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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互换之我的野蛮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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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灵魂互换之我的野蛮对头》是一部围绕灵魂互换和跨性别主题展开的小说,讲述了男主郭少帅意外变成女性林萧晓的遭遇。他在女性身体里经历了一系列搞笑而尴尬的事情,同时反思自己的身份。故事从他的日常生活开始,随着灵魂互换,他不得不面对原本不屑一顾的办公室文化,以及和女同事林萧晓之间复杂的微妙关系。作品中充满了幽默的对话和对性别角色的探讨,涉及性别认同与社会偏见等问题。通过对话和内心独白,作者木言小榭展现了男主对女性生活的惊讶与无奈,以及对自我的重新认知。书中还融入了现代职场的竞争和人际关系的复杂,令人深思之余更带来许多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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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灵魂互换之我的野蛮对头.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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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329536 bytes
MD5 7e119cb0a9f7f3c250cdf14356832fee
Archived Date 2024-11-17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木言小榭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2011-07-09
Tags 跨性别, 灵魂互换, 性别认同, 现代职场, 幽默, 情感, 二次元, 性转小说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灵魂互换之我的野蛮对头》

更新日期

作者:木言小榭

简介: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双手细致纤长,如果长在别人身上我一定会大加赞叹,顺便摸几把卡点油,但是现在它是我的手...“呵...呵”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浴室中,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路走向卧室...

我修长完美的双腿,你在哪啊~我英俊潇洒的的面颊,哪儿去啦~我有力结实的双臂~~~啊啊啊,这胸前包子似的东西是什么啊啊啊~

我在做梦。

是的。我在做梦。

我还在梦中。梦中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我极度讨厌极度厌恶的女人。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她。但是我在做梦。

梦,总会醒的。

p.s.咳咳,因作者的各种原因,不得不尽快完文...所以后面情节跳快,线索放掉了很多,结局也那个什么了...凑和着看吧,呵呵,呵呵(干笑)....

p.p.s 慎入。此文原本想BG,结果变成BL,哈哈。

不是冤家不聚头

“林小姐,”我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女士优先。”

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嘴角稍稍挑了挑,挺着胸走进了电梯里。

该死。

我抽搐着脸跟着她走进电梯里,这个月的第十三次了,今天还特地早出家门,却还是早不早晚不晚的碰到她,简直就是命中的克星。不,克星说不定还比她好。你看那小说里,那一对对冤家克星,哪个不是郎才女貌,吵吵骂骂,最后哭来死去虐来虐去起起伏伏最后来个happy ending,佳偶天成送入洞房?

你再看看她,身体瘦小的像纸一样一阵风都吹跑了,这年头不是该流行“金三顺”那样的吗?发型永远是那头细碎的短发,土的要死,一点女人味都没,鼻子上架着那顶黑框眼睛,你说你又不是周笔畅耍什么酷?长的也不算美女,顶多算个清秀...真不明白那个公司的经理为什么会请她这样的人当秘书?

我叹了一口气,为又一个清晨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而默哀三分钟。其实呐,我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我知道人不可貌象海水不可斗量,但问题是她有个极大极大的毛病——

“林小姐,今天来的挺早。”我笑着对她说。

一般的女孩看到我阳光灿烂天下无敌的霹雳笑脸早就红了脸低了头了;就算不是女孩,也好歹看在我主动搭话笑意盈盈的面子上,回个话吧。

你知道她怎么做的?

她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前面,一动不动,像具木乃伊一样。

什么?你说她没听见?

好。我把手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是温柔至极善意至极。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在晃着的手就被她一把抓住,“卡嚓”一声,一阵疼痛。

她的眼光缓缓的就像木偶移动般地看向我,你看看,你看看,那是什么眼光啊,像是看着白痴的不屑目光。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好意地跟你打个招呼吗?用的着下这么狠的手吗?会抬拳道了不起吗?

我狠狠地摸着自己差点被扭伤的手,如果我的眼神能杀死她,她早就投胎不知几回了。

我是谁?

我,郭少帅,风流倜傥英俊不凡高大威武,一张无害温良的笑脸更是少女少妇少男——哦,口误,是少女少妇的“夺命勾魂”绝招。看过我笑容的人,将要生气的人立马没气,正在生气的人马上就会消气,没有生气的人大部分都会朝着我傻笑兼流口水。

我的魅力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说她为什么就有免疫力,不为所动呢?

你说她特别?

哈哈哈。我仰天干笑三声。

她对谁都这样,一副冷冷的爱理不理的样子,小道消息宣称,她们公司的同事正准备联合起来炒了她呢...

我在电梯里兀自发呆,跳动的数字一路上涨,涨到十七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终于又转头看我了,冷冷的笑挂起来,口里吐出冰冷的字眼:“郭先生还是这么八面玲珑油滑可鉴虚伪地毫无遮拦!呵。”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我稍稍愣住,然后无所谓的耸耸肩,闲以暇好地再次关上电梯门。

我其实很不明白她。我不明白她干吗要把自己打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副样子。(世上的人谁不爱美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身边的人。

是的,有些话她说的没错,我八面玲珑油滑可鉴,可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社会是什么?就是块磨砂石,就是要把你身上所有的棱棱角角都磨来磨去直到你通体圆滑。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是块品质纯良的社会产品。

感觉心情好了起来,我对着电梯门面映照出的自己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Hi,Jenny。”一个香吻过去,附赠一个免费笑容。

“真是的,一大早就不正经,”她怨艾着,不过脸还是害羞地红了,那白嫩嫩的皮肤伴着阵阵红晕荡漾开来,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这才是女人嘛。

我恋恋不舍地搂了一下她的小蛮腰,她作势一拳打上我的胸口,当然一点都不痛,她半倚在我怀里,眉目眨眨秋波暗送,撒娇:“少帅,明天情人节你的礼物准备好没?”

“哦?”我装作吃惊的样子,“明天情人节了?你看我太忙了,都差点忘了。”

她刚想张嘴要说些什么,旁边传来假假的咳嗽声。

我只好不甘不愿地放开她,黑着脸朝咳嗽的正一脸坏笑的某人走去。

“你小子太大胆了吧?”眼前这个同我差不多身高差不多体形差不多英俊,哦不,我比他英俊那么一点的人,是我高中兼大学校友兼同事,总之是死党中的死党。所有要死的事都会用他来挡,绝对名副其实。

我作狐狸状眨眨眼:“我有做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做。你有证据吗?这年头都讲证据的。我可没有在办公室里乱搞男女关系。”

他白我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小心让‘教导主任’看到。有你好受的。”

“嘿嘿,”我贼笑两声,搂住好哥么的肩膀,“杨辰,你不说我不说,那‘教导主任’怎么会知道呢?”

“知道什么?”

我的身体颤了颤,转头又迅速堆上笑容:“啊呀呀,经理来得真早啊,噫?经理又换了一个发型啊?这个不错...恩?这件衣服不错哪买的?...什么?不老,经理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老呢,配这件正好看...”

杨辰在原地苦笑着,看着少帅把那个面版严肃快要四五十岁的人却笑得像只花痴的被他们称之为“教导主任”的铁面无私的经理兼女人哄的不知天上地下。

郭少帅啊少帅,你真是女人的克星。

中午。

“真巧,”我呵呵地笑着,心里不知把老天爷骂了几遍,“林小姐也在这个食堂用餐?”改天让老妈拜拜菩萨,看我是不是命犯小人。

她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眼斜着看了过来,见我们手里拿着食物已坐在了她的对面,嘴里阴笑两声:“没什么巧不巧的,食堂也就这一个。不想见也得见。”

我的眉动了动,也不说话,一时间空气里好冷。

杨辰看看我,看看她,又露出自以为深解其味的笑容来,他学那诗人叹了口气,念念有词:“人生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被我们俩一瞪立即噤了声。

这林萧晓一定上辈子和我有仇,我恨恨地撮着那黄灿灿的猪排,恨不得拿把刀大卸八块。

旁边的杨辰不知为何碰了碰我的肩,我抬了抬头,他朝我努努嘴示意我看向远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美女啊...”

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刚才的不快马上抛掷脑后,美女美女在哪?我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美女啊。

对面的林萧晓又对我阴笑了几声。

我瞻前顾后左右扫荡终于在杨辰的示意下看到了那个美女。

真是美女啊。我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火辣的身材,飘荡的棕色卷发,棕黑的眼瞳神采熠熠。说不出的性感惹火。

和坐对面的豆芽菜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咦?美女朝我们走来了?咦?美女在我们旁边停下了?莫不是我魅力太大的关系?咦?美女朝我们——对面的林萧晓说话了?

她停下来,棕色卷发在身后也停止了抖动,她的眼睛扫过我们,落在了林萧晓的身上。

林萧晓在吃东西,没有抬头。

“林萧晓,”美女的声音也好听,“你是笨蛋。”

说出来的话也——咦?她说什么?

她看见林萧晓没反映,抬了抬下巴:“你真是笨的可以。别人都这样对你了,还是一声不吭的。”

我讨厌嘴巴刻薄的女人。最讨厌长的美却嘴巴刻薄的女人。

脸上的笑容开始挂不住了。

对面的林萧晓却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她吃完盘中的鸡丁,接着用布擦了擦嘴,最后才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她稍稍点了点头,便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说着,起身,拿起盘子想走。走时又犹豫了一下,口气变的更冷了些:“还有,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说完便走了。

美女的脸变绿了,见坐在对面的我们盯着她看,脸红了红,大叫一声:“看什么看?吃你的东西。”便扬长而去。

我和杨辰无奈地对看两眼,带刺的玫瑰可摘不得。

和杨辰回到办公室,为心爱的还在忙碌的Jenny带了她最爱吃的笋干扣肉,却见一桌子的人都围在一起喳喳乎乎的说着些什么。

凑过头去,看见办公室“百事通”小张口唾飞悬眉飞色舞:“...你们不知道啊,当时有好几个人在经理室反映那林萧晓的事,都说集体排斥想逼经理开除她,可那经理也不知搭了根什么经,什么都没说,事后都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说这事怪不怪?”

众人皆是不解的神色,有人提出:“是不是那林萧晓有什么厉害的后台?”

一阵沉默。没人知道啊。

我揉了揉伸出很久都有些发酸的脖子,叹了一声。

那一天,林萧晓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大楼。

世界不可思议事件——灵魂互换

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脸?

是Jenny?

昨天看见我送她的那根项链时她高兴地直吻我的脸,度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情人节就在一个意犹未尽的告别吻中结束了。然后我一路回家,看见了一个买坠子的小摊,买了根坠子就回了家,然后洗澡、睡觉。

到底谁在舔我的脸?

“别闹了。”我闭着眼皱了皱眉,可身上的东西不依不挠,我烦躁地挥挥手想要打开,却摸到了一团团毛茸茸的东西。

睁开眼,对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早上你起来的时候发现趴在你脸上的是一条狗,而你从来没养过,你可以告诉自己,这条狗自己从窗户外爬进来的,你不必吃惊;如果早上你起来的时候发现你的床变成了粉红色,你的房间十分陌生,你可以告诉自己,你昨晚走错房间了,你不必吃惊;如果你起来模模糊糊头晕晕地打开房门,找到卫生间,抬眼发现在镜子里的是另一个人,你可以当作是一个人的肖像贴在镜子上,你不必吃惊;如果你摇摇欲坠地站在镜子前,还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张女人的脸的时候,就该像我一样——一头撞向浴室的门。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我浑身无力地倒在了浴室的门旁,这下我可以确定了,我没有做梦,头上顶起的大包证明了这一点。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双手细致纤长,如果长在别人身上我一定会大加赞叹,顺便摸几把卡点油,但是现在它是我的手...“呵...呵”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浴室中,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路走向卧室...

我修长完美的双腿,你在哪啊~我英俊潇洒的的面颊,哪儿去啦~我有力结实的双臂~~~啊啊啊,这胸前包子似的东西是什么啊啊啊~

我在做梦。

是的。我在做梦。

我还在梦中。梦中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我极度讨厌极度厌恶的女人。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她。但是我在做梦。

梦,总会醒的。

我刚把被子撩过头顶准备随时梦醒,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喊大叫,“咚咚咚咚”震天的敲门声将我小鹿般的心脏震得又快了几跳,随后一个我熟悉再不能熟悉的声音响起:“郭少帅你在不在里面?!快点过来开门!”

我的大脑停机了十秒,怎么重新启动都没用。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十秒后我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大门口,然后大汗淋漓地摆弄那把锁半天,只听到门外摔花盆乒啉乓啷的嘈杂声,间或有人大叫“吵啥吵”的咒骂声,“卡嚓”锁开了,还没等我把门大开,“碰”的一声,一记漂亮的前踢腿把大门差点踢坏,而我——漂亮地被踢出了五米远,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然后,我看到了他。不,是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身体。

他慢慢地收回脚,站定,眯了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背景是一片金灿灿的光,他似乎有些喘,嘴半张着微微呼吸,额上有些晶莹的汗水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纽扣只扭了几个,微微露出厚实的胸膛,一条蓝黑的牛仔裤称的他高挑的大腿异常完美...

我看呆了...

那是我的身体吗...

他的眼里闪了几闪,慢慢地走进来,顺手关了大门。

他驾门熟路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翘起了二郎腿,似乎悠闲悠哉。但我看到他的手有些颤抖。

“怎么,你看到你自己的身体呆了?”熟悉的阴冷调子。

我“嘿嘿”冷笑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他对面。刚想学他翘二郎腿,却发现自己穿着睡裙,一撩起来春光乍泄,忙放了下来。咦?这是她的身体我干吗要顾及。想想,黑着脸又翘了起来。

他的眉头皱了一皱又舒展开来。

我们对看。

一秒,两秒...一分钟...五分钟...

就在我们含情脉脉充满深情地对望了十分钟之后,我终于受不了先开口了。

“这怎么回事?”细细的女人声让我一阵反胃,怎么也受不了这是现在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回答。

“昨天还一切好好的...”我强按住砰通砰通的心脏。

“昨天我倒是碰到了件事。”他犹豫了一下,睫毛又颤,眼里带了些不解和雾气,这女性化的表现让他顿时看来有些——性感?!他妈的你占了我的身体不要做出这种表情!

在我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他兀自说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坐在喷泉旁边的椅子上时有个人跑来让我买了一条坠子那条坠子又脏又丑但他死活歹说怎么也要让我买那条坠子简直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我觉得太烦也就掏了十几块钱买了然后他笑嘻嘻地露出堪比黑人叔叔的洁白牙齿问我有什么愿望,”他轻轻呼了口气,眼睛看着我,“我说,我的愿望是变成一个男人。”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一拳已经揍到了他的脸上。

我从来不揍女人。但他现在不是女人。打原本属于自己的脸,我真是心疼呐。

他似乎露出了苦笑似的神情。

“你要当男人干我屁事?!你不会去做变形手术啊。你把身体还给我啊...”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越说越委屈,鼻子开始酸酸的,他妈的,这什么破身体,连神经也有些过分纤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末了,又是那冷冷的嘲笑语调:“你现在还像个男人吗?”

你还敢说!我的怒火一把被点燃了。一把扯开自己的睡衣大叫道:“你看我还是男人吗?!”

空气冷掉。

他呆呆地看着我露出的洁白身体。

两人同时转头不看对方。

“咳。”他尴尬地说:“虽然那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但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这样。”

我一肚子的火都没法发作,只好闷声不吭。

“还有,”他终于转过头来,将手心里一直拽着的一条坠子放到我眼前,“我在你房里看到的,这条坠子和我买的那根一模一样。”

都是坠子惹的祸

木头刻的半月型坠子。上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

我依稀地记起有个面目模糊的老头在地上摆摊,帽檐压得低低的,说话声音哑哑的,挑中这条坠子后,只记得他幽深的眼眸盯得我一阵发毛。

没有十成也有九成,是那老头搞的鬼。

我浑身像泄了气般的瘫在了沙发上,脑袋里一片乱麻,直到现在还无法真的相信我进入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林萧晓的身体。

刚才也好现在也好,我总抱着一丝希望这是一个梦,希望在某一刻我就突然醒来,仍然做我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郭少帅。

但是。头痛着,身体痛着,心痛着。

眼前也赫然坐着自己原本的身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一——团——乱——麻。

“你不能接受?”对面的家伙在沉思了很久之后疑惑地问我。

“接受什么?”我从沙发上弹起来,对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他妈心里变态,我莫名其妙变成了你,你莫名其妙变成了我,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我喘着粗气责问。

他低头想了想,抬头给了我一个自嘲又鄙夷的笑容。

他缓缓说:“女人,太弱。”

这是哪门子理由?我看着眼前这个该是女人的男人,却觉得浑身气得冒着火。那张刻薄的嘴紧抿着,眼角微微皱起。只有那眨动着的睫毛像女孩子般,轻轻柔柔。

他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看我:“占了你的身体我很抱歉——”

他在道歉?林萧晓在道歉?天下奇闻。我竖直了耳朵。

“但是短期内我不想归还——我也没法还”

杀千刀剐万刀的。

“所以,”他又冷冷一笑,“你就看着办吧。”

看着办?怎么办?难不成你去当天下无敌人人喜爱的郭少帅我当那个阴冷刻薄处处排挤的林萧晓?

“除了这样没办法,”他耸了耸肩,又对我笑,我只觉得冷汗四起,“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这个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的郭少帅‘演’的头头是道。”

我“呵呵”笑了两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我警惕地看着他,那模样简直就是一怕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他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你该换件衣服。”

我点了点头。

他又说:“我要搬到你家去住...”

我又点了点头。

什么?!

他还在说着:“我的皮肤你要好好保养,早晚都要用洗面乳洗一遍...”

“洗澡时不准对身体毛手毛脚,被我发现的话你等着瞧...”

“你家里的家务还是你做,水电煤费我会承担一半...”

“我帮你上班你帮我做秘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闪了闪,有鬼。

“等等等等...”我头痛地拦住他,“我有答应你住我家吗?”

他又冷冷一笑,“不住你家住哪?我这房子这个月底到租。而且既然要互换身份,我们又不熟自然住一起熟悉熟悉,也好将来有个打算...”

将来有个打算?难不成你还想霸占我的身体我的身份一辈子?!

少帅少帅你怎么会有这么一天?我苦拉着脸,但还是慢慢地沉下了气,头脑开始冷静起来...他虽然讨厌,但做出的决定确实是最理智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什么破绽,不然只不定哪天那些求知欲过头的科学家就拿他们去解剖了...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抬头看了看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的林萧晓...而且只不定哪天,就换回来了...

“好。”我这辈子没有哪天哪些话有今天这么短短一字悲壮过。

我站在自家浴室里那面超大的镜子前,怀着无比悲愤无比心痛的心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个子有些瘦小,身形太单薄了点,她难道都不吃饭吗?细碎短发有些杂乱,稍稍理了理,看上去清爽的多了,那顶黑框眼镜没带,露出大大的眼睛,娇小的脸庞称着竟清秀无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郭式微笑,天呐,那灵动的眼眸像会说话般晶晶闪闪...

我大步跑出浴室,奔向我原来的书房他现在的房间,他正在整理着他的行李。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想到没想到,丑女原来是这个样的。

他似是注意到了我,随手撩了撩额前的细发,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问道:“有什么事?”

天呐天呐。跟你说不要顶着我的脸作那种女孩子家的动作。

“林萧晓,”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表现的像个男人,不要给我丢脸。”

他“哼”了一声:“这点你不用费心。倒是你,作出个女人样来。”后面一句十足十的嘲笑口吻。

我一跨步向前拎住他的衣领,因为身高原因不得不掂起我的脚仰视着他。

“我做林萧晓,保证比你那时好几百倍。谁不知道,你被那些同事联合起来孤立...要不是那个什么经理保你,你早就被炒了鱿鱼了...”

但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冷,最后闷闷地答了一句:“我被炒关你什么事,我还巴不得早点离开。”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我皱皱眉,“你以为现在的工作好找吗?说不做就不做,别人还巴不来呢。”

“这点你放心,”他转过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脸,但那斜斜的有些悲哀的脸庞还是落在了我的眼里:“我永远都不会被炒的。哦,不是”他的嘴角牵出勉强的笑脸,“在他厌倦之前。”

晚上辗转难眠。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三次失眠。第一次因为高考,第二次因为工作。

第三次,因为莫名其妙的乌龙灵魂交换事件。

做林萧晓。我是千不愿万不愿。但不愿又如何,事情已经至此。

我叹了一声,转了个身。

不过说起来,我现在是女人的身体...这个...人难免总有好奇心的...洗澡时那林萧晓在门口凶神恶煞般地守着,害得我都没好好看看...

不行...不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郭少帅,你是变态吗?心理有个声音大叫道.

忙把被子盖住了头,盖住了那红红的脸颊和那急速的心跳。

我是女人...我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男人...是男人...

一夜无眠啊。

我的上司是色狼?

“你确定你要这么出门?”他悠悠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眼神瞟瞟我。

我背对着他嘴角拉出一个斜斜的弧度,在门口穿上那双被刷得雪亮的鞋子,然后转身对他灿灿一笑。他稍一愣,杯中的牛奶不经意地溅出几滴。我嘿嘿贼笑一声,一把把包甩过肩头,白色金镶的小巧挎包,配着一套淡蓝正装,身下的短裙勾勒出细长的双腿,没有黑框眼睛,头发也精心地整理了一下,除了眼眶下的黑黑浓影,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我随意地向他挥挥手,看到走廊窗外阳光一片明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拿着挎包的手抖了抖,踩着感觉奇妙的高跟鞋走出了门口。

还没走几步,身子一斜“卜隆冬”伴随着惨叫声回荡在小小的公寓里。

那边惨叫声刚响起,他就转过身。嘴边有点抽搐又像要忍住什么,半晌,那双紧闭的嘴巴里才吐出两个字:“白痴。”

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又正常响起并渐行渐远,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看了起来:

杨辰:好友兼死党。(备注:要死的事情都让他做。)

Jenny:女朋友。感情还不错。(备注:警告你不要用我的身体乱来...)

经理:别名“教导主任”。(备注:没事不要去惹她...年龄是她的死穴。)

小张:别名“百事通”...

...

密密麻麻的两页纸画满了各种鬼画符,有哈哈大笑的,有阴险狡猾笑容的,警告之处,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骷髅。

“这是些什么啊...”他小声咕哝着,眼睛扫了一遍就放回了桌上。喝完杯里的最后一点牛奶,起身,椅子发出大大的挪动声。

走过浴室,瞥见镜子里反射出自己颀长挺拔的身躯,他的脚向前一步,又退了回来。站定,看着。

男人的身体。

他的手缓缓地抚上自己的脸,眼睛眨了眨,这是张可以说的上英俊的脸,这张脸,这个月他看了不止十三次,而现在,却要一直看下去了。对于这个身体的主人,他其实并没有特别的什么感情,厌恶也好,喜欢也罢,冷清或刻薄,早已是他习惯了的。对别人,甚至对自己。

他惨然一笑,镜中的人也跟着他一起笑。

他却突然愣了。

镜中人的笑,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那是属于这个身体的笑容。身体残留了原来主人的记忆和习惯,使他的笑看起来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连忙冷起脸,再也不看镜中一眼,转过头走向卧室。

哎哟。

哎哟哎哟哎哟。

别怀疑,哼哼着的正是在下——宇宙超级无敌花花公子,郭少帅是也。

走在太阳底下,我正步履蹒跚着向公司进发,扭到的腿不时得隐隐作痛。脚跟处已泛起了红肿,两脚也不住地打颤——这高跟鞋他妈的根本不是人穿的。我突然万分同情起《我的野蛮女友》里的那个男主角,当时看着他在电影里穿着高跟鞋小碎步走路的时候,我还嘲笑他,现在想想,我不是他怎能理解他的痛苦啊?

“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下好了,亲身体会。

树叶在旁簌簌地响着,偶有落叶飘到了地上,发出摩擦的细小声。太阳暖活活的,迎面吹来有些冷冽的微风,细碎的头发在风里微微抖动着,高跟鞋发出坚定的“噔噔”声。

我想,我应该是很强的。心理的强大。别人都说我郭少帅,八面威风,一张油嘴能把王八哄上天

——但也许没人知道,郭少帅这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又死板又贫穷。但是,我够厚脸皮,够油嘴滑舌,对环境的适应够水准,而对富足的生活,够渴望。

金钱,美女,权利,或是一切物质的东西。都是我的追求。我要我的生活千姿百态,我要自己幸福,幸福得无与伦比。

所以,出生无法改变,但命运可以改变。

所以,我看着老天,露出嘲讽意味的笑容,你要让我当林萧晓,我就当给你看。

冷。

阴冷。

非常阴冷。真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

我咂咂嘴,一拐拐地走进林萧晓的公司——广义房地产开发公司。

除了服务台前的小姐对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之外,我一路走过去,竟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除了他们乍一看到我那惊讶之情一晃而过之外,都马上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偌大的办公室差不多人都齐了,竟没有一点喧哗声——好吧,我承认,他们的纪律不知比我们公司严明多少倍,但是这样,也太死气沉沉了吧...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嘀咕着:“这下日子难过喽...”

唉声叹气地朝着林萧晓的位子走去,却看见那位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坐在那里,棕色卷发披在身后,嘴唇上涂着厚厚一层亮彩,正直直地盯着我看。

正是那日在餐厅里看到的美女。

行动比思想更快行动,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堆起献媚笑容,右手向她招了招,眼睛眨眨送去一个秋波,询问道:“Hi,美女贵姓?”

美女呆了。

猛的反应过来,忙放下举着的手,脸沉下来,学林萧晓露出个冷冷笑容:“开玩笑。”不过事实上,我显然没有林萧晓冷笑的功力,那张笑容在我脸上呈现出了扭曲的姿态,比蚯蚓还扭曲的那种。

“你...”美女开始结巴,“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嗑了几声,调节好面部表情,低声道:“你占了我的位子,请让一下。”

她抿了抿嘴,看似无所谓地站起来,走过我身旁斜眼看到了我受伤的脚,竟奇异地停了一下,眼光从脚上移到我的面容,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仍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奇怪。说实话,自上次餐厅事件之后,我一直认为她和林萧晓是死对头。但昨天林萧晓告诉我她的人际网络时竟说,这美女,也就是庄露,和她是四年的大学同系班友,关系既不亲也不特别对立。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再问多一点吧,林萧晓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她的人际介绍也就短短几行,大多只写了长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职位如何而已。

刚放下包,电话铃便响起了。

我拿起话筒:“喂,您好。这里是广义房地产开发公司。”

对方似乎愣了愣,接着一个磁性很足的男音便响起:“你怎么了?这是内线。不用自报家门。”

我迅速地在大脑里搜索“声音磁性”这一特征的人。

无果。

“请问你找哪一位?”事实证明,我说了最愚蠢的一句话。

对方沉默了十秒钟,然后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拿着话筒的手悬在半空,机械般地转过身去,看见隔着一扇窗户,帘子早已升了起来,窗户的里面有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个人。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刚毅的脸庞,轮廓分明,直挺的鼻子厚实的嘴唇。黝黑的眼睛紧紧锁着我,一动不动。

如果我是女人,我就会尖叫,可我不是女人,我是个男人。

所以,我转过身,满脸黑线,心理却早已骂开了

——他妈的长这么帅干吗,又不是去当明星,骗骗小姑娘还差不多。老天真是不公平啊,怎么会有比我郭少帅更帅的人呢?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我那个...比他差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哦...但我还是魅力无穷嘛,泡美女又不光张脸皮...恩...满意的点了点头,庆幸阿Q精神法的再一次胜利,便深呼吸一口,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他坐在位上,懒洋洋地向后靠去,手里按了一下遥控机,帘子又落了下来。

我疑惑地看着那帘子落下,又转头看着这个男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坐。”他简洁明了地下命令。

我稍稍点了点头,一拐一拐地走向他对面的椅子。

不过事实上我还没坐下来,一张放大的脸就在我面前了。

我一愣,突然觉得身子不稳倒在了要坐的椅子上,拐了的脚被抓了起来,我朝下看去,他跪在椅子前,抓着我红肿的脚,随即抬起头来有些怒气地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我的大脑当机了。

一秒钟后。

“来人啊,非礼啦,经理是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通咚咙,门外一阵惊天动地。

男男授受不清?!

我很委屈。真的。我很委屈。早知道,早知道那个经理是个变态我就不来上班了,掬一把泪,声泪俱下,真的,好委屈,这年头的变态都是道貌岸然的...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让阿毛坐在那里剥毛豆了,我不知道,冬天里的狼会出来叼食,不知道它会把阿毛刁走...真的,太委屈,太委屈,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祥林嫂,我终于了解到你的痛苦了...

...

我义愤填膺,我悲痛非常。

你能想象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被另一个男人抓着脚,还虚弱无力得倒在椅子里!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何等得令人心痛啊!什么,你说我是女人???可我的心是男人啊,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虽然自从进了这该死的身体,我觉得我的泪腺和神经都脆弱了许多,但我的灵魂仍然是男人!

震惊、慌张、疑惑、气愤,种种感情从心里掠过,只有短短两秒。

接下去一秒,右拳出,砸向那混蛋的脸!

他的眼里一闪,左手轻松地接了我那看似威猛实则软弱无力的一拳,他站起来,左手紧紧拽着我的右手,然后将右手扶在椅子上,将我完全包裹在椅子内。

他的脸凑过来,仔细地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些未知情绪,他幽幽地说:“你还在怪我吗?”

你还在怪我吗。你还在怪我吗。你还在怪我吗。你还在怪我吗。

我的头脑混乱一片。

唇上突然一湿,软软的触感让我从虚无缥缈的真空地带回过神来,我看到他浓密的眉在眼前放大,两眼盯着我的眼,神色难测。

脑袋再次空白...

“林萧晓,林萧晓——你在里面吗?那混蛋要对你做什么?”砰砰砰的敲门声,夹杂着踢门声,在我喊出“经理是个变态”之后一分钟,终于有人舍生取义,他妈的来敲门了!

我回过神来,猛猛一推,脚下狠狠朝着他踢去,他想躲开却来不及,闷哼一声,弯下腰退了几步。

“他妈的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朝地上“呸呸”几声,又狠狠地抹了把嘴。自从进了这身体,我的粗话说得越来越溜了,“你别仗着自己帅就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你要再敢对老子做这种事,老子就砍了你,你听到没有!”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苍白惊异,我冷哼一声,朝着那正在被外面的人手打脚踢的大门走去.

一把打开门,门外的人踉跄一步,向前冲了点距离。我一把扶助她,却赫然发现此人正是庄露。

“你——”她稳住身体,卷发颤了颤,抬起头来看着我,接着,她又像想到什么,一把把我拽进屋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我正奇怪她为什么这么做,却看到她走到那男人面前,手叉上腰,颇有一幅泼妇骂街的态势,紧接着一阵阵轰雷落地:“姓张的,别人怕你我才不怕你,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你那点花花肠子别丢人现眼了,我还不清楚你们俩的事吗?!都这么久了,你也别婆婆妈妈了。你别以为萧晓心肠软会一次次被你骗...”

噼里啪啦呜里吗里扑天而下。

我愣了一秒,真是人不可貌像。

听着庄露骂那个混蛋时泄露出来的信息,似乎可以确定几点:1.那个混蛋和林萧晓之间绝对~绝对有□ 2.庄露其实很关心林萧晓 3.那个混蛋和林萧晓和庄露从以前就认识

那厢某美女似乎骂累了,随便地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走到我刚才坐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微微有些喘气。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比我看过的任何美女都美,最重要的是,她实在够义气!

所以,我走了过去,站定在她面前,不管她那疑惑的神色,将手拍上了她的肩,眼神充满了碰到了革命同志时的那种热情,用无比坚定无比真诚的语气说:“庄露,你真他妈的够义气,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兄弟!”

她一愣,随即快速甩开我的手,跑向那个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始再次破口大骂:“你混蛋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没有管她,因为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走向大门,开门时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嘴里说着什么,但我一句都没听见。

一开大门,就看见一堆人围在大门口,其中一人还因为门开而撞了鼻子。

哎。人的好奇心呐。

冷脸走出大门,关上。正要走出去。有个坐在窗边的男子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其实事实上,是他在那冷笑得太过明显,所以我不得不注意他。

见我看向他,他说:“林萧晓,原来你和经理有这种关系。怪不得我们怎么集体炒你都炒不动。”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你贵姓?”

他迟疑了一下,“周。”

“周正?”

他点了点头。神色更疑惑了。

我不睬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周正。来日方长。我郭少帅从小被人欺负到大,早对你那套免疫了。不过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气不过,即使你其实是对林萧晓而非我郭少帅说这句话。

不过现在——

我一走出办公大楼就闪进旁边的安全通道,拿出手机一阵狂按:

“林萧晓,你他妈的在哪里?马上给我到十七楼安全通道来!”

我原本的公司在十八楼,所以一分钟左右,我就看见某人悠悠闲闲一副欠打的样子走下楼来。

他的手搭在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什么表情。

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把头低了低,问:“有事吗?”

“没事,”我的牙齿恨得咯咯作响,“也就是被你那变态经理‘非礼’了一下。”

“哦,”他说。

“哦?”我怪声怪气地重复了一下,语气变重,“就一个‘哦’字,你不该向我解释些什么吗?”

他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会慢慢习惯的。”

“习惯?谁要他妈的习惯了?我是男人...我明天就辞职。”

“他不会让你辞职的。”他的目光突然看向我,“而且,我不允许你辞职。”

我看着他的脸,手痒痒的,恨不得挥过去把他冷冷的表情打碎。但是我不能,因为那是我的脸。

“你——你简直和他一样变态!莫名其妙!”想到刚才那男人对我做的事,我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总之,你先忍忍,我会想办法的。”他想了一会对我说。

“忍你个头!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没交代清楚?让我背这种黑锅,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露出了我所熟悉的“林式”冷笑,嘴角撇撇,脸上的肌肉带动着,眼角斜得像只狐狸:“我和他什么关系还要向你汇报吗?你是我什么人?”

“你——”话还没完,只听到楼上有人叫道:“少帅,你在那里吗?”

我转了转眼珠,往下一层楼躲了躲。

听这声音,是我的死党杨辰。

我听到林萧晓淡淡地回答道:“我在这。”

然后是哒哒的脚步声。杨辰下楼来了。

“我看你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所以就来找找,”我能想象杨辰肯定又挠了挠他的头发,他就这习惯,“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林萧晓你就不能再热情点吗,好歹应该勾勾他的肩,给他个笑容,他是我的死党饿,你这样不行的啊。

“你,”声音迟疑而担忧,“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

恩。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慢慢绽开,杨辰就是够哥么,会担心我。

“我没什么事。你别自作多情。”

我的脸垮下来,黑线爬上额头。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回去吧。”

我有种想找斧子砍人的冲动。

有四秒钟没有声音,然后脚步声响起,向上,渐远。

“你就是这么演‘郭少帅’的?”那声音一远,我就立马冲了出来奔到林萧晓的跟前,手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他不得不低下身来。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这个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的郭少帅‘演’的头头是道’,现在呢?你根本一点改变都没有,你不要破坏我在大家心里的形象!”

“形象?”他听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接着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什么形象。”

“那不是你的形象,而是我的!你现在端着我的面孔做人不要给我惹一大堆麻烦,哪一天如果我们换回来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和你一样,端着张童叟无欺的笑容面具去面对别人?但我毕竟是林萧晓而不是郭少帅,所以我做不到,我林萧晓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想法,不会对别人笑里藏刀,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你说什么?”我的脸几乎涨成猪肝色了,“你说我笑里藏刀嘴上一套心理一套?!林萧晓,我才没有你那么自私,自己心情不好就把情绪都带给身边的朋友,对别人冷嘲热讽冷言冷语有那么伟大吗?就算我的笑容是面具,但它至少带给身边人一个好的心情。在这一点上,你没资格嘲笑我!”说完狠狠甩掉他的衣领,他猝不及防,高大的身体一下坐倒在了楼梯上。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我,半晌:“我本来就是自私的人。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说着,他站起来,拍拍裤子,眼睛眨了眨,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然后不发一言,转身上了楼。

梦里花落无痕

“斑比,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斑比,那也不能怪我嘛。你的主人嘴巴也太毒了,她竟然说我笑里藏刀呃。我郭少帅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可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什么不好的念头。她竟然说我天下无敌的灿烂笑容是面具?”

“斑比,你是不是饿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斑比?”

我躺在宽大舒服的沙发上,高跟鞋被我扔在了墙角,一双赤脚搁在茶几上,双手在空中摇晃着斑比。

斑比一双大大的无辜眼睛看着我,被摇晃得头晕了,发出“呜呜”的悲鸣。

真奇怪。我看着这条满身漆黑,右脚残废的小狗,那天我一早醒来,就是它在舔我的脸,亲密的要命。怎么现在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瘦瘦的身体使劲地想从我手中挣扎开,一双眼里有些害怕。难道是因为那天我醒来后把它甩出去就把它摔傻了?

哎。我放下被我折磨得不成狗行的斑比,起身去厨房拿了些狗粮,然后回客厅继续逗它。

其实我蛮喜欢狗的。在很久以前,我也养过一条狗,叫大黄。只可惜那时太穷,人都吃不上饭何况狗?虽然大黄有时候会去人家那里要骨头吃,但终究还是不行。他到死都没离开我们家。它是饿死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林萧晓就这点和我志同道合。这条叫斑比的狗是她拣的。拣来的时候它就是残废的,走路时一拐一拐,像敲着拐杖的老大爷一样。林萧晓对它很是疼爱,这点从她换了身体之后斑比一时没有亲近她,她脸上的懊恼神情可以看的出。

斑比看见我手里的食物,一双大眼看着我,好象在询问那是不是给它的。

我突然有些心疼它,便一下子抱起它,把手里的食物慢慢喂给它,它吃完了,小小的舌头还在我手上舔了舔。

哎。如果大黄如果能熬过那时,我保证会给它吃这世界上最好的狗粮。

斑比似乎觉得我又变回了以前的主人,好象比刚才亲近的多了。它扭扭身子,姿势怪异地钻进我的怀里,找个舒适的位子躺了下来。

我的头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想到了林萧晓。

今天一天,我就觉得林萧晓这个人身上有好多疑点,也有很多让我不解的地方。她当初不是说巴不得离开公司的吗?可为什么,我要辞职她又不允许?是单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了?还是和那个变态经理情丝未断,藕断丝连?还有,一般人若像她那样任性刻薄阴冷,早就被炒了,就算那经理再对她有情,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反众意啊.

真是。越想越头痛。

听到大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回来了?

我微微侧了头,看着大门。

门开了,他的身体探进来,脱了鞋,将鞋放在架子上,然后穿上拖鞋,转身关了门。

一路从客厅进他的房间,没有向我看一眼。

不一会儿,又从房里出来,走到我面前。

莫非?莫非他要道歉了?不知怎的,心理竟有些紧张。

他如果道歉,我该说些什么?...那个林萧晓,今天我也有不对,不该说你任性自私...对不起啊...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哈哈哈...

我紧张地看着他的嘴,心里想着要说的话.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怀里的斑比。半晌,噘了噘嘴,伸出双手,从我怀里抱走了正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斑比,然后转身,进卧室。

哎。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她这脾气。

起身,去厨房,拿出锅铲,从冰箱里拿出食物。我们总不能不吃饭吧...

他关上门,怀里的斑比似乎睡着了,只是扭了扭身体。

将斑比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走到桌子旁打开了电脑。

进入自己的信箱。有几份未读邮件。不管。

登陆msn.。想找的人在线上。他点了点那个头像。跳出对话框:

...

晓:帮我在公司里换个职位。

天:怎么?张皓又惹你不开心了?

晓:不是。只是不想当他的助理秘书而已。

天:你啊...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在电脑前皱了皱眉。十指继续敲打。

晓:你不要总帮他说话。

天:(苦笑表情)...那好,你想做什么?

晓:随便...最好...辛苦点的那种。

他在电脑前露出少有的恶作剧表情。郭少帅,累死你。

天:辛苦点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就去做业务员好了(奸笑)

晓:好。

对方似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发来一个大大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笑了,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看向窗外,一片阳光灿烂。

“你出来啦。”我端上最后一道菜,回到厨房拔了饭褒的插头,转头对他说:“饭也好了,你自己过来盛。”

背后没反应。我又转过头,看他一脸呆在那,不禁觉得好笑:“你呆什么,过来盛饭。”

“你做的?”他一边疑惑地问一边走过来。

我点了点头。虽然男人会做饭总有那么点变扭,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也没办法啊。

他盛了饭,坐到桌旁,但不动筷子,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看什么?”我被盯得不舒服。

“你怎么会做菜?”

“我为什么不会做菜?”

“女人会做还说的过去,男人会太奇怪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不屑一顾,“现在女人会做菜才奇怪。会做菜的男人是新好男人。”

他张张嘴,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个有点咸...排条太甜了...恩,汤还不错...”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有的吃蛮好了,还挑东挑西的。

“对了,明天起,你可以不用做秘书了。”吃到一半他这么说道。

“额?”我嘴里咬着排骨,疑惑不解,“泥速绳没?”

“我说你明天可以不做秘书了。”

我吞下食物,问道:“你确定?”

他点了点头。

这是咋回事?

我沉默了。林萧晓果然有点问题。

我现在正顶替着她。不查清楚,我怕我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若直接问她,她铁定不会说。

“那我明天起做什么?”

“业务员。”

那不是公司里最地层最辛苦的一类吗?林萧晓是不是在耍我?

我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人,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可惜他好象毫无知觉,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喝了口汤,然后优雅地擦了擦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呢。嘿嘿,我的身体果然是极品。

吃完了饭,他回了房,我只能在厨房里洗碗,想起他刚才一脸风轻云淡指着我的鼻子说:“碗,你洗。”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啊。虽然他现在确实不是女人...

收拾好厨房,洗好澡,便早早躺到被窝里,说实话,我现在仍然对胸前那多出来的一些肉感到非常不习惯.

哎~~今天不知叹了多少回了。

今天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变态经理,庄露,杨辰,还有林萧晓。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杨辰。别看这小子有时有点愣头愣脑的,但对我是十足十的够义气。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不管其他人看我的轻蔑眼光,一把勾住我,对我展开了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灿烂的笑容,他说:“哥们,我们缺人,和我们一起打篮球,好不?”我知道他那时是在帮我,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的帮忙,我才变成了现在的我,正是因为他,我相信了,在世界上还有友情这种东西。

今天林萧晓那样说他,他一定会不好受...怎么办...要不,想个办法去接近他...

想着想着,眼前越来越模糊,光线迷蒙...

花团锦簇,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玫瑰,红的粉的兰的,那花丛尽头的房子好大,奇异的像巴洛克时期的建筑,现在还有人造这种房子吗...是谁,是谁...是谁在笑...是谁在摸我的脸...是谁,是谁在哭...那黑色的灵柩插着白色十字,有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满脸沧桑...

...

场景突然又换了...阴影里立着一个人,他看着落地窗外的月光,声音悲伤...模模糊糊...为什么,他说,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走近,想看他的脸...他转过头来...

妈呀。我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冷汗四起。拍拍自己的胸口,看了看窗外阳光大盛,已经是早上了。

梦里梦见了那变态经理的脸。真是恶心的想吐。

呃?我眨眨眼睛,用手一摸。

早已泪流满面。

第七章友情的进行式

“我没有想到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他低着头拿着笔在计划书上圈圈点点,“讨厌到自愿去做业务员,宁愿到处跑也不愿意在我的身边。”他终于停下了笔,眼睛看向我。

我站在他的面前,其实脚已经很酸了,站了那么久,他就说了这么两句。

他向后靠向椅背,那完美刚毅的脸庞毫无表情,一只笔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声音也是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有点怀疑我昨天碰到的那个“热情过头”的变态经理是不是眼前这位?...昨晚竟然还梦到了他?一阵恶寒...这林萧晓的身体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竟然会流眼泪?太奇怪了...

“昨天天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主动要求做业务员,让我很吃惊。你一向最不喜欢和过多的人打交道,这次为了远离我,竟然做到这种程度...”他脸上露出的自嘲笑容让我有些不好受。

“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好就好。我们都可以冷静一下。”

大哥。该冷静的是你,我没什么要冷静的啊。

“你可以跟着周正。他做了好几年了,很有经验。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周正?哪个周正?不会是上次那个吧?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就这样吧。你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经过昨天我可有经验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走到门口时,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晓晓...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助理的位子我会一直留着的。”

不是吧,我苦笑着,我是再也不想做你助理了。

“你确定这是我的位子?”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旁边那笑得好不得意的人,桌上摊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没有椅子。

“怎么?你还当你是助理秘书?”周正一脸轻视,“有张桌子给你已经很好了。别要求的太多。”

公报私仇,绝对是公报私仇!虎落平阳被犬欺!好你个周正,新仇旧恨加起来,我和你没完!

他似乎很享受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样子,假意地咳了几声来掩饰笑意,说:“你先理理,我待会再和你细说工作细节。”说着,挥了挥手走了。

我抿了抿嘴,不甘不愿地理起东西来。

这桌子怎么这么脏...纸巾呢...

我看到另一桌子上有一包纸巾,便随意地对坐在那桌上的人说:“麻烦给我包纸巾。”

那人瓜子脸,有一头细长黑发,正低头写些什么。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漠不关心地说:“你没脚吗?不会自己过来拿啊。”

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

心里开始有些苦涩和同情,这样的漠视和淡漠对于郭少帅来说,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了;而这样的漠视和淡漠对于林萧晓来说,却是每天遭受的。虽然这种状况的造成她也有一些责任...如果是林萧晓,她这时会怎么做?一定又会露出个冷淡笑容,毫不在意。哦不,林萧晓,根本就不会向别人要纸巾,不会去寻求任何帮助。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倔强非常。

不过,昨天林萧晓有一句话让我想了很久。她说:她毕竟是林萧晓而不是郭少帅。

我毕竟是郭少帅而非林萧晓。

“美女,”我知道我的笑容现在有些讨好:“我手不够长啊,你就行行好,把它递给我吧。明天我一定加倍奉还,两包、哦不,一套还你,怎么样?”说着,还向她挑了挑眉,嘴角弯弯。

她的脸开始苍白,变青,哆哆嗦嗦地拿起纸巾,递给我:“你、你拿、拿去、吧...不、不用、还、还了...”

我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是个结巴,哎。

“不行,借东西怎么能不还呢。”我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比如今天我问你借一百块,难道明天可以不还吗?借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借这些小东西也要还啊,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问题...”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打断我的话,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文件逃掉了。

我“嘿嘿”奸笑两声,看把她吓的,用林萧晓的脸配上我郭式笑容,那笑容可迷死人了,那时我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流口水呐...不过八成,林萧晓笑成这样,他们只会以为撞鬼了...

心情大好。拿着纸巾左擦擦右擦擦,上擦擦下擦擦,间或着哼几声歌曲,唱个小调。抹一头汗,敲敲背,抬头一看,静悄悄的办公室的各位同仁正以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抛个媚眼过去,眨眨眼,娇滴滴地说:“不要被人家迷住了哦。该干什么干什么。” 乍一听到自己撒娇的声音很想呕吐。

完了完了。我都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了。

“林、林小姐,”一位近处的四眼田鸡兄弟鼓起勇气对我说,“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请假?”

我心理正在哀叹着自己高超却越来越女性化的演技,正不爽间听到了他的话,一下子收起笑容,一个瞪眼过去,“我身体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老子的事你不要多管...”说到一半又猛然觉得不对,慢慢堆起笑容地对他说:“...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我的标准笑容和航空小姐有的一拼。

那位仁兄眼睛呆呆直直地看着我,吃惊得嘴巴大开。

我呵呵笑了两声,决定暂且忽视他们五彩缤纷的表情,继续整理我的宝贵桌子。

“你倒蛮自在吗?啧啧。”某个轻佻的家伙终于回来了。

“没你自在。”我从埋头干的活里抬起头来,眯起眼看眼前这个一脸拽拽的男子,“周正,我东西理的差不多了,你该跟我讲讲业务上的事了吧。”

“哦,这个啊,”他似乎恍然大悟,然后做出一脸歉意的表情来,“今天太晚了,我们要下班了。明天吧。我还有约。”说完,竟潇洒地朝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真是他轻轻的来正如他轻轻地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你个头约,不想教我就直说。我气得脸色发白。走到窗口往下看去。有约?约了谁?是哪个美女不长眼看上这么个变扭小子?

等了一会,远远地看到周正出了大楼的门,朝大厦前喷水池前走去。然后站定了,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影走出大门,朝周正挥了挥手,周正笑着点了点头。

我心如捣鼓心乱如麻。

是杨辰。那挠脑袋的手,和我一样高大帅气的背影,和走路时不轻不缓的步调。

他是我的死党。是我两肋插刀的死党,是造就了如今郭少帅的死党。

他于我。是朋友,也是亲人。是在这一辈子不想失去的唯一的朋友。

难道,从此以后,作为林萧晓的我,和他就永远成了陌路人?难道他曾经帮了我这么多,我连慢慢补偿他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斜晖照射在他的身上,映衬他毫无表情的脸。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今天林萧晓那女人顶着我的脸又给了他多少脸色看。

脚步动了起来。

一拎挎包,踩着高跟鞋飞也似地冲出办公室。

“你还要跟我们多久?”他回过头来,一脸怒意,“林萧晓,今天别人说你撞邪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这么回事。你最好去个庙里求求神拜拜佛,祈祷早点变正常。”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转头又笑吟吟地对杨辰说:“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杨辰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地吸着烟。

他很少这样。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偶尔还说些冷笑话。这次打击受大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萧晓,你不会是看上杨辰了吧?”周正看看我看看杨辰。

“看上你个头。”我恶狠狠地瞪他.

杨辰又猛吸一口,接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然后弯身捡起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他终于好象发现了我这个人一样,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语气也温和些:“林小姐,你看上去似乎和我上次看到的不太一样...我和周正要去酒吧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好象不太方便...你不要跟着我们了...而且,你和少帅——”他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你从我这得不到什么情报的。我最近和他——走的比较远...不太清楚他的现状...”

杨辰,对不起,真的。我替那个冒牌货向你道歉。

“所以,你还是快走吧...”他一脸歉意地看向我。

“什么?”旁边的周正看上去挺疑惑,问杨辰:“你说林萧晓和郭少帅?这怎么可能?”

杨辰大概因为上次餐厅里的事对我和林萧晓有些误会,我估摸着,心底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杨辰,”我抬起头沉痛地看着他,有些呜咽地说:“你是不是发现最近少帅又冷淡又薄情你和他说话他屁都不放一个不正眼看人说话永远是冷冰冰不留情有时候像木乃伊有时候像僵尸就算笑起来也冷飕飕的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

他疑惑地点点头。

“是我的错。”我眨眨眼使劲逼出点雾水来,“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吵架。”

“郭少帅是我男朋友。”看着他们越来越吃惊的表情,我悲壮地大义凛然地说,“我其实他妈的是他女朋友。”

友情的进行式

“我没有想到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他低着头拿着笔在计划书上圈圈点点,“讨厌到自愿去做业务员,宁愿到处跑也不愿意在我的身边。”他终于停下了笔,眼睛看向我。

我站在他的面前,其实脚已经很酸了,站了那么久,他就说了这么两句。

他向后靠向椅背,那完美刚毅的脸庞毫无表情,一只笔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声音也是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有点怀疑我昨天碰到的那个“热情过头”的变态经理是不是眼前这位?...昨晚竟然还梦到了他?一阵恶寒...这林萧晓的身体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竟然会流眼泪?太奇怪了...

“昨天天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主动要求做业务员,让我很吃惊。你一向最不喜欢和过多的人打交道,这次为了远离我,竟然做到这种程度...”他脸上露出的自嘲笑容让我有些不好受。

“算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好就好。我们都可以冷静一下。”

大哥。该冷静的是你,我没什么要冷静的啊。

“你可以跟着周正。他做了好几年了,很有经验。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周正?哪个周正?不会是上次那个吧?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就这样吧。你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经过昨天我可有经验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走到门口时,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晓晓...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助理的位子我会一直留着的。”

不是吧,我苦笑着,我是再也不想做你助理了。

“你确定这是我的位子?”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旁边那笑得好不得意的人,桌上摊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没有椅子。

“怎么?你还当你是助理秘书?”周正一脸轻视,“有张桌子给你已经很好了。别要求的太多。”

公报私仇,绝对是公报私仇!虎落平阳被犬欺!好你个周正,新仇旧恨加起来,我和你没完!

他似乎很享受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样子,假意地咳了几声来掩饰笑意,说:“你先理理,我待会再和你细说工作细节。”说着,挥了挥手走了。

我抿了抿嘴,不甘不愿地理起东西来。

这桌子怎么这么脏...纸巾呢...

我看到另一桌子上有一包纸巾,便随意地对坐在那桌上的人说:“麻烦给我包纸巾。”

那人瓜子脸,有一头细长黑发,正低头写些什么。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漠不关心地说:“你没脚吗?不会自己过来拿啊。”

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

心里开始有些苦涩和同情,这样的漠视和淡漠对于郭少帅来说,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了;而这样的漠视和淡漠对于林萧晓来说,却是每天遭受的。虽然这种状况的造成她也有一些责任...如果是林萧晓,她这时会怎么做?一定又会露出个冷淡笑容,毫不在意。哦不,林萧晓,根本就不会向别人要纸巾,不会去寻求任何帮助。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倔强非常。

不过,昨天林萧晓有一句话让我想了很久。她说:她毕竟是林萧晓而不是郭少帅。

我毕竟是郭少帅而非林萧晓。

“美女,”我知道我的笑容现在有些讨好:“我手不够长啊,你就行行好,把它递给我吧。明天我一定加倍奉还,两包、哦不,一套还你,怎么样?”说着,还向她挑了挑眉,嘴角弯弯。

她的脸开始苍白,变青,哆哆嗦嗦地拿起纸巾,递给我:“你、你拿、拿去、吧...不、不用、还、还了...”

我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是个结巴,哎。

“不行,借东西怎么能不还呢。”我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比如今天我问你借一百块,难道明天可以不还吗?借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借这些小东西也要还啊,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问题...”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打断我的话,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文件逃掉了。

我“嘿嘿”奸笑两声,看把她吓的,用林萧晓的脸配上我郭式笑容,那笑容可迷死人了,那时我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流口水呐...不过八成,林萧晓笑成这样,他们只会以为撞鬼了...

心情大好。拿着纸巾左擦擦右擦擦,上擦擦下擦擦,间或着哼几声歌曲,唱个小调。抹一头汗,敲敲背,抬头一看,静悄悄的办公室的各位同仁正以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抛个媚眼过去,眨眨眼,娇滴滴地说:“不要被人家迷住了哦。该干什么干什么。” 乍一听到自己撒娇的声音很想呕吐。

完了完了。我都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了。

“林、林小姐,”一位近处的四眼田鸡兄弟鼓起勇气对我说,“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请假?”

我心理正在哀叹着自己高超却越来越女性化的演技,正不爽间听到了他的话,一下子收起笑容,一个瞪眼过去,“我身体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老子的事你不要多管...”说到一半又猛然觉得不对,慢慢堆起笑容地对他说:“...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我的标准笑容和航空小姐有的一拼。

那位仁兄眼睛呆呆直直地看着我,吃惊得嘴巴大开。

我呵呵笑了两声,决定暂且忽视他们五彩缤纷的表情,继续整理我的宝贵桌子。

“你倒蛮自在吗?啧啧。”某个轻佻的家伙终于回来了。

“没你自在。”我从埋头干的活里抬起头来,眯起眼看眼前这个一脸拽拽的男子,“周正,我东西理的差不多了,你该跟我讲讲业务上的事了吧。”

“哦,这个啊,”他似乎恍然大悟,然后做出一脸歉意的表情来,“今天太晚了,我们要下班了。明天吧。我还有约。”说完,竟潇洒地朝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真是他轻轻的来正如他轻轻地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你个头约,不想教我就直说。我气得脸色发白。走到窗口往下看去。有约?约了谁?是哪个美女不长眼看上这么个变扭小子?

等了一会,远远地看到周正出了大楼的门,朝大厦前喷水池前走去。然后站定了,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影走出大门,朝周正挥了挥手,周正笑着点了点头。

我心如捣鼓心乱如麻。

是杨辰。那挠脑袋的手,和我一样高大帅气的背影,和走路时不轻不缓的步调。

他是我的死党。是我两肋插刀的死党,是造就了如今郭少帅的死党。

他于我。是朋友,也是亲人。是在这一辈子不想失去的唯一的朋友。

难道,从此以后,作为林萧晓的我,和他就永远成了陌路人?难道他曾经帮了我这么多,我连慢慢补偿他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斜晖照射在他的身上,映衬他毫无表情的脸。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今天林萧晓那女人顶着我的脸又给了他多少脸色看。

脚步动了起来。

一拎挎包,踩着高跟鞋飞也似地冲出办公室。

“你还要跟我们多久?”他回过头来,一脸怒意,“林萧晓,今天别人说你撞邪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这么回事。你最好去个庙里求求神拜拜佛,祈祷早点变正常。”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转头又笑吟吟地对杨辰说:“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杨辰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地吸着烟。

他很少这样。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偶尔还说些冷笑话。这次打击受大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萧晓,你不会是看上杨辰了吧?”周正看看我看看杨辰。

“看上你个头。”我恶狠狠地瞪他.

杨辰又猛吸一口,接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然后弯身捡起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他终于好象发现了我这个人一样,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语气也温和些:“林小姐,你看上去似乎和我上次看到的不太一样...我和周正要去酒吧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好象不太方便...你不要跟着我们了...而且,你和少帅——”他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你从我这得不到什么情报的。我最近和他——走的比较远...不太清楚他的现状...”

杨辰,对不起,真的。我替那个冒牌货向你道歉。

“所以,你还是快走吧...”他一脸歉意地看向我。

“什么?”旁边的周正看上去挺疑惑,问杨辰:“你说林萧晓和郭少帅?这怎么可能?”

杨辰大概因为上次餐厅里的事对我和林萧晓有些误会,我估摸着,心底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杨辰,”我抬起头沉痛地看着他,有些呜咽地说:“你是不是发现最近少帅又冷淡又薄情你和他说话他屁都不放一个不正眼看人说话永远是冷冰冰不留情有时候像木乃伊有时候像僵尸就算笑起来也冷飕飕的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

他疑惑地点点头。

“是我的错。”我眨眨眼使劲逼出点雾水来,“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吵架。”

“郭少帅是我男朋友。”看着他们越来越吃惊的表情,我悲壮地大义凛然地说,“我其实他妈的是他女朋友。”

酒吧里的金发痞子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模糊不清,遥远隐绰。

“嘟——”

“该死。又断线了。”我摸摸额上的汗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桌上喝酒的杨辰和周正。四周是震天憾地的摇滚乐,碰杯声高叫声,间杂着女人男人的调笑低呢声,融成了整个混乱喧闹充满欲望的空间。

我朝四周看了看,见到不远处有扇不起眼的小门,似乎通向外面。于是便挤着人群向外挪去。

打开了门,伸头探出去,见是一条黑暗狭小的弄堂,一些地方堆杂着一些杂物。想必是酒吧的后门。

走出去关上门。那些铺天盖地震耳馈聋的声响被关在了门内。世界终于一片清净。

拨通号码:“喂?”

“你搞什么?”难得见他有点怒气,“你把我的身体带到哪里去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林大小姐,我还能去哪?不就只是和哥们在酒吧喝点小酒吗。”

“酒吧?你带我的身体去酒吧?哪个酒吧?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酒吧里鱼龙混杂的,如果我的身体有什么损失怎么办?”

“哼,”我冷笑一声,“我也不想让‘您尊贵的身体’有什么闪失。要不是拜某人所赐,我用的着在这里好说歹说地安慰杨辰吗?”

“杨辰?”对方的声音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我还要问你呢!”我怒气冲上心头,“你今天又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他已经喝了两大杯了,还在一直灌酒。你——”

“我不需要为他负责,”他停顿了一下,“他是你的好朋友。但不是我的。”

我沉默了。

良久,他似乎叹了一口气,低低的声音响起:“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听闻,脸上不觉露出笑容,“你要向他道歉。”

“我拒绝。”

“那我就告诉他,我才是郭少帅。”豁出去了。

“你以为他会相信。”嘲讽意味十足。

“他会相信的。我在‘蓝夜’。来不来随你。”不等他回话,关了手机,转身便走回酒吧内。

桌子旁的杨辰已经喝得有些醉了,他靠在沙发上,脸色醺红,右手还拿着一瓶啤酒,抬手想灌入嘴里。

我一把夺过酒瓶,脸色阴沉地看着他,这个样子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你干什么?”他眼睛朦胧地看着我,半晌似乎才认出我,“你是林萧晓...”他侧首想了一下,又说,“刚才周正说你和你们公司的那个经理有问题...林萧晓,”他的声音突然变高了,“你是不是脚踏两只船?!”

“啊?”我无辜地看着他,心里只是觉得无奈,“我没有。”

“没有?”旁边的某人还不忘火上浇油,“不知道是谁在经理办公室大叫‘非礼啊,经理是变态啊’,难道是鬼吗?”

杨辰怎么会认识周正这混蛋的。

“是不是因为你脚踏两只船?少帅才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他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紧紧地盯着我,“是不是你?”

我已经不想辩解了。和醉鬼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少帅其实人很好,”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知道他以前整个就是个土包子,蠢的要命,”

你说我蠢?还说我是土包子?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但是他人很善良...你别看他嘻嘻哈哈整天泡妞笑得像只狐狸,他其实很苦...”

是啊。露出个苦笑,我本来就是一穷小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认输过...他很坚强...”杨辰笑了笑,“他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哥么。我最信赖的朋友甚至亲人。”

我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

“但是,他最近很怪。”他的眉毛皱起来,“对我不理不睬,态度冷得要命,比以前倔强不知好几倍,用冰冷的外壳阻碍所有人的靠近...但是,却让人觉得他很脆弱。”

脆弱?我竖起耳朵,倒不是因为杨辰看出了林萧晓的脆弱,而是杨辰用的脆弱这个词,有些怪。

他抬起头来,困惑得如同儿童:“其实...更怪的是我自己,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的...我觉得他好象需要...保护?...关心?...还是?”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脸色抽筋地看着他。林萧晓,你糗大了,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一旁的周正脸色苍白,似乎也听出了什么,忍不住插嘴道:“杨辰,你实在喝得太多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扳开我的手,酒气吐在我的手上,不稳地看着我,说:“林小姐,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喝醉了。最好——清醒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拎住他的领子,迫使他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一狠心,将他使劲往后一推。

他的身后其实是沙发。但他实在醉得太厉害,脚步晃了几下,在我和周正大惊失色的表情下,“碰啷”一声,倒在了邻桌的桌子上。桌子翻了,酒瓶洒了,有女人尖叫的声音。

“杨辰,”周正一见立马焦急地去扶了他,他手上有些擦伤,好象晕了。

“你?”周正又气愤又复杂地看看我,“我先带他回去。”说着就要扶着他走。

刚想跟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这么走了?”

回过头,看到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子,叼着根牙签,一手搂着一个看上去羞涩无比的女孩子,一手端着酒杯,在他跟前碎了一地的酒瓶。

其实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声音还处在变声期,有些少年独特的清朗。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帮朋友,隔了两个人的位子坐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我知道他从我进酒吧开始就一直若有若无地看我,只是我一直忽略而已。这种眼光,真不舒服。

我走到他跟前,看了看满地的碎瓶,平静地问:“要赔多少?”

“起码一万。”

“你抢钱啊。”我吃惊道。

“你打扰了我的生意。”金发少年看着我,悠悠地说,“这家店是我哥的。也算是我的。”

“如果我说不赔呢。”我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摸自己的钱包,哪有这么多钱啊,我钱包里顶多五六百块。

那少年上下看了我两眼,嘿嘿一笑,抚了抚下巴。

“那就陪我一夜好了。”他说。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天哪,不知道是哪家教出来的小孩,说这种话气不喘脸不红的...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忍功越来越好了,至少没像对变态经理一样一拳挥上去。

我调好表情,笑嘻嘻地对他说:“小子,你几岁?有没有成年?老子...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说话前先看清楚对象好不好?”

他“啊”了一声,十分气愤地大叫起来:“我十六了好不好?!”说着,又轻视地看看我,“难不成你根本是老处女?没人要?”

“你再说一遍。”我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很恐怖。

“我说,你——是——老——处——女。”他吐了牙签,抑扬顿挫地说到。

“你他妈欠揍。”我欲上前,他身边站起个人,拦在了前面。

这时。

“你在干什么?”我听声,转头一看,某个高大英俊的身体站在我的身后,正一脸怒气地看着我。

他走上来,扫了我一眼,看向坐在那边的人。目光移到那金边眼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赶来的林萧晓,她这时赶来还有屁用,周正早带着杨辰溜了。

“他调戏我的‘身体’。”我对林萧晓说。

“他砸了我的场。”某个金发痞子说。

林萧晓快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甩了过去。

“五千。不会再多。”

我听的呆了。这林萧晓,好大的派头。

那个金发少年还想说什么,这时,旁边一直闷声不吭的金边眼睛却说话了,声音竟是说不出的谦和宽容:“方俊,你不要闹事。我们明天就回美国了,你哥如果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说着,头转了过来看向我,语气仍是那样潺潺,却有些说不出的硬气:“还有,林小姐,见到熟人应该打个招呼,不然会显得很没礼貌。”

我吃惊地张大嘴巴,看向旁边的林萧晓,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代我问候你哥和张皓。”他礼貌地向我点点头,拉起旁边有些疑惑有些不甘愿的少年从旁边离开了。

“他是谁?”忍不住回头问林萧晓。

他的睫毛眨了眨,舔了舔干燥的唇,说:“狼旁边的狈。”

??????????

狼狈为奸?

美国。拉斯维加斯。

“快...点...”女人急喘而妩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流连,晕黄的灯光在她那雪白般的肌肤上投上暧昧的色泽,红晕氤氲在她的脸上和身体上,像朵朵盛开的浅色红莲。

在上面的男人眼神深幽,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人的耳廓,感到身下之人那轻微颤抖的反应,不禁勾起嘴角,手也从背后往下游移。

“哥!”一阵动天憾地的叫喊在远处响起,使男人的手顿了一下。

“骐,要...”女人朦胧的眼神游离在面前,一双纤手搂住了男人的颈。他低低笑了一声,继续动作。

“砰!”

一阵风灌进了室内,连带着外面阳光灿烂的温度,使这个有些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

“臭小子,damn!”他抑下一肚子怒火,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裤子。瞪了一眼门口的人,便光裸着上身走到桌旁,喝了一口酒,看到女人惊慌失措地拉着一条被单裹了身体朝门外奔去,不禁感到有些沮丧,到手的美味就这么没了,难免有些可惜。

一个金发少年站在门口,侧身让女人通过,还吹了声口哨。

“你终于想到要回来了。”男人转身,对着少年粲然一笑,棕色的头发在风里飘荡着,浓黑的眉毛上挑。

金发少年僵硬了一下,马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寒假都没结束呢,我还是提早回来的哪。哥,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他大步地朝沙发走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袅袅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

“要不是我让卓然盯着你,恐怕你明年都不会回来。”他悠闲地说着,将烟灰陡了陡,“怎么,玩的开心吗?”

“还可以,”少年摸摸头,走了进来,坐到另一个沙发上。只是眼神时不时瞟瞟坐在那边的男人。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他将烟按熄。

“昨天有人砸老哥你的场啦。”一被获准,少年的嘴巴就停不住了,“他还不肯赔钱。”

“我不是教过你吗?男人的话就揍一顿,女人的话,”他笑着眨眨眼,“就看长什么样了。”

“我知道,”少年咕哝着,“我也这么说了,可是卓然他——”

“卓然?”他的眉头皱皱,“卓然怎么了?”

“卓然好象认识那个女的。但他不肯告诉我。”少年委屈地说。

“在说我什么?”卓然微笑着,扶了扶金边眼镜。手里端了个盘子,上面放着三杯咖啡,从门外走了进来。

金发少年往后边的沙发一躺,嘴一嘟,不理睬。

卓然走进来,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凌乱的床,看向此刻有些无奈的方骐伟,将咖啡端给了他。

方骐伟接过咖啡,看清楚了卓然眼中的调笑意味,不禁脸色有些青。他咳了几声,对方俊说:“你该去理理东西了。有事中饭时再说吧。”

方俊“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了。

“怎么?方俊又打扰到你的好事了?”卓然在对面坐了下来。

“这臭小子,总看不对时机。”他又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不知道谁教出来的。”

“呵...不就是你吗。他在很多方面和你都很像。”温润的声音转而有些严肃,“不说这个了,骐伟,你知道我昨天在‘蓝夜’里看到谁了吗?”

他吸了一口烟,问:“谁?”

“林萧晓。”

“小龙女?”他有些惊讶,直直地看着卓然,“那个冷的像冰棍的女人?她怎么会在那?”

“不清楚。”卓然说,“她似乎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但奇怪的是,她好象不认识我。”

方骐伟的神色更疑惑了,良久才开口:“和她一起来的是谁?是天僚和张皓?”

卓然摇了摇头。

“不认识的人。”

“查查。”他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我知道那老头子还不太放心张皓,所以把林萧晓放到广义。天僚在台湾,一举一动我都派人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就搞不清楚林萧晓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他自嘲地笑笑,“我从来没搞清楚过。她的资料太少。”

卓然听闻,好象想起了什么,又微微一笑:“我记得,以前有一次你为了套她的资料,好象还用过美男记。”

他的脸黑了黑:“很久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吧。”

“幸好她是女人,”卓然叹了口气,“如果是男人就很难应付了。”

“你担心什么。”他笑笑,“她不是还有张皓这个弱点吗。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很蠢。大不了像上次一样再弄一次。”

卓然摇头:“未必。”又想了一下,“不过昨天后来,有另一个男人好象和她关系亲密,他帮林萧晓付了砸碎东西的钱。”

“哦,”他的眉毛又挑挑,“难不成林萧晓又结新欢了?”

卓然耸耸肩,温言说:“我会查的。”

我啃着油条,喝着粥,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吃着三明治,喝着牛奶的林萧晓。

“你干什么总盯着我看?”他放下面包,被我的视线实在骚扰得不耐烦了。

我一口吞下做最后一点油条,拍了拍手,正襟危坐:“林萧晓,你昨晚说的‘狼旁边的狈’到底什么意思?”

“狼狈为奸呗。你没读过书吗?”他瞟了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是狼狈为奸。我的意思是问你——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是你的什么人?”想到他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保镖似的人,又忍不住问:“你和他有仇吗?”

“有。”

短短一字,像晴空霹雳般打中了我的脑袋,我呆若木鸡。

看着对面一脸与他无关表情的林萧晓,不禁叹了一声,你也不用回答的这么快啊,好歹想想再说。这下惨了,黑锅背定了。

不过我郭少帅能屈能伸,要是到时候人家真的...找我报仇,我...我逃还不行吗...我应该没有什么必要连林萧晓的所有恩怨情仇的都背着吧...

“不要用这种古怪的表情看着我,”他抬起头来说,“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互换了身体,但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他刻意在“保护”两字上加了重音。

“谁要你保护?”我小声嘀咕着,心里既烦躁又无奈,林萧晓会抬拳道,有点功夫底子,最重要的事,他似乎有很硬的后台,而我,郭少帅,如今进了女人的身体,打出的拳像挠痒痒,跑了没多少路就喘...难道我,已经窝囊到要靠一个女人保护的程度?

想到这里,手慢慢地靠拢,紧紧地攥着,女人有些长的指甲刺进了自己的皮肤,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郭少帅,你他妈的振作点。当女人又怎么样了,力气小一点没关系,被莫名其妙的男人骚扰也没关系,你还是你,你还有脑袋,还有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人见人爱灿烂非常的无敌笑容。又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碰到这么点事,叹什么气?!你是郭少帅,一路走到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惹我郭少帅,我就搅得他天翻地覆天地变色尸骨无寸一塌糊涂。

哼哼...

对面的林萧晓打了个冷颤。看着郭少帅端着她的脸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容。

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早啊。”我微笑着和公司里第二十几位同仁打招呼。

对方又是稍稍吃惊,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早。”

改变,从笑容开始。

心情大好,跨着大步走向办公桌,哎,我是永远都走不来那种女孩子家的小碎步,特变扭。

“心情不错哦。”某美女在前面拦住了我。

我一看,庄露,立马心情更灿烂了。自从上次变态经理事件之后,我决定把她当哥么。

“早啊,”我说,“上次谢谢你啦。”

“哼,”她竟冷哼一声,“亏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太心软,着了张皓的道。现在才几天时间,你就又另结新欢了。怎么,那个笑得像花痴似的郭少帅哪里吸引你了?”

我收回前言。决定继续讨厌她。

我抬抬头,骄傲地说:“少帅他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对人和善助人为乐乐善好施...”

“停停停...”她忙止住了我的滔滔江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的?”

我故叹一声:“唉。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本性。我其实有苦衷才不得不压抑自己真实的一面,久而久之,就有点精神分裂...时而会冷的像块冰,时而热情得像团火...”我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庄露,你千万要受得住啊。”

“啊?”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你是说,你有...双重人格?”

“恩。”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问,“是不是周正告诉你我和郭少帅的事?”

她点了点头。

哼。我就知道。不过我不怕。我早已和林萧晓说好了。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仍旧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只不过说了一句:“反正传出去倒霉的又不是我。”

晕哪。

不过林萧晓的态度我能猜上几分。自从昨天见到了他的熟人之后,虽然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态度,但我不知怎么就有感觉,他其实挺在意。他昨天光喂斑比吃狗粮就喂了不下五次,吃得斑比差点呕吐,还是我英雄救狗救下了它,看到斑比露出的感激表情,我那个成就感啊...哦,说远了...话回过来说,他整个就是心不在焉。而且,你别看林萧晓嘴巴尖刻的要命,实际上她还是有些...关心...我的...应该是吧?(你说是吗?)...至少他也明白,我们对外宣称在一起,实在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呵呵。这样一来,既能摆脱张皓那变态经理的骚扰,又能把杨辰那奇怪的想法扼杀掉,两全其美。

想到杨辰,不禁有些担心。也不知他怎样了。

正想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喧哗声。

对面的庄露朝我身后看了看,幽幽地:“哟~找上门咯。你自求多福吧。”叉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饿?我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两个身影。

那曾经被我搂过的小蛮腰和被我称赞过的水润肌肤赫然就在我的眼前,Jenny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一手还拉着此刻紧皱着眉头的我曾经的身体——现在的灵魂,林萧晓。

情敌大杂烩

“啪。”

我从来不知道Jenny的手劲会这么大,一个巴掌过来,耳鸣目眩,向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后面有庄露及时扶助了我,我想我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半边脸都好象肿了起来。我看向Jenny,她的手还在半空中悬而未落,眼里起初是对自己行为的不可置信,然后渐渐地,起了愤怒和哀伤。

我想,即使我早一点知道她会给我一个巴掌,我也仍然会待在原地,让她打,让她出气,决不会后退半步。

对于她,心里说没有愧疚是假的,但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

有时候,我真的比林萧晓还绝情。不在乎的人不会去顾上半点。会在乎杨辰,在乎老妈,甚至连林萧晓也有些在乎,但对于从一开始就抱着游戏心态开始交往的Jenny,只有愧疚。

庄露扶着我的手更紧了,我抬起头来,看见她担忧的神色,有些苦笑,林萧晓,你看见没有,明明你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为你担心真心真意的朋友。

也许是看见我在旁边闷声不吭,被Jenny拉过来一脸不耐烦表情的林萧晓甩掉了她的手,有些疑惑地走过来,边走边说:“喂,你没事吧?”

还没走近,旁边的Jenny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拦在他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呜咽着说道:“少帅,我反悔了...呜...我不要只是和你玩玩...我...我爱你啊...”

我的身体一震。

“少帅少帅少帅少帅少帅...”她不住地嘀呢着,像是永远念不尽这个名字一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我突然有个冲动,很想现在就走过去一把抱住她。但是现在我不能,我已经,不是完整的郭少帅。

他身体有些僵硬地看着在他胸前哭得淅沥哗啦的女孩,心理十分变扭,可是慢慢的,看着泣不成声的她,神智竟有些模糊起来,她前面说出那句...我爱你啊...让他开始有点恍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也曾经如同这个女孩一样,对着在夜色里慌张无措的那个男人说...我爱你啊...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人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对她说...他爱我啊...接着,整个世界开始摧毁瓦解土崩离析,水晶宫殿玻璃花园,碎了一地的残骸。

我爱你。这种东西。烦透了。

他一把把身前的Jenny推开,嘴唇往两旁拉开,竟露出了迷人鬼魅的笑容,众人的心都不自觉地半了半拍。

“你爱我,”缓慢的语调有些低沉,“但我不爱你。我不需要为你的爱负责,不是吗?”

我的心思从Jenny的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他几乎都不笑,但此时的笑容却——说不清道不明。

林萧晓,不对劲。

我看见他缓缓地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来看他,心里隐隐不安。

他转向Jenny,一手搂过我的腰,被迫靠近他,我顿时僵硬无比。

他说:“我爱的人只有她。”

“你在惩罚我吗?...”Jenny的声音脆弱,如同哀求般,“少帅,你是在惩罚我的不认真,是不是?...我会改啊...”

他摇了摇头,把我搂的更紧了。我很想骂人,骂他妈的,但是我骂不出口。林萧晓的手,在颤抖。

Jenny惨然一笑,回过头,在神色各异的目光下,慢慢地转身离去,边走边用手狠狠地抹泪。

我郭少帅是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女孩倾心相爱。但是,我也是最卑鄙无耻的那个,我是林萧晓的同谋,我们一起谋杀了她的爱情。

只有沉默蔓延。

“我需要你的解释。”突兀的声音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那独一无二的磁性声音

我和林萧晓同时转过身去。他靠在经理室的门旁,两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俊仪万分,却面无表情。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开玩笑,我可不想靠近变态经理。

他看见我的动作,起步朝我走来,伸手要拉我的手。

半路,就被林萧晓拦了下来。林萧晓抓着张皓的胳膊,语气有些阴冷:“你干什么?”

张皓眼神闪了闪,伸回手,高大的身躯比我原来的身体还要高上几公分。

一种无形的压力散播开来,我看着张皓,明明是没什么表情,却让我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

“你就是郭少帅?”他看向林萧晓,竟笑了笑,“我要和我的下属谈谈话,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林萧晓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总经理要找下属谈话,我自然不能干涉。只是,林萧晓现在是我女朋友,总经理你在做什么事前,需要先斟酌一翻。不该做的事,千万不要做。”

威胁?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林萧晓。

张皓低沉地笑出声:“郭先生,你对女朋友还真是够‘好’。该管的不该管的,一样都不少。”说着又看向我,话却仍是对林萧晓说的,“不过现在是办公期间,郭先生你也该回岗位去了。”

林萧晓轻轻地应了一声,对我说了句“我走了”就转头而去。

“你跟我来。”张皓对我说。

刚转身关上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身体就一下子被拉转过来,咫尺之间就是他怒气冲冲的脸,居高临下。

我只能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

过了很久,他仍然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我,用一种愤恨却无力的表情。

我实在觉得难受,就开口了:“经理,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不说还好,一说他浑身开始充斥火药味,勒着我的手好紧,简直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一样。

“郭少帅算哪根葱,”他嘲讽了一下,“威胁我?他有什么资本?”

郭少帅是没什么资本。但现在在他体内的林萧晓就不好说了。

一声叹气。

“你叹什么?”他忽而露出十足意味的自嘲笑容,“是在嘲笑我的死缠烂打?”

我不语。

手更紧了,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要把你锁起来,”他的声音蛊惑而疯狂,“你不再爱我了,没关系。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总有一天你会再爱上我。我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保证一心一意只有你。我会娶你,然后我们生一些孩子。等我们老的时候还可以去看日落。你不是最喜欢日落的吗?说它有种破碎的美丽。你说,该把你锁在哪里好?台湾,不,还是去澳大利亚,那里的空气很不错,你会喜欢的。不要再管什么‘林氏’,不要再管那个老头,你明明恨他的,不是吗?...晓晓,哓哓,再给我次机会...”

他的头趴在我的肩膀上,不住地喃喃自语,竟像个无措的孩子一般。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我不能回答你。”我没有办法替林萧晓回答这个问题。

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不看他一眼,慌忙地转身就走。后面的他说:“...为什么不相信我...”

身体顿了顿。猛然间想起了很久以前做的一个梦,梦里的他站在窗旁,脸色悲戚,他也是这样说着:“...为什么...不相信我...”

张皓爱林萧晓,很爱很爱的那种。

而我,郭少帅,从头到尾就像一个路人,占据着林萧晓的身体,如同看戏般地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换回去,换回去。换回去后要对Jenny说,她是个好女孩,我们可以在一起,认真的那种。换回去后要对林萧晓说,那个变态经理其实很爱你,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萧晓。不要再顶着那张冰冷的脸。不要再装的自己很坚强。不要再说自己是自私自利薄情之人。

张皓看的出来,杨辰也看的出来,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心里,为什么那么难过呢?是为了Jenny?为了张皓?还是为了...你?

他妈的,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绑架事件(上)

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动感五彩缤纷的广告牌在城市的夜空闪烁着,街边的商铺门口放着大口音响,正播放着流行歌曲。情侣们依偎而行,下了班的人们匆匆赶往家里,可爱的小孩子在卖气球的摊上留恋往返……

我踩着疼痛的高跟鞋佯倘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走了不知多少路,微冷的三月天气,内衣竟沾了些汗,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我想找到那个卖坠子的摊位。把我和林萧晓这莫名其妙一塌糊涂的命运扭转过来。

我仍旧做我的郭少帅,她也依然会是她的林萧晓。

可是,从上午一直到现在,那个压着帽子的奇怪老头仍然一点踪影也没有。

脚步慢了,身体有些虚脱,额上冒出细汗。

蹒跚着摸向路边的木椅,一盏细长高杆的橘色灯立在一旁。

头靠在椅子上,闭目。今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很想很想变回来。但是找了这么久,心里却越来越失望。在这个城市里,找到那个古怪老头的几率究竟有多少?到头来,仍旧是奢望吗?

苦笑,睁开眼使起力气开始打量周围。

像知无头苍蝇在这个城市里寻找了太久,直接结果就是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陌生的地方。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头脱下自己的高跟鞋,一把拔了根,再穿上。

灌木丛在风里梭梭发抖,路边的高大树木遮住了远处的喧哗和光亮,投下一片片阴影。

站起身来,动了动发酸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林萧晓。”

下意识地一顿。回头。

疼痛。黑暗笼罩。

醒来时,我的眼前仍然是黑暗一片。

感觉自己躺在还算柔软的布毯上,嘴巴被咂着,出不了声。空气里混杂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胃里一阵难受。

我动了动脑袋,后颈很痛,好象被人敲了一棍。不禁有些想笑,这算什么,难道是绑架?不会真的是那个变态经理要把我‘锁’起来吧。

“…醒了…”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声音被压得低低的。

感到有人走近。解下了绑嘴巴的布巾。

“你是不是林萧晓?”陌生的声音。

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是谁?”如果不是被绑着手,我很想为自己能够这么镇定而鼓鼓掌。

“呵呵,”对方笑了笑,似乎调侃着说道“我们是绑匪。”

我只想笑,大笑,事实上我也真的笑出了声。自从进了这个身体,还有什么事我没碰到过的?竟然连绑架和我这种良好市民八秆子打不到一起的事都会给我遇上。我是不是该去买福利彩票?说不定能中头奖。

“你笑什么?”

我咽了口口水,懒洋洋地说:“绑匪先生,你是不是废话太多了?我笑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在笑你。”

“事到如今你还能这么镇定?”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和资料上说的倒吻合。”

“绑匪先生,”我觉得自己都快没力气了,“你这有没有吃的?我很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很饿。”

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听到他不知对谁说“给我们的大小姐拿点吃的东西来。”

我半躺在地上,脑袋一阵阵地犯晕,胃里的胃酸似乎分泌得太多,绞得一阵阵痛。

其实并非我郭少帅真的定如磐石,对自己所遭受的这起绑架行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是我感到累了。很累。

做林萧晓真的很累。我不知道“林萧晓”这个身份究竟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在做林萧晓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也不知道这种压力是自于来自外界,来自于张皓或那些与林萧晓认识的人,还是根本是残留在这个身体上的意识。但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不久以前我还认为林萧晓的一切恩怨情仇都不需我来背负,现在想想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我已经是林萧晓了。

想到现在处境,不管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谓的绑架都不会是那么简单,哪有绑匪这么气定神闲得称自己是绑匪,对待人质又怎么可能这么客气?

只是我现在太饿,没有力气思考了。

过了不久,闻到了一股香味,一精神,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别动。”

“别动?”我有气无力,“我不动怎么吃?你是不是该解开我的绑绳?”

“我不能,”他说,“资料上说林萧晓身手不错。”

“那你是不是该把蒙眼睛的布给解下来?我也好看看绑匪先生你的尊容啊?”

“不行。”

“那我怎么吃?”我皱皱眉,那香味越来越引诱人了,“不如,你喂我吧。”

“啊?”

“如果我饿死了,你要负责的。”

良久,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触感碰到嘴唇,张嘴,满满的粥香,咽下去,温暖的感觉一直从肠道到胃中。

我边吃边叹,真是不错的人质待遇,哪天成穷光蛋了,被人绑绑票也是不错的。

“你可真够嚣张的,”那个喂粥的家伙说道,“不过资料上说林萧晓比较寡言,你真的是林萧晓吗?”

“你说我是就是了,说不是也不是。”我打马虎眼,张嘴,又一口。

“你好好说,”绑匪先生说,“我怕我绑错人。”

这位绑匪真他妈的好心。

“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那你活不到明天。”

“呵呵,开玩笑,我怎么不是林萧晓呢。”我的嘴角有些抽筋。

“呵。那你大概还能活几天。一切看上头的意思。”

“上头的人是谁?”我舔舔嘴角的残味。

“你真是——”对方好气又好笑,“你还真不怕死……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的上头还有上头……”

“那你就是小喽罗咯。”调羹没有再过来,我肚子还是挺饿,意犹未尽。

“谁知道呢——”他故意拉长语调,“你的嘴巴不要张这么大,粥已经没了。‘

“我还要。”我决定得寸进尺。

他想了一下,好象对身后的人吩咐:“再去买碗来……”……“成哥,你干吗对她那么好……”有小声咕哝的声音……

房里果然还有好几个人。只是他们都不说话而已。

“叫你去就去……”他仍旧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萧晓,”他的声音带上笑意,“虽然不知道你还能活几天,但是在你还活着的这几天里,你的大部分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就好好‘享受’吧。”

我躺在这里应该有两天左右了。总共吃了七顿饭,两顿夜宵,两次下午茶。只有我想上厕所的时候,他们才会解开蒙眼睛的布头,那时负责看我的人是另一个人,他戴着黑头巾,只露出两个圆滚滚的眼睛,和电视上演的那些恐怖分子有的一拼。每次上厕所,他就等在门外,害我每次都脸色发青,排畅不通,直想骂他妈的。

经过几天时间,我大概确定关我的地方有八九个人看守。还有厕所的外头是条很黑的巷子,但是关我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有一次我看到厕所的窗子上反射出不只哪射过来的五彩光亮,大概是哪里的霓虹灯,让我心里一阵激动。

我自然没有指望有谁能来救我,等在原地守株待兔不是我郭少帅的作风。从小到大,我靠的都是自己。

这夜,我仍旧躺在毯子上,周围是轻微的鼾声。是那些看守我的人,似乎是这两天来看我都安安分分,稍稍放松了点。

“卡——”那是门开的声音,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停在我的旁边。

“林萧晓,你睡着了吗?”这个声音,是喂我粥的那个叫成哥的家伙。

“没有。”我同他一样,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起来,我真的觉得,这个绑匪很奇怪。

“厕所里很久没人打扫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酒瓶都堆在那没法处理……”

“啊?”老兄,你的思维跳的太快了,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明天可能就结束了,”他说,“你好自为之。”

接着,脚步又远了。“卡——”门关上了。

第二天,夜。

“成哥,上头已经来电话了。”

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有人走进。

“林萧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他的声音响起。

我强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稳住声音,说:“我要去厕所。”

周围有人哄笑。

“好,”他说,“小四,你陪她去。人看紧了。”

“好勒——”声音是前几次看守我的人。

被摘下布巾的时候,我正站在厕所前面,厕所前昏暗的灯光照得我的脸有些模糊不定。后面的人推了我一下,说“快点,不要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只不过你的命太值钱而已。”

定定神,我打开门,这是公共厕所,厕所还挺大,一扇扇小门隔开了一个个独立的卫生间。只是有些门坏了,荡在一旁,有些门上还依稀可见肮脏的血渍。

第二扇的门大开着,一些杂七杂八的酒瓶报纸、甚至是安全套都赫然堆在一起。

深深呼了口气,走进去,一手拿个瓶子,躲到门旁。

“啊——”尖利的女人声突然间充斥厕所内。

门一把被撞开,看守我的家伙冲了进来,我躲在门后,对准他的颈部一敲——“乒”——玻璃酒瓶碎裂,血从他的后脑袋蜿蜒而下,他倒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停止了,手一直一直地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也许,可能,杀人了。

强自吞了口口水,快步走到窗旁,从窗口看下去,起码有三层的距离。仍旧颤抖地拿起另一个瓶子,狠下心,朝玻璃无情砸去。

乓啷哐,碎片满地。

绑架事件(下)

我紧贴着墙壁,大气不敢喘一声。厕所的门那冰冷的铁皮贴在我的鼻子上,一些锈碎沾到了脸上。

感觉到有人冲了进来,对着门外的人大喊着:“人跑了——”杂乱的脚步声,厚重的呼吸声,和刀刀相碰的哐镗声,在厕所里混乱地夹杂着。

忽然间,在所有嘈杂的声音中有个洪亮、威严、颇有气势的声音响起:“都他妈的给我镇定点。”嘈杂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听到说话的那人的脚步声响起,不知停在哪里,接着他对身边的人说:“把小四送到黄爷那去,赶快帮他止血…还蹭在这干吗,叫你去就去。”

一些脚步凌乱响起,拖动的声音,朝门外移去。

过了一会,有玻璃被脚步碾碎的声音。有人到了窗口。

“林萧晓大概敲碎了玻璃,从这里跳下去,逃了。”他淡淡地说。

旁边有人插嘴了:“成哥,这怎么可能?这里起码有三层的距离啊……”

“你不要小看她是女人。她的身手很不错。在二楼那里有金属杠,可能借力跳了下去。”

“他妈的。”不知是谁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门,那门几乎压到了我,铁皮门发出“哐”的声音。我感觉双脚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颤颤抖抖。

“那我们怎么办?要追吗?”有人急切地问到。

“不用。”那个声音说,“出了这条小巷就是闹市,我们大张旗鼓地追人反而引人注意。赶快收拾东西,趁夜色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杂乱的声音又响起,朝门外涌去。

过了很久,在我终于放下心来,想推门从门后出去时,有个声音却在此时响了:“林萧晓,你是不是还在这?”

想要推门的手顿了顿,接着慢慢推开门。昏黄的光染晕着地上干凅的血迹,厕所内充斥着难闻的腥臭味。他站在灯光下,听到门移开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我看到了那个叫成哥的人。正毅的脸庞,身材魁梧,下巴上有条细小的疤痕,如同蚯蚓般地扭曲着。他不大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着我从门后面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我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

“那你还和他们说我从这里跳了下去——甚至连这房间都没让他们搜一下。”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你的命。”他奇怪地看着我说,“但我很奇怪,以林萧晓的身手,打晕小四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从这里跳下去也很正常——这也是他们没有质疑我的原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前几天都不动手?我以为你第一天就会逃了。结果,”他笑了一下,“第一天你竟然还在这里睡着了。一点都没要逃的样子。”

以前的林萧晓打晕小四大概是很简单,但我不行。

“我没有武功,也不会跆拳道,你要我怎么逃?”耸了耸肩。

他“啊”了一声,“你真的是林萧晓吗?”

“是的。”我低下头,缓缓说道,“我是林萧晓。但我没有什么身手。谢谢你,那天提醒我。”

“不过,”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该说出你的目的了。”

“目的?我有什么目的?”他似笑非笑。

“不要打马虎眼。世界上没有不要钱的晚餐,怎么看都觉得你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他干脆点了点头。

“林萧晓,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他突然间严肃地说。

这个人情欠大了。

“好。”难道我还能说不好吗?

“我要走了。你再待一会。”他说着,走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我。

我转过头,低声吭了声:“不要。”

他递刀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慢慢地收回去。

“你在怕什么?”他看到我的肩还在微微抖动,说“小四吗?他没死。你放心。”

身体的痉挛终于平复了些。

“你最好小心一点。这次是刀。下次就可能是枪了。”他将匕首插回腰间,口气沉重,“你连敲个人都会慌半天。我现在怀疑,那份资料是不是真的可靠?……不说了,你好自为知。”说着,就走了出去。

又是好自为知。

我以前可是良好市民啊,连只鸡都不会杀,你现在要我用刀去捅别人,这可能吗?

自嘲地笑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了肮脏的地上。很想吸支烟。嘴巴里苦涩的要命。

这个世界不管再怎么辉煌璀璨,都是有两面的。黑或白。光明或黑暗。

隐隐地听到楼下有机车和马达发动的声音,那声音渐起,喧嚣,然后慢慢远离。

低头,看到那些玻璃的碎片闪闪亮亮,细小的玻璃渣滓散落在各处。心里一时间地无措。

我感觉到,我的生活正在迅速脱节。不能再和杨辰去酒吧聊天看美女,不能再和Jenny看一场两人电影吃顿烛光晚餐,不能再和以前公司里的那些同事们磕嘴聊天,甚至不能作个平平凡凡无忧无虑的人。

林萧晓她以前究竟过着什么生活?

罢了罢了。

不管林萧晓之所以不想做林萧晓,是因为她真的觉得女人太弱,还是根本想要逃避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想再背起和承受的东西,我来。

站起身来,走出厕所。靠着墙小步小步地摸下楼梯。整幢房子空无一人了。

一直摸到底楼,打开门锁,门外也是一片安静。四周看了看,都是些空了的老式住房。大概快拆迁了。沿着小弄堂往前走,左转右拐,渐渐地,路越来越宽,人群声越来越近,终于在一个拐角,猛然间遭遇声势浩大的人群。

原来,被关的地方就在全市最著名的步行街的附近。

茫茫然茫茫然。一路地走着。没有想去联系谁。三天的时候,有多少人会牵挂自己?那个八面玲珑油嘴滑舌笑容满面的郭少帅到底到哪里去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弯曲,扩大,终于像个疯子一样在大街上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老妈以前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郭少帅很小的时候,他老爸就不要他们了。因为他那个酒鬼老爸觉得麻将牌比他和他妈要可爱的多。倔强的老妈带着小小的郭少帅两个人一起生活,后来又加了个家庭成员,叫大黄。生活是艰苦的,小郭少帅跟着他妈,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心渐渐地变灰了。郭少帅从小在学校里就不太说话,整天闷着头,古板地要命。一把屎一把泪,老妈终于将他拉扯大。考大学的时候,郭少帅填了这个城市的大学。考上后,老妈笑的时候眼里也有忧郁。收拾了没多少行李,乘火车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第一天到学院报道,就被大家笑。样子呆板,沉默寡言。后来,郭少帅碰到了杨辰,看到了他这一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笑容;后来,郭少帅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越来越爱上了这个城市——他看到了,他以前不曾看到的世界的那个部分。繁华,富裕,先进的知识和技术,甚至连美女也令他激动万分。他想要留下来,想要把老妈接过来。所以,他开始改变。变成了今天的他。千方百计,千山万水,进了家还可以的公司,贷了款买了间不大但舒适的房子。唯一的遗憾是老妈怎么也不肯离开故乡和他在一起。

一个人的简历可能寥寥数行,但在那几十年间遇到的种种挫折和际遇,又怎是这么数句话所能说清的呢。

老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郭少帅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在大黄死去的那个时候他也没哭过。好象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规定着男人必须坚强,女人可以柔婉。林萧晓说,女人太弱,所以她要做男人。其实弱与不弱与性别根本无关。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样的。

所以,郭少帅哭了。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不只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而是更多。

在他哭的肚子又饿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开始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我的头有些痛,肚子有些饿。但是不管怎样,都要往前走。

走的迷迷糊糊

间,路旁的商铺灯光电影般地朝身后掠过去,不断地与人擦肩而过。

走了很久,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到了小区门口。

习惯性地,不高兴的时候,就来找杨辰。在他那打会儿游戏,喝几杯酒,聊聊白天看到的美女。

按门铃的时候,我在苦笑。

门开了,不意外地看到他吃惊的样子:“林小姐?你怎么在这?少帅他这几天一直在找你。”转而看到我的衣服,眼睛睁的大大的:“林小姐,怎么回事?你怎么——”

我懒懒地挥挥手,没等他发话便自顾自脱了鞋,那双已经有些破烂的鞋子被我脱飞了,撞得楼梯栏杆发出乓的声响。

“我要洗个澡,借你的衣服先。”不理他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径直走进他的房,走到他的衣柜那,随意拿了件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柜在卧室里?”他挠了挠头不解的问。

“少帅说的。”懒得想理由了,我不仅知道你家所有的布局,还知道你床底下有本黄色书刊呢。那还是我借你的。

“哦对了,”他突然一拍脑袋,“少帅说如果林小姐联系我的话我要马上告诉他的...我本来还想怎么会呢...”他腼腆地笑笑。

“恩?”我停下脚步,“郭少帅和你联系过?”

他点了点头。“他还跟我道了歉。”

我的嘴巴成鸭蛋状。林萧晓他转性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是不是错过什么好戏?

他笑了笑。转身要去拿电话。

我见状忙拦住了他。“杨辰——杨...先生,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你现在还不要打给他。”开玩笑,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林萧晓嘴里把她的情况套出来,事情都到这一地步了,她再瞒着我就未免太过了。

我的眼里闪闪,恳求:“我现在真的不行...你不要告诉他。等一会——我就去见他。”

他为难地看看我,半晌终于点了头。

呼~~松了一口气,对他说:“谢谢你。”

其实身体已经疲乏到不行了,但是必须去见她,问清楚。

初来乍到(上)

哗哗的流水声从蓬头上浇灌而下,水珠沿着细腻白透的皮肤蜿蜒,落在脚边,在地上汇成一股股水,积聚着,然后流出排水口。

在雾气氤氲的浴室中,我几乎昏昏欲睡了,柔软的灯光照在身上,阵阵的暖气像催人入眠的温暖被褥。

又狠狠抹了把脸,甩了甩头,关上开关,然后拿下干毛巾,擦干身体。

相信我,如果你对着自己的异性身体半把月,早已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给看透了,你也会和我一样,早没了什么特别感觉。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穿上刚才从杨辰那直接拿来的白色衬衫,果然大了点。挂在身上空空荡荡。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镜子前拿起梳子将头发梳齐,镜子里的人脸色白里透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辜地眨着,娇好的唇形像两片鲜嫩的花瓣,红艳欲滴。

苦笑一声,我转过头去,不再看镜子里的人。

打开门,走到客厅里,刚想跟杨辰道个谢,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饿?人呢?

探头探脑地四处看看,听到卧室里有声音,走进去,听到杨辰恼怒地喊道:“你谁啊——怎么莫名其妙闯别人家里啊?——”

隐隐地,又有人回答,声音低沉:“...这不可能,我手下的人看见她进来的...”

这声音?我走近卧室,探进一个头,试探着问:“张皓?”

背对着我的人身形一顿,迅速转了过来,脸消瘦了些,下巴多了些胡须渣子。

“萧晓。”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了。

默然。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张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抱的是谁?

你现在抱着的是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郭少帅。而真正的林萧晓你见过了,你却没有认出她...虽然这并不是你的错...你的关心、焦虑、担忧,以及对林萧晓的心意都让我感动。但是,作为男人,我只能同情你。

“够了,”我说,“张皓,你他妈的给我放开。”

“萧晓,”他疑惑担忧地放开,“你怎么了?...这几天到底——”

“什么怎么了,”我后退几步,看到远处的杨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心里有点苦涩,转头认真地看着张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怎么会变的这么粗鲁,我这几天到底在哪里?”

他点了点头,黝黑的眼

一直看着我,不解。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因为河水是不断流动着的。同样的,此时的林萧晓已经不是以前的林萧晓了。Do you understand,O.K?”

“你,”他一听,眼神一紧,双手抓着我的胳膊,“你是说,你要忘了过去?重新开始?你要把我们都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吗?”

老兄,我没这么说,不过...你就这么理解吧。

我默认着点了点头,认为继续这个话题他又可能发飙,连忙转移话题:“...算是...你不是想知道这几天我在哪吗?这几天我被人绑架了。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绑架?!”喊出声的是杨辰,他一脸铁青。

哎~~又一纯洁青年被社会的黑暗面给吓到了。

张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抓得更紧了些,他说:“...可能绑架你的人太多,信息太少,我无法判断...”

可能绑架我的人太多?......呵呵~呵呵~呵呵

这时,他的眼从我的脸一路移了下去,看到了□出锁骨的皮肤,停住了。

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我满脸通红,他妈的,现在这好歹是老子的身体,你看什么看。

伸出手把衣服拉拉紧,手却一下子被他抓住了。

他气势汹汹地说:“脱掉。”

???????????

张皓真的是变态。我百分百确定。

“你说什么?”我狠瞪过去,论气势,我未必会输给你。

“不准穿别的男人的衣服。”他抬起头来看我,满屋子的醋味,“要穿就穿我的。”

我他妈的哪个男人的衣服都不穿。我只穿我自己郭少帅的。

所以我说:“你发什么神经?我只穿郭少帅的。”

想想,好象不对。

所以我又说:“哦,错了,除了郭少帅的,哪个男人的衣服我都不穿。”

饿?好象还是不对。越来越乱。

我无力地说:“我只穿自己的衣服。这是杨辰好心借给我的,你别无理取闹。”

他听闻,不言,突然脱下了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拉紧衣服。

“郭少帅对你而言,已经这么亲密了?”他苦笑了一下。

“当然。”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郭少帅就是我吗。自己和自己难道不亲密吗?

林萧晓虽然在我的身体里,但他不是郭少帅。我还没把自己名字让给他的觉悟。

他一手拉过我的手,说:“走。”

走?走到哪去?

出声询问。

“我要把你带回台湾。”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哥——天僚他这几天也一直很着急很担心你。我们不能再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这次,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走。”

“我不愿意。”我大声疾呼,开玩笑,我还没见到林萧晓,还没把事情问清楚,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不放手,”他坚定地看着我,“要对付你的人太多,我们不可能再让你一个人去应付。萧晓,你不是万能的。你不能永远保护自己。”

“不行,”我一口回绝,心理其实有些动摇,听他那口气,我好象有很多仇家。

“不行的话,我就只有把你打晕了,扛也要把你扛过去。”他幽幽地说,略略带上笑意。

我心里一阵打颤,这张皓真是——

急中生智,回头朝一直愣愣听着我们说话的杨辰大叫:“杨辰——千万要记得让林——郭少帅...来...台湾...找我...”眼前慢慢黑了。

他妈的你还真下的了手。我摸着后颈,咬牙切齿地看着坐在我旁边的男人。他正在闲以暇好地看报纸。

云层在机舱外显得安宁而平静,暗淡的深蓝天色渐渐露出一缕曙光。

我靠在座位上,小声嘀咕着:“你到底看上林萧晓哪点啊...冷冰冰的...都不会对人点说好话...独来独往的...笑都不笑一个...”

“你在叽叽咕咕些什么啊?”他好笑地看看我,“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你都不太说话的。”

是啊是啊。她在家里和我也不太说话。

“你以前也不太笑。”

是啊是啊。整个就僵尸脸。

“但是有时候,你会很温柔。”

恩。她对斑比一直很温柔。

“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都自己背。”

叹。看的出来。她是太过倔强的人。

因为独来独往,所以被人排斥;因为不去靠近别人,也不寻求别人的帮助,所以被人认为自私自利;因为直言和冷淡的脸,所以被认为薄情。

林萧晓,她就是这么个人。

“萧晓,”他深情的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原谅我,但我愿意等你。你知道吗?你的坚强和脆弱,让我很想保护你。”

可惜,林萧晓已经是个男人了。他也许真的会变的更强,不再需要任何保护,也不再会露出任何脆弱的弱点。

好吧,张皓,看在你这么深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们撮合撮合,嘿嘿,前提是,你愿意作gay。

哎。月老都没我这么好的心肠啊。

在飞机上又昏昏欲睡了几个钟头,直到他轻轻推了推我,说:“到了。”

跟他走出机场,刚思索着要不要拦辆taxi,一辆加长形白色雍贵轿车停在了我们的前面。

啧啧。原来是有钱人啊。

坐进车里,占着几乎三个人的宽大座位,屁股在柔软的位子上挪挪,那个舒服啊。

前座除了司机,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戴着一副墨镜。看见张皓进来,向他点了点头。

这年头的保镖都穿一个样。真是缺乏创意。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五十多分钟,在我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时候,停在了一大排别墅区。

车停了,看见张皓开了门,走出车子,我坐在位子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探头进来,“下来吧。天僚还在等我们。”

我点了点头。乖乖地下了车。随他走到一扇高大宽阔的雕栏镂空的门前。黑色的漆,张牙舞爪的雕栏,尖尖的钢栏在门顶处,像一把把鬼叉子。

张皓走到一旁的通话器那,按了一个键,对着通话口说:“是我。开门。”

通话口传来一个年老的声音:“张少爷。”

接着,那扇大门便打开了。

刚走进去,便吃了一惊,诺大的庭院里,栽种着无数颜色的玫瑰花。一片一片,绵延不绝。

我难道走错了地方?来到了花店?

疑惑着继续跟着他走着,突然又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想,可不是吗?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见过玫瑰花的庭院。不过似乎不是这里。

因为在我们走到尽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别墅。并非梦里的那幢奇特房子。三层楼的建筑,白墙红瓦,虽然高大气派,但对于别墅来说,还算是普通的。

这里难道是林萧晓的家?

别墅的门大开着,我随他走进去。还没走几步,一阵风刮过身旁,一愣,脸被突然向两边外拉,只能张着“O”字形嘴抬头瞪着眼前的人。

他一脸笑意,表情奸诈。

“萧晓。你终于来了。”

初来乍到(下)

“萧晓,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我被打晕了带来的。但老兄,可不可以把你的手从我的脸上移开?喂喂,你别再扯了,我没戴什么人皮面具,你再扯也扯不下什么的?...你——你还扯,你是成年人吗,我的脸有什么好扯的?

脸上变换了无数种颜色,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扯我的脸皮扯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的男人,心里早已骂开了,小伙子长得满帅的,怎么智力难道还处于小孩阶段?

那厢他好象终于扯得尽兴了,放开了我,憋起嘴:“萧晓怎么还是老样子,呆呆的一点也不好玩。”

我忍无可忍了,眨眨眼,问:“老兄,你贵姓?你是三十岁了还是十三岁?有你这么玩的吗?”

他听闻,笑脸渐渐地淡了,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渐渐地变得难测,他看了我一会,伸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还疑惑着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好象抛空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撞到的后背一阵阵钻心的痛,那刚才被他抓的肩膀的骨头好象都已经捏碎了。

我俯在地上,眼泪都快出来了,真他妈的痛,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萧晓!”我听到张皓着急的声音。我抱着胳膊,咬着嘴唇抬头。

那个男人此时竟一脸冷淡,不复一点刚才的样子。他拦住了想走过来的张皓,慢慢地走到我前面,居高临下地问:

“你是谁?”

你是谁。他竟然问我我是谁?

我吃惊地看着他。

好敏锐的感觉,只不过一句话,一个动作,竟然就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天僚,”旁边的张皓急了,“你怎么了,她是你妹妹萧晓啊。”

“不可能。”他顿了一下,“萧晓从来不这样和我说话。我每次扯她,她都没什么反应的...而且,”他的目光紧盯着我,我心里一阵慌张,“萧宵的跆拳道是我教的,刚才那么简单的一招,你竟然都破不了?你——”

“天僚——”张皓叫了。

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手抚上我的脸,小声嘀咕:“怎么可能...还是整形手术?...”陡得声音提高,“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方骐伟那个混蛋派来的?”

“天僚,”旁边的张皓看不过去了,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我,转而叹了口气,对着天僚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是我把她带来的。怎么可能是别人?”

“是吗?”他疑惑地看着张皓把我扶到沙发上,“可是...我总觉得...”

“萧晓,已经不是以前的萧晓了。”张皓低头看我的伤势,声音低低的有些落寂,“她说,她要重新开始。”

感觉到天僚在我身旁稍愣了一下。随即——

“真的吗?”他快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露出刚见面时的那种白痴笑容,双手扶助我的胳膊,摇晃起来:“萧晓,真的吗?你要改变自己?那么,你愿意回来了?”

我保持沉默。

他看我不说话,脸哭拉下来:“萧晓,你不会在生气吧。刚才是我太谨慎了,你不知道,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方骐伟竟然忍心让他的情人跑来我们公司做‘卧底’,有没有搞错啊,May作我的秘书已经三年了,竟然是他的眼线?哼,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当我林天僚是什么人?”他罗罗嗦嗦的开始自顾自说起来,露出个嘲讽笑容,“不过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都使了出来,我看他也没什么更厉害的招了。”接着又晃了晃我的胳膊,“萧晓,你说,他是不是很混蛋?”

我脸抽搐着看向他。因为,胳膊很痛。

他见我还是不回他的话,皱了眉,竟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抱怨:“萧晓,你怎么变得比以前更不愿意说话了?”

你说就说吧。干吗一直摇我胳膊。

不管了。被他发现也好不发现也好。再不出声,我的胳膊就要被他拧下来了。

“你——他——妈——的——给——我——放——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萧晓...你...你说脏话——不对,重点是,你竟然凶我?!”

“你他妈的差点把我的胳膊拧断,我干吗不能凶你?!”我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你——”他眨眨眼,“萧晓...萧晓...你真的是萧晓吗?”

“我不是。”我义愤填膺地说,“我都被你摔成这样了,我他妈的就是那个什么骐什么伟派来的奸细。我就是他那个帮派的。”

“帮派?”他疑惑。

“你别蒙我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有些垂头丧气,保镖,绑架,卧底,这些字眼还不够明显吗?我悲壮地看着他,“其实我们就是搞黑社会的,对不对?”林萧晓他妈的肯定是哪个黑社会派系的。

“黑社会?!”他的男高音让我的耳朵饱受荼毒。

一旁的张皓却笑了,我从当了林萧晓之后还真没看他这么笑过。

张皓打趣道:“没想到萧晓你会这么幽默。”

饿?我有些疑惑地看他,难道我猜错了?

见他不回答我,我又把头转向林天僚,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林天僚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刚才孩子气或者冷洌的表情似乎都被收了起来,眼里有千万种情绪留过,最后,竟然笑了,笑的很温柔,他说:“萧晓,这样很好。”

我躺在超大型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事实证明林天僚绝对手下留情了,那些伤势都是雨点大雷声小。刚才在客厅里一阵哄闹之后,张皓十分“体贴”地向林天僚描述了我被“请”回来的经过,并建议让我马上休息以恢复体力。

于是我被一个长满白胡须的老头子据说是管家的人安顿在了据说是由林天僚林大少爷亲自布置好的屋子里。

睡在床上,往右翻,看到墙角立着一个骷髅,黑洞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它旁边的墙上挂着顶奇怪的宝剑,那把剑是月牙型的,刀柄上嵌着一颗红宝石,隐隐的刀身泛着青色的光芒。

不耐烦。往左翻。

左边的墙上整版是幅如同壁画般的图画。画着埃及的金字塔、美女、毒蛇、法老。还有各种穿着奇形怪状衣服的人。一把偌大的强驽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在壁画前晃啊晃啊。晃的我的头都晕了。

哎~~有钱少爷的恶趣味啊。

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想着,到楼下去倒杯水。

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下去。你问我为什么要轻手轻脚?还不是不想碰到那两个人吗。

走到一半,听到客厅里有他们的声音。脚顿了顿,还是走了下去。

“...萧晓变化很大...我总感觉有点不对...”从楼上看过去,说话的人应该是林天僚。

“天僚,我知道最近公司里的事太多...May的事确实让人有点吃惊...但你不能草木皆兵。”

林天僚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着,但不点燃。

“骐伟既然用她来收集信息,我们也可以反将他一军,故意透点消息,事情并不是那样糟糕...反倒是萧晓,张皓,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他停了一下,“这是作为哥哥的直觉。”

呵。真他妈准,哥哥的直觉。

“天僚,你以为萧晓真的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我竖起耳朵。

“你是说——”林天僚把嘴里的烟拿下来。

张皓叹了一口气,“她是故意的,故意用另一种性格,故意让你觉得她不是她。她想做的,其实只是从过去逃开而已。她想做的,只不过想从我身边离开而已。”声音低了。

天僚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要这样。我看着你们一直走到现在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重新开始,不是不可能。”

张皓摇摇头:“萧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你说什么?”林天僚蹙着眉头,有些吃惊,“你再说一次。”

“那个男人叫郭少帅。我已经查过了。只是个普通公司职员。家里还有个母亲,不住在一起。”张皓说。

我的拳头紧了紧。

“萧晓和他在一起?”

“他们都承认。”

沉默了。

半晌。

“你爸那怎么样?”张皓突然问。

“老样子。什么事都不管。”林天僚向后一靠,靠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

“呵。但他却把我调到广义,还让萧晓来看着我。”张皓幽幽地说。

“皓,你的智力下降了。”林天僚一笑,“他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你别看他从来不给萧晓好脸色看,他其实比谁都关心她。只是,他以前太过老奸巨滑,想办好事的时候反而被人误会。”

“老奸巨滑?”张皓笑了出声,“真有你的。这么说你爸。”

林天僚笑着,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转过身,默不作声地上了楼。

“上去了。”林天僚突然说。

“恩?”张皓疑惑。

“皓,你的警觉性也下降了。”林天僚伸伸腰,又笑了,“萧晓刚才一直在楼梯那听我们说话。现在上去了。”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楼梯那。现在自然空无一人。

训道场的心声

身体的过度疲劳最后还是让我在超豪华型的大床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模糊地睁开双眼,房间里黑黝黝一片。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便下了床,走到窗户那一把拉开了那蓝黑色绘着花纹的窗帘,只见一轮皎月空悬窗外。刚转过身,便看见窗户旁角落里的骷髅,嶙峋着手骨,双手向前,心里跳了跳。

深呼吸一口,觉得还是下楼比较好。这个房间在晚上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恐怖。

下了楼,大厅里灯光如昼。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疑惑,顺着大厅走进厨房。天呐,连厨房都那么大。天蓝色的碗橱,大理石的地面,微波炉、洗碗机、直饮式水龙头...一切都应有尽有。一张超长的檀木桌子占据了整个厨房三分之二的空间。桌子上面放着一碟碟的佳肴,还冒着热气,好象才刚刚做好。

我吞了吞口水。实在饿得不行了。便坐了下来大快朵颐。

直到吃的再也撑不下去了,打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在原位坐了一会,越发觉得整个房子都太过静了。连窗外细微树叶摇晃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他们人呢?

“林天僚。”用不大的声音叫道。没有反应。

“林天僚。张皓。”声音略微提了点,站起身来。走出厨房,穿过大厅,大厅的门开着。

走到门口,是那片开满玫瑰的庭院。

月光下的玫瑰花海起起伏伏,宛若翩舞。那些娇涩而媚丽的花朵,就像一个个害羞的姑娘,等着心中的那个人将她采摘,放入怀中,好好宠爱。

爱情。

心中顿痛。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轻微颤抖,无法控制。这并不是我的意识。这个身体,对这个地方有反应。

“大小姐。”苍老浑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转身看到已经见过的管家立在一旁,白色的胡须随着他喉结的震动而上上下下。

我疑惑地问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吗?为什么没看到其他人?”林天僚不是有钱人吗?他难道连佣人都请不起?

管家恭敬地鞠了个躬:“知道大小姐要回来。少爷已经要闲杂人等尽量不要出现在主屋附近。少爷知道小姐喜欢清净,不喜欢别人打扰。”

这叫清净?这已经是阴森级别了。林萧晓要吃斋还是念佛?要这么清净干吗?

我神色古怪地问他:“林天僚在哪?”

管家稍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少爷在训道场。”

训道场?这是什么?

“你带我去。”

他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引路。从别墅正门绕过去,通过一条细长狭窄走廊,连接着一幢斜坡型屋顶的房子。

门是滑拉式的,管家在门口敲了几声。一个保镖从里面打开了门。

管家回过身来对我说:“少爷就在里面。小姐进去吧。”

我略点了头。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吃惊的不能自已。

百平方米的屋子,宽晌、一览无余。除了些沙袋,几乎没有放任何东西。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抬头看去,斜坡的屋顶竟横贯着木头梁,在最高顶处,荡着一排细长绳索,而绳的顶端则是一盏盏昏黄的灯。

向远处看去,靠门的一排墙跪坐着一排穿西装的男人。而在这个空旷的无法形容的训道场的中央,两个人正在交手。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天僚。

他穿着白色道服。中间系着根黑带子。脸上冷洌非常。

对手一脚踢过来,他轻轻松松地用手一挡,顺势拉住了对方的脚,一拉,对方不稳的晃了一下,一个手肘又对着他劈头而下。林天僚嘴角不经意地浅浅一笑,眼里说不出的冷漠和轻视,一个旋身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对方因为惯性向前冲去,他一个后旋踢腿,对方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真他妈的~~cool。

林天僚却似乎不怎么在意,看上去有些无聊地扫过跪坐在那边的人,视线一直移了过来。

“萧晓,”他看见了我,变脸的速度无与伦比,兴高采烈笑容绽放,与刚才一脸淡然的样子相去甚远,大步地朝我走来。

其实,我真的很怀疑林天僚有多重人格。他这个人太琢磨不定。上一秒他在对你笑,下一秒就可能扭断你的脖子。而每次看到“林萧晓”,表情又是那么——“幼稚”,像个小孩子看到了心爱有趣的玩具一般。

所以,当我看到他露出“纯洁无邪天真可爱”的笑容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的胃里一阵翻滚。

他走到我面前,想到什么,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那些坐着的人于是站了起来,鱼贯而出。

橘黄色的灯光照着整个训道场,空气里有些汗湿味。他似乎训练了很久,额上都是密密的汗珠。

“萧晓,你怎么来了?”他笑着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

“醒来,找不到人。所以就叫管家带我来了。”我状似不经意地说。

他擦毛巾的手顿了下,问:“你以前都叫他齐叔的,怎么现在改口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不想隐瞒我和林萧晓的区别。我就是我。虽然我有着她的身体,但若是去装作另一个人,实在是件辛苦的事。

他擦好汗,把毛巾往地上一扔,脸上的笑容又收起来了,转过身背对着我,说:“萧晓,要不要和我过几招。”

“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好字刚出口,我就已经被他摔在地上了。

呵。他其实对我还是疑惑非常。过几招,只不过是再次的试探而已。

爬起来。看见他立在眼前。心里突然很不爽,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怎么打起架来会差这么多?

毫无章法可言地向他冲去,使劲地用脚踢他的下盘,咦?竟然还踢不动?愤恨地抬头,用拳头砸他的脸,他头一偏,砸空,再一拳出去,他又轻松躲过。

突然下腹一痛,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疼痛地蹲下身来,半跪在地上支持着着自己不倒下来。他妈的,竟然比上午还狠。

粗粗的喘气,想到林萧晓的跆拳道就是眼前的人教的,我连林萧晓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但是,世界上有一种人,明知不可能,也决不想放弃。郭少帅,就是这一类人。

我勉强着站起来,再次向他冲去,还没碰到他的手,身体已经一翻,他一个过肩摔,漂亮地把我摔在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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