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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每天都想和离_天无风雪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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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是跨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中一部名为《穿书后每天都想和离》的小说的章节内容。小说围绕着主角顾蓁蓁展开,讲述了她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古代世界后,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新婚妻子,并努力适应这个身份的过程。故事从顾蓁蓁落水后醒来开始,她在陌生的房间里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发现自己已成为女性,并与丈夫贺兰洲的关系逐渐发展。小说涉及了性别认同、自我探索等深层主题。顾蓁蓁在故事中不仅要处理与丈夫的关系,还要面对家庭的期望,比如催生孩子的问题。在经历了一系列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后,顾蓁蓁希望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并研究如何在这个新的身份中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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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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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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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未知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穿越小说, 性别认同, 古代爱情, 自我探索, 跨性别主题, 伪娘, 男娘, 家族关系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第1章 一只二世祖   娘子?

意识模糊前,他记得自己落水了。

是在一处无望无际的海域,遇到暴风雨,船出了事故,游客也因此遭殃。

他沉浮在海水之中,没有救生衣,没有救生圈,甚至没有浮木。

他要死了。

他想。

临死前的钝感让她恍惚发觉自己抱着一根浮木,只是海面的浪潮巨大,裹挟着怀中的浮木,不断向自己冲撞。

原本冰冷的海水渐渐暖和起来,温暖着她的身体。

陌生的冲击感仍旧让她无法思考,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冲到了岸上,背部的触感是实的,硬的。

搂紧浮木的手松开一些,她想睁开眼睛,模糊间只看见一个长发男人。

她得救了?

男人抬手将拇指按在她唇上,随后低下头贴近她的唇,她以为是对方想做人工呼吸,随即发觉那是一个占有欲强烈的吻。

顾蓁蓁惊醒了。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她坐在床上望着屋内的摆设发呆

这是哪里?

睡梦中男人的脸带来的心悸,很快被眼前陌生的摆设占据,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撑着光滑布料的手似乎小了一些,而身体往下,是异样的感觉,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缺失了那几两肉。

顾蓁蓁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色痕迹,她将衣服揽了揽,不去看一路往下挤出来的丰满沟壑。

她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关闭的窗户缝中露出的天光,她起身下床,发觉自己没穿什么衣服。

她拿过床边的红色衣服,抖开好像是汉服?

顾蓁蓁将衣服披在身上下床,双腿有些发软,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陌生的环境和身体,让她大脑一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离床边不远处是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镜子。

顾蓁蓁搂紧衣服小心翼翼走过去,赤着脚踏在地上,地板格外的凉,寒气透过皮肤钻到她身体里。

快到镜子那,顾蓁蓁清晰瞧见里面映出的人影,凌乱散落的长发,皮肤白皙,一双杏眼不可置信望着镜中的人,神情惶惶。

这是他吗?

不,这是她吗?

顾蓁蓁抱紧自己的身体,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风有些冷,让她脑子清醒许多,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离开镜子映照的范围。

他是谁?她又是谁?

顾蓁蓁忍不住怀疑自己,记忆是出错了?还是只要她醒来就会恢复原样?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瞧见顾蓁蓁垂着头站在屋里,身上披着火红的嫁衣,满头青丝散落。

听见声响回头看过来,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如今眼中的神色只剩仓惶。

贺兰洲返身将屋门关上,快步走过来,十分自然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

顾蓁蓁有些懵,她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熟悉,半晌才想起是梦里的那个男人。

“你……”顾蓁蓁刚开口,发觉自己嗓子有些沙哑,于是抬手摸了摸脖子。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也不知道如何自处,但眼前的人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娘子有什么事要问?”贺兰洲微笑看她,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抬手抚摸顾蓁蓁鬓边垂下的发丝。

“娘子?”顾蓁蓁愣了,她这才自己打量周围的陈设,发现几乎每一样用具上都贴了囍字,只是先前她注意力不在这些上面没有发现。

“对呀,我们昨日才成亲,娘子你是不想认账了吗?”贺兰洲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手有些冰,现在春寒还未过去,也不知道她下来多久了。

贺兰洲将被子往她身上披着,双手捂着她的小手,见她对此似乎没什么反应并未挣开自己,勾了勾唇角。

“母亲刚才将我叫过去,说娘子可以再睡一会,奉茶的事再等等也无妨。”贺兰洲道。

顾蓁蓁脑子有些混沌,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模样还有些青涩,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自己,若是进了娱乐圈名气应该不差,自己不会没什么印象。

顾蓁蓁也没瞧见这里有什么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片场,但现有的科技水平,不足以让人在另一个人身体醒来。

她知道眼前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顾蓁蓁垂下眼睫思考,没太在意两人之间的姿势,身上的温度渐渐回笼,她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叫什么?”

“娘子忘了?我姓贺,名兰洲,时景是我的字。”贺兰洲看着顾蓁蓁神情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何忘记自己名字。

顾蓁蓁不是忘记,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女人。

“那……”顾蓁蓁轻声开口,“我呢?”

“娘子你怎么了?”贺兰洲发觉她的不对劲,抬起手抚过她的头发神情担忧。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顾蓁蓁试探着道,如果她是穿越的话,这种借口不管能否瞒住别人,总归要试一试。

何况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从刚才明白过来这很可能不是梦,也不是别人开的玩笑,顾蓁蓁就在思考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说好吗?”顾蓁蓁不管贺兰洲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个参考总比没有好。

贺兰洲看着她有些疑虑,抬眼瞧见她示弱的目光,垂下眼避开,开始说一些自己知晓的有关于她的事。

听了一会顾蓁蓁捡出几个重要信息,她现在叫顾蓁蓁,父亲战死沙场,家里还有祖母和母亲,以及一个弟弟。

陪嫁侍女叫并霜,还在门外守着。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并不成熟的男人,是自己现在的夫君。

顾蓁蓁觉得老天在给自己开玩笑,等明白自己处境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贺兰洲靠得很近,姿势过于暧昧。

她连忙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躺下,她需要安静一下。

最好是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现代,而不是在这马桶洗衣机都没有的古代。

顾蓁蓁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看见贺兰洲那张脸,心里默念“一定是假的”很快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顾蓁蓁睁开眼茫然望着上方的床帐。

还是刚才那个颜色,她并没有回去。

她十分失望。

顾蓁蓁垂头丧气从床上坐起,听着旁边丫鬟絮絮叨叨,“小姐,您该去奉茶了,再睡下去就要吃中饭了!”

奉茶?她听贺兰洲提过,只是当时并未细想。

这意思是要新娘子去给公婆敬茶?

顾蓁蓁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丫鬟,“不去行不行?”

“小姐!”并霜听见她这句话有些生气,“这可不是将军府!可不能耍脾气了!”

紧接着是一阵念叨,“小姐出嫁前夫人叮嘱并霜,要好好看着小姐,小姐还是收敛一些……”

顾蓁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被并霜伺候着洗漱,最后坐在镜子前。

她见镜子照出的人影十分清晰,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脸,眉若柳叶,一双杏眼眼尾上翘,皮肤雪白,两腮晕红,显然还没清醒过来,没什么精神。

她打了个哈欠,想看看镜子是什么做的,拿在手里发觉是铜镜,不可思议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铜镜什么时候可以照的这么清楚了?

顾蓁蓁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镜子里的女主仿佛在照昏黄色的哈哈镜一样,看不清模样,男主还要看着镜子对女主深情告白。

几乎是一瞬间,顾蓁蓁就明白电视剧服道化在瞎搞。

“妈的,电视剧误我!”顾蓁蓁小声骂了一句。

“小姐,别玩铜镜了,让奴婢梳完头发,要来不及了!”并霜有些焦急。

虽然姑爷说过奉茶可以晚一些,可这也太晚了,如果公婆对小姐印象不好,小姐这个脾气又怎么过得下去?

这门婚事来之不易,如今小姐年满二十,若是再不出嫁,就要沦落到被人取笑的地步了。

还好姑爷上门提亲,想到这里并霜松了口气,开始专心给顾蓁蓁梳头发。

顾蓁蓁似乎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做出什么奇怪举动,不然会让人起疑心,便安静坐在位置上任由丫鬟摆弄。

并霜给顾蓁蓁梳好头,拿起早就取出的衣裳给她换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并霜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笑了起来。

顾蓁蓁容貌不差,而今梳起妇人发髻,并霜虽瞧着不习惯,但也只是看自家小姐有哪一处不妥,她好及时规整。

等终于出门,并霜见贺兰洲站在门外,背对着门口看着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爷。”并霜唤了一声。

贺兰洲转过身,瞧见顾蓁蓁身上素净的衣裳,又抬眼看她梳好的发髻,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手心,清隽的面容扬起一抹笑,“娘子这身真是花容月貌天生丽质秀色可餐……”

“闭嘴!”顾蓁蓁一听见这些夸女人的词,脸就变得有些黑,急忙打断贺兰洲的话。

“哦。”贺兰洲被打断也不生气,“那我们去见爹娘吧,他们该等急了。”

听见贺兰洲说这句话,顾蓁蓁又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奉茶这件事。

她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什么都不会啊!

顾蓁蓁一脸茫然,被贺兰洲拉着手也忘了挣开,恍恍惚惚跟着他去了前院,恍恍惚惚敬完了茶。

她几乎是走神过完这个流程,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刚才喊了几个人,敬了几次茶,也不记得婆母给了她什么东西。

等她十分不在状态和一大家子吃完饭回到自己院子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草!

她为什么要给人奉茶?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现在是个已婚妇女!

她还是二十一世纪年轻有为的男青年,没有之一!

在这之前还是先去睡一会,也许醒来就回去了。

顾蓁蓁自暴自弃的想,迅速躺下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我滴预收《小师兄》,进专栏就可以收藏啦!

杜灵是个普通人,

准备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

然后她普通地穿越了,

普通地修仙了,

普通地嫁人了。

唔,就是嫁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普通——

他是师长口中天资卓越的好徒弟,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师姐师妹的梦中情人。

但在杜灵眼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师兄。

身为门派中百里挑一的天才剑者,陈遇槐很早就成亲了。

他的新娘总会问些傻问题。

“小师兄你手为什么这么冰?”

“天生体质冷。”

“小师兄你的影子呢?”

“天太黑了看不见。”

“小师兄你的心跳呢?”

“在右边。”

他说什么她都信,太好骗了。

第2章 两只二世祖   啊哈?

从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过来,顾蓁蓁又睡了近一个上午,这个时候并没有睡意。

她躺了一会又很快从床上坐起来,并霜带着大少夫人吃饭前给的丫鬟去住所收拾,其他小丫鬟都在外面,屋里就她和贺兰洲两个人。

顾蓁蓁面对他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重新躺下,背对着他。

贺兰洲自然瞧见她的动作,走过来坐在床边,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娘子又累了?”

顾蓁蓁不说话。

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以及之后该怎么办。

她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如果与贺兰洲和离,会是什么下场。

虽然电视剧只是给个参考,但无论哪个时代,世道对女人总是十分苛刻。

好在贺府的人对她的性子并不了解,她只要不在并霜面前露馅就行,总好过她装模作样,伪装自己。

顾蓁蓁不会演戏,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个影帝,可以轻易瞒过原身的家人。

所以暂且还不能和离。

贺兰洲见她不说话,折扇点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思索片刻便问:“娘子不出门看看,顺道认路?”

“不去。”顾蓁蓁想完目前的打算,勉为其难回了一句。

“要不我带你出门?”贺兰洲又说了一个提议。

这回顾蓁蓁坐起来了,她看向贺兰洲,“去哪儿?”

她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没有联系,现在又是哪一个朝代?

贺兰洲这句话让她起了兴趣。

见顾蓁蓁坐起来肯理自己,贺兰洲弯起嘴角,“棠梨院的桃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那是哪里?”顾蓁蓁露出茫然神色。

贺兰洲瞧见她这副模样,微微偏了偏头凝视片刻,才定神道:“去了就知道了,娘子要不要去看看?”

“去。”顾蓁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不太了解这个世界,自然需要接触外界摸索一些信息才行。

虽然问贺兰洲也可以,但问太多容易让人起疑心,暂且还是自己私下打探为好。

见顾蓁蓁应下,贺兰洲抬手扶了扶她发上有些歪的步摇钗环,觉得还是重新梳一遍,便起身从门外叫了两个小丫鬟,给顾蓁蓁梳头。

顾蓁蓁不太习惯让人伺候,但若是拒绝她又不会梳头,只好乖乖地坐在镜子前。

“二少夫人要梳什么发髻?”一个小丫鬟脆生生问顾蓁蓁。

顾蓁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的脸,哪怕知道这个身体并非自己,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尤其这个称呼!

她也不知道该梳什么发型,于是问:“刚才的不是挺好的吗?就那个吧。”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看着她的模样,随手从贴着囍字的妆奁中随手拿了一支珠钗,比在顾蓁蓁头上。

“梳个百合髻。”贺兰洲对两个小丫鬟道。

顾蓁蓁不太敢看他,望着镜子里男人手拿着珠钗放在自己头上,看着似乎真的像一对恩爱夫妻。

她被自己想法惊着了,寻思贺兰洲对原身难不成情根深种?

可是之前贺兰洲说的时候,只是说一见钟情,二人并没有怎么相处,几乎等于盲婚哑嫁。

他有这么专一深情吗?

顾蓁蓁不懂爱情,于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贺兰洲见她闭上眼后,手放了下来,歪在梳妆台上,看着顾蓁蓁的眉眼,几乎是印在血液里的刻痕,想忘也忘不了。

两个小丫鬟也才十三四岁大,瞧见贺兰洲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屏气息声梳完了头发,小心翼翼问:“少爷,是要戴这支吗?”

贺兰洲眨了一下眼睛,眸中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消退,将手里的珠钗递过去,又拿了一支与衣服相称的发簪,簪在顾蓁蓁头上。

“娘子,好了。”贺兰洲提醒一句。

顾蓁蓁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美人一眼,确认饰品搭配并不突兀,才站起身。

只是跪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贺兰洲顺手扶了扶。

“去叫并霜过来。”贺兰洲对一个小丫鬟吩咐。

那小丫鬟应了一声,腿脚轻快出门。

“走吧。”贺兰洲牵着顾蓁蓁手出门,正巧遇上并霜和惊蛰回来。

“小姐,姑爷,需要准备什么吗?”并霜问。

“不用。”贺兰洲一早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其他也不需要,只是去看个花而已。

算上之前去奉茶,顾蓁蓁第二回离开院子,不过这次是要出门。

她闻着初春的冷风,倒不觉得冷,却有些兴奋,对贺兰洲的亲近也没有多大想法。

只是经过几个家仆时,他们瞧见自家二少爷这般光风霁月的模样,不由感慨,成亲一回,二少爷居然转性了。

贺兰洲带顾蓁蓁出门上了马车,顾蓁蓁只是左右略瞧了一下,上去后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看着外面。

见状贺兰洲吩咐并霜将里面一层帷裳卷上,只落了一层竹帘。

贺兰洲将竹帘上的竹子一压,露出一条缝隙,可以清晰瞧见外面是何景象。

之前没在意,顾蓁蓁这才发觉自己眼睛可以看清很远的人,以前她可是个近视,三米内看不清人脸。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将注意力放在外面那些人身上。

有些人穿着轻便光鲜,也有一些朴实无华,两边都是叫卖的人群,再往前一些多是一些酒楼店家。

即使她坐在马车里,顾蓁蓁也能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她却并不觉得吵闹,反而多几分烟火气息。

贺兰洲见她一直好奇看着窗外,收回手问:“你喜欢热闹?”

顾蓁蓁见他收回手,自己抬手压了一块竹篾,看着外面的行人,熟人见面似乎还会行礼。

她回答,“说不上多喜欢,但能感觉到蓬勃生气。”

闻言贺兰洲微怔,他看向顾蓁蓁,许久后收回视线,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快到了。”

贺兰洲带她去的并不是什么林园,而是一家酒楼。

她有些不解,“不是来赏花吗?怎么来这里?”

贺兰洲牵着她手跟着小二往后院走,带路的小二听见顾蓁蓁的话,回过头笑道:“那夫人您可没来错,我们这将好临近棠梨院的桃林,一会夫人瞧见就知道了!”

小二同顾蓁蓁卖了一个关子,没一会转了一个弯,上了一座楼后推开屋门。

顾蓁蓁跟着小二进去,看见对面也有一扇门,随后见小二将门打开,外面是一个露台。

她惊讶于古人的巧思,跟着踏出门进了露台。

小二笑着拿起肩上的白布擦了擦外面摆放的桌椅,随后将自己一路提的茶壶放在桌上,“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就在外候着,不打扰两位贵客看景了。”

顾蓁蓁没应声,贺兰洲让小二去准备几碟点心,让丫鬟随从都在后面候着,他看着顾蓁蓁的背影没说话。

顾蓁蓁眼睛看着临近自己的桃花树枝,忍不住伸手够了一下,却只碰到花朵边缘。

这里的桃花不仅开出墙,甚至都伸长花枝接近二楼。

面前一片粉白艳景,看上去像是浮在人间的粉云,她难得瞧见这么美的场景。

以前因为工作很少有机会接触,后来辞了工作她想出门放松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会遇到现在这种事。

贺兰洲见她想摘花有些不放心,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抬手将接近的花枝拉过来,“想要哪朵?”

闻言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贺兰洲没说话,松开花枝,一瞬间许多花瓣簌簌落下,像是花雨一般。

一阵凉风吹起花瓣,落在脚下的木板上,星星点点成片。

“这不是贺二少?”忽然有人声响起,“带新娘子出来赏花?”

贺兰洲一听声音就不太对,连忙折扇一开遮住顾蓁蓁的脸。

“这成亲就是不一样,还不让看新娘子的脸!”又一道声音响起。

顾蓁蓁转过头看向贺兰洲:“你认识?”

贺兰洲:“……”他可以说不认识吗?

顾蓁蓁抬手撇开贺兰洲的扇子,转过头往那边看过去,对面露台上坐着好几个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腰上挂的垂饰也彰显他们身份,不是什么一般人。

见顾蓁蓁露面,那几个人又正经起来,“见过嫂夫人,今日得一见,惊为天人。”

“见过弟妹,一看弟妹就是神仙下凡,不同凡响。”

顾蓁蓁一听见这些浮夸的词,拒绝说话,只是略点了一个头便不再搭理。

贺兰洲见状稍微松了口气,换了一个位置站到顾蓁蓁右边,转头看向那几个纨绔,脸色有些不太好。

手中的折扇被他合上,他敲了敲手心,和顾蓁蓁道:“娘子在此赏花,我去和朋友好好说道说道。”

顾蓁蓁略有些茫然,看着他转身离开,没一会见他又出现在对面,和那几个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便没再管。

既然是朋友,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转身回到桌边,见小二过来端了几碟点心,顾蓁蓁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有些好奇味道。

刚过午饭她其实并不饿,看了一会点心伸手拿了一块最小的咬了一口。

贺兰洲在对面警告自己的朋友,那群损友鬼哭狼嚎,说他见色忘友,被贺兰洲唾弃了一番。

大家都是二世祖,谁不知道谁呢!

顾蓁蓁听见那边的动静,见几个人争执像是要打起来一样,瞪了一会眼睛放下点心,喊了一声,“贺兰洲!”

听见顾蓁蓁喊他,贺兰洲愣了一瞬,这是她嫁过来后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虽然只有一天,却仿佛过了一生。

他直接翻过对面的栏杆跳过来,相隔之处虽只有一两米,但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顾蓁蓁愣在那,看着他跑回来坐在自己对面,面上带着笑容,“娘子叫我有什么事?”

顾蓁蓁没忍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瞧见他朋友脸上一脸呆滞,没太在意,只是担心他不小心摔下去,“下次不要这样过来了,不安全。”

“好。”贺兰洲微笑答应,随后又道:“娘子日后若是有需要,就叫我名字,我一定会尽快赶到。”

面对贺兰洲的表白,顾蓁蓁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不是原来的顾蓁蓁,只是占据她身体的一个孤魂。

她垂下头并未应声。

见状贺兰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随后又弯起唇角转移话题,却没有之前那般松快,“娘子,这里的点心好吃吗?”

第3章 三只二世祖   回门?

冬日虽过,春寒料峭。

贺兰洲并未让顾蓁蓁久待,见天色渐渐阴了,只待小半个时辰就带她回府中。

出门时带的大氅披在顾蓁蓁身上,回到屋里后才拿下来。

顾蓁蓁觉得有些冷,手被贺兰洲捂着好一会才温暖起来。

她不太习惯和贺兰洲亲近,往常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但是现在她知道如果不想露出破绽,只能逼迫自己习惯。

现在天色还早,顾蓁蓁也没有困意,便坐在榻上,上面摆了一个矮几,开始看自己的嫁妆单子。

顾家给的嫁妆不少,算上贺府的彩礼,单子都在她手里。

她才过来第一天,并没有什么想法,清算好了也不打算去管,毕竟算不得她的东西。

贺兰洲见她对这些兴致缺缺,便指着两间铺子的地契,“这两间铺子,你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顾蓁蓁看了一眼那两张地契,都是随嫁妆跟过来的,另外还有一张。

她翻了一下彩礼的单,才瞧见上面写了一座成衣店的地契。

“不喜欢吗?”贺兰洲有些摸不准顾蓁蓁的脾气。

“不是。”顾蓁蓁又回到了顾家给的地契上,问并霜知不知晓这两张分别是什么铺子。

顾蓁蓁未出嫁时,晒嫁妆的时候并霜也在,对此她十分清楚,“一间是金银铺子,还有一间是布庄。”

“金银铺,布庄?”顾蓁蓁歪着头看着两张地契,让并霜将这些礼单同地契一起收起来。

她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热茶,才发现贺兰洲一直看她,有些不解,“你没有别的事吗?”

“有啊。”贺兰洲道。

“什么事?”顾蓁蓁好奇。

贺兰洲展颜一笑,“陪你啊。”

顾蓁蓁:“……”合着就没有其他正经事了?

站在一边的并霜对贺兰洲这个姑爷十分满意,倒是惊蛰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她觉得自己的牙齿被酸到了。

以前没发现自家二少爷是这么个人物?

难不成是成亲后就收了性子?可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惊蛰心里怀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顾蓁蓁没有和他计较这个,没一会天冷落了一会小雪,前厅有人叫他们过去吃饭。

这会天还没黑尽,顾蓁蓁其实也不是很饿,只是她才过门一天,迟疑片刻才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和贺兰洲往前厅走去。

今天经历不少事情,这一会她冷静下来,将贺家的人口认全。

除却公婆,上头还有个大哥大嫂,下边还有个小妹和侄子。

贺兰洲排行老二,顾蓁蓁总觉得有点奇怪,但饭桌上并无人说话,就安安静静吃完。

等吃完饭,碗筷都被撤下去,公公贺璋说了两句就离席了,倒是婆婆李氏拉着顾蓁蓁问习不习惯,没两句也放行了。

贺兰洲带顾蓁蓁回去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贺梅朱小跑过来控诉,“二哥,你今天带二嫂出门都不叫我!”

顾蓁蓁已经开始免疫这些称呼了。

“我和你二嫂出门,叫你做什么?”贺兰洲笑着回头看她,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她额头。

贺梅朱捂着额头哼了哼,又对顾蓁蓁道:“二嫂你不要被二哥给骗了!他就是个……”

闻言贺兰洲手里的扇子又敲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后扬唇笑,“再怎么着还不是被我骗到手了?”

他转头看向顾蓁蓁,见她一脸懵懂看着这边,手中的折扇随手插在腰间,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顾蓁蓁点了点头,对贺梅朱轻轻笑了一下,由着贺兰洲牵着自己的手。

走到一处要下台阶的时候,虽有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贺兰洲还是温声提醒一句,“小心脚下。”

听见这句话顾蓁蓁有些恍惚。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对方并未看自己,而是看着面前的路,好像刚才只是随意的一句提醒。

顾蓁蓁想自己是不是被这具身体的主人影响了,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自己是因为意外才进入这个世界的。

临睡之时,顾蓁蓁看着贺兰洲越靠越近,没忍住往后退了退,“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贺兰洲见顾蓁蓁一脸戒备,伸出手指尖摸到她的脸,“我们已经成亲了,身为丈夫我不能碰你吗?”

顾蓁蓁听出他语气有些冷硬,甚至带着一股不明的情绪,顾蓁蓁想不明白。

她抿着唇,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看着贺兰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僵持着。

突然对方欺身上前,吻住顾蓁蓁的唇,许久才松开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将人往床上一带,“睡吧,明日还要回门。”

顾蓁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有些茫然,转过头去见贺兰洲看着自己,抿着唇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瞧见自己看他,嘴角又没忍住上弯几许。

“娘子不睡是想继续吗?”贺兰洲弯起唇道。

闻言顾蓁蓁连忙回过头闭上眼睛。

贺兰洲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消逝,他看着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察觉她睡着了,手摸到她的脖颈,迟疑许久才松开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第二天一早顾蓁蓁就被丫鬟叫醒,她还有些犯困,被拉着洗漱穿衣打扮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顾蓁蓁才稍微清醒一些。

她看着铜镜里的女人,还是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等丫鬟们梳好头戴上簪钗,顾蓁蓁才被允许起身。

吃完早饭顾蓁蓁跟着贺兰洲出门,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一会她就要去见原身的家人,顾蓁蓁有些紧张。

贺兰洲似乎看出来她心神不宁,手握住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顾蓁蓁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头轻轻点了点便看向外面的街道。

到了将军府,上面的牌匾还在,顾蓁蓁看了一眼便进了大门,意外里面的陈设她并不陌生。

也许是身体记忆在影响。

顾夫人和老夫人在厅堂等着,见顾蓁蓁随同贺兰洲一起回来,连忙叫丫鬟去准备清茶。

顾蓁蓁记得顾家的人口还有一个,左右不见什么少年,她转头看向顾夫人,“娘亲,顾琛呢?”

“他……”顾夫人有些犹豫,看了贺兰洲一眼,拉着顾蓁蓁往里走,“他昨日出门玩去了,还没回来,娘已经派下人去催了。”

老夫人脾气不像顾夫人那般好,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直截了当问下人,“琛儿还没回来?”

“禀老夫人,小公子……还没醒……”有个丫鬟支支吾吾道。

顾蓁蓁听了觉得不太对劲,于是问:“他在哪?我去找他。”

丫鬟看了一眼老夫人和顾夫人,才看向顾蓁蓁,见她神色平静才道:“小公子在……在碧华楼……”

“碧华楼?”顾蓁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贺兰洲。

贺兰洲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但见顾蓁蓁目光望过来,小声提醒,“女子卖艺的地方。”

顾蓁蓁:“……”卖的什么艺?

“蓁蓁,要不再等等?”顾夫人连忙道。

顾蓁蓁站在原地,总觉得有些头疼,她转头看向顾家的女眷,往外走去,“我去带他回来。”

贺兰洲见状也跟着她出门,“娘子你要去那个地方?”

“有问题?”顾蓁蓁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和并霜道:“去找几个护院……不管叫什么,找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回来。”

“娘子要做什么?”贺兰洲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蓁蓁头也不回道:“去抓人呀!”

她又坐回马车,让人往碧华楼走,坐在车里顾蓁蓁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抬手捂着额头。

贺兰洲见她不舒服,忍不住道:“要不算了?”

闻言顾蓁蓁又想到顾家只有女眷,唯一的男丁却在青楼,她沉默许久才开口,“贺兰洲你说,我为什么会是顾蓁蓁呢?”

贺兰洲被她问得不明所以,他眼睛注视着顾蓁蓁,似乎想看穿她一般。

顾蓁蓁并不期望他回答,她抬手将马车帘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往回走,马车颠簸,她才有一种重来一回的真实感。

她为什么会成为顾蓁蓁呢?

总该有个理由才对。

到了碧华楼,顾蓁蓁要出去,想到什么又回过头,“你不要下来了。”

贺兰洲闻言又重新坐下,“听你的。”

顾蓁蓁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今日这回她已经有了打算,若是连累贺兰洲就不好了。

想着她放下马车帘,先前去叫顾琛的家仆看见顾蓁蓁出现,连忙上前,“小姐怎么过来了?这里不是小姐应来的地方。”

“来找顾琛。”顾蓁蓁看着眼前的花楼一眼,如今青霄白日却少有女子出现,现在估计都在睡梦中。

她问了顾琛在哪,便带着人往楼上走去,全程神色冷淡。

贺兰洲看着她走进碧华楼,身边的随从走上前,“二少爷,您不去阻止二少夫人?”

“我为什么要阻止?”贺兰洲不答反问。

“这……”随从回头看了看碧华楼,沉默一会才开口,“这不是您和赵公子他们常来的?”

闻言贺兰洲似乎才想起来,挑起车帘的扇子忽然放下来,他又很快掀开对随从道:“这件事不许对蓁蓁说,听明白了吗?”

“是。”随从低头应了声。

屋里顾蓁蓁找到人,见顾琛和一名女子衣衫不整睡在床上,旁边的家仆推他也没见清醒的模样,顾蓁蓁才对身后的几个护院道:“你们过去将他拉下来,揍醒他。”

家仆听了忍不住开口,“小姐,这……”

“你闭嘴。”顾蓁蓁瞥了他一眼,见身后的护院不动,才道:“还站着干嘛?”

“这……要是少爷有个好歹……”护院犹豫。

“你们别照着他脸打,不要残了就行。”顾蓁蓁见顾琛被放在地上,走上去踹了一脚。

她也不知道是被原身影响,还是纯粹有气想趁机出气,只是顾琛这个人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顿了。

姐姐回门居然还在青楼里躺着,也不知道顾家怎么养的孩子。

顾蓁蓁和他不熟悉,下起手可没有心理负担。

床上的女子似乎被这个阵仗吓醒了,顾蓁蓁并没有为难她,见顾琛清醒过来,才松了口,“走。”

等出了门要回车上的时候,顾琛才瞧清前面的人是谁,顿时大喊,“顾蓁蓁你这个毒妇!”

闻言顾蓁蓁回过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给我打!让他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护院放下顾琛,“少爷,得罪了。”

顾蓁蓁就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看着顾琛护着头任人宰割的模样,一开始还骂人,渐渐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周边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顾蓁蓁浑不在意,她瞧见贺兰洲掀开帘子要出来,将人给按了回去,“别出来。”

“小姐,少爷晕过去了。”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顾蓁蓁回过头看向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年,垂下眼睫,“抬到马上,带他回府。”

“不让少爷进马车吗?”并霜在一旁看着没忍住提醒一句。

听见她的话顾蓁蓁转头看向她,“他既然有脸做,为什么没脸给人围观?”

说完她回到马车里,贺兰洲看着顾蓁蓁,问:“娘子不怕别人议论?”

“我若是怕,就不会来这一趟。”顾蓁蓁不在意道。

贺兰洲听见这句话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弯起嘴角看向顾蓁蓁,“不愧是娘子。”

第4章 四只二世祖   警示?

顾蓁蓁带人回去,还没进家门,家仆就先她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家仆跑回顾府,和老夫人讲了顾蓁蓁在碧华楼的行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夫人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顾夫人站在原地直接愣住,“蓁蓁怎么能这么做呢?琛儿可是她弟弟啊!”

“这将我们顾家的颜面往哪放?”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眉头紧皱神情不悦,“让她回来!赶紧的!”

“我回来了。”顾蓁蓁吩咐并霜带人将顾琛抬回他院子,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家仆。

“奶奶娘亲先让我说完,再决定怎么处置顾琛如何?”顾蓁蓁说完也不给人反应时间,让身边的几个丫鬟全部下去。

随后她唤来刚才跟自己的护院,指着家仆,“你们将他压在外面,没我的允许不准放。”

贺兰洲看着她不着痕迹就掌控了全局,很难想象昨日神色仓惶的是一个人。

“夫人!老夫人!”家仆看向顾夫人和老夫人,想要求饶,顾蓁蓁使了一个眼色,就被护院塞了一块布给堵上嘴。

顾蓁蓁见周围没什么下人,才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握着她的手,“奶奶知道吗?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回门的时候顾琛睡在青楼不回,后来又将家产败光,染上了赌瘾,最后惹上了人命官司……”

“梦里的我一味纵容没去管,之后又去求公婆帮忙将顾琛从牢里捞出来,然后他们给了我一封休书,我回到家后顾琛变本加厉,甚至让我委身给一个糟老头子,只是为了有钱可以继续赌,没两年我就过世了。”顾蓁蓁握着老夫人的手,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原本我以为只是个梦,可是今天看见顾琛和梦中一样不回家,我不敢赌。”

昨天贺兰洲和她说起顾家的事,多少说了一些关于顾将军的事,顾蓁蓁抬起头看向老夫人,“爹在的时候,将军府是何等的荣光,如今爹不在,理应子承父业,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我期盼他可以光耀门楣,重新撑起顾府,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我期盼哪怕我被夫家休弃也能有个归处,可如今的顾琛能做得了什么?”

顾蓁蓁看着老夫人的眼睛,话也直击她的心,“若是一味纵容他,就和梦中一样,顾家怎能重振门楣?”

“你真的梦到这些?”老夫人被顾蓁蓁看得莫名想躲开她的视线。

顾蓁蓁点点头,“一开始我也害怕,但想也许是爹托梦给我,就不怕了。”

顾夫人听见这些话,呆了一瞬,才开口:“那你也不能……顾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那是为了让他长长记性!”顾蓁蓁反驳,“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娘亲你会不知道吗?顾琛好好的怎么会待在青楼一夜不归?肯定有人教唆!”

老夫人反握住顾蓁蓁的手,她看向自己的孙女,想到她如今这么大的改变,想到她描述的梦境,很可能是自己儿子的预警,又想起这些年自己对顾琛的纵容。

“蓁蓁,你像你爹。”老夫人说完,从位置上坐起来,杵着拐杖走到门口。

她看着家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撵出去罢!”

顾蓁蓁跪在原地没动,她知道老夫人和顾夫人不是一样的人,贺兰洲说过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甚至和丈夫上过战场,眼界必然不会被困在顾府。

她其实在赌,现在她赌赢了。

从知道顾琛不回家之时,她就想教训这个所谓的弟弟了。

她既然成为顾蓁蓁,占了别人的身体,总该需要回报些什么,不然她无法心安理得用这个身份。

她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顾家不能毁在顾琛手上,也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顾蓁蓁站起身,跪在地上久了腿有些疼,何况如今天气还未回暖。

贺兰洲呆在旁边听着顾蓁蓁的一番话,不安地握着手里的扇子,怎么总觉得顾蓁蓁在影射自己呢?

顾蓁蓁站起身揉了揉膝盖,正巧下人带着一名大夫回来,老夫人瞧见了,拐杖敲了敲地,下了一个决定,“过几日我去见见老姐妹,让琛儿去军营。”

“娘!”顾夫人连忙上前,“你就这么信了蓁蓁的话,只是个梦而已!”

“那是臻儿托的梦!”老夫人使力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琛儿就是被你这么惯坏的!他这样不是一次了,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管管!”

顾蓁蓁一边揉膝盖一边腹诽:您二位半斤加八两!

她不太想掺和婆媳之间的争执,将丫鬟们都叫回来,让惊蛰带自己回院子。

随后她想起来,惊蛰不认路,她也不认路,并霜在顾琛那……

最后还是贺兰洲找了个顾府的小丫鬟带路,才回到顾蓁蓁的院子。

回到房间后顾蓁蓁往床上一歪,闭上眼睛想躺一会,贺兰洲推了推她,“娘子,你昨晚真的做梦了?”

闻言顾蓁蓁扬起嘴角,朝他勾了勾手指,贺兰洲不明所以,凑近后才听见顾蓁蓁小声道:“我编的,编故事谁不会呢!”

惊蛰看见两人歪在一起,很识眼色将两个小丫鬟都带出门,贴心地关上房门。

贺兰洲察觉到自己和顾蓁蓁的距离,顺势搂着她滚到床上,凑到她脖子亲了一口,弯起嘴角。

顾蓁蓁被他一连串动作弄懵了,才想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你做什么?”

“和娘子亲热。”贺兰洲抱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问:“为什么不让我碰呢?”

“我不习惯。”顾蓁蓁垂下眼睫,感觉到他的呼吸贴着脖子那块皮肤,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心里生出一股抗拒情绪。

“新婚夜的时候娘子可不是这样的。”贺兰洲松开她,躺在她身边道。

“那是……”那不是她啊!

这让她这么说得出口!

顾蓁蓁沉默着,随后又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想到梦里那个占有欲的吻。

她忽然反应过来,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当时的一点一滴。

她当时以为自己还在海里,但实际上自己是在床上?

顾蓁蓁不可置信看向贺兰洲,她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不会刚巧是人家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吧?

顾蓁蓁表情有一瞬间裂开,恨不得找个地方将自己埋了。

“娘子怎么了?”贺兰洲见她一会变一个脸色,看着实在有趣。

“不,没什么。”顾蓁蓁重新躺回床上。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她那个时候还在水里呢,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贺兰洲见她像是逃避一样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觉得有些好笑。

他侧躺在顾蓁蓁身边,看着她闭上的眉眼,食指点在她涂了口脂的唇上,见她突然睁开眼睛忍不住笑出来。

“娘子不带我出门逛逛吗?”贺兰洲收回手道。

顾蓁蓁躺着没动,“我在想事情,你要想出门让别人带你去不就好了。”

“那能一样?”贺兰洲瞪眼,“这里是娘子从小生活的地方,怎么可以让别人带我去看?”

顾蓁蓁听完捂着耳朵,“你哪学的这些东西?”

“娘子喜欢我多说一些?”贺兰洲脸凑近几分。

“不了,我们出门看看吧。”顾蓁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趁着这个机会认认路也好。

贺兰洲看着她下床,顾蓁蓁站在床边整理衣服,不仅是发鬓有些散乱,簪钗也歪了。

他又躺回床上,顾蓁蓁看见他躺着不动,忍不住问:“你不是要出去看看吗?”

“突然不想去了。”贺兰洲双手交叠放在腹上,“躺在娘子的床上睡一会也不错。”

顾蓁蓁沉默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那你躺着吧。”

她转身要出门,似乎不打算再理贺兰洲,见状他连忙从床上起来,让惊蛰进屋给她规整一下头发,才道:“陪娘子才是头等大事。”

顾蓁蓁渐渐习惯他的油腔滑调,坐着让惊蛰梳理鬓发没说什么。

出门的时候并霜回来,和顾蓁蓁汇报了一下顾琛的状况,伤的并不严重,大多都是皮肉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些护院没有往死里打,下手还是轻了。

顾蓁蓁让并霜带些金叶子赏给那些护院,便带着贺兰洲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是带贺兰洲看,其实她自己也需要认路。

不过这里的环境她看着有些眼熟,并不觉得陌生,顾蓁蓁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了原身影响,最后她走到顾琛的院子前。

她站在院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没传出什么声音,她刚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两个老嬷嬷压着两个小丫鬟出来。

“小姐。”两个嬷嬷看见顾蓁蓁,忙露出笑脸。

“你们这是做什么?”顾蓁蓁看着两个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心有不忍。

“禀小姐,这两个小蹄子爱爬床,老夫人让我们找人牙子发卖。”其中一个嬷嬷道。

顾蓁蓁听完又看了两人一眼,垂下眼睫转身离开,也不再说什么话。

贺兰洲见她一路沉默,手中的扇子敲了许久,才问:“娘子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顾蓁蓁道。

“娘子在想刚才那两个丫鬟?”贺兰洲问。

“嗯。”顾蓁蓁有些犹豫,转头看了贺兰洲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些话,见他目光专注看着自己,别开视线低头,“就这么卖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贺兰洲不理解。

顾蓁蓁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接受的教育差距极大,或许贺兰洲觉得正常,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袖手旁观。

贺兰洲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还是道:“娘子想让她们留下来?”

“我不知道。”顾蓁蓁摇了摇头,如今的她尚且不能兼顾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贺兰洲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想了片刻才道:“如果娘子想留下她们我不反对,但不是谁都会感激你的举动。”

“并不是为了感激。”顾蓁蓁抬眼看他,这时候的太阳比清晨要暖许多,她看着贺兰洲清隽的面容,轻轻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反对?”

贺兰洲略想了一下回答,“娘子总有自己的理由。”

顾蓁蓁有点意外,贺兰洲看上去似乎很了解她一样,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才两天不到。

第5章 五只二世祖   谈话?

顾蓁蓁不再多想,等差不多逛完院子,还未回到住处,就有个丫鬟说老夫人要见她。

顾老夫人年过八十,从嫁进顾家后看着丈夫先她而去,两个儿子也先后离她而去,如今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顾琛,和她们这几个妇孺。

顾府人口除却顾夫人和老夫人,还有个二夫人楚氏,只是甚少出门,多是在自己院子里吃斋念佛,没有大事几乎不会出来。

老夫人也曾劝过她趁着年轻改嫁,只是对方执拗,守着灵牌度日。

顾蓁蓁想完这些也正好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进去后对方只是和颜悦色问了几句话,关心了一下她在贺府的情况,并不提先前的事。

问了几句后她叹了口气,拉着顾蓁蓁的手说了一句,“蓁蓁啊!琛儿顽劣,他这回去军营也不知道几时回来,你在贺家要好好的,早日生个孩子,稳固自己地位才是要紧事。我们女人啊,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

顾蓁蓁:“……”

这就是传说中的催完结婚开始催生孩子?

顾蓁蓁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句话,她以为老夫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会说这些话。

老夫人还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的事。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孩子难道得是她生?

草!那绝不可能!

妈的我要离婚!

不过这句话她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神色复杂看着她说完,才憋出一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说了些什么顾蓁蓁已经没心思听了。

直到她感觉老夫人松开她的手,她才将注意力拉回来,听见老夫人道:“去看看你二婶吧。”

“哎!”顾蓁蓁忙应了一声,别了老夫人出来。

离开院子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刚才一直维持着一个表情,脸都快僵了。

还好老夫人没有一直拉着她说下去的打算,不然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并霜,你走前面带路,我想会事。”顾蓁蓁低着头脚尖踢着铺好的鹅卵石路,上面镶嵌的鹅卵石踢不动。

她有些泄气,变成这样子也就算了,结果她还要给别人生孩子?

顾蓁蓁觉得自己有些冷,抱着胳膊搓了搓手臂,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早点和离。

到了楚氏的院子,并霜在前面敲门,没一会就有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开门。

楚氏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如今正值初春,草木发芽,嫩绿的叶子还不丰满,显得十分可爱。

看着满院子的绿意,顾蓁蓁心情也好了一些,等进屋见了楚氏,叫了一声二婶。

楚氏屋子里并没有摆什么灵堂或是佛堂,顾蓁蓁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窗边绣花。

顾蓁蓁看着眼前不过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有些拘谨。

“蓁蓁回来了?”楚氏瞧见顾蓁蓁,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将手里的绣绷放下,“过来坐,蔷薇看茶。”

闻言顾蓁蓁只好过去,坐到榻上,“我就坐一会,不用这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以后也不知道能回来几趟。”楚氏拉着她手打量了一番,几日不见顾蓁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在贺家过得好吗?夫君对你怎么样?”

顾蓁蓁:“……”

第二回了!

啊!她不想活了!

楚氏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害羞,也不为难她,松开她的手拿起正在绣的荷包,“这才几日,是婶婶多嘴了。”

“不是。”顾蓁蓁觉得自己没法聊下去,甚至连尬聊也不会了。

她低头看着放在榻上的小桌子,上面放着许多刺绣的工具,从里面取出一张白手帕,上面绣着一丛花草,看着多而不杂,杂而不乱,栩栩如生。

“这是婶婶自己绣的?”顾蓁蓁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机绣,很多东西都是手工完成的。

“没事做着打发时间而已,你要喜欢就拿去吧。”楚氏抬头说了一句,“我也没什么送你的。”

顾蓁蓁将手帕对着窗外的日光,手摸着上面的绣线,翻过来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真的送我了?”顾蓁蓁笑着问,随后又补了一句,“婶婶手艺真好。”

“想要就拿去,和你婶婶客气什么?”楚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笑着让人去拿匣子。

小丫鬟将一个匣子抱过来过来,楚氏打开,里面是各种荷包帕子,她从底下翻出一双红色绣鞋。

“本来想你出嫁的时候让你穿的,还是没来得及。”楚氏将绣鞋递给顾蓁蓁,“看看合不合脚。”

顾蓁蓁道了声谢,换下自己穿的鞋子,落到地上走了两步,提起裙摆给楚氏看。

她对衣服颜色没什么要求,虽然是大红色的鞋子,不过裙摆遮了大半也看不出什么。

等从楚氏那里回来,顾蓁蓁踩着新鞋子往回走,她脑子里隐约有个想法,觉得自己要不要做些事情?

顾家现在只靠顾琛明显不行的,不管他日后如何,顾蓁蓁如果要离开贺家的话,就需要一个立身安命的资本,那就是钱。

钱要怎么赚,这是一个问题。

顾蓁蓁抿了抿唇,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见贺兰洲不在,问了下人才知道老夫人把他叫过去了。

顾蓁蓁不知道老夫人要和贺兰洲说什么,并同时希望老夫人不要说生孩子的事。

贺兰洲回来的时候离中饭还有一会,顾蓁蓁躺在床上,晃着自己的脚,看着楚氏给的鞋子。

上面绣着鸳鸯戏珠的图案,看着是很好的寓意,只是可惜真正的顾蓁蓁看不到了。

“娘子在看什么?”贺兰洲回来就看见顾蓁蓁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言她立即坐起来,“奶奶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我多照顾你些。”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心上怀疑,盯着贺兰洲好一会,见他面色不改才暂时相信了。

她又躺回床上,抬起自己的脚道:“这是婶婶送我的绣鞋,好看吗?”

“好看。”贺兰洲坐在床边,瞧着顾蓁蓁又一下没一下的抬起脚,过了一会又不动了。

“怎么了?”贺兰洲转头看她。

顾蓁蓁望着头顶的纱帐,眼睛没有看贺兰洲,“为什么婶婶不改嫁?”

从老夫人的言语中,顾蓁蓁感觉到这个时代并不反对改嫁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楚氏不改嫁?

“为什么这么问?”贺兰洲躺到顾蓁蓁身边问。

“我刚刚从她那回来,她好像不怎么出院子,不会憋出病吗?”顾蓁蓁往里面挪了一下位置,“而且并没有人让她守寡。”

贺兰洲顺着她的动作往她身边挤了挤,“可是娘子,婶婶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顾蓁蓁回答。

她沉默下来,贺兰洲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闭上眼于是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顾蓁蓁明显感觉到贺兰洲的动作,但这会她想睡一会,便没在意。

等到丫鬟进来叫她时,顾蓁蓁才睁开眼睛,贺兰洲已经不在身边了。

“贺兰洲呢?”顾蓁蓁没忍住问了一句。

并霜给顾蓁蓁梳理头发,听她问便回了一句,“姑爷去前厅了。”

顾琛还在床上躺着,顾夫人因为顾琛的事和顾蓁蓁赌气不肯出来,一桌饭也就祖孙三人。

下午要回贺府,顾蓁蓁想了一下还是去看了顾琛。

她对这个便宜弟弟并没有什么感情,过去就听见他和自己闹脾气,砸过来一块枕头。

顾蓁蓁并未避开,倒是贺兰洲挡在他身前,将枕头拦下来了。

见状她没说什么,让周边的下人都下去,才对贺兰洲道:“你出去一会,我和他有话要说。”

贺兰洲有些犹豫,不过见顾琛身边就一个枕头,现在还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应了声将枕头放在桌上,才出门。

“顾蓁蓁!你还是不是我姐?”顾琛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副要生吃了她一般。

对此顾蓁蓁只是笑了一下,“我确实不是你姐姐。”

“你说什么?”顾琛这会愣住,他刚才只是生气而已,并不是真心话。

顾蓁蓁看着他,十五岁的顾琛看着虽然并不成熟,但也是个小大人了。

他看上去还未长开,显得有些秀气,眼睛肖似顾蓁蓁的眼睛,只是眼尾并不像顾蓁蓁一般往上翘,瞪着一双圆眼看着顾蓁蓁。

顾蓁蓁并未上前走一步,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姐姐已经死了,而你不过是让她蒙羞的陌生人罢了。”

“你脑子出问题了?”顾琛听了皱起眉,他认为顾蓁蓁出嫁几天脑子坏了,在和他说胡话。

“随你怎么说,我来只是帮忙看看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最后一眼,毕竟你很快就要去军营了。”顾蓁蓁说完后又道,“再怎么着顾家也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空有其表,却无顾家风骨。”顾蓁蓁想起从贺兰洲那听来的故事,垂下头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间。

要是她穿越成顾琛多好,她并不介意去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也不介意重振顾府,总比变成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要好。

就连和离这么一件事她都要想许久,甚至还要考虑成功的几率。

她打开房门,见贺兰洲就站在门廊下,听见声音他回过头,神情温和,“说完了?”

“嗯。”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顾府。

第6章 六只二世祖   逛街?

顾蓁蓁回到贺家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待在后院的亭子里看着水里的锦鲤发着呆。

起初贺兰洲没太在意,过了两天见她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了。

今日天气好,贺兰洲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问顾蓁蓁要不要出门游玩。

“玩什么?”顾蓁蓁转过头看他。

她总觉得贺兰洲很闲的模样,没有官职在身,平时也不知道去哪,偶尔问下人一句,就只得“二少爷出门去了”这个回答。

“去游湖啊。”贺兰洲道。

顾蓁蓁站起身,她也想出门散散步,于是道:“那就去游湖。”

出门还是坐马车,不过之前顾蓁蓁的事几乎传遍京城,贺兰洲吩咐丫鬟备了幕篱。

顾蓁蓁不知道这些,也没打听外面事情的爱好,只是刚和贺兰洲踏出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个少女嚷嚷,“等等我!”

两人回头,见是贺梅朱慌慌张张小跑追上来,顾蓁蓁有些不解,“怎么了?”

贺兰洲看她带着贴身丫鬟,发饰衣裳穿戴好好的,甚至换了一双鞋子,明显是要跟着他们出门的架势,心里有些不乐意。

“我也想出门,二哥二嫂带我去,可以吗?”贺梅朱扬起笑容,看贺兰洲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便将目光转向顾蓁蓁,拉着她衣袖晃晃,“二嫂,带我一起嘛!”

“人多也热闹。”顾蓁蓁并未拒绝。

闻言贺兰洲不乐意了,“你一个小丫头过来凑什么热闹?”

“不用你管。”贺梅朱哼了一声,越过贺兰洲挽着顾蓁蓁胳膊,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贺兰洲站在原地神色不善握着手里的扇子,身边的随从修宁上前,小心翼翼问:“二爷您不上去?”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上了马车。

车里贺梅朱有些兴奋,拉着顾蓁蓁说她几日在家憋着一直没出门,好不容易才瞅见空子,想出去透透气。

闻言顾蓁蓁有些疑惑,“你娘不让你出门吗?”

“也不是,就是这几天二嫂你刚进门,让我安静几天。”贺梅朱说道。

贺兰洲坐到顾蓁蓁身边,往她身边挤了挤,握着手里的扇子神色不虞,“你非要缠着你二嫂吗?”

“不行吗?”贺梅朱噘着嘴,“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娘亲说的没错。”

“我和娘子可是新婚燕尔!”贺兰洲不甘示弱。

顾蓁蓁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人你来我往,马车动了也没消停下来。

她有些无奈,转头看向贺兰洲,“要不要我让个位置,你们面对面慢慢吵?”

“不要。”贺兰洲哼了一声,单方面同贺梅朱休战。

贺梅朱和他斗完嘴,又觉得无趣,和顾蓁蓁说话,“二嫂会作诗吗?”

顾蓁蓁摇了摇头,她连繁体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会作诗?

“那二嫂喜欢什么?”贺梅朱有些好奇。

顾蓁蓁想了想,原先的顾蓁蓁喜欢什么她不知道,于是就说了自己的喜好,“宝石。”

“为什么?不会觉得很俗气吗?”贺梅朱不解。

“俗气?”顾蓁蓁看着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我那群小姐妹说的呀!除却金银,这是第二俗物。”贺梅朱道。

顾蓁蓁听着有些好笑,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贺兰洲道:“呵,若非出生将相王侯世家,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是否还觉得金钱俗不可耐。”

听见他的话,顾蓁蓁笑着点了点头,“不论什么朝代金子都是保值的东西,不过宝石又为何成为俗物?”

“二嫂你知道绢花吗?”贺梅朱道,“她们喜欢这些,还有一些玲珑剔透的珠子,戴在头上比石头轻也好看。”

“这样?”顾蓁蓁想了片刻,摸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于是问,“那镯子算什么?”

“算玉器。”贺梅朱回答。

“哦。”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想笑道,“我喜欢不是为了戴在头上的,纯粹是喜欢。”

贺兰洲坐在一旁看着顾蓁蓁,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垂着眼睛,随后才抬起眼看她。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虽是双十年华,脸上仍旧透着一股朝气,眸光亮晶晶的。

贺兰洲伸出手拉着她一只手,顾蓁蓁愣了一下,不解看过来,“怎么了?”

他看着顾蓁蓁眼中有自己的影子,只是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没事,看看你冷不冷。”

“马车里不冷的。”顾蓁蓁没有挣开,她习惯被贺兰洲握着手,对此并不在意。

到了护城河边上,随从修宁租了一条船,贺兰洲带着顾蓁蓁上去。

贺梅朱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招了招手,“我去别处看看啦!”

“记得回来。”贺兰洲答了一声,似乎习惯了。

顾蓁蓁见了忍不住问,“她不和我们一起?”

“不是,和我们出来只是不想母亲说她。”贺兰洲拉着顾蓁蓁坐在船上,船家站在船尾喊了一声便用手里的长篙划开水面。

这个时候虽然阳光好,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游湖,是以贺兰洲没给顾蓁蓁戴幕篱,只是单纯握着她的手靠着她肩膀。

京城的护城河并不小,阳光落在水面,粼粼波光闪着人的眼睛,两岸垂柳枝条低垂在水面上,鸟雀藏于树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偶尔瞧见两只鸭子钻入水底,或是抖着羽毛上的水珠,看上去好不自在。

迎面的风浮开面颊,将鬓旁的发丝往后吹去,顾蓁蓁微微眯起眼睛,两岸清翠的绿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有柳絮随着风吹落在水上,她才注意到水面上浮着的白色不是什么花瓣,而是柳絮聚集而成。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座石拱桥,桥上人群熙攘,偶尔还能听见人叫卖的声音。

再往前岸上临街,有不少行人。

顾蓁蓁看着眼前的世界,一分一秒都不肯错过,目不暇接。

“喜欢吗?”贺兰洲见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面上神情带着些松快。

听见他问话,顾蓁蓁才将目光从岸上移开,看向身边的人,“喜欢。”

随后她又有一个问题,“一会我们也是乘船回去吗?”

“走回去。”贺兰洲道。

说完船家靠岸了。

贺兰洲起身,让船尾的丫鬟将幕篱给顾蓁蓁戴上,才带着她上了岸。

顾蓁蓁双手扶着幕篱不太理解,白色纱帘遮了她的脸和半截身子,她看人也是朦朦胧胧的,“我戴这个做什么?”

“娘子回门时的壮举让人记忆犹新,还是戴着保险一些。”贺兰洲说着拉着她往前走,“走,带你去前面逛逛。”

顾蓁蓁想到回门时的事,当时她想的简单,只是想教训一下顾琛,也不想让贺兰洲参与进来。

街边有几个走江湖的卖艺人,顾蓁蓁还没看完一个表演,就被贺兰洲拉着往前走,她有些不满,“我还没看完呢!”

“戏法我也会。”贺兰洲回头笑着说一句。

“你别光说,先变一个!”顾蓁蓁不相信他真的会,估计都是为了诓她才说的话。

贺兰洲听见她说,于是停下来将扇子展开,随后又突然合上扇子,手里多了一根金叶子。

顾蓁蓁见了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藏的?”

“保密。”贺兰洲说完又拉起她的手,“你不是喜欢宝石吗?我带你去玉器行看看?”

“不去那。”顾蓁蓁摇了摇头,身旁有行人走过,让她有些不太自在,还好戴着幕篱遮了脸,让她好受一些。

“有卖首饰的店吗?我想去看看。”顾蓁蓁道。

贺兰洲想了一下,才回答:“好,那就去珍宝阁。”

珍宝阁离这里还有些路要走,顾蓁蓁也不着急,偶尔看见卖首饰的摊子,会停下来看几眼。

“要买吗?”贺兰洲见她一直在看首饰,忍不住问。

顾蓁蓁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买点回去,要花很多钱吧?”

她不太清楚贺兰洲的经济来源,她虽然有嫁妆,但这些东西也不能随意拿出来。

这几天她渐渐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事实,不过她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思想还是她自己的,所以她想是不是应该用自己在现代学到的,应用到这个时代来?

顾蓁蓁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愁眉不展。

毕竟她许多东西只知表皮不知其原理,光知道成果是很难实现的。

“你挑吧。”贺兰洲还没到没钱花的地步。

顾蓁蓁低头选了自己喜欢的,想带回去研究这些东西是怎么制作的。

她之前做的是珠宝设计的工作,但并不代表她会做那些古风饰品,才想着买些回去看看,研究一下。

到了珍宝阁,顾蓁蓁看了看头顶的招牌,进去后又看了店面摆设,这里的店铺陈设和现代一样有个柜台,只是柜台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实木,看不出底下放了些什么,后面立着货架,上面摆了不少东西。

“哟,贺少爷!您有什么要看的?”店铺伙计似乎认识贺兰洲,看见他忙面带笑容走过来。

“我带娘子过来的,你问她吧。”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想买什么,于是让她做决定。

顾蓁蓁看完店里的陈设,对伙计道:“我想看一些戴在头上的饰品,颜色鲜艳和素净的都想看看,你这里有吗?”

伙计略想了一下,便往柜台后走,“您稍等。”

没一会他从后面的货架上拿出两个托盘,上面铺着丝绒,摆着各种头饰。

顾蓁蓁将幕篱两边的纱帘拂上去,才想起来问伙计,“我可以拿起来看吗?”

“可以可以!”伙计连忙道。

她这才低头认真看起来。

贺兰洲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不说话,眸光专注,显得十分安静。

第7章 七只二世祖   约定?

顾蓁蓁各挑了两个步摇,才看向贺兰洲,“这两个可以吗?”

贺兰洲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问了价钱,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付钱。

伙计将东西打包好,并霜上前接过打包好的步摇,跟在顾蓁蓁身后离开珍宝阁。

贺兰洲拉着顾蓁蓁要去别处看看,顾蓁蓁心想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便随贺兰洲去了,偶尔买点吃食尝尝。

等他们回到马车旁,贺梅朱已经回来了。

贺梅朱瞧见两人身后的随从和丫鬟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你们买了什么?”

“吃的。”顾蓁蓁笑着回答,“要尝尝吗?”

“先回去再说。”贺兰洲在旁边打断两人说话。

顾蓁蓁一想也是,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后将头上的幕篱拿下来,整理头发。

贺兰洲进来和她并排坐,两人面对着贺梅朱,他面色不善开口,“去见谁了?”

“啊……二嫂你和我说说你们都去哪逛了?”贺梅朱一听见他说这话,连忙转移话题。

顾蓁蓁感觉到她话题转的十分生硬,而且贺兰洲才开口问她,她就问自己,做法实在过于明显了。

于是她道:“不要转移话题。”

贺梅朱听见她这话,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嘟囔着,“二嫂你也和二哥一样。”

顾蓁蓁转头看了贺兰洲一眼,倒没觉得自己和他哪里像。

贺梅朱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觉得家里人担心是正常的,只是贺兰洲过于严肃一些。

说起来平时看他好像都是嬉皮笑脸的,嘴上说的好听,但这只是几天相处,她并不十分了解对方。

有时候她也感觉到贺兰洲的目光过于深沉,让她无所适从,索性就忽略掉了。

贺兰洲并不逼迫贺梅朱,拿着扇子敲打了一会手心,才看向她,“我知道你见的谁,但你该定亲了。”

闻言贺梅朱愣了,随即她又看向窗外,“我知道。”

她没再说别的话,顾蓁蓁不知道兄妹两打什么哑谜,不过当着面她不好过问,于是便沉默下来。

就这么一路到了贺府,贺梅朱先下了马车,贺兰洲跟着出去。

他跳下来后返身扶着顾蓁蓁下来,带她回院子。

回房的路上顾蓁蓁才问贺兰洲,“你在马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贺兰洲显然没想起来。

“你对小妹说的。”顾蓁蓁道。

“她去见的是一位大人家聘的西席,刚好是教她朋友,所以才能常常见到。”贺兰洲停顿了一下才道,“但母亲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顾蓁蓁听了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哪怕是她生活的时代,都会有门当户对的说法,对此她也不好置喙什么。

回到屋里,顾蓁蓁拆开首饰的包装,放在桌子上摆弄一会,才揽到怀里走到书桌前。

她将怀里的东西随意放在桌上,从下面抽出一张纸,在笔架上取下一支细毛笔,对着干透的砚台发呆。

贺兰洲坐下刚喝了几口茶,抬头见顾蓁蓁站在那拿着毛笔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砚台加点水磨开就可以用?”顾蓁蓁转头看向贺兰洲问。

闻言贺兰洲过去磨墨,“娘子没用过吗?”

“我只认得几个字。”顾蓁蓁道。

她没用过毛笔,也不知道自己习不习惯用毛笔写字。

“好了。”贺兰洲将砚台推过去。

顾蓁蓁道了声谢,坐下来用笔尖沾了点墨,开始在纸上画图。

贺兰洲看着她握笔的姿势,走过去抬手揽过她,右手覆在她握笔的手上,“姿势不对。”

“嗯?”顾蓁蓁看着贺兰洲给自己纠正握笔的手势,转头看着他道,“我习惯这样,谢谢你。”

听见她这么说,贺兰洲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低下头目光就和她的目光相触,顾蓁蓁的眼睛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对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松开顾蓁蓁的手,起身准备出门,“娘子我出去一会。”

顾蓁蓁不疑有他,答应一声便低头继续画自己的图。

等吃中饭的时候贺兰洲才出现,从厅堂吃完饭回来,顾蓁蓁看贺兰洲一直低着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到已经超过她好几步距离,好像没注意到她一样。

顾蓁蓁抬脚小跑追上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贺兰洲这才停下脚步看她,“娘子有将我当做过你的夫君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顾蓁蓁呆了,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贺兰洲继续问。

顾蓁蓁和他面对面站着,看着他略显青涩的面孔,神情却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她觉得自己看不太懂贺兰洲,却又觉得他十分好懂。

她不想骗贺兰洲,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但顾蓁蓁不是。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顾蓁蓁垂下头,她无法坦然接受贺兰洲的目光。

“那为什么?”贺兰洲偏了一下头,看见后边的丫鬟都战战兢兢低着头,缓慢开口,“我们回去说吧。”

顾蓁蓁轻微点了一下头,抬眼瞥了他一眼,贺兰洲目光并未放在她身上,而是已经朝前看,往前走了。

她小跑跟上去,不知道今天的贺兰洲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自己是哪一点出了差错,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她想不通。

但她如果日后要与贺兰洲和离,没有感情才是最好的。

不知不觉到了院子,贺兰洲让下人都离开,他们二人站在屋内面对面看着对方。

贺兰洲望着顾蓁蓁的眼睛,是自己熟悉的一双眼,但那双眼对自己和对其他人并无不同。

“你想说什么?”贺兰洲注视着她的眼睛问。

顾蓁蓁歪着头想了一会,“我们实际相处才几天时间……”

“然后呢?”贺兰洲追问。

“我不习惯。”顾蓁蓁道,“从一个环境突然到了另一个环境,我需要时间去适应。”

贺兰洲听完低下头,片刻后才抬起头,“那要多久?”

顾蓁蓁摇头,“我不知道。”

贺兰洲看着她沉默片刻,忽然上前张开手臂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膀上,他闭着眼睛,“那你能答应我,不离开我吗?”

顾蓁蓁沉默了。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到贺兰洲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一些,才安抚着应了声,“嗯。”

贺兰洲听见她回答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将顾蓁蓁抱得更紧了,像是怕失去她一样,“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顾蓁蓁知道自己如果撒下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她做好准备了,“不反悔。”

“那娘子今晚我们可以圆房吗?”贺兰洲忽然松开她,兴致勃勃道。

先前那些沉闷的神情一扫而空,顾蓁蓁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忍不住板起脸,“不行。”

“为什么?”贺兰洲不理解,“我们不是夫妻吗?”

“我没准备好。”顾蓁蓁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不打算再理他了。

刚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结果闹了半天他是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瞬间消失。

“娘子!”贺兰洲还想说什么,就见顾蓁蓁转到书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笔低头画画。

他有些好奇顾蓁蓁在做什么,走过去发现她是在画首饰的样式,线条纤细却很稳,像是图纸。

“娘子真厉害。”贺兰洲在旁边浮夸惊叹。

顾蓁蓁捂着耳朵不满看着他,“你不要再这么说话了,一点也不真诚!”

“我是认真的!”贺兰洲神情严肃道。

瞧他这个样子,顾蓁蓁忍不住笑出来,“你到底几岁啊?幼不幼稚?”

提到岁数,顾蓁蓁忽然想起来贺兰洲年纪比她这个身体只小两岁,也就是说他今年刚满十八岁。

顾蓁蓁愣了片刻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算了一下,转头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比你大两岁?”

“嗯。”贺兰洲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母亲会同意这门婚事?”顾蓁蓁不解。

据她目前知道的情况,这个身体之前经历了父亲亡故,后来定亲的人家又退亲,经过这些事才耽误到了二十。

并霜也曾提过,退过亲的顾蓁蓁嫁人并不容易,所以贺家是怎么同意这门亲事的?

贺兰洲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喜欢娘子这一条还不够吗?”

“你小妹还喜欢一位西席呢!你觉得我会相信?”顾蓁蓁道。

闻言贺兰洲忽然笑起来,手中的折扇忽的打开,他扇了几下才开口,“不愧是娘子,果然聪慧。为夫确实动了些小手段,但不能告诉你。”

“哦。”顾蓁蓁想也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贺兰洲见她不问,忍不住道:“娘子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顾蓁蓁疑惑。

“为了娶你不择手段……”贺兰洲手里的扇子停止摇动,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蓁蓁,想看透她脸上的神情。

顾蓁蓁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感触,反正当时的人不是她,她天生性子冷淡,作为旁观者有时候则表现得过于冷情。

“你说的太严重了。”顾蓁蓁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图,“喜欢就去争取没什么不对的。”

“不……”贺兰洲还想说什么,随后一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娘子说得对!”

顾蓁蓁:“……”

第8章 八只二世祖   布庄?

过几日是寒食节,老太太派了个仆人过来,送了些东西,顺便说了顾琛的事。

老太太已经打点好了,等清明节过去,就送他去军营。

顾蓁蓁听了并未说什么,只是让仆人回话,让她多保重身体。

“小姐……”并霜见顾蓁蓁站在原地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忍不住唤了一声。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这几天顾蓁蓁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并霜不知道是否因为成亲才有了变化,但小姐总归不像以前那般做事冲动,会估计别人,所以她想应该是成亲的原因。

这么想着,并霜也稍稍放下心,神情柔和不少。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她。

“外面风大,小姐回屋吧。”并霜笑着开口。

“好。”顾蓁蓁站在外面也觉得有些冷,回到屋里无事可做,坐在榻上发了会呆。

贺兰洲从外面进来,带着春日微冷的清风,怀里抱着几枝刚摘的梅花。

他将梅花交给惊蛰找个花瓶插着,转头见顾蓁蓁坐在榻上发呆,走过去凑到她身边坐下,“娘子在想什么?”

“没事。”顾蓁蓁回过神。

抬眼瞧见惊蛰怀里的花,见她要往外走,转过头看向贺兰洲,“现在还有梅花吗?”

“榆梅开得晚,刚巧今日看见就摘了些回来。”贺兰洲随意扫了一下衣衫上沾的花叶,和顾蓁蓁解释,“之前不是说现在女子偏爱绢花,娘子又在画簪钗,就带些回来给你玩的。”

“我又不会做。”顾蓁蓁有些无奈。

她这几年做的工作虽然都是珠宝相关,设计的却多是现代的稿件,没有尝试过古代的,所以才想尝试一下。

她也隐约有些想法,但要实践出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暂时就当一个爱好瞎捣鼓了。

“娘子不是有家金银铺子吗?可以让他们做。”贺兰洲提议道。

顾蓁蓁没想到这个,她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是永远留下还是有机会回去,或许真的顾蓁蓁会回来,所以她一开始并不打算碰这些嫁妆,这些都是顾蓁蓁立身之本。

“明天我再去看看。”顾蓁蓁考虑了会才道。

惊蛰拿着插好的梅花进屋,问两人东西放哪。

“放书桌。”贺兰洲道。

惊蛰见顾蓁蓁没反对,便过去将花瓶摆放上去。

桌子上是镇纸压着的稿图,惊蛰只瞥了一眼,忍不住转头朝顾蓁蓁看去。

这些天顾蓁蓁举动并无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画的簪钗都有些特别,惊蛰说不上来。

只是主子的事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议论的,她也想和并霜一样,在顾蓁蓁面前可以随意说话,偶尔没事还能做自己的事。

顾蓁蓁和贺兰洲在说话,并霜端着板凳坐在门边坐着针线活,并不打扰二人,惊蛰在一旁看着有点羡慕。

次日顾蓁蓁带着两个大丫鬟出门,因为贺兰洲的建议,还是坐的马车,她得去自己名下的几家铺子看看。

布庄生意并不如何,大小也是个店面,只是没有名字起得那般大。

当值的掌柜是个老人了,原先店里还有两个伙计,自从她父亲顾臻去世后,店里也就他带着孙儿守着。

将军府从顾臻殉国就开始没落,顾蓁蓁并不怎么意外。

里面的布匹因为不是时兴的款式,有钱人家也不会过来看一眼。

顾蓁蓁对款式不了解,但知道搭配需要眼光,一个人的衣品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款式时兴,而是因为会搭配。

她左右看了一会,掌柜和他孙儿陪着顾蓁蓁看完店里的布料,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东家,您有什么主意?”掌柜交握着双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这几年他一直呆在顾家的铺子,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力气活做不成,其他的活计也不一定会用他。

儿子当初参军早早去了,儿媳孝顺和夫人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但大头还是帮东家看这个铺子。

顾蓁蓁摇了摇头,“等我回去再想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没想到这里的生意这么一般,毕竟她也没有查过账本,对这些进出账不清楚。

“我先走了,辛苦了。”顾蓁蓁微微颔首,出门上了马车。

“这是应当的。”掌柜送她出门,看顾蓁蓁也不反对他将孙儿带在身边,多少松了口气。

不管这个铺子如何,好歹是一份生计。

下一家是彩礼单上的成衣铺,去的时候顾蓁蓁发现里面的生意要好许多,布料颜色亮丽,衣裳款式也时兴。

顾蓁蓁本来不太懂这里时兴的款式,还是惊蛰给她解释了一番,才稍微明白一些。

她没有叫掌柜出来,打算自己看看。

这里的空间比之前的布庄要大多了,顾蓁蓁不知道贺家准备彩礼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想布庄的布料完全可以在这里做成衣服出售,但要是这么做,这里的掌柜也会不满。

看了一会顾蓁蓁发现这里的衣服只有一个版型,很多衣服都是在这基础之上做些改动,实际摒弃那些花纹和设计,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她也能理解,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时兴,这也代表一个朝代的兴衰史。

而货架上的衣服大多是浅色,鲜艳的衣裳还是少见,顾蓁蓁有些不太明白。

她问惊蛰,“就没有颜色鲜艳的衣裳?”

“回二少夫人,这几年大家小姐都喜欢这些,说是这样打扮宛如神仙妃子下凡,带着仙气。”惊蛰回答。

“哦,也不是什么素净穿着都好看。”顾蓁蓁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开店铺。

“二少夫人不叫掌柜出来?”惊蛰见她要走,连忙问。

“不用了。”顾蓁蓁摇了摇头,“我来这只是想看看而已,不用惊动。”

下一家是金银铺。

半路忽然马车停了,顾蓁蓁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问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有个人突然飞出来,拦在路中央。”并霜和顾蓁蓁解释。

紧接着顾蓁蓁就看见一家店里走出一名红衣女子,额心的花钿金光灿灿,手里拿着一条红色软鞭,拍了拍裙角不存在的灰,冷哼一声带着自家丫鬟离开。

倒在地上的男子连忙爬起来,迅速消失在人群视线中,原本聚集的人群也各自散开,马车才继续往前行驶。

“刚才的姑娘是谁?”顾蓁蓁想到先前对方扫过来的眼风,顿时起了兴趣。

“那是骠骑将军的千金,在京城风评不是很好。”并霜道。

顾蓁蓁倒是想继续问下去,不过想到今日的目的,也不着急,于是她放下车帘。

到了金银铺,里面伙计比布庄要多许多,顾蓁蓁有些意外。

掌柜见顾蓁蓁来了,连忙过来,“东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顾蓁蓁想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并霜,“图纸呢?”

闻言并霜拿出卷好的纸筒递给她,顾蓁蓁将图纸打开后,给掌柜指了一下,“这个,可以做出来吗?”

顾蓁蓁指的是昨晚画的梅花簪子,她想用银子做出来效果应该可以,顺道过来问问。

掌柜接过图纸后看了一会,才和顾蓁蓁说了声,“东家您跟我来。”

顾蓁蓁点了下头,和他往后院走。

后边有个老师傅带着两个徒弟在做活,瞧见掌柜亲自带着顾蓁蓁过来,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

“老李啊,你看看这个。”掌柜将图纸递过去。

老李接过图纸,看着上面的图画,纸上画了好几个不同角度的图样,上面甚至还标了要求,他看了一会才看向掌柜,又看了旁边的顾蓁蓁。

“您要做这个簪子?”老李问。

顾蓁蓁点了点头,“很难吗?”

“不难,就是有点费功夫。”老李说完将图纸收起,“四天后来取。”

说完他继续打磨手上的金簪。

顾蓁蓁看他低头不再说话,也不再打扰,和掌柜回到前面的铺子,“抱歉东家,老李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他手艺是顶顶好的,您放心。”

“没事,我到时候再过来一趟。”顾蓁蓁说完准备回去了,这里生意不需要她担心,也不打算插手。

“欸!”掌柜送她出门,忙不迭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东家如今可是尚书大人家的儿媳,可得罪不起,掌柜想了片刻,准备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顾蓁蓁逛完了三个铺子,觉得有些无聊,又回到之前的布庄,取了几块颜色鲜艳一些的布匹。

她看着周掌柜的孙儿一直盯着自己看,只要自己看他,就立马躲在周掌柜身后面。

顾蓁蓁瞧着他身上穿着的旧衣裳,和周掌柜道:“找块布给孩子裁件衣裳吧,别着凉了。”

“这怎么使得?”周掌柜有些惊讶,随后又连忙摇头摆手。

顾蓁蓁也不劝,只是道:“你既然卖布,自己的穿不好怎么能让客人信服?”

随后她又问:“你可认识几个绣娘?我想请人帮忙做些衣裳,没什么别的要求,手艺过得去,听话就好。”

闻言周掌柜连忙道:“东家要几个?”

“衣服要过几天穿的,能在这几天做好就成,你看几个人能做成?”顾蓁蓁问。

“这,最好的绣娘也要六七天。”周掌柜低下头思量片刻,才道,“那我给东家找三个,您看成吗?”

“可以,哦对了,顺便帮我去看看有什么院子可以租,我可能需要长期用。”顾蓁蓁吩咐完后才上马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并霜有些不解问:“小姐想做什么?”

“做点有意思的事。”顾蓁蓁笑着道,“突然觉得在这里也有一些乐趣。”

并霜听不太明白,见顾蓁蓁将车帘放下,也不再多问。

顾蓁蓁回到家后翻开拿的布料,她这会顾不上自己没有钱这件事,总要将营业额升上去,才有钱做别的事。

将手里的布料展开,料子看上去还是新的,只是花样在现在人的眼里显得旧了,顾蓁蓁想着该做什么好。

还好自己办公室的小姑娘喜欢穿各种衣裳上班,耳濡目染下她也知道几个汉服形制,想了想她决定做风格稍显简洁的晋制。

花纹也不需要多华丽,多精美,只要颜色对了,对顾蓁蓁来说其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她还是喜欢纹样素净一些的。

于是她起身去书桌前坐下开始画图,虽然这几日已经习惯毛笔画图,但没有铅笔起稿她有些不太习惯,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做个铅笔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衣服一半杜撰一半百科,请不要太考据。

我看见有问男主和女主之前的事,涉及剧透我就列几个。

①本文穿书

②男主重生,只喜欢女主

③女主缺失了一段记忆,并可能到结局都不会想起来。

应该就这些!

第9章 九只二世祖   管家?

衣服样式很好画,顾蓁蓁几乎立刻就想起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她时常穿晋制来上班,这对她来说不难。

但颜色要怎么搭,这才是问题。

现在她手里的颜色有米色、靛蓝和浅蓝的布料,看着榻上的布料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她问并霜,“我拿布料的时候是不是没给钱?”

“小姐忘了?您只要记个账就行,不需要付钱。”并霜以为顾蓁蓁不懂这些,和她解释。

“这样?”顾蓁蓁听完沉默了一会,低头继续画自己的图。

等她想好颜色后,拿了一块剪子,按照图纸的样式剪下小块布片拼贴。

她一整天都在捣鼓这些,贺兰洲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她还坐在书桌前,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拿着毛笔发呆。

并霜和惊蛰给屋里点上灯,贺兰洲示意她们别说话,脚步轻轻走过去,低头看着顾蓁蓁画的图。

“这是……什么?”贺兰洲看着纸上粘着一些布条,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

顾蓁蓁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你是猫吗?”

贺兰洲见她明显被吓到的样子,笑弯了眼,随后又指着桌面上的纸张,“娘子这是什么?”

“画的衣服。”顾蓁蓁被转移注意力,神情也平静下来,看了一眼画的图转头看向贺兰洲,“你觉得好看吗?”

“那要看谁穿,娘子穿一定好看。”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用手里的毛笔在他脸上划了一下,“你除了油嘴滑舌之外,还有别的话说吗?”

笔尖还有些墨,贺兰洲脸上被画出一条线,顾蓁蓁看着微微歪头勾起嘴角。

贺兰洲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满辩驳,“我说的明明都是真心话!”

“去洗把脸,差不多快吃饭了。”顾蓁蓁不和他争辩,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准备去前院。

贺兰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背的墨迹,没说什么让人去打水准备清洗一下。

顾蓁蓁坐在榻上让人将布匹都收好,贺兰洲洗完脸擦干净水珠,看见这些布料,眸光亮了一下,“娘子你要给我做衣服吗?”

“不是。”顾蓁蓁毫不客气打断他的美梦,“做给我自己穿的。”

贺兰洲从修宁手里拿回扇子,神色明显没有之前那般欣悦,“娘子想换新衣,可以找裁缝过来,何必这么麻烦?”

“你不是说清明要带我去郊外,我想换颜色鲜亮一些的。”顾蓁蓁道,“今天我去店里看了,那些样式我都有就没买。”

“哦。”贺兰洲看上去并没有被顾蓁蓁的解释安抚到。

去前厅的路上,顾蓁蓁见他又开始沉默,已经习惯他陪自己聊天说话,她还真不习惯贺兰洲用这招,哪怕明知道他是装的。

“有空我画个样式给你做一件衣服,行了吧!”顾蓁蓁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腕看他,“可以说话了吗?”

“都听娘子的。”贺兰洲挑起嘴角。

顾蓁蓁叹了口气,“你就欺负我无聊找不着人说话是不是?”

“怎么会呢!”贺兰洲抬手揽着她肩膀,和她往前厅走,“娘子身边不是还有并霜和惊蛰吗?再不济还有几个小丫鬟。”

顾蓁蓁有些无语,她和这些姑娘家真的没有话题,而且这里尊卑观念过于深刻,没有和贺兰洲相处的轻松。

她对此有心无力。

一家人吃完饭还是照常样子,丫鬟婆子收拾碗筷,贺璋先下桌后小辈们才可以各自散去。

顾蓁蓁对此已经习惯了,起身与贺兰洲准备回去。

贺梅朱在逗小侄子贺蕴知玩,大嫂梅君汝扶着李氏站起身,将她交给丫鬟后还要留下善后。

现在是梅君汝当家,偶尔遇到大事就去问问李氏,她对这个家用心不少。

顾蓁蓁从进门就没提过管家一事,梅君汝面上不提,心里却犹豫。

她之前问过李氏,后来是贺兰洲亲自和她说了几句话,言下之意是顾蓁蓁不会管内宅的事,也让她别管顾蓁蓁的事。

当初上门提亲的时候梅君汝也知道一些,贺兰洲突然转性说要成亲,还非对方不娶,和李氏磨了许久才同意。

下的聘礼几乎是经由他自己的手,梅君汝进门几年,也不知道小叔有这么认真的一面,她也和夫君贺长恭说过,怕他成亲过后又和之前一样。

贺长恭对此不是很在意,贺兰洲败家归败家,但还没到不知轻重的份上。

梅君汝在顾蓁蓁夫妻俩踏出门槛前叫住顾蓁蓁,顾蓁蓁回过头望着她有些不解,“大嫂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说点话。”梅君汝瞥了一眼贺兰洲,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和顾蓁蓁说了一句会等她,就放开她的手。

顾蓁蓁不知道梅君汝叫自己有什么事,近前几步被她避开厅堂里的众人,拉进了后面的耳房,她心中疑惑更甚。

“大嫂想说什么,要在这里说?”顾蓁蓁问。

梅君汝拉着她的手,问:“弟妹可想管家?”

“啊?”顾蓁蓁脑袋空白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笑着回答,“我对这些不熟悉,也不感兴趣,我只要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

“你别怪我多嘴,你我既然成了妯娌,也是一种缘分,我总该问清楚些好,免得互相猜忌。”梅君汝道,“不过之前小叔也说你不管家,我还以为他是自作主张,原来你们说好的。”

“嗯?”顾蓁蓁一脸不明所以。

梅君汝见她没听明白的模样,忍不住问:“他没和你说吗?”

“没有。”顾蓁蓁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随后又道,“不过我确实不爱这些琐事,大嫂放心好了。”

“看来小叔很了解你,连这些都知道,他也说过这些话。”梅君汝松了口气,“原先我还担心他成亲后不收心,看来是多虑了。”

顾蓁蓁更茫然了,贺兰洲和梅君汝说了些什么东西?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而且什么叫“成亲后不收心”?

还好贺兰洲不在这,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搞什么幺蛾子。

和梅君汝说完话出来,贺梅朱已经回去了,贺蕴知今年才五岁,乖巧被奶娘抱在怀里,看着像是困了,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

顾蓁蓁目光往门口看去,贺兰洲站在阴影之中,大厅里的灯光像是照不到他身上一般,看不清表情。

她缓缓迈步走过去,才瞧清他面容,“等久了?”

贺兰洲没说话,伸手牵着她往院里走,“大嫂和你说了什么?”

“管家的事。”顾蓁蓁回答,“她说之前你和她说过这件事,她不放心想再问问我,你之前找过她了?”

“嗯。”贺兰洲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些?”顾蓁蓁有点好奇,贺兰洲是会读心吗?

“猜的,而且我也不想你被这些事困住。”贺兰洲停下脚步,眼睛望着顾蓁蓁神情认真。

顾蓁蓁歪了歪头,他觉得贺兰洲有话没说完,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便没在意。

“谢谢。”顾蓁蓁笑了一下,她平时很少露出笑脸,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贺兰洲抬手将她耳边的头发理了一下,和她道:“想谢我就多笑笑。”

“嗯?”顾蓁蓁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要求,难道不是该说想和她圆房吗?

这个念头一起来,顾蓁蓁怀疑自己大脑被贺兰洲同化了,盯着贺兰洲望着自己的目光,顾蓁蓁心有些虚。

她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顺着路往前走。

贺兰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顾蓁蓁身后的丫鬟连忙跟上,并霜和惊蛰恨不得自己没出现过,算起来这已经不是顾蓁蓁第一次这样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顾蓁蓁深吸一口气,转身才发现贺兰洲没跟上来,忍不住问身后的两个丫鬟,“贺兰洲呢?”

“姑爷被小姐晾在原地了。”并霜支吾回答。

“他没跟上来?”顾蓁蓁愣了。

闻言并霜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将人晾在那,还让人自己跟过来,是不是有些……”她想了一会想不出形容词,犹豫几回还是闭上嘴。

顾蓁蓁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快点逃开那个氛围而已。

“我去找他。”顾蓁蓁准备原路返回。

没走几步就见贺兰洲伴着夜色走来,脚步轻快,脸上神色轻松,双手握着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见顾蓁蓁走过来,他略有些不解,“怎么了?是落了什么东西?”

“啊——是,把你给落下了。”顾蓁蓁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

闻言贺兰洲愣了一瞬,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没事,我自己回来了。”

顾蓁蓁抬头看他,见他神情并无任何反常,才和他并肩回院子。

“你不生气?”顾蓁蓁瞄了他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

贺兰洲不清楚她问的哪件事,略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况,才恍然,“娘子你是指将我半路丢下的事?”

顾蓁蓁忐忑点了点头,把人随便丢下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哪怕她是无心之过。

“我不会生娘子气的。”贺兰洲笑着道。

顾蓁蓁有点好奇,“为什么?”

贺兰洲脾气有这么好吗?

顾蓁蓁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贺兰洲确实没发过什么脾气,顶多就是不和自己说话,然后又很快给自己台阶下。

如果她真的喜欢男人的话,或许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但这件事顾蓁蓁也无法说清。

“嗯……也许是上辈子都气完了。”他脸上的笑容不改,神情温柔道。

顾蓁蓁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便不再问这件事。

现在睡觉还早,顾蓁蓁收拾自己今天画的图,瞧见书桌上放着的花瓶,上面的梅花还开着。

如今四月伊始,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少有梅花盛开,也不知道贺兰洲哪里找到的。

她抬手抚了一下上面的花瓣,弯了弯嘴角。

第10章 十只二世祖   暴露?

第二日午后,周掌柜托人带信,说是找到了人选。

顾蓁蓁带着布匹和图样过去,见到了周掌柜找的三个绣娘。

其中两个绣娘看上去年纪颇大,另一名看上去和顾蓁蓁差不多,周掌柜告诉顾蓁蓁三人来历,三位都是他认识的人,两位都是邻居,年轻的那位是他儿媳。

顾蓁蓁没太在意,问周掌柜地方找好了吗?

周掌柜连忙道:“是有一处可以租,只是价格……”

“带我去看看吧。”顾蓁蓁道。

等到了地方,顾蓁蓁瞧了一下院落和房间,见通光还好,便和屋主签了契,先租三个月。

她要求没有那么多,只要房间宽敞,采光不错就可以了。

忙完这些顾蓁蓁开始给三位绣娘说衣服的事。

她让人帮忙做衣服并不是纯粹出去游玩穿的,而是想借用周掌柜的店,做点不一样的衣裳出来售卖,之后能不能进账赚钱,她也不能保证,总归要踏出这一步才知晓。

等她说完,也有小半时辰过去了。

这间刚租的院落以后就是她们工作的地方,工钱是按月结的,一月一两银子。

顾蓁蓁问她们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就在雇佣合同上签字或者按手印。

三个绣娘都没有意见,顾蓁蓁提的价钱公道,甚至比一般人给的钱还要多些,各自都按了手印。

顾蓁蓁的雇佣合同还是让贺兰洲帮忙写的,平心而论他写的字可真好看,顾蓁蓁自己是写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尤其她拿毛笔的姿势也不标准。

了了这件事顾蓁蓁也不着急回去,而是打算上街逛一会。

并霜和惊蛰跟在她身边,看顾蓁蓁漫无目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也不知道她想买什么。

“小姐,太阳快落了,该回府了。”并霜在身后提醒。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下头顶,“这么快?”

她觉得自己出来没过多少时间啊?

她刚要说什么,就瞧见不远处的酒楼门口,贺兰洲和着一众锦衣公子走出来,有说有笑。

顾蓁蓁瞧出来那是上回去赏花时遇见的几位,好像是贺兰洲的朋友。

她没有急着上前,一群人转身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顾蓁蓁才抬脚跟上去。

她这会离的距离不怎么远,清楚听见前面几人谈话。

“唉,自从贺兄娶妻之后,都不怎么和我们上花楼了。”其中一名蓝衣公子叹气。

另一个人也接道:“也是,我们不过就是欣赏一下歌舞,又不做什么,时景你怕什么?”

“难道怕你家母老虎把你吃了不成?”另一位说完众人便笑了起来。

顾蓁蓁站在原地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惊蛰跟在她身后,见自家二少爷无知无觉的模样,想喊一声又怕顾蓁蓁,觑了一会顾蓁蓁的脸色,也没看出来她心情如何。

惊蛰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当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贺兰洲并没有一直让他们说下去,手中的折扇一合,笑道:“几位兄台说笑了,在下不去花楼是自己的事,和我娘子没有关系。”

“唉!贺兄,我们都懂。”蓝衣公子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眼神。

贺兰洲看着差点维持不住笑脸,他这群好友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听不进去话。

“可怜时景了。”另一个人道,“我娘瞧时景成亲后安分不少,也开始物色了。”

“怕什么,不过是个母老虎!”其中一个黄衣公子道,“贺兄你就是太迁就她了,回门就闹出这种事,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上花楼?要是我早就休妻了!”

贺兰洲握紧扇子,面色不改,“这门亲事是我求的,林兄慎提。”

蓝衣公子胳膊肘急忙捅了黄衣公子腰,“你不知道时景不喜欢人说休妻!”

惊蛰在后面听着想捂着自己耳朵,这些少爷怎么越说越不像话?

她抬头看顾蓁蓁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后又担心起来。

“惊蛰,你去叫你家少爷过来。”顾蓁蓁停下脚步不再跟着,回头和惊蛰说了一句。

闻言惊蛰连忙答应一声。

并霜看着顾蓁蓁,犹豫片刻才开口,“姑爷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哪有在人背后编排人的!”

贺兰洲听见惊蛰声音,转过身看见她站在身后,抬眼就瞧见顾蓁蓁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看着他,他脸上神色瞬间舒展开。

他跑到顾蓁蓁身前,“娘子出来逛街?”

“嗯。”顾蓁蓁抬头看贺兰洲一会,才开口,“我们回去吧。”

“好。”贺兰洲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顾蓁蓁勾起嘴角,“那你的朋友?”

“没事,少我一个不会怎么样。”贺兰洲瞬间做出了选择。

等夫妻二人走远,先前还在背后说顾蓁蓁的人面色有些尴尬,“她不会都听见了吧?”

蓝衣公子看着贺兰洲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顾蓁蓁,手里的扇子摇了摇,感叹道:“娶妻的人果然不一样。”

贺兰洲似乎也想起这件事,问顾蓁蓁,“娘子刚才都听见了?他们就是嘴上说说,你别太在意。”

顾蓁蓁不知道贺兰洲性格是成亲之后才这样稳重,还是表现给自己看的,她想不太通,但对于他那群朋友也有了新的定义,“你说你那群狐朋狗友?”

贺兰洲有点不敢反驳,“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过花楼?”顾蓁蓁斜着眼看他。

贺兰洲摸不准她想说什么,还是想兴师问罪,抿着唇没开口说话。

“不务正业?”顾蓁蓁继续问。

“娘子你说错了,你家夫君没有正业。”贺兰洲忍不住纠正。

顾蓁蓁听了有点发愣,随后又道:“那你就整天和你的狐朋狗友……交流感情?”

贺兰洲立即开口:“娘子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只和你交流感情。”

“那倒没有。”顾蓁蓁道。

她有点意外贺兰洲属性,他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不着天际,怎么就是个啃老二世祖呢?

“那娘子不介意我和他们来往?”贺兰洲问。

顾蓁蓁摇了摇头,“我就问问。”

贺兰洲见顾蓁蓁面色如常,稍微放下心,但随即又觉得顾蓁蓁没有那么在乎他,不然不会这么平静,心中有些落寞。

顾蓁蓁对贺兰洲并不是很了解,她知道的也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事,今天这回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贺家的人都说些奇怪的话,原来是这样。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回到贺家后顾蓁蓁见贺兰洲愁眉不展,于是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个表情?”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远离那些朋友。”贺兰洲想起回门那天的顾蓁蓁,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免遭殴打。

“为什么?”顾蓁蓁问。

“娘子回门那日不是将顾琛……”贺兰洲忽然提起这件事,顾蓁蓁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她看了贺兰洲一会,才莞尔,“你在担心我找人揍你?”

贺兰洲没说话,只是看着顾蓁蓁的眼睛。

顾蓁蓁开口道:“你和他不一样,你又没有无故半夜不归。”

贺兰洲不明白。

顾蓁蓁继续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不要因为我有心理负担。”

贺兰洲这回忽然听明白了,于是他提醒,“娘子,我们是夫妻。”

顾蓁蓁愣了一下,她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把贺兰洲当做自己的丈夫,也无法这么想,她只是当他是一个朋友。

“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呢!”顾蓁蓁忙给自己的话描补几句,“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和以前一样,听明白了吗?”

她这些天一直和贺兰洲划清界限,这种事是有限度的,顾蓁蓁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总会有一天,贺兰洲会心生怨怼,甚至会爆发出来。

哪怕他现在说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闻言贺兰洲脸色才好看一些,“都听娘子的!”

顾蓁蓁见他又恢复原样,才松了口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介意我一直外出吗?你那群狐朋狗友还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

“习惯了。”贺兰洲笑着说了一句,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见顾蓁蓁一脸探究,才开口补充,“你看梅朱也不是一直待家里,哪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是些借口。”

顾蓁蓁点了点头,明白贺兰洲说的习惯是贺梅朱一直出门,而不是在说自己。

但看贺兰洲的脸上的表情,顾蓁蓁总有一种违和感,但却想不出来。

贺兰洲见机转移话题,带顾蓁蓁去前厅,差不多也快到晚饭的时候,二人过去正好瞧见贺蕴知拿着风车在院子里跑。

奶娘和梅君汝身边的丫鬟看着他,免得他不小心磕到哪里。

贺兰洲看着这副场景,想到以后贺家的遭遇,握紧手里的扇子,抿了抿唇才神色如常和顾蓁蓁说笑,“娘子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娃娃玩?”

顾蓁蓁捂着耳朵摇头拒绝,“你好烦哦!生孩子很痛的!我拒绝!”

“娘子,你看蕴知多可爱啊!”贺兰洲一把抱起贺蕴知,将小侄子脸对着顾蓁蓁,“你不想要吗?”

正巧贺蕴知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顾蓁蓁,“二婶婶好。”

顾蓁蓁不是很讨厌小孩子,但也算不上喜欢,贺蕴知属于很乖又听话的小孩,顾蓁蓁并不讨厌,见贺兰洲拿他诱惑自己,深觉他的无耻。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现在是个女人的事实,一想到以后孩子也是自己生,顾蓁蓁感觉到一股恐慌,于是她大声拒绝,“不!”

闻言贺兰洲只好将贺蕴知放下来,“娘子不喜欢小孩,那算了。”

梅君汝在厅堂内就听见两人对话,出来看见夫妻二人一个抱着自己儿子说话,一个捂着耳朵一脸拒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兰洲看见梅君汝,面不改色叫了一声,“嫂嫂。”

顾蓁蓁转过头瞧见梅君汝站在那,一脸未尽的笑意,顿觉羞耻。

她刚才和贺兰洲在说什么东西?

第11章 十一只二世祖   解签?

清明当日,顾蓁蓁换上新衣裳,头发简单挽了个髻,簪着新做的簪子同贺兰洲出门。

贺兰洲等在房门外,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忍不住一愣。

他望着顾蓁蓁有些出神,“蓁蓁……”

顾蓁蓁被他盯着有些不适应,避开他目光,“怎么了?”

贺兰洲很快回过神,牵着顾蓁蓁往外面走,“娘子这身衣裳看着新鲜,是上次画的那张图吗?”

“是啊,简便些方便出门。”顾蓁蓁笑着道,“布庄的生意不好,我就想着聘几个绣娘做这样的衣服拿去卖,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人买。”

闻言贺兰洲想起一些事,顺势问她,“那这家店你准备叫什么?”

“咦,要改名吗?”顾蓁蓁没想过这件事,不过布庄既然开始卖衣服,那确实不该叫这个名字。

那叫什么好呢?

顾蓁蓁与贺兰洲踏过大门的门槛,走到马车旁她才想到名字,转头征求贺兰洲的意见,“霓裳羽衣,那就叫霓裳,你觉得怎么样?”

贺兰洲明显愣了一下,“虹霓的霓?”

“对。”顾蓁蓁轻点了点头。

他莞尔,“娘子决定就好,何须问我意见?”

贺兰洲让顾蓁蓁先上马车再说,顾蓁蓁扶着他手上去,进了车厢坐下,等了片刻才看见他进来。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顾蓁蓁有些不解,贺兰洲从开始到现在感觉怪怪的。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

贺兰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毕竟是娘子自己的铺子,不用问我意见。”

“是这样吗?”顾蓁蓁疑惑看着他。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他清楚看见她头上的一支银簪,花样有些眼熟,于是抬手将簪子拿下来,顾蓁蓁头上原本梳好的发髻全部散落。

她没反应过来,随后连忙整理头发,“你做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这支簪子。”贺兰洲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簪,又递回去,“是上回我带回来的梅花?”

“是呀。”顾蓁蓁理顺了头发,有些纠结,“我不会梳头。”

“要叫丫鬟进来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抬手将额前的头发弄成中分,抓了一下鬓发扎了一个马尾,用自己带的帕子系紧,这样更方便活动。

“怎么样?”顾蓁蓁转了一下头,问贺兰洲。

“好看。”贺兰洲笑着道,握紧手中的银簪,“只不过娘子这样看着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这么多讲究?”顾蓁蓁不解,她伸手将贺兰洲手中的银簪拿过来,随手簪在自己头上,“好看就行,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贺兰洲看着她没出声,脸上神色莫辨。

顾蓁蓁没有看他,也未瞧见他脸上的神色,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抬起头才发现他神色不太对。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顾蓁蓁疑惑看着他。

“我不喜欢这样。”贺兰洲抿着唇道。

他不喜欢顾蓁蓁这副打扮,就好像顾蓁蓁未曾嫁给他一般,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她随时都会弃自己而去。

“嗯?”顾蓁蓁歪了歪头,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贺兰洲将顾蓁蓁拉到自己跟前,他看着对方迷惑的眼神,垂下头吻上她的唇。

顾蓁蓁呆了。

等她回过神才想起推开贺兰洲,她捂着唇偏过头,“你说过不逼我的。”

贺兰洲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随后起身掀开车帘坐在外面,“我去外面冷静一会。”

这时马车里只剩顾蓁蓁一个人,她抿着唇一只手擦了一下嘴唇,上面的触感似乎还在,刚刚贺兰洲甚至将舌头伸进来。

之前不是没有被他亲过,她就是不适应。

顾蓁蓁看着手上沾染的口脂,抹了一下自己唇边,等确定没有红色才用袖子里边的布擦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贺兰洲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顾蓁蓁想不太明白。

她垂着头想了片刻,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贺兰洲的事,忍不住捂着脑袋想将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晃出去。

总是想起一个人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顾蓁蓁一想到刚才亲吻自己时满是侵略感的贺兰洲,忍不住用手背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马车行在路上摇摇晃晃的,顾蓁蓁心思急转,抬眼看着隔着外面景象的帘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总会忽略自己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十分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后面一路贺兰洲都坐在车外,顾蓁蓁一个人坐在车里发着呆,身体随着马车晃晃悠悠。

外面一片嘈杂声音传进车厢,他们此时还在街道上,还有一会才会出城。

顾蓁蓁抬起手掀了一小角车帘,看着贺兰洲背对自己坐在外面,犹豫片刻又将车帘放下。

她毕竟不是原来的顾蓁蓁,给不了贺兰洲什么希望,不如就这样吧。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她又掀开车帘,尝试叫了一声,“贺兰洲。”

车外的人听见她声音,转过头看她,面上神情淡漠与平日的贺兰洲有点不太一样,他眉眼间的神情也是淡淡的,让顾蓁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问:“有事?”

顾蓁蓁看着他呆呆地摇了摇头,将车帘放下。

看着那双疏远的眼神,顾蓁蓁有些说不出来让他进来的话,这应该是她期望的,但她却并不想这样。

起码不应该是现在。

等到了南山寺外,顾蓁蓁下车的时候下意识抬手,随即发现平常扶自己下车的贺兰洲换成了并霜,她抬头看见贺兰洲站在马车旁背对自己,似乎是在看寺庙门前的牌匾。

顾蓁蓁抿唇没说什么,下了马车后走到他身边,一时找不着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寺庙。

贺兰洲发现她走过来,手中展开的扇子突然合上,看了顾蓁蓁一眼才道:“我们进去吧。”

并霜见顾蓁蓁站在原地没动,想到这一路上贺兰洲一直坐在马车外面,也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上前扶着顾蓁蓁的胳膊,带着她跟上去。

“小姐,你和姑爷怎么回事?”并霜小声开口。

顾蓁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摇了摇头。

进了寺庙大门,顾蓁蓁才发现里面人并不少,不只是他们会选择来郊外的寺庙游玩。

但大多还是趁此佳节来许愿还愿的。

顾蓁蓁一路跟着贺兰洲走进大厅的佛像前,不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看见小沙弥递来已经点燃的香柱,接过后与旁边一位少女一样跪在蒲团上。

贺兰洲站在后面看了她一眼,才同身边的惊蛰道:“我离开一会,你看好她。”

惊蛰答应一声,见他走了才看向顾蓁蓁,总觉得今天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之间怪怪的。

顾蓁蓁上完香并霜在旁边提醒,“小姐要不要抽个签?”

“好。”她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遭,顾蓁蓁哪怕不信鬼神,对这些也多了几分敬畏,面对眼前的佛像也慎重许多。

她接过签筒摇晃了几下,里面忽然有一支木签跳出来,顾蓁蓁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佛像,抬手将落在地上的木签拿在手里,将签筒放回原处,才看上面写着什么。

上面写了一首诗:

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

上面写的诗并不是很难懂,顾蓁蓁只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捡到这支签,她刚才心中也不知道要求什么,只是想该怎么应对之后的事。

外面有解签的和尚,顾蓁蓁过去将自己的签文递过去,对方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开口,“女施主的这支签文是先凶后吉之签,若是求姻缘是为破镜重圆之意,若是求财……”

“等等!”顾蓁蓁连忙抬手打断他的解签,“什么叫破镜重圆?我和谁破镜重圆?”

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上面写的东西不会是说她跟贺兰洲吧?

“签文如此,女施主信与不信只在一念间。”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了一声佛号,将签文递还给顾蓁蓁。

顾蓁蓁接过木签,看着上面的字,她可以读懂,但不理解意思,“女再求夫男再婚也是指破镜重圆?”

“看女施主怎么解,可指前世姻缘今世相聚,也可指各自成家。”老和尚和蔼道。

“我不懂,谢谢师傅。”顾蓁蓁拿着木签站起身离开,她看着上面写的签文,还是不太明白。

如果指前世,她前世就是现代的事,那个时候她也没怎么谈恋爱,学生时代时间都奉献给课本,上班成为社畜更没多少时间,想发展办公室恋情,周围的同事妹妹不是有男朋友就是有女朋友,就算是单身的也是不婚主义者。

而且他是穿越进古代,就算不知道是哪个朝代那也是过去,贺兰洲也不可能和她是同一时代的人。

顾蓁蓁抿唇看着签文发呆,随后又想她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人是贺兰洲,不是别人呢?

可若是各自成家,她就算现在的身体是名女性,也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和别人成亲生子,何况后两句话明显是有儿孙的意思。

顾蓁蓁不觉得自己理解错了意思,她想不通。

但老和尚也说了,信不信只是她的一念,可经过穿越的事后顾蓁蓁无法说服自己不相信。

她站在原地呆了一会,才想起来一直没看见贺兰洲,于是抬头四顾,她转头问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贺兰洲呢?”

“二少爷说他要离开一会,不知道去哪里了。”惊蛰回答。

这两个月精神不太好,和主管说辞职了,十二月才能走,我尽量不影响更新。

第12章 十二只二世祖   偶遇?

贺兰洲离开佛堂大殿往后院走去,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没一会就找到一处菜圃。

地里有个小沙弥在给幼苗浇水,贺兰洲将扇子合上握在手心,才躬身对小沙弥行礼,“请问熹微大师在吗?”

小沙弥起身还礼,“师父知道贺施主今日会来,已在屋里摆好棋局恭候施主。”

“多谢。”贺兰洲进了茅屋。

屋里熹微果然在等着他,桌上的棋盘摆好了棋子,贺兰洲在他对面坐下,“大师知道我要来?”

熹微大师年纪看上去才至不惑,面容普通,瞧着慈眉善目,眼睛并未看贺兰洲,而是看着摆好的棋局。

他不答反问:“贺施主可有兴致对弈一局?”

贺兰洲看着棋局沉默半晌,从棋盒里取出一枚白子,落在其中一处。

二人下了会棋,贺兰洲惦记着顾蓁蓁还在大殿,并不久留,“今日带娘子出来,总不好将她冷落,下次再和大师继续。”

闻言熹微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既然兴致不佳,贫僧也不强留,不过贫僧有一句赠言,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事不能等。”

贺兰洲听完沉默,随后才起身道谢,离开了茅屋。

沿着原路返回,贺兰洲不知道熹微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他握着折扇沉思。

没一会就回到大殿,顾蓁蓁早就不在了。

顾蓁蓁出来后不见贺兰洲,打算去别处看看,一路遇见不少人,有人看她身上衣服款式新颖,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有好奇上前询问的。

在寺庙里绕了一会,顾蓁蓁想到贺兰洲若是回去找自己,她却不在前面大殿,那他们不是就错过了?

于是她返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一名少女叫住,“顾蓁蓁?”

顾蓁蓁愣了一下回过头,就瞧见一位面生的青衣少女站在不远处,神色似有迟疑。

没一会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往顾蓁蓁这边走来,“你也来上香?”

“我们认识?”顾蓁蓁瞥了并霜一眼,见她神色也有些不解,那就说明之前的她也不认识眼前的少女。

“……不,”少女似乎想到什么,怔愣了一瞬连忙改口,“只是一面之缘。”

顾蓁蓁觉得对方有些奇怪,看上去和自己并不像一面之缘那么简单,顾蓁蓁微微皱眉,随后颔首,“我还有事,不打扰姑娘赏景了。”

纪如琳并不想让顾蓁蓁就这么离开,她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日后的顾蓁蓁凭借自己的能力,可谓富可敌国,如果不是自己行事不谨慎,也不会败在她手上。

她十分不甘心。

况且据她所知,这个时候那个人还没穿过来,眼前的顾蓁蓁是个十纯十的古人,若是和她打好关系,等对方过来,之后她再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纪如琳一想到日后顾蓁蓁手上握着的财富,就忍不住眼热,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说明上天还是偏爱她的。

这一回她一定不会让顾蓁蓁提早发觉,只要将财富握在手心,就凭她的权势,顾蓁蓁也翻不了身。

顾蓁蓁的一切,迟早都会到她手上!

“顾姑娘。”纪如琳改了口,笑着叫住顾蓁蓁,面容和善道:“小女子觉得与姑娘很有缘分,不如趁此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一道沉冷的男声打断她后面要说的事。

“蓁蓁!”

听见声音顾蓁蓁转过头看过去,贺兰洲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神情森冷,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顾蓁蓁从未瞧见这样的贺兰洲,有些不明所以。

贺兰洲眼睛瞥到她身后的纪如琳,手中的折扇握得更紧,他开口,“过来。”

一想到那日城楼下看见二人站在一起的身影,贺兰洲神色更加阴郁。

顾蓁蓁朝纪如琳点了点头,便朝贺兰洲走过去,他今天实在奇怪,顾蓁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过去见他眼睛并不看自己,而是看向后面,有些奇怪。

她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瞧见青衣少女同样神色凝重望着这边,二人之间似乎有一股争锋相对的火/药味。

“你认识她?”顾蓁蓁回过头问贺兰洲。

“别和她走太近。”贺兰洲拉着顾蓁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顾蓁蓁不解,随后她又想起来问,“你刚刚去哪了?”

贺兰洲没有回答,只是将顾蓁蓁的手握紧,人显得异常沉默。

顾蓁蓁疑惑跟着他走了一会,进了一处长廊,临着碧绿的湖水,“贺兰洲,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闻言贺兰洲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顾蓁蓁,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睛,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熹微对自己说的话,告诉自己不要急,他松开顾蓁蓁的手,将手里的扇子打开,看着长廊外的湖水,“在想一些事,娘子说的话真的算数吗?”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他说的是来时路上发生的事,顾蓁蓁忽然又想起那支签文,她之前为了方便就将木签随手插在腰带上,她低头取出签文,看着上面写的字迹。

她不知道以后与贺兰洲会是什么模样,也想不出来。

她将签文递给贺兰洲,“我今日抽到了这支签。”

贺兰洲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想转移话题,将手中的扇子合上,目光放在她手里的木签上,犹豫片刻并未再提之前的事,抬手接过木签。

他垂眼看完上面写着的诗句,忍不住发愣。

“解签的师傅说是由凶转吉之兆。”顾蓁蓁看着他脸色开口,她有点看不懂贺兰洲在想什么。

“破镜真能重圆?”贺兰洲看着上面的签文喃喃自语。

顾蓁蓁以为他是问自己,于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贺兰洲看着顾蓁蓁略显茫然的神色,将木签握在手心,她想不明白是应当的,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他也怀疑自己是否操之过急了,但是刚才纪如琳的出现,让贺兰洲不得不警醒。

他不能再让顾蓁蓁和纪如琳联手。

“蓁蓁……”贺兰洲张了张口,望着顾蓁蓁看过来的目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转移话题道:“入夏后这里的莲花也是一景,到时我再带你过来?”

“好。”顾蓁蓁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答应下来,转头看向贺兰洲,见他注视着自己,神情沉重,觉得有些奇怪,“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事,只是想也许以后看不到了,现在多看一会。”贺兰洲神情又恢复原样,懒散地笑笑。

顾蓁蓁毕竟不是后来的顾蓁蓁,他也没必要这么逼她,既然签文这么写着,那就顺其自然吧。

“你说什么胡话?”顾蓁蓁忍不住皱眉,她不知道贺兰洲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顾蓁蓁怀疑贺兰洲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她确实有想过和他和离,但也不是现在,顾蓁蓁也不知道是他感觉敏锐,还是自己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什么。

好在贺兰洲并未在这上面多聊,他欲带顾蓁蓁去别处看看。

“娘子可曾听过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贺兰洲边走边道,“趁着机会我带你去看花如何?”

“听过。”顾蓁蓁点头。

贺兰洲诧异看她,这句诗纪如琳写出来还没几天,顾蓁蓁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也未曾去那些千金小姐的宴会,为何会知道?

还是说她和纪如琳私下有接触?但刚才顾蓁蓁对纪如琳的态度过于陌生,贺兰洲一时摸不准。

“娘子可知这句诗是谁写的?”贺兰洲握着手中的扇子试探问。

顾蓁蓁没想到贺兰洲会突然考她,但她并不记得诗人名字,于是道:“我不记得他名字了,不过我记得后两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对不对?”

贺兰洲愣住,“这诗不是只有一句?”

“不是啊。”顾蓁蓁转过头看他,有点奇怪,“不是一整首吗?”

闻言贺兰洲神色深沉,他盯着顾蓁蓁的面容,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却一点也看不出,于是他问:“娘子可还记得诗人在何处?”

顾蓁蓁见他神色这样凝重,略有些不解,“你没背过唐诗吗?”

“唐诗?”贺兰洲忽然觉得这其中有内情,纪如琳因为这一句奠定了自己才女之名,但若依顾蓁蓁所言,这首诗怕不是纪如琳写的。

哪怕贺兰洲再恨纪如琳,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才情,现在看来,狗屁的才情!

“这里没有一个朝代叫唐朝的?”顾蓁蓁连忙问。

贺兰洲垂头思索,“从这一朝往前数,周吴郑王,商蜀夏,并无什么唐朝,娘子是否记错了?”

顾蓁蓁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朝代的延续也不是按照自己世界的朝代更迭变化。

“那现今是?”顾蓁蓁有些迟疑。

“西宋。”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太多了,但是她忍不住怀疑贺兰洲的话,“你说没有唐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诗?”

“这首诗是刚才那位写的。”提起纪如琳贺兰洲语气十分轻慢。

虽然不知道这个唐朝是哪个朝代,但看顾蓁蓁的模样,她确实不知道这一事。

顾蓁蓁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姑娘?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贺兰洲感觉到顾蓁蓁对于纪如琳似乎起了厌恶情绪,但他并不介意就此煽风点火,“她不止作过这句,还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曾写过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来勉励他人;更有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等佳句,娘子是觉得自己不会作诗,别人也不会?”

闻言顾蓁蓁明白过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气性上来,“妈的,哪个文抄公在这里搞事!她要是敢抄到我偶像身上,我必然要扒了她的皮!”

顾蓁蓁突然说了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贺兰洲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有问题,不过他抓住了关键字眼,“抄?娘子意思她都是抄的?”

“废话!不就是仗着这里没有唐宋元明清在这胡搞!”顾蓁蓁刚刚还觉得那个小姑娘虽然有点神经,但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是个好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要脸。

这种事就算是让她办公室那几个小妹妹撞见,都会被谴责痛骂群起攻之,何况顾蓁蓁亲自遇到。

他们搞设计的最讨厌抄袭,尤其对方不要脸还署自己名字,往往好几天的心血瞬间付之东流。

贺兰洲见顾蓁蓁这么愤慨,一点也没有劝慰的意思,手中的折扇摇摇晃晃好不自在。

他望着她生气的脸庞,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焦躁了,只要她站在自己身边就好,好像所有情绪都能被她抚平。

“娘子,想去看桃花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忽然被他转移话题,有点不太明白,“你不去揭穿她?刚刚还和我说不要和她走太近,这会又要去看花?”

“何必为了无关的人坏了游玩的兴致?”贺兰洲合上手里的折扇,“何况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这么多,为夫我管不来这些事。”

“也是。”顾蓁蓁听完他的话觉得也对,便将纪如琳抛在脑后,“你确定山上的桃花开了?”

“到了地方娘子就知道了。”贺兰洲拉着她往山后走去。

顾蓁蓁不知道跟着贺兰洲转了几回路,进入一条山林小道,随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山上的花确实未开,但半山腰一直到山下的桃花竞相绽放。

与之前在酒楼看的景色不一样,原本粉白的花瓣簇拥在一起,漫山遍野的粉红色,山中还有未尽的雾气,阳光落下更是一片难得丽景。

山间的风吹着让人头脑清醒,但也有些冷。

顾蓁蓁望着眼前的美景,转过头看向贺兰洲,“上回是桃花,这回也是桃花,你很喜欢桃花?”

“不。”贺兰洲看着眼前的景色,随后与顾蓁蓁对视微微一笑,“娘子不喜欢吗?”

“喜欢呀!”顾蓁蓁转回头看向山间如云的花丛,她忽然想起桃花也有一些寓意。

顾蓁蓁忍不住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们这里桃花没有寓意吧?”

贺兰洲听她问觉得她说话方式有点奇怪,手中的折扇敲了两下手心,才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顾蓁蓁不解看着他。

贺兰洲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望着眼前的景色,只笑不语。

曾经也有人带他来这里看花,她说桃花象征爱情,于是想带他过来看看,但却从没有告诉他,她带来的,是虚假的爱情。

第13章 十三只二世祖   郊外?

中午是在寺庙吃的素斋,实际就是素面。

下午贺兰洲带顾蓁蓁去郊外,郊外有搭好的秋千架子。

如今正值春季,万物抽长新芽,远远望去一片新绿,一些野花从杂草中冒出头,点缀其间。

顾蓁蓁深吸一口气,微冷新鲜的空气沁人心扉,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周围,就被贺兰洲拉到秋千上,让她踩上去。

顾蓁蓁看了他一眼,才抬脚站上去,后背被贺兰洲轻轻一推,瞬间微风扑面。

随着离地距离越来越远,她的视野也越广,顾蓁蓁可以看见远处丛林,山丘禾田,仿佛万物都尽收眼底。

顾蓁蓁顿觉心情畅快,忍不住笑出声,秋千飞到高处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贺兰洲望着她,眼珠被阳光照得清亮。

荡了一会秋千,顾蓁蓁下来后发现有人过来放风筝,还有人在地面上铺了布毯,摆了不少吃食。

她们似乎都是趁着清明出门游玩,顾蓁蓁离开秋千架,就有一对小姑娘上去,荡起了秋千。

贺兰洲见她一直看着小姑娘荡秋千,以为她还想玩,于是道:“家里庭院有一处紫藤架,那里也有秋千,平时无事你可以过去看看。”

“好,我还没好好看过你家。”顾蓁蓁转过头和他道。

两人也不着急回去,在草坪上散步,贺兰洲带她到一处湖水边上,沿着湖边边走边说话。

阳光落在水面上,一片细碎金银,粼粼波光。

顾蓁蓁转头看向水面的光,抬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的太阳,仰着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白云悠悠。

“今天天气真好。”顾蓁蓁放下手道。

“是啊,难得没下雨。”贺兰洲附和。

突然有风筝飞过来,顾蓁蓁抬头看着飞落在湖面上的蝴蝶风筝,转过头果然瞧见两个小姑娘握着断了的丝线,懊恼地跑过来。

“要下去捞吗?”其中一个小姑娘问。

另一个黄衣小姑娘转过头,对丫鬟说了一句,就看丫鬟跑开。

随后一名红衣少女带着丫鬟过来,顾蓁蓁看见她想起来,是上回在街上看见的红衣少女,绛红色的鞭子缠在她腰间,末端的穗子垂在一边。

“姐姐!”黄衣小姑娘瞧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快帮我捞风筝!”

顾蓁蓁在旁边听着,转过头看向水中飘的风筝,都快飘到湖中心了。

贺兰洲站在一边,对眼前发生的事某不关心,只是瞧见红衣少女,眸色露出一丝意外。

顾蓁蓁听见红衣少女应了一声好,声线温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平心而论对方长相出众,一身红衣不但不俗,反而将她容貌衬托得淋漓尽致,是难得的美人。

随后她见红衣少女飞身一跃,几个起落间就够到了风筝,随后又借水的浮力跳回来,一身红衣像是真正的蝴蝶,衣袖翻飞十分轻盈。

顾蓁蓁见到她一脸轻松的模样,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进了个什么世界。

“这合理吗?”顾蓁蓁问贺兰洲。

贺兰洲瞧见她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些好笑,“柳姑娘父亲来自江湖,轻功自然不在话下。”

“江湖?她父亲不是将军吗?”顾蓁蓁一脸茫然。

“后来柳将军投靠朝廷,带了几年兵被封赏后,就在京城安家。”贺兰洲回答。

闻言顾蓁蓁低头沉思,“江湖是不是有各种门派,还有魔教?”

“魔教?”贺兰洲愣了一下,“娘子如果是问各种教派,那确实有,不过没听过魔教。”

“这样啊。”顾蓁蓁抬头,见柳若璃带两个小姑娘回到草地上继续放风筝。

贺兰洲见顾蓁蓁一直看着柳若璃,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子?”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不继续逛了?”贺兰洲问。

顾蓁蓁摇了摇头,见状贺兰洲答应下来,带她回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顾蓁蓁抬手看着自己的手,骨架并不分明,肤色近白。

“手给我看看。”顾蓁蓁对身边的贺兰洲道。

贺兰洲不明所以,伸手过去,被顾蓁蓁握住对比一下,“我手这么小吗?”

见状贺兰洲将顾蓁蓁的手握在手心,“娘子在想什么?”

“在想我是顾蓁蓁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蓁蓁道。

贺兰洲不太明白,但他知道眼前的人和之前见到的顾蓁蓁不一样,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她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那个满嘴谎言,引诱他赴死的人。

从新婚夜第二日早上,看见她的眼神,贺兰洲就知道,她回来了。

他将顾蓁蓁的手握紧一些,他也道:“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像是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幼儿,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而自己,是唯一可以引导她的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顾蓁蓁转过头看向贺兰洲,马车行走在道路上有些晃悠,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没坐稳,忽然倒在她身上。

顾蓁蓁连忙推开他。

贺兰洲非但没坐正,反而歪在她腿上,握着她的手瞧着她和记忆里相比并不成熟的面容。

“我躺一会,到了娘子记得叫我。”贺兰洲道。

顾蓁蓁见他好像累了,她自己也有些倦意,今天跑的地方太多了,只是她睡不着,于是点了点头。

见贺兰洲似乎真的睡着了,顾蓁蓁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贺兰洲牵着自己,对此也没什么抵触。

顾蓁蓁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想到来时的事,垂下眼睫还是想不明白。

没一会顾蓁蓁发现贺兰洲似乎在做梦,被眼皮遮住的眼珠子一直在转,眉头也簇拥皱起。

“蓁蓁!”贺兰洲忽然叫了顾蓁蓁名字,顾蓁蓁感觉他是梦魇了,于是伸手推醒叫他。

贺兰洲突然睁开眼睛,看见顾蓁蓁近在咫尺的脸,伸手将她抱住,翻了个身吻住她的唇。

顾蓁蓁愣住,反应过来后她想推开他,但想到早上的事又犹豫了。

贺兰洲很快放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闭着眼想到梦里的种种,问:“蓁蓁,你不会再骗我对不对?”

顾蓁蓁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眼睛望着马车车顶,才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你离开我。”贺兰洲低着声音回答。

闻言顾蓁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贺兰洲做的是预知梦吗?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顾蓁蓁脑子一片浆糊,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离开,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她忽然发现面对以后的事,她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很多事都是想着以后再说,但这个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顾蓁蓁没说话,贺兰洲松开她起身,与她面对面注视她的眼睛,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她的眼尾,见她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我知道蓁蓁一定不会离开我。”他开口说,好像她真的回答了一般。

顾蓁蓁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像是又回到早上一样,她对此有些无措。

她又想起那支签文,千年古镜复重圆,这句话真的是说她与贺兰洲吗?

自己真的会喜欢他吗?

之后一路贺兰洲像是无事人一般,顾蓁蓁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沉思,她想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有再问贺兰洲梦里自己为什么离开他。

等到了家门口下车后,顾蓁蓁抬头看了一眼贺府的牌匾,望着敞开的大门,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紧接着她低下头没说话,跟着他进了大门,不再想这些事。

清明过后顾蓁蓁开始忙铺子里的事,她将布庄的格局改了一下,暂时关门几天,门口的牌匾做了新的换上。

三个绣娘明显不够用,于是她又招了几位,才赶出几件衣裳。

清明时顾蓁蓁穿的衣裳很显然得到不少人的关注,仅凭描述一些店家不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来,因此她也不着急。

不过她知道一旦衣服出售后,之后就会有人开始模仿制衣,仅凭一时的新鲜是不行的,她需要做出自己的品牌和特色。

贺兰洲本以为顾蓁蓁改的是自己划入聘礼的店面,这几日看她忙进忙出,跟过去看过几次,才发现她改的是她自己的铺子。

“娘子怎么不用成衣铺的人?”贺兰洲忍不住问。

他知道顾蓁蓁有这些想法,也知道她日后大有作为,但他没有想过顾蓁蓁还是决定从小铺子做起。

“我只是试验一下,那间铺子生意挺好的,万一没成功不是很亏吗?”顾蓁蓁回答。

“不会。”贺兰洲道。

他特地将这家店给顾蓁蓁,是想她不用再这么辛苦,根本不在乎顾蓁蓁会怎么折腾,哪怕店铺关门他也不在意。

“你对我很有信心?”顾蓁蓁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兰洲展开扇子扇了扇,一脸骄傲,“当然!只要是娘子就一定会成功!”

顾蓁蓁已经习惯他这么说话,反正只要她问什么,贺兰洲必然会夸上一番。

只要是自己,贺兰洲就和夸奖机器一样,但顾蓁蓁并不讨厌,谁都想被人肯定。

也许是她习惯了。

不过顾蓁蓁也明白,总听夸奖人会越来越骄傲,显得不可一世。

顾蓁蓁开始怀疑贺兰洲是想把她夸上天,然后就不管了,等她从高空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她忍不住问贺兰洲,“你天天夸我不怕我骄傲吗?”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愣了一瞬才笑,“娘子太小看自己了。”

顾蓁蓁脸上怀疑的神色并未褪去,但也没时间与贺兰洲闲扯,她得再看一眼店面确定一下布置。

贺兰洲见她又去忙了,也不打扰顾蓁蓁,说了一声就出门去找自己那群好友喝酒去了。

顾蓁蓁答应了一声,看他走了,并霜在旁边问顾蓁蓁,“小姐,姑爷成天出去闲逛,您不劝一句吗?”

“劝什么?”顾蓁蓁不解。

“劝姑爷上进啊!”并霜有些着急。

顾蓁蓁想了想,才和并霜说:“他爹娘都不着急,你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有空还不如帮我看看哪里还有问题。”

并霜:“……”

第14章 十四只二世祖   诗会?

顾蓁蓁整理店铺不想弄得太仓促,一连几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她让人将那些布匹都按照颜色深浅排列,一眼就可以看出颜色的差别,又定做了木架,将新做好的衣服铺在上面展开挂在墙上,可以很直观感受它的形制和纹样。

她偶尔去租的院子看看,瞧着她们画线剪裁,一针一线缝制,虽然速度快,但针脚细密排列整洁。

其中有一件衣裳顾蓁蓁画了具体的花纹和样式,但绣娘说这么精密的刺绣,她们这几天是赶不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研究一下花样。

顾蓁蓁对着这件衣裳觉得有些发愁,她画的不是什么花草树木纹样,而是两只云间飞行的白鹤。

这件衣裳下裙用的藏青,裙摆刺绣出白鹤祥云,显得沉稳又带了些亮色。

对于顾蓁蓁来说,这些其实都是很常见的配色,现代只要厂家机器染出来或是机绣就行,但今时不同往日,这里都是人工染色,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染出令她满意的图案,所以她选择了刺绣。

店里已经规整好了,就差选个日子。

顾蓁蓁还没定好吉日,贺梅朱就过来问她衣裳的事,清明时顾蓁蓁穿的那套她也看见了,想问但顾蓁蓁好像很忙,一直不见人没找到机会。

今天她找到空闲,连忙过来询问。

“二嫂,清明那日你穿的那件衣裳,哪家铺子做的?”贺梅朱坐近一些,和顾蓁蓁套近乎。

顾蓁蓁觉得太近了,于是往旁边移了移,“自家铺子,你想要?”

“过两日就是海棠诗会了,我正愁没新鲜款式的衣服呢!”贺梅朱道。

“有几件成衣,你若需要我让人送到家里来挑?”顾蓁蓁也未想好怎么将利益最大化,既然贺梅朱主动要求,正好让她帮忙打打广告。

贺梅朱一听眼睛一亮,“真的?谢谢二嫂!”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和并霜吩咐了声,让她带人去取衣服,正巧撞见贺兰洲回来。

“娘子……”贺兰洲刚想开口说什么,瞧见贺梅朱在,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失,“你来做什么?”

“我找二嫂问衣服的事,不行吗?”贺梅朱见他语气有些嫌弃,叉着腰抬头盯着他。

贺兰洲压根没搭理她,而是绕过去走到顾蓁蓁身边,“娘子今日还要忙吗?”

“除了要定开店的日子,其他应该没什么事了。”顾蓁蓁略想了一下回答,见他问这件事有些奇怪,“你有什么事吗?”

贺兰洲想了一下,扇子在手心敲了敲,对她道:“也没什么事,那就下回再说吧。”

顾蓁蓁不疑有他,也没细问。

等了一会,并霜带人将衣服带回来,同时还带了一位绣娘,过来帮贺梅朱量身好改衣服。

贺梅朱挑好衣裳,量完身,也不打扰顾蓁蓁,开开心心跑出去。

贺兰洲握着纸扇看着她提醒,“别忘了给你二嫂付账。”

贺梅朱刚要踏出门槛的脚差点崴到,她回头瞪了贺兰洲一眼,“知道了!小气鬼!”

她哼了一声跑走了。

贺兰洲看着她背影摇了摇头,转头朝顾蓁蓁望过去,见她和绣娘说话。

顾蓁蓁嘱咐了几句,就让并霜将绣娘送回去,她坐回榻上,继续看黄历挑日子。

贺兰洲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看着桌案上摆的东西,问:“你在挑日子?”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回答,“不过总觉得有些赶。”

“就算娘子打算先做出成衣卖,但还是会有人需要定制,家里的衣裳都是让裁缝过来量身,然后再确定布匹花样,都是现做的。”贺兰洲和她道,“娘子不用太过担心,不如就明天吧。”

“明天?”顾蓁蓁看着日历思考,“小妹说过两日要去什么诗会……那就明天吧。”

“诗会?沽名钓誉的聚会罢了。”贺兰洲闻言想起纪如琳忍不住道。

“为什么这么说?学点东西总是好的。”顾蓁蓁不解。

贺兰洲拿着纸扇敲着桌子,沉思片刻才看向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在等自己回答,忍不住笑,“这些诗会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一个才女之名,但大多数千金小姐是不会的,便让家里的先生作几首背诵,打算诗会上混过去的。”

“非要作诗吗?”顾蓁蓁不懂,她对这里认知过于浅薄,现实里对同事也仅仅是工作上的熟悉,对于她们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

“都是为了凑乐子,或是去认识青年才俊。”贺兰洲想了想道。

顾蓁蓁低下头思索一会,没再说什么,将日历转给惊蛰,让她走一趟和周掌柜说一声。

惊蛰应了声离开,顾蓁蓁稍微伸展了一下四肢,从榻上站起身想出去走走。

她走了几步见贺兰洲没跟过来,有点奇怪,转过头看他,见他看着窗外发呆。

“贺兰洲?”顾蓁蓁试着喊了一声,他好像没听见一样。

顾蓁蓁走回去叫他,“贺兰洲,你看什么?”

她顺着目光往外看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忍不住转回头看他。

贺兰洲回过神见顾蓁蓁凑到自己身边,眼睛看一会窗外又看向自己,弯起嘴角道:“娘子要出门?”

“也不是,就走一会。”顾蓁蓁道,“总在屋里呆着不好。”

贺兰洲起身拉着她往外走,“那就在家里逛逛?”

顾蓁蓁觉得也可以,贺家的宅基地并不小,于是答应下来。

并霜惊蛰都不在,就两个小丫鬟随行跟着。

贺兰洲想单独和顾蓁蓁走走,便让丫鬟不用跟上来,自己也不带随从,和顾蓁蓁去后面的院子看看。

经过一处院子,顾蓁蓁听见有小孩的念书声音,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贺蕴知正端坐在书桌前,双手拿着书本读着,旁边还站着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先生,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纠正他读音。

她听了一会转头看向贺兰洲,“现在就让他学这么深奥的文章?”

顾蓁蓁听出来这不是什么诗词,也不是启蒙的三字经,反而是一篇文学著作,听完两句她就知道是自己听不懂文章。

“不是,主要还是让他会读会写,这些意思先生会看他想不想知道再解释。”贺兰洲道,“蕴知其实很聪明,不用太担心。”

顾蓁蓁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任何事应该循序渐进,不过贺兰洲既然这么说,说明贺蕴知可以接受,便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看他平时在梅君汝面前跑来跑去,一点也看不出来会有这么认真读书的时候。

顾蓁蓁随即又想到贺兰洲,转头看他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我小时候……”贺兰洲用扇子抵着下巴上回忆了一会,转过头见顾蓁蓁一直看自己,一时心痒想逗逗她,“你猜。”

“不猜。”顾蓁蓁撇过头不去看他。

转了一会转到一处潭水边,旁边还立着一座四角亭,顾蓁蓁进去坐下休息一会,靠着栏杆看着水里的锦鲤游来游去。

贺兰洲坐过去,和她面对面,见她趴这栏杆看着潭水,有样学样看着她。

没一会顾蓁蓁目光转到他身上,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你做什么学我?”

贺兰洲也笑了一下,“看着有趣。”

顾蓁蓁没再搭理他,看了一会游鱼打算回去。

霓裳开店顾蓁蓁没去,她不打算太参与这件事,目前只打算在幕后指导,不想站在台前。

她更喜欢平时画点小东西,然后让人带去金银铺那打出来。

顾蓁蓁也想过自己上手,但一时没想好要准备什么,也不怎么着急,先把自己目前想画出来的东西画出来再说。

也有几样首饰找了人镶嵌珠宝,卖出去赚了不少钱,金银铺便拿着图样又做了几个,得到不少反馈。

金银铺的严老板每回看见并霜带着图样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在屋里关了两天,贺兰洲有点看不下去,便要带她出去逛逛,看看风景也好。

正巧一家客栈的海棠开了,贺兰洲带她过去看看。

顾蓁蓁也没有拒绝,多看点花也好,就当出门采风,可惜她没有铅笔,不然可以写生。

客栈里的海棠树布局精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吸引不少人前来观赏,也有文人来此做些文章,分外风雅。

这里的掌柜甚至在旁边修建一座白墙,文人墨客在上面留有不少诗词,堪称一景。

贺兰洲带顾蓁蓁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人,顾蓁蓁看着周边还有假山和草木,往里面走再转几回就是一堵写满字迹的墙面,甚至修缮一番增加了一块雪白的地方。

顾蓁蓁走上台阶,望着上面的对联诗词,觉得很有意思,转头看向贺兰洲,“你会这些吗?”

贺兰洲听了看向墙上的墨迹,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娘子也太看得起为夫了。”

顾蓁蓁有些意外,贺兰洲居然不会作诗,但又想到他这个二世祖名头,顾蓁蓁也没再问。

墙边还有几支海棠伸展过来,阳光落在花间,墙上也印了一些粉色花影。

顾蓁蓁走过去抬手凑过去,见自己的手的影子也印在墙上,觉得有趣,将拇指和中指无名指并在一起,上下点了点,落在墙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动物晃来晃去。

下了台阶顾蓁蓁往里面走去,这里建造的如同迷宫却又不像,没一会她看见溪水潺潺流动,不远处就是一座木桥。

用一条溪流将两边隔开,这里是假山海棠树,对面更像是休息场所,修着长廊和凉亭。

而长廊亭子里或站或坐,有少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穿着打扮各有不同。

顾蓁蓁瞧着有点发愣,转过头看向贺兰洲,“我们是不是进了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嗯?”贺兰洲也愣了一下,一时没理解顾蓁蓁想说什么,随意扫了一眼看见贺梅朱后,才道,“梅朱也在,大概是她说的诗会。”

顾蓁蓁看见有小姑娘从桥上走过来,忍不住问:“我们不用避一避?”

贺兰洲想了想,拉她去别处继续看花,“那就暂且避避。”

下回出门他应该看好时辰和地点,免得总被人打扰。

第15章 十五只二世祖   春雨?

贺兰洲带顾蓁蓁远离人群去别处看花,头顶的太阳忽然躲到云后去,过了片刻云又飘远,太阳重新露面。

假山那边也有一座亭子,地势较高,上去可以清楚瞧见下面的布局和景色。

贺兰洲带顾蓁蓁上去,正巧避过下边的几个小姑娘。

顾蓁蓁在另一侧坐下,看着花树和布局,就听见下面有人谈话。

“前面是题诗的地方,要不要过去看看?”其中一位少女道。

顾蓁蓁有些好奇,俯身看去,瞧见是四个少女,穿的衣裳颜色都不一样,戴的头饰也各有千秋。

其中一名少女娇笑,“那里的诗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男人作的,不是隐喻失意就是得意的,要我说不如请如莹的姐姐来作一首。”

她对面的少女脸色不太好看,“请她做什么?”

“哎!小心隔墙有耳。”她身边的少女左右看了看,才道,“你姐姐才学真如此高?”

“谁知道!”纪如莹提起此事就心气不顺,手指绞着手绢。

“我爹说她作的诗句风格不一,又大多只有两句,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书杂,还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黄衣少女道,只是后面的话声音太小,顾蓁蓁没听清。

“嘘!”纪如莹抬手按住她的嘴,“这话可别和人说,免得她去父亲那又告我一状。”

“你怕她做什么?虽说你是继女,可还有舅家撑腰,何况下面还有个弟弟。”先前那位最先开口的蓝衣少女轻蔑道。

纪如莹犹豫一瞬,不知道该不该和她们说,想了许久她才道:“钱公子昨日找我,说要改婚约,要退婚。”

顾蓁蓁没想到在这偷听,可以听到这么大的八卦,瞪了一会眼睛,继续听下去。

“什么?!”蓝衣少女瞪圆了眼睛,随后被黄衣少女拉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于是她小声问:“为什么?”

“他说他更喜欢纪如琳的才情,想娶她为妻。”纪如莹说着又想到昨日的场景,她为了逃避这件事,一直不想见人。

如果不是今日的诗会已经答应下来,她也不想过来的。

贺兰洲站在顾蓁蓁身后,听见纪如琳的名字,手上的扇子一顿,握紧了扇柄突然合上。

顾蓁蓁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你突然出声做什么?我还没听完呢!”

底下的四位姑娘也听见了声音,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便都不再开口,看了一会花就走了。

顾蓁蓁见人走了,才看向贺兰洲,皱着眉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娘子冤枉啊!”贺兰洲面色无辜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清白。

人走了顾蓁蓁也不在意,坐回原来的位置,晒着春光望着溪流和岸边的海棠花树。

她想起来之前在寺庙遇见的那名少女,和这些人说的似乎是一个人,于是问贺兰洲,“她们说的纪如琳,是寺庙那位?”

“正是。”贺兰洲回答。

“纪如琳?”顾蓁蓁又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沉思片刻还是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总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闻言贺兰洲不禁盯着顾蓁蓁的面孔,手中的折扇被他握得十分紧,他怕顾蓁蓁想起什么不该想的记忆,于是趁机岔开话。

“娘子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这里的点心也不错。”贺兰洲征询顾蓁蓁意见。

“真的?那去看看。”顾蓁蓁站起身,和他下了凉亭回到客栈厅堂。

贺兰洲带她坐在二楼,一张屏风隔开其他桌的客人。

他选的位置正好是临街靠窗,可以清楚瞧见下方小贩叫卖行人匆匆。

街上十分热闹,外间似乎也很热闹。

顾蓁蓁听见外面似乎有人争执,也没靠近屏风去听,而是往贺兰洲旁边移了移,“你听见外面声音了?”

“我去看看。”贺兰洲站起身往外走,顾蓁蓁闻言没说话,捡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贺兰洲转过屏风出去,正巧看见纪如琳被人推在地上,推人的正巧是刚才那几名少女。

纪如琳很快被一位公子扶起来,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她谢过对方就保持距离。

纪如莹脸色发白看着站在纪如琳身边的男人,想要上前解释,却听见他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我们婚约就此作废!”

贺兰洲看着这副场景有些无语,打开折扇晃了一会,权当看戏。

纪如琳发现他也在,脸色不由变得阴沉。

上次在寺庙那回,她可还记着,后来回去查了一番,才知道顾蓁蓁已经和她成亲了。

前世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何况穿越过来的顾蓁蓁也没有这些记忆,她也就没有怀疑过,原来贺兰洲早就认识顾蓁蓁。

只不过他怕是不知道,之后的顾蓁蓁不是他的妻子。

纪如琳想到前世她将贺兰洲射杀在城楼下,心中生出一股快意,只是一个贺兰洲,还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想到此她低下头,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妹妹责怪而伤透了心,嘴角却飞快翘了翘,见状那位钱公子果然上前安慰。

论心机,纪如莹不是她的对手,上辈子她嫁给钱公子好不风光,居然还来嘲讽她劳民伤财只顾享乐,这一回她倒要看看纪如莹有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

纪如莹被气得半死,这场聚会也待不下去了,和身边的小姑娘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客栈。

剩下的三位小姑娘瞪着纪如琳,蓝衣少女火气大,看什么都不顺眼,直接骂道:“无耻!勾引妹夫!纪如琳你真不要脸!”

“常妹妹怎么如此污蔑,我和钱公子清清白白。”纪如琳抬头看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你!”蓝衣少女一时找不到话,气得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看见纪如琳神情委屈的模样,贺兰洲忍不住嗤笑一声,惹得一群人看过来。

他毫不在意站在那,微笑看着纪如琳,“继续啊。”

纪如琳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垂下头心念急转思考对策。

顾蓁蓁在里面听了半天,明白过来这是先前偷听到的故事,凑巧三人在这里面对面交锋,她没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可惜她出来的时机不凑巧,其中一位主角已经气愤离席,只剩下两位主角和一堆配角对峙。

她出去见纪如琳潆身边站着一名男子,对面是三位少女和各自带的丫鬟,她走到贺兰洲身边。

“这是说完了?”顾蓁蓁问。

“还没演完。”贺兰洲笑眯眯回答。

顾蓁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打量纪如琳身边的那位钱公子,又看向身边的贺兰洲,觉得对方样貌也就一般般。

蓝衣少女几人平日都是闺阁小姐,哪怕如今世道比之前要宽容,也不能接受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于是三人纷纷离开。

见人都走了,贺兰洲拉着顾蓁蓁也打算离开这里。

纪如琳见顾蓁蓁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印象一般,犹豫片刻并不着急和她套近乎。

身旁的钱公子询问需要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被纪如琳给拒绝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送自己,岂不是告诉别人她真的抢了妹夫?

纪如琳不会让自己成为舆论底层,她略劝解了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

钱公子看着她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公子有情,小姐无意。

顾蓁蓁回到马车上才道:“为什么三番五次都能遇见她?”

“娘子不喜欢她?”贺兰洲顺口问了一句。

“不喜欢。”顾蓁蓁现在唯一不解的,就是纪如琳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但这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

闻言贺兰洲也不追问原因,只要顾蓁蓁不选择纪如琳,怎样都好。

顾蓁蓁想到刚才纪如莹的事,问贺兰洲,“这么大庭广众被人退婚,纪如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她会如何?”

“可能不太好。”贺兰洲斟酌了一下才道。

顾蓁蓁托着腮看着窗外,“我总觉得纪如琳是故意的,但说不出来。”

“她确实是故意的。”贺兰洲道。

“你怎么知道?”顾蓁蓁转过头看他好奇问。

贺兰洲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事,弯起唇角道:“之前见过她的手段。”

“算了,和我也没关系。”顾蓁蓁安慰自己道。

贺兰洲见她脸色漠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顾蓁蓁见他动作觉得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嗯……”贺兰洲含糊应了声,收回手。

过了片刻他问顾蓁蓁,“如果,我说如果,你主动去亲吻一个人,是代表喜欢他吗?”

“这是什么问题?”顾蓁蓁感觉贺兰洲话里有话。

“没事。”贺兰洲摇了摇头,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顾蓁蓁也没在意这件事,转头看向窗外,这些天过得十分安逸,顾蓁蓁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喜欢贺兰洲。

她想不明白这件事,也不愿意深想下去。

晚上顾蓁蓁半夜被难受醒,她捂着肚子觉得十分不舒服。

“贺兰洲……”顾蓁蓁抓着贺兰洲手臂,却没什么力气推他。

好在贺兰洲睡得不沉,很快就醒了。

他见顾蓁蓁脸色苍白,唇上的血色也没有了,担心地坐起身搂着她,“哪里难受?”

“肚子难受。”顾蓁蓁小声说了一句。

贺兰洲松开她下床去点亮蜡烛,顾蓁蓁似乎是反应过来,借着烛光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连忙捂着被子神情有些难堪。

贺兰洲将守夜的并霜叫进来,回来见顾蓁蓁抱着被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凑过去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色,“还不舒服?”

顾蓁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并霜进来瞧见顾蓁蓁是来了月事,手脚麻利收拾了床和被子。

贺兰洲看着上面的血迹,瞬间明白过来,转头要去看顾蓁蓁的状况,却被并霜赶出屋。

并霜要给顾蓁蓁换身衣裳,先去现烧了一些草木灰,装进翻出来的月事带里,顾蓁蓁看着纠结一会才换上。

等处理完后贺兰洲才被允许进屋,进去就看见顾蓁蓁坐在床上盖着被子,手里握着红糖姜水,双眼无神发着呆。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还没开口先打了一个喷嚏。

顾蓁蓁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他,见他只穿了中衣,想到他在屋外站了这么久,掀起被子让他进来。

贺兰洲钻进去坐到她身边,见她神思不属,不由问:“还是不舒服?”

“难受。”顾蓁蓁答了一句,喝了两口姜糖水。

贺兰洲伸出手搂着她腰,他手有些冰,惹得顾蓁蓁往被窝里缩了缩,“你手冷,能不能拿开。”

闻言贺兰洲只好松开她,在被子里捂了一会,才抱着她,“现在不冷了。”

这么一回闹,顾蓁蓁一点精神也没有,也没有精力说话,一直担心下边会弄到床上,也不太敢动。

并霜将装好的水囊拿过来,给顾蓁蓁捂肚子,才把屋子剩下的狼藉收拾一番,休息去了。

贺兰洲让顾蓁蓁先躺下睡觉,她睁着眼睛睡不着,开始怀疑人生。

“还难受?”贺兰洲轻声问。

顾蓁蓁看了他一眼,手放在水囊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嗯。”

她发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勉强还算平静,顾蓁蓁很怕自己突然崩溃,她现在想动一下身体都不太敢。

夜半外面下起来小雨,贺兰洲没怎么睡着,揽着顾蓁蓁往自己怀里靠了靠,见水囊的水凉了就拿出来。

顾蓁蓁早就睡着了,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贺兰洲将人搂紧,抚摸着她的后背。

想到白日问顾蓁蓁的问题,他当时是想要什么答案?

贺兰洲发觉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也不太想再突生什么变故,这天下在谁手里都和他没有关系。

第二日顾蓁蓁睁开眼睛,见贺兰洲抱着她,转头看向外面,天色阴沉。

仔细听了一会,似乎还在下雨。

她动了一下推开贺兰洲,见他睁开眼睛,便往被窝里钻,想到昨晚的事,她用被子捂着头不想见人。

贺兰洲怕她被闷坏了,想拉开被子,发觉被她抱得很紧,也就随她去了。

他起来穿衣,打开屋门见外面落着不大不小的雨,屋檐前不少水珠坠落积成水洼。

并霜和惊蛰坐在偏屋门口做女红,瞧见贺兰洲开门才起身撑着伞过来伺候。

洗漱完贺兰洲见顾蓁蓁爬起来,身体僵硬坐在床上,犹豫许久才下地走路,看着有些好笑。

顾蓁蓁一脸犹豫,想问并霜惊蛰她们平时是不是也这样,但是问不出口,只好作罢。

最后她坐在榻上望着外面的春雨发着呆。

贺兰洲过来逗她,她也不说几句话,实在烦了就将人推开。

前世的事我不是很想梳理,打算丢番外。

说起来就是之前蓁蓁穿过一次,但是不愿意想起来,这段记忆就封存了。

第16章 十六只二世祖   是你。

顾蓁蓁在屋里待了好几天,等癸水干净了,才被放出门。

接连下了几天雨,天终于放晴。

贺兰洲要带顾蓁蓁出门放风筝,被并霜和惊蛰给拦了下来,这两天虽然月事过去了,但顾蓁蓁还不能吹风。

顾蓁蓁望着两个丫鬟,生无可恋站在门口。

你们女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行行行,不吹风,去看看总行了吧?”贺兰洲有些无奈。

他让并霜将幕篱拿过来,给顾蓁蓁戴上,好歹挡一下风。

今天阳光温暖又不晒人,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空气十分清爽,沁人心脾。

顾蓁蓁抚着幕篱出门,上了马车后就将幕篱拿下来,见贺梅朱也上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出门?”

“二哥说要去林园那边,我也想去看看。”贺梅朱道,随后她又想起一件事,“之前穿的那身衣裳,好多人问我哪家做的,我都说是霓裳,帮二嫂拉了不少客源!”

顾蓁蓁对此并不意外,她脸色和缓道:“下次想到新款式,麻烦你帮我试试怎么样?”

“真的?”贺梅朱激动握住顾蓁蓁的手。

贺兰洲进来看见这个场面,愣了一下抬扇打落贺梅朱的手,“安静些!”

贺梅朱捂着被打到的手,哼哼唧唧几句,倒是乖巧下来没再说话。

顾蓁蓁坐在两人对面,看了一会妹妹,又看了一会哥哥。

她没怎么注意过贺家人的长相,但也知道贺兰洲容貌不差,至于不差到哪一点,需要有人对比她才能感觉到。

“你们两眼睛好像一个模子。”顾蓁蓁看着两人道。

贺兰洲与贺梅朱对视一眼,互相嫌弃,“哪里像!”

顾蓁蓁有些羡慕两人之间的默契,她没什么兄弟姐妹,和父母之间的情感也不深,他们过世后就一个人生活。

有时候顾蓁蓁会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冷血,后来母亲去世前告诉她,她只是感情淡薄不是冷血。

虽然现在有了一个弟弟,不过已经被丢到军营去了,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顾蓁蓁想起顾家的妇孺,看着窗外沉默。

林园有一处是占地宽广的草坪,他们去的时候游人不少,已经有人在草地上摆起吃食,还有小姑娘放起风筝。

顾蓁蓁扶着幕篱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碧蓝的天空下,各式各样的纸鸢飞翔。

今天确实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贺梅朱拿着刚才在街上买的风筝,带着丫鬟去放风筝去了。

并霜和惊蛰找了一处安静避风的地方,铺上布,摆上吃食准备茶水。

顾蓁蓁刚要坐下,就见并霜给她垫了一个厚实的垫子。

顾蓁蓁:“……”

贺兰洲坐到她旁边,感叹一句,“可惜不能放风筝。”

“那就下回再来。”顾蓁蓁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执念,伸手拿了一块糕点。

突然一只黑猫跑过来,叼走盘子里的一块点心,顾蓁蓁愣了一下,转过头视线追着猫看过去。

并霜和惊蛰看着被毁的一盘点心,犹豫片刻就重新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喂给厨房养的鸡鸭鹅吃。

“踏雪!又从哪里偷的点心!”一名少女奶声奶气教训的声音传过来。

顾蓁蓁回过头就瞧见黄衣小姑娘抱着一只黑猫往这边走,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对方瞧见顾蓁蓁一行人,于是走过来问猫咪刚才是不是偷走了她们的点心。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可以说没事呢!这样下去会把踏雪惯坏的!”小姑娘气呼呼道,“回去得教训她一顿才好。点心我会赔的!”

对方瞧上去也就十二三岁,顾蓁蓁也没有为难。

没一会她身边的丫鬟找过来,得知这件事拿出几片金叶子递过来。

顾蓁蓁让并霜收下,没有再说什么。

她看小姑娘眉心贴着花钿,身上的衣服十分华贵,衣料不用摸,顾蓁蓁也知道她不一定能买得起,连头饰都是金银,看上去十分有钱,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来玩。

“金金!”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姑娘连忙回过头。

“姐姐,我在这!”柳金金回头瞧见她姐姐一身红衣走来,眉眼似有担忧神色,连忙露出笑脸。

“你去哪了?四处找不到。”柳若璃走过来刚想训几句,瞧见还有人在这,也就没说什么重话。

“我去找踏雪去了,她刚刚偷吃人家点心。”柳金金回答。

“先回娘那。”柳若璃朝贺兰洲略点了点头,便带柳金金离开这里。

顾蓁蓁倒是没想到会再看见这位红衣少女,发觉她的动作便看向身后的贺兰洲,“她认识你?”

闻言贺兰洲莞尔,“见过几面。”

她想到贺兰洲经常出门和狐朋狗友四处乱晃,认识几个人也不奇怪,就没多想。

吃完一块点心喝了一口热茶,顾蓁蓁抬眼瞧见贺梅朱的蜻蜓风筝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头上的幕篱没拿下来,只是将一边的纱帘撩上去,露出小半张脸。

“我也想跑一跑,出一身汗。”顾蓁蓁看着草地上奔跑的姑娘和小孩,有些羡慕。

“那也要等两天才行。”并霜毫不客气道。

闻言顾蓁蓁往贺兰洲身边移了移,“并霜好无情。”

贺兰洲顺势揽着顾蓁蓁的肩膀,他望着不远处的人群看了一会,随后他拉着顾蓁蓁起身,“我们去走走吧。”

顾蓁蓁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起来,贺兰洲拉着她往草地对面走,“这附近有条溪流,偶尔还有鹿经过。”

“真的?”顾蓁蓁忍不住讶异。

“嗯,以往皇家秋猎,活捉的鹿就养在林园中。”贺兰洲道。

“那现在呢?”顾蓁蓁问。

贺兰洲犹豫片刻,才道:“现在……已经十几年不曾有过秋猎了。”

顾蓁蓁不明白,不禁问:“为什么?”

“娘子不知道吗?”贺兰洲顺口问了一句,他感觉顾蓁蓁和自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知道的东西自己未曾听闻,而她对这里也一无所知。

对此贺兰洲不想深究,他开口和她解释,“虽然父兄每日上朝点卯,但其实是见不到皇上的,一直都是太后垂帘听政独揽大权,有些习俗已经荒废许久了。”

顾蓁蓁并未了解这个时代,也不曾了解过这些事。

她起初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太过了解这个世界,抱着侥幸心理,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但从寺庙抽到的那支签文,顾蓁蓁明白自己好像回不去了,她想不明白原因。

“那皇上呢?”顾蓁蓁追问。

两人离开了草地,往灌木后走去,那里确实和贺兰洲说的一样,有一条溪流。

“皇帝今年十六却不理朝政,日夜沉迷绘画。”贺兰洲回答,“虽有大臣进言,但大多都被太后的人拦了下来。”

“这样?”顾蓁蓁低头想了一会,才问:“那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

“可能有,可能没有。”贺兰洲道,“这件事说不准,或许有一天她看你不顺眼,就会命人砍你脑袋。”

顾蓁蓁听完后,发觉贺兰洲似乎对此很清楚,忍不住怀疑他一个二世祖,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吗?

不过想到他父兄在朝为官,回来的时候也许多嘴抱怨几句,也没怎么细想这件事。

“但不得不说,在她治理下,这天下多是风调雨顺,百姓不会管是谁治理国家,他们只会在意是否影响收成。”贺兰洲语气略有些感慨。

“不会有人因为她是女人造反吗?”顾蓁蓁想到历史上的武则天,忍不住问。

“有,但被镇压了。”

闻言顾蓁蓁脸色舒缓,和他沿着溪边漫无目的走着,“挺好的。”

贺兰洲听见她的话,不知道该问她指的哪件事,犹豫片刻他没问出口。

溪中有礁石矗立,顾蓁蓁走过去踏上去,三两步跳到对面,转过头看向贺兰洲,见他只踏了一块石头就过来了,彻底认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

顾蓁蓁和他随处找了一块草地坐下,这里没有并霜和惊蛰提醒,不用想着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顾蓁蓁挨着他看着对面放的风筝。

“有空我也做一个风筝,那种尾巴拖很长很长,放到天上很有意思。”顾蓁蓁给贺兰洲比划一下,每年一段时间她都会从互联网上看见风筝节的消息,网友发的风筝造型千奇百怪,十分有趣。

她也想试试。

“好,我陪你一起做。”贺兰洲揽着她答应下来。

顾蓁蓁望着天空又看向身边的人,她总觉得这样安静的时候越来越少,顾蓁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垂头想了一会,这时迎面吹来一阵风,不禁抬手扶着幕篱,抬眼就瞧见几只鹿跑来,停在溪边喝水。

“贺兰洲,你为什么会娶我?”顾蓁蓁想到这些天自己眼睛看的和听的,他并不是很混账,对人也很有耐心,“只是一见钟情?”

顾蓁蓁想不明白,就只是因为一见钟情吗?

贺兰洲似乎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头往她肩上靠了靠,“也不是。”

“嗯?”顾蓁蓁转过头看他,见他眼睛看着自己。

贺兰洲不想拿前世作为理由,又想了一会,没想出来什么好的,于是才道:“非要一个理由吗?”

“不是。”顾蓁蓁抬手摸了摸他头发,见他一脸纠结,看着真的很像个小孩子。

说来他年纪其实不算大,顶多算成年。

“我就是好奇。”顾蓁蓁扶着幕篱突然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沾染的草叶。

贺兰洲起身,见她要走,连忙追上去,“蓁蓁!”

听见他这么叫自己,顾蓁蓁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她发觉贺兰洲总有几次会叫她名字,只是她还没抓住这个规律,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贺兰洲看着她面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脚走到她身边,才道:“要回去?”

“嗯。”顾蓁蓁应了一声。

她想了一会看向贺兰洲,“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贺兰洲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一阵风吹来,顾蓁蓁扶着幕篱和他肩并肩走回溪边,踩着礁石回到对岸。

顾蓁蓁抬眼看着他干净的面庞,阳光照耀下眼睛瞳孔有些浅,带了些茶色,他看过来的时候,顾蓁蓁盯着他眼睛看了好一会。

“看什么?”贺兰洲有些疑惑。

顾蓁蓁扶着幕篱抬头看他,“看你眼睛的颜色,很好看。”

贺兰洲愣了一瞬,随即弯了弯嘴角,“你喜欢吗?”

闻言顾蓁蓁点了点头,贺兰洲顺势凑近和她对视,顾蓁蓁清楚瞧见眼珠颜色清亮又剔透。

贺兰洲突然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才笑着牵着她往前走去。

顾蓁蓁愣了半晌才回神,用另一只手背贴着自己的唇,垂着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过了一会她问贺兰洲,“你喜欢我吗?”

贺兰洲听见她问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自然喜欢。”

“只是喜欢我?”顾蓁蓁追问。

贺兰洲忽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莞尔,“只有你。”

顾蓁蓁看着他,神情有些探究,“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吗?”

她怀疑贺兰洲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顾蓁蓁,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他也不揭发自己。

“我会分辨,自然知道。”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更加疑惑,她不明白,“我是顾蓁蓁,但又不是顾蓁蓁。”

贺兰洲没想到她会很直白告诉自己,这是不是意味,她开始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伸手将顾蓁蓁抱在怀里,“我知道,我喜欢的也只有你。”

“你不是说一见钟情?”顾蓁蓁连忙推开他,她可没忘记之前贺兰洲说的话。

闻言贺兰洲偏过头犹豫,随后才看向顾蓁蓁,“一见钟情后真正喜欢你,很难理解?”

顾蓁蓁垂下头思索,觉得他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不再计较。

与贺兰洲说完这些话,顾蓁蓁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她不想背负与自己无关的感情,也不想贺兰洲一直将自己当另一个人。

但她没想到贺兰洲知道,也没想过他会说喜欢的是自己。

顾蓁蓁又觉得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第二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

第n天

贺兰洲:娘子!我们出门玩啊!

顾蓁蓁:……

第17章 十七只二世祖   刺绣。

两人回到草地上,有小孩从面前跑过。

顾蓁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便往之前布置的地方走去,贺梅朱看上去像是玩累了,坐在垫子上吃点心。

“二嫂!”贺梅朱看见顾蓁蓁回来,笑着抬头喊了一声。

她对面坐着一名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女,顾蓁蓁过去后对方连忙站起身,“二嫂。”

贺梅朱也站起身,给顾蓁蓁介绍自己好友,“这是我朋友,她叫李月颜。”

“你好。”顾蓁蓁本来就不太擅长应付女孩子,现在又来了一位,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贺兰洲拉着顾蓁蓁坐到一边,贺梅朱凑过来问顾蓁蓁,“二嫂,上次我穿的那种样式的衣服还有吗?”

“可以找周掌柜现做,样衣花样改不了的。”顾蓁蓁听她问衣裳的事,以为她是想再做一件衣裳。

“月颜明天要去相看,我来问问有没有成衣。”贺梅朱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月颜,和顾蓁蓁解释。

闻言顾蓁蓁转头看了李月颜一眼,见她显得有些腼腆,便收回目光,“这个我不知道,得去问掌柜。”

“这样啊!”贺梅朱听完想了想,和李月颜交头接耳起来。

没一会两人站起身,贺梅朱和顾蓁蓁说一声就离开,“那我们先去店里问问!”

顾蓁蓁看着二人说走就走,有些不太放心,便让并霜给两人带路顺便照看。

草地上风有些大,顾蓁蓁头上的幕篱纱帘被吹起,她吃完一块点心,看着别人放风筝。

等差不多时候顾蓁蓁才起身准备离开,她和贺兰洲道:“我想回顾家一趟。”

“我陪你。”贺兰洲开口。

顾蓁蓁点了点头没拒绝,望着天空越飞越高的各种风筝,和他离开林园。

回到马车上,顾蓁蓁将幕篱拿下来,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色,回过头见贺兰洲坐到自己身边,想起来上回答应给他做件衣服的事。

于是她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贺兰洲愣了一下。

顾蓁蓁道:“上回你不是说想要做件衣服?”

贺兰洲似乎才想起来,弯起嘴角,“和你穿的差不多就行。”

顾蓁蓁见他只说一句就不说了,不由追问,“没有了?”

“没了。”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垂头想了一会,才说:“我顶多画个样式,其他都交给绣娘做,到时候可不要不认账。”

“我知道。”贺兰洲握着折扇敲了敲手心,明白她的意思。

到了顾府门前,顾蓁蓁下了马车,让人将路上买的东西拿下来。

来的时候贺兰洲提醒她该带些东西,顾蓁蓁才想起来买点人参药材,顺便去店里看了一些首饰。

老夫人见顾蓁蓁回来,脸上带了点笑容,但语气严肃,“刚成亲就往娘家跑,这像什么话!”

“我想奶奶,就回来看看。”顾蓁蓁见她身体还健朗,看上去并不需要她担心。

顾夫人之前气顾蓁蓁打顾琛,但人走了又后悔,只是拉不下脸去见她。

今天见她突然回来,心里是高兴的,但却一直挂着脸,看上去像是不欢迎,“好好的突然回来,在婆家也不安分!”

顾蓁蓁听见她的话并没有生气,毕竟两人都是自己长辈,是生养顾蓁蓁的亲人,有时候话说的可能不是很好听,但也是关心她的。

她岔开话题,“之前铺里打了几样头饰,觉得适合娘亲奶奶,带回来给你们试试。”

顾蓁蓁让惊蛰将盒子拿来,打开给顾夫人和老夫人看,两人看里面有好几样发钗,有檀木做的,也有银饰金饰,还有一些翡翠镶嵌的珠宝,看上去沉稳贵重,花样也十分新颖。

顾夫人一眼就知道这些花样不是常见的,随手拿起一支发簪,看着上面活灵活现的两只大雁,翅膀是用棕色和墨色的玉片做成羽毛一个个贴成,忍不住伸手抚摸,看着这支簪子有些出神。

老夫人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要不少钱,于是将盒子合上,“这些东西你留着,总有需要的时候。”

“奶奶收下吧,这两天金铺生意不错,我才拿几个给你戴着玩的,平时我可舍不得。”顾蓁蓁将盒子推回她手里,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顾夫人站在一边看着手里的发簪,有些舍不得,抚摸了好几下才放回去。

老夫人见她这么说,又看自己儿媳的模样,叹了口气,“喜欢就拿去吧,蓁蓁的心意。”

“哎!”顾夫人答应了一声,随后又和顾蓁蓁道,“先去你婶婶那,让她选几个吧。”

“好,我也想去看看婶婶。”顾蓁蓁答应下来,接过老夫人递来的首饰盒,打开盒子将里面那支发簪拿出来,递给顾夫人。

“这个娘既然喜欢,就不给婶婶看。”顾蓁蓁说完和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出门。

贺兰洲对老夫人行了一礼,才和她一起离开。

顾夫人望着手里的发簪发了会呆,老夫人也忍不住叹气,“臻儿要是还在……”

顾蓁蓁不知道厅堂的事,抱着盒子跟贺兰洲往后院走,“她刚才好像很伤心。”

“你说岳母?”贺兰洲问。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大雁好像对她很重要。”

贺兰洲其实查过顾蓁蓁的家世背景,但也仅限于家里几口人以及做什么的,和牵扯的势力,其他的便不知情了。

不过贺兰洲曾经在边疆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他对那里的习俗倒是还记得。

想到顾臻也驻守过边疆,应该也明白大雁的含义。

于是他和顾蓁蓁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而且他们成亲之前,贺兰洲在纳彩的时候也送过大雁,代表从一而终。

闻言顾蓁蓁明白过来,“她是想起顾将军了?”

贺兰洲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父亲,手中的折扇一晃收起,抬手揽着顾蓁蓁肩膀,低头在她耳边提醒,“娘子这声称呼是否太过生疏?”

顾蓁蓁恍然,她刚才一时忘记了,毕竟是过世的人,她也不用费神去记。

到了楚氏的院子,顾蓁蓁进去见院子里的月季又开了几朵,楚氏正弯腰拿着一把剪子修剪枝叶。

“婶婶。”顾蓁蓁唤了一声走过去。

贺兰洲松开顾蓁蓁的肩膀,在长辈面前总要收敛一些。

楚氏回头看见顾蓁蓁愣了下,随后将手里的剪刀递给身边的小丫鬟,才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贺兰洲见楚氏目光移过来,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婶婶。”

楚氏将贺兰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夸了一句,“倒是一表人才。”

贺兰洲看她眼神带着探究,怀疑自己之前那些事迹楚氏都知晓,一时也不知道她是夸自己还是在暗示自己收敛一些。

想归想,但这会他确实是个二世祖,这是辩驳不了的事实。

好在楚氏并未再说什么,拉着顾蓁蓁往屋里走,对贺兰洲说了句,“都进来坐吧。”

进了屋坐到榻上,顾蓁蓁瞧见桌上放着一个半成品刺绣,将手里的盒子放下,将绣框拿起来翻看起来。

“婶婶手艺真好。”顾蓁蓁瞧着上面绣的月季,针脚细密排列整齐,忍不住赞叹一声。

贺兰洲坐在顾蓁蓁身边,看见她拿着的绣框,忍不住开口,“给我看一眼?”

闻言顾蓁蓁以为他也喜欢,就将手里的绣框递给他,“婶婶手艺很好吧!”

贺兰洲并未回答,而是瞧着上面的绣法,又看了一眼反面的图案,手指拨弄上面的丝线,才扬起笑脸对顾蓁蓁道:“娘子说得对!”

他现在明白顾蓁蓁的绣法是和谁学的,当初他只听过顾蓁蓁提过一回,但那时他并没有心思听顾蓁蓁讲故事,也只隐约记得顾蓁蓁说了几句话,对于楚氏的事后来便再也未提过。

楚氏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忍不住掩唇笑出声,“你俩可真有趣。”

“嗯?”顾蓁蓁回过头看她,不太明白楚氏指的什么。

贺兰洲将绣框放回桌上,提醒顾蓁蓁,“娘子不是说要给婶婶东西?”

“哦对!”顾蓁蓁将桌上的盒子打开,“娘说让婶婶先挑,喜欢哪个就拿。”

楚氏拿起一枚木钗,看着上面的花样,瞧着有些新奇,“这是从哪家店铺买的?”

“自家铺子,花样是我自己画的。”顾蓁蓁回答。

闻言楚氏愣了一下,随后又拿起几样饰品看了几眼,才看向顾蓁蓁,问她:“蓁蓁对刺绣有兴趣吗?”

“欸?”顾蓁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不禁愣住。

“我可以教你,你既然会画这些花样,那画刺绣纹样对你来说也不难。”楚氏连忙补充,以前是她对顾蓁蓁关注少了,没想到她还会这些东西。

“可以吗?”顾蓁蓁也没想到楚氏会主动说要教自己刺绣,她想了一会又有点犹豫,“我不太会摆弄针线。”

听她这么说,楚氏毫不在意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但看你用不用心。”

顾蓁蓁只是犹豫一会,便点了点头,“那以后麻烦婶婶了!”

见她答应下来,楚氏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随后她又看了一下几样首饰,问了顾蓁蓁几句,才选了几样簪子,其他的都放回去。

“你要有空就过来,也不用天天来,免得婆家不满。”楚氏送顾蓁蓁出去,避开贺兰洲小声嘱咐一句。

顾蓁蓁愣了一下,随后明白她的意思,“不会的。”

楚氏见她这么说,免不了多嘴几句,“你和兰洲新婚燕尔,做什么事暂且还能谅解几分,但忍耐是有限度的,夫妻之间不是让人一味忍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你也不要一直纵容他,他毕竟比你小两岁,要我说,还是早点生个孩子。”

“……”顾蓁蓁听到后面听不下去了。

怎么又绕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好不容易从楚氏那脱身,顾蓁蓁一想到她和自己说的话,就觉得自己脑子疼。

贺兰洲见她好像不舒服的模样,关心道:“娘子是累了?”

顾蓁蓁摇了摇头,决定将楚氏的话忘掉,她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但楚氏有一句是对的,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蓁蓁顿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第18章 十八只二世祖   赴宴。

霓裳的订单多了后,成衣铺的金掌柜来找顾蓁蓁,问她关于霓裳新制的衣裳。

顾蓁蓁知道他是为了新衣服来的,随手给了他一样图纸。

她不打算让成衣铺和霓裳成为竞争对手,也怕自己记忆不好,所以早就画好那些还记得的款式。

顾蓁蓁本来觉得成衣铺是不需要自己插手的,这回金掌柜过来,她问了一些情况,拿了两张齐胸齐腰的襦裙图纸给他看。

“霓裳还只是试营业,我也不打算插手成衣铺的事,这有两张图,你可以回去看看。”顾蓁蓁说道。

金掌柜以为这一趟自己还要和顾蓁蓁说一会,见她这么干脆将新图纸给自己,有些惊讶。

他接过图纸看了两眼,瞧着上面的款式,和霓裳卖的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看上去是需要一些轻盈布料来做。

他激动收起图纸,这些可都是摇钱树,“东家还有别的吩咐吗?”

其他人不知道,金掌柜卖了这么多年衣服却清楚,市面上衣服的款型也不过那几样,想在这上面玩出花来也不难,但这么多店面,你需要有自己的特色,还要能留住回头客,才能在京城脱颖而出。

他店里的生意虽属中庸,但要和京城最大的秀坊比,还是差了许多。

自从知道现在的东家开了霓裳后,他就没睡过几天好觉,一是怕顾蓁蓁忘了这家店,不再管成衣铺,二是担心霓裳抢客人,让成衣铺的客源流失。

想了几天,金掌柜打算和顾蓁蓁见一面再说,总不能坐以待毙,得做些什么才好。

顾蓁蓁听他问,顺着想了一下,才摇头,“现在也没什么,你就照常开店。”

“对了,我答应小妹说要是有新样式,会先给她做几件,你找个裁缝给她量下尺寸,做好直接送过去就行。”顾蓁蓁想起来自己答应贺梅朱的事,和金掌柜说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金掌柜答应下来,揣着图纸回去,一路上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袖子里的东西。

顾蓁蓁暂且将霓裳和成衣铺的事放一边,一边和楚氏学刺绣一边考虑整顿金银铺的事。

铺子还没想好怎么整顿,就有请柬寄来,说是邀请她参加长公主办的赏花宴。

贺府不止顾蓁蓁一个人收到了请柬,贺梅朱和梅君汝也收到了请柬。

顾蓁蓁对这些不太懂,贺兰洲回来后就问了几句。

闻言贺兰洲接过顾蓁蓁递过来的请柬,他看了几眼就还给她,“你想去就去。”

“那些人我都不认识。”顾蓁蓁有些犹豫。

贺兰洲道:“梅朱不是和你一起?”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她低下头思索片刻,问他:“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贺兰洲坐到她身边,“这个不好说。”

顾蓁蓁也就没多问,而是提起那天该穿什么去,她没去过这些宴会,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

好在到时候不是她一个人,有梅君汝和贺梅朱在,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

等到了那天,顾蓁蓁还和平时一样,不过打扮稍显隆重一些,至少并霜要往她脸上涂粉的时候,她没避开拒绝。

上马车见贺梅朱和梅君汝在里面,顾蓁蓁坐下后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才放下看向二人。

贺兰洲不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花纹。

这些天她在楚氏那学劈线,从最简单的花纹开始绣起,顾蓁蓁上手并不快,好在她学的认真,现在也能看出衣服上的一些绣纹用的什么绣法。

贺梅朱显然不怎么安分,坐在马车里过于无聊,问顾蓁蓁,“二嫂,你店里的新衣裳什么时候做好啊?”

“嗯?”顾蓁蓁抬头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这你该去问掌柜。”

“那不是你的店,问你最快嘛!”贺梅朱撅起嘴,“可惜今天不能穿新衣出门,我还想和月颜炫耀一下的。”

“下回也可以。”梅君汝听见她这番天真言语,忍不住笑着宽慰。

路上有贺梅朱打岔,顾蓁蓁倒也不觉得多无聊,偶尔和两人说几句话。

出门的时候贺兰洲特地嘱咐梅君汝关照顾蓁蓁,怕她去宴会不适应,也怕她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事。

梅君汝还未曾见过小叔这么细致的时候,她倒是有点羡慕顾蓁蓁,其实贺兰洲不说她也会多注意一些,毕竟是一家人,也不能过于生疏。

到了公主府,三人下车后,顾蓁蓁望着眼前的高门府邸,周边有几辆马车停留qingwen,瞧上去来了不少人。

她跟在梅君汝身后,和贺梅朱并排走在一起,阳光落在她头上的发饰上,玉石反射太阳的光线,落进贺梅朱的眼中。

“咦?”她看向顾蓁蓁的头顶,“二嫂你今天戴了什么?”

顾蓁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枚发簪,她取下来给贺梅朱看,“新打的簪子。”

贺梅朱拿过簪子看了几眼,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是用翡翠雕刻成的,颜色也并不均衡。

簪身偏白色,一端雕出两朵荷花,每瓣花瓣又带了些粉紫,而莲蓬却翠绿如水,看得出工匠的用心和手艺的精湛。

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簪子,问:“你喜欢?”

贺梅朱点了点头,“一开始看不觉得有什么,但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他是怎么想到的?这里是绿的,花瓣却是粉的?”

“喜欢就给你了。”顾蓁蓁开口道。

“真的吗?”贺梅朱有些惊喜。

顾蓁蓁道:“本来就是用一块废料打的,不值几个钱。”

这把簪子是之前她去金银铺看见的,是用剩下来的料子,严掌柜嫌做玉佩太小了,也不知道该打成什么东西,就这么放着。

还是顾蓁蓁想到可以做成簪子,和雕刻师傅交流了一下想法,才雕出两朵荷花。

“那它就是我的了!”贺梅朱嘻嘻笑起来,将簪子戴在自己头上,挽着梅君汝的手和她各种显摆,问她自己戴着好不好看。

见状梅君汝有些无奈,和顾蓁蓁道:“你别太惯着她。”

“这有什么。”顾蓁蓁并不在意。

贺梅朱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爱俏的时候,在顾蓁蓁印象里她还是上学念书的年龄,难免带了些宽容。

进公主府有迎接的仆人,三人一路说笑到了庭院,见有不少贵妇千金都在了,各自和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在仆人的接引下坐在席位上。

顾蓁蓁和贺梅朱坐一起,梅君汝坐在旁边的席位上,两人正巧坐在顾蓁蓁左右两边。

周边摆放着几株山茶,顾蓁蓁知道山茶花的品种繁多,但并不认识这些品种,看了几眼注意力也就不在上面,而是观察起周边的贵妇千金。

贺梅朱小声和顾蓁蓁说周边这些人的身份,哪些好相处哪些不好相处。

顾蓁蓁对她评判标准有些好奇,但没多嘴问。

纪如琳过来的时候见顾蓁蓁已经在了,大家坐在各自的席位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笑容含蓄显得端庄。

顾蓁蓁微低着头听身边的少女说话,纪如琳不记得这是哪家的姑娘,看两人谈话融洽,便也过去和顾蓁蓁打招呼。

“顾……顾夫人。”纪如琳意识到现在的顾蓁蓁不是姑娘家,也不好用姑娘称呼,便换了一个。

顾蓁蓁抬头,见是纪如琳,神情没多大波澜,答应了一声,“纪姑娘有什么事?”

纪如琳找了个蒲团在贺梅朱身边坐下,脸上堆起笑容,“我们也见过几面,你叫我如琳就好,不用这么生疏。”

贺梅朱看突然出现一个人和顾蓁蓁说话,目光毫不掩饰打量纪如琳。

纪如琳察觉到贺梅朱的目光,知道不能将人冷落,于是问:“这位姑娘是哪家千金?”

“我姓贺。”贺梅朱回答,“这是我和二嫂的席位,长公主还未来,姑娘该去自己的席位上候着才是。”

顾蓁蓁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也不喜欢和纪如琳亲近,同为穿越者,顾蓁蓁虽然觉得自己比纪如琳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直接将别人的著作据为己有。

她沉默看着纪如琳面色尴尬,随后又道了声谦离开席位。

纪如琳离开后垂着头面色阴沉,但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对她来说贺家的人不过是些死人,想到日后的风光纪如琳如释重负,重新抬起头,面色温和回到自己的席位。

贺梅朱看她走了,才和顾蓁蓁道:“二哥让我不要和她玩,二嫂你也别理她!”

闻言顾蓁蓁歪了歪头看她,才抬眼看向纪如琳离开的方向。

她不知道贺兰洲跟贺梅朱说了些什么,不过他这样做也没有错。

顾蓁蓁能感觉到贺兰洲对纪如琳的敌意,却说不清是为什么,他每回提起对方的语气,虽不是明显的恶意,但语气也没有多好。

周围贵妇千金聚集,穿的衣裳各有千秋,身上的饰品也独具特色,让人赏心悦目。

瞧着都不像是来赏花的,而是来争奇斗艳的。

顾蓁蓁看了一会,听见有人传报长公主到了,于是众人都起身。

顾蓁蓁有样学样和众人一同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都坐吧,本宫见山茶开的正好,今日邀各位同赏,不必拘谨。”一道音色清亮的女声。

顾蓁蓁低着头看其他人都坐下,才坐回位置上。

她这才抬头看向前方座位上的女子,一身青色男装,头上梳的却是女子发髻,戴着发簪步摇,耳下还垂着两枚耳坠,面上涂脂抹粉,额心贴了红色的花钿。

这样的打扮过于新潮,顾蓁蓁多看了几眼,见周围的人见怪不怪,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顾蓁蓁刚要回头和贺梅朱说话,余光瞧见长公主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下意识转头看她,就瞧见她望着这边蓦地勾起唇角,唇色殷红。

顾蓁蓁想再看细一点,就见她收回目光,垂头伸手端起桌上的瓷杯,悠然品起茶来。

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第19章 十九只二世祖   公主。

长公主在座位上只端坐片刻,便下来让大家随意闲逛,她自己带着侍女侍从去别处看花。

见长公主举动如此随意,顾蓁蓁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似乎也有意四处看看。

得到允许后,便互相邀好友结伴,三三两两离开席位。

贺梅朱去找自己好友李月颜去了,顾蓁蓁坐在原地没动,她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润润喉咙。

刚起身就听见纪如琳的声音,“蓁蓁可是去看花?我们同行?”

顾蓁蓁婉言拒绝她的提议,扶着并霜离开席位,看着有一人高的山茶花树,顾蓁蓁瞧着上面开的花朵,面色并无异常。

她轻声询问并霜,“我和她应该并不相识,为何总来套近乎?”

“这……并霜不知。”并霜也想不明白,但她也听贺兰洲和顾蓁蓁提起几句,让顾蓁蓁不要和对方走太近。

那日客栈并霜也听了几句,想来这个纪如琳有些手段,但这会一直和顾蓁蓁找话说,总带了一些刻意。

纪如琳见顾蓁蓁拒绝自己的提议,脸上神色有些挂不住,但好歹活了这么久时间,还不至于当场变脸,面上虽还带着笑容,但心里恨不得顾蓁蓁现在就去死。

如果不是为了顾蓁蓁手上的财富,她何须与她虚与委蛇。

区区一个古代人,还不至于让她如此上心,她上心的是穿越过来的顾蓁蓁。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有些不解,问纪如琳,“小姐为何要和顾小姐交好,她也不领小姐的情。”

“我看她面善,而且多交点朋友总没坏处。”纪如琳温柔解释。

“可是……我听闻她回门就将自己弟弟打了一顿,行事如此彪悍,小姐应少与她来往才是。”丫鬟有些担忧道。

纪如琳没怎么听过这回事,也不知情,就让丫鬟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她。

另一边顾蓁蓁绕着茶花树看上面的花朵,抬眼看见贺梅朱拉着李月颜过来,兴冲冲的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二嫂。”贺梅朱走到顾蓁蓁面前才停下,看见旁边的茶花树开得灿烂,忽然想起什么才道:“这怎么有些像纪如琳头上的绢花”

“嗯?”顾蓁蓁看了一眼旁边如玉一般的粉色山茶,并不太记得纪如琳头上的花是什么样子。

“我忘了二嫂对她不了解。”贺梅朱想起来顾蓁蓁不怎么和贵女打交道,于是左右看了看略压低声音和她解释,“二嫂还记得之前我说的绢花吗?就是她弄出来的。”

顾蓁蓁听了有些疑惑,“然后呢?”

“她说金银宝石俗气,时常穿着料子轻盈的衣服,头上戴的发簪也是珠花居多,还做出绢花这种首饰,后来大家都学她,我记得我说过了。”贺梅朱道。

听她说完顾蓁蓁倒是想起来,只是上回并未点名道姓,顾蓁蓁也就没多想。

毕竟潮流都只是一时的,时尚是一个循环。

她倒是没想过绢花是纪如琳带过来的,只是她说的那番话,真的就是她说的吗?

总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顾蓁蓁觉得自己不该随意揣度别人,便将这个念头抛向脑后,也不和贺梅朱说这个话题。

“珠宝镶嵌金银上很好看的,回去你可以去我那挑几件喜欢的。”顾蓁蓁开口转移话题,“好看就行,何须管它是金是银,不过你忽然过来是有什么事?”

贺梅朱果然不提纪如琳,想起来自己来找顾蓁蓁是为了另一件事,“月颜听说有新衣款式,我带她来问问!”

“等做出来再说吧,估摸还有两天。”顾蓁蓁说完,又想到什么低头思索。

贺梅朱的举动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也许她该实行一下VIP制度,VIP客人可以先得到内部还未发行的款式,甚至能够先挑选定制,在这基础上应该还能分一下客户等级,以此来排顺序。

顾蓁蓁想了一会,觉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打算回去再好好琢磨。

贺梅朱倒是不着急,等衣服送来她就是第一个穿新衣裳的人,看在李月颜是她好友的份上,她就大方送她一条裙子好了!

贺梅朱还想去别处逛逛,要拉着李月颜离开。

“等等!”顾蓁蓁突然叫住二人,她看向李月颜道,“下回可以直接找我问,小妹不是传声筒,不可能一辈子帮你传话的。”

李月颜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贺梅朱并不介意帮忙,毕竟她知道李月颜的性格腼腆,不太擅长应付人,于是替她解围,“是我主动要来问的,二嫂你太严肃了!”

说完对顾蓁蓁做个鬼脸,拉着好友跑了。

顾蓁蓁没说什么,打算去别处看看。

往里走人渐渐少了,顾蓁蓁也松了口气,刚想找地方坐下来,就听见谈话声。

“你去霓裳看了衣服吗?店虽小,但样式挺新的。”其中一位说完,另一位紧跟着开口。

“看了看了,不过像我这种身材丰腴的,怕不合适。”说完她叹了口气。

又有一名女子紧跟着道:“听闻钱大人家的公子解除婚约,要娶未婚妻的姐姐。”

“嗨!这事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前天我还和钱夫人遇上,压根没这回事。”说自己身材丰腴的女子开口。

顾蓁蓁看花树挡住自己身体,便移了一下位置,刚好看见那站着三位打扮精致的夫人。

黄衣夫人似乎是最开始说话的,听见丰腴女子的话,便道:“这事当面人哪会和你说真话,那日客栈钱公子当场说要解除婚约,可不是一个人瞧见了。要我说,还是纪二姑娘可怜,好好的姐姐和未婚夫搅合,算什么事!”

“这可不能乱说,若是人纪大姑娘清清白白,这闺誉岂不毁了?”顾蓁蓁瞧见那位略胖的女子穿着一身深蓝衣袍。

“也是。”黄衣夫人也觉得她说的对,点了点头便不再提此事。

剩下的一位青衣夫人倒是开口,“纪大姑娘似乎和那个顾蓁蓁认识?”

顾蓁蓁只是好奇她们说的八卦,这回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开始思考自己是走还是不走。

“说来这顾蓁蓁也是奇人,回门当天就将自己弟弟打了一顿,也是那弟弟不争气!谁家兄弟会在姊妹回门时候赖在青楼不走?”黄衣夫人接话。

顾蓁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还有人赞同她的行为的,不过想想贺家也未曾对此说什么,有人赞同好像也不奇怪了。

“但这也不能打人啊!还是当街打人,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家兄弟留!”青衣夫人持反对态度。

云贞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段,她看顾蓁蓁站在树后低着头,便走过去出现在三位夫人面前,“本宫与三位夫人在此巧遇,可真是缘分,只是三位声音过大了些,若被小人听见,那就不好了。”

顾蓁蓁站在树后看着云贞,听见她说“小人”二字之时,总觉得她在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她疑心重还是长公主在内涵。

那三位夫人诚惶诚恐对云贞行了一礼,随后又离开这里去往别处赏花,但真的是赏花还是继续交谈,就不得而知了。

见人走了,云贞转头看向一旁的顾蓁蓁,望着她看向自己带着探究的眼神,展颜一笑,“夫人这么看本宫做什么?”

顾蓁蓁收回视线,随后又觉得奇怪,抬眼看她,“公主认识我?”

“我?”云贞微眯起眼,抬手将她头上的一片花叶撩落,才继续道:“贺二没教过夫人?在本宫面前,你该自称民妇。”

不等顾蓁蓁回答,云贞自说自话,“也是,他就没教会过你。”

顾蓁蓁看着她露出疑虑,“公主认识贺兰洲?”

闻言云贞脸上才显出一丝疑惑,她打量了顾蓁蓁好一会,才开口回答:“见过几面。”

顾蓁蓁觉得云贞表现十分奇怪,总有种话里有话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去猜别人话里的意思,便退后一步福身,转身离开这里。

云贞看着顾蓁蓁离开的背影,抬手转了转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开口:“夫人不守礼仪,行礼未完就想走?”

听见她的话顾蓁蓁脚步停下来,现在她明确感觉到这个长公主是在争对她,但是顾蓁蓁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于是转过身对着她又行了一礼。

想起之前那三位夫人的话,便说了一句,“民妇告退!”

等做足了样子,她也不等云贞发话,转身就走。

云贞瞧着她背影,看上去似乎有生气迹象,哪怕她面上没表现出来,但行动上多少带了一些。

她忍不住笑,“脾气还是一个样。”

她身后的侍从见云贞逗弄顾蓁蓁,即使顾蓁蓁无礼也不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公主似乎很欣赏这位夫人?”

“欣赏?”云贞听见这个词觉得有趣,绕着拇指上的扳指想了一会,“欣赏不至于,只是觉得贺二栽在她身上,未免太冤了些。”

但想起这女人后来的手段,云贞眼睛微眯,自言自语道:“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冤。”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非要将人娶回来。

第20章 二十只二世祖   云贞。

走远后顾蓁蓁才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看,眼睛望着前方想着刚才的那段对话。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并霜,“她是在针对我?因为贺兰洲?”

并霜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认识长公主。也不知道贺兰洲和她是什么关系,扶着顾蓁蓁手臂面色担忧看着她。

顾蓁蓁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才道:“算了,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闻言并霜却有些迟疑,“小姐这么直截了当问,会不会……”

“不问你怎么知道原因?”顾蓁蓁觉得她话有些奇怪。

并霜被她这一说,觉得也对,于是也不再劝说。

重新遇到正看花的贵妇千金,顾蓁蓁伸手拉了拉裙子,决定回到席位上坐着,不打算随处乱晃,免得又遭遇什么奇怪的人。

梅君汝看顾蓁蓁走了一圈又回来,问她:“怎么不继续看了?”

“没意思。”顾蓁蓁坐到蒲团上,抬手摸了摸茶壶,里面水都凉了,便没再碰。

她转头看向梅君汝,她正在和一位贵妇说话,看上去两人是交好,顾蓁蓁也就没出声打扰。

梅君汝身边的贵妇瞧见顾蓁蓁往这边看过来,便和梅君汝低声耳语:“你与这位妯娌相处如何?”

“你说蓁蓁?”梅君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问起这个?”

“我听说她回门那天的事,你婆婆没说什么?”对方看顾蓁蓁没瞧这边,便和梅君汝交头接耳。

闻言梅君汝摇了摇头,“说是没说什么,那日小叔也跟过去了,回来也解释过。”

“就这样?”好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梅君汝点头。

好友看向她身后的顾蓁蓁,此刻她坐在位置上,看着袖口上的花纹,好似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

梅君汝见她往身后看,回过头看了一眼顾蓁蓁,和她道:“她人不错,回门那日的事,切勿再提了。”

“看在你份上,自然。”好友笑着回答。

顾蓁蓁坐在位置上不是听不到梅君汝和好友的谈话,一开始确实没听见,但后面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她刚好听见。

忆起回门那日的情景,顾蓁蓁不记得自己有和贺家人解释过,梅君汝为何会说这句话?

她想了片刻隐约明白是贺兰洲,顾蓁蓁无法说清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他总会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帮她摆平一切。

顾蓁蓁手指无意识抠着袖口的刺绣,指尖划过上面的丝线,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感情。

若是按照她所想的,等店铺生意稳定下来,再和贺兰洲提和离的事,不提他会不会答应,单说自己的行为,真的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吗?

她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顾蓁蓁起身想找个地方静一会,这里人声嘈杂,难免会听到关于自己的事。

她带并霜避开人群,寻到一处临近水潭的长廊边,顾蓁蓁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栏杆坐凳上,倚着栏杆看着水面。

水里似乎养了鱼,红红白白的锦鲤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这里离庭院那边不远,顾蓁蓁偶尔可以听见说笑声传来,但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并霜见顾蓁蓁游玩兴致不高,站在一旁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小姐是想回去吗?”

闻言顾蓁蓁并未看她,趴着栏杆望着水面,阳光落在上面如碎金闪耀,“没有。”

这会就算她想回去,没有不得已的理由,长公主还不知道放不放她回去。

一想起长公主顾蓁蓁就想到刚才的谈话,先不说她怎么认识的自己,话里话外都有着两层意思,或许不止两层。

顾蓁蓁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些话。

不过若是因为贺兰洲,顾蓁蓁又仔细回想她的语气,她并不擅长去推测这些,还是回去问贺兰洲快一些。

忽然那边爆出巨大的喝彩声,顾蓁蓁抬头看过去,不知那边出了什么事。

“并霜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顾蓁蓁吩咐道。

并霜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往那边走去。

顾蓁蓁靠着栏杆晒着太阳,伸出手看着自己现在的手掌,指甲被她修剪得十分平整,现在也看习惯了这具身体,适应现在的视野。

忽然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顾蓁蓁以为并霜回来了,转头看去就瞧见一身红衣的少女走过来。

对方瞧见顾蓁蓁,见是认识的人便往这边靠近一些,和她隔着一根梁柱轻巧翻上栏杆,面朝水面坐在栏杆上。

顾蓁蓁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里,但这样冷落美女,顾蓁蓁内心难安。

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她开口问:“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

柳若璃眼睛望着水面,手扶着栏杆,交叉双脚晃了晃,看上去十分轻松,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掉进水里。

听见顾蓁蓁问自己,柳若璃探出身体看了她一眼,才坐直身体,“刚才有人吟了句诗,获得不少人的喝彩,我嫌吵,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诗?”顾蓁蓁愣了一下,这就是那边突然吵闹的原因?

“山花山开春未归,春归正值花盛时。”柳若璃吟诵道,随即她又说:“我看不出诗词好坏,不过其他人很喜欢。”

顾蓁蓁觉得这一句也很耳熟,不过想到纪如琳,她大概知道刚才突然出现的喝彩声是因为谁。

“纪如琳写的?”顾蓁蓁开口。

闻言柳若璃惊奇,“你怎么知道是她?”

得到答案顾蓁蓁并未回答,而是望着湖面内心毫无波澜。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顾蓁蓁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但这不关她的事,就像贺兰洲说的一样,天下这么多人,你能管得过来吗?

柳若璃见顾蓁蓁不回答,转过头便也不再问。

“对了,刚听贺梅朱说霓裳是你开的?”柳若璃从栏杆上翻身下来,走到顾蓁蓁身边坐下。

顾蓁蓁愣了一下,转了个身子面对着看她,“她告诉你的?”

“我偷听到的。”柳若璃笑了一下,眼若弦月。

顾蓁蓁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于是点了点头,“姑娘是想做衣裳?可以直接找掌柜。”

柳若璃摇了摇头,而是道:“那些衣裳都是你想的吗?”

“不是。”顾蓁蓁回答,风迎面吹来,她看着水面浮起的阵阵涟漪,“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样?”柳若璃望着她的脸,随后也看向水面,“说来可惜,你和贺兰洲成亲时我未到场,不然还能喝一杯喜酒。”

听她提起贺兰洲,顾蓁蓁想起来林园那日,于是问:“你和贺兰洲认识?”

“算吧。”柳若璃转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确实见过几面,我和他顶多打过架,没有一点关系!你放心!”

顾蓁蓁没反应过来,被她突然激动起来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即发觉两人之间太近了,往后退了退。

她听见柳若璃话里的信息,“你说你们打过架?”

“啊……”柳若璃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看见顾蓁蓁一脸探究,想这件事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于是和她解释。

“这件事要从我刚回京说起,为了一个位置我们就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柳若璃简单叙述。

顾蓁蓁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会武对不对?”

贺兰洲说过这位柳姑娘会武,之前一直离京拜师学艺去了。

“是呀。”这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柳若璃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见状顾蓁蓁道:“那他不是单方面被揍?”

这么一想顾蓁蓁觉得贺兰洲有点惨,位置抢不过人就算了,还要被人揍一顿。

“单方面?”柳若璃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好像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太惨了。”顾蓁蓁忍不住感慨一句。

柳若璃听见她这句话,总觉得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问。

这时并霜回来,瞧见柳若璃在,行了一礼后才和顾蓁蓁说起那边的事,“纪姑娘作了一句诗,现在长公主要求众人都写一句,小姐要回去吗?”

“不去。”一想到长公主顾蓁蓁心里就不舒服,她还没想好回去怎么问贺兰洲。

柳若璃也不想过去,她不会作诗,相比写字念书她更喜欢练武,便依旧坐着。

被并霜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要问顾蓁蓁的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顾蓁蓁也没吃什么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她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柳若璃,“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上回贺兰洲没说她的名字,顾蓁蓁也就没问,这回和她说几句话,倒是起了结交心思。

柳若璃愣了一下回答,“柳若璃,若非的若,琉璃的璃。叫我若璃就好。”说完她又道,“我知道你名字,你叫顾蓁蓁,蓁蓁。”

“嗯。”顾蓁蓁眉眼舒展笑了一下,歪了歪头看她,“那我先走了,若璃。”

顾蓁蓁和她道别,回到马车上看着外面陆续要离开的车辆,瞧见柳若璃上了一匹马,直接骑马离开,一时有点羡慕。

“柳若璃?”顾蓁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念了一下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很快梅君汝和好友道别上了马车,顾蓁蓁也就没有再细想下去,等贺梅朱上来马车才缓慢行驶离开公主府。

顾蓁蓁抬眼看向窗外,瞧见长公主站在门前和一位贵妇说话,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又收回。

她想不通长公主针对自己的理由,但又怕是自己错怪,打算先问问贺兰洲再说。

路上贺梅朱提及纪如琳作的诗,皱眉道:“她为什么总喜欢出这种风头?”

“有空想这些,不如回去多读几篇书。”梅君汝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一听读书贺梅朱忍不住抬手托腮,“读书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参加科举,读下去还不是和林瑜一样变成一个书呆子。”

梅君汝不禁道:“一说读书你就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人让你去参加科举,认几个字也有好处。”

“不听不听就不听!”贺梅朱捂着耳朵将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梅君汝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总有人会管她。

于是梅君汝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听着的顾蓁蓁,“我刚看你和柳家姑娘一起回来?”

“嗯。”顾蓁蓁点了点头。

“蓁蓁你似乎不太喜欢这次的宴会,但和这些夫人千金总该走动走动,没有交际就没有人脉。”梅君汝开口,“我记得你在打理店铺的事,若想赚钱,这些都会成为你的客源。”

顾蓁蓁有点意外梅君汝会说这些,她看向对方的眼睛,并未察觉到说谎的迹象,“大嫂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今日好友提起霓裳,我倒是想起这回事。”梅君汝道。

顾蓁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等到了贺府下了马车,回到自己院子里,才算松了口气。

惊蛰坐在门口做针线活,等顾蓁蓁走近才发现她回来了,连忙起身将凳子收起,“夫人回来了,二少爷在家枯坐一天了,一直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啊。”顾蓁蓁听完惊蛰的话,有点奇怪贺兰洲今天怎么不出门鬼混。

贺兰洲原本坐在书桌前,盯着笔架上挂的毛笔发呆,没事就戳一下。

听见惊蛰的声音,才像是活了一般,匆匆往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边他就看见顾蓁蓁先走进来,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自己这边。

顾蓁蓁见他真的在,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问:“你今天怎么不去找你的狐朋狗友?”

“我本来打算带你去游湖的。”贺兰洲走过去想抱一会,但怕顾蓁蓁会躲开,便拉着她手走到木榻边坐下。

“我今天要去公主府,我说过的。”顾蓁蓁解释。

贺兰洲双手握着她手低下头,“是我忘了。”

顾蓁蓁见他低着头,不知道他是在委屈还是怎么,抬手摸了摸他头发,“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去吧。”

随后她又想起公主府的事,于是问:“你和长公主认识?”

贺兰洲听她这么问,顿觉不妙抬头看她,“她怎么了?”

“有点奇怪。”顾蓁蓁道,“好像一直在针对我,我也说不上来。”

“我和她算认识,不过她有侍从,和我没有一点点关系,你相信我!”贺兰洲以为顾蓁蓁误会了他和长公主关系,连忙解释以证清白。

顾蓁蓁见他和柳若璃一个反应,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这么想,她也没有给我那种敌意,只是觉得奇怪。”

闻言贺兰洲低头沉思片刻,才和她道:“她这个人看不惯什么,就喜欢影射别人,你别太在意。”

“是,我也感觉到了,但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顾蓁蓁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我猜不到另一层意思是什么,她说你没教会过我,这是什么意思?你教我什么了?”

“大概是,没教会你洞房吧。”贺兰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见他又不正经,顾蓁蓁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滚!”

贺兰洲也不生气,而是和顾蓁蓁说起另一件事,“我不知道娘子日后会不会再见长公主,长公主并非太后亲生,但手上却握有虎符军队,日后若是再遇到,可以避开但不要冲撞。”

顾蓁蓁听他这么说,想到自己先前的举动,于是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问:“我这算吗?”

贺兰洲听完后沉默片刻,他发现顾蓁蓁惹人生气很有一套,不过以他对长公主的了解,便宽慰道:“她要是生气,也不会放你回来了。”

顾蓁蓁一时失语,是她忘记自己身处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哪怕现在朝上一片混乱,这些人也是她得罪不起的。

“这两年边境和平她才回来的,不然你也见不到她。”贺兰洲抬手拍了拍她后背安慰,心想顾蓁蓁并不适合去应付这些人,尤其是她现在对这里并不熟悉,还做不到游刃有余。

“你们这个国家可真有意思,掌权者是女人,带兵打仗的也是女人。”顾蓁蓁忍不住调侃一句,随后又问,“你知道长公主她叫什么?”

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听她问,便回答:“西宋云姓为皇,她名云贞。”

“云贞?”顾蓁蓁又询问他是哪两个字,得到确切答案后,顾蓁蓁显得有些沉默。

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入v了!届时三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看看预收《小师兄》

杜灵是个普通人,

准备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

然后她普通地穿越了,

普通地修仙了,

普通地嫁人了。

唔,就是嫁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很普通——

他是师长口中天资卓越的好徒弟,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师姐师妹的梦中情人。

但在杜灵眼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小师兄。

身为门派中百里挑一的天才剑者,陈遇槐很早就成亲了。

他的新娘总会问些傻问题。

“小师兄你手为什么这么冰?”

“天生体质冷。”

“小师兄你的影子呢?”

“天太黑了看不见。”

“小师兄你的心跳呢?”

“在右边。”

他说什么她都信,太好骗了。

⑥ N61%□T1 10.31 pn "川4,1会 21、二十一只二世祖….

问完贺兰洲关于长公主的事,顾蓁蓁还是找不出她针对自己的缘由,硬要说为什么,那大概是她不喜欢自己。

但顾蓁蓁并不在意她喜不喜欢, 便将此事放在脑后。

"对了,明日我想去霓裳看看顾秦秦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兰洲打断。

"娘子你说过,明天陪我去游湖!"贺兰洲连忙强调,他没想到顾蓁蓁记性这么差,这才一会就不记得刚才说的话了。

顾蓁蓁想到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便点了点头,"先游湖先游湖,行了吧?"

贺兰洲感觉到她在敷衍自己,不过总比先去霓裳看店要好。

顾蓁蓁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拿了一块桌子上摆的糕点,咬了几口才反应过来,看向贺兰洲,"你今天一天都待在家?"

"我等你回来啊,谁知道会这么晚。"贺兰洲说着就低下头。

闻言顾秦蓁想了想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好吵哦。"说完她让并霜给自己倒杯热水,继续道∶"连茶都冷了。"

贺兰洲没想到她不喜欢这种宴会,记忆里的顾蓁蓁不是这样的,不过想想她当时的处境,大概也是逼不得已让自己适应。

"那以后就别去了。"贺兰洲拉过她一只手,放在手心。

"不行。"顾蓁蓁摇了摇头,"大嫂说该多去结交人多积累人脉,我觉得这句很对,不去可不行。"

贺兰洲有点想不通,现在的顾蓁蓁不需要为难自己,她只要陪在自己身边,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傍晚贺兰洲出了一趟门,顾蒸蓁只以为他要去找那些朋友,便没在意。

贺兰洲这回没带随从,他到了地方敲了敲门,门房见是他便去通报一声,才让他进去。

贺兰洲跟着带路的人进去,走了一会便是一处庭院,沿途的山茶花开得正艳,他却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

等到了地方后,他看着上首的女子,正是顾蓁蓁之前见到的长公主。

贺兰洲躬身行礼,"草民见过公主。"

"这还是第一回,你来找本宫。"云贞坐在位置上看着他有些惊奇,随后又想到白天的事,她微眯着双眼看向贺兰洲,"为了顾萎蓁?"

贺兰洲手中的折扇打开,摇了摇折扇道∶"公主说笑了,但我也确实是为了秦蓁来的。"

云贞抬手让身边的侍女侍从退下,等人走了她才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贺兰洲,"你非要在她身上再栽个跟头才甘心?"

"这是草民自己的事,不劳公主挂心。"贺兰洲收起扇子,神情一肃。

"她害本宫折损一名大将,你让本宫不挂心?"云贞彻底恼了,她双眼盯着贺兰洲嘲讽,"贺将军是在温柔乡里待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贺兰洲垂头握紧扇子,咬牙切齿道∶"这和现在的她无关!"

"无关?"云贞觉得一阵好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你可知你死后,她一个人就让纪如琳成为阶下囚,让这皇城再次易主,她心计手段样样不缺,你真以为她爱你?你不过是她脚下的一枚踏脚石!"

贺兰洲并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听她这么说当即愣住,他抬眼看向云贞,"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云贞略扬下巴,神情倨傲,"你以为你现在和她是夫妻,就真的能困住她?"

闻言贺兰洲只是轻笑,"公主说笑了,草民并非为了困住她,也从未这么想过。"

"公主说的那些,或许有真或许有假,人生重来一次不为自己而活,又有什么意思?"贺兰洲抬头直视云贞道,"秦綦她不知道你我重生之事,草民这次过来只是希望公主日后慎言,上辈子的事与她无关,还请公主勿要刁难于她。"

云贞抿唇看他,"你还是不愿回来?"

贺兰洲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见状云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神情略显颓败对他摆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自然不会为难她。"

"谢公主。"贺兰洲站在原地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看着贺兰洲离开的背影,云贞神情有些恍惚,她握着座椅上的扶手,仿佛握住了凌霄殿上的龙椅。

她记得,清楚记得,顾蓁蓁当时找到自己说了一番话,"这天下不能无主,帝王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能否安居乐业。"

"真是虚伪。"云贞咧开嘴笑了一声,但也是这个女人,将自己推到帝王之位上。

"男女也不重要,重要的--你是他效忠的人。"顾蓁蓁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云贞摸不清她当时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不敢问。

问了,好像就没有理由恨她了。

她这么狼狈,都是因为顾蓁蓁和纪如琳,哪怕她们狗咬狗死了一个,但还有一个活着,还有一个顾蒸蓁活着。

她没有告诉贺兰洲这件事,也不想告诉他这回事,他该恨顾蓁蓁,而不是爱她。

贺兰洲出了公主府握紧手中的扇子,他站在原地犹疑片刻,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贺府天已经黑了,远远就听见贺梅朱和贺蕴知玩闹的声音,他走近才发现顾蓁蓁也在。

她站在门前看着二人嬉戏打闹,面色如同这夜风一般柔和,忽然她抬眼望过来,屋里的光映在贺兰洲的眼睛里,连同她的目光一起。

贺兰洲上前走到她身边,"你怎么站在这?"

"看你晚饭前会不会回来。"顾萘綦道。

"专程等我? "贺兰洲连忙问。

顾蓁蓁觉得他问的有些突兀,不由反问∶ "不然呢?"

闻言贺兰洲扬起嘴角,他不在意顾蓁蓁以后如何,他只在意现在的顾秦秦,她是自己的妻子。

可云贞那番话贺兰洲并非不放在心上,他不知道顾蓁蓁为何突然和纪如琳反目成仇,也不知道她最后会是什么模样,他都未曾看到,便想这些都与他无关。

如果是一开始他想娶顾蓁蓁,确实有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的心思,可后来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她后,贺兰洲说不清自己执意娶她回来,是否只是为了这张脸?

但她回来了,成亲第二日他看见那双熟悉的眼就知道,她回来了。

之后他想过要杀了顾蓁蓁,但却舍不得,就像当时一样,舍不得怨她。

顾蓁蓁见贺兰洲一直盯着自己看,神情复杂,忍不住疑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就想多看你几眼。"贺兰洲回过神笑着道。

贺梅朱拉着贺蕴知准备去吃饭,听见贺兰洲的话忍不住道∶"这还有小孩在呢!二哥你少调戏二嫂!"

贺兰洲被贺梅朱一通说教有些尴尬,抬起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胡说什么呢!"

顾摹蓁看着兄妹两没大没小斗嘴,有些忍俊不禁。

兄妹两一进屋看见贺长恭在后,又不约而同闭上嘴,顾蓁蓁已经习惯了他俩怕自己这个亲哥哥的事实,毕竟贺长恭一天到晚除了板着脸,还是板着脸。

每回都是梅君汝起身缓和气氛,才不至于兄妹三个之间显得过分严肃。

吃完饭回自己院子后,顾蓁蓁洗漱好躺下睡觉,转头见贺兰洲面对自己这边睁着眼睛,有些不解,"你睡不着?"

"嗯。"贺兰洲想到云贞对自己说的,顾蓁蓁只是将他当做踏脚石,这是真的吗?

"那你出门绕着贺府跑两圈回来,保证你累得趴下立马睡着。"顾秦秦道。

贺兰洲失语,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没有好听点的话吗?"

"这方法真的管用啊。"顾蓁蓁解释。

她转头看贺兰洲皱着眉,抬手摸了摸他头发,"不是说明天去游湖吗?早点睡吧。"

"嗯。"贺兰洲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云贞和自己说的话,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顾蓁蓁不知道未来的事,也不知道以前的事,他不该迁怒,也不该去怀疑她。

顾秦蓁见他闭上眼睛,才转过头也闭上眼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还是他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同事八卦。

好像是午休,工位旁边的同事和自己朋友聊天,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他能清楚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

"上次你推的文,你看到哪了?"同事的朋友突然问她。

"小皇帝一死我就弃了,我还以为女主会把他收进后宫,结果居然毒死他!"对方气愤回答。

"什么什么?你们说的哪一本?"旁边一个同事过来凑热闹。

"我们在说凤为皇。"同事回答。

"那本我也看了,贺将军也死了。"旁边的同事道,"相爱相杀不带感吗?为什么要写死他!"

"冷静!贺兰洲一家可是被女主杀光了,这怎么he?"同事连忙道。

"啊? 有这个剧情吗?"旁边的同事愣了一下。

同事的朋友忍不住开口,"你跳着看的?"

"是啊。"旁边的同事回答。

同事恍然过来,"怪不得,不过我没看到这里,小皇帝死了我就弃了。"

"早知道我也弃文了,女主到现在还没当上女皇,还在和长公主斗。"同事朋友道,"我的几十块钱!"

他没忍住出声提醒她们声音小一些,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

同事这才放小声音。

后来他又听她们说哪些帅哥出场,女主纪如琳如何如何,长公主云贞似乎要败下来了,差不多快要到结尾女主登基当皇帝了。

他在她们谈论的声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高楼上,像是个古城楼,而自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听见旁边忽然有人开口,"放箭!"

一声令下,万千箭矢齐发。

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露出那张她万分熟悉的脸,心中一恸。

顾蓁蓁惊醒过来。

ö N61% □110∶32 50n ""山会 22、二十二只二世祖…

贺兰洲被她动作惊醒,见顾摹蓁突然坐起来,也坐起身。

"做噩梦了?"他抬手将顾秦萎鬓边散落下的头发梳到耳后。

顾蓁蓁听见他声音,抬起头看他,"贺兰洲?"

"我在。"贺兰洲抬手擦了擦她头上的汗珠,凑过去安抚地在她唇上亲了一□。

她握紧贺兰洲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看了他好一会,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只是个梦。"顾蓁蓁身体放松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口渴,想喝口水,于是下床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水后才回到床上, 又盯着贺兰洲好一会。

贺兰洲感觉到她不太对劲,不禁问∶"你做什么梦了?"

他直觉这个梦和自己有关。

顾蓁蓁回想梦里的内容,抿唇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说,梦里一半是真实发生的事,另一半的场景也真实的像是她亲眼看见一般。

许久顾蓁蓁才开口,"我看见你死了。"

贺兰洲愣了会,才握住顾蓁秦的双手,就这么下去一会她手又变冰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多想了。"

顾蓁蓁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贺兰洲死时的场景,但想到最开始的梦境,顾蓁蓁隐约感觉到自己是穿进一本书里,而书中的贺兰洲就是被纪如琳杀死了。

她梦到的场景,也许就是纪如琳射杀贺兰洲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抓紧贺兰洲的手,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以后的贺兰洲很可能和纪如琳走到对立面,她望着眼前面容还有些青涩的贺兰洲,并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死去。

"蓁蓁?"贺兰洲被她反握住双手,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看顾蓁蓁精神似乎不太好,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

顾蓁蓁抬手抱着他腰,钻进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触感,她此时没有心情去想这些,而是回忆着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纪如琳为何要杀贺兰洲,也不知道贺兰洲为什么会死。

哪怕她不能喜欢他,但也不希望他这么早离开。

他明明是很好的人,明明可以一直这样活下去。

顾蓁蓁不知道自己心中突然出现的一阵悲恸是何缘故,只是埋头环住自己的手抱着他,好像这样就能轻松一些。

就像她曾经失去过又回到他身边一样,不舍得他再离开。

贺兰洲以为顾蓁蓁是真的被惊到了,轻轻拍着她背安慰,"我不会有事的。"

顾秦秦低着头不说话,黑暗中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能触摸到的,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明明才过不久,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贺兰洲哄着顾蓁蓁重新躺下,被她一直抱着不放手,想问她到底梦见什么了,但又怕刺激到她,便就这么搂着她。

顾蓁秦刚睡着又进入梦境,里面的场景恍若隔世一般,还是那座城楼,纪如琳站在她身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贺兰洲志得意满笑了。

随即她转头看向自己,带着一层试探,"心疼吗?"

顾蓁蓁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她想抬手抚摸胸口,那里正一阵阵的疼,却发觉自己站在原地动不了,只能直视着纪如琳,她听见声音一如既往,"娘娘说笑了。"

顾蓁秦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抬手抚摸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

那是她吗?

还是之前的顾秦蓁?

顾秦蓁不想再梦见那些事,睁着眼睛往贺兰洲怀里靠了靠,原本就没睡熟的贺兰洲被她动作弄醒了。

"睡不着?"贺兰洲搂着她,安抚性拍着她的背部。

她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她怕自己又梦见到那些事情,那些有关于贺兰洲的一切。

贺兰洲见她不回答,以为她睡着了,便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抬手将她落在脸上的头发梳上去,瞧见顾蓁蓁睁着眼睛在发呆。

"怎么不睡?"贺兰洲拇指划过她眼尾,瞧见她眨了一下眼睛,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我刚刚又做了一个梦,不想睡了。"顾蓁蓁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又垂下头低着声音说。

"什么梦?"贺兰洲问。

顾秦秦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犹豫了。

贺兰洲见她不说便没再问,拍了拍她后背,不明白顾蓁蓁怎么会梦见自己的事。

顾蓁蓁睡不着也不想继续睡,睁着眼睛思考梦里的信息,她确实听过同事讨论小说,也记得那些名字。

怪不得她会觉得云贞和柳若璃的名字耳熟,甚至当初面对纪如琳也觉得十分熟悉,是因为她听过这些名字,但顾蓁蓁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剧情。

她开始回忆上班那段时间的事,同事午休会说些八卦,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交头接耳,但提起这部小说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她现在也只知道这是一本书,是关于穿越女纪如琳如何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为女皇的故事,太后与长公主都将会败在她手上,而贺家更甚至被纪如琳灭门。

顾秦蓁想到这里,手揪紧贺兰洲胸前的布料,贺兰洲感觉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叹了口气。

"睡不着我带你出去看看月亮?"贺兰洲还未见过顾蓁蓁这样惊惶,好像是被吓住了一般。

也只有成亲第二天,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过她露出仓惶的神色,

她说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死,是梦见前世的场景了?

私心里贺兰洲并不希望她知道前世的事,他起身要下去穿衣,见顾蓁蓁拉着他手似乎不想让他离开一般,明白她大概被吓得不轻。

等他穿好衣服带顾蓁蓁出门,外面的月亮明亮依旧,好像多年后,只是那个时候他身上背负着血仇,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样美的月亮。

贺兰洲没有惊醒其他人,给顾蓁蓁披了一件大氅,带她往外面走。

他提着点燃的灯笼,和顾摹綦道∶"就在家里走走,等好些再回去睡?"

顾蓁蓁轻轻点了点头,"好。"

"今晚月亮真好。"贺兰洲抬头看着夜色里弯起的弦月,牵着顾綦秦的手走在石板铺成的路上。

顾蓁蓁听见他的话也仰头看着天空,明亮的光落在她脸上,微冷的风吹拂她的面庞,让她清醒许多,也让她渐渐镇定下来。

"贺兰洲。"顾蓁蓁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见他转头与自己对视,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贺兰洲不解。

顾蓁秦听他问低下头,"我梦见的你也许是未来的你,你不害怕?"

贺兰洲听她这么描述,忽然明白顾摹蓁为何这般惊慌,她是害怕自己死吗?

想到这里,他只是稍稍弯起嘴角,"未来谁也说不准的,梦也不能。"

"如果是真的…..顾蓁蓁还是放不下心。

"那就去改变。"贺兰洲接着她话道,"一场梦而已。"

"梦?"顾蓁蓁做过许多梦,现在还记得的,还有不记得的,多到数不清。

她并非没有梦到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但让她心痛的,却是唯—一个。

梦里的她明明好难过,明明想哭,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为什么可以这样的无动于衷?

"别想了。"贺兰洲怕她再想下去会变得魔怔,他带顾秦蓁到一架秋千旁,让她坐下。

旁边的紫藤架上的花还没开,他提着灯站在她身边,并未推动秋千,而是抬头看着月亮。

顾秦蓁望着头顶的花架,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种的?"

"你说紫藤?"贺兰洲道。

"嗯。"顾蓁秦点了点头。

贺兰洲转过头看着后边的花架,上面爬满了藤蔓,伸展碧绿的枝叶,昏暗的夜色中只能瞧见风吹过树叶摆动。

"祖父生前给祖母种的,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贺兰洲笑着回头看她回答。

顾秦蓁脚尖点着地,轻轻荡起秋千,风吹在她的面颊上,让皮肤泛冷却使人清醒。

"他们感情很好? "顾秦秦看向贺兰洲询问。

"嗯。"贺兰洲点了点头,"祖母喜欢荡秋千,祖父就让人修了秋千架,他们偶尔也会吵架,没一会又像没事人一样和好,像小孩子。"

顾秦秦荡着秋千安静听着他说话,随后听见他道∶"可惜祖母没能熬过冬天,不然就能看见蕴知出世了。"

顾秦秦脚尖落在地上,让秋千停下来,她抬头看向贺兰洲,月光和灯笼的光交相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表现出的并非一脸忧伤,而是略带一些遗感。

"我们也会如此。"贺兰洲对顾蓁蓁道,"谁先走都不重要,好好活下去就好。"

听见他这么说,顾蓁蓁忽然生起一股恐慌,她感觉贺兰洲似乎知道什么,随后又听见他道∶"不过在那之前,先赔我一辈子再说。"

顾蓁蓁心情才平静下来,但想到贺兰洲说的场面忍不住皱眉,"那岂不是要对着你这张脸白头到老?"

闻言贺兰洲抓着秋千架的绳子,略有不满和顾綦蓁道∶"娘子是想始乱终弃?"

"你想多了。"顾秦蓁轻轻荡起秋千。

就算有顾蓁蓁这会也不能说出来。

贺兰洲并未再说这个话题,看她现在眉头不再皱起,心里松了口气问∶"娘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蓁蓁回答,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贺兰洲听见她道谢,愣了一下觉得这样有些生疏,便道∶"不用对我说谢的。"

顾蓁蓁并不赞同他的话,"该说还是要说啊,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很感激你?"

"都听娘子的。"贺兰洲没有辩驳。

听见这熟悉的语气和句子,顾蓁蓁有点无奈,"我总觉得你叫我娘子是在强调什么,明明偶尔还会叫我名字。"

闻言贺兰洲笑了一下,"哪里有。"

有他也不会承认的。

① N61%□ 10:33 pn 4Ⅲ4Ⅲ会

23、二十三只二世祖

出门散了会步,顾蓁秦比之前要清醒许多,也没再纠结梦境里的事。

本来就是一场梦,如果真的会发生,只要避开就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焦虑什么,连累贺兰洲也不能好好睡觉。

第二天顾蓁摹起来得有些晚,如果不是贺兰洲一直提醒她,今天要去游湖,被他吵得睡不着,她是不会起来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穿好衣裳出门。

贺兰洲见她穿了清明那日的裙子,想起来顾蓁蓁答应给他裁一身衣裳,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娘子……贺兰洲握着折扇上下看了看她的装扮,才看着她眼睛道,"上回答应我的衣服呢?"

顾秦秦被他说想起来这回事,她昨天本来打算去店里看看,就是为了这件事, 结果贺兰洲非要去游湖, 只好延后。

听他又问这件事,没好气道∶"本来准备今天去看的,你不是一直要求先去游湖?"

贺兰洲有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见顾蓁蓁使性转头绕过他先出门,无奈追上去,"是我的错,娘子游完湖再去店里?"

"不去, 没心情。"顾蓁蓁直接拒绝。

她哪里来这么多精力转来转去,昨晚还一直做梦没睡好,能陪他出门已经算不错了。

贺兰洲也没为难,想她昨晚没睡好,又被自己叫起来,是谁脾气也不好,

但是现在都快正午了,再睡下去一天就过去了。

出门上了马车,顾蓁蓁看见贺兰洲上车,才问∶"这次去哪?"

"菱湖。"贺兰洲回答,"我包了一艘船。"

顾蓁蓁不知道菱湖在哪,她只要人负责过去就行,其他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想到昨晚的事,顾蓁蓁看贺兰洲一如平常的模样,心想她心理素质还没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男人好,顾蓁蓁唾弃了一下自己,低下头摸了摸袖子上的布料。

她今天没有像那日只戴一根簪子,而是好好梳了一个发髻,戴了一些轻巧的珠钗。

这回贺兰洲没有随手就将她头上的簪子拿下来,他扇子挑起窗帘看着马车外面,回头见顾蓁蓁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怎么看我?"

"你真的有十八岁吗?"顾秦蓁疑惑。

闻言贺兰洲收回扇子,拿着扇子敲了敲手心,不知道顾蓁蓁为何有此疑问,还是他表现得不像?

"为何这么问?"贺兰洲思索片刻抬眼看她问。

顾秦秦回答∶"看上去比我还稳重。"

"这是夸奖?"贺兰洲用扇子抵着下巴问她。

顾蓁蓁点了点头,忽而觉得这么肯定,怕贺兰洲骄傲,才开口道∶"勉强算吧。"

贺兰洲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并未计较,而是坐到她身边,和她肩并肩靠在一起,"毕竟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成熟—些你怎么办?"

对于贺兰洲时不时冒出来—句甜言蜜语,顾蓁蓁已经习惯并且免疫了,她此刻表情一点也没变,而是抬手推着他头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小小年纪,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顾綦綦毫不客气道。

贺兰洲愣了一下,随即反驳,"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只大两岁!"

顾秦秦想起当初交一个女朋友,女方用的一个分手理由,"你比我大两岁,我妈妈觉得太大了,万一以后你比我先走那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贺兰洲,"你不觉得这是一道鸿沟吗?"

"什么鸿沟?不就两年而已,睁—眼闭一眼,再睁一眼闭一眼不就过去了?"贺兰洲不知道顾蓁蓁怎么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开始好奇她到底来自哪里,是什么环境才能造就这么复杂的一个人。

顾蓁秦知道年纪是对方分手的借口,但还是有被伤到,大两岁已经算老了吗?

她并没有被贺兰洲安慰到,也不需要安慰,反而觉得他这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不正经,也是一件奇事。

到了菱湖边上,顾秦蓁随着贺兰洲下车,今天天气比昨日还要好,阳光晒在人身上十分温暖。

菱湖边种满了柳树,丰满的柳叶坠着枝条垂在水面上,被风轻轻吹动在水面上点出一个圆形的涟漪。

顾蓁蓁看了一下周边的景色,跟着贺兰洲走到湖边上,瞧见一艘装饰华丽的游船后,转头看向一边的贺兰洲。

"这要多少钱? "顾綦綦开口问。

"不贵。"贺兰洲领着她上了画舫,站到甲板上,看了一下湖上的游船,"看来今天不止我们出来游玩。"

等人上来后,贺兰洲吩咐船家开船,画舫缓慢而匀速往水中心游去。

迎面的风并不冷,顾蓁蓁和贺兰洲站在甲板上,岸边的一切渐渐远去,也不再听到人声的嘈杂,只剩下一片水声。

贺兰洲让随从将桌椅搬出来,摆上吃食,和顾蓁蓁坐在外面边看景色边吃饭,出门到现在顾蓁蓁就喝了一杯水,早就饿了。

船家过来问需不需要演奏丝竹,顾蓁蓁有点好奇,便问了一句都有什么。

于是船家让船舱里的几位少女出来,一人拿着一样乐器站在顾葵綦面前,让她尽管挑。

顾秦蓁看着面前姿容姣好的少女,瞥了一眼贺兰洲,"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平时也是这么享受?"

贺兰洲没想到船家会多此一举,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

顾蓁蓁并没有在意,只是和船家道∶"一个一个来,弹最拿手的曲子。"

闻言船家松了口气,生怕顾蓁蓁动怒,他转身让这些少女排队,一个接一个演奏。

贺兰洲见顾蓁摹眼睛一直看着这些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演奏,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顿时有些食不知味。

"娘子。"贺兰洲忍不住喊了她一下。

顾蓁蓁没应答,于是他又喊了一声。

顾蓁秦这才转头看他,见他握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神情怏怏的,问∶"有事?"

"我刚刚叫你你都没听见。"贺兰洲抬手让那些少女都下去,不要在这碍着他和顾秦秦吃饭。

顾蓁蓁见他将人赶走,也没有再将人叫回来,"现在我听见了。"

"但你刚才没有。"贺兰洲看着桌子上的菜,忍不住抱怨,"明明是我带你出来玩,结果你在看别人。"

顾秦秦敏锐察觉到贺兰洲好像在吃醋,她沉默片刻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肉,"我们先吃饭。"

贺兰洲见顾蓁蓁主动给自己夹菜,脸色才好一些,他道∶"弹琴吹笛我也会,你别看别人就不理我。"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先吃饭。"顾蓁蓁有点无奈。

一顿饭吃完顾蓁蓁才抚平贺兰洲的情绪,她真的没遇到过这种情景,先前出门大多都是她和贺兰洲两人,很少有其他人在,所以没看过他吃醋的时候。

等吃完饭贺兰洲还拉着顾蓁蓁,说要给她吹首曲子,他去找一名少女借来笛子,用手帕擦了好几回才开始试音。

顾蓁蓁望着他这个样子,怀疑他有洁癖,擦一会就行了还擦好几下,没忍住摇了摇头。

船舱内的少女感觉自己没事做,便坐在里面边嗑瓜子边说外面的夫妻俩,"我觉得我好多余。"

"我也是这么个感觉。"另一名少女附和。

"但今天这一趟值了!"其中一名少女开口,"平时谁能看见贺公子这么怂的时候?"

"你说得对!"

"奴家还是第一回被人嫌弃笛子不干净,实在有些伤心。"被借去笛子的少女抚着胸口,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她旁边的少女见状推了她一下,"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刚刚拿了几片金叶子!"

少女笑着推拒,"哪有那么多!"

两人厮闹在一起。

"别吵了,贺公子开始了。"突然有人提醒。

顾蓁蓁看着贺兰洲站在自己面前,湖面的风吹起他的发带和衣袂,一双眼睛并未看自己,而是望着身后的湖,唇凑到笛子边吹出一个音。

笛子的声音比箫声清亮又婉转,在这水上空旷之地吹奏,更多了些邈远之感。

顾秦秦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平时贺兰洲一会正经一会不正经,少有这么正常的时候,连气质都和平时不一样。

他忽然将目光移到顾蓁蓁身上,一双眼睛也不像平时那般带着笑意,而是平和浅淡望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顾秦秦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听他吹的调子也不再平缓,悠扬中带了一些欢快,仿佛遇见春天一般,带了一些喜悦之情,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吹的曲子正和这春色应景,顾蓁蓁偏过头看向湖面,头顶的太阳落在皮肤上十分温暖,并不晒人。

贺兰洲吹完一曲放下笛子,他看着眼前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头发梳成百合髻,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丫鬟给她梳这个头。

他想和顾蓁蓁百年好合,但不知道这个愿望是否过于奢侈。

顾蓁蓁见他停下来,笑着抬手拍掌,"你好会啊!真好听!"

贺兰洲看她眉眼带着笑意,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忍不住走过去低下头在她唇上一吻,蜻蜓点水一般。

船舱里的少女看见这个场景激动抱在一起,"我看见了!贺公子好大胆啊!

顾蓁蓁也被他动作吓了一跳,捂着嘴左右看了看,没瞧见什么人后才松口气,抿着唇提醒,"这是在外面!"

闻言贺兰洲忍不住笑,"不在外面就行了?"

"那也不行!"顾蓁萘连忙拒绝。

贺兰洲一点不意外这个答案,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开口,"妾身听闻笛声悠扬,述尽春景,让人眼前一亮,同为乐者不由感慨想结识一番,敢问演奏者是这位公子?"

贺兰洲与顾蓁蓁一同转头看去,瞧见一名女子戴着面纱抱着琵琶望着这边,她瞧见贺兰洲身边的顾蓁蓁,指尖在琵琶上轻扫。

女子目光扫了一眼二人直接的氛围,忽然感觉到自己是打扰到人家了,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她有面纱遮脸。

o ⑥ N61%□110;33 pDn 4Ⅲl4Ⅲ会 24、二十四只二世祖.

听见有人出声,顾蓁蓁抬头看过去,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艘游船,船头站着一位怀抱琵琶的女子,脸上蒙着雪白的面纱,看不清面容。

那位女子看了一眼贺兰洲顾蒸蓁,略福了福身,"妾身唐突了。"

贺兰洲打量了她片刻,扬起嘴角转了一下手里的笛子,"姑娘客气。"

顾蓁蓁不认识对方,见她行礼便起身还礼,她走到贺兰洲身边,低声问∶"你认识?"

"不认识。"贺兰洲转头看她回答。

"妾身乃聆乐坊的青碧,不知能否告知妾身公子刚才所奏的乐曲名,又是哪位先生所作?"青碧能听见二人对话,但感到冒犯,而是笑着询问曲名。

贺兰洲听她自报家门,转着手里的竹笛,"姑娘是聆乐坊的青姬?"

闻言青碧抬袖掩唇,"公子听过妾身名号?"

贺兰洲握着竹笛并未回答。

顾蓁蓁在旁边听两人对话,最后将目光放在贺兰洲身上,"聆乐坊是什么?"

听顾攀素问,贺兰洲和她解释,"是京城最大的一座乐坊,专以教导女子礼乐为生,乐坊中收录的曲目均是名家之作,传闻乐坊主曾为一张古曲一掷千金,而现今的聆乐坊主便是这位青碧姑娘。"

"公子谬赞了。"青碧听贺兰洲提起自己的名号,并没有什么傲然的情绪。

她看向贺兰洲身边的女子,对方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情,只是专注看着贺兰洲听着他说话。

但她过来并非是为了结交人的,于是她便又问了一回贺兰洲刚才所奏的乐曲。

贺兰洲见她这般锲而不舍,拿着竹笛的手背到身后,"姑娘是要曲谱?"

"当然!"青碧毫不避让回答,"妾身对公子吹奏的乐曲十分感兴趣。"

顾蓁蓁看贺兰洲一直避而不答,也好奇他刚才吹的乐曲是谁作的,于是开口道∶"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不说?"

贺兰洲没想到顾蓁蓁会突然开口问,他看着对方愣了一下,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笛子,贺兰洲将竹笛转了一圈,转头看见顾萘蓁望向自己的目光,扬起唇角道∶"你猜?"

顾秦蓁没想到贺兰洲会让自己猜,她微皱了皱眉,略想了一下才问∶"你写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贺兰洲愣了。

"你明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还让我来猜,我就只好猜你了啊。"顾秦蓁理所当然回答。

贺兰洲听她这番话,确实无法反驳,于是他说∶"是我写的,曲名春归。"

"至于乐谱……在下不能交予青碧姑娘。"贺兰洲转头看向青碧道。

青碧不明所以,"为何?妾身不会白白拿公子的曲谱。"

贺兰洲转了一下笛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摹蓁,再次回绝了青碧。

青碧瞧见他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蓁蓁,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思索片刻行了一礼,"妾身也非夺人所好之人,搅扰二位兴致略感歉意,祝二位百年好合。"

"嗯?"顾秦蓁不知道这话题怎么一转,就到了这上面,顿时觉得这句祝福不必说出来!

"多谢姑娘。"贺兰洲欣然接受。

青碧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抱着琵琶扫弦,一曲欢快的乐曲从她手中迸发,如碎玉击盘般清脆,游船也渐行渐远。

顾蓁蓁站在原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贺兰洲,"为什么不给?"

"我写给你的,哪有随便给别人的道理?"贺兰洲抬起竹笛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顾秦蓁抬起一只手捂着头,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这首曲子是写给自己,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才抬眼看他,"春归?"

"对呀!我娶你的时候刚好入春。"贺兰洲回答,"也有四季轮回重新归来的意思。"

顾秦秦听他解释曲名,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

船舱里的几位少女听见贺兰洲说不给曲谱的时候,都有些可惜。

"那可是聆乐坊啊!能被收录聆乐坊中的曲谱少之又少,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荣誉幸事,贺公子为何拒绝?"其中一人感叹。

"贺公子许是有自己的理由。"她身边的少女道。

而也有人发出不同看法,"不是谁都以闻名聆乐坊为荣,对我们这些卖艺为生的人来说,贺公子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等听见贺兰洲说曲谱是写给顾摹蓁时,众人都有些哗然,"贺公子有这么痴情?"

"贺公子居然会写曲子?!"一名少女不可置信道。

还有一名少女捂着心口,"呜哇!希望有人也能这样对我!"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她旁边的少女杵了杵她的腰。

"还想听吗? "贺兰洲问。

顾萎摹点了点头,"你今天带我过来,是特地吹给我听的?"

"被你猜中了。"被顾蓁蓁说中,贺兰洲笑了一下并未隐瞒,"喜欢吗?"

"喜欢。"顾秦葵扬起唇角,看着湖面的粼粼波光,"很适合春天。"

贺兰洲看了她一会,抬起手将笛子凑到唇边,将刚才的曲子又吹了一遍。

顾秦蓁一转头就能看见他望过来的目光,望着对方清透明亮的眼睛,顾蓁蓁心想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也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不论未来是否和梦里的场景一般,但现在一切还未发生,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湖面的风扬起鬓边的发丝,顾蓁蓁抬手将吹到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望着这一出湖景,伴着笛音,回想记忆中的一切。

她记得贺兰洲的不幸根源是因为贺家被抄,但是贺家被抄的原因是什么,顾秦秦还没想起来。

毕竟她并未读过那本书,如果知道自己真的会进入这个世界,她应该会将书找出来看一遍才对。

想到这里顾秦秦觉得有些头疼,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总觉着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应该看过才对,完完整整看过这本书才对,为什么想不起来?

贺兰洲发觉顾摹蓁不对劲,连忙放下笛子扶着她肩膀,"娘子,哪里不舒服?"

顾秦蓁没有回答,好一会才抬头看他,"我没事,就是有些事好像忘记了,想不起来。'

"真的没事?"贺兰洲有些怀疑。

顾蓁蓁摇了摇头,见她确实没有异样,贺兰洲带她到桌边坐下,"那就坐下歇会吧,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嗯。"顾秦蒸并未反驳。

她抬头看他,彼时的贺兰洲不用为未来忧虑,也不需要去求取功名,家室是他的底气。

而日后呢?

顾秦蓁忽然想起被自己读过不知多少遍的文字,后来的他从死尸中爬起,为了军功,为了回京,一步一步踏着尸体往上爬变成另一个人。

她想起来了,因为想知道那本书到底写了一个什么故事,她特地去找来看的。

书里的贺兰洲没有妻子,贺家因为纪如琳的布局,被她莫须有的指控惨遭抄家,而这仅是因为贺长恭发现她和另一个人有染,她不止要杀贺长恭,还要对贺家赶尽杀绝。

贺兰洲会被作者塑造成一个杀神,为了向女主复仇无恶不作,最终被万箭射杀在宫门城楼下。

顾秦秦看着身边要长成的青年,伸出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掌,贺兰洲见她突然主动握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明所以,却露出笑脸。

"怎么这么突然?"他反手握着顾蓁蓁的手指,将她手掌扣在自己手心。

顾蓁蓁也不知缘由,只是想触碰他,便这么做了。

她望着他面容不带一丝戾气,身上也没有杀气,一双眼望着自己十分平和,她没有回答贺兰洲的问话。

贺兰洲见她不回答,也没有再问,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她,"这么看我做什么?"

"在想你日后会是什么样子。"顾蓁蓁道。

闻言贺兰洲不知道她是否又想到昨晚做的梦,他不知道顾綦蒸是单纯因为没有见过人死而害怕,还是为了自己。

他想问,却又怕顾蓁蓁回到昨晚的状态,看着实在不对劲让人担心。

顾秦蓁看了他一会,又道∶""明天我去店里看看衣服做好了没?你要去吗?"

"明天?"贺兰洲想了片刻,才道,"明天我和人约好出门看戏。"

"又是那群狐朋狗友?"顾蓁蓁忍不住皱眉,但又想贺兰洲日后的处境,也未再说什么。

贺兰洲虽然习惯顾摹蓁称呼那些人,但对他来说这些人并无坏心,所以才未远离,忍不住纠正∶"娘子,他们有名字的。"

"好吧,我换一个说法,是你那群朋友约你出去玩?"顾秦秦也知道自己总这么贬低他朋友会让他起逆反心,甚至还会伤及感情。

想到这里顾蓁蓁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忍不住扪心自问∶ 伤什么感情?谁和谁?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就听贺兰洲道∶"他们之前就约我,推了两回不好再推了。"

"我知道,那我明天将衣服带回来给你试。"顾蓁蓁点头表示理解。

贺兰洲有自己的交际圈,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打散重组,他和顾琛不一样,顾家只剩顾琛一个人。

想到这里顾蓁蓁有些沉默,日后的贺兰洲何尝不是只剩一个人?

她犹豫半晌,轻轻拉动他的手,"你小心些纪如琳。"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从顾蓁蓁口中说出来,贺兰洲忍不住诧异。

随即他笑了,"好,我都听你的。"

见他这么干脆,顾蓁蓁反而迟疑,"你不问我原因?"

"那娘子会告诉我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沉默,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自己做的梦。

毕竟那只是一个毫无根由的梦境,就算自己知道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但贺兰洲不知道。

"我如果说是梦里瞧见的,你会信吗?"顾秦萎小声问,她并没有把握贺兰洲会无条件信任自己。

贺兰洲感觉到顾蓁蓁说出这句话,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气力,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甚至垂下了头,声音也渐渐变弱。

她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贺兰洲能感觉到她手心沁出的汗珠,和皮肤透过来的温热。

他不知道怎么去评价顾摹摹对自己的信任,她并没有那些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一直防备着,贺兰洲只能用心去感受她对自己说的话。

她是在意自己的。

起码这一刻,她是真的在意自己,在担心自己。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境,也说不出他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他只能握紧顾秦蓁的手,好好看着她现在的模样。

他回答∶"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设了一下抽奖,然后告诉我中奖人数不能超过收藏人数的百分之五.…...行吧,只能抽十六个人了qwq

⑥N61% □11034 Fn"Ⅲ"m会 25、二十五只二世祖…

听见贺兰洲答应下来,还提醒自己,顾蓁蓁看着他内心有些触动。

她望着他沉默片刻,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她怕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蓁蓁转头看向湖面,装作刚才只是不经意,并非刻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又不想让贺兰洲担心。

在外呆了半天,傍晚要回去的时候,漫天虹彩落在水面,将湖面染出一片色彩斑斓。

顾蓁蓁扶着贺兰洲的手下了船落在岸边,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才转身往马车边走去。

贺兰洲握着扇子看见她的举动,便问了一句,"下回还来吗?"

"好呀!"顾蓁蓁眉眼微微弯起,面容柔和带着一丝笑意,"今天也谢谢你。"

闻言贺兰洲扬起唇,他扶着顾蓁蓁上了马车后,吩咐随从一声,便也跳上了马车。

顾蓁蓁坐在马车里,整理好裙子,看他进来便让了一下位置。

贺兰洲坐到顾蓁蓁身边,随手扬起马车窗帘,瞧着外面的景色一会,才放下帘布。

"明天拿完衣服我顺便去一趟顾府,回来可能会有些晚。"顾蓁蓁看着他的动作,和他说自己明日的打算。

"晚饭不回来吃吗?"贺兰洲问。

顾蓁蓁也不知道会呆多久,不过太晚也不安全,便道∶"在那之前我会回来的。"

"那你多带几个人。"贺兰洲说。

顾蓁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如果不是贺兰洲不拘束自己出入自由,她能不能这样平常出门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贺兰洲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今晚一夜无梦,顾蓁蓁养足了精神,准备出门去霓裳看看。

她看贺兰洲坐在桌边等他吃早餐,洗漱好过去,"你不着急出门吗?"

"没有这么早。"贺兰洲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吃完早饭夫妻二人一同出门,李氏偶然间看见,和身边的丫鬟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兰洲带着四处跑,这像什么话!"

"奴婢看二少爷乐在其中。"丫鬟霜降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李氏摇了摇头,"他只要别再闹什么事,怎么都行。"

"夫人也别太过担心了,二少爷这些天收敛不少,至少是收心了。"霜降劝说,让她不要太过忧心。

李氏想想也是,也不再说这件事,而是提起别的事,"最近不是买了几块做春衣的布,等蓁蓁回来你拿两匹过去,她不是有铺子,让她做两件衣裳,兰洲也有一阵子没换新衣了。"

"是,奴婢听惊蛰说,二少夫人答应给二少爷做新衣裳,夫人也别太操心,您昨天不还说要看看媒人送来的画像吗?"霜降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她素来喜欢忧心,好在这些年有梅君汝帮衬,这两年李氏也不怎么管家,才闲下来。

好不容易二少爷成了亲,这会又要给三小姐找婆家,还不知道要操心到什么时候。

顾蓁蓁与贺兰洲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无意瞧见李氏站在厅堂前望着这边,她抬头问贺兰洲,"你娘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什么你娘,以后你别在她面前这么说!"贺兰洲听见顾秦摹这么叫自己母亲,忍不住纠正她的称呼,才回答她的问题,"她生梅朱的时候难产,好在稳婆有经验,不过身体到底还是亏空了。"

闻言顾蓁蓁抓着贺兰洲的手臂,"是不是很疼啊?"

贺兰洲听她这么问,看了她一眼,"你担心这个?"

顾秦蓁点了点头。

贺兰洲见她面上带了忧虑,知道她大概是害怕,便道∶"那就不生,你也无需怕这些了。

他让顾蓁蓁上马车,顾蓁蓁听见他这句话呆了一下,随后回头看他,"你说真的?"

"我听你的。"贺兰洲回答。

顾秦蓁不知道贺兰洲一个古人哪里来的这些觉悟,她坐进马车里还在想,见他进来了便问∶"你不先去你朋友那?"

"还早呢,我先陪你去霓裳。"贺兰洲道。

顾蓁秦没再说什么,她想了一会,才问∶"你真的这么想的?"

"什么?"贺兰洲没反应过来,听顾蓁蓁重复刚才的话题,才明白她是指的生孩子的事。

贺兰洲死过一回,对这些并不怎么看重,若说前世,也都是想怎么报复纪如琳,而不是传宗接代。

他的记忆里总有比这件事重要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这些组成的。

"对我来说你比较重要。"贺兰洲回答。

顾蓁蓁听见他这么说,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便忍不住道∶"只会花言巧语。"

"娘子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贺兰洲有些不平。

顾秦秦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有优点的,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吧!"

贺兰洲和她在马车里说了一会话,到了霓裳下车后,顾蓁蓁带他去店里。

周掌柜见顾蓁蓁过来,连忙上前迎接,"东家今日有什么事?"

"我来问之前做好的衣裳。"顾蒸綦道。

闻言周掌柜让她稍微等等,他去后面拿衣服。

顾摹秦顺便去看看店里的衣服和布料,她转头问旁边的贺兰洲,"你喜欢什么颜色?"

突然被问及喜好,贺兰洲眼睛一亮,"娘子这么关心我?"

"正经点!"顾蓁蓁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在家里油腔滑调就算了,在外面还这样,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哦。"贺兰洲应了一声,回答顾綦秦之前的问题,"我喜欢黑色。"

听他说喜欢黑色,顾蓁蓁有点意外。

贺兰洲平时穿的衣裳都是干净明亮的颜色,从来没有看见他穿过黑色,除了梦里那一段。

顾秦秦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别想那些事,专心看起布料。

周掌柜带着衣裳出来,在顾蓁蓁面前展开,他看了贺兰洲一眼,又看向顾蓁蓁,"要让姑爷现在换吗?"

贺兰洲不等顾蓁蓁开口,便先拿过衣裳去里间,"我先换上!"

顾蓁蓁看他一副兴冲冲的模样有些无语,和周掌柜对视一眼,便问这几日的业绩。

周掌柜回答∶"还好,不过前天突然来了一个妇女,说是我们卖材质差的衣裳,还好东家提前将这些卖家登记下来,还在衣服上做了标记,不然也说不清。"

听他提起这些事,顾蓁摹并不知情,只略想了一下,"暂且先这样,先接定制,不卖成衣。"

"哎!"周掌柜答应下来,随后又和她道∶"最近好几家店铺仿照我们的款式,这该怎么办?"

这件事顾秦蓁有预想过,并不打算做什么,她开店虽然说是试验但也带了一点私心,只是不知道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用管,他们卖的人群是那些百姓,我的目标可不是这些人。"顾秦蓁冷静说道。

周掌柜听她这么说愣了,随后想到这些天来店里的客人,一个个穿着都带着贵气,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对此他并未再问。

贺兰洲穿好衣裳出来,颜色是和顾秦蓁那套差不多的颜色,他有些不太适应新衣裳,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顾蓁秦抬眼看他一直皱着眉,望着他腰间直接系上的腰带,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穿错了!

她过去将人推到里间,将他身上的腰带解下来,打算重新给他系。

贺兰洲看见她的动作愣了下,随后知道是自己系错了,但嘴上还是调戏一句,"娘子干嘛这么心急,等回家…….

"少说两句不会死!"顾蓁蓁抬脚踩在他脚上,狠狠碾了几下。

"嘶!"贺兰洲倒吸了口冷气,顾秦蓁下的力气并不小,他连忙认错,"娘子我错了!"

顾秦蓁这才放开他,专心给他整理腰带。

"衣服是穿对了,但带子不是这样的。"顾蓁蓁帮他重新系好腰带,才重新抬头看他。

见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心底一慌不由后退一步,她怕贺兰洲又偷袭,转身准备出去。

"娘子。"贺兰洲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低下头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你丢东西了。"

顾秦蓁没想到又被他得逞,一把推开他掩着嘴跑出去,"又在胡说八道!"

她出去看见周掌柜在和一位夫人说话,有些不太好意思,抿着唇偏过头犹豫要不要回去。

"东家出来正好,这位夫人想问定做衣裳的事。"周掌柜看见顾秦蓁,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便走到顾蒸蓁面前说。

顾蓁蓁脸上的温度这才消了一些,看向那位夫人,对方也在打量自己,"你就是霓裳的东家?"

"是。"顾蓁蓁点了点头,"夫人是想做什么衣裳?"

"你真能做主?"对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顾秦蓁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而是坦然道∶"自然是能的,不然也不会站在您面前。"

贺兰洲出来瞧见顾摹蓁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那张脸还是他见过的,忍不住道∶"徐夫人。'

"你也在这做衣裳?"徐夫人看见他身上穿的新衣裳,款式确实是霓裳出的,对顾蓁蓁倒是多了一些欣赏。

"徐夫人有事?"贺兰洲笑着问。

徐夫人叹了口气,"是有一些事,过阵子老太太做寿,本来衣服都做好了,结果昨日非要新款式的衣裳,我就来看看。"

"难为夫人了。"贺兰洲笑着安慰一句。

顾蓁蓁见这位夫人又是贺兰洲认识的人,忍不住腹诽∶ 这个二世祖认识的人真多啊! 还都是女人!

贺兰洲似乎注意到顾蓁蓁的目光,便和徐夫人道∶"这是我娘子,夫人既然有事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了。"

随后他和顾蓁蓁道别,摇着扇子出门,路过的行人看贺兰洲模样潇洒,顿觉这是一位翩翩公子。

但在顾蓁蓁眼里只觉得他人模狗样。

⑥ N61%T1 1034 En "Ⅲ Ⅲ会 26、二十六只二世祖…

徐夫人听贺兰洲说顾秦蓁是他娘子,顿时想起顾蓁蓁回门那日的传言,眼神瞬间又变了。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巧思。"徐夫人没忍住夸了一句。

顾秦蓁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以为她是因为贺兰洲和自己说场面话,便只是回答∶"夫人过誉了,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唉!我家老太太做寿,别太花哨就成,只是怕工期太赶了。"徐夫人一听她提起这个,叹了口气。

"做寿?"顾蓁蓁刚才确实听见她说这事,似乎是原本的衣裳老夫人不喜欢,才过来问问。

顾蓁蓁想了片刻,才问∶"夫人为什么来霓裳,霓裳只是个小店,这种样式别家也可以做的。"

"谁不知道姑娘你家的衣服需要预定,花再多的钱也要等,出来的花样也少有重复的,看上的不就是独一无二这一点吗?"徐夫人道。

顾秦蓁确实有这个意思,她从一开始的目标人群就是这些贵妇千金,自然要做出一些特色,让贺梅朱帮忙打广告也是这个原因。

她自己穿出去只是想看看效果,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些款式这里的人喜不喜欢。

"您家老夫人寿辰还有几天?"顾蓁蓁问。

"就三天。"徐夫人叹气,"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一趟。"

顾蓁蓁没想到会这么急,三天是做不好一件完整衣裳的,况且还需要刺绣,更加花费时间。

她低头想了想,转头看向周掌柜,"那件仙鹤裙还在吗?"

"还在,不过没有拿过来。"周掌柜回答。

得到回答顾摹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徐夫人,"三天实在太赶了,做不好一件成衣,您先等一会,我让人将那件成衣拿过来,您看能不能改改。"

"成。"徐夫人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于是顾蓁蓁让人去租住的院子那里拿衣裳,她带徐夫人去里面坐一会。

屋里和外面不一样,墙上挂了一些做好的衣裳,看上去不像是拿来卖的,只放在那做展示。

顾蓁蓁摸了一下桌上的茶壶,见水是烫的,给徐夫人倒了一杯热茶。

她看徐夫人一直望着墙上挂着的衣裳,不由开口∶"这些衣裳本来是应急用的,改改就好,但时间久了就旧了,也就给人看个样式。"

"看着挺新的。"徐夫人感叹一句,"这些都是姑娘让人做的?"

"算是吧,大多是我画好图,绣娘那边按照我的想法做。"顾萎蓁回答。

不过那些绣娘也有自己的想法,顾摹摹并不是一味死板让她们按照自己的图去做,有什么新的点子也可以提出来,总比自己一个人在那钻牛角尖要好。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等衣服拿过来后,顾蒸蓁将衣裳展开,给徐夫人看一眼样式,"您看如何?"

这件裙子颜色并不沉重,用的深蓝做底,上面绣着云雾飞翔的白鹤,,看着是不错的寓意。

徐夫人看衣裳上的绣纹是满意的,这上面的绣工一看就是花费不少时间的,但她看颜色还是觉得有些鲜艳,有些担心。

"这样吧!姑娘随我回府一趟,给老太太过过眼,要是满意呢就定下来,不满意麻烦姑娘重新做一件了。"徐夫人叹了口气道。

顾蓁蓁点了点头,收起衣裳没说什么。

徐夫人看着温和儒雅,说出的话也不那么心高气傲,而是好声好气的,顾蓁蓁也不介意和她走这一趟。

不过看她这样,她家的老太太好像不太好惹,顾蓁蓁有些担心。

等到了徐夫人府前,顾秦蓁抬头就看着那三个郡王府大字,忽然想将下车的脚给缩回去。

"姑娘,到了。"徐夫人走到顾秦蓁面前说。

顾蓁摹看着自己要下不下的脚,犹豫片刻还是落在凳子上,跳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当是见见世面了,也是因为她得罪不起郡王府的人。

顾蓁蓁这么想着,跟着徐夫人进了郡王府。

她有点奇怪贺兰洲为什么要叫徐夫人夫人,而不是郡王妃,早这样她不就不用来了?

她想了一下剧情,其实也不记得那么多了,毕竟她好像只看到贺兰洲死就穿越了。

关于郡王府她也不是很有印象,陪着徐夫人一路到老夫人那,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院子。

老郡王妃躺在贵妃椅上,和一个小姑娘有说有笑,见徐夫人回来还带一个外人,忍不住皱眉,"这谁家的姑娘?"

"娘不是说要霓裳的衣裳,我将店主带回来了,她那有件现成的,你看,看样式?"徐夫人走过去道。

"那是放多久的旧衣裳就让我穿?"老郡王妃一脸不满。

徐夫人一时有些为难,顾蓁蓁有点瞧不下去了,便上前行礼,"您说笑了,这件衣裳是因为绣纹花了很长时间,也是最近才出来还没给人看过。"

顾蓁蓁让并霜和惊蛰将衣服展开,才转头和老郡王妃道∶"这上面全是绣娘一针一线绣的,仙鹤也有延年益寿的寓意,民妇才拿给夫人看的,毕竞三天赶出一件衣裳,针脚难免粗糙又赶不上您的寿辰,夫人也是一片孝心。"

徐夫人见顾蓁蓁给自己说好话,感激看了她一眼,给自己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小姑娘夹在祖母娘亲间久了,也学会见风使舵了,连忙站起来扶着自己祖母,"奶奶要不仔细看一眼,莞儿也好奇上面的样式,就这么远远瞧着,都觉得仙鹤栩栩如生!"

"真的?"老郡王妃问她,她现在老眼昏花,看不太清花纹。

听自己乖孙女这么说,她便从贵妃椅上起来,扶着孙女走到衣服跟前,看着上面的仙鹤纹路,才问自己孙女,"莞儿看着怎么样?"

"奶奶要不要上手摸摸?"徐莞儿飞快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才和老郡王妃道。

闻言老郡王妃也觉得应该摸摸,看着花纹确实不错,但谁知道布料怎么样?

一摸布料,她就知道这个布料不是自己常用的,而且也不是什么精贵的料子。

顾蓁蓁见她不满意的表情,大概明白她是不喜欢,便打算放弃这一单生意,毕竟郡王府的人吃穿就算再差,用的都是那些精致布匹。

她这件衣裳还是用店里之前屯的布料做的,不然之前的衣服也不会只当样衣了,刚开始贺梅朱就和她提过这件事,所以顾蓁蓁才和徐夫人说那些都旧了,不适合卖出去。

"小姑娘,你拿次等的布来蒙骗郡王府?"老郡王妃抬眼盯着顾蓁秦道。

顾秦蓁明显愣住了,随即回神道∶"不敢,郡王妃若是不喜欢,说一声就好,民妇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见顾蓁蓁没被自己吓住,老部王妃倒是觉得她心性不错,低头抚摸了一遍上面的刺绣,"你这布,配不上这个绣工。"

"自然,不瞒都王妃,这些是开店之前用的料子做的,确实一般,但刺绣我是特地找人修整过的,本来就是做个样式。"顾蓁蓁诚恳道,她看了一眼徐夫人,才继续说∶"但三天之内霓裳真的赶不出这么一件衣服,才斗胆拿过来给您看的。"

顾蓁蓁见她一直看着上面的刺绣,摸不准她的意思,于是道∶"您要是喜欢,民妇回去可以赶制出一条一模一样的出来,但您的寿辰怕是赶不上了。"

徐夫人对顾蓁蓁印象不错,也不想老郡王妃怪罪,便也开口道∶"娘要是不喜欢,还是穿先前那条裙子过寿,明年再去霓裳定做一条?"

"这怎么可以!我都和老姐妹说好了!"老郡王妃一听又不乐意了。

顾秦秦彻底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这么一对比徐夫人的处境,她觉得自己在贺家真是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一时也不知道老郡王妃想要什么,但是店里就这么一件适合过寿的裙子,要是想改的话,不是改绣纹的问题,而是要重新选布来绣。

"奶奶穿上试试?布匹可以换,但是机会难得。"突然徐莞儿说了一句话,她看向顾蓁蓁,"试穿一下总可以的,是不是?"

"可以。"顾葵摹看徐莞儿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小姑娘,对她的态度也和缓一些。

老郡王妃犹豫了一会,便要换衣裳,顾蓁蓁留下来帮忙。

这件衣裳除了大裙,剩下的用色也不是很鲜艳,因为是当时就定下来的,料子都是差不多的。

她在外面还加了一件黑色为底,米色镶边的半袖,颜色看上去也不沉闷。

老郡王妃看着身上的新衣裳,摸了摸上面的布料,觉得有些可惜,"可惜这绣工了。"

顾蓁蓁听她一直夸绣工,脸上也露出一些笑容,"她们都是很好的绣娘。"

何况后面她还拿去给楚氏看过,让她帮忙改一改,上面的绣纹自然不差。

这件衣服她本来是不打算卖的,打算做礼物给顾老夫人穿的,这会恐怕又要重新想花样了。

顾蓁蓁心里叹了一声,帮老郡王妃穿好衣服便退后,屋里的小丫鬟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徐夫人拉着徐莞儿进来,看老郡王妃换好了衣裳,上上下下打量这套裙子,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顾蓁蓁,"姑娘的想法真特别,第一次见截去袖子的样式。"

"拾人牙慧罢了。"顾蓁蓁谦虚道。

她说的是真话,这里面大概也就衣服颜色和绣花是她亲自设计的,其他也不过是改一个样式罢了。

"奶奶真好看!"徐莞儿眼睛一亮,迈着双脚跑过去,"我也想要和奶奶一样的!"

"你也喜欢?"老郡王妃摸了摸她的头问。

"喜欢。"徐莞儿点了点头。

"那就这件吧。"老郡王妃道。

顾秦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道∶"您要是喜欢民妇可以重新让人做,毕竟是您的寿…….

"小姑娘,你是舍不得?"老郡王妃见她这么推脱,想到顾秦秦刚才帮自己换衣服时候的表情,活了这么久她也看出来点东西。

顾蓁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看着她这一身衣裳,沉默片刻才诚实道∶"这本来是打算送给我祖母的。"

老帮王妃听了,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老身平时也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夺人所爱。"

顾秦秦∶....

这句话您可以不用说出来的,说出来只会拉仇恨。

老郡王妃见顾蓁秦面无表情,以为她不信,于是开始说起自己的英雄事迹。

"想当初……"她刚开了一个头,就听见徐莞儿打断她,"奶奶,您渴不渴? 累不累?休息一会?"

见状徐夫人趁机带着顾蓁蓁和老郡王妃告辞,等出了院子顾蓁蓁才问出自己的疑惑,"您的千金是不是因为听腻了她祖母讲故事,才这么迫不及待?"

徐夫人听她这么说笑着道∶"让姑娘见笑了。"

顾秦秦又问∶"夫人是郡王妃,为何贺兰洲叫您夫人?"

"我和他娘是旧识,哪有这么多规矩,你随他就好。"徐夫人温和回答。

顾秦蓁点了点头没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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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后徐夫人让人去账房拿银票,和顾蓁蓁道∶"这条鹤裙麻烦姑娘再做一条新的,至于莞儿的,到时麻烦你店里的绣娘来一趟量下尺寸。"

顾秦蓁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想到老郡王妃身上的衣服,"郡王妃身上的不一定合身,要不我找人来改改?"

"没事,她身边丫鬟会些女红,不用麻烦姑娘了。"徐夫人和善道。

闻言顾秦蓁不再说什么,接过她递来的银票,愣了一下才道∶"不用这么多。"

"日后少不得麻烦姑娘,收着就是。"徐夫人笑着将银票塞到她手里。

顾蓁蓁和她告别上了马车,才稍微松口气,看着手里的银票,也不知道徐夫人是说着玩的, 还是因为贺兰洲多给的。

她不太适合思考这些事,便不想了,吩咐马夫直接往顾家走,这会过去还能赶上午饭。

顾蓁蓁也没想到自己会耽误这么久,她叹了口气收起银票。

回到顾家后,吃了顿午饭顾蓁蓁去找楚氏,和她说起鹤裙的事。

闻言楚氏倒是温和笑笑,"早年还在闺中的时候,我也见过老郡王妃一面,她要和你说的估计是和老郡王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这些年她大概是太想念了,才会时常提起吧。"

"老郡王已经过世了吗?"顾蓁蓁忍不住问。

"是啊,早就走了。"楚氏叹了一声便不提这件事,和顾蓁蓁道∶"今天学学绣鸳鸯?"

顾蓁蓁不解,"不绣花草树木了?"

"总得学点新花样,今天做手帕吧,正好有现成的绢布。"楚氏回答。

待到傍晚,顾蓁蓁被惊蛰提醒,准备起身告辞。

她将针线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再绣,和楚氏告别后又去老夫人那和顾夫人那,才出顾府上马车回去。

回到贺家,顾蓁蓁问了门房贺兰洲有没有回来,知道他回院子了,顾蓁蓁便直接往自己住处走。

进屋就看见贺兰洲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买来的小玩意,顾蓁蓁走过去才看见他手里拿的是一个糖画。

"你做什么呢?"顾蓁蒸看他一直转着糖画忍不住问。

"给你带的。"贺兰洲将手里的糖画递过去,"本来买了一对,但是那只龙进蕴知肚子了。"

顾蓁蓁接过糖画,看上面画的是一只凤凰,转了转竹签。

贺兰洲见她不吃就问了一句,"你不喜欢甜的东西?"

"不是。"顾蓁蓁只是想多看两眼,她咬了一口凤凰尾羽,好像也不是很甜。

顾蓁蓁坐到他身边,"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回来时候看见有人卖。"贺兰洲见她又咬了一个尾羽,问∶"好吃吗?"

"还行。"顾蒸蓁转了一下手里的糖画,"你没尝过吗?"

贺兰洲摇了摇头。

见状顾蓁蓁将手里的糖画递过去,"那你尝尝?"

贺兰洲又摇了摇头。

顾摹蓁以为他不喜欢甜食,便没说什么,边吃糖边和他说今天的事,差不多咬完糖画,贺兰洲忽然凑过来吻上她的唇。

顾摹蓁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反应,等他终于松开自己才喘口气看身边丫鬟在不在。

"她们都出去我才亲的。"贺兰洲知道她脸皮薄,特地补充道。

闻言顾秦蓁往后退了一下,偏过头不去看他,"你干嘛这么突然?"

贺兰洲伸手握着她手,笑了一下,"尝口味道呀!"

她这才知道贺兰洲不吃糖画,是等在这里,非要从她嘴里尝味道。

顾蓁蓁一时想不出什么来骂他,抽回手半天憋出一句,"无耻!"

贺兰洲凑过去将她压在榻上道,"为夫还会下流,娘子要不要试试?"

"不要!"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顾蓁蓁想也没想拒绝。

贺兰洲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起身松开她,转去桌旁倒了一杯冷茶。

顾秦蓁见他突然走了,这才站起身整理自己衣服,先前拿的竹签子掉在了地上,顾秦蓁拿起来出去丢在外面,看丫鬟都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们有没有听见。

她回屋对上贺兰洲一双眼睛,他眼睛望着顾蓁蓁喝完了一杯冷水,稍稍降下火气,才开口∶"快吃饭了,娘子理理头发吧,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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