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情人
下载: 姐夫情人.txt
摘要
《姐夫情人》是竹君创作的一部穿越古代爱情小说,描绘了姊妹情深、爱情冲突及身份错位的复杂关系。故事围绕云家二小姐云舞雪,她因姐姐云舞影的婚礼而暂时拒绝嫁人,希望能与姐姐在一起。在婚礼上,舞雪因害怕失去姊姊而临时失踪,令家人焦急寻找。此时,萧天磊,舞雪的姊夫,出手帮助寻找舞雪,建立了他们之间初步的情感联系。随着情节发展,萧天磊和云舞雪的关系越发复杂和微妙。萧天磊因战事赴边防,而云舞雪则在他离开后滋生了对他的思念与情愫。小说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和生动的对话,展现了爱情、责任和自我认知的探索,同时引入了战乱背景,增加了故事的紧张感。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 Value |
---|---|
Filename | 姐夫情人.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199318 bytes |
MD5 | 46afd6b9b776d19efffe1a36a62f168f |
Archived Date | 2024-11-17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竹君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穿越, 爱情小说, 古代, 性别认同, 伪娘, 自我探索, 情感冲突, 战争背景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姐夫情人 作者:竹君
心情
终于又到了这令人又爱又恨的时刻了,爱的是因为它预告着第三本书即将出版的喜讯,恨的是因为它真的很令人头痛、伤脑筋,难以下笔。
第一次收到读者的来信,很令人高兴,禁不住心里的雀跃之情,我大叫几声加以疏解,以免兴奋过度而得内伤。
信中有人提到:竹君是如何写小说的?还有,竹君的真实姓名、性别、住址、电话、嗜好……等等。竹君很纳闷,为什么大家好奇的都一样?所问的问题竟然完全相同,这不是串通好的吧!
更令人我诧异的是,竹君这么女性化的名字,竟然还有人怀疑它的主人的性别?着实令我吃惊。我不禁对它凝视再三,仔细的端详它的字意,结果答案仍是令人满意的,
因为它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好名字,也呈现一个意境,不过,这个只能靠个人的想象能力了。
至于如何写小说,竹君不过是个新人,很多事情都还要再磨练与学习,因此深奥的我不懂,至于浅显一点的嘛,不外乎是多看、多学、多写,努力用心的去观察别人的作品,将有助于自己写作的成长。
《姊夫情人》是竹君的第三部小说,希望各位读者喜欢,能够从中发现到竹君的另一个写法,然后来信批评指教,谢谢!
楔子
今天是云家庄跟威远侯府结成亲家的好日子,云家庄内外都挤满了道贺的人潮。
锣鼓喧天及震耳的鞭炮声,夹杂着恭贺道喜的人声,将喜庆的气氛推上了最高点。
云府的大千金云舞影是苏州第一才女,且具有仙女般的美貌,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而她早已指腹为婚的夫婿--威远侯府公子萧天磊,也是年少挺拔、器宇轩昂,具有龙腾虎跃的蓬勃气势,两人的结合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可是这样完美的婚宴却在中途发生了问题,一向恬静温和的云舞影竟在临上花轿之前大叫暂停,拒绝上花轿。
原因是奶娘在她步上花轿之前焦急的冲出,告诉众人云家的二千金云舞雪不见了。
一向对妹妹疼爱有加的舞影,立刻决定留下来帮忙寻找舞雪。
顿时,「二小姐!舞雪!」叫嚷声四起,大家四处搜寻着。
云家上下及威远侯府的人为此忙昏了头,他们发动所有的人在云家内外四处寻找,每个人都想在吉时之内把那个惹事的小丫头找到,以免误了良辰。
在来来去去忙碌焦急的脚步声中,大伙儿都没有注意到在花园一隅的矮树丛。
在那里蹲踞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位粉妆玉琢般的美丽女娃,独自在此饮泣。
她睁着一双已经哭得既红且肿的大眼,小心翼翼的缩紧身子,深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
她不是别人,正是云家找得天翻地覆,年仅十岁的二千金云舞雪。
「舞雪,妳在哪儿?快出来啊!」云庄主放大嗓子拚命的呼唤着。
「二小姐!妳快出来,别误了大小姐的好时辰啊!」奶娘跟众丫鬟、家丁们也疾声呼叫,可是就是没有舞雪的影子。
舞雪听到他们的话,连忙把身子缩到更里面,「我才不要出去呢:这样姊姊就不会嫁人,不会离开我了。」她喃喃自语着。
自从母亲死后,一直是大她八岁的姊姊舞影在照顾她,对姊姊,她不止拥有姊妹之情,还有一份如母女般的依恋,「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把美丽温柔的姊姊抢去。」
「为什么?」一个男性的浑厚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语气充满了疑问与好奇。
萧天磊得知新娘子不肯上花轿的原因之后,立刻加人大伙儿搜寻的行列。问明奶娘二小姐的生活习性之后,他断定舞雪的藏身之所一定是在这后花园之中。
果不期然的在花园的一隅,他发现到了满脸鼻涕、泪痕正哭得唏哩哗啦的舞雪。
「你是谁?」眨着一双泪眼,舞雪惊异地问着头顶上方的萧天磊。
这一片矮树丛很隐蔽,不轻易让人发现,怎么他会找到自己呢?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她天真的问着这位看起来有着开朗笑容的大哥哥。
萧天磊微笑,以身上的红色长袍帮她拭去脸上的污垢,一张灵巧秀气的脸蛋立刻呈现在眼前,「我是妳的姊夫。」
「姊夫?」就是要抢走姊姊的人?舞雪连忙拨开他的手,「我不要姊姊嫁给你。」
「为什么?我当你姊夫不好吗?」
「不好。」舞雪肯定的点头道:「姊姊嫁给你后就不是我的姊姊了。」
原来这就是她故意失踪的原因,萧天磊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他一把抱起戒心颇重的小姨子,缓缓的走出矮树丛道:「姊姊永远是妳的姊姊,谁也抢不走的,而且她嫁给我之后,妳就多了一个姊夫,我会跟妳姊姊一样疼妳的。」
在庭园、假山后面寻找的人一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刻朝这个方向奔过来。
「真的吗?可是妳不是会把姊姊带到京城里吗?那我不就看不到你们,你们也疼不到我了啊?」舞雪还是不放心的问。
「谁说的,妳可以到京城里来玩,也可以跟我们住啊:」萧天磊和颜悦色的允诺。
他将手上的舞雪交给疾奔而来的云庄主,舞雪在父亲的怀中抬起头来,充满喜悦期待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萧天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我等你来。」
世间事变化无常,这一刻是锣鼓喧天,但下一刻呢?
就在萧天磊迎娶新娘、准备回威远侯府拜堂成亲的路途中,一群无法无天的山贼看上了云家丰厚的嫁妆,竟然赌命的结伙打劫,企图狠捞一笔之后洗手收山。
所以当迎亲的队伍路经一处两山的岬口时,二、三十名埋伏的山贼估地利之便突然蜂拥而下,残杀在错愕中来不及反抗的随从,一时之间,紊乱的叫杀声、痛苦的哀嚎声四起,回荡在这片原本空寂的山谷中。
新郎萧天磊一面大声吆喝安抚受惊的随从,一面奋力的杀退出贼,企图保护住新娘云舞影。可是山贼越聚越多,萧天磊握住长剑的右手渐感乏力,强忍着左肩被砍伤的痛,与汩汩而下的鲜血,萧天磊拉起惊吓过度的妻子,往山谷的另一方向逃去。
可惜跑没多远,就被后面的山贼给追上了。
情急之下,萧天磊放开云影的手,嘱咐她逃向云家庄的方向。寻求救兵,而自己则准备断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在路的另一端,竟然也埋伏着一群山贼。可怜的舞影,就这样硬生生的落人毫无人性的盗匪手中。
眼见爱妻被残杀,萧天磊狂声怒喊,提起身上仅余的一股气力,杀将出去,想冲到舞影的尸体旁边,抱起惨死的新婚妻子,剎那间一阵椎心的剧痛阻止了他,一把长剑百百的刺在他的身上,穿胸而过,迫使他不情愿的倒卧在血泊之中。
待他再醒来时,迎亲的车队已被洗劫一空,全部的人除了他之外,无一悻免生还,很显然的,对方无意留下任何活口,如果不是他伤重昏死过去,恐怕也难逃毒手吧!
消息传回云家庄,全庄哀恸,任凭谁也不会想到好好的喜事竟会成了丧事,尤其对于盗贼们残暴的手段,云家庄上下更是愤慨激昂,誓死为云舞影报仇。
因此,当萧天磊的伤势一好,便亲自带领着云家庄的护卫跟借调来的官兵,全力围剿山贼窝,把一干人就地正法,为枉死的云舞影报仇。
可是经过此一事件之后,原本就患有心脏病的云庄主旧病复发,不久就逝世了。
在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的情况之下,萧天磊毅然以姊夫的身分收留了云家唯一的后人--云舞雪,并且带往京城的威远侯府。
第一章
今夜威远侯府近郊的别苑,月光特别的明亮,星星显得有些稀疏。
舞雪一个人坐在大厅前的石阶上,一双白葱玉手无趣的托着腮,一对黑白分明的灵慧双眸犹不死心的瞪视着前方的红漆大门,似乎有人随时都会打开它走进来似的。
来到京城已经八年了,头三年她跟着姊夫萧天磊一起住在威远侯府内。威远侯府里的人上至侯爷、夫人,下至婢女、仆人,都很疼她,每个人都喜欢她的活泼、聪明,就连姊夫也不例外。
可是自从五年前侯爷、夫人相继去世之后,姊夫萧天磊奉命被调往边防驻守,她跟奶娘就不得不搬到这座别苑来住了。
都是辽国不好,没事干嘛犯什么界嘛:害得姊夫被调到那么远的边关,而且一去就是五年,让她想再见上一面都难。
奶娘柳姨从回廊走了出来,望着呆坐在阶前的秀丽身影,无限心疼的叹口气,将手上的薄披风披在舞雪的身上,将思忆得出神的舞雪叫了回来,「还在等啊:那么晚了,怕是不会来了。」
舞雪对柳姨绽出一朵信心十足的笑容道:「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不管再怎么晚,姊夫都会记得来看我。」
五年了。姊夫被调去驻守边境已经五年了。今天好不容易奉召回京,他一定会记得来看她的。
柳姨不太相信的摇摇头,「侯爷今天才奉召回京,这会儿说不定还在跟皇上奏明国事呢?怎么有空过来。」偏偏这丫头就是不信,硬是亲自下厨做了好些道好菜,现在可好了,人没等到,菜也凉了。
「奶娘,您若是饿了,就先去吃吧:别等我们了。」
柳姨疼爱的轻拍着她柔嫩的脸颊道:「我不是想吃,我是怕妳饿坏了。」
舞雪站了起来,撒娇的环住柳姨的脖子,「我就知道奶娘最疼我了,舍不得骂我。」
柳姨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是被她宠坏了。「算了,妳在这儿等吧: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柳姨一走,舞雪重新坐回石阶,依然充满期待的盯着大门。
果然不负所望,大门外此时传来了声响,舞雪兴奋的一跃而起,冲向前将门打开。
一位身材硕壮、皮肤黝黑的男子伫立在门前,他睁着大眼、高举着正欲敲门的大手,惊异的望着眼前这位容颜绝世的亭亭少女。
莫非她是刚下凡尘的天仙娇女,不然怎么他还未敲门,她就知道有人来了?
舞雪有些失望的望着这位公子。即使已过了五年,她仍相当确定眼前这名男子绝不是记忆中的姊夫,「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口气里有着不悦的埋怨。
「我……我是萧元帅麾下的副将丁浩。」虽然他一时被舞雪的美貌震慑住,但很快的就恢复了,以洪钟般的声音说道:「奉将军之命有信转交云舞雪小姐。」
这么看来,果然被奶娘说中了,姊夫是不会来了。舞雪掩不住眼底的失望,淡淡的道:「哦:他还在跟皇上议论国事吗?」
丁浩没有忽略了她眼底的黯然神色,「没有,元帅奉命彻夜赶回边关去。」丁浩简洁回道。
原本失望的娇颜,一下子因惊讶而亮了起来。「什么?姊夫回去了:为什么?他不是才刚回来吗?为什么又要走了?该不会……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一阵惶惶不安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看到舞雪如此紧张,丁浩连忙摇晃着双手解释道:「不,不是的,姑娘多虑了。将军只是奉旨赶回去迎接要来谈判的辽国大臣而已。」
这两年辽国终于发动了攻击,大军压境,萧天磊奋力带兵抵抗,终于使辽国轻尝苦头,不过宋军也损兵折将不少。
「辽军答应议和了:」舞雪忍不住笑开了红颜,这是不是表示姊夫不用再驻守边关,可以回京长住了?
心情一好,人也跟着热络起来了,她让开身子邀请丁浩入内,自己有好多关于姊夫的事要问他呢!
丁浩随着舞雪进人大厅,屁股才刚贴上椅子,就面临他的疲劳轰炸,「丁将军,你这次能跟我姊夫一起回京,一定是他的得力助手,你可知他在边关的情形?他跟辽军作战是不是很辛苦?有没有受过伤?」
丁浩的双眉蹙了起来,怎么这娇丽的小姑娘对战事这么有兴趣啊!不过还是回答道:「辽军地属关外,个个饶勇善战,此次派兵十万攻打宋境,若不是箫元帅奋力领兵抵抗,我朝怕是得遭遇前所末有的浩劫了。」
「这么说,我姊夫跟辽军对打,是我姊夫赢了哦:」听到心上人如威风能干,舞雪一扫心中先前的不快,颇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倒也不是。」丁浩并非有意泼冷水,但事实终归是事实,「两方人马对峙了一年,我们虽然死守城池,没让敌军攻入,却也折损了不少兵将,因此辽军一提出议和,元帅便立刻回京请旨,盼能停息战事,还给百姓们一个安乐的家园。」一回忆起战时的兵荒马乱,百姓们身处水深火热之时的惨状,丁浩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愿此种惨像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我姊夫回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呢?你不用回去吗?」
丁浩从怀中取出信封交给舞雪道:「元帅命我将此信交予姑娘之后,立刻到千里亭与他会合。」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等一下。」舞雪焦急的拉住他的衣袖,「妳是说千里亭?姊夫就在千里亭吗?」那里离此地并不远,如果骑马的话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
一个计画在她的脑际浮现,如果他答应的话,说不定可以见上姊夫一面。
丁浩猛然回头,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位神情怪异的小姑娘,「是啊:姑娘有事要我转达?」
「不,不是。」舞雪大摇其首道:「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她的笑容里藏着诡谲。
直觉告诉丁浩,那个忙帮不得,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忙?」
「带我去见姊夫。」舞雪开口要求道。
「不行。」丁浩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叫我三更半夜带个女娃去见元帅?打死他都不干。
「求求你嘛:」舞雪眨动美丽的双眸,恳求道:「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姊夫了,丁将军你就行行好,带我去见见姊夫吧:」
丁浩被她美丽的双眼迷乱了意志,差点就答应了,索然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凈,「不行,单行在外,多所不便,请姑娘见谅。」
闭上眼?没关系,舞雪灵活的转动双眼,反正她有的是计谋。她清清嗓音,以娇嫩无比的柔弱声音,采哀兵姿态博取同情道:「不会的,我只是想看看姊夫,不会造成你们的不便,求求你嘛:丁将军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在这孤山野岭之中,很是寂寞可怜的,求求你……」说着说着,就落下两行泪水来,哽咽之声令人闻之心碎。
孤山野岭?这未免太夸张了吧:这侯府别苑虽不是在京城里的热闹地带,却也离城南不远,平常过往的游客不算少,怎可算是孤山野岭呢?可是见美人如此软语苦水,丁浩开始有点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了。「可是……可是……唉:妳确定只见元帅一面就立刻回来?」无奈的,在泪水的攻势下铁汉也不由得不屈服了。
见丁浩答应,舞雪高兴的跳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装哭的模样。「一定,一定,我只要偷偷看一眼姊夫就好,绝不会让他发现,给你添麻烦。」舞雪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一见到她那雀跃兴奋的模样,丁浩直觉的知道自己被骗了,真不知他多年磨练出来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要请姑娘改装一下,不然让元帅看出来妳是女的,我一定会被军法处置。」
「没问题,我保证改装的结果一定让人认不出来。」舞雪自信满满的拍胸脯保证
但愿如此,丁浩苦叹一声暗道。
舞雪拉着丁浩在椅上坐下来,急切的道:「丁将军请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出来。」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丁浩为自己惹下这个麻烦摇首叹息,如果被元帅知道了,自己的性命一定难保。军令如山,尤其萧元帅的为人公正无私,他下的命令谁敢不遵从?「唉:真是天要亡我也。」
柳姨端着刚热好的饭菜走向回廊,便和迎面而来、全身抹黑且一袭男装打扮的舞雪撞个正着,手上的餐盘立刻散落一地,「唉呀:小姐,妳这是干什么?妳瞧瞧妳干的好事。」柳娘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奶娘,我有事出去一会,您先睡吧:」舞雪说完,风一般的冲向大厅,深怕多说一句,丁浩就会走入。
「小姐,小姐……」柳姨顾不得地上捧成碎片的瓷盘,立刻追了过去。
从内院走进大厅,就看到舞雪拉着一名满脸错愕的武将衣袖,催促着走向红漆大门。
「这是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样子,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矜持。
舞雪推着丁浩上马,自己骑上名唤「莞儿」的爱马,回首向柳姨道:「我和丁将军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怎么成?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三更半夜和一个大男人外出?这还得了,柳姨说什么也不答应,她连忙奔了出来阻止,却只见舞雪用力的一挟马腹,两人双马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小姐……小姐……﹂柳姨气得百跺脚,早知道她会这么无法无天,就该成天把她关在房里,教导一些妇德、妇言才行。
从头到尾都被舞雪拉着行动的丁浩,宛若一具人皮木偶,任凭她的摆布。
舞雪要他他就走,舞雪拉他上马他就乖乖的骑马,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听任一位小姑娘指挥呢?
不过对于她的改装技巧,丁浩则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她看起来俨然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年轻公子,只是皮肤黑了点。「云故娘妳身上涂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炭吧:」他可不相信有哪位姑娘肯把那种脏兮兮的东西往自己白晢的身上抹。
舞雪噗吓笑道:「那多恶心啊!这是染衣坊的李大叔给的特别秘方,平常我就靠它改装成男子到城里去玩。」说到这里,她不禁得意了起来,就是因为有这个东西,奶娘才敢放心的让她到处走走,不然依她那老古板的个性,别说是进城,就是离家三步远的地方,奶娘都不会答应。
「不过这秘方有个坏处。」舞雪有些惋惜的道:「一旦涂上它,就必须以特有的药剂才洗得掉,不然就只得永远维持这种黑黑的丑样子了。」也就是说,她每次贪玩的涂上它之后,就必须用另一种药清洗,才能恢复原来的俏模样。
「所以说,用特别的东西还是要付出代价。」丁浩看了一下天色,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慢了,不由得加快速度。
「丁大哥,姊夫和谁在千里亭等你?」舞雪骑到丁浩的旁边,迎风问着。
「三名副将。」风声转大,丁浩不得不扯开嗓门大声回答。
原本他还在担心云舞雪会跟不上自己,可是才刚拉开距离,舞雪就立刻策马追上,而且还跟他并驾齐驱,真想不到她的骑术如此精湛,丝毫不逊于他。
他哪知道舞雪为了讨萧天磊欢心,从十岁到威远侯府开始,就一直跟在萧天磊的身边学骑术,即使是踉萧天磊分开的这五年,她也从未间断过。
舞雪心中充满着喜悦,她终于可以看到姊夫了,不知道姊夫还认不认得她?
两人约莫奔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千里亭。
萧天磊站在亭旁迎风而立,后面还踉着三名副将:苏其力、陈柏轩和李毅。他们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人双马奔近。
萧天磊的眉峰皱了起来,在这个时间紧迫的节骨眼上,丁浩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元帅,丁将军回来了:」李毅多此一举的道。
萧天磊微一颔首说道:「看清楚他后面的人是谁了没有?」
李毅在他们军中素有「千里眼」之称,不论是幽暗的黑夜或尘土飞扬的战地,他都能看到远方的情景,且清晰无误。
李毅瞇起鹰眼,凝神观看,半晌后才赞叹的道:「好俊俏的人,这么个好看的人我铁定没见过。」不然他一定会记得。
萧天磊的脸色更阴沉了。
苏其力担忧的道:「此次计画如此秘密,不许有丝毫差池,丁浩擅自带人回来,恐怕计画会生变。」
萧天磊冷冷的道:「为了国家安危,只好灭口了。」
陈柏轩跟李毅倒抽二口凉气,元帅为了任务,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不由得为马背上的人担起心来。
丁浩跟舞雪在离他们十尺远的地方下了马。
他一看到元帅眼中的肃杀之气,心下不由得凉了半截,他拉住急欲冲向前去的舞雪道:「别去,妳看不出来他正在生气吗?」
舞雪甩开丁浩的手,不依的道:「我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他,你现在就叫我走?想都别想。」
她开心的奔向前面那位记忆中挺拔、俊朗的姊夫。他没变,他还是跟五年前一样,一身铠甲军装罩住他颀长健壮的身躯,于狂风中更显手姿飒爽。
「小心!」丁浩大喝一声,急奔向前,将舞雪扑倒在地,避过了萧天磊奇袭而来的凌厉掌风。
舞雪无缘无故的被推倒在地,弄得一嘴砂石。还撞痛了鼻子,这下子真的不高兴了,她挣扎的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怒视着丁浩,「你对我很不满吗?不然为何暗算我?」
最可恶的是,竟然害她在姊夫面前跌了个狗吃屎,这下子什么形象都没了。
丁浩不理会舞雪,径自步向萧天磊等四人,看到萧天磊杀气腾腾的样子,丁浩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舞雪是位姑娘,不然他小命休矣!
「元帅,请手下留情,他不过是属下路过偶遇的一位朋友,请元帅饶他一命。」他一边向萧天磊解释,一边猛向舞雪使眼色,要她快走。
偏偏舞云就是佯装不懂的走向前去,还生气的指着他娇斥道:「丁大哥,你的心肠真坏,说是要带我来见元帅,却又故意陷害我,到底存着什么心?」
丁浩暗暗叫苦,他哪敢存什么心害她,只求她不要害他就阿弥陀怫了。他清清喉咙对舞雪朗声说迶:「小兄弟,这儿没妳的事了,快回去吧:免得老人家担心。」只求她快快离去,他的命才好保住。
舞雪眨眨眼睛。这才发觉到事情不太对劲,怎么姊夫跟他后面的三个人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呢?而且眼中还带有杀气,莫非……他们把她当敌人了?
萧天磊锐利的双眼,正一眨也不眨的拟视着眼前这位跌得灰头土脸做书生打扮的男子。刚才那一掌,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位黑面书生不会武功,因此,对他的敌意减了大半,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道:「丁浩,他是谁?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是冰冷而毫无感情的。
丁浩一阵木然,带她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找元帅,可是这会儿可不能这么说了,他望向舞雪,祸是她闯出来的。总该由她找个借口吧!
舞雪已经看出来了,丁浩似乎怕别人知道她是姑娘的事,所以也不打算让他为难,反正自己等一下就要走了,不如帮他个忙吧!
她大大方方的朝萧天磊作揖道:「萧元帅。在下姓武单名一个云字,因仰慕萧元帅是一名击退辽兵的大英雄、大豪杰,是以不才拜请丁浩引荐,还请萧元帅多多见谅。」说完又是恭敬的作揖。
她自信这一番说词是既合情又合理,哪知听在萧天磊一行人的耳中却是漏洞百出,使得原本才刚松懈下来的戒心又升了起来。
陈柏轩向前,在萧天磊的耳边低声道:「元帅,不会是刘丞相的爪牙吧:」他们的行踪那么隐密,这书生没理由知道他们会在此停歇。
丁浩白他一眼,怨声说道:「陈将军,敢情你是说丁某与刘丞相有所勾结了?」人是他带来的,陈柏轩这么说,摆明是在怀疑他。
陈柏轩倒也洒脱,他朝丁浩拱手道:「丁浩兄莫要生气,正所谓非常时期,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陈柏轩的坦荡,倒令丁浩生不起气来。可不是吗?他们这次的任务关系着大宋的将来,他怎么可以在这个紧要关头随便带人回来?
狠狠的瞪了身边的舞雪一眼,真不知自己当时是中了这丫头的什么邪?
萧天磊剑眉一扬,冷冷的问道:「公子是何方人士?为何知道我等曾在此地?」他们的行程只有皇上跟兵部尚书知道而已,没理由外泄。
才几年不见,姊夫怎么换了个冷冰冰的模样?舞雪心中好生失望,怪萧天磊不该疑心她。「我哪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只不过是刚好看到那位军爷风尘仆仆的样子,有几分像是刚从边关回来的模样,所以跟了他来。如果元帅疑心在下,那在下告辞好了。」免得你又怀疑我,舞雪有些伤心的暗道。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萧天磊越听越怀疑,为免这是刘丞相那些叛臣设下的圈套,萧天磊决定留下眼前这名跌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书生。
「公子既然对我等这般有兴趣,不如与我们同行吧:」他一使眼色,三名副将立刻分立在舞雪的身后及左右,包围住她。
舞雪跟丁浩皆暗叫一声:糟了。
舞雪柳眉紧蹙,自己只跟奶娘说要出来一会儿,如果同他们一起远赴边关,那不急死奶娘才怪,不行,她千万不能答应。
她急忙向萧天磊再作揖道:「萧元帅,在下一介书生,带我同行只怕慢了行程,还是放我回去吧:」
丁浩也连忙挤了进来,求情道:「是啊,元帅,俗语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何苦拖着一个无用的东西在身边,多添累赘呢?」
舞雪提起右脚,相准丁浩的胫骨,狠狠的踹了下去。这家伙,他以为她是为谁在这里苦苦哀求啊:大不了百接告诉姊夫她就是舞雪,还怕他不放了自己?她是在护着他,怕他受罚啊:竟敢说她是无用的东西,该打!
丁浩忍不住剧痛,哀嚎一声,抱着受创的脚跳到一边去,口中直嚷着:「妳……」却是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舞雪扬起头,摆了个茶壶姿态,一副你奈我如何的模样。
陈柏轩、苏其力跟李毅。何曾看过丁浩这副狼狈模样,三人的嘴角忍不住溢出笑
萧天磊则是一脸深沉,愀然不语的拟视着眼前这名行迹怪异的公子,对他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希望不是昔日的仇家才好。
这些人不是铁做成的吧:不然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做累呢?
舞雪坐在颠簸不平的马背上,捶着可怜兮兮的肩膀,勉强睁着累得快闭上的惺忪双眼,挣扎着不要睡着,以免跌下马背摔断了脖子。
她很不优雅、很用力的「唉:」了一声,希望唤起这些人的知觉,面对疲惫的现实。可是这些人不知是故意没听见,还是根本不知疲累为何物,竟然无动于衷。
无奈的,舞雪再一次辜负柳姨的教导,很不雅观的大叹一声:「唉:」
这下终于有响应了!
「这是妳第二十次大叹〝唉!〞了。」说话的是丁浩,他离舞雪最近,受害也最深。「拜托可不可以换别的方式喊。」
舞雪瞪他一眼,这个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他,她才会在这里受苦。「这不是废话吗?我跟着你们骑了一夜的快马,不累才怪。」
舞雪拉紧身上的披风,以抵御迎面而来的凉风。这披风是她向丁浩抢夺来的,谁救他要害她受这种罪?
丁浩暗暗叫屈,不知道当初是谁苦苦哀求他带她来见萧元帅的?
「你很累?」萧天磊淡然问道。他早看出来这瘦弱的黑面书生禁不起奔汲,但为了避敌人耳目,他们不得不夜晚奔行,白天休息。「等一下到前面的客栈休息吧!」东方渐白,行踪不能太明显。
舞雪忍不住要高声欢呼,看来还是她的姊夫最体贴、最有良心,经此鼓励,她的精神振奋起来了。
他们在离最近的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疲累的舞雪几乎是用滚的下马,吓得站在她身旁的萧天磊立刻一个箭步,急忙扶住他,以免有折断脖子之虞。
「小心点:跌下来可不好玩。」萧天磊粗声说道。这么笨:如果是他的手下,他早就开骂,并且施以魔鬼般的训练了。
他安全的将轻盈的舞雪放回地上,带头走向客栈。这么瘦小,好象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般,如果他是自己的属下,他一定会好好的磨练他的体魄,他的手下不容许有如此营养不良的人存在,不过幸好他不是。
萧天磊命令舞雪系马,自己则带着四名副将去叫门。
天色尚未全亮,此时正是店小二睡意正酣时。
烦躁的苏其方将门敲得砰砰作响,震得一里外的人都听得见。
一连串的咒骂声从店内传出,店小二跟掌柜带着满腔的怒意开了门,打算大骂这扰人清梦的混蛋家伙。
一看,是一群杀气腾腾的军爷,立刻把到口的脏话吞了回去,又打躬又作揖的陪笑道:「哦:哦:是几位军爷,请问有什么事?」
陈柏轩望了望仍一片昏暗的店面,简洁粗声的道:「吃饭、住宿。」
「是……是……是。」尽管有满腔的不悦,店小二跟掌柜还是立刻七手八脚的把桌上的椅子搬了下来,归定位。
舞雪系好马之后,立刻快步跟了进去,挤进离萧天磊最近的一个座位,惹来大伙儿一阵白眼。
正替大家点完菜的苏其方第一个不悦的道:「喂:愣小子,你不知道白己的身分啊:」哪有嫌疑犯跟主帅同桌吃饭的道理?
「什么身分?」舞雪装傻道:「不就是一个元帅一个我吗?」
这话把苏其方气得瞪大了眼睛,只差没有当场吐血。
「算了:」萧天磊出口阻止即将开口抗议的人,说:「昨晚大伙儿累了一夜,今早趁机补个眠,天一黑咱们就继续赶路。」并且转头跟李毅说道:「要店家准备三间连在一起的上房,以便照应。」
李毅立刻起身前往柜台。
三间房间?怎么安排?舞雪使眼色向丁浩询问,丁浩耸耸肩,也是一脸茫然,他清清喉咙,代替舞雪问道:「元帅,不知……不知这房间如何分配?」
萧天磊抬起头,剑眉一扬,不悦反问道:「我们有六个人,你说怎么分配?」怎么他以往精明干练的手下,会在一夜之间变傻了呢?
丁浩手足无措的指指萧天磊,又指指自己跟舞雪,有点说不清楚了。
陈柏轩会意道:「元帅,丁将军的意思是说今晚的人员如何分配?」他意指有着嫌疑犯身分的舞雪。
萧天磊了解的点点头道:「今晚李毅跟丁浩一间房,苏其方和陈柏轩,武云则跟我。」有嫌疑的人还是自己看着点,以免他暗通消息。
「什么?」丁浩跟舞雪同时惊叫。
「这怎么可以?」舞雪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叫嚷。即使是姊夫也不能同床共枕啊!
「是啊:是啊:这怎么可以?」丁浩也附和着说。她跟元帅同房,那元帅不马上拆穿她是女儿身的事?一旦他知道自己把他小姨子给带到这里来,岂不糟了!
萧天磊狐疑的看着激动的两人,「那武云的意思是要跟丁浩同房了?」
丁浩跟舞雪同时对望一眼,立刻异口同声摇头道:「不,不行,这绝不可以。」
萧天磊坐直身子,双手横泡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建议?」
丁浩和舞雪沉默的对望一眼。
老天:姊夫的表情好可怕,舞雪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声音怯生生的开口:「我……我希望自己一个人一间,钱我自己出没关系。」虽然身上带的钱不多,但总够付客房的钱吧!
「不行!」萧天磊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这是什么话?原来他还是把自己常敌人?舞雪越想越气。指着丁浩道:「我是他带来的,你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他。你不会连自己的属下都不相信吧!」
萧天磊挑了挑眉,简单的道:「我是不信任他。」
舞雪瞠目结舌!
丁浩在心里暗骂舞雪天真。元帅在有任务时是不信任别人的,这不但可以提高自己的戒心,也可以防止计画外漏,不然怎么有办法以三万的兵马,力敌大辽的十万雄兵而不败呢?
不过这也只限于作战之时,平常元帅还是把他们几个当兄弟看待。
舞雪颓然落座,人家既然已经挑明了不信任自己,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饭菜送来了,除了舞雪之外,其余五人都埋首于美味菜肴。
舞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猛然抬头,瞥见李毅一双锐利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她,好似要把她看穿一般。
舞雪心下一惊,莫不是被他看出破绽了吧:记得丁浩曾提过,李毅素有「千里眼」之称,莫非……
一思及此,舞雪立刻很有男子气概的坐直身子。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吃过饭,舞雪在萧天磊的催促下,哭丧着一张脸,乖乖的跟在他后面上楼进房。
虽然自己五年来一百惦念着姊夫,可是他现在看起来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变得更倨傲,不苟言笑,让人觉得敬畏且不可侵犯。
「今天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萧天磊对着伫立在门口,迟迟不肯过来的舞雪说
见他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萧天磊隐含着怒气,冷冽的料睨着他道:「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进来,别学娘们的那一套,或者是……你想睡在门边?」
他的话激怒了她,舞雪一挺胸,人跨步的走了进来。「我才不是姑娘。」
她的怒气引起双颊一片酡纴。显得分外娇艳。
萧天磊看得一愣,这种娇悄的生气模样,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有那张虽然黝黑却不失姣好的容颜……
突然,一张迷乱他五年的绝色玉颜浮现在眼前,那种巧笑倩兮的温柔神情……对了,这黑面书生长得有几分像他已经过世的妻子--云舞影。
一阵已快淡忘的心痛再次袭上心头,如果舞影没有被那群山贼所杀的话,他们应该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吧!
「喂!萧元帅!萧元帅!」舞雪叫了几声,望着自己怔怔出神的姊夫,见他没反应,用手推了推他。「元帅!元帅!」
萧天磊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神感到生气,「干什么?」他没好气的大吼。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望着一名男子出神?
舞雪被他吓了一大跳,立刻收回了手。好大的怒气:她不过是想问问他,自己可不可以不要跟他一起睡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事?舞雪好委屈的低下头,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去叫店小二送桶洗澡水过来!」萧天磊粗哑的道。想冼去自己心中的那股莫名情
「哦!」才刚一答完话,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什么?洗澡?他想在自己的面前洗澡?这怎么可以?
「不行!不可以洗澡!」舞雪冲口而出。
萧天磊翻翻白眼,又是「不行」,这小子一整天都在说不行,难道他除了这两个字,就没有别的字眼好说了吗?「哦,什么时候本帅连洗个澡都要经过你的批准?」
「不……不是的,我……我……」舞雪有些词穷,暗骂自己口快。
「那还不快去?」萧天磊大吼。
舞雪吓得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乖乖的去办他交代的事情。
第二章
舞雪怔忡不安的坐在椅上,背对着正坐在木桶里享受热水浴的萧天磊。
听闻他满足而愉悦的声音,舞雪的一颗心跳得更厉害,心中的火焰快烧透全身了,她尽量想办法定住心神,默背诗经,避免去想象萧天磊正在沐浴的情景。
可是没用,自己的心绪还是紊乱不受控制,她放弃的叹了口气,低头嗅着自己满身的臭汗味,她也累了一个晚上,想要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啊:可是……
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埋怨声一般,萧天磊突然说道:「你也过来洗洗吧!」她听到穿衣的窸窣声,表示他已洗好澡了。
舞雪的身子再度僵直,她紧张的绞紧双手。「不,不用了,我不想洗。」说谎,其实她想得要命。
已经穿好衣服的萧天磊,走到舞雪的面前,蹙着眉头盯着她道:「你不想洗?孔夫子不是跟你们提过,读书人要净身、洁身自爱之吗?」
舞雪敲了敲脑袋,孔夫子有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可……可是圣人也说:「君子赤身露之,羞之矣!」」
萧天磊朗声大笑,打心底不相信有哪位圣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八成是这小子害羞。「好吧!我到隔壁跟苏将军他们商量些事情,你自己待在这里,快点洗吧!」
读书人就是这样,洒脱不起来。
舞雪飞快的猛点着头,待萧天磊一走,立刻动手宽衣解带,准备好好刷洗一番。
萧天磊一到苏其力跟陈柏轩所住的房间,就看到四名副将已经等在那里了,准备做例行的商讨。
他一在椅子上坐走就向丁浩吩咐道:「武云在隔壁,你去监视他。」
带回有嫌疑身分的武云,丁浩自然的也失去了参与密谈的权利。
丁浩苍白着一张脸,沉默的站起身来,退了出去。心中不禁嘀咕起来:都怪那丫头,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失去元帅的信任。
唉!都怪自己一时心软,被那美丽天真的脸庞给骗了。
垂头丧气的推开萧天磊跟舞雪共住的房门,一幅美人沐浴图出现在眼前。
丁浩顿时双眼大睁的注视着这一幕,喉间的吞液声清晰可闻。
一头乌黑发丝,如瀑布般披散在如凝玉脂的柔嫩肌肤上,将天仙般的娟秀容颜衬托得更为娇丽出色。
惊叹的声音不自觉的从丁浩的喉间溢出,惊醒了正陶醉戏水的天仙佳人。
羞怒的红云扑上了略显黝黑的脸颊,清脆的娇斥声轻泄而出:「丁浩,你这个大色狼、登徒子、不要脸的东西……」一连串今人汗颜的怒骂声从她的口中说出。
一件件舞雪触手所及的东西,杓子、鞋子、衣服纷纷击向丁浩,丁浩一面狼狈不堪的闪躲,一面还急急的解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到肩膀而已,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说还好,一听丁浩这么说,舞雪丢得更凶,最后丁浩只得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冤枉啊!我不是故意的,是元帅命令我来的。」丁浩背抵着门板,有些不清不楚的解释着。
舞雪匆匆的穿上衣服,扎好头市,准备追杀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萧天磊、苏其方、陈柏轩跟李毅等人,还有一脸尴尬的丁「怎么回事?」萧天磊寒着脸问道。他才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听到一阵嘈杂
声?他再往里头一瞧,天啊!刚才莫非是龙卷风过境?
「你们两人在搞什么鬼?最好立刻给我个解释?」咆哮之声响彻云霄,闻者不寒而
舞雪跟丁浩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如何开口。
在萧天磊的灼人逼视之下,两个人的头越垂越低。
「丁浩,你说。」萧天磊命令道。
丁浩偷偷瞥丁一眼犹自气呼呼的舞雪道:「是未将失礼,未将不对,不该看到云公子在沐浴。」
「你……?」舞雷气得直跺脚,这丁浩怎么这么老实,他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萧天磊及众人闻言大笑,原来是这小子忸怩,不是什么大事嘛!
陈柏轩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大伙儿都是男人,犯不着大惊小怪的。」
苏其方也走过去,拍拍舞雪的肩膀道:「可不是吗?咱们在军中可都是一起到河中洗澡,也不见有人像你这么紧张过。」他指着舞雪戏谑道。
舞雪杏眼圆睁、银牙暗咬。明明是自己吃了亏,却让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成是个斤斤计较、忸怩作态的小人?
她斜睨了丁浩一眼,这笔帐可得挂在他的头上。
丁浩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正视着她。
舞雪跟丁浩都没有注意到,两人怪异的眼神全部被李毅纳入眼底,他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萧天磊遣退了众人,自己则拉着舞雪进了房间。
他望了一眼凌乱的室内,摇头叹息道:「大家都累了,你别再给咱们乱出状况好吗?」
舞雪一脸委屈的咬着下唇,愀然不语,到底是谁出谁的状况?
萧天磊看了一眼小媳妇模样的舞雪,再一次摇头叹息:「算了,留待下午店小二来收拾吧!我们赶快上床睡觉,今晚还要赶夜路呢?」
从关外彻夜不停的赶回京城,现在又要快马加鞭赶回边关,多日来的劳累全仰赖这一觉能不能补回来。
他径自步向床铺,脱掉靴子,正待上床睡觉,却一眼瞥见伫立不动的舞雪。
老天!这小子是特地生来考验他的能耐吗?「你该死的在搞什么鬼?还不快上来?」一声怒吼,吓得原本犹豫不定的舞雪立刻爬上床,乖乖的躲进棉被里,不敢再乱动分毫。
这一觉,萧天磊怪异的作了一个梦,梦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正巧笑倩兮的朝着他走来,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翠绿的轻纱衣裳下,显得曼妙轻盈。笑容里的妩媚多情,让萧天磊不自觉的移动步伐想接近她,可是梦中的少女嫣然一笑,莲步轻移的躲开了。
隔着一小段距离,美丽的少女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一双灵活的秋水双眸散发出欣喜又顽皮的慧黠光芒,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她无比娇俏的偎进他的怀里,引得萧天磊的心胸一阵波涛激荡,直觉的拥进她,将她紧紧的搂进他的胸膛里,想好好的呵护她、疼惜她。
这个梦使萧天磊猛然惊醒,冷汗直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梦到这名少女?这些年来他的梦中不曾有过女人,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位美貌少女呢?而且自己竟然会莫名的对地有一股熟悉的好感?为什么?这到底有何含义?
这一切都令他不解,为此,他也失去了原来的睡意了。
原本以为紧绷的神经,绝不会有松懈下来的时候,想不到才没多久,舞雪竟已向周公鞠躬问安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暮时分,还醒不过来。
「武公子,武公子。」李毅一连串的呼唤声犹叫不醒熟睡的舞雪。
舞雪极不优雅的翻了个身,口中喃喃道:「奶娘,让我再睡一会儿嘛!一下下就好了。」舞雪习惯性的向奶娘撒着娇,反正奶娘等一下还会再来叫她。
李毅朝身后的萧天磊摊了摊手,一副莫可奈何的神情。
「这小子睡得倒挺舒服的。」萧天磊冷哼道。
心里忍不住有些嫉妒他的好梦,可怜自从被梦中的少女惊醒之后,就没有再好好的阖过眼了,而这小子竟睡翻了天?
萧天磊迈步向前,怒视着这专惹麻烦的黑面书生。见他仍无限眷恋的紧拥棉被,不由得大手奋力一掀,将棉被抽离他的身体。
「啊!棉被!」舞雪敏捷的揪紧飞离的棉被,像八八章鱼般死抓着不放。
奶娘的这点枝俩,她早料到了。
萧天磊望着手中的棉被,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该拿这小子怎么办?
「武--云--!」大喝一声。
终于把舞云从睡梦中震醒了。
只见她双手一松,整个人极不雅观的跌落在地上。
「哎哟喂啊!好大的一声雷哟!」大梦初醒的舞云还弄不清楚身在何处。
「是吗?我们还在猜这声闷雷打不打得醒你呢?」苏其方打趣说。
舞云抬头一看,映人眼帘的是一脸怒气及不耐的俊脸。日思梦寐的姊夫正瞪视着
舞云眨眨惺忪双眸,这一下可看清楚叫醒她的不是温柔的奶娘,而是……
早晨的一切,快速的在她的脑际回转,终于记起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动作快速的爬了起来,面对众人的笑声是一脸的尴尬。
萧天磊从丁浩的手中接过包袱,丢到舞云的身上。「这是丁将军帮你买的衣服,收下吧!」
想不到丁浩会跟自己一样失眠,更难得的是一向粗心的丁浩,竟然也会体贴的注意到武云没带任何行囊跟衣物。
舞雪现在才发觉到大家均已脱下军装,换上一般平常百姓的粗布短衣。
在大家的催促声中,舞雪吃下了今生最快、最难咽下的一顿早餐。
才一上马,萧天磊便呼喝着急驰飞奔,像要把白天的路途都一起赶完似的。
风声在耳际呼啸而过,狂沙吹拂得肌肤生疼。
寒冷的夜风让舞雪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本能的想拉拢披风,才惊觉到在出发前已经负气的将它还给丁浩。
丁浩的眼睛始终追随着她,从今早的事情发生以后,为免她尴尬,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视线,沉静的跟在她身后。
早晨的一幕,在脑中徘徊不去,佳人的容颜进驻心中,使他辗转难眠、心情忐忑起伏不定。
沉静的黑夜在他们的铁骑声中,无声的消逝直到曙光在东方泛出,太阳冉冉升起。
他们的首领萧天磊大声说:「今早就在这家店休息吧!大伙儿补足了眠好上路。」他们在一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不吃不喝的赶路,使舞雪累翻了,她抬起发颤的双腿,艰难的想迈入店内,却被苏其方从后面像拎小猫似的给揪住,「别走,你还没系好马。」他将手上的缰绳交给她。
盯着身边的马,舞雪不禁哀嚎,老天!她都快站不住脚了,还要她去系马?
「让我来吧!」丁浩不忍见她累坏了,自告奋勇的道。
一看那自告奋勇的恩人是丁浩,舞雪的傲气来了。她挺直腰杆,精神抖擞的系马去
苏其方一脸困惑的望着他的背影,「这小子不是才喊累吗?怎么一下子精神就来了?」摇摇头,望着丁浩。
咦?这家伙更怪,瞧他像化石般死盯着黑面书生的背影不放?怎么?今天的人全生病了?
用膳时,气氛更显低霾。大伙儿低着头吃饭,丁浩一不小心瞥了舞雪一眼,被舞雪当场撞见,立刻还以一个白眼,斥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菜吗?」
其它人一愣,心想,这小子糟了,全军营谁不知他们四将之中,就属下浩的脾气最火爆?今天黑面书生当着众人无故斥责他,铁定招来一顿好打。
唉!基于同情,不得不救,当大伙儿正准备为他说情之时,却见丁浩俊脸一红,乖乖的坐到另一桌去,端着一碗白饭猛扒着。
咦!奇怪了,再反观那黑面书生,他正悠哉游哉的吃饭喝汤呢?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萧天磊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小子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就收服了他多年的心腹手下,看来是个厉害角色,疏忽不得,自己要再多用点心注意他才行。
吃过饭,萧天磊领着大家正打算回房去休息时,突然从屋顶跃下十多名蒙面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丁浩本能的立在舞云的身前保护她。
萧天磊嘲讽的道:「阁下真是久等了,还让未将们吃了个饱。」
为首的一人向萧天磊拱手道:「萧元帅是抗辽的大英雄,理应吃得饱饱。」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杀他?」说话的正是不知死活,硬是从丁浩后面钻出来的舞雪。
萧天磊怒瞪他一眼,把那颗不知死活的小头颅瞪了回去。
蒙面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只可惜萧元帅后来变节,既然向皇上奏请求和,真是污没了我大宋子民的颜面。」
李毅愤怒的为萧天磊辩驳道:「阁下莫非受了朝中那班大臣的骗?我朝年年与辽争战,百姓受苦,沃地失收,谁不知道?」
陈柏轩也挺身说道:「如此饥民荒兵,打得赢吗?我们元帅以二万之师,力抗辽军十万,虽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可知死伤多少?哀兵多少?」说到哀恸处,竟有些动容。
「阁下若还是认为萧某有愧于国家民族,大可以放手一搏,但是萧某尚有任务在身,也绝不会束手待毙。」萧天磊一副大义凛然之色。
他的威严气魄震慑群雄,十多个蒙脸人对望一眼,似乎在揣测着事情的真伪。
最后为首的那位蒙面人抱拳说道:「萧元帅,我们暂且信你一次,就此作罢。不过你们此行尚有三日的行程,路上已经埋伏不少高手,奉劝元帅要走就得日夜赶路,稍有耽误,恐怕杀机即至,告辞。」
他们说完,立刻跃上屋脊,消失不见。
苏其方向萧天磊道:「元帅,恐怕我们是被盯上了。」
萧天磊略一沉吟,决定道:「我们化暗为明,日夜不停的赶回去。」
众将领命,不敢稍有停滞,立刻纷纷上马,飞驰而行。
旭日高升至半空中,耀目的光芒洒下一地的余晖。
策马狂奔的铁蹄声,震飞山径中休息的鸟兽,破坏了一地的宁静。近约中午,在烈日的曝晒下,大家都是汗流浃背,疲累交织。
尤其是舞雪,她可不比长年争战的将军们,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的奔驰,只见她娇弱的身子,开始在马上摇晃不定了。
「清醒点,别跌下去了。」萧天磊大声的提醒着。
在这紧张的当儿,这黑面书生别出什么状况才好。
从上午那些人的言谈之中,萧天磊发现武云从头到尾都没跟他们打过暗号,而他们显然也认不得武云。
见他的精神又开始恍惚,萧天磊大手一抓,将舞雪由马背上提了过去,坐在他的身前,共乘一骑。
身子凌空而起,让睡眼迷蒙的舞雪吓得清醒过来,一声惊叫。身下的马儿也跟着受到惊吓,慌得立起马身,长鸣不已。
此举引起萧天磊的不悦,他一面轻声安抚爱马的情绪,一面低声斥责道:「闭嘴,安静点。」
看到周遭的将军们都在取笑她,舞雪果然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顺从的坐在马上,任凭萧天磊抱着她,继续策马狂奔。
「靠着我的肩休息一下吧!」萧天磊命令道。人是他逼着来的,好歹得确定他的生命安全,不然以她多加的重量,只会让马更疲惫,奔行的速度减慢。
舞雪的心里漾起一片温情,有股莫名的感动,即使姊夫不认得他,可是他还是在意她,疼惜她。
才刚要陶醉在姊夫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中,就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蒙面人给打住了。
对于他们的出现,舞雪气得咬牙切齿,怪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好事。「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反正都是一身黑衣蒙面打扮,应该没错吧!
只见萧天磊面色沉重的摇摇头道:「只怕不是,他们的武功比先前的那群人要高出许多。」
苏其方、陈柏轩、李毅、丁浩自然而然的奔了过来,停在他们的马前,护卫的戒备
李毅快速的以其特有的千里眼,将来的人数清点了一下。「来人不少,有二十个之多,而且个个武功底子不错。」
众人一听,心里都有了个底,看来对方是没意思要让他们活着回去议和。
萧天磊将胸前那颗高举着好奇的头压了下去,说道:「低伏着身子,等一下不管外面的情形如何,都不可探出头来。」
舞雪感觉到肃杀的气氛,乖乖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真被丁浩给说中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对方的人马全部到齐了,他们团团围住萧天磊等人,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暴喝一声,萧天磊命令突围,一时之间,刀剑的撞击声、敌我双方的喊杀声及血溅哀嚎的痛苦声充斥着。
惨淡着脸、紧咬着下唇,舞雪死命的抓紧马鬃。
她从不知战争的真实面,也从未想过自己有身历其境的一天。
但是现在她遇到了,而且是这般惨烈可怕,一阵阵的肃杀、哀嚎、怒吼划过天际,惊悸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恐怖声浪渐逝,最后只剩下狂风拂过耳际的声音。
结束了吗?一切都消失了吗?
舞雪抬起颤抖不止的身子,睁开一百紧闭的双眼,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一切。
敌人不见了,外面只有随风而逝的景物。
再看看他们的人,全都是满身鲜血、神情阴霾。丁浩、李毅,咦!苏其方跟陈柏轩呢?
再探出身子向后看个清楚,真的没了他们的身影:怎么会这样?难道……?一阵惊悸再次袭上心头。
泪水泛出了眼眶,他们死了,惨烈的战死了。
舞云的抽噎声,牵动着大家强压抑住的情绪。
萧天磊忍不住低喝道:「别哭了。」他们是跟随自己争战多年的同袍手足,今日为了替大家断后,壮烈成仁,大伙儿的心不痛吗?
可是现在是哀悼的时候吗?皇上的旨意尚未完成、百姓的痛苦仍未解决。他们不能停留,他们没有时间哀痛。
不过,这笔帐他们会记得的,那批勾结外贼的大臣,他绝不会轻饶。
萧天磊的斥喝让舞雪哭得更伤心,眼眶里的泪珠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
萧天磊莫可奈何叹了口气,将身前瘦弱的身体拉向胸膛,轻抚他的头低声道:「别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他们末完成的心愿,让他们能早点安心。」
姊夫的体贴在此刻盈满了她的心,温暖了她的身体。
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回到了萧天磊驻守的营区。
看到元帅及两位将军满身血渍回来了,侍卫兵立刻找来了军医欧阳成,为他们裹伤,面对元帅的沉默不语,谁也不敢开口询问苏其力跟陈柏轩两位将军的去处。
「总兵呢?」萧天磊待欧阳成包扎好之后,随即站了起来问道。
侍卫兵立刻禀报道:「乔总兵在东区巡视。」
「叫他来见我。」萧天磊吩咐道。他要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期间,营区里所发生的任何事。
他回头望着丁浩跟李毅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带武云下去休息吧!」
丁浩困难的望了一眼舞雪,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他要如何安置她?
见他们仍站着不动,萧天磊没好气的问道:「怎么?还有问题吗?」从京城回来,怎么这些家伙全变了个样,做事没以前洒脱,还忸忸怩怩的,像个娘们。
「元帅,请问要将武公子安置在何处?」
什么时候这种小事也要他堂堂的元帅来管了?
剑眉一扬,俊目瞇成危险的警戒表情,「嗯。你是在问我吗?」
心下一凉,丁浩跟李毅拖着舞雪快速的退了出去。
出得帐外,三个人互相睇望着。最后还是李毅打破了沉默说道:「你总不把她安插在那群士兵之中吧!」
「当然不行。」丁浩脱口而出,突然警觉到李毅为何会这么说?他跟舞雪不约而同的盯着李毅,两人的眼中写满了疑问。
李毅明声一笑,说道:「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千里眼之称是假的吧!」
听完了舞云的身分说明之后,李毅终于解开心中多日来的困惑,他若有所思的料睨了丁浩一眼,难怪这粗狂的小子只要在武云的面前就会浑身不对劲,乖得像孙子一样,原来,他早知武云是位姑娘,而且是他们元帅的小姨子,可是,他们能把她留在军中吗?
一向阳气旺盛的军营,能让云舞雪隐藏得住身分,安心的住下来吗?还有元帅怎么办?他迟早曾发现这件事情的,如果让他知道小姨子失踪了,并且是被自己的副将给带到军中来了,怕不气得掀翻天,杀了丁浩才怪?
为了丁浩着想,这件事恐怕还是要继续暪下去才好?
只是,苦了这粉雕玉琢般的佳人了。
「不如,还是请云姑娘留下来吧!」李毅建议道。
不会吧!继续留在这里?舞雪摇摇头,想都不敢想。以前,在她的记忆中,姊夫不管再怎么变都是疼爱她的,也总是温柔的对待她,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觉情况不对了。他的冷漠、他的权威气势,还有面对敌人时的冷酷无情,下手之狠,在在都告诉她姊夫拥有她不得而知的另一面。
在舞雪的内心深处,姊夫也比记忆中的他更魁梧、更具男子气概,跟他在一起,舞雪有了全新的感觉,她已经感觉不到哪种是大哥哥亦或是姊夫的亲昵气息,有的只是对一位男人的仰慕之情,这一切都偏离了她的思想、她的掌握。
虽然,地无法否认自己对姊夫的好感存在已久,可是那份孺慕之情,岂是现在这种感觉可以相比的?「不,我不能留下来,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不来,况且姊夫也绝不会留
个无用的人在身边。」
以她这些日子对姊夫的了解,他爱才、重视有才能的人,而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她这种在他眼中一无是处的人了。
「这倒未必。」李毅看着一脸急于拒绝的舞雪,奇怪她怎么会把自己说成是无用的人呢?在元帅和他们的眼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哦!毕竟在这乱世中,读书识字的人算是少数,也是他们军中最欠缺的人才。「云姑娘可以留下来。在军中担任文书一职,以云姑娘的才学,应该可以轻易胜任才对。」
李毅跟丁浩之所以会建议舞雪继续以武云的身分在军营中担任文职,帮忙萧天磊处理一些文件,最主要是如此一来,舞雪就可以独自拥有一座小营帐,既可充当书房之用,也可以避免和那些士兵们过于接近而曝露身分。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附和云姑娘的文釆,也不至于露脸太多。」丁浩举双手赞成道。文职是个轻松的凉缺,不必跟着出操打仗,自然也就没有生命的危险。
舞雪猛摇着螓首道:「不行,不行,那不是整天都要跟姊夫在一起吗?他那么不放心我,一定会找碴的。」
虽然跟姊夫亲近是她的梦想,可是她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不成问题。」李毅倒是很乐观,「我们的文书一职缺了已久,元帅早有心补正,却没有适当的人选,今日恰好有个〝黑面书生〞在此,他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你们没有发现元帅的眼中,对云姑娘已经没戒心了吗?」他有点戏谑的说着。真想早日看看元帅知道自己最不放心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小姨子时那种讶异的表情。
光是想,嘴角就翘了起来。
丁浩偏头回想,的确,自从大伙儿死里逃生回来,元帅就再也没有以怀疑的目光注挸过武云,显然已确定武云不是敌方的眼线。
舞雪见他们根本不听她的意见,仍是要她接受文书一职,不由得叫道:「难道除了文书,就没有我可以做得的吗?」
想不到对面那两位魁梧的将军,竟非常不给面子的一致点头,说:「不错,正是如此。」
舞雪为之气结,她双手紧握着道:「哼!你们以为作得了主吗?轻易就可以决定我的工作吗?」
这真是人瞧不起人了,李毅右手撘在丁浩的肩上,犹自摇头苦笑道:「说了半天,人家是对我们的职权有所怀疑。」
「别忘了,我们两个都是将军哦!」丁浩一脸得意的道。
包扎好伤口、处理完自己不在军中时屯积的公事之后,三更时分,萧天磊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好好补个眠了。
他在专司处理内务的小兵整理好他的床铺后,立刻打发他们出去,自己则脱掉军鞋,舒适的躺在床上,打算睡一个好觉,以便慰劳一下自己多日来的辛劳。
不料才刚睡着,那位俏丽的少女又来了,她漾着一朵甜美迷人的笑容,在满是七彩云雾的梦境中,跳着婀娜多姿的舞步,引起萧天磊心神一阵荡漾,脚步更是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移近她,而她的娇躯也在此时无比柔弱的偎进他的怀里。
他的手一接触到那雪白滑嫩的肌肤,一阵阵悸动的触电感从指间窜了过来,直袭心脏,到达四肢百骸。
「姑娘,妳叫什么名字?」萧天磊哑着声音问道。对这个出现在梦中的少女充满了好奇,急着想知道她的来处,以及她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二十几年来,他所见过、遇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够进驻他的心房,牵动他心底隐藏已久的情愫,唯有这名少女,竟然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之后,就烙下她美丽的纴颜,让人时时想着她、念着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这个失控的情感,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所以他感到心慌,焦急的想知道这名少女的存在。
可是这位梦幻般的少女却在听到萧天磊问出的话后,发出一串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轻盈神秘的舞入七彩云雾之中,只留下怔忡发愣的萧天磊。
「姑娘!姑娘!」萧天磊忍不住大叫出声。
这一叫把自己给叫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天磊有些沮丧的低吼着,自己自怎么会为了一个梦中的少女而心绪大乱呢?这不是身为一个冷静统帅应该有的反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从我的梦中消失。」萧天磊暗自下了决定。
夜幕低垂,舞雪身着军装,拿着赶了两夜拟出来的补给清单,来到元帅的军帐。
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营帐,舞雪问着专斯元帅起居的黄元道:「黄兄,萧元帅不在吗?」
黄元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是个标准的农家子弟,因为家中兄弟姊妹众多,为了图个温饱才来从军。
他一看来人是武云,立刻露出笑容迎了过来,洁白的牙齿跟他黑色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武兄弟,你来了,元帅下午就跟李将军和下将军出去巡视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舞雪一听萧天磊不在,心下有着些许的失落感。
她将手上的资料放在案上,正打算离去,就见黄元挡在她前面,有些踌躇的道:「武……武兄弟,请等等,我……我……」他有些腼腆的道:「我听营中的弟兄们说,你……你会帮人写家书,所以,我……我想请……」
「想请我代写一封是吧!」舞雪替他把话接下去,不然以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说完时天也亮了。
自她来到军中之后,就发觉到来从军者,大都是农家子弟或贫困人家,识字的人很少。因此当有人来拜托她写信时,她都欣然应允,想不到事情一传开,找她的人越来越多,连吃饭、睡觉都得提防有人会随时冲过来拜托。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子后面生了下来,磿好墨水之后,问道:「要写些什么呢?」
黄元没想到他真的如别人所讲的那样亲切,会立刻答应帮他写。
他搔搔头,有些手足无措的道,「我……我不知如何写,不过我哥哥快娶嫂子了,我想寄点钱恭喜他。」
舞雪会意的点点头:「我明白怎么写了。」她安慰着眼前一脸尴尬神色的大男孩,低首振笔如飞,很快的将黄元的意思表露于纸上,好传达他对父母的想念及兄长的祝贺。
写毕,又将它念了一遍给黄元听。
黄元听完之后,直拍着舞雪的肩膀叫道:「兄弟,真有你的,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把它写得太好了。」黄元开心的说。
舞雪向后退了一步,揉着可怜受创的肩膀,暗暗咋了咋舌道:开玩笑,我才不当这么恶心的虫子呢!真可怜,好心帮人家写家书,还得被贬为虫子?真是天理何在?
还得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好说,黄大哥太〝抬举〞小弟了。」
「不会,不会,应该的。」黄元兴高釆别的拿着那封刚写好的家书,小心翼翼的〝捧〞着出去了。
舞雪苦笑一声,这是什么跟什么的对话嘛!
就着微弱的灯光,舞雪从怀中抽出信来,摊开里面的信纸,上面简简单单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雪儿:
因军矜繁忙,无法甫来,见谅。
姊夫天磊 字
这是耶夜姊夫派丁浩送来给她的信,匆匆的跟着来,一直没有机会看它,如今看却庆辛当初自己没看,不然恐怕就提不起勇气跟来了。
一丝痛楚泛过心湖,她轻轻的将信纸贴上胸口。姊夫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否想象过自己期待他的那种心情?短短的几个字,就已将那充满期盼的梦幻打碎了!
五年了,他绝对想象不出她对他是何种的思念?而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是否一直是躲在矮树丛中哭泣的不懂事丫头呢?
轻叹一声,不知这些年来,自己的身影可曾在他的梦中出现过?他可曾惦念过她?
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姊夫有没有想她,她不知道。但是有个人现在正挂念着她,那是可以确定的,那个人就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奶娘。
借用元帅桌上的笔墨,舞雪快速的写下给奶娘报安的家书:
奶娘:
雪儿无故离家,离您老担心,万乞原谅。
现在身处平安,请您勿念,待一切事情妥善之后,自会整装回去。
天凉夜寒,身怀保重!
雪儿 笔
快笔写完之后,舞雪将它连同原来的信一起收入怀中,准备一有机会就差人送往京城,交给奶娘。
帐外的杂沓声,传来了元帅回营的讯息。舞雪赶快站了起来,慌乱的收拾一下案上,站到门口迎接萧天磊。
萧天磊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军帐,后面跟着两名副将:丁浩跟李毅。
对于舞雪的出现,这两位副将有些愕然,他们望了舞雪一眼,似乎在问:这么晚了妳不去睡,在这里干嘛?
舞雪回了他们一眼:高兴,不行吗?
萧天磊解下披风,顺手丢给站立旁边的舞雪,以为他是值勤的士兵。
萧天磊从回来之后,就没一刻好好的休息过,因为他怕再梦到那位美丽的少女,也明白自己越来越想梦到她的事实。所以他必须忙碌,忙着听取一连串的报告、分析,忙
着派人去了解辽军和议的人选、条件跟诚意,更忙着把他们一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做成报告。呈奏上去,请皇上派人详查等等。让自己忙得晕头转向,忙得没有时间睡觉,忙得无法再去梦见那位越来越令人心动的少女。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天磊望着这黑皮瘦小的士兵,诧异的开口问道。「是谁容许你进来的?」现在的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有几分酷似梦中少女的麻烦人物--武云。
偏偏这小麻烦就是不识相的开口了,且口气轻蔑的说:「你有特别交代我不可以进来吗?」
一开口就让萧天磊身后的两人吓白了脸,怎么这小妮子讲话这么冲?在军中就属元帅的职权最大,对元帅不敬或是惹恼了他,那可有吃不完的苦头等着。
警告的使使眼色,就盼这云姑娘看得懂、收敛些,偏偏她大小姐竟然是一副凶了人还像是受了委屈的低垂着头,让人见了好生不忍。
蕴含着怒意,萧天磊揉揉已经渐渐发疼的太阳穴,他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么一号麻烦人物?
望着姊夫那张痛苦的表情,舞雪伤心的意识到,他是把自己当成痛苦的泉源了。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忍不住一阵揪痛,不争气的泪水在眼底打转。不行,她得赶快离开,不然她怕会忍不住就哭出来。「我已经担任军中的文书一职,这是才拟妥的补给清单,请元帅过目。」
舞雪没好气的从案上拿过帐册,扔进萧天磊的怀里,准备随时消失。
「回来!」一声大喝,帐外的士兵立刻将长枪交叉,阻止了舞雪的去路。
他们都受过武云的恩惠,不忍见他得罪元帅,遂一一向他偷使眼色,要他赔罪。
偏偏这小子不知死活,非但没有赔罪,还大步的走到元帅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是你不要看到我在这里的,现在又不让我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舞雪的态度,丁浩跟李毅皆为她捏了把冷汗,连一向迟钝的黄元也不由得替他紧张了起来,在军中谁不知元帅最重纪律、职权的?舞雪此举无非是向他挑衅?这还得丁?依元帅的脾气,二十下军棍恐怕是逃不掉了。
瞧他的身子瘦瘦小小的,这一顿打下来,怕不死也得半身残废。
佳人有难,岂可不救?丁浩走了出来,保护性的站到舞雪的面前道:「元帅,武云初来,对军中的纪律尚不明了,请元帅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回吧!」说着跪了下来。
有人起了头,大伙儿自然跟进,只见黄元跟帐外的两名士兵也跟着「咚」一声,双脚跪地,一起请求道:「元帅大量,饶了武兄弟这一次吧!」
这是什么跟什么?萧天磊蹙起了双眉,怒视着众人,他有说过要罚谁了吗?
瞥见一脸笑意的李毅,怒气更炽,便将矛头指向他。「李将军有何高见?」
李毅一怔,赶紧收起我死的笑脸,正经的返到一旁,双手直摇。「没意见、没意见。」不敢再在看好戏的心理。
萧天磊冷哼一声,说道:「都起来吧!」不解这些人对武云竟要比对自己来得忠心
丁浩跟黄元等众人望了望仍一脸怒气的天磊,犹豫着要不要起身,深怕这一起来,武云又要受罚了。
「起来吧!元帅不会罚你们的武兄弟的。」李毅适时的解了大家的疑惑,大伙儿才安心的站了起来。
舞雪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动莫名,想不到大家对她那么好,为了她不惜干冒受罚的危险求情。
萧天磊摇摇头,再长此下去,他元帅的威仪何在?「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武云说。」
丁浩等人又是一脸狐疑不信任的望着他。
萧天磊一愣,怎么他们的表情好象他会生吞了武云似的。一阵苦笑,什么时候他这个元帅连话都要打折扣了?「下去吧!我保证还给你们一个完好如初的武兄弟。」
李毅跟丁浩等人这才释然的退了下去。
整个师营就只剩下他跟武云两个人了,气氛显得沉闷而危险。
对于这小子的无礼态度,他是该生气的,可是一触及那有几分酷似梦中少女的眼神,萧天磊心软了。为什么这个黑皮肤的小子神似那位姑娘呢?如果这小子的皮肤能白一点的话……
该死:萧天磊忙将心神收了回来,强把那梦中少女的翩然身影驱出脑海,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将男人身分的武云想象成如仙女般的姑娘呢?
定一定神,萧天磊专心的注视着眼前的黑小子武云。「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双手环胸的靠向元帅椅背,一双锐利的眼睛睇凝着他,想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掳获了他的副将及属下们的心?还有……他的。
舞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没下蛊,也没施法,更不会拿剑逼人。」
「你是不会,也没有这个能耐。」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
不甘受冤枉,她怒火盈胸的走近他,停在桌前,手指直指着他的俏脸道:「胡说。我没有,你冤枉……啊!」一阵剧痛让她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萧天磊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将她拉向自己,铁寒着一张脸道:「没错,我是冤枉你,怎么样?没有人教过你,不可以用手指着元帅吗?」声音是含怒的冰冷。
像是要惩罚一般,他用力的捏紧她的手,痛得她差点呼喊出声,冷汗淋漓。
舞雪倔强的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但也因此美丽的红唇泛出了朱丹。
望着「黑面书生」微沁的汗水及强忍痛楚的神情。萧天磊心生不忍,略松了松手,但却没有放开。「不要再试着激怒我,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情形发生,知不知道?」他警告似的再加重了一些力道,见武云点头,这才略松了松手,但还是没有放开。
舞雪用力的想挣扎出他的铁钳,但却怎么样也无法移动分毫,最后只有叹息作罢,低声说道:「对……对不起了,萧元帅,请你饶了我吧!」声音是认命且可怜兮兮的。
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声音!它该死的又让他想起了那位梦中少女。可是现在这声音明明出自一名男子,为什么?
还有他的神韵,为什么会那么像他梦中的美姑娘?这柔若无骨的手……难道每个书生的手都是这般细腻?
心神一恍惚,武云的脸在他面前渐渐幻化成了梦中少女的容颜。一位仪态万力的绝色佳人出现在眼前,半斜的云髻插着金钗玉簪,薄施胭脂的娇靥正巧笑倩兮的料睨着他。「姑娘……」喉间不自觉的泄出叫唤她的声音,惊吓了她,也吓醍了自己。
武云正怔怔的望着出神的他。
定一定神,萧天磊收回失去的魂魄,放开武云的手。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把军中的一名小兵看成是姑娘的身影呢?也许是太忙也太久没有发泄的关系吧:他决定,一旦和议的事情敲定之后,要好好的慰藉自己一番。
甫挣脱出禁锢的舞雪,趁着萧天磊还没有反悔之前:快速的逃到营帐的另一端,以戒备的眼神望着他。姊夫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一种男人看待女人时才有的柔情,可是这不应该是看她的眼神,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才对。
沉吟甚久,萧天磊终于缓缓的开口了,情绪已经平静许多,可是声音却仍有些不稳定。「你下去吧!今天发生的事,别再犯了。」
舞雪茫然的点着头,失神的走了出去。
营帐外站着一群关心她的好友,见她出来,丁浩、李毅、黄元跟十兵们纷纷向前询问,关心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他像失了魂的泪人儿,滑下了两行泪珠。一时间大家都慌了手脚。
第四章
目的是达成了,舞雪顺利的在军中谋得文书一职,可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那伟大英明的元帅萧天磊,竟然像是要跟舞雪作对,特别要求她跟着大伙儿出操、练武,这不是存心找碴吗?
试想,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过着金枝玉叶般的生活,何曾拿过比笔、绣花针重的东西?更遑论是那种一柄好几斤重,能够杀敌夺人性命的大刀、长枪呢?
因此,一个时辰下来,咱们的云大小姐已经是香汗淋漓、步伐不稳的宣告阵亡了。
李毅跟丁浩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舞雪,他们望望晴朗的天空中肆虐的太阳,洒下一道道刺眼灼人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再看看炎热的黄沙中,那位身在近三万位士兵杀杀声中的云舞雪。
娇嫩的双颊已经禁不起太阳的烘烤,被晒成桃红色,额上的汗珠正沿着皎好的脸线滑落下来,一滴滴的落人滚烫的黄沙中,看得两位将军又是心疼又具不舍还有些自责。
「怎么元帅就是喜欢整她呢?」丁浩忍不住发出不平之声。
「我也不知道元帅到底是哪里看她不顺眼?」李毅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说。
他们如何知道萧天磊就是因为太在意武云的存在了,才会夜夜将他和梦中的姑娘看成一人,因而无法成眠,所以就把帐算到她的头上来了。
他们偷偷瞄一眼仍一脸漠然的大元帅,他还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仍然是踏着大大的步伐,巡视着操练的士兵,深怕漏看了哪一位在偷懒。
「注意,现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是你们将来活命的本事,少了它,马蹄下的残尸就是你。别心存侥幸,敌人是不会手软的,现在偷懒就等于往后把自己的命送给敌人,所以,打起精神磨练你们的体魄,认真学习,别懒散了。」千篇一律的训话,每天必从元帅的口中说出,铿锵有力的传人每个十兵的耳中。
跟在元帅后面的李毅,以他天生特有的敏锐眼力,将云舞雪的一举一动纳人眼底,他微侧着头跟一旁的丁浩低声说道:「不行了,是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倒下去。」老实说,这小姐能挺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不知哪来的意志力,能让她咬着牙挺下去。
丁浩听得一阵心慌,眼睛非常用力的瞇成一条线,望向舞雪所在的方向,想看个清楚,却是怎么也看不到隐身在一群士兵及黄沙中的云舞雪,此时的他恨不得有李毅的眼力,能看个清楚,他急急的向李毅问道:「她怎么样了?」
来不及回答丁浩的问题,李毅一个箭步,快速的窜向摇摇欲坠的云舞雪,及时抢救她正要跌入滚烫黄沙中的娇躯。
发觉到事情有异的丁浩,也立刻飞奔过去,完全不理会正要开口阻止的元帅萧天磊。
「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丁浩焦急的问着一把抱起巳晕厥过去的舞雪的李毅。
李毅也是一脸的焦虑神情,「不知道,你别杵在那里,快去叫军医过来。」他抱着舞雪奔向她所属的小营帐。
萧天磊和周遭的士兵全部停下了动作,一脸诧异的望着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奇怪他们怎么会为了一名才刚加人的小兵慌成一团呢?
尤其是萧天磊,他心中的疑虑更甚。长脚一伸,撇下场中的两万多位士兵,动作快速的移向始作俑者,打算去问个明白。
一进入武云所住的窄小营帐,映人眼帘的是李毅将打湿的毛巾,细心的为武云拭去额上汗水的那一幕,没来由的,一丝丝的怒意从心底升了上来。
他大跨步的走向李毅和躺在床上的武云。深邃闪亮的眼眸看了一眼原本就酷似女子的黑色脸庞,在经过太阳的照拂之后,明显的巳变成暗红色。
走近床沿,仔细的检查过武云的脉搏之后,他开口道:「传令下去,告诉丁浩叫军医不用来了,武云不过是中暑而已,犯不着惊动大夫。」他示意李毅离开。
李毅担心的望望昏厥中的武云,再看看满脸怒气的萧天磊,深怕他一不在元帅就会发现武云的秘密。
看到李毅放心不下的眼神,萧天磊打趣的保证道:「放心,我对他没兴趣,也不会吃了他。」本来是要说保证的话,听在李毅的耳里更显得触目惊心。
可是如果他不离开,恐怕元帅的疑心更重吧:李毅不得已慢慢远离守护的床边,开始踱向营帐外了。
「等一下。」萧天磊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李毅。「吩咐下去,将武云编人中军,由我亲自督导。」动不动就倒下的身体,代表着欠缺磨练,萧天磊有自信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小子训练成拥有男人体魄的士兵。
李毅的脸垮了,肩头也承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垂了下来。完了,这下可害死云姑娘了。中军是隶触于元帅指挥的前锋部队,每当有敌人来袭或出兵厮杀的时候,中军一定打头阵,身先士卒,现在云姑娘被调到中军士,一定会被整惨了!
「还不快去!」低吼一声,把正在头痛的李毅吼回了神,奔了出去。
萧天磊走到舞雪的榻前,唉叹的摇了摇头,这李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已经是军中的〝老鸟〞了,还不知道中暑应该如何处理?瞧他不但没有赶快把武云的衣襟打开,还用棉被紧紧的包住他,这不是让武云更难受吗?
为了不让军中少了一个文书,他堂堂的大元帅只好委屈自己为这名小兵宽衣。他在床沿坐了下来,大手用力一扯,将棉被从武云的身上抽离,露出那浑身被汗水浸湿的身躯。
萧天磊不假思索的动手将正昏睡中的武云的衣襟解开,却发现他那黝黑瘦小的肩膀,皮肤竟然异常细嫩,完全不像一般男子所有。「书生就是书生,连皮肤都像姑娘一般细嫩。」
再往下解去,赫然发现他的胸前围着一圈又一圈结结实实的白布。「怎么?这小子有重伤?」
基于好奇心的驱使,萧天磊有一股想看清楚的冲动。他刚伸手要解开武云的白布条时,一声清脆的尖叫声传人耳膜,震得他的双耳鸣呜作响。
「你要做什么?」舞雪倏地惊坐起来,将敞开的衣服紧紧的拉拢在胸前,一双因过分震惊的眼眸睁大,充满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在昏睡中隐约听到人声,后来又感觉到有一双灼人的眼睛在盯视着自己,使得原本滚烫的身体更为难受,但持续没有多久,一双冰凉的手体贴的抚上她的脸颊,舒缓了她正受煎熬的热度,直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透进了一丝丝的清凉,整个人才苏醒过来,却愕然发现到有人正毫不知耻的脱着自己的衣服。
睁着一双大眼,愤怒的想看清楚是谁时,迎上的是一双盛怒的火炬,一张离她不到三寸的俊脸有着千年不化的寒霜。
是姊夫!舞雪发现这名男子竟是常常出现在梦中的情人!他在干什么?在解开自己的衣服,天啊!他在解开自己的衣服。她马上拉紧身上半敞的军装,快速的穿上它,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
「你在叫什么?」萧天磊实在搞不懂这小子,脱个衣服值得他那么大惊小怪吗?瞧他惊吓的表情,好似一名大姑娘被入非礼的模样。他像是会非礼人的登徒子吗?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发育不良的文弱书生。
见到武云又把刚刚为他解开的衣服穿了回去,双眉一蹙,萧天磊不由分说的又动手要帮他解开。这小子,一点常识都没有,中暑的人哪能穿著层层不透气的衣服,那只会使身子更难受而已。
「你在做什么?」话一出口,舞雪就恨不得立刻咬下舌头,这不是废话吗?他刚刚的动作再明显不过了,他在脱她的衣服。想到此,一阵阵嫣红从颈部红了上来。不过还好,她的皮肤早已经是黑色的,所以没有被看出来。
她连忙将身子往后移了移,避开他的手、他的抚触……
「脱衣服。」既然这小子不需要他帮忙,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反正他已经醒了,干脆就让他自己来吧?
而且这小子也该学着点,不然往后严厉的训练中,他不知还要再昏倒几次呢?「顺便把胸前的白布条拿掉,除非你的伤还没有好。」
萧天磊干脆坐直身体,斜靠在床柱上,眼光冷凝不带感情的命令他。
「脱衣服?」舞雪像一只傻傻的鹦鹉,愣愣的重复着主人的话,眼神茫然的盯着萧天磊,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不耐烦的下巴微微一抬,暗示着武云半裸露的肩膀。
舞雪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往下望去!天啊!她的衣服?
几乎是立即的,舞雪将衣服拉得更拢了。「不……不行,我不能脱……哦!不,我是说我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脱衣服。」
舞雪手足无措的说着,感觉到一张俏脸红得像要流出血来了,真庆幸她现在的皮肤是黑色的,不然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在姊夫的面前待下去了。
真是糟糕,她怎么可以在姊夫的面前那么失态呢?完了,完了,将来姊夫知道了一定当她是个不正经的姑娘。怎么办?
她突然忆起这种窘境是姊夫所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脱自己的衣服,又怎么会……以,怪来怪去,还是姊夫的错!
「你胸前的伤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武云坚持他已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自己也不想再逼他,不过属下受了伤,做元帅的可不能不管。「什么时候受伤的?」
看来姊夫还没有发现自己是女儿身,还好,舞雪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自小就有的,没什么关系。」胡乱编个理由,希望就此曚混过去。
萧天磊的眉头高高的扬起,打心底不相信武云的话:「自小就有的伤?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这个伤一定很不寻常了?」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有事瞒着他,武云身上的白布条里一定有秘密。
难道说,会是有关他军中的机密!
倏地,一阵寒气罩上了脸庞,不由分说的,他的大手立刻探向舞雪的胸脯,引起了她恐怖的惊叫声。
舞云的双颊再次浮现一层胭脂般的嫣红,两只手快速的搁在胸前。「你要干什么?」
「拆你的白布条。」萧天磊反手一如将舞雪一双手腕禁锢在强而有力的右手中,左手继续探向他的胸脯。「看看是什么伤。」
舞雪死命的挣扎着,想摆脱他铁一般的掌握,却是途劳无功。「住手,那……那不是伤,求求你……快住……啊!」一声痛呼,萧天磊竟然毫不怜惜的将她胡乱挣扎的手,硬生生的给扳到后面,使她的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得不往前弯了下来。「住……住手!」舞雪痛得脸都白了,可怜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第一次,舞雪感受到男人的力量与女人的不同,压迫在她身上的姊夫是那么的强悍有力,这与自己的柔弱有如天壤之别,与他斗力根本是以卵击石,白费功夫。
望着武云盈满唳水的眼,萧天磊心中那条弦又隐隐拨动了,力道也不自觉的松了几分。稍稍拉开一点两人身体接触的距离,他能感受得到身下是一具充满馨香的柔软身躯,相距不到几指的脸庞还能清楚的感受到朱唇裹吐出的微微气息,正一吐一纳的吸引着他。
喉间唾液滑落的吞咽声、体内渐渐升起的燥热及生理上突发的反应,让他像碰到一颗火珠般立刻松开了身下的人,弹跳起来,一连串的低吼咆哮声从他口中冒出:「该死
的,到底在搞什么鬼。」骂的却是自己。
同样被自己的反应吓到的舞雪,惨绿着一张脸,在还不了解为何心里的小鹿乱撞的时候,也承受了萧天磊突来的怒气,说:「滚……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
在萧天磊的怒吼声中,云舞雪没命的逃了出来,到了营帐外,才发觉到出来的人好象不应该是她。「这是我的营帐啊!」声音细如蚊鸣的抗议着。
辽国境内的金曦殿上,辽王与众大臣正在商议去宋境议和的适当人选。
如同宋朝一般,他们也是主战、主和各一派。
主战派的代表元朗风将军上前启奏道:「禀陛下,宋朝丝毫无议和的诚心士气正旺,何不趁此继续挥军北上,一举夺下宋的江山。」
主和派的代表桑木多一待元朗风说完,立刻上前启禀道:「陛下,切不可听信元朗将军之言,时近冬日,我军粮草供应不及,且士兵们连年争战早已疲乏,实不宜再战,请皇上明查。」
年近五旬的辽王耶律宏绪,右手抚着发疼的额头,忍受这每日必有的折磨。两位爱卿的争辩几乎日日上演,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便发作,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国家。「够了,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决定议和了吗?无须再谈。」
「陛下,万万不可啊!」元朗风犹不死心的想再呈奏,却被耶律宏绪一道冷冽目光给制止了。
「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议和的人选要派谁去才好。」耶律宏绪提醒他们今天的主
桑木多向前作揖道:「陛下,臣建议派右相齐哈儿去最适合,齐哈儿是我国三朝元老,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此次议和一定成功。」
耶律宏绪正当考虑时,元朗风立刻又奏道:「狼主,此人不可。」
「怎么说?莫非元朗将军另有人选?」耶律宏绪也觉得齐哈儿虽然老谋深算,却不是这次议和的最佳人选,因此听到元朗风另有人选,遂立刻问道。
元朗风道:「臣建议的人选是二太子,耶律莫雕。」
二太子耶律莫雕是他们辽国的奇葩,不但文釆超凡,武功一流,且做人精明干练,冷静沉稳。可是他生性孤寒,一个人独处于乐竹别苑之中,外人难以接近。
耶律宏绪困难的开口道:「二皇儿的能力是足以胜任,可是朕怕他不肯前去。」
才刚说完,桑木多便立刻奏道:「陛下,臣以为二太子虽才智过人,却不适合担当此任。」
「怎么说?」耶律宏绪挑了一下眉问道,竟然有人质疑他的爱儿能力,他倒要听听是何道理?
感觉到陛下的不悦,桑木多停顿了一下才道:「陛下,臣并非对二太子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明白耶律莫雕是辽王最钟爱的儿子,所以他赶快表明,以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是二太子的生性冷傲,我怕议和之事,他不能与对方妥协。」
「正是看上二太子的冷傲、不易亲近、难以妥协,这才邀请二太子出马,以免做出〝丧权辱国〞之举。」元风朗冷哼道。
听到元朗风的挑衅,桑木多也变了脸。「元朗将军这话指的是什么?请你明说。」
「我说什么桑木多大人心中有数,若不是有所私心,为何一心议和?」
「元朗风,你的意思是说我勾结宋朝,拿了宋室的好处了?」桑木多勃然大怒,一双瞪大了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柱似的怒视着元朗风。
耶律宏绪眼见两人就要推打起来,大喝一声,阻止了将起的干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跟宋朝的战还没打完,就急着自己先打起来了,你们这般,叫朕如何再商议大事?」
一阵怒吼吓退了两人,他们悻悻然的怒瞪一眼,各归朝位。
「元朗风。」耶律宏绪唤道。
元朗风立刻又站了出来,长揖到底道:「臣在。」
耶律宏绪叹息的望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如果不是他火气太旺了一些,倒是不错的栋梁。「此次的议和就决定你跟皇儿去吧!不过皇儿那儿也得出你去说服,知道吗?」他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他,毕竟也只有他说得服了自己的二皇儿。
乐竹别苑是耶律莫雕住的地方,清静、宽敞却不奢华。
万顷的别苑,处处碧绿,使清幽之境增添一股微微的寒意。像它的主人,永远给人一种超逸的感觉,却也冷寒得可怕。他虽出身皇族,却不住皇宫,只因他的母亲是辽人们传说的鬼女--一位拥有金髲碧眼的美貌温柔女子,在生下他的同时香消玉殒了。因此,他从小被孤立,在众家嫔妃及手足之间,得不到温馨的亲情,有的只是鄙视和排斥。
等到年龄渐长,俊逸的外貌、超凡的气质在在盖过了他的兄弟们,他们对他的存在更感威胁,对他更是完全的隔离。
在细雨纷飞的午后,元朗风奉着王命来到了乐竹别苑的碧付享内,与耶律莫雕对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端着玉樽,耶律莫雕靠着亭柱淡然道。
「可不是吗?为此我在金曦殿上和桑木多那老头办得口沫横飞,差点大打出手呢?事关大辽的将来,你可不能不管啊!」元朗风是唯一敢在他面前说这么多话的人,换作其它人,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也唯有元朗风这条少根筋的粗犷汉子可以跟他平起平坐。
耶律莫雕的嘴角扬了起来,样出一抹笑意。「你的口水恐怕不比你的动作多吧!」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元朗风在金曦殿上那副摩拳擦掌欲拼生死的情景。
「那还用说,如果不是陛下在场阻止,我一定打得桑木多老头儿提早告老还乡。」说时还紧握着拳头在空中虚挥两拳,好似正在痛打桑木多一般。「依我说,这老小子跟宋朝一定有所勾结,不然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攻打宋境?以找的勇猛跟你的才智,还怕拿不下宋室江山吗?」
耶律莫雕摇头浅笑,对于元朗风的直爽自己很是赞赏,但是说到智能,耶律莫雕就不敢苟同了。「桑木多对宋朝并非没有野心,只是他看得比你远而已!」
元朗风不悦的瞪大牛眼道:「怎么你也帮他说话?」
「我是实话实说,以日前的形势我们确实不宜继续进军。」耶律莫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道:「你想,以我们十万大军竟然无法打败宋将萧天磊的三万雄兵,原囚何在?」
「这……」元朗风肠思枯竭了许久,就是无法想清问题的所在,他们人强马壮,没理由不胜啊!「也许是他们诡计多端吧!」
「没错!」想不到耶律莫雕会赞成他的说法,元朗风自己也吓了一跳。耶律莫雕继续道:「就因为他们运筹帷幄的人懂得计谋,才会每战皆捷,将伤患减至最少,不过,光以计谋要胜过我们的大军,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所以你才会以十万之师跟他的二万之兵虚耗着。」
听耶律莫雕分析得头头是道,元朗风跳了起来,靠近耶律莫雕的身边道:「那依你说,这场仗我们还是有打的机会?」
耶律莫雕浅笑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再打。」
「为什么?」元朗风急急的问道,对于这种太伤脑筋的事,他实在是适应不来。
「因为有萧天磊在,我们必须先退兵,等明年春日再行发兵。」
「你的意思是……」
「拖延战术,以退为进。」耶律莫雕为此事下了一个结论,神情之中隐藏一抹诡谲的笑。
自那天的事情发生后,舞雪就尽量避着天磊,只要远远的看到他走来,就会赶快低头绕路而行,纵使有东西要呈报给他,她也会找人代替。总之,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并且把帅帐当成了她的禁地,若非必要绝对不进去。
就像今晚,知道萧天磊必须在帅帐里,跟其它将军们商议迎接辽国使臣,及商讨议和条件的事情,她这才敢走出营帐,悄悄的来到后出的竹林小溪,偷得一片宁静。
拿下军盔,泄下一头如云乌丝,让受禁许久的长发得到些许的解脱。秋夜的凉风徐徐吹来,将她如云的秀发轻轻吹起,像是无限爱怜的轻抚着。脱下军鞋,舞雪小心翼翼的采着略微淤血的乌青,这几日,为了辽国使臣的到来,元帅下令全军戒备,就连她这一向优闲的文书,也得加人巡逻,使得原本不惯步行的金莲跟着遭殃。
舞雪坐在溪边,背靠着石头,将瘀血的双足浸人水中,让冷凉的溪水抚慰它,减轻些许的痛楚。
在寂静的林间,两道俊朗的身影如流星般飞闪而过,其动作之俐落、步伐之快速足见其轻功之高,已臻化境。
耶律莫雕踉元朗风刚从宋境探营回来,正准备回辽营时,在飞驰的途中,一声低低的轻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么晚了,谁会在这片杯中?
两人对望一眼,好奇心促使他们一起看向声音来源。
月光下,一条清流小溪旁,有位落人凡间的仙子,披散着一肩长发,静静的端坐在一块大石上,如玉般莹润的双足正嬉戏的拨弄着溪水。
「哇!仙女。」元朗风禁不住惊叹道。这么美又这么灵巧的仙女,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比起他以往所见识到的女人,差太多了,不过这仙女为什么是黑色的?
他看了一眼耶律莫雕。乖乖,这位素来以冷静著称的辽国二太子,竟也有发呆的时候,熊掌大力一推,把他主子的魂给推了回来。
「做什么?」他不悦的低鸣,吓得元朗风缩回了手,同时也惊吓正预备一掬溪水的俏丽仙女。
一阵异于宁静气氛的声响,吓得舞雪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这片林子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什么人?」
万籁俱寂的深夜,没有一丝回音,此时凉爽的秋风也显得有些阴森森了,舞雪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莫不是有什么鬼魅出现才好。
心中有此一想,人也跟着害怕起来了,慌忙找回军鞋,匆匆穿上它,口中还不时念着:「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我遇到鬼,奶娘跟我说,我八字跟鬼犯冲,千万见不得的。」
耶律莫雕的嘴角泛起笑意,什么人的八字是不跟鬼犯冲的?
从她的衣着服饰看来,很明显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宋军小兵,奇怪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混在其中,难道都没有人发现到吗?宋军的眼睛都被什么给糊住了。
元朗风听到舞雪又是喃喃自语,又是求老天爷保佑的,不觉咧开嘴巴大笑出声:「原来这仙女也怕鬼?」粗犷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突兀而恐怖。
又是一阵阵的怪声,舞雪吓得脚都软了,惨白着一张脸,紧紧的抱着刚捡回来的军盔,〝咚〞一声,整个人跌坐人水中。冰凉的溪水立刻浸湿了她的下半身。「拜……拜托……托,大姊……不,不是,是鬼大姊、鬼大哥,我……我云舞雪是个好人,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您老要是有什么仇啊怨的,千万别找我,我……我帮不上什么忙的。」困难且结巴的祈祷完之后,她又举起双手慌乱的朝四周拜了又拜,好似真的有什么鬼魅要出现似的。
看到黑美人吓得仓惶失措,耶律莫雕跟元朗风决定现身,以免黑美人惊吓过度。
他们缓缓的从树后步了出来,走到正在跪拜的舞雪面前,耶律莫雕轻声唤道:「姑娘……」
正诚心祈求的舞雪,突然看到眼前多了两双脚,不由得住心底暗暗叫糟:原来鬼不止一个,是两个。再往上看,更惨,他们穿的寿衣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下子可惨了,对方是什么地方的鬼都分不出来,恐怕沟通更难了。
不敢再多看,舞雪提起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命令那两只已经发软的腿站起来,开始奔跑,企图逃离眼前的鬼魅。
可是才站起来,脚都还来不及抬,就被水中的小石子给绊倒了,眼看着就要跌入水底,亲吻水面了……
「小心!」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将她拦腰抱起,远离水面。
耶律莫雕将这迷糊的小仙女抱到草地上,放了下来,解释道:「别紧张,我们不是鬼,是辽国的人。」
低沉的嗓音及微热的体温证实了他的话,既然知道对方确实是个〝人〞,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舞雪扬起头,仔细的打量眼前这名身形高大、面貌俊逸的男子,他的眼神凛凛、精光慑人,有一股倨傲霸气,天生的王者气息显露无遗。
他正以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自己,没来由的,红晕爬上了她娇嫩的脸颊,「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东西?半夜不睡觉专门出来吓人的吗?」这么好看的鬼也实在吓不了人,都怪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多看一眼呢?这下可好,糗了吧!
「放肆!不可对二太子无礼。」一旁的元朗风听到舞雪说耶律莫雕不是东西,护主心切的他,忍不住大声斥责。
耶律莫雕挥手制止了他,要他退下。
对于舞雪的指控,耶律莫雕真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该笑,「在下不是东西,而是堂堂的大辽国二太子耶律莫雕,姑娘若是不弃,不妨直呼在下名字。」这总比叫他是鬼好吧!
舞雪讶异的瞪视着他,蛾眉蹙紧,不敢相倍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辽国的太子!
「若是在下没有听错,适才姑娘留自称姓云名舞雪是吗?」耶律莫雕有礼的问道。二十七年来,从未有人一探究竟的心湖,今日却为这名异邦女子而起涟漪。
有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猛然想起自己跪在地上又拜又水的那一幕,舞雪又气又羞的怒道:「你……你是故意偷听的?」
「姑娘误会了,在下无意窃听。」
「还说没有?一定是你们故意躲起来吓我的,是吧!你们辽国的人专做这种事,不然为何半夜不睡,跑到这儿来呢?」她完全忘了自己也足不睡觉的人之一。
耶律莫雕的脸色一变,威严十足的低喝道:「姑娘休要失言,在下今夜来此的用意与姑娘一般,姑娘意欲如何,我等便也是如此,无须互相猜忌。」
好厉害的人哦!舞雪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称读他的才智,轻轻的几句话就说得自已无言以对,且将他们的行为一语带过,让自己连再发问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不愿说,那表示他们跟自己一样,一定也有秘密不愿为人所知,既然如此,那何不跟他们把话说明了呢?「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问了,不过我希望你把今夜的事忘了,彼此都不再提起好吗?」
见对方笑而不答,舞雪当他们是默认了,遂安心的转身,缓缓走回营区。
元朗风对这渐渐消失的瘦小身影有着浓浓的兴趣。「殿下,你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不问明她女扮男装的事吗?」
耶律莫雕笑了笑,何须多问呢?他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第五章
逃避的人不只是她而已,还有另一个人为了她彻夜难眠,寝食难安。为什么呢?萧天磊也在自问着,不过是一名相貌酷似梦中姑娘的小兵而已,犯得着自己这样惦记着吗?可是就是没来由的,武云的身影常常浮现,萦绕在他的脑海徘徊不去。他对同僚间的帮助、亲近,对丁浩及李毅的谈笑娇靥,在在都左右了他的视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娇靥?再一次令自己吃惊的,他为什么会用这个字眼形容一个男子呢?这不是对女人的形容吗?
萧天磊再一次抚着发疼的额头,自从武云这个小麻烦出现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常有顼痛的毛病,而且这个毛病越来越严重了,也许自己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走在月朗风清的夜里,萧天磊独自靠在营帐前的树下,想让清凉的风吹去脑海里恼人的身影,吹散一头的痛楚。
忽然,他瞥见后出的小路上奔下了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他边走边回头的张望着,似乎害怕后面有人跟踪亦或是被人发现。
舞雪以她生平跑得最快的速度奔回营区,边跑边不时回头,深怕那两个〝辽国鬼〞会追来,拆穿了自己的身分。为什么那两个〝辽国鬼〞会出现在那里呢?自从在这里扎营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到那条隐密的小溪去梳洗,可是从未遇到过他们。那么今天他们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呢?抑或是他们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迟至今日才出现?心下一惊,那不也表示这两个〝辽国鬼〞看过她在汉中沐浴的情景。一想到这里,舞雪的双颊迅速窜红了起来,不……不可能的,她奋力的摇摇头,决定在下次遇到他们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事关她的名节,不可不问,只是……她会再看到他们吗?
低头疾行,浑然末觉前面正有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眸瞪视着自己,直到他倏地窜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她撞个正着为止。
倏然出现的铁墙撞得舞雪跌坐在地上,擤着受创的可怜鼻子,舞雪痛得快滴下泪来,「是哪个该死的东西挡在这里。」不平的咒骂着,以解心中的怨气。
可是她小小的咒骂声,却换来丁大大的狮吼声:「你该死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一时间,全营的人都被吓醒了,原本寂静的营区开始热络起来,营火点燃照得整片营区如同白昼,杂沓的喧哗人声从每个营帐里冲了出来,他们每个人手执利剑、长枪,以为是敌人袭营,正打算厮杀一番,却看到外面一片空荡,哪有敌人的踪影,只有一脸怒气的元帅,及他们一脸可怜兮兮的武云小兄弟而已。
哇!太夸张了吧!舞雪哭丧着一张脸,埋怨的望向那狮吼声的来处!犯不着这样嘛!」她非常委屈的埋怨着。
萧天磊也被自己的影响力吓住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又是一记狮吼。
李毅捂着耳朵,不怕死的走向萧天磊道:「禀元帅,不是敌人来袭吗?」不然你为何吼得那么大声?最后这一句他只敢用眼色询问,可没胆说出来。
「你……」萧天磊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的火气那么大,竟然忘了这是在深夜且是戒备时期。欣慰的是他的手下们,个个警觉性良好,作战反应迅速,如此冲锋陷阵,一定能有一番好作为。「算了,没事了,让他们去休息吧!」
「真的没事?」李毅狐疑的望望他,又望望仍坐在地上一脸错愕的舞雪。
「没事!」又是一记狮吼咆哮着。
李毅跟众士兵赶快捂起耳朵,怎么一向冷静沉稳的元帅,近来的火气会大得离谱
呢?在萧天磊的怒视中,他们很识相的乖乖回去睡觉了,走之前还不忘同情的看一眼他们的武云小兄弟,希望明早还能看到他的全尸。
等大家都回营帐之后,萧天磊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武云的身上。「你还不起来,坐在那里等死啊!」
舞雪回过了神,悻悻然的站了起来,口中喃喃念着:「不想死也快被你吓死了。」
「你说什么?」似乎听到武云的喃喃自语,萧天磊问道。
没想到姊夫的耳朵那么利?舞雪忙挥着双手道。「没……没什么,我什么话也没说。」
萧天磊摇摇头,这麻烦的小家伙,到底脑袋瓜都装些什么?来军中那么一段日子了,还是不能适应。「跟我进来。」
进去?哦!不行,不行。舞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得差不多的衣裳,她不能就这样进去,这种情况很容易穿帮的。
正往师营走的萧天磊发现身后丝毫没有移动的声音,不悦的转过身,两脚分开站立,双手环胸,脸色低沉的啾着他:「你又怎么了?该不会是想逃吧!」
又被他说中心事了,她正是有此打算,可是看姊夫那股不妥协的气势,心想就是逃也逃不远了。无可奈何的,舞雪只得苦着一张脸,垂着头乖乖的从萧天磊的身边走向帅营。
「告诉我,你半夜不睡跑到后出去干什么?」武云一走进去,萧天磊就厉声问道。看着远远站在角落边的武云,萧天磊的心中就有气,他可以跟军中的任何弟兄处得那么融洽,为何独独对自己不行呢?难道自己那么没有他的缘?真不知他为何那么怕自己,似乎恨不得他在天边,她就在海角似的。
「没……没有,只是去散散步而已。」舞雪怯生生的回答。老天!姊夫的脸色好难看,他该不是气疯了吧!不自觉的,舞雪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多退一步,萧天磊的眉头就又多蹙紧一点。「散步?难道白天让你走得还不够!」为了加强巡逻,他命令军中将士每天分四班来巡视,每班步巡三个时辰,这已经不是一般百姓可以接受得了,而这个黑面书生竟然还嫌不够。「嘿!嘿!」冷笑两声,他决定了,明天开始要让这麻烦的家伙天天巡视两班,叫他从白天一大早就走到日落时分,看他还敢不敢去散步?
听到姊夫那狡猾的阴笑声,一阵冰冷的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笼罩住全身,打了个寒颤,舞雪不由得又退了一步,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快要撞上身后的火盆了。
瞥见武云的动作,萧天磊的心下一急,喝道:「过来。」倏地起身就要过去抢救。谁知这个动作看在舞雪的眼里,竟成了要来抓拿她、责打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又退
了两步。「轰!」一声,不小心绊倒了身后巨大的火盆,一时间火舌四窜,快速的将幔布搭成的师营吞噬进去。
「啊!」舞雪望着燃烧的大火,吓得花容失色,怔怔的呆在那里。
正在狼狈的救火的萧天磊一看到他那个德性,气得直跳脚。「别杵在那里,快帮忙救火啊!」
舞雪吓回了神,立刻奔人抢救的行列。
此时营帐外的人也发现失火了,丁浩立刻分工合作,派兵汲水救火。于是乎刚回营躺下的士兵们,立刻又惊醒了,纷纷如人救火的行列,开始忙碌的一夜。
「是不是辽兵派人来偷袭?」有人开始惊恐的猜测着。
「辽兵奇袭放火了!」
「不是才说要议和吗?怎么又放火了呢?」
「不会吧!要偷袭怎么没有派兵?那这火是怎么放的?」
「是啊!是怎么放的?怎么只有元帅的营帐烧了?」大伙儿望望自己的营帐,再望望正烧得炽热的师营,心中的不解更深了。
李毅向丁浩问道:「元帅跟武云?」
「不知道,他刚刚跟武云朝帅营走去,该不会是……」两人脸色一变,立刻就冲向冒火的师营,打转奔进去时,从里面飞出一口巨大的火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它在地上滚了几滚,终于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丁浩和李毅立刻提了一大桶水奔跑过去,准备将那一大团火熄灭。
手里环抱住武云的萧天磊,一待停止滚动之后,就将临时扯来包裹的布打开,准备出来,谁知迎接他们的竟是两桶冷冰冰的水,这下堂堂的威远候、宋朝的兵马大元帅可淋成了十足的落汤鸡了。
暗叫一声:糟了!两位将军很有默契的将水桶往后一丢,完全摆脱了犯罪的证据。「唉呀!元帅,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他们热心的将一向威风凛凛的大元帅给〝请〞了出来,当然也不忘拉起他身下的可怜小家伙--武云。
萧天磊狼狈的甩甩身上的水珠,咬着牙恨恨的问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倒的水?」
丁浩跟李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承认。他们身后的那群士兵更是低着头,谁也不敢把肇事的元凶说出来。
看准了没人敢说,萧天磊冷哼道:「再不说,扣你们每人半个月的军饷。」
什么?半个月的军饷:大伙儿全慌了,管他义气不义气,顾好肚子要紧。众将士们一致抬头,手指直指正前方三公尺处,异口同声的高喊道:「禀元帅,是他们!」
「哦!喔!果然训练有素。」丁浩踉李毅很识相的低头自首了。
「有仇!有仇!元帅跟咱们的武兄弟一定是上辈子有仇。」黄元跟一群受过舞雪恩惠的士兵们聚集在树下闲聊着。
瞧着从眼前经过的巡哨部队里,武云拖着沉重步伐疲累不堪的憔悴样,他们心底升起了阵阵的不平之气。
「可不是吗?」陈英点头同意道:「自从那夜营帐烧了之后,半个月来,元帅每天都要咱们武兄弟巡两班的哨,这不是折磨人吗?」以自己这么强壮的身体,每天巡视一班三个时辰尚且叫累,更何况是身材瘦小巡哨两班的武云呢?更难得的是,这武兄弟对他们真是好得没话说,别看他白天这么累,晚上仍是笑容可掬的为他们写家书,这么难得的好人,却偏偏被他们元帅给整得不成人样。
「还不止呢?我听说那夜营帐烧掉的军籍资料,咱们元帅全叫武兄弟一个人誊写出来,这多累人啊!我看武兄弟连晚上的觉都别睡了。」童大也发出不平之声。
「喂!你们不觉得武兄弟的身子骨很瘦弱吗?」石天意有所指的道。
「这还不是被咱们元帅给整的?」黄元道。
石天笑着摇摇头,用手揩了指他们几个道:「说你们傻,你们还不承认,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陈英一头雾水的问。
「是这个。」石天伸出右手的小指头,神秘兮兮的道。
黄元拉起他的右小指,东看看西瞧瞧,还是没看出个什么,干脆大嘴一张,咬了下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倏地响起。石天用力的拉回右小指,无限疼惜的吹着:「要死,了,要死了,你没事咬我的手干嘛!」
黄元一脸的无辜相。「你不是叫大伙儿看你的右小指吗?我咬咬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石天气得直瞪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大伙儿一副你再不说就要开扁的神色威胁着。
莫可奈何,石天大声叹气,拉拢大伙儿,形成一团小圈圈道:「是女的!」
「女的!不可能!不可能!」黄元第一个否决,他的武兄弟怎么可能是女的?
陈英也摇摇头道:「是啊!怎么可能,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受
苦。」何况有哪一位姑娘的皮肤会黑成这样?
「这可不一定了。」童大另有一番看法:「撇开别的不说,你们没有发现咱们丁将军看武兄弟的神情不太对吗?」刚开始他还错以为是丁浩有断袖之癖,现在想来说不定是他早看出武云是个姑娘,而偷偷爱慕着。
这么一提起,陈英也颇有同感道:「是啊!丁将军望着武云的眼神确实不同,记得有那么一次,我跟着丁将军在后出巡视,就见武兄弟挑着一桶水走来,丁将军看了,二话不说,立刻将水挑了过来交给其它的弟兄抬回去,这不是当他是姑娘来照顾着是什么?」
「还有还有,那个李毅李将军。」石天也插话,急急的道:「他也挺奇怪的,明明自个儿识字,却偏偏老往咱们武兄弟的营帐跑,要他代写什么家书,这不是挺怪的吗?这里头明明有鬼,偏偏咱们到现在才想到。」说着有些扼腕的遗憾道。
越说越像一回事了,黄元低头回想,似乎真有他们说的那么一回事,难道武云真是位姑娘?
「还有呢?」不知何时他们的身边又多了个李涛,他朝黄元跟石天的中间挤了挤,硬是弄出个位子来:「你们没有发现到咱们武兄弟的食量奇小,这不是一个大男人应该有的啊!」
「可不是吗,还有他那风一吹彷佛就会倒下的瘦弱模样,哪是一个五尺男儿该有的雄壮体魄?」突然冒出的张三也靠了过来道。
「而且她从未跟咱们一起洗澡过。」军中的澡是共浴,可是就没看过武云下去洗。
「她的容貌也不像个男人,倒像是漂亮的大姑娘。」
「她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好听。」
「她的头发特别乌黑、柔亮。」
「她很温柔,也很善良。」
「她会这么做,一定有什么苦衷。」
渐渐的,原本小小的四人圈子,慢慢增大到十几二十人的大圈子,也由这几人的神秘低语声扩大为数十人的议论声,沉静的营区再度沸腾起来了。
最近是怎么搞的,怎么要求写家书的人会暴增好几倍呢?害得她每夜都写得手酸发麻,还得陪着一张笑脸苦撑着。
就像现在,她小小的私人营帐里再次挤满了十几个人,瞧他们互相推挤的模样,看
来今晚她又别想躺下了。「童大哥,写好了,你看看写得好不好?」陪着苦涩的笑脸,舞雪将刚写好的信双手交给童大。
「好……好……好。武兄弟写得一定好。」童大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睛却是盯着舞雪而不是手上的信。啧、啧,这武兄弟越看越标致,一定是个姑娘。
舞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这些人最近老是这样盯着她瞧,希望不是她脸上长了什么怪异的东西才好,来军中三个月,连镜子也没照过半次,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连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好了就起来啊!后面还有好多人在等着呢?」李涛大爪一抓,将童大硕大的身体从后面拉丁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正打算自己坐上位子时,却见黄元一闪,动作快速、俐落的抢到舞雪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说:「我先来。」
李涛气呼呼的揪紧黄元的衣襟道:「喂!小子,人是我拉走的,这位子应该是我的。」
「谁规定的,武兄弟有说位子一定是你的吗?」黄元一手拍开他的熊掌,耍赖的
「武兄弟也没说这位子就是你的啊!」
「谁说的,武兄弟……」
左一句武兄弟说、右一句武兄弟说,两个人吵得舞雪一阵心烦,大喊一声:「都给我住口,安--静--」
果然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静了下来,也阻止了旁观者看好戏的鼓噪声,可是怎么不太对……他们的眼睛……
十几个人二十几只眼晴全部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她。好美哦!我们武兄弟连生气胀红脸的模样都是那么娇俏、惹人怜爱。
正当舞雪被他们怪异的眼神盯得动弹不得、呼救无门之际,大救星出现了,丁浩的魁梧身材出现在门口,适时解救了她。
「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挤在云舞雪的营帐里呢?丁浩一脸纳闷的盯着他们。
李涛扬了扬手中的信道:「家书、家书,丁将军,我们在请武兄弟代写家书。」
「是啊!是啊!写家书。」众人一致点头说道。
什么时候军中的士兵那么团结有默契了?丁浩扫了一眼众人,质疑道:「写家书?」
「是啊!是啊!写家书。」众人又是一致的点头说道。
后来大伙儿又想起,怎么丁将军也会来这里呢?莫非……「那丁将军,请问你为何
到这儿来?」有人不怕死的问起,大家也乐得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瞧着,准备听听丁浩的理由。
想不到这大老粗会脸红,手足无措的搔搔头,一脸傻笑道:「嘿嘿!咱也是来为家书的。」
众人一致昏倒。
萧天磊坐在师营里,发着好大好大的脾气。「这是什么?我要的是十里坡的地形图以及可供布兵的布兵图,你给的这是什么?」他将先锋林中所呈上来的东西用力的丢掷在地上。
昨晚梦中的佳人又没有出现,这使得已经期盼多日的萧天磊有些心烦气躁。
他对她的印象越来越鲜明,想见她的念头也越来越渴望,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不是一向冷静果决的他会有的情形,所以他感觉到有些失控了。
「可……可是元帅,这……」林中想辩驳,却被萧天磊的怒气打断。
「没有可是,你给我重新派人探查,尽快给我回报,十天后的议和我不希望因你而取消,听到没有。」
林中恐惧的道:「是……属下立刻去办。」立刻退了出去。
丁浩、李毅、石天跟乔总兵羡慕的望着林中的背影,希望自己也能跟着一起出去,逃离这个气氛低霾的师营。
「丁浩。」萧天磊点名叫人了。
大家先是一惊,继而庆幸自己逃过一次,同情的望向丁浩。
而丁浩则苦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站到萧天磊的面前。这几天元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活像吃了好几颗炸药一般,每天鄱在找人炸呢?
「元帅!」
「你麾下的右军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都不管吗?竟然放任他们到处打猎?怎么?朝廷给的军粮不够你们吃吗?非要打野食?」萧天磊一见面,就立刻大声的数落着。
「这……禀……禀元帅,不过是三、四个士兵一时兴起打了只野兔,属下已经处罚过了,请元帅息怒。」丁浩嗫嚅的回答。
萧天磊的眼睛瞇成危险的讯号。「不过三、四个?丁将军的意思莫非要整个右军一起去打才对哦!」
「不……不……不是,元帅息怒,是未将失言了,未将的意思是……是那只是一只兔子……」
「只是一只兔子。」萧天磊不待他说完就是一声暴喝:「丁将军,莫非你将战场当猎场了?一只兔子就足以证明你的军队懒散得一塌胡涂,我看从今日起,右军要加强操练,并且负责所有的守备工作。」
萧天磊的暴喝让丁浩不敢有丝毫的反驳,立刻乖乖的领命,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又是一个遭殃的人,众人摇头叹息,绷紧神经警戒着。
「李毅!」
「啊!完蛋了!」李毅低下头来。
萧天磊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沉声问道:「你很不愿意被我叫到?」
愿意才怪呢?李毅心里暗暗回答,但嘴里却说着:「不,不是。未将哪敢这样?请问元帅有何嘱咐?」
萧天磊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我要出去一下,营里有事你先代为处理。」
一阵明显的吐气声大大的传出,众将士的脸上都有着一副得以解脱的喜悦表情。
「是、是、是。未将一定遵命,鞠躬尽瘁,死而后矣。」李毅兴奋得有些口不择肓,只求快把这位瘟神送走才好。
萧天磊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烦躁起来。命小厮牵来他的战马,也许好好的奔驰一下,能使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吧|,
再三请调的结果,舞雪还是一样被分配在中军,直属于萧天磊的部队,丝毫杸有改变。
她不禁摇头叹息,无法调到李毅或丁浩的部队她就无法回到京城,怎么办呢?
这里离京城那么远,她一个女孩子回得去吗?如果能请调到李毅或丁浩那里,他们一定会设法找人保护她回去的。都怪萧天磊,为什么不准呢?明明不喜欢她、处处刁难她,为什么不让她离开呢?军中那么多孔武有力的弟兄,不差她一个文弱书生吧!
「喂!小心点,元帅这两天的火气很大,小心被他看到就有得你受了。」王二在经过舞雪身边时,好心的提醒他,因为她竟然在站卫兵时发呆。
舞雪回过了神,笑了一笑说:「谢谢你,王二哥。」
王二看着武云瘦弱的身边,叹息的摇了摇头说:「真是可怜啊!你以前不知是如何挨饿的,竟然瘦成这样?简直比那小子黄元还要瘦?没关系,改明儿到我那里,我做一些好东西帮你补一补。」他说着伸出熊掌,大力的拍击着武云的肩膀,把她那已经娇小的肩膀又拍得斜下了几分。
「谢……谢你,王二哥。」舞雪摸了摸受伤的肩膀,困难的挤出笑容说道。
「小心点。」王二在离开前又好心的提醒着:「别让元帅逮到了。」
元帅正处于低潮时期,这是全营士兵都知道的大事,可是为什么呢?恐怕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舞雪不悦的想着,其实她也不是真有心要惹他生气,可是就是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自己都会惹恼他?甚至当着他的面闯祸?上次还把他的师营烧成灰烬,难怪他一看到自己就满面怒容,摆出一副比死还难看的臭脸色。可是,这能怪她吗?谁晓得自己是不是跟他的八字犯冲了!
尽管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他,他的形影也一直左右她的视线,几乎只要是他一出现,舞雪就会不由自主的注视着他。但是,他知道吗?感觉得到吗?
「武云!武云!你在想什么?」丁浩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
「哦!什么事?丁大哥。」舞雪回过神来问着。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非常了解丁浩这个人了,他为人豪迈爽朗,不拘小节,所以她封在客栈发生的心插曲已经不再那么介意了。
「辽国派信使来了,可是到现在还我不到元帅,我想请妳去帮忙我找看,多一个人找就多一分力量。」心想武云跟元帅的关系不同,也许猜得出来他在哪里?
舞雪自然知道元帅的去处,因为她曾经数次注意到萧天磊只要心情不好,就会骑马到对面的小山丘上。「可是我有勤务在身,恐怕不能走开。」
「是吗?」丁浩的眼光快速的扫过四周,突然叫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士兵道:「喂!你过来。」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后才确定叫的是自己,立刻快步跑了过来道:「将军有事?」
丁浩指了指武云道:「你先暂时代替她。」
「代替他执行勤务。」士兵诧异的望了望武云。
「你还怀疑啊!」丁浩不悦的吼着。
士兵立刻一改迟疑的态度,快速的站到武云的身边去,递补他的位子。
武云在旁边看得一阵好笑道:「我以为只有元帅会吼,没想到丁大哥也挺凶的。」
丁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样妳就可以帮我去找元帅了吧!」
舞雪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午时之前一定要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丁浩不放心的叮咛着。
「好。」舞雪点头笑着保证。「不用到午时,我半个时辰就能找到他。」
「真的?」丁浩狐疑的问。
舞雪笑而不答,要来一匹马后,上了马径往前面的山丘奔去。
果然,经过一条陡斜的山道之后,就看到一个人、一匹马停在前面不远的草原上。
察觉到有马蹄声接近,萧天磊警戒的回过头。一剎那间,他几乎要以为来的是梦中出现的美艳少女,直到看清来人的衣服。
「武云?」
舞雪在离萧天磊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马,走到他的面前,有些快生生的道:「丁大哥……哦!不,我是说丁将军要我来请元帅,有位信使带来了辽国的消息,请元帅回去。」
不理会武云的来意,萧天磊径自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舞云的眼珠子快速的溜转,她怎么能说自己曾经偷偷的注意过他呢?所以试着编出一个理由:「我……我是在无意间发现的,是……是刚刚才发现的。」她连忙补充道。
「这么快就发现?」
「不,不是。我跟一群士兵们找了一上午了,是丁将军临走前吩咐我留下来继续找的。」舞雪赶快解释着。
「走吧!」他循着来时路,不发一言的策马而行,舞雪则默默的跟随在后。
最近营里的气氛不太对劲,怎么大家都好象有事瞒着自己似的?萧天磊新搭好的师营里来回踱步着,身为万军统帅的他,怎么可以有不知道的秘密呢?
「元帅,李将军来了。」营帐外的士兵通报着。
萧天磊走回元帅椅,坐了下来道:「叫他进来。」
李毅一进来,就注意到萧天磊一脸的深沉表情,但他聪明的视而不见,径自将手上的报告放到萧天磊的桌上。「禀元帅,朝廷的五万大军已经到了,丁蒋军跟副元帅正在外面安排一切,这里有皇上的密旨一封,请元帅过目。」
他恭恭敬敬的双手高举着一道密旨。
萧天磊看了,立刻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跪接道:「吾皇万岁、万万岁。」他站了起来,接过密旨,立刻摊开来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威远侯、兵马大元帅萧天磊:
朝中意见仍属分歧,主和、主战各执一方。
今依卿意,增兵五万,予卿分发:是战是和,卿可决定。
勿使百姓涂炭、国家失权,勿负朕意,切记!切记!
钦此谢恩!
读罢皇上的密旨,萧天磊的心更显沉重。
「元帅,皇上派兵五万,到底是要和还是要战?」李毅焦急的问道。既然要议和了,又为何增派五万兵马到边关来?这不是存心向对方挑衅吗?恐怕这次的议和没那么顺利吧!
「皇上的圣意主和。」萧天磊解释道:「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安抚朝中的那批文臣,也是增加我们谈判的筹码?」筹码已到,是跟辽国正式谈判的时刻了。
瞥见萧天磊眼中闪烁的异采,莫非……「增派五万兵马是元帅的主意?」
「不错。」五万援军已到,萧天磊毋需再隐瞒。「是我回京的同时秘密奏请的,目前我军只有近三万人,不论是战是和,均处于弱势,因此我回京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亲自向皇上奏明这边的战情,分析情况,不让反对者有作梗的机会。」
「可是如此一来,不也让辽国疑心吗?他们还肯诚心议和?」
「就是因为我们有了这五万的筹码,他们才会诚心议和。」萧天磊解释道。
「为什么?」李毅大感不解。
萧天磊诡异的浅笑道:「因为有了这五万雄兵,就算辽军不肯议和,我们也不怕打不嬴了。」
原来这就是元帅拖了数月,仍不跟对方当面议和的原因。李毅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萧天磊的英明,如此一来,不论是战是和,他们都不会吃亏了。
「最近我们营中好象有些事瞒我,是什么事?」萧天磊缓缓的步出营外,问出多日的困惑。
老实说,李毅本身也不是挺清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最近军中的弟兄对武云特别好,举凡元帅派下来的任务,士兵们都会自动帮武云去做,就连丁浩这小子也不例外。听说他们还成立了一个「武云后援会」,带头的人就是丁浩,他将里面的人详细的规画,不但负责帮武云分担工作、代替巡逻,还义务帮她站岗,简直把她当成了「小元帅」来伺候着。
「禀元帅,属下不知。」识相点,还是不要说来得好,以免得罪丁浩及聚将士,还要挨元帅的骂。
「当真不知?」不知才怪呢?萧天磊打从心底不信,就凭他的眼力,军中有什么事情瞒得了他?「你不会是想去守岬口吧!」那是个偏僻又没遮风蔽雨的地方,如果是夏天站在那里,没两天就会脱了层皮,如果是冬日,一定会成为冰棍,至于风大的秋天
李毅打了个寒颤,衡量一下轻重,还是摇摇头道:
死好吧!因此仍然闭着嘴不说。
好一个硬骨头讲义气的铁汉子,萧天磊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不说我也有法子自己查。」
李毅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想:一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时,恐怕也气得升天了。
「确实不知!」被风吹总比被打
派来的不只是五万的兵马和粮草而已,还有一批为数不少的军妓和犒赏。
军妓的来到使得沉闷的营区充满了狂热,每一个年轻力壮的热血男儿莫不欣喜若狂。
难得善解人意的冰血元帅终于有人性的决定放假了,他下令原来的近三万名士兵休假,一切事务由新加人的士兵接手担任,如此一来,既可以慰劳将士们的辛劳,也可以使整个营区继续维持警戒状态。
在营火照得通明的月夜里,宋军大开宴席。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军妓穿梭在众将士之中,引起了一阵阵既兴奋又愉悦的笑声。
舞雪在黄元及丁浩这些「武云后援会」的人的推拖之中,也来到了庆宴的会场。望着一个个衣着暴露、行为放荡的姑娘,舞云的双颊泛起了一阵酡红,有些尴尬的道:「怎么一回事?营里怎么多了这些姑娘?」而且都正使出浑身的魅力,企图勾引着这些平日生活严谨的军士们。
「这……这……」丁浩搔搔头,不知如何解释,他总不能跟一位姑娘家说那些是军妓吧!埋怨的瞪了石天跟黄元一眼,都是他们不好,就说别让武云来,他们偏偏要。
「这到底是为什么?」见身旁的人一脸尴尬的都不回答,舞雪有些动气的问道:「难道元帅都不管吗?就这么放任这些姑娘们胡来?」
「元帅不是不管,而是顺应众意而已。」正步向这边来的萧天磊不经意的听到了武云的埋怨,遂顺口答道,在他的后面还跟着李毅及乔总兵。
他斜睨一眼武云身边的几个人道:「丁将军和石先锋怎么不去找那些军妓玩玩?」净跟在这小子后面干什么?
「军妓?」舞雪睁大着一双眼,回首望着身后的三个人,她没听错吧:姊夫刚刚说的是--军妓?这……这么可……可怕的名词?
后面的三人没敢回答她怀疑的眸光,都是尴尬的垂下头去。
萧天磊的眉毛一挑,这些人是怎么了?军妓来这里又不是第一次,怎么从不见他们
有不好意思的表情过?
乔总兵不明就里,自告奋勇的解释道:「咱们营区里的弟兄个个年轻力壮。当然需要偶尔纡解一下,武兄弟是新来的,看你的年纪可能还没有经验,要不会找个比较熟练一点的军妓试试看,滋味不错哦!」
几时他乔大总兵改行当起鸨母来了?丁浩、石天跟黄元都狠狠的瞪着他。
尤其是李毅,更是一副强忍不住笑意的痛苦模样。
乔总兵迷糊了,难道白己说错话了?
舞雪气得满脸通红,银牙暗咬,一跺脚,头也不回的转身往远处跑去。
李毅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乔……乔大哥,你……你,哈哈咍。」他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弯下了腰,不小心瞥见众人愤恨的眼光,哦!喔!糟了!看来他是要挨揍了!
第六章
舞雪揉着她近来受创甚剧的脚踝,一跛一跛蹒跚的踱向后出的隐密小天地。
在寂静无人的月夜里,舞雪在清凉的小溪旁坐了下来,将浮肿的脚踝轻轻的伸入水中,让潺潺流动的溪水抚慰她受创的痛楚。
想到姊夫也会召军妓,舞雪心里就莫名的揪痛,伤心的泪水不能自己的滴洛下来,淌人流动的溪水中。脑海里浮现的,净是姊夫拥着一名妖艳女子人怀开心畅饮的镜头。
不,不要,舞雪掊着脸痛苦的摇着头,她不要姊夫抱别的女人,她不能忍受这样的情景。心痛得咬紧下唇,不理会渗出的血丝。只是伏首掩面无声的哭泣着。
为什么?姊夫怎么可以这样做?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不只是把他当亲人而已,她是真的爱他,如果不是爱,又怎么会有这种椎心般的痛苦呢?
姊夫,天磊,她多么希望现在依偎在他怀中的人是自己,即使那是世俗的人所不容,她也心甘情愿,只求能够得到他一丝丝的注意跟怜惜,而不是坐在这里想象着他抱着另一名女人而伤心哭泣。
拭去心痛的泪水,舞雪强自振作起来,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与其在这里独自饮泣,倒不如勇敢的去争取,即使这是她唯一的一次,她也绝不后悔,她要带着这份回忆离开,回到奶娘的身边去。
取下军盔,泄下一头乌黑长发,舞雪轻掬一点水仔细清理着柔克的发丝。拿出能够洗去这身黑色染料的药物,在这一流清澈的溪水中,缓缓褪下这一身厚重的军装。
一件件的军衣从舞雪的身上卸下,掉落在足边,裸露出一身细致滑嫩的肌肤。
冰凉的溪水让舞雪绷紧了肌肤,不自觉的打个寒颤。已经是秋天了,夜风里透着微微的寒气。她举起手,缓缓的将缠绕在胸前的白布条一圈圈的解下来,将那受禁锢许久的浑圆酥胸解放出来,一起汲取这短暂的自由。
萧天磊提着一壶酒,满怀沮丧的漫步在这片宁静的后山林内。猛然提起酒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像要灌醉自己一般,灌得既狠且多,使得多余的酒液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顺着他刚毅的下巴滑了下来,滴落在已经湿濡了大半的衣襟上。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边躺着的分明是一位妩媚多姿的女人,为什么会完全挑不起情欲来呢?那不是自己已经期盼好久的慰藉吗?为什么会突然性趣全失?或是只因为那个女人不是他梦中的少女?什么事候他也变得那么专情了?
萧天磊忍不住自嘲了起来,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他跟军中的其它弟兄一样,都盼望这一天的慰藉来临盼望了好久,可是……为什么?
脑际浮现的是缠绕自己多月的娇丽倩影,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激起他的渴望,可是她真的存在吗?巧笑艳丽的美姑娘,她是仙、是人,还是鬼?抑或是什么都不是?她只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一个人而已。
想象一个姑娘?这不是他萧天磊会做的事情,舞影死后的这几年,他只梦过她几次,可是这梦中的姑娘却是夜夜困扰着他。
唉!如果她真的存在,就请上天可怜他的痴心,让他见上一面吧!
一声哀怨的低泣声打破了宁静,引起他的注意。
是谁?这个时候有谁会出现在这裹?难道是辽兵?
双足一点,飞跃而起,快速的奔向声音的来处。
声音来自于密林中的一处小溪,萧天磊讶异自己竟然从未发现这个地方?
潺潺流动的溪水,在皎白的月光下清澈无比,前面不远的水中有一名少女正在戏水,因为背对着他,使他无法看清楚面貌。
望着那具呈现在月光下的美丽胴体,萧天磊的心湖不受控制的激荡起来,一股熟悉的燥热感冉冉而生。不明白这么偏僻的月夜里,怎么会有姑娘出现在这里呢?是良家妇女?抑或是随军而来的军妓?
双脚不自觉的走向那正在掬水净身的精灵,此时的她看来是多么娇媚而有灵气?湿濡乌黑的秀发佣懒服贴的披散在她满是水珠的柔嫩肌肤上,更显妩媚诱人。
身后溪水异常的声音惊吓了她。
舞雪惊跳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子,想看看是什么动物闯入了这条溪流之中,却蓦然惊见到一双在月夜里深邃发亮的眼眸,里面闪动着一抹异样的光彩。一身发亮的军装,让萧天磊在这月光下更显得英挺魁梧。
「元帅……」太过于吃惊的舞雪忘了羞怯闪躲,只能怔怔的望着他,等回过神赶紧找遮蔽物时,却看见一片空荡荡的溪水,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供遮体?
萧天磊为眼前所见的美艳少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是她?那个在他梦境中的姑娘?上天听到他的祈求了,终于答应让她现身相见了!
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萧天磊快速的奔向前,将眼前的美艳少女紧紧的搂进怀中。「姑娘!呵!真的是妳,妳肯出来见我了,妳听到我的呼唤,愿意同情我、出来见我了!」萧天磊激动的呼喊着,像是害怕她又消失不见一般,他用力的抱紧着她,想把她搂进身体里:
舞雪被他抱得快不能呼吸了,地想挣扎出一点空间,汲取大地的空气,可是他的双臂强壮而有力,像座铁堡使她撼动不得。
感觉到她的挣扎,萧天磊更显心慌的搂紧她。「不,别走,我不会再让妳走了,既然老天爷要你出来,我就不会再让妳走。」
肯定萧天磊是把她当成某人了,可是舞雪并不挣扎,地想着他温暖的怀抱好久了,就算是替身吧,那又怎么样,只要这一刻能停留下来,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萧天磊感觉到一丝丝身体的温热从指缝间传来,说明了她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不是他幻想中的仙,也不是鬼。
将两人间的距离推开一点,萧天磊有些惊讶、有些狂喜的睇凝着她,但并不放开。「妳是个人?」
舞雪有些失笑,难不成姊夫把她当成妖精了?「就算是吧!」有些恶作剧的,舞雪开口答道。
深秋的风是冰凉的,冻得舞雪有些颤抖。
看见她忍住寒气,打着哆嗦站立在溪流深处,萧天磊的心再次紧紧纠结起来,她在
这里多久了?娇弱的身躯怎承受得住那股冰寒?
快速的解下自己的长披风,萧天磊温柔的披在舞雪裸露的肩上,沉默的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步回岸边。「妳不知道秋天的水是冰凉的吗?」一出口竟是连自己都讶异的温柔。
「妳叫什么名字?住在哪裹?」
少女垂首不答,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说出自己的来处?
萧天磊又试探性的问道:「妳是附近的民家女?」
这有可能吗?这片后出除了这条被茂林遮蔽的小溪外,前后三十里他几乎都曾巡视过,根本没有半户人家。而会在这深夜里出现的人,除了前日随着军队而来的军妓之外,恐怕不会有别人了吧!「妳是军妓?」萧天磊咬着牙,吐出自己最不想问的一句话。
军妓!如果姊夫真的希望她是的话,她愿意自己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拥抱、分享温暖的军妓,于是舞雪敛目低垂,细声说道:「我……我是名军妓。」
「轰!」一声巨响,萧天磊可以感受到炸药在他的胸口炸开了。她真的是人尽可夫的军妓!一想到她曾被其它的男人拥抱过,一股莫名的人就烧了起来。
他冷冷的道:「一名供男人取乐的军妓?」
舞雪闻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是她听错了吗?他不是喜欢军妓吗?为何声音里有着不屑及痛恨呢?
「需要多少银子?」萧天磊缓缓的解开身上的军装,露出厚实的胸膛。
「什么?」舞雪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姊夫一件一件的脱下衣服,舞雪有些心慌,直觉有些不对劲了。
「夜渡费啊!妳不会忘记要收银子吧!」说话中,他已经卸下了最后一件衣物,赤裸的逼进舞雪。
知道了她的身分教他心痛,觉得深深的受伤害,一直以来,他以为出现在梦幻中的姑娘是个美丽圣洁的仙女,哪知竟会是个军妓,挫折的沮丧感重重的敲击着他,也许,当他拥抱过她之后,那股汹涌澎湃突来的情感会再度消弭于无形吧!
暗叫一声不好,她虽然想得到姊夫的拥抱,但那要是温柔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丝柔情,有的只有满眶的恨意,为什么?舞雪并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舞雪开始后悔了,她不该告诉萧天磊她是军妓,慌乱的转过身,急着想逃开,却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就被萧天磊拦腰抱住。
「啊!放开我,我不是……我不是!」舞雪急急的想解释,推翻原先的说辞。
但已经被萧天磊粗鲁的放在一块被溪水冲洗洁净的大石上,并且将身体重重的压了下来。
「拒绝?这是你们常用的一贯伎俩?不过妳的技术并不太好。」萧天磊残忍道。
「不,不是的,元帅,你听我说,我不是……啊!」丝毫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萧天磊一把扯下了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他的披风。
冷风袭来,舞雪自卫性的双手环胸保护自己,但很快的就又被萧天磊的铁臂禁锢住了。他单手将它们高举过胸,固定在她的头部上方。
落在她脖子、胸前的吻是惩罚性的。屈辱的泪滑下了脸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更是让她惨白了脸,痛哭出声?难道这就是自己期待的结果吗?唉!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了。
「妳……妳是……」萧天磊也是一阵惊愣,该死的!她竟然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处女?想停止,却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克制的了。
萧大蒜铁青着脸,沉默的穿上衣服后,才又站回到她的身边。望着她苍白的脸及令人心痛的泪水,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道歉。如果他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的话,他一定会温柔点的。
舞雪的心一紧,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道歉,虽然事情的发生经过有些今人遗憾,但那是因为它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完美,所以她并不后悔。
为免再听到萧天磊任何致歉的话,徒惹心伤,舞雪站了起来,快速的跃入溪中,潜向溪流的深处想躲开,可是她失算了。反应敏捷的萧天磊立刻跟着一纵而下,快速的抓住了她。「姑娘,妳别走,妳还没告诉我妳的姓名呢?」
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萧天磊欣喜若狂,这辈子更不可能放开她了。「妳是我的人了,我再也不许妳离开。」
没想到姊夫会那么霸道,舞雪有些为难了。「不行,我不能留下来,我……」怎么办?如果他不放开自己。那「武云」怎么办?总不能叫他凭空消失吧!
「妳的衣服呢?」萧天磊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回到曾经温存过的大石上,打定了主意不放她走,可是他总不能这样抱着全身赤裸的她回军营吧!
舞雪困难的咽下口水,害怕的闭上双眼,了解到他很快的就会发现她堆放在草地上的衣服。
果然,正在搜寻的萧天磊,眼光锐利的扫视到放在不远处的衣服。他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弯身抬起它。
在抬起衣服的同时,他浓浓的剑眉也蹙了起来。「军衣!」一双凌厉的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