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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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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任性一次又何妨》是梦萝创作的一部跨性别主题小说,讲述了男孩骆仕垣在成长过程中所面临的性别认同与家庭的冲突。在序章中,作者表达了对角色性别转换的大胆尝试和尝试修改角色设定的苦恼。故事围绕骆仕垣从出生就以男孩的身份被抚养,但实际上他的命格是女孩子,这样的情形让家庭一直感到矛盾与不安。

小说的情节主要围绕骆仕垣的童年与青少年时期展开,描述了他在幼稚园、家庭及同伴间的成长经历。故事的每一章节都有着心理层面的较量与成长,特别是骆仕垣在与同伴的互动中,对于性别角色的困惑和适应。小说中多次出现骆仕垣面对自我身份的矛盾,比如抱着芭比娃娃的开心与内心的挣扎,以及他在与同龄人互动时努力维护自己性别身份的心理斗争。

随着情节的发展,故事逐渐引入骆仕垣的秘密与家人之间的沟通,尤其是爷爷对他真实身份的反思与担忧。骆仕垣最终被迫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外界对他的期待,这让他深感困扰。整部小说通过幽默与细腻的笔触探讨了家庭、友谊与性别认同等主题,深刻反映出跨性别者在成长过程中的错位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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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任性一次又何妨.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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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169372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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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17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梦萝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别认同, 小说, 心理成长, 家庭关系, 青春青春, 女权主义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任性一次又何妨  作者:梦萝

又到了写时间,按理说,这次上场的应该是骆家堂三兄弟中,排行老二的骆仕乔,梦萝连书名和大略架构都有了初步的设定,偏偏在着手的前夕,骆仕垣的故事居然在梦萝脑中一再盘旋不去,似乎正在对梦萝一再叫嚷着:写骆仕垣、先写骆仕垣!逼得梦萝最后终于决定先写这骆仕垣的故事。

不过在着手写骆仕垣的故事之前,梦萝的心里可是挣扎万分,老想着──要如何把骆仕垣从男生的角色转为女生,又要担心各位书宝宝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头痛。

想让骆仕垣当女生,这念头来得相当突然,却也让梦萝非常想尝试看看,正好骆仕垣怕女人的秘密可以派上用场,因此梦萝终于欢欢喜喜地敲定主意,让骆仕垣从男人转为女生,希望各位书宝宝会喜欢梦萝这次的安排。

不过就梦萝个人看来,自然较偏爱当女生的骆仕垣,对她的处境更是心有戚戚焉。倘若梦萝有他这种遭遇,恐怕根本坚强不了,所以梦萝真的很佩服他,虽然他是梦萝创造出来的角色。哈!哈!

老实说,梦萝并不了解命相学这回事,对此事也是半信半疑,因此书中命里带煞,而将骆仕垣当男孩子教养,理应只是剧情需要,各位书宝宝不必太认真;但世上无奇不有,梦萝相信现今社会绝对还存在着许多迷信的乱象,是我们往往无法想像的。

谈了这么多关于骆仕垣的故事提要,相信各位书宝宝已经不想再看梦萝继续牢骚下去,还是各位自己往下看,咱们下次见。

楔子

某家妇产科病房里,一名自称神相居士的命相大师,脸色十分凝重地注视着一名妇人手中抱的女婴儿,不时叹气又摇头,却迟迟不曾开口表示任何看法。

这情形令手中抱着女婴儿的妇人,心情跟着十分紧张,就怕她这位命理十分准确的好友,会说出不吉利的预言。

“良智,你这样一直叹气,是不是这孩子她──”妇人说到这儿,便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

神相居士见好友的妻子这样愁眉苦脸,实在不忍说出事实,遂先轻叹了口气,才伸手摸着女婴儿那白里透红、煞是可爱的脸颊,道:“这小女婴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你看她这双眼睛又大又亮,水灵灵的,好可爱。”

妇人听见好友这么称赞自己的女儿,心里自然很高兴,这孩子的确一生下来就漂亮到令人爱不释手,但尽管如此,她仍然听得出来她先生的好友似乎还有话要说,心里的大石依然梗在胸口,无法真正松口气。

“良智,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我们相信你在这方面的专业及能力,请你不要再隐瞒你所算出来的结果。”一旁妇人的丈夫终于也忍不住开口。

闵良智眼看着他们这么坚持想知道结果,终于点点头,道出这孩子的命格:“我想太专业的术语,你们也听不懂,我干脆直截了当说明白,这孩子恐怕将来一个不妥,就会克死她的亲人,但除了这一点以外,她其它的命格都象征着大富大贵,将来会很好命,甚至对夫家也很有帮夫运。”

听到这儿,夫妇两人沉默了好久,一直没有开口,好不容易两人才盼到这个孩子的到来,却是将她生下来克死他们,这样的结果岂不太讽刺了?

教他们如何相信手中这如精灵般可爱的孩子,将来会克死他们?

瞧!她的睡相多美。这样纯洁可爱,宛如小天使一般的小婴儿,怎么会克死她自己的亲人?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请你再重新仔细算一下,好吗?良智,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只是……呜!”妇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怆,抱着手中早已睡着的小女婴痛哭出声。

妇人的丈夫见妻子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好受,握着妻子因哭泣而不停抖动的肩膀,他闭上眼睛,连一句安慰的言语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和妻子一样的感受,他又如何能安慰得了她呢!

闵良智见多年好友这样悲伤难过,沉默一会儿后,终于想到一个姑且一试的方法,他先是清清喉咙,才说道:“我想这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当然也有点冒险,还要看你们两人愿不愿意赌赌看──”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不要剥夺我和这孩子相处的机会,任何冒险我都愿意尝试,你呢?老公。”妇人仰起泪眼望着她的丈夫。

“我当然和你抱着同样的想法,我们要一起看着这孩子长大,任何成长的纪录也不放过。”身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的要求不过如此简单。

希望老天爷不会连这简单的要求,也不肯成全他。

“对!所以请你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件事。”妇人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闵良智身上。

“既然你们有这份决心,那么首先你们必须把这孩子当作男孩子教养,连名字也要取中性化一点的,并且绝不能让这孩子发现,一直到这孩子满二十岁那年,这场厄运或许就能化解。”

闵良智的话令夫妇俩又是一怔。这明明是个活脱脱的女娃儿,却偏偏要当成男孩子来教养,还得维持二十年,如此荒谬的方法着实太为难人了吧?

“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你们,至于要怎么去做就由你们夫妻俩自己决定。”闵良智耸耸肩,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妇人和丈夫对看一眼,他们俩心里十分清楚,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第一章

这年妇人的女儿,不,是儿子,已经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小小年纪的他一直是个既聪明又漂亮的小男生,他是父母眼中最疼爱的小宝贝,也是长辈眼中最漂亮的小男孩。

所以他一直过着十分开心的日子,就连幼稚园里老师和小朋友也都很喜欢他。

“小垣,这个芭比娃娃送给你,你要跟我玩喔!”王俞文想将手里抱着的可爱芭比娃娃,送给坐在秋千上的骆仕垣。

这个芭比娃娃是昨天晚上,王俞文的爸爸特地买给自己女儿当生日礼物,没想到才隔一个晚上,就被王俞文拿来送给别人,可见芭比娃娃在王俞文眼里,比不上骆仕垣重要。

“好,我跟你玩,可是我不要你的芭比娃娃。”骆仕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地看着王俞文手里的芭比娃娃。

他其实也好喜欢芭比娃娃,但是不可以,因为妈妈说他是男孩子,不可以喜欢女生的玩具。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的芭比娃娃?”仔细看着手中的芭比娃娃,王俞文觉得芭比娃娃很可爱,为什么骆仕垣不想要?好奇怪!

“我……不能喜欢,因为我是男生,不可以玩女生玩的芭比娃娃。”骆仕垣一面说,一面盯着芭比娃娃一看再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想望,决定暂时忘记妈妈的交代,对着王俞文道:“不过你可以借我抱一下吗?只要一下就好。”

“好,你要抱多久都可以。”王俞文立刻将芭比娃娃交给他。

骆仕垣接过芭比娃娃,笑得好开心,这是他头一次抱着芭比娃娃,心里好开心。

虽然他是家里的小宝贝,但是他喜欢小女生东西的秘密,他一直不敢让爸妈知道。

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不可以。这句话他听过太多遍,所以他不敢说出来。

现在手里抱着芭比娃娃,即使只是一下下,他也觉得很开心。

“文文,我们来帮芭比娃娃取名字,好不好?”骆仕垣愈看芭比娃娃愈喜欢。

“好哇!你说叫什么名字呢?”王俞文拍着小手,好是兴奋地追问。

“叫妮妮公主,好不好?”

“好,那从今天起我和小垣就是妮妮公主的爸爸和妈妈,我们要一起照顾妮妮公主。”凡事都以骆仕垣的喜好为主,王俞文频频点头。

“那我也当妮妮公主的爸爸。”一旁的罗雄建突然插嘴道。

“你?臭雄建,你不要作梦了,我和小垣才不想和你一起玩。”王俞文立刻双手扠在腰上,气呼呼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罗雄建。

她最讨厌罗雄建这个臭男生,每天最爱捣蛋,讨厌死了。

“为什么?骆仕垣可以当妮妮公主的爸爸,我也可以。”罗雄建就是想和骆仕垣平起平坐。

幼稚园的女生都喜欢和骆仕垣一起玩,他才不想输给他。

“你别想。”

“我为什么别想?我就是要当妮妮公主的爸爸。”罗雄建自顾自地坚持着。

“因为妮妮公主是文文的,所以文文说不行就是不行。”骆仕垣皱着小鼻子,主持公道。

他说得不是很大声,但罗雄建仍然十分生气,因为他就是嫉妒骆仕垣比他受园里的小女生欢迎,他已经忍他很久很久了。

“骆仕垣,你根本不是男生,你最羞羞脸了!”罗雄建突然脱口说出。

“你乱讲!谁说我不是男生?!”骆仕垣气呼呼地顶回去。

“你不是!因为你没有小鸟,每次上厕所都跑到大便池里蹲着,我都看见了!”罗雄建控诉着。

骆仕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刻他无心思索罗雄建口中的小鸟指的是什么,他只知道──

“你偷看我上厕所,我要告诉老师!”说着他马上往老师的办公室跑。

妈妈说过他在上厕所时,不准让别人看见,现在罗雄建偷看他上厕所,他一定得去告诉老师。

“喂!你不要去告诉老师啦!”见状,罗雄建连忙追上去。

“臭罗雄建,羞羞脸,偷看小垣上厕所。”王俞文跟着一起跑,一面替骆仕垣出气。

“我……我又不是故意要偷看的,骆仕垣,你不要去告诉老师啦!”罗雄建急得快要哭出来。

闻言,骆仕垣的脚步停了下来,并走回到罗雄建的面前。

“你不会再偷看我上厕所了?”

罗雄建用力摇摇头,一面回道:“不会了!”

“好,那我就不去告诉老师了,不过你刚才说的小鸟是什么?”

“小鸟……就是尿尿的──”

“罗雄建,已经要上课了,你还不回你的大熊班?快点进教室!”苹果班的老师突然出声打断罗雄建的话,吆喝他赶紧回自己的教室。

罗雄建见骆仕垣的老师出现,连忙吐吐舌头,转身跑掉。

“苹果老师,罗雄建他为什么说我没有小鸟?是不是因为我家里没有养小鸟?”骆仕垣仰着漂亮过头的小脸看着他的苹果老师,认真地追问。

骆仕垣的童言童语令苹果老师一度忍俊不住,但想到这孩子的敏感,以及他母亲的一再交代,她拼命忍了下来,深吸口气道:“这件事你还是回去问你的妈妈好了,来,该进教室了。”

摸摸骆仕垣的头,苹果老师拥着他一起走向教室。

“等等我,苹果老师!”王俞文叫着,追上两人。

骆仕垣一回到家中,立刻向妈妈追问这个问题。今天他在幼稚园想了好久好久,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他没有小鸟,他就不是男生这个道理。

“妈妈,为什么那个罗雄建要这么说?”

秦桦芸看着自己可怜的孩子,随着时间成长得越发漂亮的脸孔,心里忍不住深深感到惋惜。

这样可爱的小女生,却被当成男孩子教养,将来一旦知道实情,心里一定很埋怨他们吧!

但为了争取看着自己孩子成长的机会,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值得的,她觉得这几年的努力都很值得,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她不后悔几年前所作下的这个决定。

为了看着这孩子长大,这漫长的二十年,她和丈夫两人一定得继续努力下去。

“妈妈?”骆仕垣眨眨眼,很奇怪妈妈为什么一直没说话。

“你不要听小朋友乱说,他一定是嫉妒你和他喜欢的小女生在一起,才这么说,不过你下次上厕所时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让其他小朋友看到了。”秦桦芸又一次慎重交代。

虽然已经拜讬过幼稚园的园长及老师要多多配合,但有些时候仍然防不胜防,就像今天小垣在园里发生的这突发状况一样,小朋友之间的交流是她永远无法事先预料及提防的。

“可是我看其他小男生都站在小便池前尿尿,为什么我要在大便池里尿尿,还要先关上厕所的门?”他一直觉得很奇怪。

“你看见其他小男生尿尿了?”秦桦芸一惊,忙问道。

“没有,我只看见他们站在小便池前,然后就跑开了。”因为妈妈说过不能偷看别人尿尿,不管是男生女生,所以他一直记得牢牢的。

“这才是有礼貌、有规矩的好孩子,小垣,你做得很棒喔!”秦桦芸笑著称赞道。

被妈妈这一称赞,骆仕垣一时之间乐得忘记自己先前追问的问题,兀自笑得很开心。

见女儿笑得如此开心,又如此可爱,秦桦芸将宝贝拥至怀里抱得紧紧的。她绝不放弃任何希望,她会撑过这二十年的!

夜里,听见妻子谈起此事,骆信杰先是莞尔地大笑出声,才说道:“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当年小时候,他们个个聪明得很,你担心太多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做我们应该做的就好。”

“你不担心我担心,我舍不得这孩子,我不会放弃的。”她绝不向命运低头。

“我知道,我跟你一样的想法,不过老爸一直说是我们太迷信,太相信良智的话,这样的安排对仕垣太不公平。”骆信杰一直在深思这个问题。

“是迷信也好,是不公平也罢,走到这一步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仕垣我宁愿采用良智的方法。”秦桦芸坚持道。

“我了解,也支持你,只是面对老爸的质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不是良智已不在这个世上,我还真想让老爸自己去和良智谈谈呢!”骆信杰颇感无奈地叹口气。

世事无常,在小垣出生一年后,他们意外接获好友良智车祸身亡的消息,当时还一度难过地追悼好友,连饭都咽不下去。

“不管老爸再如何不相信这件事,我相信爸妈和大伯、二伯他们都会继续替我们隐瞒这件事,你看仕勋和仕乔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垣是女生,就足以证明大家都支持我们继续努力下去。”秦桦芸深具信心,她相信这二十年很快就能撑过去。

“说的也是,瞧咱们的宝贝现在都念到大班了。”骆信杰呵呵笑着,颇有为人父的骄傲。

若非情况不允许,他还真想带着漂亮又可爱的小垣,四处炫耀他的女儿有多可爱、多漂亮呢!

“就是啊!今天他跑回来问我,他为什么没有小鸟时,我当真吓了好大一跳呢!”

“呵呵!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精了……”又是一阵笑声连连。

“你不要只顾着笑。”

“这真的很好笑嘛!”

骆信杰的笑声很快地盖住妻子的抱怨,秦桦芸索性不理会他,埋头睡觉去了。

骆仕垣站在家中游泳池旁,一脸羡慕地看着大伯和二伯的儿子──骆仕勋及骆仕乔在游泳池开心地打水仗,而他却被限制不能下去玩。

为什么?

骆仕垣心中满是问号,他总是不能和这两位堂兄一起玩水,看着他们玩得好开心,他好羡慕呢!

“小垣,怎么了?”大伯母金玲走过来揉着他的头问道。

看这小仕垣一脸泫然欲泣,实在让人心疼。因为小叔夫妇两人的坚持,让这么可爱的女娃儿一生下的命运就与别人不同,也因此大伙儿特别疼爱这被命运操弄的可怜小仕垣。

“没、没事。”骆仕垣咬住小嘴儿,连忙摇头否认。

“小垣要不要吃烤香鱼?这是大伯父特地为小垣烤的香鱼,想不想尝尝看?”金玲也不勉强这孩子把心事说出来,迳自牵着他往院子里正在烤肉的大人们走去。

一听见有香鱼可吃,骆仕垣立刻将所有的疑问及不开心抛至脑后,小跑步地跑向院子。

“我要吃香鱼,大伯父。”

“好,小垣。”大伯父骆信夫点点头,转身指示着一旁的仆人,为他们骆家的小宝贝准备。“快拿盘子来,小少爷要吃香鱼了。”

“我也想要吃香鱼。”骆仕乔闻言从游泳池爬上来,一身湿淋淋地跑过来。

“先去把泳裤换下来,不然会感冒。”二伯母李子真忙命令儿子道。

骆仕乔点点头,觉得回屋子换裤子太麻烦,索性当场就将泳裤扯下来。

他这个动作令在场的大人们倒抽一口气,李子真更是动作飞快地上前以毛巾包住差点就要曝光的儿子,抱着他往屋子走。

这要是万一教小垣看见仕乔的身体和他不一样,恐怕又要问一些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那才真教人伤脑筋。

“妈,我要吃香鱼啦!”被母亲抱回屋子,骆仕乔连声抗议。

“先到里面换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外面风大,吹了风就会感冒,感冒就要看医生,看医生就要打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笨蛋。”骆仕勋早回屋里穿好衣服,便对着骆仕乔说风凉话。

“你骂我笨蛋,你才是笨蛋!”骆仕乔马上顶回去。

院子里的大人们听见屋内两个孩子的争吵,并不引以为意,看着正在吃香鱼的小仕垣,他们都知道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一定还会再发生。

他们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在骆家人的谨慎努力下,日子就这样顺利地过了八年。

“爷爷,我今天好高兴,我们明天再去公园玩!”骆仕垣拉着爷爷的手,笑得好开心。

“好,我们明天再去公园。”骆泄宾纵容地笑着。这三个孙子可是他心头肉,每天总要陪他们到公园跑跑跳跳。

“耶!太棒了。”骆仕垣咧着嘴笑。

忽然,骆仕乔指着前方,惊惶地大叫:“爷爷,你看我们家着火了,外面有好多人!”

见状,骆泄宾脸色登时大变。可不是,前方那被无情大火所吞噬的,正是他们骆家三代同堂的房子啊!

“爷爷……”三个孙子皆吓坏地抱在一起,仿佛那火已延烧至他们脚底下。

“仕勋,带着仕乔和仕垣留在这里,不要乱跑,爷爷去看看发生什么事。”骆泄宾交代一声,大步奔向火灾现场。

“爷爷……”骆仕勋叫唤着,然后一手拉着骆仕乔,一手牵着年纪最小的骆仕垣,说道:“我们不要留在这里,走,我们去找爷爷。”

“好。”两人一同回道,便跟着骆仕勋的脚步跑向他们的家。

火势不断延烧,那像是永无止境的无情大火,在消防人员花了整整一夜的抢救下仍然无法扑灭。

这场祝融来势汹汹,没有人心里还抱着会有生还者的希望。

唯一抱着希望的是骆家老主人,以及三名孙子。

这场大火烧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一面祈祷一面陪着救火英雄,不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终于火势受到控制,慢慢地连最后一丝火苗也给扑灭,然后他们在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中,一一找到被烧得不成人样的家人,无一幸存。

在一声接着一声难以接受事实的哭嚎呐喊中,所有人都崩溃了,那凄凉哀绝的痛哭声令一旁的围观人都为之心酸。

没有人希望这种惨事发生,但事情既已发生,一旁的邻人也只能希望早日找出凶手,替骆家七条冤魂出一口气。

大家都没料到这个悲剧是一场阴谋造成的,而且是两个女仆策画已久的阴谋;由于两女其中一人已落网,从这女仆口供得知所有事发的动机及经过。原来贪念是一切罪恶的元凶,于是骆家七人就送命在这心狠手残的二女手中。

骆泄宾强忍着悲痛,听完警方的报告,完全无法接受残酷的真相。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骆泄宾只顾着舔舐自己心里的伤痛,浑然忘了在警方报告案情经过时,他应该先避开这三名年幼、但已经受到极大创伤的孙子。

因此当他听见大孙子骆仕勋口中发出大喊:“我恨女人!”

二孙子骆仕乔忿忿地立誓:“我一定要报复女人!”

三孙子骆仕垣则睁着恐惧的大眼睛,没有说话的嘴巴颤抖着。

他才惊觉事态严重,因为他的孙子将失去亲人的仇恨,全部转移至女人身上。

这样下去还得了,骆泄宾看着其实是女孩子的骆仕垣,担心若是教另外两名孙子得知和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成长的堂弟,其实是他们现在十分痛恨的女生,一定不会好好对待从小就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小孙女。

看来仕垣是女孩子的事,恐怕又得继续隐瞒下去了。

唉!信杰夫妇俩努力了这么久,却仍然在八年后的今天离开了人世。

究竟是那闵良智的预言成真,抑或是天命不可违,他无法追究真相,他只希望能早一点让这可怜的孙女,恢复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第二章

骆仕垣十三岁那年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她的经期来得比一般女生早,在发现自己正在不停流血时,她立刻求助于学校的老师,而她的班导师也随即将骆泄宾请到学校,让他自己对孙女解释这件连外人也感到十分玄奇的事。

经由骆泄宾一再恳求之下,学校方面在这几年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在骆仕垣面前谈起任何关于性别的话题,能够隐瞒至今,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希望老先生能自己处理这件事,因为这种家务事连学校也帮不上忙。

“爷爷,老师说……我是女孩子?这不是真的吧?”骆仕垣一脸的深受打击。

这十三年来她一直认定自己是男孩子,家人也一直这么告诉她,为什么今天老师会说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家中的人都把她当作男孩子?

“仕垣,你的确是女孩子,我们实在不应该隐瞒你这么多年,是爷爷的错。”骆泄宾满怀歉意地说。

“我不相信!我才不是女孩子。老大和仕乔都讨厌女生,我也是,我不要当女生!”

“仕垣,你的确是女生,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不想听,我不是女生,我不要当女生──”

骆仕垣一身是汗地从自己的床上惊醒过来,瞪着天花板,她的心仍然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鲜少再梦见小时候的事,今天会再作这个梦,她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老大仕勋在今天终于和方若绮举行婚礼,看见穿着白色婚纱礼服的方若绮,那羞答答的娇容,让她都有点想当新娘子了。

也许是心中这种遐想,她才会作这种梦吧!

这么多年来她不后悔自己作出继续当男生的选择,当时面对痛恨女生的两位堂兄,她实在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是女生。

随着岁月增长,两位堂兄痛恨女人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更令她开不了口。

再者在经过那次火灾事件后,爷爷告诉她“自己何以被当作男孩子教养”的理由,她就相信自己是带给家人不幸的煞星。

是以基于愧疚的心理,她愿意一生当男孩子,来换取她和两位堂兄的亲情,不要遭到破坏。

对于两位堂兄她心里其实充满歉意,如果不是她命里带煞,或许骆家七条人命不会断送得如此冤枉。

所以抱着偿还的心态,她才会在一旁努力撮合老大和方若绮。

她要老大幸福,也幸好老大及时醒悟,否则真要她和方若绮结婚,她的秘密肯定保不住。

当然她的秘密能保持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除了爷爷全力协助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堂兄弟早就习惯各自为政,只管好自己的事务,自然不会插手管其他人的私事。

因此尽管外面已有少数人得知她的真正性别,她还是会努力做到最完善的防护,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两位堂兄。

会假装怕女人、畏惧接近女人,其实是怕被发现自己其实是女孩子,才想出来的障眼法。

尽管仕乔老是为这件事取笑她,她也不在意,只要她保住多年来的秘密,她愿意作任何牺牲。

叩!叩!

骆仕垣思绪打转至此,突然教房门外的敲门声打断,她惊坐起,想到她早已将胸前的布条解开,不解这时怎么会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是谁?都这么晚了。”

“仕垣,是我,爷爷,快开门。”骆泄宾在房门外说着。

听见是家中唯一知道她秘密的爷爷,骆仕垣这才松口气,下床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让爷爷进来。

“爷爷,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上床休息?”关上房门,她走回床旁纳闷地问。

“我总要等到大家睡着,才能和我的孙女谈些知心话吧!”骆泄宾坐在房里唯一的皮椅上,看着孙女那张显得太漂亮的脸。

如果不是这孩子故意把自己晒得很黑,一定会吸引许多人惊艳的目光。

“爷爷!我们不是说好在家里不能提起我的性别吗?您又忘了啦!”骆仕垣扁嘴道。

“爷爷没忘,来,仕垣,你过来。”骆泄宾招手要她走过来。

骆仕垣于是走到爷爷前面,盘腿坐下,等待爷爷说出来意。

“看见今天的婚礼,你有什么感想?”骆泄宾不拖泥带水,直接提出问题。

“我哪有什么感想,我只是很高兴自己能在旁促成老大和若绮,他们没有白费我的一片苦心。”骆仕垣说得轻松,答得简单。

“就这样?仕垣,你可不要骗我,你看见若绮当新娘子的美丽模样,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当新……”

“不会有这么一天,爷爷,我不会结婚。”骆仕垣打断爷爷的话。她这种身分要怎么结婚?

“仕垣,都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要这样下去?为什么不恢复女儿身呢?”

“我是男孩子,爷爷,您不要再忘记这一点。”她口气生硬地说。

“你这孩子明明就是女孩子,为什么不肯去面对?如果你担心仕勋和仕乔的想法,让爷爷替你向他们解释。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不会对你不谅解。”骆泄宾苦口婆心,盼的就是孙女能早些过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爷爷,您答应过我,绝不提起此事,您不可以不守信用。”骆仕垣坚持己见。事情都瞒了这么久,现在绝不能功亏一篑。

她不想老大和仕乔知道她是女人,更不想冒险让他们知道当年大伯父、大伯母和二伯父、二伯母,就是被她这个不祥的煞星克死的。

她无法想像得知事情真相后,老大和仕乔会作何反应,但她万万不想去冒这个险。

就让她当一辈子的男孩子吧!也许这就是她害死亲人该有的惩罚,她甘愿承受。

“仕垣,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倔强呢!”骆泄宾实在拿她没法子。

“爷爷,您绝不能不守信用,把这件事说出来,您别忘记我十三岁那年得知自己真正性别时,您答应我要保守秘密,否则您的孙子我出门就被火车撞死,您可是拿我的性命作担保的。”骆仕垣重提往事。

她知道身为一个晚辈对长辈说这种话,未免太伤他老人家的心,可是她不这么做,绝对无法打消爷爷把真相说出来的念头。所以骆仕垣仅能在心里小小声地对爷爷说声:爷爷,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在他老人家面前,诅咒她自己。

骆泄宾的确被她的这番话伤透了心,难受得许久没有出声说话。

“爷爷……”瞧见爷爷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骆仕垣迟疑地叫唤了一声,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我了解了,仕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爷爷不会再勉强你。”不想再多说无谓的言语,骆泄宾宛如泄气的气球,神情沮丧地站起来走向房门口。

“爷爷。”见爷爷这模样,她觉得好难过。

他知道是她伤了爷爷的心,可是她的苦衷又有谁能够了解?

骆泄宾未发一言地打开房门走出去,骆仕垣则十分懊悔地沮丧着一张脸,心里当真是后悔极了。

隔天骆仕垣一脸没睡好地走下楼,就听见正要去度蜜月的老大发出咆哮声,吓得她差点从楼梯上跌下来。

“你最好不要给我逮到!”骆仕勋撂下话后,便将电话放回原处。

“发生什么事了?老大。”

“仕乔担心会被我们赶鸭子上架,已经趁着我们不备之际,包袱款款地飞离台湾,逃到国外逍遥了。”骆泄宾先是叹口气,才站起来代为回答。

唉!不过是要这些孩子安定下来,又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居然会吓到连他这爷爷都不要了。

“什么?”这会儿骆仕垣因为太惊讶,身子一时失去平衡,当真从楼梯上跌了下来。

“你不要紧吧?仕垣。”骆泄宾连忙走上前,想扶起他的孙女。

“我没事,爷爷您说仕乔他逃出国了?”跌坐在长毛地毯上,骆仕垣再次确认道。

这仕乔也未免太狡猾了,居然为了不肯履行堂兄弟间当初的约定,就在老大婚礼后的隔天潜逃出境,实在是太卑鄙了,难怪老大会这么生气。

“仕乔逃了没错,但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永远。等我和若绮蜜月回来,他若还是不见踪影,看我怎么通缉他!”骆仕勋咬牙说道,然后向骆泄宾道别后,才和方若绮一起离开家门。

见大孙子离开,骆泄宾看着骆仕垣,语重心长地说:“你也看见仕勋对于你们之间约定有多认真,等到他逼仕乔安定下来,接着就轮到你了,到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这都怪爷爷啦!当时如果不要藉着离家出走,逼我们堂兄弟三人要安定下来,我根本不用因为这种事苦恼。”骆仕垣不免有些埋怨。

当初就是因为爷爷学人家离家出走,还扬言他们三人若不安定下来,他就不回来,才会逼得他们三人不得不定下这种约定,来使爷爷甘心回家。

眼看老大已照约定成家,她的确也该开始苦恼这令她不知如何应对的问题了。

只是她这种身分如何结婚生子?

她总不可能当真和个女生步入礼堂吧?

“爷爷如果不这么做,你想仕勋今天会和若绮有这种好结果吗?我年纪大了,不过是想看我的孙子成家生子,这种想法是奢求吗?”骆泄宾瞥了她一眼,故意说得很心酸。

闻言,骆仕垣一时答不上话。

她了解自己不是个好孙女,因为她连最基本的让爷爷开心,她都做不到。

她也不希望自己当真这样过一生,但她没有承认自己是女生的勇气。

她害怕面对两位堂兄的憎恨,更害怕面对外面异样的眼光,所以她宁愿维持现状,也不要承受坦白性别后,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

瞧见孙女眼里挣扎的神色,骆泄宾不再逼迫她,只是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可怜的孩子心里也够苦了,他这当爷爷的实在不忍再逼迫她,仅能期望有一天老天爷能还她一个公道。

“就算你心里烦,也用不着到我这儿喝酒吧?”王俞文无奈地看着坐在她公寓里唯一一张沙发上的骆仕垣。

对这个深交多年的好友,她真是又爱又恨哪!曾经她爱慕这众人眼中的“男人”多年,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不惜离开家,偏偏那时的骆仕垣对她冷冷淡淡,爱理不理,让她在伤心失望之余作出了重大的抉择。

那一天晚上她故意将骆仕垣灌醉,本想利用他酒醉之际,对他献上她的初次,结果才替他脱去全身衣物,她便当场失声尖叫!看着全身上下和自己同样构造的骆仕垣,她惊讶得只差没口吐白沫。

然而为了替自己多年来的爱慕之情出口气,她仍然把自己脱个精光,躺在骆仕垣的身边,等待她酒醒之后会有的反应──

“你怎么会躺在我身上?”骆仕垣睁大眼,即使头痛欲裂,仍然试着坐起身。

“你还好意思这样问人家,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王俞文一脸娇羞,围着被单坐起来。

“你……你……不可能,我怎么可能──”骆仕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喝醉了当然不记得,可我是当事人,没忘记你是怎么对我的。”她说得就像是真的,控诉的眼神充满哀怨。

哼!敢欺骗她这么多年,看她怎么整治他,不,是整“她”!

“我……是怎么对你的?”骆仕垣紧揪着一颗心,该死!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先是对我又是亲、又是吻的,你看你把我的唇都吻肿了,好疼哪!”王俞文指着自己事先咬肿的唇瓣,接着又露出香肩,上头有着许多草莓记号,也是稍早她刻意自己种下的。“还有你在人家的肩膀种这些草莓,要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嘛!”

瞪着王俞文肩上那点点红莓,骆仕垣难以相信自己会醉到如此地步,她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对同样是女生的王俞文,做出这种行为?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对我做这种事,你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

王俞文见她不说话,故意在被单下捏着自己的大腿,逼出眼泪后才噙着泪水望着她。

她就不信整不死她!

“我……我……”支吾了半天,骆仕垣仍然说不出适当的言词。

她该如何给王俞文交代?她们都是女生……等、等一下,她明明是女生,如何冲破王俞文的最后一道防线?突然间惊觉到这一个事实,骆仕垣开始冷静下来,然后静下心绪观察,果然,她看见王俞文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原来如此!她懂了,想必这王俞文已经发现她的真正性别,一时气不过才想反过来捉弄她吧!

“你这样吞吞吐吐不给一个交代,是不是男人啊?”王俞文激她道。

“如果你真那么想要我给你一个交代,那好,我娶你!”只要她本人愿意,她无所谓。

这些年她早将王俞文当作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对于她对自己的爱慕,她看在眼里,只可惜她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你要娶我?”这会儿换王俞文睁大眼。她要娶她?她在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她反问。

“我是很喜欢你,可是那是在发现你真正的性别之前──”王俞文发现自己说溜嘴,便抿起唇瓣,忿忿地看着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的骆仕垣,然后伸手挥了她一巴掌。

“对不起,文文,隐瞒你这么多年,你可以打我出气,只要你心里好过。”骆仕垣毫无怨言,这是她欠王俞文多年的情债。

见她这个样子,王俞文再如何心有不甘也气消了,她承认自己无法对爱慕多年的骆仕垣心怀怨恨,尽管她是女儿身。

“要我心里好过,你就把自己当初何以要隐瞒真正性别的原因告诉我,然后我再决定我要不要原谅你。”

骆仕垣了解自己若不坦白,她肯定会失去这个陪伴在她身边的多年好朋友,而她是她仅有的朋友。

没有别的选择了,骆仕垣慢慢道出她不为人知的辛酸史……

听了事情的经过,王俞文一时心软,便原谅这个欺骗她感情的骆仕垣,转而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她无法放她一个人继续孤单。

不能告知别人她的秘密的骆仕垣,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她的处境及遭遇令她十分同情,所以她愿意陪在她身边,当她唯一可倾诉心事的对象。

不过可不包括提供她喝酒的地方。

王俞文见骆仕垣又拿起啤酒想喝,连忙上前抢走她手中的啤酒。

“不要再喝了,仕垣,你的酒量又没有很好,再喝下去你会醉的。”

“醉了也好。”骆仕垣挥挥手,想抢回啤酒。

王俞文则往后退得老远,不想让她再喝下去。

“仕垣,你如果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你就坦然面对嘛!我相信你那两位堂兄不会为这种事责怪你。”王俞文实在不忍心见她这样麻醉自己。

“不行,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隐瞒这么多年,现在说出实情,只会引起更多的不谅解。”骆仕垣将脸埋进膝盖里,想哭也哭不出来。

习惯了当男孩子,就连哭泣也不再是她的权利。

王俞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她心里明白仕垣最害怕的不是堂兄对她性别的憎恶,而是怕堂兄会恨她,恨她的命格害死了骆家七条人命。

这么沉重的罪名硬要往她的身上扣,也难怪她会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

这种事连她这局外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很沉重,更何况是当事人骆仕垣心里的感受。

她心里一定很痛苦,没有人希望自己明明是女生,却要一辈子当男生,既不能谈恋爱,也不能结婚,命运对骆仕垣何其不公平,连她都看不下去。

不,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骆仕垣过得快乐一些,她一定要想个方法来。

就算只是让骆仕垣当一天的女生也好──没错!王俞文顿时眼睛迸出光芒,就是这个。

“仕垣,我决定了,我要替你把真相说出来。”王俞文突然冒出这句话,跟着就要往外走。

“不,文文,不要!”骆仕垣跳起身子,连忙追上去,将王俞文拉回来。

“我不想见到你这么难受,仕垣。”

“我不难受,我只是心里烦。”

“才怪,你的心事我会看不出来吗?还是让我来打电话给你的两位堂兄,由我来开口。”

“不,文文,我求求你!”捉住她拿起电话的手,骆仕垣眼里满是哀求。

王俞文决定当作没看见,兀自说道:“我要你开心,仕垣。”

骆仕垣沉默了下来,开心对她而言谈何容易。

“你如果愿意听听我的想法,那么我就不打这两通电话。”王俞文终于提出重点。

“你的想法?你到底想怎样?”骆仕垣眉头一皱,她不是听不出王俞文的话中有话。

“我要你当一天的女生。”

“你在开玩笑吧?文文。”

“我很认真。”王俞文的表情的确再认真不过。

“文文,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我不是说过我要你开心吗?”王俞文答得理所当然。

“就算让我当一天的女生又如何?这样我也不会因此而开心。”她闷闷地指出。

“那就当让我开心好了,我一直想看看你穿裙子、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你就成全我吧!”王俞文上下打量着骆仕垣。

她想骆仕垣若是打扮起来一定很漂亮,光是那双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就让她自叹不如了。

“不要闹了,文文。”骆仕垣口气真的很无奈。

“我说过我很认真,你如果不肯为我这么做,那么我也没必要替你隐瞒、保守这个秘密了。”要逼她就范,她有的是方法。

“文文,你──”骆仕垣这才相信王俞文是当真要她这么做。

“你放心,只是要你当一天的女生,又不是要你的命,更何况你的大哥正在度蜜月,二哥也不在国内,他们绝不会发现这件事,而且我保证能把你打扮得谁都认不出你来。”身为化妆品的专柜小姐,为人化妆打扮是她的拿手本领。

“文文,你可不可以打消这个念头?”她实在不明白文文何以一定要她当一天的女生?这对她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行,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你如果不配合,我就──”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再重复了。”骆仕垣索性直接阻止她又要拿揭发她的性别来要胁她。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王俞文带着笑容问。

“你拿我的秘密来要胁我,你认为我还有其它选择吗?”骆仕垣没好气地回答。

该说她误交匪类吗?可偏偏这个匪类又特别关心她,唉!她心里很了解王俞文是真的关心她,只是──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王俞文兴奋地抱住她。

她又不是自愿的,骆仕垣颇无奈地在心里咕哝道。

第三章

镜子中的那个妙龄女子,当真就是她吗?

只见她一头深棕色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化着时下年轻女孩子正流行的时髦彩妆,身上则是一件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小碎花洋装,踩着双白色软皮凉鞋,露出她可爱的脚指头。

骆仕垣愈看愈觉得镜中的美人儿并不是她自己,心里觉得一阵别扭,实在很怀疑她会有勇气以这种面貌走出去见人。

“怎么?连你自己也看呆了吗?”王俞文将她的吃饭工具仔细放回化妆箱里,才笑咪咪地推了骆仕垣一把。

她就说嘛!仕垣上起妆一定会很漂亮,果然不过才牛刀小试一番,效果就不同凡响,她简直是美到要冒泡了。

她相信如果不是仕垣故意把自己晒黑,这次的成果肯定更教人惊艳不已。

“文文,你不会要我这样子出门吧?”骆仕垣抱着一丝希望问。

“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好美吗?”将她打扮得这么美丽动人,王俞文可是充满骄傲。

“如果当女生就要花上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来打扮自己才能出门,那么我很庆幸自己选择当男人。”她还真是怕了刚才那些上妆的手续。

“这种事只要每天去做,不要偷懒就会习惯,走吧!我等不及要带你出去,看看能吸引多少只苍蝇自动飞过来。”王俞文挽着她的手,愈看愈满意。

“我们要上哪儿?”被拉着出公寓,骆仕垣决定先问清楚。

“你觉得我们女孩子平常最爱做什么?”王俞文反问道。

闻言,骆仕垣脸色一怔,头上突然罩了一大片乌云,心里更是划上一道不祥之兆。

“你不会想要我陪你去逛街吧?”饶了她吧!她最讨厌的就是漫无目的地逛大街了。

如果这就是女生平时最大的消遣,她真的情愿自己是男生。

“不,这次的主角是你,所以是我陪你逛街兼大血拼,总之一定要给它开开心心地过完你当女生的这一天。”王俞文笑咧了嘴,表情很兴奋。

“我看最开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骆仕垣暗自嘀咕道,有种受骗上当的感受。

“随你怎么说,反正不准你反悔就是。”王俞文吃吃笑着,拉着她走出门。

骆仕垣心里虽有埋怨,依然认命地跟上王俞文的脚步。

她们两人才来到繁华的市中心,果然就引来不少惊艳的眼光。

现在长得漂亮,又很打扮自己的女孩子,街上比比皆是,但是脸蛋漂亮灵秀,个子高挑,身材又标准的天生大美人,可就不多见了。

骆仕垣俨然就是集这些优点于一身的美人,也难怪路人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骆仕垣却不习惯受到这么多人对她行注目礼,她一点也不喜欢被陌生人注视的感觉,不管她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任何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都令她十分不舒坦。

“你发现自己的魅力了吧?”王俞文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形,笑望着一脸困扰的骆仕垣。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地方。”这些人注意的不过是她的外貌,没什么好高兴的。

王俞文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是以不以为意,反正她只是想先让仕垣体会一下身为漂亮女生所受到的瞩目,接下来她想说的话才是重点。

“仕垣,你有没有勇气尝试做一件你这二十年来,从未做过的事?”王俞文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事?”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是在路上找男人搭讪。”王俞文果然不怀好意。

眼看骆仕垣女生妆扮如此标致动人,这样的条件不去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文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骆仕垣只当她疯了,才会提出这种提议。

“我并不觉得这是乱七八糟的主意,我在想既然你都决定要隐瞒自己的性别一辈子,那么你何不趁最近你两位堂兄不在的期间,让自己回复女儿身,好好谈一场恋爱,即使最后不能有结果,也强过你一生没谈过恋爱的好吧!”王俞文极力游说着。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遗憾的。”骆仕垣从不认为一定要有爱人才能过下半生。

“才怪!这才不是你的真心话,如果你真觉得开心,你也犯不着每天上我那儿喝闷酒了。”王俞文悻悻然地指出。

“我……”

“仕垣,你想想看,这可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好不容易你的两位堂兄不在,你难道不想享受爱人与被爱的感觉?这个中滋味唯有你本人亲自去尝才能体会。难道你真要这样过一生?心里当真不曾有任何遗憾?”

王俞文的这番话在骆仕垣的心里造成强大的冲击。

没错!她承认对于目前这种生活,已经有点撑不下去,如果可以有所改变,她又何尝不想?

她其实也好想……只是她缺乏勇气这么做。

“我不是要你现在就作决定,你可以好好想想。”王俞文看出她的心蠢蠢欲动着,遂再接再厉道:“既然你都决定要一生当个男人,那么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既然你都决定要一生当个男人,那么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冲着王俞文的这句话,晚上骆仕垣穿着一身辣妹装,和王俞文来到一间知名PUB,听说这间PUB是许多名流仕绅聚集的地方。

既然要钓男人,自然要挑好男人下手,当然她们并不是完全没有选择,还是要让她们都看得上眼,觉得赏心悦目的男人才行。

看着PUB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骆仕垣皱起眉头,她不认为在这里会有所谓的新好男人。

会出现在此的男男女女恐怕都跟她一样,只抱着玩玩的心态,不会有人真心去爱上某人。

其实这样也好,她所诉求的也不是永远。

“仕──”见到她的警告眼神,王俞文改口道:“汝心,如何?有没有看到觉得有点动心的?”汝心是她临时替仕垣取的名字。

很难!骆仕垣不想坦白说出。她从小习惯当男生,也把自己看作是男生,又跟着她两位外型俊秀的堂兄一起长大,真能让她看一眼就动心,心里怦怦跳的男人恐怕少之又少。

“文文,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在这里我只觉得好吵,耳膜都快被震破了。”骆仕垣必须努力吼着,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传进王俞文耳里。

“我看你根本没用心在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又想反悔了?”王俞文瞪着她。

“我不是想反悔──”

“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给你看?我要怎么证明?”她莫名地看着好友。

“很简单,你看见那边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吧?他看起来是个高档货,你去向他搭讪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要我去向他搭讪?”骆仕垣瞪圆了眼。

“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来这里钓男人啊!”王俞文不明白人都到了这里了,她还在犹豫什么。

骆仕垣并不是犹豫或想反悔,只是要她去找男人搭讪,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呢!

算了,既然都和王俞文来到这里,她就有决心要踏出这一步,不管对方反应为何,她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咬咬唇瓣,骆仕垣挺直背脊,走出她人生二十二年来的第一步,也踏向她未知的人生……

闵怀宇低头看了手表一眼。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和他约好要见面的朋友怎么一直不见踪影?替自己又叫了一杯饮料,闵怀宇才想起身离开座位,突然他后方传来有人争吵的声音,他纳闷地回身察看究竟,一个娇柔的身躯就这样毫无预警跌向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扶住她,却发现她的后脑勺被人用酒瓶打伤,正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水。

“哇!出人命了。”有人发出惊吼声,接着PUB里乱成一团,逃的逃、叫的叫,现场一片混乱。

“不,不是我的错!是她,是她抢走我的丈夫,是她先对不起我!”动手打人的妇人面色灰白,一面说一面往后退,然后转身就跑。

“喂!”手扶着受伤的陌生女子,闵怀宇简直不敢相信那伤人的妇人就这样逃之夭夭。

“好痛!我没有……是她认错人了。”骆仕垣但觉一阵昏眩,挣扎地说。

她怎么这么倒楣,不过才和对方说了一句话,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攻击,还说她抢了她的丈夫。

不行,头好昏,又好痛,她快要支撑不住了,文文……

“你──”

“我有朋友,她……”话未说完,骆仕垣身子一软,昏厥在闵怀宇的手臂里。

“喂!喂!”闵怀宇叫唤着,见她不省人事,连忙抱起她往PUB外走,准备送她就医。

待因一时腹痛而上厕所的王俞文走出洗手间,只见PUB里一片混乱,却不见好友骆仕垣的踪影。

在她上厕所期间,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骆仕垣在一阵刺鼻的药味中醒来,一睁开眼她随即皱起小脸,感觉到阵阵抽痛正由她的后脑勺传来。

然后她很快地想起自己在PUB里发生的事,有个妇人攻击她,硬是指控她抢她的丈夫、诱惑她的丈夫。

这种罪名扣在她这个多年来第一次回复女儿身的人身上,未免太好笑。

不过她下手可真狠,居然用酒瓶打人,莫名其妙地打得她头破血流,痛死人了!

“你醒了,头还会痛吗?”闵怀宇原本坐在一旁看杂志,听见病床上传来她的痛吟声,立刻放下杂志走向她。

废话!都头破血流了,还能不痛吗?骆仕垣瞪着他没有回话。

闵怀宇不在意她的沉默,反而主动替她倒杯茶水,递到她面前。

“需要我扶你坐起来吗?”他一手端着纸杯,另一手不等她答覆,便将她扶坐起。

接下纸杯骆仕垣仍然一言未发,她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送她来医院,也知道自己应该谢谢他。

但看着他俊俏的脸庞就俯在她眼前,浓密有型的黑发衬着他的笑眼更加出色,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她相信文文要是在场,一定会这么认为。

而想起文文,又让她想起那句话:既然你都决定一生当个男人,那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如果她任性的对象是他……突然脑中冒出这个想法,连骆仕垣本人也吓了一跳,她承认这个想法颇让人心动,因为就外型而言,这男人称得上是高档货,而思及他居然没将受伤的她置之不理,就这一点看来,证明他还算是有良心的人。

只是她要用什么方法,待在他身边一段时间?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子吗?”身上连证明她身分的证件也没有,见她这样不言不语,闵怀宇突然有种自己揽上大麻烦的感受。

而他这番话却让骆仕垣灵机一动,她不妨就谎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在丧失记忆的这段期间和他在一起,然后等老大蜜月回来,她再悄悄离去……

这会是个好方法吧!骆仕垣睁着又大又圆的眸子静望着闵怀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对这男人动心,但她愿意一试,至少这方式绝对比文文要她随便找个男人搭讪,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方式好太多了。

“你待在这儿,我去找医生来。”见她一直沉默着,他快疯了。

“不,你不要去找医生来,我没事。”见他转身想走,她连忙开口叫住他。“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闵怀宇点点头,瞧着她俏生生的漂亮脸蛋,老实说,她是个很让人心动的女人。也难怪那个有妇之夫的男人,会想抛下妻子和她在一起。

“那么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请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是你什么人好吗?”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的样子。

闵怀宇没有回答,他像是被震傻了,接着才大步冲出病房,大叫:

“医生!”

“大哥,你说你要把她留在这儿?”闵唯真一脸诧异地看着端坐在沙发上,头上还缠着绷带的陌生女子。

“没错!唯真,她失去记忆,所以记不得她的家在哪里,暂时先让她住在这儿,等到她恢复记忆──”

“等她恢复记忆?那要是万一她永远都想不起来呢?”闵唯真就事论事道。

不是她泼大哥冷水,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大哥这样糊里糊涂地把这来历不明、身分不清不楚的陌生女子带回来,天知道她的存在会不会是个大麻烦?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而向来沉稳的大哥,从来不曾如此冲动行事,肯定是这陌生女子长得太漂亮,连大哥都不免有些动心吧!

“医生指出她的失忆可能只是暂时,不会是永久,这段时间我自然也会请人调查她的身分。闵怀宇转而对着一直没说话的骆仕垣安抚道:“你放心,不用太多时间,我就会找到你的家人。”

“我不一定要留在这儿,你们不需要为难。”骆仕垣突然冒出这句话。

跟着这个男人回到他的家,这一路上她才惊觉自己竟做出这种连她本人都十分意外的举动。

想来自己谎称丧失记忆的作法,着实太不经考虑,也太冲动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你尽管留下来,没有人赶你走。嗯?唯真。”闵怀宇瞅着自己的妹妹,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闵唯真再看不出她大哥的意思,她也枉做他妹妹二十多年了,于是扁扁嘴,她生硬着口气说:“你留下来,我不是要赶你走。”她一向心直口快,倒不是排挤这陌生女子。

“我会走的,等我找到我的家人,我不会死赖在这儿不走。”等她堂兄回来,她不回去也不行。

“你不必在意我妹的话,她向来有口无心,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看着年纪相近的两人,闵怀宇有预感这两人一定能好好相处。

即使再荒唐一次又何妨?

文文说得没错!如果不想有任何遗憾,她就该把握当下,老天不是经常会眷顾她这个一生下来就命带煞的扫把星。

“大哥,你该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闵唯真见大哥将人安稳妥当后,才促狭道。

“你少胡说,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客人,注意你的礼貌。”闵怀宇白了妹妹一眼。

“可我从没见过大哥这么有同情心,居然会将一个受了伤而失去记忆的陌生女子带回家里来,这可不像是大哥你的作风吧!你不是经常警告小女子我,不准相信陌生人,你今天反而带回一个陌生人,这就是身为大哥的榜样?”闵唯真一逮住可以调侃她大哥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而她这么做的下场是──头马上被赏了一颗爆栗,痛得她抚着头哇哇大叫。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闵怀宇故意摆出当大哥的威严。

“我说的是实话啊!大哥,你把她带回来就是铁铮铮的事实。”闵唯真不满地控诉道。

“你以为她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投靠谁?如果我没将她带回来,难道要她流落街头吗?你应该可以想像以她那张漂亮脸蛋,若是走在夜里的街上会遇到什么事吧?”闵怀宇说着,突然见到妹妹脸上出现暧昧的神色。“你那颗脑袋又再想什么了?”

“我哪有在想什么,我就说嘛!大哥一定是看上人家的美貌才把她带回来,其实如果大哥喜欢上她,我又不会反对。”闵唯真吐吐舌头在她大哥又想K她时,赶紧逃之夭夭。

见妹妹飞也似的直奔上楼,闵怀宇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承认自己之所以将那陌生女子带回这儿,是因为他无法狠下心来,将失去记忆的她一个人放在医院不管。

但不是因为她有张漂亮的脸蛋,抑或是她眸子里那无助的眼神,引起他不常有的恻隐之心,他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为何。

而他不愿花心思去追究真正的答案。

“你说仕垣和你去PUB,然后你去上个洗手间出来后就找不到她了?”骆泄宾重复着王俞文的话,担忧之情显露在脸上。

“骆爷爷,是我不好,是我约仕垣去PUB,却没有好好陪在她身边。”为此王俞文心里很自责。

为了不使骆爷爷更担心,她不敢告诉骆爷爷,仕垣是回复了女生的模样前去军汩口,更不敢坦白仕垣有可能就是那个受到某妇人攻击的无辜受害者。

这两件事她万万不敢让骆爷爷他老人家知道,万一骆爷爷得知仕垣打扮得娇美如花,又被人打伤了,恐怕会承受不住打击,万一心脏一个不妥,她就罪孽深重了。

“不,文文,你不用自责,仕垣毕竟当男孩子这么多年了,她有能力保护她自己。”骆泄宾试着乐观道。

“可是──”王俞文必须咬住嘴唇,才能阻止自己说出仕垣极有可能受伤的事。

不,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来。

“倒是这孩子从来没有这么久没回来,还没打电话回来说一声过。”就是这一点让骆泄宾觉得很担心。

骆泄宾才说完,电话声突然响起,屋里的两人反应极快地走向放置电话的桌几。

骆仕垣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确让人心里很不安,就怕她在外头遇见什么不好的事。

话筒很快地被骆泄宾拿起,彼端果然传来他挂念的孙女嗓音。

“爷爷,是我,仕垣,我这两个星期会住在一个朋友家,你不用担心。”骆仕垣小声地说,一面留意客房外有何动静。

若是教人发现她这个已经失去记忆的人,还能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那就糟了,是以她要速战速决,长话短说才行。

“你这孩子一整天没回家,你不知道爷爷会担心吗?你现在人在哪里?”他着急地问。

“我在朋友家。”

“你唯一的朋友文文现在就在这边,你说的朋友是哪位人士?”骆泄宾很了解他孙女的交友情况。

为了隐瞒自己的性别,她一向不和人深交,若不是文文这孩子一直锲而不舍地纠缠着他的孙女多年,恐怕他可怜的孙女连一个知心朋友也没有。

“爷爷,请你让文文接电话好吗?”听到文文就在她家,骆仕垣立刻要求和她说话,顺便转移爷爷要追问下去的念头。

骆泄宾一向拒绝不了这孙女的任何要求,于是将话筒交给一旁等待的王俞文,接着小声道:“记得问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王俞文点点头,接过话筒后便等不及地开口骂人:“你在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如果仕垣现在人在这儿,她会先掐死她。居然让她等了这么久才打电话回来!

一定是她上辈子欠她骆仕垣的,才会以前爱她爱得半死,之后又为她担心受怕,真是活受罪。

“文文,我现在不方便说太久的话,不过你放心,我很好。”骆仕垣要好友安心。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方便说话?”她这番话反而更令人担心。

该不会是被什么人关起来,所以不方便说话吧?王俞文猜测着。

“这件事以后我再告诉你,文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以麻烦你过来陪陪我爷爷吗?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骆仕垣拜讬道。

“既然不放心,你就给我回来。”她才不想担下这项任务。

见好友拒绝,她只好说出实情:“文文,是你要我不要有遗憾的,你忘记了吗?我现在就在一个男人的家里。”

“你是说──”注意到骆爷爷就在旁边,王俞文吞回了想说的话,改口往下说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老天!王俞文心里哀号道。

她不过是要仕垣体验当女生的滋味,谈谈一段小恋爱,可不是要仕垣就这样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啊!

拜讬!仕垣也当男生这么多年了,难道会不知道男人把女人带回家的意思是什么吗?

不,仕垣也许当真不清楚,因为她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想到这儿王俞文心里更是着急。

抓着话筒她很想警告仕垣,可偏偏骆爷爷就在旁边,这些话在他老人家面前,她根本说不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文文,你放心,他是个君子。”她想有他妹妹在,他一定会是个君子。

“什么君子?我看你才是个傻子,仕垣,男人谁不──”王俞文激动的言语在见到骆爷爷关注的眼神后,突然像颗泄气的皮球般自动消气。

“你不用担心,文文,我会照顾我自己,我爷爷就拜讬你了,我会在老大度蜜月回来之前回去,还有我的工作也会暂时中断,就这样了,拜!”

“喂!”王俞文对着已断讯的电话叫着。

“仕垣有说她人在哪里吗?”见她放下电话,骆泄宾等不及追问结果。

“仕垣她……”王俞文了解自己实话说不得,于是谎称道:“她在罗雄建的家里。”

“罗雄建?”

“罗雄建是我和仕垣都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两人在PUB偶遇,多年不见所以世垣就跟他一起回去叙旧了,可能会在那儿住上几天。”她的确有一、两年没见过罗雄建。

好像从他入伍服兵役后,她和骆仕垣就没再和他联络,仕垣担心会让罗雄建取笑他是个男人,却没服兵役,因此在罗雄建服兵役的期间,她和仕垣都没去营区看他。

算算时间罗雄建该是退伍了。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经常和仕垣争风吃醋,一直想要引起你注意的男孩子嘛!”骆泄宾对此人还有点记忆。

“骆爷爷。”王俞文难为情地泛红着脸。

都这么多年了,骆爷爷居然还记得,真教人不好意思。

“文文,这罗雄建对你如果还有心,你就要好好把握,是仕垣这孩子耽误你这些年,你也该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骆泄宾慈祥地面带笑容。

“骆爷爷,我还年轻,这种事不急。”王俞文没想到骆爷爷会突然对她说这种话,差点慌了手脚。

“是不急,可是好男人如果不赶紧捉住,很快就被别人抢走了。”骆泄宾呵呵笑道。

王俞文又是红着脸,未再回话。罗雄建是好男人吗?

老实说,她并不清楚,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仕垣,她的眼里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只可惜仕垣偏偏不是男人。

看着自己已经有两年,不,或许是三年没来的罗雄建家门前,王俞文了解自己这样突然前来实在太冒昧,可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她势必得走这一趟。

只怕万一某天骆爷爷在路上巧遇罗雄建,又认出他,向他追问仕垣的消息,那才真要糟了。

罗家的门很快被打开,走出来的人是罗雄建的母亲,罗妈妈一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王俞文时,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来。

“是你啊!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找我们雄建,他……”

“妈,是谁来……”罗雄建跟着出现在门口,然后瞪着两年未见的王俞文,自动闭上嘴巴。

“好久不见,雄建。”王俞文必须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才两年没见,他居然变化这么大,看来更壮了。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年只跟在她后面跑,老是跟仕垣吵架,甚至是打架的毛头小伙子。

她想就是现在的仕垣也打不过眼前这个当过兵,显然把自己身体锻炼得很好的罗雄建。

“是有两年没见了,有事吗?”罗雄建刻意冷淡地开口。

他可没忘记自己服兵役的这两年,眼前这个他心念多年的女人,一次也没来看过他,就这样和他断了联系。

“我……是没什么事──”他的疏离令她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

看来不只是他的体格变了,连他的心也不再是当年的罗雄建,她怎会以为自己的出现会令他惊喜呢?她是个笨蛋。

“雄建哥,到底是谁来了?”屋里随后走出一名可爱女生。

看着屋里多出一名娇客,王俞文再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笨蛋了。

骆爷爷说得没错,好男人若不好好把握,很快就会被别人抢走。

罗雄建是不是好男人?她仍然不清楚,但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

而见到他的面,她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骆爷爷会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

既是如此,她可以很干脆地打道回府了。

“罗妈妈,不好意思,我只是来通知罗雄建,同学会的时间快到了,请他记得要去,就这样了,再见。”话说完王俞文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跑开。

王俞文跑到社区里的公园后才停下来喘口气,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她一面喘气,一面抬起头看着蔚蓝的晴空。

突然一个巨大的人影挡住她的视线,她眨眨眼才看见挡住她视线的人居然是罗雄建。

“你──”她很纳闷他追上来做什么。

“你说谎。”罗雄建直截了当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王俞文这下更困惑。

“我说你说谎。”他又重复了一次。

“我说什么谎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同学会这件事?而且也没听说过有幼稚园同学在办同学会。”罗雄建轻易地举出事实。

没错!从小到大他就只在幼稚园时代和王俞文当过同学,其它小学、中学、甚至高中,她和骆仕垣那小子就像连体婴分也分不开。

从小到大总是王俞文在后面苦苦追着骆仕垣,而他则在王俞文后面苦苦追她。

她的眼里永远只有骆仕垣,始终容不下他,好不容易他终于决定要放弃她,她却在两年后的今天,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她是嫌他还不够努力想把她忘记,特地前来扰乱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吗?

罗雄建的话令王俞文脸色十分狼狈,她承认自己谎称同学会,但他没必要因此追上来调侃她吧!

王俞文抿着红唇,站起身准备离开,她现在没心情和已经有女朋友的他说话。

她承认自己很在意他交了女朋友,但这只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并不是她在为他有女朋友的事吃醋。

“站住,你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要走,你究竟是何用意?”罗雄建绷着脸,看来很不爽。

“没事。”

“没事才怪。”

“好啦!我要和仕垣结婚了,我是来送喜帖的。”她微笑道,就是喜欢看到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算是一报还一报,谁要他让她看见他女朋友长得那么可爱,哼!

“拿来。”罗雄建果然铁青着脸,将手掌张开,伸至她面前。

她要结婚了?

她如果敢拿出喜帖,他马上把喜帖撕得粉碎。

当然这是指她真有喜帖,因为他压根儿也不相信那个孬种骆仕垣会和她结婚。

骆仕垣不喜欢她,就如同她不喜欢他一样,他们三人的关系早就纠缠许多年,他还会不清楚吗?

“拿什么?”

“喜帖啊!你不是说要拿喜帖给我?”他直视着她那张不是特别漂亮,却奇异地令他倾心多年的娇容。

“我没带在身上。”王俞文咬牙道。

“别再骗我,那孬种根本不可能会娶你。”罗雄建咧嘴而笑。

“别叫她孬种,罗雄建,我警告你。”仕垣的心酸只有她懂,她不准不了解的人来欺负、甚至嘲笑仕垣。

“你还是那么喜欢他?”罗雄建眼色一黯,他必须两手紧握成拳,才能克制自己没以暴力侵犯这个眼里从来没有他的女人。

“我是喜欢她,怎样?你不要管我的事。”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他没权利再过问她喜欢谁。

“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别忘了,今天是你自己来找我,你非要说出原因不可。”

“原因不再重要了,罗雄建。”王俞文认定自己向骆爷爷谎称的事不会被拆穿,心里的大石也暂时放下。

至于罗雄建……基于朋友一场,她就祝他幸福了。

“王俞文,你给我说清楚。”罗雄建忍不住开始咬牙切齿。

他气自己就是奈何不了她,就是把自己气死,也舍不得动手伤她一根寒毛。

王俞文见他气得不轻,心情不禁大好,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趁着他因为她这一吻而怔然时,飞快地转身跑开。

待罗雄建恍然回神,早已不见她的人影,抚着自己被吻的脸颊,他另一手则紧紧握着。

“王俞文,是你来招惹我,这次休想我会死心!”他本来已不想再苦苦纠缠,是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挑动他的心。

这一次他不会再当个君子,他会从骆仕垣手中将属于他的女人夺回来。

等着吧!他会正式向骆仕垣下战帖。

第四章

“你究竟是谁?”闵唯真一大早趁着她大哥出门上班,便跑进客房对骆仕垣提出质问。

“我──”骆仕垣无辜地眨眨眼,心口一个抽紧,原来这叫闵唯真的仍然不相信她。

“你不必装了,昨天晚上你偷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我正巧走出房间要下去倒杯水,所以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根本没失去记忆!”也幸好被她发现,否则一旦教大哥得知,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不管大哥脾气再好,他都不会喜欢自己被人当作傻子一样戏弄。

“既然被你发现,那么我马上离开。”她果然不该冒险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骆仕垣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然后起身想走出客房。

“站住,谁要你离开了?”闵唯真叫住她。

骆仕垣停下脚步,纳闷地回头注视着闵唯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谎称你失去记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闵唯真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

然后她再决定是否要老实告诉大哥这件事。

“我只是想和你大哥一起回来罢了。”至于好处她想都没想过。

“想和我大哥──哦……原来你喜欢我大哥。”闵唯真恍然大悟地笑咧了嘴。

骆仕垣感觉到自己的两颊微热,然后她听见闵唯真发出笑声,还伸出手指指着她道:

“你脸红了,所以我说对了,你果然在偷偷喜欢我大哥。”这可是一大发现哦!

骆仕垣摸着自己的脸颊,惊讶了好久没有说话,让她这般惊奇的不是她是否喜欢闵怀宇这件事,而是──她居然也会脸红?

当惯男孩子的她,几时会脸红来着?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当真那么喜欢我大哥,喜欢到宁可谎称自己失去记忆,就为了要跟他在一起,我自然会帮你。”闵唯真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她觉得好浪漫喔!居然有女人为了和大哥在一起,谎称自己失去记忆,真是太教人感动了。

虽然在外面大哥有许多女性朋友,在这方面也很吃香,但是大哥就是不曾想过要找一个固定的情人安定下来,这一点一直是母亲最操心的事。

所以她一直希望大哥能尽快安定下来,也好让在南部的母亲安心。

如今,大哥既然会把这陌生女子带回来,想必对人家也有心吧!

既然如此,她这身为妹妹的,自然要大力帮忙促成这两人了。

“你要帮我?”事情发展至此,连骆仕垣也有点措手不及。

她还以为事情被拆穿,自己必须离开这儿,没想到她非但不用离开,还因此多出一个有力的帮手,着实令人太意外了。

“对!我会帮你,不过你对我大哥一定要是真心的才行。”这是她愿意帮忙的唯一条件。

骆仕垣看着热心的闵唯真,心里不禁涌上阵阵愧疚感,一时心虚得说不出话。

她想要的不过是谈一场恋爱,就算付出真心,也不一定要有结果。

她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私、太一意孤行了?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否真会对一个男人动情,她要如何向闵唯真证明,她对闵怀宇的确是真心的?

但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她也好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爱上闵怀宇,好想知道爱上一个人,心里究竟有何不一样的特别感受。

骆仕垣揪住自己的胸口,她真的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人的能力,她──

“喂!”闵唯真不解地叫着陷入沉思中的骆仕垣。“你不说话是因为你做不到吗?”

“不,不是,只是你要怎么帮我?”骆仕垣连忙转移话题。

“这个我当然要保密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闵唯真故作神秘地呵呵笑。

看着闵唯真笑得开心,骆仕垣但觉一阵不安,她替自己找到的真的是个有力的帮手吗?

这天晚上闵唯真特地在她大哥的房间等他回来,她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词,来说动大哥对蓝汝心──这是她今早告诉她的真实姓名,展开热烈追求。

她相信只要有她出面,大哥一定不会拒绝她,届时她就多出一个大嫂,母亲也能多出一个媳妇来孝敬她了。

幻想着未来的美丽蓝图,闵唯真勾起唇角,愈想愈开心。

呵!想来她真是太聪明了。

房门被打开,闵怀宇走进房间,很意外地看见妹妹居然待在他房间,兀自笑得像白痴一样。

“你这么晚还在我房间做什么?”将外套扔进一旁的椅背上,闵怀宇跟着扯掉领带。

“大哥,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闵唯真见大哥总算回来,很快地从床上跳下来。

“最近公司业务繁忙,倒是你不要每天待在家里,该出去找份工作,让自己日子过得充实一些。还有家里的客人还好吗?”闵怀宇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在公司一整天他的脑子里全在想着她的事,工作效率差到必须留下来加班才能完成。

“我就是为了咱们家中的娇客,才特地在房里等你回来啊!”一提到家中的客人,闵唯真跟着想到她的正事。

“出了什么事吗?”闵怀宇眼里掠过一抹紧张,已经等不及想去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见到大哥如此模样,闵唯真已经可以肯定大哥对人家的心意了。

如此一来,她的计画一定可以进行得相当顺利,嘿!嘿!

“我去看看她。”见妹妹没回答,他索性往外走。

“等一下,大哥,她没事,她很好。”闵唯真连忙叫住他的脚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唯真。”闵怀宇回身,皱眉道。

“我说了,你保证不生气?”

“这要看看你究竟想说什么,还不赶快老实说。”

“好啦!大哥,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昨天夜里起来喝水,经过客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客房里传来有人在讲电话的声音──”

“你是说她在和人讲电话?”闵怀宇两眼一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居然能和人讲电话?

这代表着什么?

“没错!我在想她明明失去记忆,如何和朋友联络,一时好奇就忍不住躲在外面偷听她谈话的内容。结果大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闵唯真故弄玄虚地看着她大哥,却在见到他脸色不是挺好看时,立刻识相地赶紧往下说:“原来她父亲为了钱要将她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为人子女的她根本不敢违背她父亲的意思,所以才想趁这最后能自由的时间,到PUB好好疯狂一下,谁知道会突然遭到攻击,就因为她不想回家,所以她才会佯称自己失去记忆,跟着大哥回来。”

“这是她亲口告诉你的?”闵怀宇自然不是挺相信妹妹这种说词。

“我的确听见她对她朋友说,她不想回去,她要在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子以前,好好地善待自己。所以今天早上你去上班后,我立刻跑去对她质问个明白,她才把她爸逼她嫁给一个老人的事,以及佯装失忆的理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大哥,你不会因为她对你说谎,就要把她赶走吧?”闵唯真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大哥。

她想了一天才想出这种说词,希望她大哥没有看出破绽来。

“倘若她当真是为了想逃避结婚,才对我佯称失去记忆,我自然不会怪她,但是──”

“但是什么?”闵唯真的心漏跳了一拍,屏住气息等他说下去。

“如果她连结婚这件事也是捏造的,那么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闵怀宇可以体谅她一个年轻女子,自然不想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会想趁着婚礼之前好好喘口气,也是情有可原。

但因为这样就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这种作法实在太偏激。

或许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好好开导她。

闵怀宇的这番话令闵唯真禁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她担心万一哪天事情被拆穿,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她这个瞒着当事人而随便编造故事的人。

然而看着大哥信以为真的表情,闵唯真知道现在就是说实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撮合大哥和蓝汝心在一起,也许等大哥真正爱上蓝汝心后,也不会再去计较她是不是说谎了。

骆仕垣着实不明白这闵唯真究竟是如何对她大哥闵怀宇提起她谎称失去记忆的事。

但她肯定闵怀宇已经知道她没有失去记忆的事,否则他不会在今天上班之前,莫名其妙地对她说:

“汝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几时要嫁人了?

心里实在困惑的不得了,骆仕垣索性直接找闵唯真问清楚,结果闵唯真的回答足足令她呆怔好久,都没有说上半句话。

“汝心,这可是我想了一天,才想到能帮助你留下来的方法,你可不要在大哥面前露出破绽来。”闵唯真交代着。

“唯真,你编造这个谎实在太……将来一定会被拆穿的。”骆仕垣相信自己的额上一定冒出了三条黑线。

想她假装自己失去记忆已经很荒唐,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要多出一条罪名,就是谎称她即将要嫁给一名年近半百的老人?

天!饶了她吧!

再这样下去,她到底还要说多少个谎,才能抽身而退?

“你放心,汝心,只要将来大哥爱上你,他就不会跟你计较这些了。”闵唯真抱持着乐观的想法。

骆仕垣却无法和她一样乐观,因为她实在很怀疑像闵怀宇这样的大男人,真会对她这个没有半点女性自觉的女人动心吗?

恐怕很难吧?

而且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

“唯真,我想这种事并非我个人一厢情愿就行得通,你大哥不可能会没有情人吧?”她才不相信像他这样外型出色的男人会没有情人。

“我大哥当然有很多女人在喜欢他,不过他就是周旋在太多女人之间,才会不肯定下心,所以我才希望你的出现能捉住大哥那颗不安定的心,因为你是大哥难得带回来的女人。”闵唯真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想隐瞒。

大哥在外面的风流韵事的确不少,不过这都只限定在外头,要能被大哥带回到他们兄妹共同居住的地方,就只有她蓝汝心一人。

“这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受伤又失去记忆的女人。”骆仕垣指出事实。

“说得也是啦!”闵唯真附和道,然后跟着骆仕垣一起噗哧笑起来。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来到自己莫名遭受攻击的PUB店门前,骆仕垣不解地问。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他,可是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免得将来他跟你纠缠不清。”闵怀宇将她拉出车外,并以保护者自居地站在她身边。

骆仕垣是很感动他如此体贴的举动,问题是谁来告诉她,她究竟要跟谁当面说清楚?

谁又会跟她纠缠不清?

难不成又是闵唯真跟她大哥,乱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了?

“等一下,我──”她总要先弄清楚自己要见谁吧?“你究竟要我见什么人?”

“我想对方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闵怀宇嘴唇紧紧抿成一直线。

问题是她当真完全不清楚啊!骆仕垣一脸困惑地皱起眉。

见她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闵怀宇于是明说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受伤来着?虽然你年纪轻轻,可能只是一时受到迷惑,但是对方毕竟是个有妇之夫,这种事不管怎么样吃亏的都是你。”

闻言,骆仕垣定定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原来他以为她当真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所以今天是特地带她来和他当面说清楚的?

“我了解你是因为想在嫁给一个老人以前,好好地放纵自己,但是你不能因此就白白蹧蹋你自己──”闵怀宇俨然一副说教的表情。

看他如此认真,骆仕垣心里突然冒出一道想法,水灵灵的秋水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芒。

“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么做,反正只要有人真心对待我,这总强过将来我必须嫁给一个老人,让他来蹧蹋我的好吧!”骆仕垣没忘记闵唯真替她编造的故事。

既然要任性,她就任性到底好了,反正这极有可能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让她肆无忌惮任性下去的机会。

“我说过只要你不想嫁给那个老人,我会替你想办法,但就是不准你抱着这种任性的想法。”既然他都将她带回家,他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你要替我想办法?”她张大眼。

“对!但是条件是你必须和那个有妇之夫分手,而且要彻彻底底地分手。”

骆仕垣故意抱着怀疑的态度。“你真的能替我想办法?”

“没错!”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哦!”

“放心,我说到做到。”闵怀宇始终用纵容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承认她有张扣人心弦的美丽容颜,令他忍不住想多宠宠她。

而他的这副神情却令骆仕垣禁不住一阵怦然心动,由于实在经验贫乏,所以她并不清楚此刻自己心里宛如小鹿乱撞的这种情形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令她觉得很新奇。

“你还没说出你的决定呢!”见她不语,他于是开口催着。

“我答应你绝不会和有妇之夫在一起,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骆仕垣没有走进PUB,反而往回走。

“你必须当着我的面证明你会做到,汝心。”伸手将她拉住,闵怀宇完全不肯妥协。

他必须眼见为凭,才相信她有决心要这么做。

“不用这么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来,我已经替你约好他们夫妇,相信他们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既然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他当然会处理得很完美。

“你约他们要见面?”骆仕垣蓦然睁大眼。

没有这么夸张吧?

效率当真这么好?连她都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何方人士,他居然可以找到人?

还真是太神奇了。

“没错!走吧!不管如何迟到都是没礼貌的事。”闵怀宇不想再和她磨蹭,拉着她往PUB前进。

“等、等一下!闵怀宇,我不认识他们,我是说真的,不要进去见他们。”几乎是一路被他拖着走,骆仕垣一面试着阻止他,打消他进去的意图。

她可以想见待会儿的场面,一定会是一场大笑话。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汝心,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那女人欺负你。”

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他,骆仕垣暗暗叹口气。唉!她不怕会遭人欺负,她只担心会丢人现眼哪!

“对不起,是我不好,请你不要告我伤害。”当天动手伤人的妇人,见到他们立刻道歉道。

“没……”

“是她不对,她不该和你丈夫在一起。”闵怀宇手掌按着骆仕垣的颈项,施力要她释出诚意。

“我才没……”挺直背脊,骆仕垣就是不肯委屈自己向这伤害她的妇人道歉。

拜讬!受到冤枉、被人打伤的人是她耶!

闵怀宇脸色一沉。“汝心,你忘记自己刚才答应我的事了?”

“我没有,我就说我不……”

“别再说你不认识他,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她。”妇人的丈夫终于开口道。

“你说什么?”闵怀宇瞪着这敢做不敢承认的男人,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

“我说我不认识她,我从来没见过她,我承认我有外遇对象,但是不是她。”他算是哪个英雄人物,这种娇美的美人儿会看上他才有鬼。

“没错!是我那一天太激动,一时认错人,才会把她误认是我丈夫在外面偷养的狐狸精,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对不起。”妇人只能一再地说对不起。

闻言,闵怀宇脸色铁青,自觉自己分明是闹了一场笑话,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骆仕垣则连忙追上去。

而后头依稀可听见那对夫妇的争执声──

“这都要怪你,居然敢背着我搞外遇!”

“我不是答应你,要和那女人分手了,你别再计较了。”

“哼!”

将谈话声远抛在后头,骆仕垣大步追出PUB,她看得出有个人正在生她的气。

“喂!你是不是在生气?”

闵怀宇闷不吭声,直接往他停放车子的路边走,骆仕垣则紧跟在后。

“我在进去之前就告诉你,我不认识他们,是你自己不相信我,你现在才来生我的气就太过份了。”她一面走、一面说。

“既然你不是人家的外遇对象,你就不该表现得好像真有其事一样。”闵怀宇停住前进的脚步,转过身说道。

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骆仕垣来不及打住自己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撞进他正好转身的胸膛,还显些失去平衡,是他及时伸手稳住她,她才没往后跌个四脚朝天。

“我什么时候表现得真有其事了?”她申冤道。

她顶多只是误导他而已,呵!

“还敢说没有?是谁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她绝不会和有妇之夫在一起,这不是亲口承认吗?”闵怀宇将她拉近,气呼呼地瞪着她这个女骗子。

“我是保证自己不会和有妇之夫在一起没错啊!又没说我真的和有妇之夫在一起,明明是你自己误解我的意思。”她说着,唇角不小心露出一抹笑痕。

闵怀宇见状,心里便了解自己分明是被她给整了,顿时气得他咬牙切齿,龇牙咧嘴的。

看出有人要火山爆发了,骆仕垣连忙挣开他原先为了稳住她的手臂,开始往前方跑。

“你这顽皮鬼,别想跑!”本来还不相信自己会被整,这会儿她人一跑便证据确凿了。

已经远远跑开的骆仕垣,完全不理睬他的吼叫,兀自跑在微风轻拂的街道上,不时传来轻脆的笑声。

王俞文下班回来,远远地就见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骆宅前,而那个人居然是──罗雄建。

是他!他跑来这儿做什么?

惊觉来人是他,王俞文立刻脚步加快地跑向他,想赶在骆爷爷开门之前,将这半路冒出来的罗雄建拉走。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罗雄建转头一看,还尚未作出任何反应,王俞文已经捉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旁边的巷子走。

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王俞文,罗雄建任由她拉着他一路往前走。

一直来到离骆宅有一段距离后,王俞文才将他放开,然后瞪着他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罗雄建回道。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来找骆仕垣,我难道不行吗?”他口气不善地顶回去。

“你找仕垣有什么事?”王俞文的口气充满着防御。

而她这种口气听在罗雄建耳里,更令他老大不爽,禁不住冒起火气。

“这不关你的事吧?”

“谁说不关我的事,只要是仕垣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和仕垣早就不分彼此。

罗雄建必须咬紧牙、握紧拳,才没冲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摇晃她到看清他对她的情。

为什么她总是在他面前替骆仕垣那孬种说话,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清他对她的情?

“你这样瞪着我没用,你不要想找仕垣的麻烦。”不是看不出他正火冒三丈,可他明明就已经有女朋友,何必表现得好像还很在乎她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你──”

“咦?你不是那个叫罗雄建的男人吗?”骆泄宾从外面散步回来,就见这两人站在一起,不由得走近一看,果然一眼就认出罗雄建。

“骆爷爷,您不在家?”王俞文睁大眼,心想,完蛋了。

“您是骆爷爷?好久不见,我是来找……”

“他是来找我的,骆爷爷,我们约好要去看电影,走吧!雄建。”王俞文于是眉开眼笑地挽住罗雄建的手臂,强行拉着他走开。

“文文,仕垣怎么没跟他一起?你不是说她人和雄建在一起?”骆泄宾不是老糊涂,自然感到不对劲,连忙从后头叫住他们。

王俞文挽住罗雄建的手指一僵,不由得更勾紧他,好怕他会拆穿她的谎言。

罗雄建只需低头一看,就瞧见她脸上明显的央求神色,这令他的心一个抽紧,说不出会令她伤心的实话来。

看来她有事在隐瞒这老人家,也间接将他给拖下水,如果他否认见过骆仕垣,恐怕她很难对老人家交代吧?

这或许正是几天前她莫名其妙跑去找他,又不说出理由的真正原因。

“文文?”骆泄宾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

“骆爷爷,仕垣的确是和我一起,他现在就在电影院等我接文文一起去看电影。”罗雄建见她脸色越发难看,心一软不由得替她掩饰道。

他承认自己见不得她难过,所以只好替那孬种护航,不过仅这一次,下不为例。

“对不起,骆爷爷,我们时间快来不及了。”王俞文暗暗松口气,拉着罗雄建往前跑。

“小心点。”骆泄宾不再耽误年轻人的时间,交代一声便走回屋子。

“原来你骗仕垣的爷爷说仕垣在我那里?”罗雄建两眼紧盯着她看。

“是又怎样?”王俞文昂起下巴,回视着他紧迫盯人的视线。

“是不怎样,可是如果我现在回去告诉骆爷爷真相,你想你要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你想出卖我?”王俞文咬牙瞪着他。

“不是出卖你,文文,我只是不想替那孬种掩饰他的行踪。”他为什么要让他的情敌这么好过!

“不要叫仕垣孬种,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王俞文气呼呼地纠正他。

“我不稀罕了解他,我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说他在我那里?”既然被拖下水,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王俞文看出他绝对是认真且不会妥协的,只好叹气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仕垣受到莫名攻击后就失踪了,我为了不想让骆爷爷他老人家担心,不得已才说仕垣在你那里,你如果不想替我隐瞒,尽管去告诉骆爷爷真相,若是把他老人家急出病来,你自己负责。”王俞文故意说得满不在乎。

闻言,罗雄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可以不在意骆仕垣的爷爷身体状况,你如果想要我替你隐瞒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既然好不容易捉住她的把柄,他岂能如此放过?

“你居然这么卑鄙?连这种事也敢拿来要胁?”王俞文气白了一张脸。

“答不答应随便你。”罗雄建耸耸肩道,看着王俞文的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今天来找骆仕垣的本意,就是找骆仕垣单挑,输的一方必须不再和王俞文见面。

不料没见到骆仕垣的人,反而意外得知他受伤失踪的消息,既是如此他断然要利用骆仕垣失踪的这段期间,将王俞文抢过来。

为了王俞文,他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被当成卑鄙小人,他也不在乎,他就是喜欢王俞文,喜欢到无法克制,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不会再放弃。

“你的条件是什么?”王俞文生硬地开口,暗自气自己什么人不找,居然找上一个卑鄙的小人。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必须放弃骆仕垣,和我交往。”罗雄建一口气说完,然后屏息等待她的反应。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紧张,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正因紧张而冒着冷汗。

他也曾经自问为什么非她不可,但若是能有答案,他也不至于深陷这么多年。

“你说什么?”王俞文瞪直眼,她可没忘记他已有女友的事。

他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提出这种条件?

“我说当我的女友、和我交往,我就替你隐瞒骆仕垣受伤的事,以及掩饰他的行踪。”

“原来你是这种人,真教人失望。”王俞文冷嗤一声,口气满是气愤。

明明就有个很可爱的女朋友,他还不知珍惜,居然想脚踏两条船,真是太可恶了。

“随便你怎么看待我,总之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真相告诉骆爷爷,他老人家的身体状况,我是不清楚……”

“够了,你不必再说下去,我答应你的条件。”王俞文暗一咬牙,要自己先忍下这口气,一切等仕垣回来再作打算。

吞下到口的欢愉叫声,罗雄建仍然很难相信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虽然他的方法手段卑劣了些,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她定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得到她的心罢了。

“那么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了。”王俞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等一下,你忘记我们正要去看电影吗?”他可不想如此简单就放佳人回去。

“谁说要和你去看电影了?”王俞文停下脚步冷哼道。

“刚才在骆爷爷面前说要看电影的人,不就是你吗?你若是反悔,我当然也可以不守承诺了。”罗雄建双手勾在裤袋上,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王俞文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会受人如此威胁,这曾经是她拿来要胁仕垣的一番话,没想到今天她会反过来受罗雄建的威胁。

从小到大他就是爱和仕垣作对,将仕垣当作眼中钉,然后表现得像是很在乎她。

若换作是以前,也许她会相信他对她有那份心,然而在亲眼瞧见他家中那位可爱小女生以后,她算是看清他了,也不愿去相信这个她从来就不了解的男人。

“文文?”见她不发一言,罗雄建挑起一眉,等待她开口。

尽管此刻心里实在不甘心,王俞文仍然别无选择地出声道:“既然要看电影就走吧!”说着她兀自往前走。

“等一下。”他待在原地再一次叫住她。

“你还有什么事?罗雄建。”王俞文这次连口气都开始失去耐性。

“你认为一般男女在交往,他们会各走各的吗?文文,这时候你应该要走在我旁边,亲密地挽着我才对。”罗雄建表现十足的耐性。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说什么他也不放过能亲近佳人的难得机会。

为此王俞文磨着牙,恨得牙痒痒的,偏偏有把柄在他手上,她又奈何不了他。

没关系,他不会永远都占优势,总有一天她会让他见识到她的反击。

“文文?”罗雄建故意以着挑衅的眼神睨着她。

他当然十分清楚她心里有多么不甘心,但这无妨,只要她愿意用心看他一眼,她一定会看见他眼底那份真心真意。

他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罗雄建才这么想,突然见她走近他,在不情愿之下仍然伸出纤细的手腕,勾住了他的手臂,这使他的心不住地飞扬起来。

是的,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第五章

“你要见我父亲?”骆仕垣杏眼圆瞪,差点没将口中的牛奶喷出来。

而另一旁的闵唯真则反应极大地从椅子上跌下去,不过骆仕垣没心情理会这个给她制造麻烦的闵唯真。

眼前还是闵怀宇的问题较令人头大。

他要见她父亲?

恐怕得到坟场才能见她父亲一面,顺便也可以看看她母亲。

“没错!让我和你父亲谈一谈。”经过几天的思考,他决定亲自和她父亲谈一谈,也许事情尚有转圜的机会。

“谈什么?”骆仕垣莫名其妙地反问。

而她这句话使得刚爬上来坐好的闵唯真,差点又跌回地上。

这时候她还在问谈什么?当然是关于她要嫁给老人的那件事呀!

唉!完蛋了,如果她还这样傻傻的不知如何应对,看来事情很快就要穿帮了。

闵唯真在心里哀号,然后在桌子下方偷偷地踢了她一下。

骆仕垣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地亡羊补牢道:“如果你是要谈我的婚事,那没什么好谈的,反正我已经认命了。”

“不,我说过有我在,你不必嫁给你不想嫁的人。”闵怀宇看出她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仍语气坚定地向她保证。

“你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闵怀宇。”生怕闵唯真又乱说话,骆仕垣干脆自己谎称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阻止?”

“因为……我父亲欠那个人一千万,所以我必须嫁给他。”这一千万的债务应该足以让他打消主意了吧!

“你是说只要一千万你就不必嫁给那个老人?”闵怀宇一副这不是难事的口吻。

闻言,骆仕垣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瞧她肯定又让事情更加复杂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汝心的父亲还那一千万?”闵唯真瞪大眼,想不到事情会有如此意外的发展。

不过,反正她大哥有的是钱,这几年和朋友合伙经营的公司营运长红,光是一年下来的红利就不只一千万,大哥要替汝心偿还这笔钱──嘿!干脆她就代为收下,放进自己的口袋算了。

这就当作是给她这红娘的红包了,呵!

“不,你不需要这么做!”骆仕垣连忙回绝道。

她必须赶紧打消他替她还钱的主意,再这样下去事情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咦?”闵唯真又一次暗暗踢她的脚,希望她不要一时冲动,把事情搞砸了。

不过这一次骆仕垣不再理会她,坚定地看着闵怀宇,坦承道:“我没有要嫁给老人,这全是骗你的。”

“所以我没必要替你还那一千万?”闵怀宇反问。

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对自己受骗一事有何想法。

“没错!请你打消这个主意,你要生气、要赶我走都没关系,对你说谎的人是我。”骆仕垣抿着唇,把一切过错承担下来。

“汝心。”闵唯真心里好生感动。

这明明是她捏造的谎言,汝心却没将她供出来,反而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

汝心这个举动令她好感动,她说什么也要替大哥把这个难得一见的好女人留下来。

“大哥……”闵唯真正要说出实情,却教她大哥给打断了开口的机会。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打消我替你还那一千万的主意?”闵怀宇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而他这么说却令在场的两个女生相视一眼,然后一个暗松一口气,另一个却执意要还原真相。

“不,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要嫁给一个老人,你不需要替我还钱。”骆仕垣重复道。

“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汝心。”闵怀宇起身拿起一旁的公事包,表示谈话到此结束。

“等一下,我是说真的!”骆仕垣跟着站起来,极力作最后努力。

闵怀宇没有理会她的申辩,迳自走出餐厅,往大门口走。

“闵怀宇。”骆仕垣追上去并拉住他的手臂,硬是要他等下步伐。

他回头挑起一眉,笑笑地望着她满是苦恼及困扰的小脸蛋。

“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但是我不要你的钱。”她自己也有间工作室,根本不稀罕他的钱。

“汝心,我大哥又不是要把钱给你,他是替你解决麻烦,你不要再坚持了。”随后跟出来的闵唯真忍不住插嘴道。

拜讬!一千万耶!好不容易可以从大哥那儿拿到一千万,她可不要钱还没到手就没了。

“唯真,你──”骆仕垣口气颇为无奈,简直不知拿闵唯真如何是好。

“唯真说得没错,钱不是给你的。汝心,如果你不想白白拿我的一千万还债,那么你不妨开始认真想一想要怎么回报我好了。”闵怀宇故意眨着眼,接着伸出手轻捏了她可爱的下颚,才转身大步走出大门。

骆仕垣呆若木鸡,手指摸着自己的下颚,好半天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认真想一想要怎么回报他?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大哥喜欢你,汝心,要不然他又何必这么大方地表示要替你还一千万,就为了不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闵唯真见她一脸呆怔,笑咪咪地替她解惑。

“唯真,你还敢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替我解释清楚?我本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说出真相,你不帮我就算,还扯我后腿,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无法收拾,将来……”

“你不要烦恼将来,汝心,只要我大哥喜欢你,他不会计较你因为喜欢他,而想出这种接近他的方法的。”闵唯真难得看见她大哥为女生如此用心,心情显得格外开心。

“唯真,可是我不要你大哥当真拿出一千万来,这不是小数目啊。”

“你不要,我要,你放心,我大哥有的是钱,不会在乎这区区一千万,你只要赶紧和你父亲商量,看看他能不能配合。”

“对不起,我的父母都不在人世,所以我才说你这方法总有一天会进行不下去,你想,你大哥要见我父亲,我要去哪里找一个父亲来?”骆仕垣没好气地泼她一桶冷水。

这件事自然也不能找爷爷帮忙,万一教爷爷得知他的孙女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依爷爷那么想让她回复女儿身的心态,肯定直接把她送给人家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你──对不起,汝心,我不知道你的父母他们……”闵唯真咬住下唇,自觉自己太鲁莽。

“他们又不是你害死的,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骆仕垣试着轻松道。

但心里其实很沉重,因为克死她父母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你是说你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是谁这么狠心?”闵唯真立刻愤慨地问道。

“不提这个,唯真,从现在起我希望关于你大哥要见我父亲的事,都由我自己处理,你还是不要再插手管,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她非想出办法来不可。

闵唯真点点头,不想明白指出一旦她大哥决定要做的事,任谁也阻止不了。

“我答应你,不过你知道我大哥对你这么用心,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啊?”闵唯真转移话题,笑咪咪地糗着她。

骆仕垣一怔,想到他适才出门之前,还伸手捏了她的下颚,这应该称得上是亲密的举止,现在回想起来,她顿时感到脸颊烧红起来。

“哎呀!都到这时候了你才知道脸红啊!汝心,你真的好单纯、又好可爱,难怪我大哥会喜欢你。”闵唯真嘻笑道。

单纯?可爱?

骆仕垣望着闵唯真的笑容,没有回答,她很意外这两个跟她外型不搭的字眼,居然会用在她的身上。

那闵怀宇也是这样看待她吗?

单纯、可爱?

她的个子在女生眼中算是非常高挑了,所以要把自己当作是男生其实很容易,站在其他女生旁边,她的身高本就突出。

虽然她这种高度和闵怀宇站在一起,仍然矮上那么一截,可是她在闵怀宇眼里称得上单纯又可爱吗?

不晓得原因何在,她发现自己就是好在意闵怀宇对她的看法,真的好在意。

这难道就是爱情?

而像她这种人有资格得到爱情吗?

骆仕垣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困惑。

“你当然有资格,仕垣,你不要看轻你自己,不过你说那个男人当真肯为你还一千万,就为了不让你嫁给别人?”王俞文禁不住感到惊奇地睁大眼,频频打量着外表愈来愈有女人味的骆仕垣。

“他的确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不可能当真拿他的钱,免得将来纠缠不清。”骆仕垣努努嘴,由于心里太烦躁,她才约王俞文出来见面,希望能听听她个人的看法。

“这好浪漫喔!仕垣,看来你为自己找到一个新好男人哦!你一定要好好把握。”王俞文捧着双颊,满脸羡慕。

“别说笑了,我和他不可能的,文文,你忘了我的处境吗?”骆仕垣苦笑道。

“拜讬!那根本不是问题,好不好?如果你肯回复真实性别,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王俞文就是气她老是固执己见,怎么说也说不通。

“我不想再和你争执这件事,文文,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请你帮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打消他想见我父亲的念头。”她就是想不到什么有效方法,才找文文出来见面。

文文若又想要劝她回复女儿身,那就不必了,她已打定主意,她会好好利用两位堂兄不在的这段期间,诚实面对自己是女生的身分。

然而等两位堂兄回来,她就不再是蓝汝心,从此也不再有蓝汝心这个人。

“这还不简单,你干脆就不要再回去,谅他也找不到你,如此一来不就不必面对这个难题了?”王俞文悻悻然地说出最有效的方法。

她这个提议令骆仕垣微微一怔,这也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没错!她干脆不要再回闵怀宇的住处,就不必再为这件事苦恼了!

问题是她舍得就此走开吗?

骆仕垣扪心自问着,脑中突然掠过前两天他带她出门散心的画面。

他们去了好多地方,虽然他一直不曾表示什么,但她心里明白,他是为了不想让她心里留下遗憾,所以才想趁着她尚未出嫁之前,好好地游玩一下。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默默陪着她走过个个名胜古迹。

“怎么?舍不得人家了?”王俞文打趣道,她就是想试探她的反应,才故意这么说。

“文文,你明知道我对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我心里好乱,我……”她是真的很苦恼。

“我看你分明是喜欢上他了。仕垣,这并不丢脸,你干嘛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王俞文起身来到骆仕垣的旁边坐下,一脸为她感到高兴的表情。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仕垣为情所困的一天了,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漠视仕垣的幸福这么久,也该好好地补偿她了。

是吗?她喜欢上了闵怀宇?

脑海中蓦然浮现他风雅俊逸的脸庞,骆仕垣不禁感到有些羞赧,脸上更泛起一片红。

“天!我没看错吧?你在脸红耶!”王俞文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和仕垣相识多年,她可从未看过她有脸红的一天,实在是太令她惊奇了。

面对王俞文的哇哇大叫,骆仕垣并不意外,因为她也曾为自己居然会脸红的事,感到难以置信,怪不得王俞文也有如此反应。

“文文,你不要这么大声叫嚷,这里是公共场所。”文文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注目,但她可不一样。

“不要管别人啦!仕垣,如果你喜欢他,你尽管放手去爱,我支持你。”王俞文眼里满是笑意。

骆仕垣露出一抹苦笑,事情若是如此简单,她又何必苦恼呢?

其实她是女生,也想好好享受爱人与被爱的感觉,然而像她这种命里带煞的女生,当真能拥有爱情吗?

活在将自己父母克死的阴影里,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她心里的感受及害怕。

这阴影将会永远跟着她,使她根本不敢对人交付真心,她实在怕极了自己会再次带给她身旁最亲的人不幸,她不想再去面对这种悲伤,及永远抛不开的愧疚。

或许她应该听从文文先前的玩笑话,趁早走开吧!这几天的时间虽然太短暂,什么也不曾留下,但已足够令她回味一生了。

“文文,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没错!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或许这才是唯一解决之道。

“哦?你要怎么做?”

“这个嘛!自然不能告诉你。”骆仕垣故意神秘兮兮地说。

“嘿!你……”王俞文正想抗议,却看见餐厅门口走进一对男女,她的脸色立刻有了明显的改变。

“发生什么事了?文文。”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劲,骆仕垣立刻随着她的视线移至那一对男女身上,然后她跟着僵住。

不会吧!那个人不正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对头──罗雄建吗?

“那个人是罗雄建吧?”她小声地向王俞文确认道。

王俞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捏紧。

没想到昨天才和她约好要见面,今天就带着小女朋友出来散心,她算是看清他花心的本性了。

“文文,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骆仕垣疑惑地看着好友。

“我没事。”王俞文咬牙回道。

“那个女孩不会是罗雄建的女朋友吧?他不是一直对你……”

“小声点,万一引起他的注意,你不怕他认出你来吗?”王俞文猛然打断她的话。

关于罗雄建喜欢她的话,她已经不想再听,也不会再相信。

不过她的警告为时已晚,罗雄建不经意地抬头便瞧见王俞文的存在,然后他瞥了骆仕垣一眼,突然觉得很眼熟,这使他不禁上前想更确认这个女生的身分。

“文文,他走过来了。”骆仕垣小声叫道,两手摸着自己深棕色的长发。

她这个样子罗雄建应该不至于认得出她来吧?否则一切就玩完了。

“稍安勿躁,汝心,你这头发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接发,花了你将近三万元,它们很自然,你放心,不会被认出来。”王俞文安抚着她。

骆仕垣点点头,试着让自己神情自若地迎视一路走来的罗雄建打量的眼光。

“文文,和朋友一起来用餐?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罗雄建说着,人跟着亲密地坐在王俞文旁边。

看着罗雄建这个动作,骆仕垣忍住到口的疑问,没有露出惊讶的眼神,虽然她是真的很意外。

她记得这两年她和文文都未曾和罗雄建联络,怎么这两人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像许久没见面的样子?

“我跟朋友一起见面吃饭,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王俞文冷冷地回道。

她都没去计较他带着其他女生出来约会,他居然连她和同性朋友见面也要管,真是笑话。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我们现在在交往,你本来就该让我见见你的朋友。”罗雄建大言不惭地说,然后转向一旁早就因他这番言语而怔然的骆仕垣,纳闷地盯着她一看再看,然后提出他的疑问:“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骆仕垣当下一惊,尚未开口,王俞文立刻替她回道:

“她是仕垣的表妹,和仕垣长得很像吧?怎么,看到美女就想搭讪了?”

“你怎么会以为我是想搭讪她?”罗雄建脸色不是挺好看的。

原来在她眼中,他罗雄建是这种见到美女就想搭讪的轻浮男人?

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看待他?

“你不用管我怎么以为,请你不要打扰我和朋友用餐。”王俞文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的冷淡却令罗雄建心中大为不爽,一把拉起她离开座位。

“喂!你放开她。”骆仕垣立刻阻止道。

“这是我和女朋友的事,你少管。”罗雄建肝火上升,根本不允许有人管他和王俞文之间的事。

女朋友?这个字眼令骆仕垣又是一愣。

文文什么时候变成罗雄建的女朋友了?

虽然她一直很清楚罗雄建对文文的心意,也希望有一天文文能接受他。

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反而令她感到很奇怪!这两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何以文文看起来不是挺情愿的样子?

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骆仕垣正想追问清楚,可当她回过神,餐厅里早就不见罗雄建和王俞文两个人的踪影。

看来她得另外找时间,向王俞文追问个明白了。

若是这两人能够在一起,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大哥,你是不是有那个女孩的消息了?”闵唯真兴匆匆地跑进闵怀宇的办公室。

她一得知大哥可能已经有他们兄妹暗地寻找多年的那个女孩的消息,立刻跑来追问结果。

实在是这件事已经困扰他们兄妹多年,若不把人找出来,他们永远不会安心。

闵怀宇抬起头来,见妹妹跑得满头大汗,皱眉道:“先把汗擦一擦,唯真,不要老是像个小孩子,莽莽撞撞的。”

“好啦!大哥,你快说,是不是有那个孩子的消息了?”拿起皮包里的手帕,闵唯真一面擦汗、一面追问。

“她现在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唯真,如果按时间算来,她应该有二十二岁了,现在找到她也没有必要了。”闵怀宇分析道。

“为什么没有必要?”她不懂。

找到那个女孩以及她的家人,一直是她和大哥这多年来的希望,何以大哥会说这种话?

“你忘记妈说过的话吗?妈说等到那个女孩满二十岁的时候,她的家人便会把实情告诉她,现在她都已经二十二岁,应该早就经由她的家人知道真相了。”

“说得也对,只是很可怕,如果我们能早几年找到这家人,也许就不必让他们等到二十年,才能揭开事情真相,都怪咱们老爸太糊涂了,一直到和这家人失去联络,才发现自己将那女孩的命格算错,也不知道那女孩是不是当真被当成男孩子教养了二十年。”闵唯真叹着气道。

如果不是多年前母亲觉得良心过不去,终于把这件事告诉她和大哥,要他们赶紧把这家人找出来好纠正错误,她真的很难去相信天底下有这种怪事。

不过现今社会仍然存在着太多迷信,她实在不必太意外。

“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唯真,你也该开始规画你人生新的目标,不必再把所有重心放在这件事上。”他们兄妹在这件事上也浪费太多年的时间。

“可是我接到文强的电话,他告诉我你已经有她的消息,我才特地赶过来。大哥,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闵唯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大哥。

“原来文强是你安排在我这儿的间谍?”闵怀宇挑起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胀红脸,已经不打自招的妹妹。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是关心嘛!你快点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有她的消息了?”闵唯真不放弃地追问。

“看来你真的很关心这件事,唯真。”

“这是当然喽!大哥,你想想看,对方明明是女孩子,却被当成男孩子教养二十年,你想她在得知实情后,心里会作何感想?这件事是咱们的糊涂老爸惹出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找出这个人,并看看她是否幸福。”她非要亲眼见到这个女孩不可。

她的不幸是他们的父亲造成的,她和大哥有责任担下一切。

“我了解你的感受,唯真,当年老爸造成的错误,的确该由我们做子女的替已去世多年的父亲,设法做最完善的弥补,只可惜──”

“可惜什么?大哥,你这样话说至一半,让人家心里很不安耶!”闵唯真着急地问。

“我是有骆家人的消息,只是这个骆家有一个主事的爷爷,以及三个孙子,就是没有孙女。”

“这怎么可能?妈不是说他们三代同堂吗?”她激动地冲到办公桌前。

“没错!这就是教人纳闷的地方,为什么骆家只有爷爷和三名孙子,其他的长辈都在哪里?这份调查报告写得不是很清楚,看来又是一间只拿钱、不会办事的征信社。”将报告丢回桌上,闵怀宇让妹妹自己看里面的内容。

闵唯真拿起桌上的书面报告,跟着皱起眉头,觉得真是太奇怪了。

“是这家人吗?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现在都二十二年过去了,她的性别应该不必再隐瞒吧!而且这二十二年之间,难道她都无知到没发现自己和其他男孩子的构造不同?更何况在学校也有上健康教育吧?”她纳闷地指出重重疑点。

所以她才说这件事太古怪了,怎么可能真有办法一直瞒着那个女孩的真实性别,而她本人却没发现呢?

“只有一个可能,唯真。”

“什么可能?”

“就是连她本人也对外隐瞒自己真正的性别。”闵怀宇提出唯一的可能性。

连她本人也对外隐瞒自己真正的性别?这种说法令闵唯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尽快查明的第一件事。”闵怀宇回道。

他本来已不想再插手这件事,但唯真说得没错,当年是老爸造成的错误,就该由他们做子女的来设法弥补。

“所以大哥不会再说这不关我们的事了?”闵唯真故意瞅着她大哥看。

“没错!这样你满意了吧。”闵怀宇笑着拍拍妹妹的脸颊。

闵唯真的反应是吐吐舌头,然后挽住她大哥的手臂,很兴奋地问道:“那么现在我们应该要用什么方法,去查明这件事?”

“你说呢?”闵怀宇反问道。

闵唯真先是偏头想了下,才回道:“不如由我去接近这骆家人……”

“你别想。”闵怀宇直接提出反对。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去接近骆家人?”

“因为你是女孩子,你别忘了这骆家里都是男人,你应付不来的。”万一因此受到欺负,母亲一定会怪罪他这兄长没有尽到责任,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我会找适当时机混进骆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我会好好想一想。唯真,在我尚未想出办法之前,你不准轻举妄动。”他就怕她太一意孤行,只会坏事。

“没有这么严重,好不好?不过就是三个男人,我才不会应付不来。”闵唯真嘀咕道。

“你又怎么确定这三个男人,不是作奸犯科的大坏人?总之我会再让征信社去调查更详细的资料,你就给我乖乖等候消息,不要给我捅楼子。”

闵唯真扁扁嘴,没有再回话,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嘀咕着,大哥老是这样瞧不起她,总有一天她会证明能力给他看。

不过这事不急,眼前最重要的是探知她大哥对蓝汝心的心意。

大哥该是喜欢蓝汝心没错吧!否则他没道理替她还那一千万。

这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有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些钱。

如果大哥对人家没那份心,他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一千万来?

“大哥,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很惊讶。”她故意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事?”闵怀宇瞥了妹妹一眼,心知一定没什么好事。

“刚才我接到妈的电话,你猜猜看妈跟我说了什么?”闵唯真吊着胃口道,但见到她大哥警告的眼神,她连忙往下说:“妈说要带一个女生来见你,也就是相亲的意思啦!”

“相亲?你没听错?”闵怀宇剑眉往上扬,盯着替母亲传达消息的妹妹。

“妈是这么说没错!而且是这个星期天就要带着她中意的乡下女孩上来,和你做第一次会面。”闵唯真说得很认真。

“你没跟妈胡说什么吧?”

“大哥指的是什么?”闵唯真嘿嘿笑出声。

“不要来这一套,你有没有提到汝心?”闵怀宇直接挑明。

他太清楚唯真心里在想什么,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甚至可以肯定唯真一直试探他的心意,是想撮合他和汝心。

“汝心?我跟妈提到她做什么?她跟这件事又没关系。”闵唯真故作不解地耸耸肩,却在心里偷笑。

她就不信大哥还能再装蒜下去,这两天公司放假,大哥居然瞒着她偷偷带汝心出门,大哥以为她不知情,其实她可是每天早上都准时站在房间窗口,目送大哥开车载着汝心出门。

在这个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可都瞒不过她的耳目,连大哥的一举一动也不例外。

“如果你没在妈面前说起我的事,妈不会突然决定上来,快老实招来!”闵怀宇沉下脸,警告地看着妹妹,要她立刻说实话。

“我真的没有说汝心住在这里的事,大哥。”闵唯真坚决否认到底,她不过是稍稍暗示一下而已,呵!

“我问的是你究竟对妈说了什么,唯真,不要再给我打马虎眼。”闵怀宇的表情充份显示出他已忍不住想杀人了。

闵唯真自然十分清楚她大哥的耐性有限,于是她先吞了口口水,才招供道:“好啦!我老实告诉你,是妈自己问起大哥你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在妈面前我当然不敢说谎,所以我就很坦白地跟她说,大哥你从不固定和一位异性交往,妈听了很生气,决定要在这个星期天,带她自己看中意的女孩子上来和你见面……”说到这儿,闵唯真突然摇摇手,一面往后退,连忙辩解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大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真的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嘛,所以不能怪我跟妈这么说。”

“原来你是妈派来我这儿当卧底的,难怪这一年来我怎么叫你回老家和妈作伴,你就是不肯,原来如此。”闵怀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才没有,大哥,你不要乱冤枉我!”闵唯真立刻喊冤。

“没有才有鬼,算了,反正你有妈当靠山,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倒是妈这个星期天真的会上来吗?”他还是很难相信母亲会为了他交女友的事专程北上。

这几年无论他如何想接母亲上来,让他就近好照顾她,偏偏喜欢安静又纯朴生活的老母亲怎么就是不肯上来,说什么这种大都市她不习惯,成天一个人关在这种无法敦亲睦邻的房子,早晚有一天会活活闷死她,她还想在乡下多活几年。

如今为了他没有固定女友的事,母亲居然不惜大老远地要专程上来,可见这次他家老妈当真是铁了心,要逼他赶紧找个女生安定下来。

这会儿他不赶紧找个应对方法,恐怕过不了母亲这一关。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这个星期天你就自己等着瞧吧!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她这个妹妹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相信你也没那个胆敢捉弄我。”闵怀宇伸手以食指轻戳了妹妹一记。

闻言,闵唯真吐吐舌头,暗自心虚,她可不敢老实告诉她大哥,关于蓝汝心要嫁老头子一事就是她虚构的,这个实话可万万说不得。

不过提到蓝汝心,倒是有件事得现在提出来,那就是──

“大哥,既然妈要上来,那么汝心你打算要怎么处理?总不能莫名其妙赶她走吧?”

“我有说要赶她走吗?”他笑问。

就说唯真老爱试探他,果然没错。

“可是你要怎么向妈说明她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她实在很好奇她大哥究竟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我会好好思考,反正还不急,倒是你不准在汝心面前提起妈要来的事,至少在我尚未决定要怎么做之前,不准自作主张。”

“好啦!我什么话都不会说,不过大哥念在我为你通风报讯的功劳上,你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对汝心的看法?”闵唯真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看法?你指的是什么?”闵怀宇故意反问道。

“噢!大哥,你不要装了,你如果不喜欢汝心,你不会为她偿还那一千万,你一定对她有心,才会这么做。”闵唯真的语气肯定。

“既然你都这么肯定了,还需要问我吗?”闵怀宇没好气地回道。

他的回答令闵唯真兀自生闷气,气自己就是无法清楚地探知她大哥的心意,真是气死人了!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要嫁给老头子的人又不是我,大哥尽管再慢吞吞,什么也不做好了,反正后悔莫及的不会是小妹我。”闵唯真说着迳自跑出她大哥的办公室,摆明存心说给她大哥着急。

看着妹妹气冲冲地跑掉,闵怀宇这才露出笑容,他这个妹妹的个性着实太好捉摸了,透明到毫无心机。

不过提到汝心的婚事,倒是意外地给了他一个想法,肯定可以在星期天派上用场。

这么一想,闵怀宇的笑容更是加大了起来。

第六章

当天晚上,骆仕垣立刻从闵怀宇手中收到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她拿着支票瞪直眼,手指甚至颤抖着,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她太生气了。

“这是什么?”

“那是支票,汝心,你没看过支票吗?”闵唯真在旁好心地替她解惑,双眼紧盯着那张支票。

太好了,一千万就快是她的了!

骆仕垣当然知道这是支票,她只是没想到闵怀宇当真会这么干脆地拿出一千万来。

他难道从没想过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极有可能会欺骗他、榨光他的钱吗?

他是个笨蛋、大笨蛋,可她发现自己居然为这大笨蛋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一阵怦然心动。

从来没有人这样用心对待她,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好窝心,可她并不值得他为她这么做,她甚至无法面对自己真正的性别,又要如何回报他?

“我不要你的钱,我已经说过了,请你收回去。”她说着将支票放在桌子上便转身上楼。

“汝心。”为此闵唯真不禁扼腕万分地在原地叫喊。

闵怀宇则拿起支票,跟着蓝汝心的后面走上楼,并交代闵唯真道:“不准上来,也不准偷听。”

闵唯真点点头,为了一千万,这节骨眼她会识相地退至一旁,让大哥去说服汝心把支票收下。

闵怀宇走进客房,一点也不意外地看见蓝汝心拿着她来到这里的唯一行李──浅蓝色的外套,正要离开。

“你宁愿嫁给一个老人,就是不要我的钱?”他沉下脸问。

骆仕垣咬牙回道:“我说过那是骗你的。”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闵怀宇说着,关上客房房门,拉着她一起坐在房里的沙发上。

“为什么我跟你说实话你不信,偏要相信那些我随便说说的谎言?”骆仕垣口气显得十分懊恼。

“要我相信你也好,让我和令尊见个面,如何?”他折衷道。

骆仕垣顿时哑了口,她已经没有父亲。这句话她偏就说不出口。

“如果没有这回事,你何必怕我跟令尊见面呢?”就因为她老是一脸心事重重,才令他肯定她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面对他一再咄咄逼人,骆仕垣咬着下唇,始终不知要如何回答。

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她根本说不出实情来让他了解她心里多年来的秘密。

她要如何向他说明白自己当了二十二年的男生?又要怎么解释她何以会被当成男生看待了二十多年?

这么可笑的一件事,她如何期待他了解?

不,她不打算说出来,她更不会让他知道她最初的打算,不过是想和他谈一场恋爱,她不会对他付出真心──然而很显然的,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爱情,她怎会以为自己不会对人付出真心呢?

若是她对他没有情,此刻她的心里不会这般难受,在走与留下之间难以抉择。

这些却没必要让他知道,在明白自己爱上这个男人的当下,她心里已经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怎么做。

心痛自是难免,但为了他好,她不会后悔自己作下这个决定。

“你为什么一定要替我还这一千万?”她明知他的心意,仍开口道。

“如果你到现在还无法明白我的心意,那么亲口说出来也不具任何意义。”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

她蓦然胀红脸,在他专注的凝视下显得手足无措,只能这么回道:“谢谢你,闵怀宇。”

“真要道谢,等你收下这一千万后再说。”他想要的不是她的感激,啧!

“好吧!我收下。”面对他的坚持,她不想再和他争辩,就如他所愿收下这笔钱好了。

不过他不会知道她并不打算去提领这笔钱,也不会交给任何人。

“你──”她突然这么干脆,反而令人不解,闵怀宇于是狐疑地盯着她看。

见他露出这种神情,她噗哧一声笑出来,手指指着他,笑道:“你这样子好拙、好好笑。”

“好哇!你居然敢取笑我。”他故意龇牙咧嘴道,然后在她毫无预警下举起双手伸向她。

骆仕垣立刻尖叫出声,身子来不及逃开,便遭到他的魔爪攻击。

一阵搔痒让她笑得花枝乱颤、气喘吁吁,抬起头正想求饶,他却在此时低下头来,这举动分明是……她的心跳一度停止,然后她听见他轻声道:

“把眼睛闭上。”

瞧她惊讶地睁大杏眼,令他感到十分莞尔,但这也说明了她的纯真。

把眼睛闭上!这么说他的确是想……不行,她好紧张,紧张到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不!不行。”心跳加速到自己几乎无法负荷,她伸出手掌,及时捂住他直靠近的嘴。

“汝心?”他的眼里满是笑意,看得出她是在害臊,而她害臊的模样好可爱。

他的热情透过她的掌心传来,烫得她立刻收回手,整个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承认自己一点经验也没有,在当男生时期,她自然也没去吻过女生,惊惶失措自是难免。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她只好这么解释,免得他误会她。

她的这种表现却反而让闵怀宇更想呵护她,他面带微笑,眼里释出温柔的情意,双手轻柔地捧住她的小脸,和她面对面,道:

“这种事不用心理准备,汝心。”

“可……我好紧张,再等一会儿,好不好?”她红着脸,拼命地深吸口气。

她知道其他女生肯定不会因为有人要吻自己就紧张得半死,可她不是一般女生,她是才当了几天女生的骆仕垣。

闵怀宇表情更是柔和,双手仍捧着她因为羞赧而泛红的小脸儿。

倘若他还不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感情,那么此时此刻他再肯定不过。

他爱上了这个像谜一般的女人,才短短几天,他居然对这个从不谈论自己,一身是秘密的女人动了真感情,连他自己也十分意外。

或许早在她因遭受攻击而跌进他怀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会为她动心,这才足以解释他何以会将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回家里来。

“汝心……”他轻声叫唤,然后缓缓地俯下头,嘴唇轻轻地和她相触。

骆仕垣发出一声呀呼,这轻轻一个碰触便令她的娇颜整个烧红起来。

他微笑,挺直的鼻子摩擦着她,在她呀呼声中俯首吻住她的芳唇,这一次他吻得更深,四片唇胶着在一起,让她连声音都一并被他悉数入口。

骆仕垣只觉思绪一片混乱,她无法形容亲吻的感觉,只知道他的嘴唇占住她全部的思绪,令她无力再思考。

生平第一次,骆仕垣在这男人火热的亲吻中,尝到了神奇的滋味,这吻俘虏了她、吸引她,令她渴望永远沉溺其中。

但这轻柔得像是羽毛般的碰触,却不能满足闵怀宇满腔的热情,他加深这一吻,哄着她为他启开唇瓣。

他的舌尖轻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型,技巧地探索、诱惑,骆仕垣在他的抚爱下,全身娇颤不已,完全任他摆布。

她愿意把她的第一次给他。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骆仕垣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她不能和他真正在一起,那么在她离开之前,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就把自己给他吧!虽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是男人,一定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心里一有主意,骆仕垣便鼓足勇气,开始试着以生涩的技巧回吻他,小手更是在他胸膛上胡乱地摸索。

而她这生涩的回应果然令闵怀宇发出低沉的喘息,这令她感到无限骄傲,信心更是加倍。

当她以舌尖逗弄他时,一声呻吟更是清楚地传进她耳里,促使她更亲密地贴近他。

“不要玩火,汝心。”他喘息,试着拉开她突然变得热情的身子。

再这样让她玩火下去,恐怕她会玩火自焚,他的欲火会一发不可收拾。

骆仕垣才不理会他最后的警告,过了今晚她一定不会再有像此时此刻这样的勇气及决心,她不想保持理性,她已经理智太多年了。

存心豁出去的骆仕垣倾向前吻上他的太阳穴、他的眼睑、他的耳垂,然后对着他的耳畔,轻声道:“我不想说话、不想思考,爱我,好不好?”

“你确定?”他直直望着她,语气在她一个吻接着一个吻地落下来时明显的不稳。

她回望着他,心跳仍是急促,脸颊更是火红一片,但仍然坚定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这一刻她所作下的决定。

“如果你把自己给了我,那么你就别想再嫁给令尊要你嫁的那个人,从此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当真不后悔?”他知道不该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但尽管此刻他全身涨满着想要她的欲望,他仍然要让她作好抉择。

“我不会后悔。”骆仕垣以双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作为回答。

是的,她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闵怀宇低下头重新点燃他们的热吻,这一次骆仕垣完全投入这热情、甜美的美梦中。

没错!她相信今天晚上会是她这一生中最甜美的美梦,她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忘记,更不会忘记这个她梦想不到的男人,曾经走进她的美梦里。

“是不是我太粗鲁了?汝心。”闵怀宇将埋首哭泣的骆仕垣抱进怀里,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

骆仕垣明显地吓了一跳,但不是因为他突然抱住她的举动,而是──向来连怎么哭都差不多要忘了的她,居然被告知她哭了?

“我……”伸手摸着脸上的泪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湿意,骆仕垣微微怔然。

见她没回答,他轻声唤道:“汝心,很痛吗?”

“当然很痛!下辈子你当女生就知道个中感受了。”她忿然地回道,知道这么说一定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回答令他一阵大笑,并抱起她下床,却马上引起她的哇哇大叫。

“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你、你也是──”蓦然羞红脸,她不禁手忙脚乱地想遮住自己暴露在他眼前的赤裸娇躯。

“不用这么费事,汝心。”他又是呵呵笑,并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你、你放我下来!”她一路大叫,接着被他抱进浴室。看着浴室里的大镜子,被放下来的她突然发出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正在放热水的闵怀宇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她。

“那……那个……”她手指指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说不上话。

闵怀宇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只见镜子中有个身材姣好,又美丽动人的女人,看得他又是一阵情欲上扬。

从镜中瞧见他火热的视线,骆仕垣这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不要看!不准你看!”她叫着,浑然未觉自己因此而全身贴着他。

他倒抽一口气,如果不是念在她是第一次,身子太稚嫩,他这会儿肯定不会勉强自己忍住想抱她回床上再温存一回的冲动。

不过她再继续这样毫无所觉地诱惑他,他就很难再体贴她身子不适了。

“你不让我看,总该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吧?”他语气带着纵容,双手圈住她柔软的小蛮腰。

“你……把我吻得全身都是吻痕……一点一点红红的,所以我才会被自己的身子吓得叫出来。”适才一看她还以为是自己过敏,全身在冒疹子呢!

可哪有疹子都冒在那种亲密的部位,所以……真是太丢脸了。

闻言,闵怀宇先是一愣,接着才爆出大笑声,抱住她笑个没停。

“你还笑!这都要怪你。”她收回手,瞪着他忿然道。

“不、不能怪我,该怪的是你自己太迷人了,汝心。”既然已分享亲密,他对她的口气便多了分亲昵。

“你乱讲,我……你放开我,我要洗澡了。”她不习惯这种亲密的对话,尴尬地直想避开。

“来吧!我已经放好热水了。”他说着抱起她,并将她放进温度适中的浴缸里。

“你不要老是抱我走啦!我不轻耶!”她虽然很瘦,可是个子很高,还是有一定的重量,她不想见他这么吃力地抱着她。

“你是不轻,可是我是男人,我不可能抱不动我的女人吧!”他倒是相当自信。

骆仕垣一愣,她是他的女人?这句话听来比任何一句甜言蜜语还受用,只可惜这不会成为事实。

“温度可以吗?”他问,跟着跨进浴缸里,并扯掉腰间的毛巾。

“啊!”她又是惊呼一声,身子连忙回身背对他。

坐在她身后,闵怀宇咧嘴而笑,她愈是表现得这么害臊,他就愈想捉弄她,谁教她脸红的模样煞是迷人呢!

伸手从她背后抱住她,正好在她酥胸下方,果然马上引来她一声细叫,他得意地呵呵笑出声。

“闵怀宇,你……”

“都这么亲密了,你还这么叫我,该罚!”说着他一手抚上她柔软的浑圆,听见她的娇喘,他随即俯下头吻住她。

看来,他的体贴就要功亏一篑了,和美人共浴,岂有坐怀不乱之理。

“明天我抽个时间陪你回去见你父亲,我会和他提起我们的事。”拥着昏昏欲睡的骆仕垣,闵怀宇突然有此一说。

骆仕垣没有回答,这会儿她宁愿装睡,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

明天──明天她就要离开这儿了,她根本不会和他去见她父亲,甚至到任何地方。

从此她不会再回复女儿身,蓝汝心这个名字也将从这世上消失。

她会想念他的,不,她相信这辈子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永远。

“汝心?”

“嗯?”她闷声回应。

“这个星期天我母亲要来,她会带一个女孩上来,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他试探道。

骆仕垣一愣,接着睁开了眼,看着他澄澈的双眼,她知道自己不该感到难过,毕竟她根本无法许他一个永远。

可听见他要和别的女生见面,她的心里仍然像被捅了一刀,痛得她好想放声大哭。

不过她一定是哭了,只见闵怀宇连忙坐起来,并心疼地拥着她,轻声哄道:

“别哭,汝心,我会和我妈说清楚,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他正要说出他的誓言,骆仕垣却伸手捂住他的嘴,道: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不管将来她是什么身分,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这是当然,因为我不可能让你再去爱上除了我以外的人。”他伸手轻捏着她的鼻子。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双手紧紧地抱住他,骆仕垣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强烈而深刻地怨恨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命运。

她恨透了自己一生下来就是这种会克死亲人的命,更恨透自己因此被当成男生看待了二十多年,但最教她痛恨的是,她连想留在爱人身边,都怕极了将来有一天自己会造成他的不幸。

这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所以……放手吧!尽管这么做她会痛不欲生,但至少她会确定他的性命不会因为她而堪虑。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藉着爱着他而好好地活下去,即使往后没有他长伴在身边,知道他平安地活着就已胜过一切。

闵怀宇搂着她,温柔地哄道:“是不是要我也说我爱你,你才不会再掉眼泪了?”

骆仕垣深深望着他,专注的样子像是要将他的俊容牢牢刻进脑海里。

然后她用力点点头,她的确好想听他亲口说出:我爱你。

于是闵怀宇俯下首来,在她耳畔低声倾诉着爱语,一遍又一遍。

骆仕垣唇角漾出幸福的笑容,此刻偎在爱人怀里,她的确是幸福的。

隔天,闵怀宇捧着一束鲜花,轻哼着歌回到家中,今天他特地提早下班就是想给蓝汝心一个惊喜。

才走进家门,就见妹妹闵唯真正好从楼上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表情看来更是着急。

“唯真?你这样急着……”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我刚才到汝心的房间,想找她出门买东西,结果没看见汝心的人,却看见她在桌子上留下一封给你的信……”闵唯真才说到这儿,手中的信已教她大哥夺走。

手里的花束被扔至地上,闵怀宇动作飞快地打开信纸,就见里头内容写着:

怀宇:

首先先谢谢你这些日子愿意收留我这个谎称失去记忆的女人,所以既然失去记忆是假的,那么要嫁给一个老人,更甚至是我父亲欠对方一千万的事自然也是捏造的,不过在这里还是要再说一声:谢谢。

我真的很感谢你给我那一千万,一次初夜换上一千万,我觉得很值得,倒是不知你觉得花上一千万和我亲热一、两回,是否值回票价?

如果你觉得自己遭人设计,下回请你要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捡个自称失去记忆的女人回家,否则也许对方就不会像我这么善良,只要你一千万了。

不过说真的,早知道你会这么大方、出手这么干脆,我应该要要求再多一点,真是太可惜了!

傻瓜,以后千万别再傻傻地为陌生女子动真心,因为我从来就不曾爱过任何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你,也不会例外。

如果我是你,我会和你母亲带来的女孩见面,甚至和她结婚,因为乡下女孩绝对单纯多了。

另外,看你那么想见我父亲,再告诉你一件事,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你恐怕得到坟场才能见上他一面了,呵!

最后她甚至连再见二字都没写,摆明是不愿和他再见面。

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闵怀宇脸色铁青地捡起地上的花束,再将花束用力摔进垃圾筒里。

这原是他要给她的惊喜,没想到她反而带给他更大的意外。

她从来不曾爱过任何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他,也不会例外?

真是鬼话连篇!如果他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就是她信中所指的那个傻瓜。

昨天在怀里害臊的她、激动的她、哭泣的她,甚至示爱的她,表现得那样真实,怎么可能是在作戏!

“大哥?”闵唯真忧心忡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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