,毙了我自己!林楠冷笑一声,她说:“想当年,李小婉来的时候,她愣是拽着我要我陪她打乒乓球。我惊愕地问她,去哪儿打?她一手指着这桌子,一边反问我:这不就是吗?”林楠杀气逼人地说着,她用了“我恨球!”三个字结束了愉快的谈话。其实她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厂里最复杂工程制造出来的一颗,流光溢彩华美的玻璃球而已。而我们,都是一个个的玻璃球,一生都孤独地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滚来滚去,直到撞得粉身碎骨。 我脱光了衣服,一下子坐到林楠家那巨大的浴缸里,我觉得那是海洋!浴缸底部和侧面布满了出水口,只要一按开关,无数加压的水流便冲出来。我头一次洗如此舒服的澡。我把自己埋到滚烫的水里。不用怀疑,再来几个壮汉同时洗浴也没问题! 可是,真的有一只脚踩到了我。我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却看到脱光了的林楠。“喂!你不会等我洗好了再来?”我紧张地看着她。 她坐到我对面,说我:“你脸红什么?不就是洗个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我还没把后面的不习惯和女生一同洗澡说出来,林楠就冲着门外把莫筱叫了进来。然后她用一种奸诈的眼神告诉我,她们俩即将要搞什么行动!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同时慢慢地向后面靠过去。 我缩到离她们俩最远的地方,同时,用防备狼的眼神毫不客气地盯着她们。我支起双腿,自认把我的身体遮得是严严实实——莫筱和林楠的眼神特别像灰太狼先生!但她们的口号不是“我会回来的!~”而是“我们会过去的!”,我根本没想过,她们这样的女生,竟然会比男人还要下流无耻!她们俩无耻地嘿笑了几声,然后就慢慢地向我逼来。 她们高喊充满正义感——看看我身体的构造的崇高的号子,但她们行的却是极其无耻的事——禄山之爪!其实有时候,女人是真正的色狼。 “你们两个变态,快放开我,我,我受不了了!”我面红耳赤地喊着,碰到她们身上的手也滑不溜丢。我的心凉了一大截,居然被两个女人耍了流氓。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林楠鬼头鬼脑地冲莫筱说。 “嗯,正点,尤物啊,打死我也不信她20岁以前是个男人。”莫筱的话狠狠地刺激了我。 我气喘吁吁地哧溜潜进水里,暂时躲到了另一头,“你们简直不是人,不是女人!”我口不择言地表达我的愤怒。 “她说我们不是人?还不是女人?”莫筱和林楠翻着巨大的白眼对视,“当然,我们现在是灰太狼先生,我们又回来啦!”我还来不及逃走,就被她们俩摁倒在浴缸里。真的太大了,我四仰八叉地都够不到浴缸的边缘。 …… 当晚,我和莫筱留宿在林楠的家里,而且答应了她一直在这里陪她过完春节。 日复一日,我每天就无聊地看看书什么的,而莫筱,她总是很神秘地早上出去,下午回来,我想问她干什么去了。林楠摇摇头,她说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你认为的关心对她来说也许是束缚,我们只要做出属于朋友该做的就好。 于是我释然地看着莫筱的娇俏背影走出这座房子,再笑脸看着她回来。而我妈,并没有一点让我叫她一声的意思。她总是笑呵呵地端着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走进林楠划分给我和莫筱的房间。西瓜,芒果什么都有,最匪夷所思的是,竟然还有樱桃!我头痛地看着林楠,她眦牙一笑:“如果你吃火箭筒的话,我也会给你搞到。”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法律允许,林楠会把武器武装到她的牙齿上!她笑眯眯地开口,正当你沉醉于她那迷人勾魂的笑容时,“哒哒哒!”高速的子弹从她的牙齿上扫射出来……我也丝毫不怀疑,她是一个能够变成汽车飞机的女变形金刚,满脑子阴谋诡计的霸天虎充其量只是她的小弟。她是座移动的炮台,天上地下,没有她打不了的玩艺。看着她得意的,令人恨不得一盆泔水泼上去的每天用好几种每瓶标价1000多的东西抹上去的脸,我突然很想对她立正敬礼。她活得太他妈有滋有味了。 我也隔三差五地去爷爷那儿,只是我不敢告诉他们,我找到了妈妈,而且现在,还和她住在一起。我怕爷爷听到会突如其来地发了心脏病。他们总是笑呵呵地叮嘱我这那的,什么别和男孩乱混在一起啊,什么上次来的那个裴健很不错啊。他们一点都不考虑我的脸皮有多么薄。他们就像按部就班的工人,一股脑地将设计好的程序硬往我那快要爆炸的头颅里塞。于是我每次都是白脸见爷爷奶奶,红脸从他们那儿回来。 而裴健,他仿佛蒸发了,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给他发过任何一条短信,但我希望,他能和莫筱有一点联系。看过莫筱的家后,我就开始希望她能幸福。而这一切,只要裴健愿意,他肯定能做到。 三十的晚上,我们穿戴一新,林楠家的佣人把我们买的烟花全部搬了出来(林楠太刻薄了,大过年的,都不让员工休息!),我们一个个地点燃它们,天上绽放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我们很激动地看着天空,我们仨就像顽皮的幼童,胡乱扎着小辫,趿拉着毛绒拖鞋,每个人都裹着臃肿的羽绒服(林楠第一次穿上这玩艺!我妈逼她的。她皱着眉评价:怎么一股子鸭臊味儿啊~)。跑来跑去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流光溢彩的烟火棒追逐着。而我妈,她就站在边上,微笑着,默默地看着我们。我总是偷偷地睨她一眼,但每次,她都好像有所察觉,完了若有所思地对我眨一下眼睛,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幸福极了!我把天空里爆炸的璀璨烟花当作流星,我第一次心窝子暖暖的,在心里许下了愿望。 当然,还有更幸福的。 放完了烟花,再折腾到12点,我准备去睡觉的时候,我妈拿着一个红包走过来。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她的双眼慈祥地看着我,“小洺,不管你叫不叫我妈妈,也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我还是要把这个给你。” 我诧异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一张古老的10元钞票静静地躺在里面。那是一张已经不能流通的10元面值的钱,那是这座城市刚刚告别了粮票时代,迎来一个崭新时代的货币。它很新。我不明白她给我这个干吗?我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看着她。 她伤感地笑了笑:“犯过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了,这是我离开你那一年,春节的时候想送去给你的压岁钱。我都到了楼下,看见了房子里微弱的灯光。可是我到底不敢上去,我不怕你爸爸骂我,我怕一看见你的眼睛,我再也走不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这个。小洺,妈对不起你。” 她哭了。 也哭掉了我所有的坚持,我卸掉了深厚的防御工事,我狂野地扑进她的怀里,狂野地喊出了“妈妈!”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让我脆弱的心跳个不停,林楠和莫筱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只是我看不到,我把眼睛闭着,脑海里是妈妈身上那高级香水味。我觉得我晕了!那天晚上,我一直很晚才睡,像个疯子,一会儿去骚扰林楠,一会儿又骚扰莫筱,直到林楠和莫筱同时爆发出怒吼:“叶洺,你再给我抽疯,我们把你吊起来,扒光了,……” 我这才老实了,我相信她们说得出做得到,而身体被她们柔软的小手用特别诡异的方式触碰所带来的难言感受,更是让我昏昏欲倒。再那么搞下去,我想我会迷失我自己。我揪着自己的长发,苦恼地在诺大的别墅里走来走去,像个鬼,一会飘到那,一会飘到这。于是我妈说:“你要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吧。” 2008年 chapter.10 我笑了,我呵呵傻乐着跟着我妈进了她的房间,那一刻,我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子,找到了妈妈。我并没有欢呼雀跃,涕泪横流。只有简单的温暖。我只是在心里小小地喊着“万岁!” 上了床,我彻底地放开了自己,双手搂住久违了的,妈妈的脖子。我把头搁在她的胸怀,静静听着那里的心跳声。我妈也微笑着,将她的左手放在我的背上。 她轻轻地说:“小洺,你恨妈妈么?” 我抬起头,勇敢地看着她,认真考虑了半天,然后很单纯地对她说:“一直都恨,但是,我更爱,我更想妈妈。我做梦都会梦到妈妈,但是我,根本就梦不到妈妈的脸,只是,拉着我的手。” 她泛着泪花呵呵笑着,然后将头凑过来,在我的额头印了轻轻的一个吻,她关掉床头灯,她轻轻地说:“睡吧。” 我安静地闭上眼睛,身上传来了妈妈轻轻地拍打。我把自己全身心地缩进妈妈的怀里,沉沉地睡去。爸爸,你能看到我找到了妈妈么?她是那么的漂亮,她是那么的年轻。她还一直留着一张没塞到我手里的10元压岁钱。 原来我们一直都被幸福的光环笼罩着,只是我们没有用心去注意而已。也许是幸福认为我们还太小,而过早地享受幸福,很多人会迷失在那香甜的梦境里。所以它在等待,等待我们长大,等待我们成长,它才笑呵呵地站在我们面前。它拥有着巨大的笑脸,胖乎乎的手臂,闭上眼睛,你就能感觉到幸福的抚摸。肉乎乎的。 清晨,我被尖锐的闹钟声刺醒,我迷迷糊糊地蹬了蹬腿。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右手,胡乱地在空气里扫荡,终于得到了一片满意的宁静。我再一次,睡死过去。 但结果是,我被人拧着耳朵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她还声嘶力竭地吼叫:“叶洺,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把我托人从美国买回来的闹钟砸烂了……”那个美国俩字儿活生生地把周公从我的脑海里赶跑了! 我睁开双眼,看到了早已一身黑打扮的林楠,她那张冰雪漂亮的脸仿佛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似的,流光溢彩!我昏头昏脑,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嗨,你去上班啦?”最近她一直都忙于公司里的事务,为了给下属一种压迫感,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全黑色系,她看上去就像黑客帝国里的那个女黑客。只不过林楠没有穿那黑色的塑料衣。但她有着不输于那个女黑客的才华和心灵的力量。 林楠的脸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似的,她狞笑着说:“我等下找人把你扒光了,丢到三里屯的酒吧里,同时给你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匾《变态叶洺,在xx酒吧开始上班,陪吃陪睡陪玩,只要你想得到,我什么都陪!》,亲爱的,你还说我上班么?”她笑咪咪地看着我。她柔顺的黑发就像黑无常,她高科技美容产品烘托的脸就像白无常。她娇艳的红唇就像一台邪恶的打字机,“哒哒哒哒”往外扫射着充满剧毒的字体。 我吓得一个激灵,“姐姐,你饶了我吧,您应该是去公司里审查!”我举起双手投降,一肚子的苦水。我无意中酿了一杯毒酒,更无意中被我自己喝了下去! 让我们回到十几天前,她在第一天以公司领导人的身份到了公司,当然,她拖着我。当我还在床上和周公激烈地战斗时,她残忍地掀开我的被子说:“叶洺,快起来,你今天以我助理的身份陪我去公司。” 我迷迷糊糊地说:“好!”我本来想让林楠找莫筱去,但林楠一脸的忧愁对我说:“得了吧,我可不想让那些满脸过时的青春坑的高管只知道看莫筱的腿和臀部!” 林楠一脸的满意走了出去。而我,再一次倒在了床上,继续去纠缠周公。 几分钟后,她一脚踹开我的房门,嘴里吱哇嚎叫:“叶洺,你丫快给我起来,都他妈要迟到了!” 于是我一个哆嗦,问她:“几点了?!” 她愤愤地抬起雪白的左手,“都快6点了……!”我靠!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没到6点,居然说快迟到了,于是我愤怒地说:“你去死吧,刚6点,迟到个屁呀,你丫有病是吧。”同时我再一次的,用被子盖住了脸。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林楠奸笑着出去了。 果不其然,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咔哒咔哒声还没走远又折了回来,而我的被子还没捂热又被她掀掉,她温柔地说:“这是佣人刚刚泡内衣的水,我没让她们放掉,我接了一点,你是老实地起来呢,还是让我把这桶水泼下去。” 我无比清醒地睁开眼睛,同时一个猛子蹿下了床,!命苦啊……她居然是空着双手的。如果说生命里要远离危险的话,那我就应该远离林楠——行动和语言上折磨羞辱我算什么!她的每一件生活用品简直就可以归类到武器的行列!我慌不择路,一下没注意,用了她的飞利浦电动牙刷,挤上牙膏,放进嘴里后,我感觉像塞了一个钻孔机在嘴里,我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我皱着眉,耙了耙头发,将牙刷拿出来仔细地观察着。 而镜子里,林楠用一种很贱的语气说:“怎么样?那支牙刷400多块呢。” 见鬼了!我“啊!”的惨叫一声,将那支牙刷武器丢得远远的!我丝毫不怀疑,它能在我的脸上钻出来一个洞!现在的人都有病么,花几百块搞一个能把舌头搅烂的牙刷。我重新拿起一支只需要几块钱的,普通牙刷,我甚至亲切地抚摸了一下表达我对它的喜爱,林楠在镜子里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我穿着睡意在她家巨大的餐桌上吃着佣人准备的早餐,我刚啃掉一个汉堡,伸出手准备拿第二个的时候。林楠哗啦啦地翻着报纸,她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你每天都这样吃的话,那我保证,一个月后,坐公交车时,就会有人迫不及待地给你让座,而且,每个人都会与你保持距离,生怕挤着你。”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她要表达的是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啊,只不过你的小肚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怀孕两个月的女人。”她抬起头,眦着牙,“你还吃吗?” 我空下来的左手捂着了脸,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但我的右手把那个汉堡捏了一个巨大的坑,我想我舍不得它…… 路上,我小心地开着车,而林楠将她纤薄的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不停地敲着。同时她不停地说,“把空调开大点”,“太干了”“你开快点”“你拐弯就不能慢一点吗?!”“这么堵,快走辅路!……还是走主路吧!” …… 我索性熄了火,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她说:“姐姐,你给我多少钱一天呀?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她从亢长的数据里抬起头,诡异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白嫩的手指伸过来扯扯我的衣领,“这件衣服是我送给你的吧,我忘了多少钱了,好像是3000多吧。”然后她又低下头,摆弄起电脑。 我脸上不多的肉明显地颤了一下,内心里用一种很变态的尖叫声把林楠的祖宗问候了个遍(当然,她爸爸这只新鬼我可不敢问候),的确,我身上的羊绒大衣是她送给我的。“林楠,你真是条毒蛇!”我给了她一个评价,不甘地再次打着车。 林楠抬起脸,呲牙一笑,又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一瓶补水喷雾,将后视镜拨到她的位置,细致地往她脸上喷了起来。“我觉得你可以直接用白素贞来形容我,哇,那你就是许仙。哈哈哈。” 这女人,给她点颜色开起了染房。她黛眉深锁,一脸愁云地说:“我觉得有必要在两会的时候贿赂一些代表了,这也太堵了啊!比猪大肠还要堵,我觉得有必要允许私人驾驶直升飞机了!Ohshit!那小破车还乱他妈挤,他以为他开的是奔驰牌面包啊,真不能让人忍受……” 我咬牙切齿地……我忍!副驾驶坐着的女人就不是中国的种,她应该生活在鬼佬的国家!抑或她出生的时候,脆弱的脑袋让上帝踢了一脚,所以她现在逢人就用雄浑的语言踢人的脑袋一下。 我不知道是我们太早到她爸爸留下来的公司了,还是员工们迟到了,总之,我们俩就是两个女呆子——双眼空洞地看着屋顶,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而林楠显然不能忍受这样的状况,她不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虑地看表,“这些人太没有纪律感了,也太不专业了!都8:30了,还没有一个人影!”又或者,她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说:“叶洺,你看我的形象怎么样?像一个领导者么?”“一会儿他们来了,我是不是应该板着脸?” 她显得焦躁异常,她不停地将手插进她头发里,烦躁地拨来拨去,我焦虑地揉着太阳穴,如果再没有人来,我想林楠会将衣服全部脱光,在会议桌上大跳艳舞——她看起来,就像是热锅上煎熬的一只蚂蚁。更像是外国鬼片里,全身上下扎着树叶裙驱魔的巫婆! 而其实,我也很紧张。只不过我一直在心里尖叫:这就是上班吗?!一会儿我该怎么表现?像个跟班一样站在林楠身后还是装模作样地面前摆着笔记本作深思熟虑状?还是做好献身的准备,替林楠挡住一切朝她飞过去的飞镖之类的? “bitch!还有没有时间观念啊,都9点了还没人来!”林楠的脸就像喝了一大杯的砒霜,发作了。当然,这并不是第一天正式上班拍死她的最后一块豆腐。而是…… 林楠最后一个牢骚发完几分钟,终于有两位大叔踩着他们慵懒的步调走进了会议室。看起来,他们就是很成功的精英人士。西装笔挺,皮鞋擦得比林楠的牙齿还要亮——实际上,林楠刚刚忍着剧痛将前牙换上了烤瓷牙,那价格我不想说。林楠前几天脸部抽搐着回家,她把包扔到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我和莫筱抱怨给她施工的号称美国进修回来的牙科医师不够专业。她忍着剧痛和那个口腔医院的经理争执了半天,用一种很怪力乱神的,改变了音轨的腔调说要投诉。那个经理愣是把保暖衬衣湿透了,然后不得不以9折来结束林楠对他心灵的摧残。而实际上,9折的价格让我不停地咂舌:“够他妈买一辆1.1排量的小QQ了!”我看着林楠的樱桃小口,很不能相信,那里居然能塞进一辆汽车的价格!莫筱当时听林楠轻描淡写地说出价格,全身抽抽的。林楠狐疑地看着莫筱说:“你癫痫发作了?!”于是莫筱惨叫跑回了卧室,临走撂下一句话:“我好冷……” 对于这点,我很无语,林楠最崇拜的明星是杰克逊,当然,她并不是欣赏他的歌,她甚至都没听过一次他的歌。她只是崇拜杰克逊的勇气,那玩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吗?所以林楠决定,等她七老八十了,希望这个地球上能发展出足够让她换一身娇嫩得像十七八岁小姑娘的皮肤的高科技,只不过我觉得这比人类想飞出太阳系还困难,其实我不更愿意看到,等我们都七老八十了,林楠得意洋洋地抓住我们鸡皮一样的手去抚摸她刚换的娇嫩皮肤。而李小婉憧憬地嚷嚷:“啊,我现在就希望有能让我变成一根稻草的高科技!”我和莫筱扶着额头,这两个女人,活得太牛逼了! 那两个大叔一个拿着京华时报,一个拿着参考消息,都是一样地把头深深地埋进报纸里,而在这之前,他们都做了一件同样的事。那就是,用林楠常有的,一种用四分之一眼角的余光看人的表情看了我和林楠一眼:“你们俩是新来的?不去自己的位置工作,跑会议室里坐着干什么,去给我泡杯茶,不要放太多茶叶。茶叶和杯子就在我办公室里的桌子上。” 另一个附和着。他们就像两只精英猫,对着林楠这头沉睡的母狮子探出了尖利的爪子。寒光闪闪的,只不过那头狮子早已压制了熊熊的怒火。匕首永远不是火焰的对手。 龙耀阁 www.luny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