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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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超能女警》是一部关于性别转换与跨性别主题的小说,讲述了主角柳夕意外变身为女同事雷舞后的一系列故事。故事开篇描述了柳夕在梦中看到与白葵的婚礼,醒后发现自己是特殊机动科的警察,面对同事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在一次任务中,柳夕遭遇爆炸,虽然身体受伤,却神奇地转移到雷舞的身体里。从此,她必须以雷舞的身份继续工作,并与白葵维持关系,情节中穿插关于性别认同和自我探索的探讨。小说涵盖了变身、跨性别、恋爱以及办公室政治等多种元素,表现了个体内心的挣扎与成长。主角的变化和内心冲突贯穿全文,描绘了一幅现代社会对性别和身份的思考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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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455484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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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14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未知 |
Region | 未知 |
Date | 2083-09-00 |
Tags | 跨性别, 性别认同, 变身, 伪娘, 男女关系, 科幻, 心理探索, 性转, 现代都市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超能女警
Act.01 你不复存在
“嗦哆哆哆~嗦唻西哆——”
这边演奏着古老而传统的婚礼进行曲,身着白纱裙的白葵被簇拥着从教堂的门口缓步走向圣坛。穿着黑色西装的柳夕激动地望着他的新娘,嘴巴一直无法保持合拢状态。轻轻地提起那包裹着洁白手套的纤指,白葵那洋溢着无限甜蜜的笑脸近在咫尺,他幸福得像是投入热咖啡的方糖般即将溶化。
神父开始例行发问,柳夕兴冲冲地说“我愿意”,白葵羞答答地说“我愿意”。
接着,神父作最后的确认。
“是否有人反对这对情侣的结合?”
“我反对!!”
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教堂里顿时一片哗然。柳夕惊骇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座位间的走道上站着一个也穿着黑色西装的混血美女。火红的长发,冷峻的深色嘴唇,眉头倒竖使得姣好的瓜子脸仿佛蒙上一层冰霜。
“舞!!”白葵发出尖叫,双手提着裙摆,仿佛受惊的小鹿般很不优雅地向雷舞冲去。接着,两个女人便当着众人的面紧紧相拥,在天主的注视下火辣辣地接吻了。
“NoNoNoNoNo,NoNoNoNoNo……!!”柳夕抓着头发,发怒得像一头猩猩却又无可奈何。
……
2083年9月的一天清晨,柳夕从他单身公寓的床上悠悠地醒过来。刚才的梦境还很新鲜地捶击他的心灵,这使得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长达十分钟之久。可恶啊,就算在现实里得不到,至少把美梦做完也好嘛!他愤愤然地想着,恨不得回到梦里改变结局。还没有人发明做梦机么,要是在那所谓“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里能够随心所欲该多好,虚幻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吧。
他颓废地刷牙洗脸,随意地披上一件外套就上班了。
跨上银色的单座蝙蝠跑车,展开尾部的侧翼,狭长的车身犹如飞镖般在高速公路上穿行。他懒洋洋地趴在操纵面板上面,用左手支着腮帮,右手玩着跑车自带的赛车游戏。每天上下班都按设定的路线自动驾驶,他就好像被打包的邮件般来回投送两地,而他所在的单位则是——联合国A15区警察厅。
没错,虽然他看起来像个糟糕的青年,实际上却是一名警察,隶属于特殊机动科。他不晓得这个“特殊”代表了啥含义,只有五个人的科怎么说都显得很寒酸的感觉,不过好歹他还是个队长。不过嘛,“队长”的头衔对他来说完全没有自豪感。他能管辖的只有两个队员,而这两人就是白葵和雷舞了。想当初刚组成特殊机动科的时候,他便深深地为白葵的可爱所迷醉,而且还庆幸这个科里除了他和科长那个欧吉桑外没有别的男人,在毫无对手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安稳地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柳夕的美梦被雷舞彻底粉碎了。她居然抢先得手了!当柳夕发现那两个女人渐渐过于亲昵的时候,他再力挽狂澜也显得那么苍白,所谓“为时已晚”。就算他打着上司的名号找白葵谈心,以一副语重心长而且道貌岸然的样子对她说,“小葵,你不能踏入那个错乱的世界”,白葵却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舞耶。”她满脸的幸福。
于是,他的心就有如花瓶般高空坠落。
从那之后,他便默默承受着痛苦和煎熬在警察厅上班。因为他突然间有了暴力倾向,喜欢痛殴犯罪嫌疑人,科长老卢一再训骂他后不得不无数次地重写报告。
刚踏入办公室,白葵立刻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队长!”
“小葵,早上好。”柳夕还以微笑。
“现在快中午了吧。”雷舞冷冷地说道。“天天迟到,我看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小队长!”
“如果能一辈子管理你们那也满好。”柳夕硬梆梆地回答。他强忍住太阳穴旁的青筋,毕竟有白葵在看着,怎么说都得保持形象。
“我给你冲咖啡吧!”白葵急忙打圆场。
“唷,其实柳队长来得很及时欸。”担任后勤人员的伊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刚刚收到线报,我们一直在追踪的乔斯达菲顿出现在B87区的一幢别墅里。我已经把坐标图传到车里了,科长在下面等你们!”
“那个炸弹魔人又现身了么……好,行动!”柳夕雷霆般一声下令,双脚却像长了根似的留在原地。因为,每逢这个时刻其实就是养眼的绝佳机会。只见白葵和雷舞脱掉蓝大衣,里面的黑色紧身衣就露了出来。这种特殊机动科专用的紧身衣理所当然地具有防弹防电防高温防爆炸等功能,但对于柳夕来说最大的意义莫过于它贴身的程度。是的,这种紧身衣会记住穿着者的身体形状并自动调整吻合度,白葵穿上它仿佛只是多了一层皮肤,她那完美的身段、甚至连胸部和臀部的线条都显得那么地真实,那么地浑然天成……
“队长?!”
白葵戴好头盔,正要和雷舞踏出办公室,回头却见柳夕还呆呆地站着。
“行动!”柳夕收回猪哥表情,于是三人一起奔向停车场。在那里,科长老卢正肃然站在他们的车子旁边。
“立正!”老卢吼道。
“科长,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了欸。”柳夕不解地说道。
“闭嘴!小子,你看你那是什么衣服!”老卢又吼道。
柳夕打量了一下自己,没觉得有啥异常。
“道兰顿的衬衫,斯特路的休闲裤,提尼马的皮外套……怎么了?”
“我说,你的防护衣呢!!”老卢的吼声提高了一个八度。
“拜托,穿上那个的话我的小弟弟很不舒服欸!”柳夕愁眉苦脸地说道。“我是警察,又不是芭蕾演员……”
“噗!”白葵忍不住在旁偷笑。
“臭小子……”老卢转脸盯着雷舞。“你呢?你怎么不戴头盔?!”
“戴头盔太闷了。”雷舞说道。“我需要新鲜的空气来保持头脑清晰。”
“……”老卢一副气结的样子。“去去去,都给我去吧!记得要活着回来!”
“是,科长!!”
他们坐上警车,向目的地急驰而去。B87区有一片坐落在山湖之间的别墅群,他们在安全距离内停了车,准备采取无声潜入的作战行动。因为柳夕一贯为白葵的安全着想,他总是让她做后援。
“小葵,你留在车上,密切监视目标建筑,随时准备支援!”柳夕熟练地打官腔。
“是,队长!”白葵很有活力地回答。
柳夕和雷舞将手枪朝下,弓着身子弧线前进,一直摸到别墅的大门边。由于听不到任何声响,柳夕准备从这里进去。他比了个手势让雷舞待机,然后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门把——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从里面喷涌而出的火焰团瞬间包裹住柳夕,他和雷舞一起燃烧着飞到高空中……
之后,他便昏迷不醒了。
————————————————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么远的码头?”白葵诧异地问道。
“因为我们要私奔啊私奔!”柳夕拉着她跳到一艘快艇上。“哼,开了500公里的车,然后坐船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坐上船的话哪里都去得了!”
“我们会有一个家吗?”白葵怯弱地问道。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柳夕面对阳光露出灿烂的微笑。
于是他开始驾船乘风破浪,心情格外地豪迈。什么都不管了,对于他来说拥有白葵就等于拥有了整个世界。今后便要靠着双手,打造属于两个人的未来,多么美好,多么炫目——
但是,突然间他发现有另一艘快艇正火速追赶过来!
“想追上我?没门!!”柳夕开始抓狂了。
然而,两艘快艇间的距离却在不断缩短。柳夕惊骇莫名地回头望去,只见熟悉的红发在风中飘荡!
“舞!!”白葵发出尖叫,竟然从船上跳入河中。两艘快艇同时停住,雷舞也向白葵游了过去。接着,两个女人便在河中当着柳夕的面**拥吻了。
“NoNoNoNoNo,NoNoNoNoNo……!!”柳夕抓着头发,恨不得将自己溺毙。
……
这里是哪?
睁眼一看是雪白的天花板,显然不是自己的家。又一次梦到白葵,真是令人伤心欲绝啊。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醒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爆炸!难道说没事了?!
他猛地翻身起床,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咦。
胸部怎么肿得那么厉害?
用手捏了一下,居然柔软得连手指都要陷进去。喂喂喂,这种肿瘤也太异常了吧!
“有没有搞……。”他错愕得捂住嘴巴。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声音——根本不是男人的声音啊!迷惑之际,一缕发丝盖住了眼睛,让他又倒抽了一口气。
红色的长发!!
柳夕急忙跳下床,冲着房间里的镜子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生平第一次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
因为镜子里的人是雷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噢噢噢噢!!”她抓着头发,像疯子一样乱跳乱叫。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老卢走了进来。
“科长!我我我、我我我我……”柳夕六神无主地嚷着。
“冷静,冷静!!”老卢大吼一声,总算把她镇住了。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柳夕喘着气说道。
“臭小子,这还不是你自找的!”老卢绷着脸说道。
“什么意思……?”
“叫你穿防护衣你就是不穿!”老卢吼道。“你在上次行动中受了重伤,全身烧伤面积达83%,右手和右脚都被炸断了,连你的老二也炸没了!我本来还打算把你人道毁灭,免得你今后痛苦一生呢!”
“然后呢……?”柳夕脸上的肌肉完全僵硬了。
“雷舞也是自找的!”老卢继续吼道。“虽然她的身体完好无损,却因为没有戴头盔而摔了个脑震荡,被判定脑死亡了!但她是重要的人员,我们不能让她就此死去,所以就将你的脑子转移到她的身体里!”
“不是吧……”柳夕快要昏厥过去了。
“要不是看在你变成雷舞了,我真想揍你一顿。”老卢大发雷霆。“因为这次行动出现了重大牺牲,我们害我写了多少检讨,跟上头说了多少好话!!我差点就卷铺盖走人了!!”
“哈,哈……”柳夕擦着冷汗。
“你的遗体已经下葬了,组织也给你家里人发了抚恤金。”老卢说道。“听好,‘柳夕’这个人不复存在,你今后就要以雷舞的身份继续工作!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白葵!白葵还不知道真相,也没必要知道真相,你有义务扮演好雷舞,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我是警察,又不是电影演员……”柳夕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是命令。”老卢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么,为什么说雷舞很重要?”
“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除了白葵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老卢说道。“事实上,她们两个人作为实验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实、实验体?!”柳夕大惊失色。
“并不是非人道的实验,是她们志愿参加的。”老卢开始慷慨陈词。“为了更好的打击犯罪,我们不仅要从装备精良着手,警务人员的自身素质更加需要提高。当然,通过普通的途径是远远不够的,组织上为此开启了一项人体强化工程,并且筛选合适的警务人员投入其中。现在,雷舞和白葵的测试已经结束,只需等待审核通过便能在实际作战中使用。”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亏我还是她们的队长……”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属于绝对机密!”老卢说道。“当然,如果没有发生这次事故,我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现在你就听着吧,白葵的能力是‘感知情绪’,只要她集中精神,便能接收到其他人的情感波动,这是一种初级阶段的读心术。而你嘛——”
“我怎样?”柳夕兴致勃勃地问道。“我能飞吗?还是能喷火、能隐形?”
“错。”老卢淡然地回答。“你是大力水手。”
Act.02 新生活
“舞!!”白葵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猛地扑进柳夕的怀里。因为胸部被白葵的胸部强烈撞击,她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甚至飙出了一滴眼泪。但是,能与白葵拥抱,这是何等的幸福啊!
“你已经没事了吧?没事了吧?”白葵像小猫一样蹭着柳夕。
“如果还没康复的话,我刚才早就被你击倒了。”柳夕笑着说道。
“讨厌啦,舞!”
回到之前。
“你说大力水手……”柳夕问老卢。
“是的,你会获得异乎寻常的臂力。”老卢说道。“不过……虽然你不需要吃菠菜,但你必须配戴专用手套才能发挥能力。总之,你现在先适应一下新身体,我自然会为你安排的。”
“你说得倒轻松,雷舞的身体叫我怎么适应!!”
“你不是很喜欢白葵么?”老卢冷不防说道。
“你怎么知道?!”柳夕吓了一下。
“我明察秋毫。”老卢说道。“你一直没机会接近她,是吧?现在她可是你的了。”
“哦哦哦哦……”柳夕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回事?!现在自己可是完全代替了雷舞,白葵又毫不知情,从另外的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竟然要被完全抹消,还必须扮演那个自己本来很痛恨的女人,这样的落差实在令人崩溃,幸好自己还算是个坚强的男子。
不对。
——啊,内心里总是个坚强的男子吧。
然后她从老卢那里得知,她所在的地方正是人体强化工程旗下的研究所,而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隔离病房。当然,其他机密区域也不是她所能随意拜访的。在第一时间,她便要求与白葵见面。
“你们可以回家了。”老卢说道。
“我不是在上班中吗?”白葵瞪大了眼睛。
“我们组织是很人性化的嘛!”老卢说道。“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再上班。”
“科长万岁!!”白葵高举双手欢呼。
老卢随后离去,白葵坐在床沿,把一个大纸袋放在膝盖上。接着,她从里面取出一件淡紫色的衬衣、一件缀着很多亮片的羊毛外套,一条褐色的长裤,然后还有袜子和帆布鞋。柳夕知道,这些都是雷舞的东西,她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换衣服啦!”白葵说着把柳夕按倒在床上,将宽大的病号服由下往上卷,完全无视那一排钮扣。柳夕因为吃惊过度而没有抵抗,任凭白葵用这种奇妙的方式剥掉衣服。
“呃!”
原来身上没有戴胸罩。初次看到“自己”的胸部,特别是那嫣红的两点,柳夕呆若木鸡。
“怎么啦,舞?”白葵好奇地问道。
“没事,没事。”柳夕赶紧回答。
“你的胸部没有异常呀!”白葵说着竟然伸出小手握住了乳峰。
“啊!”柳夕惊叫一声,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
“哎?舞,你怎么变得那么敏感了?”白葵说着加重了力道,这下柳夕更加吃不消。
“总之……停下,停下!穿衣服先!”柳夕困窘地说道。
“你的脸红了耶!很少见的说!”白葵一脸的兴奋。
不行,这样下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对了,用雷舞的方式制止她!
“小葵,你敢欺负我?等回家后看我怎么修理你!”柳夕沉住气,从她手里抢过那件衬衣胡乱套上,接着赶紧穿好长裤。
“哎?你没叫过我小葵啊?”白葵若有所思地说道。“话说回来……好像只有队长才会叫我小葵吧?”
“呃——”柳夕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习惯的昵称一时改不过来,又差点露出马脚了。
“队长……”白葵忽然间愣住了。“队长……他……”
“哇!!”白葵扑进柳夕的怀里大声地哭。“队长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好怕,我好怕舞你也死了!他们一直不准我探望你,我都担心好几天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呜……”
“没事没事,我还好好的呢。”柳夕温柔地抚摸她的乌黑头发。“别哭了,队长他会在天国祝福我们的。”
虽然柳夕很想笑,但在这种非常时刻她拼了老命也绝对不能笑出来。
随后,两人离开研究所,坐进一辆红色的微型跑车。她知道这车是雷舞的,但她不熟悉跑车系统的个人设置,只好由白葵代劳。密闭车厢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加上有白葵在旁,感觉上与自己的坐骑完全不一样。
啊,这种感觉,难道就是“温馨”么?
车子停在了某间超市的停车场。
“为了庆祝舞出院,我今晚非做一顿大餐不可!”白葵笑着说道。“现在,到超市的大采购行动开始!”
于是,她们推着购物车四处游走。
“好,鱼也买了,牛肉也买了,接下来是番茄……”白葵嘀咕着。
“番茄?”柳夕问道。
“是啊,番茄。”白葵回答。
“我不吃番茄。”柳夕严肃地说道。
“……”白葵顿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骗人!舞最喜欢吃番茄了!”
“呃!”柳夕感到自己的心像是保龄球瓶般被全数击倒。
“哈哈,真是个冷笑话啊,哈哈。”柳夕僵硬地笑着。
“嗯,我要买很多很多的番茄喔!”白葵甜蜜地笑着。“葵也最喜欢吃番茄了!”
完蛋了。今后不晓得要吃多少斤自己平生最讨厌的番茄,更要命的是还得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啧,一想到这点胃袋就开始翻滚了。果然世事是没有完美一说的,总得有些苦头让你去尝,不然怎么叫人生呢。
踏入两人同居的公寓,柳夕竭力提醒自己要保持平常心,要是不小心问起白葵“冰箱在那里”之类的蠢话,那后果就很严重了。所有的东西都必须亲自探索,从刑侦的角度去观察!
柳夕一边想着一边浑然不觉地握拳还颤抖不已,表情刚毅到不像话,这又引起了白葵的好奇。
“葵,去做饭!”柳夕在回过神后一声下令。
“是!”白葵连忙拎着大包小包奔向厨房。
一屁股往茶色沙发坐下后,柳夕以自己敏锐的专业触觉从一个蝴蝶图案的垫子下翻出了电视遥控器,顺便假装无意地溜走一圈,确定了卧室和厕所的方向,并从心理学上分析客厅里的摆设是出于白葵的喜好还是出于雷舞的喜好。最终他总结出一点:那些可爱向的物品,比如小猫小熊之类的玩具肯定是白葵的,大红的圆地毯和墙上那副很狂野的抽象画肯定是雷舞的。嗯,紧扼住这两个要点就绝对不会错!
“舞——”白葵在厨房里喊道。
“什么事?”柳夕应道。
“你把布莱多放在哪里了?我都找不到耶。”
布、布莱多?!那是啥、啥玩意啊!!拜托,别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词好不好!!
柳夕的脑袋开始高速运转,就算杀尽一切脑细胞也得在三秒钟内推理出答案,不然就死定了死定了呀!
三秒钟过去。
“我也找不到啊,葵。”柳夕无奈地说道。
“这下麻烦了。”白葵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却立刻就欢叫起来。“呀,不是在这里么!舞真讨厌!”
她说着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又跑进厨房里了。
“这就是布、布……莱多……”柳夕瘫倒在沙发上,揪住胸襟一阵痉挛。“难、难道说是blade的谐音……为啥要管一把水果刀叫布莱多……还真是有够范特西的……”
尽管信心百倍,但柳夕还是完全被她打败了。
然后,白葵做的菜新鲜出炉。一锅排骨汤,一小碟炒牛肉,一小碟红烧鱼,一大盘番茄炒蛋,显然是超级加量版。等等,难道她所说的大餐就是指特大份的番茄炒蛋?!
白葵添了满满一碗米饭递给柳夕,柳夕那举着筷子的手在颤抖。
“怎么了?”白葵诧异地问道。
“没事没事!”柳夕强挤笑容,勇敢地夹起一块番茄。
逃避是不行的,应该面对的时候就得视死如归!尽管如此,番茄的味道还是太恶心了……就算请个五星级的大厨师来炒番茄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味觉吧。啊,太恶心了!扒饭、赶紧扒饭,消灭这种味道!
“舞,不用吃得这么快啦……”
“太好吃了嘛!哈哈!”柳夕卯起来狼吞虎咽,内心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
“多吃一点番茄喔,我炒了这么多。”白葵毫无心机地说道。
“来了,来了!”柳夕咬紧牙关连夹两块番茄,再次挑战自己的极限。转眼间米饭不幸地被扒光,柳夕便端起汤碗仰首猛灌,简直像个大碗喝酒的梁山泊好汉。
“我吃饱了!!”柳夕喘了好粗的一口气,活像刚从鬼门关回来。
“但是还有很多番茄喔……”白葵瞪大眼睛说道。
“……”柳夕的后背冷汗直流。老实说,就算她能硬撑着继续吃番茄,也难保会不会当场吐出来。
“舞,你好像有些不舒服吧?”白葵说道。“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哎,这么多的番茄我也吃不完呀。”
“你慢慢吃。”柳夕如释重负地起身离开,步伐蹒跚地向沙发走去。
收拾完餐桌后,白葵留在厨房里洗碗。显然这间公寓里的家务活都是白葵在干的,这点令柳夕十分欣慰。再也不用回到自己那个脏兮兮的垃圾窝了,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她从冰箱里取出大罐装的牛奶,然后打开投影电视,调出自己最喜欢看的推理剧《蒙面侦探K》。
过了一会,白葵回到客厅,坐到柳夕旁边看电视。
“舞,你不看《双鱼奇缘》啦?”白葵问道。
“K才精彩啊!”柳夕沉浸在剧情中不能自拔。
“你以前说过《蒙面侦探K》很弱智,只有小孩子才看。”白葵轻声说道。“而且你从来不喝牛奶,牛奶都是我在喝的。”
“……”柳夕的冷汗又流了出来。
“那天爆炸过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白葵沉重地说道。“你醒过来后……变了很多。虽然舞还是舞,可我怎么都觉得很不自然。”
“我——”柳夕哑口无言。
完蛋了。女人的心果然是最敏感的,再怎么掩饰、再怎么隐瞒也是无济于事的吧。可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刚一开始便要结束么?若是这样结束的话,恐怕以后再也无法面对白葵了!!
柳夕低下头,满脸的懊恼。
“对不起,舞。”白葵说的话字字敲击着柳夕的心扉。“我……我想……”
“怎么都无所谓了。”柳夕苦笑着说道。
“——我想聆听舞的心。”
听到这句话,不明所以的柳夕抬头望向白葵。只见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地贴在胸前。突然间,她的指缝溢出了金色的光芒!柳夕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发现白葵的表情不断发生变化。先是平静、接着眉头微微起皱,好像很痛苦地在憋闷着;最后她眼睛骤然睁开,满眶的泪水滑落脸庞。
“舞!!”
白葵大声叫着,猛地抱住了柳夕,紧密得好像要与她连成一体。
“怎么了?”
“对不起,舞,对不起。”白葵哽咽着说道。“我不该怀疑你的,明明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我感到了,你对我的爱有多深……从来没有变过,对我那么一心一意的爱着……”
“葵。”柳夕忍不住也抱紧了白葵。
是的,自己当然一直爱着白葵,完全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份心意是伪装不了的。
“舞,你以后不用再勉强自己了。”白葵泛着泪光说道。“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算改变了也没有关系,我能够接受的。只是,把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全部告诉我好吗?”
“我不想吃番茄。”柳夕脱口而出。
“嗯!那我以后一个人吃。”白葵终于破涕而笑了。
“还有……我现在想要……”柳夕欲言又止。
白葵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Act.03 测试
早上,浅蓝色的窗帘被太阳照耀而犹如灯笼般透着朦胧的光芒。当它被轻风吹拂得飘摆不定的时候,窗棂下的一串铜铃也跟着放送出清脆的音符。天花板悬挂着很多五彩斑斓的塑料金鱼,它们仿佛是在天空中游翔。在这间奇妙的卧室里,四壁覆盖着向日葵图案的墙纸,那栩栩如生的油画效果令人犹如置身金黄的花田。
白葵醒过来,揉一揉眼睛,看了下睡得很香甜的柳夕。
“舞,起床啦!”白葵叫道。
柳夕毫无反应。白葵猛地掀开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嗯,事实上她们是在裸睡。但是,柳夕没有因为受寒而被影响到,这使得白葵的嘴巴嘟了起来。她打开被子,爬到柳夕身上,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狡黠笑容。
闷·绝·攻·击!
白葵狠狠地把胸部压到柳夕的脸上,甚至还用双手紧抓着被子预先做好箝伏之势。
“唔唔唔!”柳夕很快就窒息了。睁眼后视野仍然一片漆黑,而那种柔软度与体香又让她亢奋不已。如此甜蜜的必杀技当然只有自己才享受得到,她也只能痛苦而幸福地深陷其中。当白葵终于放开她后,她便有如老牛喘气,脸颊一直通红到耳根,说不清是因为气闷还是因为快感。
“葵,你是要谋杀我啊……”“谁叫你睡得那么死。”“没办法,体力消耗太大了嘛。”“你还说!!”
是的,昨晚她们一起孜孜不倦地探索人体奥秘长达两小时之久,对于“初经人事”的柳夕来说,累趴了也是正常的事。因为被白葵连连嗔怪技巧退步,她决定去找这方面的资料好好钻研一番。
“给!”
白葵翻了下衣柜抽屉,然后扔了一团纺织物到床上。柳夕拿起来一看,顿时被呛得无言以对。
——红色的丁字裤。前面是巴掌大的布料,后面只是交叉的细绳而已,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来雷舞喜欢穿丁字裤,嗯这倒是满符合她的火辣作风。咦,怎么白葵也穿上丁字裤了,而且还是半透明的蕾丝?!人不可貌相,原来她也这么大胆,不过在那娇嫩胴体上如此性感的点缀倒是十分养眼。
“穿这个,其实有害健康喔。”柳夕试探着说道。
“没办法呀,穿普通的内裤会有难看的痕迹。”白葵说着戴上了一条项链。垂在胸前的吊坠镶嵌着灰白色的菱形宝石,这便是她启动能力的必需装备。接着,她开始穿黑色的连体防护服。先撑开背后的开口,将双腿伸进去,收好臀部后再套入左右衣袖。出乎柳夕意料的是这件防护服原来很宽松,白葵穿起来完全不费劲。
“舞,帮我拉一下。”白葵将光洁的背部朝向柳夕,只见上面的拉链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脖子。封闭完成后,白葵转动了一下肩胛旁的某个旋钮,防护服霎时自动收缩,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连一点间隙也没有。“原来如此”柳夕心里暗想道。之前自己的防护服连同说明书一起塞在单位的柜子里,从来都没有穿过。
最后,白葵戴上特制的腰带,穿上配套的防护靴。
“我有个问题!”柳夕说道。
“嗯?”白葵回头看着她。
“穿上那个后你是怎么上厕所的?!”柳夕一气呵成地问道。
“那舞又是怎么上厕所的?!”白葵笑着说道。
“呃……”柳夕迟缓了一下。“葵,其实我……我有些失忆。自从上次昏迷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不要紧。”白葵抱住了她。“只要舞还记得我,还爱着我,这就足够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制造更多更多的美好回忆呢!”
“谢谢你,葵。”柳夕舒了一口气。“然后……你是怎么上厕所的?”
“哎呀,难得我真情流露一下你就来破坏气氛!”白葵嘟着嘴说道。“这里有隐藏的拉链,喏!”
她指了一下紧身衣的裤裆。
“可内裤没法脱掉呀……”“傻瓜,拨开就行了嘛!”
“拨……开……”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去做早饭了!”白葵临走前又爆出一句话。“啊,如果你不想穿内裤的话也没关系,那样更方便的说。但是——小心别夹到毛唷。”
“别……夹……到毛……”柳夕的嘴角继续抽搐。
女人,果然是很奇妙的生物。原先自己只是和白葵在工作上交流而已,相处再久也不过是停留在表面的认知。现在和白葵零距离的同居,她毫无保留地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看,怎么说都是个小小的震撼。但是没关系,像天使一样纯洁无瑕的女孩本来就不可能存在,那样真实的白葵才是最可爱的。
最后,为了避免“夹到毛”,柳夕硬着头皮穿上了丁字裤。细带卡进臀缝里的滋味令她坐立不安,而紧身衣那种包裹全身的感觉让她在新奇之余又禁不住羞耻,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很纯情的家伙。再怎么说,像这样曲线毕露地在公开场合出现,对于雷舞来说也许是个展现傲人身材的好机会,但对于柳夕来说那根本就是一种裸跑。她对着试衣镜摆了几个姿势,撩了一下火红的长发,心里漾起了诸多纷乱的想法。无论如何,镜子里的人早已不是雷舞了,她必须从内心确信这一点,才不会丢失掉自己的灵魂。
“吃饭啦!”白葵在食厅嚷着,柳夕连忙走了过去。
“舞,你现在喜欢喝牛奶了吧?”白葵眨了一下眼睛。“从今天起,我们一起喝牛奶吃面包,哦耶!”
“嗯,一起喝很多很多的牛奶唷!”柳夕笑着说道。
“讨厌啦,舞!”白葵一本正经地说道。“要知道,装可爱是我的专利!不许你学我!”
“噗……哈哈!”
上班时间,老卢将她们两人叫到面前。
“……由于柳夕同志光荣殉职,特殊机动科机动队队长职务出现空缺。”老卢的表情像是在念稿件。“经我提议,经上级决议,雷舞同志从即日起担任特殊机动科机动队队长一职。”
“太好了,舞!”白葵兴奋地往柳夕脸上亲了一下。
“……”柳夕一脸的阴沉。“什么队长,说到底我只有白葵一个队员而已嘛!”
“队长与队员的薪资差别你总会懂吧?”老卢斜睨了柳夕一眼。
“唷!”柳夕恍然大悟。“谢谢科长!谢谢!”
“好了,你跟我到研究所去吧。”老卢说道。
于是他们驱车到了研究所,由老卢带路,来到这幢建筑的地下层。打开电梯门,空旷得令人叹为观止的秘密基地就在眼前。东南角落里放置着一颗连接着无数电缆的巨型金属球,由敞开的舱门可见里面有五颜六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对面是内建的高台监控室,玻璃墙后面有一群穿白衣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监控室下方有一对庞大的机械臂,多个关节相连合并,一直举到足有几十米高的天花板。除此外,还有一排排的设备机箱。
一个头发明显打过发蜡而油光可鉴的年轻男子迎了过来。和所有工作人员一样,他穿着黑长裤和白大衣,左胸挂着识别证。老卢和他握了手,两人寒暄了一会。
“小克,我今天主要是来重新测试。”老卢说道。“在那之前,再给她讲解一次。”
“这就是你的装备,动力手套。”老卢拿出一双奇异的手套递给柳夕,柳夕好奇地端详着。手指的部分是金色的,而掌身的部分则是黑色的,手背上纹着宛似电路板般以圆和直线密集交织的绿色图案。手腕处的束带有相当的厚度,侧面镶嵌着一个银色的圆形按钮和一个褐色的三角形按钮,还有一个很小的液晶显示屏。
“哦,这玩意不是很简单嘛。”小克耸了耸肩。“首先你把它戴上,按住圆按钮三秒钟它就启动了。然后你会看到有个‘1’显示出来,代表现在用的是1档。你连续按三角按钮就可以选择1-5档,而按住三秒钟不放就是确定。要关掉的话也是按住圆按钮三秒钟。瞧,这么傻瓜的设计连傻瓜都会用。”
“……”柳夕绷着脸一语不发。
“说重点,小克。”老卢说道。
“哦,重点也很简单嘛。”小克又耸了耸肩。“没事的话别一下子就选5档,虽然我们已经给你预备假肢了。”
“可以拿这个家伙测试吗?”柳夕问老卢。
“……”老卢摇了摇头。
“我是开玩笑的嘛!”小克笑眯眯地说道。“要知道,重复说明是很无聊的。来,这边走。”
他们来到另一个大房间。明晃晃的白灯照耀下,四周的钢壁反射着清冷的光芒。这里没有杂乱的机器,只是摆放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钢材,也许这里是个废品回收仓库。不过,那些钢板上一个又一个的凹印是怎么回事?
走近一看,柳夕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都是拳头的痕迹!
“雷小姐,恕我无法提供新的钢板,因为你已经用了太多。”小克说道。
“OK!”柳夕兴奋地戴上手套。按住圆按钮后,突然间手臂像是电流通过般震抖了一下;手指瞬间僵化,她费了好一阵子才将手渐渐合拢成拳头。不管了,先试试威力再说!
“卢科长,给您棉花。”小克说着掏出两个塞子给老卢。两人塞好耳朵后,柳夕刚好冲到钢板前面。
“咚!”一声巨响。柳夕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拳几乎整个捅进钢板里。虽然早就想像得出这个结果,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冲击力如此猛烈,拳头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简直像是打瘪了一个纸箱而已。
“太爽快了!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柳夕欣喜若狂地狂击钢板,房间里开始奏响吵杂的钹镲擂鼓之曲。玩到High的时候,她随手抄起地板上的一根钢管,接着拧拧拧拧拧成麻花串。
“她那么激动干嘛?”小克不解地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生理期吧。”老卢若有所思地说道。
“哈哈!我是超人,哦耶!”柳夕手舞足蹈地跳着。
“小克,让她认真一点。”老卢说着丢给小克一个眼神,他会意地露出阴笑。
“雷小姐!”小克喊道。“这些死物是满足不了你的,所以我贴心地送一个对手给你!T451,登场!”
随着他手中摇控器一按,东边的钢壁突然开了一个门,一台硕大的机械人驶了出来。半球型的脑袋不断旋转,圆筒状的身躯连着四轮底座,样子很滑稽很不中看但是它有两双恐怖的手臂,装载着各式武器。一把高速运转的电锯,一个同样在高速运转的钻头,一架高速运转的话会死人的重机枪,一只不需要高速运转也能吓死人的超级大铁拳。是谁设计它的,这种玩意只有在上世纪的古董格斗游戏里才有吧?
“不会吧,让我和机械人打?!”柳夕不由得退却三步。
惊愕之间,发自T451脑袋的一道红光扫过了她的眼睛。
“目标确认,开始攻击!”小克喝道。接着,他赶紧和老卢一起溜出了房间。
“喂!!”柳夕也想拔腿就跑,但无情的枪口对准了她。
“砰砰砰砰砰砰!”她身后的钢板喷出了无数火星,幸好她及时躲进废弃钢材的掩护里。
“雷小姐,T451已经锁定你了,逃避是没用的唷。”小克通过监控室的麦克风说道。“只有两个方法可以制止它,一是我使用远程终止指令,啊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所以你非打倒它不可,就是这么简单。”
“X你X的——!!”柳夕高声骂出脏话。
“用不用让急救队待命?”老卢问道。
“要是连我的业余玩具都搞不定的话,她不过是失败作品罢了。”小克咧着嘴笑道。
“……你最好别害我写检讨。”
Act.04 准备
Fight!
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一个字眼,就算在这种非常不妙的境地下也可勉强燃烧一下斗志吧。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拳头能够战胜一切。在强大的信念支撑下,柳夕准备冲了出去!
但是,T451突然在她面前出现。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梭子弹沉重地打中了她的腹部,她后仰着摔到地板上。虽然紧身衣挡住了子弹,但那种莫名剧痛足以使她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T451可不会等她消化完这份艰辛,它忠实地按照既定指令急驰过去,大铁拳爽朗地朝柳夕迎脸砸下,她吓得连滚数圈,狼狈地躲过这一击。刚站起来还没挺直腰板,轰轰响的电锯就削了过去,她狠命扭了一下纤腰,一缕火红的断发在空中飘扬。与此同时钻头当胸刺来,她俯下身双手撑地,霎那间预感不妙赶紧又是连滚数圈,果然重机枪开火了,地板上顿时星芒四溅。喂喂喂,本人可没有戴头盔呀,要是不幸打中脑袋了还不香消玉殒啦!!
“她的身手怎么退步那么多?”小克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最近性生活不协调吧。”老卢若有所思地说道。
手忙脚乱地在生死关头挣扎一番后,柳夕终于意识到保持安全距离实际上是最危险的行为,因为这只四臂怪物根本就是远近皆宜而自己的手脚又不可能伸得比它长,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迟早会露出破绽而惨遭大卸八块——但现在她已经是破绽百出了吧。想赢的话只有一个办法,硬拼!
接连避开钻头和电锯后,机会来了!
“嘿!”一声大吼,柳夕挥拳与T451的大铁拳正面对轰!虽然两拳的体积悬殊,但T451却被撼得向后晃动。大喜过望的柳夕正想趁胜追击,机枪口已经对准了她。
“砰砰砰砰砰砰!!”
柳夕再次中弹而摔到地板上。她感到五脏六腑像是在翻江倒海,疼得她眼泪直流。在这种时刻,她只希望小克那个疯子能够及时收手,不然她就真的成砧上鱼肉了。
“喝!”
忽然一声清叱,一条黑色人影从站台飞射下来。他左腿提起、右腿蹬直,像长矛般破空而至,猛地踢扁了机械人的圆头。随后,他一个燕子翻身轻巧落地,接着左腿立地,右腿像安了弹簧似的左右开弓,电锯、钻头、机枪、铁拳在转眼间就被拆得七零八散。最后,他将脚高举过头顶,脚后跟如利斧般往机械人的胸膛劈下。重击完毕,机械人轰然倒塌,恐怕已是再起不能。
“没事吧?”他转身面对柳夕。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救星竟然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脸上毫无表情,穿着和自己同样的紧身衣,与其年龄完全两回事的强健体格展露无遗,连饱满的肌肉轮廓都是那么清晰。赞叹之余,柳夕不小心注意到少年那被裹得鼓鼓囊囊的裆部。“那样子肯定很不舒服吧”她在心里同情地默念。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柳夕露出微笑。
“你太弱小了!”少年说道。
“……啊?”柳夕愣住了。
“你根本没资格戴动力手套。”少年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最好还是回到办公室给人冲咖啡吧。”
“喂,你说什么!!”柳夕气急败坏地喊道。
“雷小姐,我提醒你一句。”小克的广播又响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第25届亚洲自由格斗比赛的冠军,现年17岁的吉米。而且,他装备了动力长靴,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惨痛的悲剧唷。”
“喔,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柳夕尴尬地笑着。
“战场上只需要男人!”吉米继续大放厥词。“女人只配给男人做家务、生孩子!”
“……”柳夕只有赔笑的份。啊啊,真恼火!说什么也不能被这个小鬼压得抬不起头,赌上男人的尊严,啊现在也不用管什么尊严了,一定要好好修理他!
“明白了就回去吧!”吉米说着就要走。
“等等!”柳夕瞬间换上了一副哀伤的表情。“我不该踏进男人的领域……原谅我吧!”
接着,她冲过去拥抱吉米,顺势将他按在钢壁上断绝他的后路。吉米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脸颊顿时浮现纯情的红晕。突然间一种奇妙的触觉传来,他低头一看,更是满脸通红——柳夕居然将大腿伸进他两腿之间,顶住他的下身来回摩挲着,致命的快感源源不绝地传入脑际。但是,他所穿的紧身衣却与逐渐蓬勃的男性象征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强力对抗,简直有如将大象塞进冰箱般局促,那话儿被死死压制住的剧烈痛楚霎时爆发了!
“哦……哦哦……”吉米张大嘴巴,失魂落魄地嘶叫。
柳夕满脸暧昧的笑容,加快速度将吉米的快感与痛楚同时推上一个崭新的巅峰。
“卢科长,您的手下真是训练有素。”小克敬畏地说道。
“这不属于我们的培训课程。”老卢正色道。“对于有害青少年身体发育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提倡的。”
“您所言极是。”小克点头。
在这边,少年吉米快要承受不住了。他的后背像壁虎一样贴紧钢壁,指甲在上面狂乱地抓着,制造出阵阵刺耳而尖锐的噪音。天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他的心中天堂和地狱大概在不停地调转。
“不行……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吉米惨叫不已。
“你说什么嘛?明明那么舒服的说。”柳夕故意压低声音。“这可是很难得的ser-vi-ce喔!”
“咕——”
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怪叫后,吉米翻了白眼,像被去壳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倒在地板上。
“哎?”柳夕假扮无辜地惊呼。
“我不是早就说过让急救队待命的嘛。”老卢说道。
“您所言极是!”小克猛点头。
随后,他们回到特殊机动科。
“舞!”白葵冲过来迎接。“怎样,还顺利吧?”
“嗯嗯,相当顺利。”柳夕笑眯眯地说道。那样变态的行径当然说啥也不能让白葵知道,幸好科长也不是个大嘴巴的家伙。话说回来,她也没法理解自己是如何神使鬼差地进入那种角色的。也许是雷舞的残留意识在某处作怪吧?自己只是占用了雷舞的身体,甚至连“心”原本都是她的。想到这里,柳夕稍微好过了些。
——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吧。虽然是抱着“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变成怎样也没关系”的想法,实际上自己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而且还相当善于从各种角度挖掘人生乐趣。
“雷舞,白葵!”老卢喝道。
“是,科长!”
“你们今晚要加班。”老卢说道。“乔斯达菲顿的合伙人彭特尼会在8点30分左右出现在B99区的皇都酒店。你们要尽可能接近他,在他身上放置窃听器。”
“要怎么接近?该不是穿着开衩到腰际的晚装,然后坐在吧台边翘着腿等他上钩吧?”柳夕说道。
“呀,舞真大胆!”白葵开心地笑着。
“你可以去尝试,但不是今晚。”老卢毫不动容地回答。“具体事项在行动前会说明。8点前你们要到达皇都酒店的507号房,敲两下门,再敲一下门,重复两遍。明白了吗?”
“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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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洗完澡后,她们呆在卧室里。
“不好好挑选一番可是不行的呢——”白葵兴奋地把衣柜里的连衣裙一件件取出来摆到床上。
“都是裙子?”柳夕问道。
“当然啦,没有一个女人会把裤子当晚礼服吧?!”白葵说道。“虽然科长没说,出席宴会肯定跑不掉,不穿得光彩照人一点怎么行!不过也满伤脑筋的耶,不晓得要穿哪件才好。”
“你的标准是?”柳夕问道。
“长度至少要够,最最重要的是必须露背!”白葵说道。“不露背怎么叫晚礼服呢,是吧!”
白葵穿上一条裙子,站在镜子前扭扭捏捏地左看右看,不时旋转两圈,然后回头问柳夕“好不好看”,在得到一句“好看”后脱掉裙子换上另一条裙子,站在镜子前扭扭捏捏地左看右看,不时旋转两圈,然后回头问柳夕“好不好看”,在得到一句“好看”后脱掉裙子又换上另一条裙子,如此反复循环。究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太自恋还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很自恋?柳夕心里萌生了这个疑问。她完全搞不懂,尽管她现在也是个女人。
“舞,你真是的!”白葵嘟着嘴说道。“平常你和我在挑衣服的时候可是活跃得很呀!”
“啊,抱歉抱歉。”柳夕连忙走了上去。“我也来试裙子。葵,给我推荐吧。”
“交给我了!”白葵甜蜜地笑着。
最终,白葵为自己确定了一件露背而且露肩的米色长裙,看起来很容易掉下去的那一种,胸前还缀着数朵锦绣花饰显得很高贵的感觉。而她给柳夕选择的则是一件露背一直露到臀部边缘的紫罗兰长裙,肩带细得很容易断裂的那一种,低胸低得好像一弯腰乳房就会跑出来的感觉。尽管柳夕浑身不自在,但也不好反对。
“接下来才是重点喔!”白葵严肃地说道。
“啥?”柳夕不解地问道。
“化妆呀化妆!而且发型也十分重要!”白葵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出席宴会的话,做发髻是很适合的。”
白葵把柳夕拉到粉红色的梳妆台前,开始为她打理头发。壁灯的橘色辉耀充盈着这幽室一角,穿着长裙坐在虎纹的圆墩椅子上,赤脚踏着浅黄色的毛绒小地毯,听着纯净而舒缓的音乐CD,望着镜中的伴侣为自己梳妆,她的精神仿佛陷入花香般恍惚,胸中洋溢着温馨的暖流。她从未想过,日常生活也可以这样如梦如幻的浪漫。她衷心地希望这一切不因时光变迁而褪色,能够继续沉浸其中、直到永远永远。
白葵熟稔地将柳夕的长发分成不同区域,拧成几束马尾辫,在其脑后盘成发髻并用发簪固定住。柳夕惊讶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油然散发着端庄的气质,完全不与平时相若。不过她也有些头痛,因为待会肯定轮到她给白葵弄发髻了,可是她对那个既一窍不通又看不到白葵的动作,连现学现卖都做不到。
接下来,柳夕陶醉的时间结束了。
化妆开始,白葵倾注了十二分精神给柳夕描眉毛、打眼影,就好像对待精致的艺术品般仔细处理。画笔在眼睛边上划来划去的感觉对柳夕来说简直是心惊胆战的体验,她一动也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她实在无法想象出其他女人是怎么适应的。更恐怖的是白葵拿出了睫毛夹,当那个银色的金属器物伸到眼皮低下的时候,她心里顿时产生了“该不是来取我眼球吧”的错觉。果然,女人的领域还真是可怕!
终于弄好眼睛的部分,柳夕那绷得紧紧的神经才得以松懈。不过,当白葵给她涂上深红色的唇膏时,她又产生了“这些唇膏会不会被我无意中吃掉”的强迫联想。
果然,女人的领域还真是艰辛。
最终的效果确实惊艳,尤其是她与众不同的深邃眼睛,在浓郁色彩与弯睫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典雅,仿佛像是悬挂在古堡中那红木墙板上的一幅油画肖像。
“完成!现在轮到舞给我弄啦!”白葵说着便挤到柳夕旁边。
“呃——”柳夕一脸的困窘。“葵,我可能会把你弄得一团糟欸。”
“没关系,我相信舞!”白葵清脆地回答。
“……”柳夕硬着头皮给白葵盘发髻。当然,以她毫无经验的手艺来说能将头发弄成一团就不错了。看看镜中的白葵满脸期待的样子,她卯起来也必须做到——虽然到最后用了五根发簪才勉强固定住发髻。
白葵拿起另一面小镜子,好奇地端详自己凌乱不堪的后脑。
“哇,好狂野!”白葵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发型我太喜欢啦,谢谢舞!”
“要是你再让我弄,我可能都弄不出这种效果。”柳夕擦着汗说道。
“好,接着是化妆啦!”白葵问道。“你准备给我做哪种风格呢?”
“关于这个。”柳夕挤到白葵旁边。“我们一起来探讨研究好不好?”
“当然!”白葵亲了她一下。
于是,柳夕顺水推舟地让白葵自己化好妆,她也连带着学到了很多以前不可能接触的知识,虽然她心底其实是很想由白葵包办一切而自己得以偷懒。
胜利完成作战准备后,她们正式出门。
“扑通!”
风姿绰约地跨出两步后,柳夕抱着白葵摔倒在过道上。
“舞,你怎么啦?!”“我想换布鞋……”“绝对不行!出席宴会的话一定要穿高跟鞋!!”
随后,在如墨的夜色中,她们迈进皇都酒店那宛似宫殿般的大门。清纯靓丽与性感火辣兼备的两个女人受到了不少注目礼,白葵恣意地享受其中而柳夕则把全部精神用于保持身体平衡。穿过大厅的红地毯,她们搭乘电梯来到五楼。沿着古典风味的棕色走廊逐间搜寻,她们很快找到了507号房。以暗号敲门之后,有人在里面打开了房门,原来是后勤人员伊娜。出乎她们意料的是,伊娜也穿着相当华丽的露肩长裙。
“伊娜,你没有戴眼镜啊?”柳夕问道。
“我戴了隐形眼镜。”伊娜说道。“我说,你们这副打扮是怎么回事?你们以为是要出席宴会啊?”
“不然怎样,你自己不是也穿得很漂亮?”白葵嘟着嘴说道。
“很遗憾,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另外的工作服。”伊娜慢条斯理地说道。“白葵,你要换上清洁工人的衣服。雷舞,你要换上酒店侍者的兔女郎装。”
“不是吧——!!”
柳夕和白葵一起高声尖叫。
Act.05 分开行动
床上摆着两套衣服。
一套是臃肿的蓝色工作服,还配备了手套、鸭舌帽和胶鞋;另一套是标准的兔女郎装,红色连体内衣、灰色连裤袜、腕袖、领结、兔耳头饰、红色高跟鞋全部备齐。
“我不要穿那个,我不要穿那个!!”白葵抱住柳夕嚎啕大哭。
柳夕则是呆若木鸡地停止了思考。
“好了,我们时间有限,赶快换衣服!”伊娜冷漠地说道。“作战计划是科长拟定的,有问题事后再找他!”
“我和葵调换服装怎样?”柳夕终于想出解决方法。
“啊。可以吗?”白葵瞪大眼睛看着伊娜。
“不行!”伊娜断然说道。“你们的任务不同,没办法调换!”
“呜,呜。”白葵伤心地脱掉裙子。本来打扮得美美的准备出席宴会,怎料是来当清洁工人,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令她很难接受。当然更难接受的人是柳夕,她现在正努力地鼓起勇气面对那堆过于奇妙的衣物。
天哪,真的要把那些穿到身上么?踌躇许久,她反复地用“这是工作,工作”的咒语进行自我暗示后才勉强克服了羞耻心理。她准备直接把脚伸进丝袜里而得到伊娜一个诧异的眼神,顿时意识到不能把它当裤子穿。她想了想女人们是怎么穿丝袜的,结论是卷成一团后再慢慢提上去。接着,她坐在床沿上,费了好一会劲才笨拙地穿好丝袜。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泛着锃亮的光泽,她脸红得连白葵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没事没事!”柳夕尴尬地笑着。她飞快地套上内衣、连好拉链,才发现自己的乳峰被拱托得露出大半。肩膀倒是很清爽,而腰腹部的紧迫感就好像被包装纸贴身裹着一样,她不由得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甜筒冰淇淋。剩下的东西就容易多了,不过那个头饰怎么说都是怪怪的。
“拿去,戴在胸前。”伊娜把皇都酒店的工作证分给她们,柳夕看到自己的新名字叫“艾咪”。接着,伊娜又拿出一个小瓶给她。
“好,我现在来说明事项。”伊娜说道。“彭特尼今晚会与皇都酒店的大老板摩根赌钱,地点是在顶层的贵宾室。彭特尼的习惯是赌钱时会喝波旁威士忌,要是输得很厉害的话可能会整杯喝干。雷舞,你手里的瓶子有三个窃听器,你的任务便是把窃听器放到酒里。如果彭特尼喝下去的话,窃听器就会附着在他的胃壁上。”
柳夕打开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她看到了三颗米粒——至少表面上是。
“不是很简单嘛。”柳夕不以为然。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伊娜说道。“这次行动没有武器配备,而且你也不能在这里打起来。摩根是B99区的皇帝,在他的地盘闹事的话,组织可没办法救你唷。”
“那为啥这种任务会落在我头上?!”柳夕不满地说道。
“因为乔斯达菲顿的案子是我们在追的。”伊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抓到乔,这关系到我们特殊机动科的面子问题。”
“……”柳夕无言以对。
“你到贵宾室后要站在3点钟方向,因为彭特尼会坐在那边。”伊娜说道。“你必须是离他最近的女侍,才有机会给他送酒。但是你又必须和他保持距离,因为他的习惯是赌完钱后就会捉身边的女人去开房间,而摩根也很乐意让他这么做。我知道你想在任务完成后开溜,但是你不能中途退场,不然会引起摩根怀疑,他的眼睛是非常锐利的。如我前面所说,你不能在这里闹事;所以——”
“……”柳夕嘴角一阵抽搐。
“舞,你千万要小心啊!”白葵担忧地说道。
“时间不多,快点去吧。”伊娜说道。“对了,科长留了张自销字条给你,还吩咐你只能一个人看。”
柳夕接过一个纸包,诧异地打开了。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了。祝你好运”。两秒钟后,受光的字迹开始变浅,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柳夕颤抖地捏着字条,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
“整……我……”
上午折磨少年吉米的事被他看到了,本来还以为没有后遗症的,没想到他竟然借机给自己下这种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一定要绝路逢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啊,舞,拜拜!”
兔女郎柳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因为气昏了头而忘了白葵的存在。
“现在轮到我们的任务了,白葵。”伊娜说道。
“我们?”白葵疑惑地说道。
“是啊,我们今晚是来搭档赌博的。”伊娜笑眯眯地说道。“别忘了,皇都酒店的楼下是著名的大赌场。”
“开玩笑吧?!”白葵顿时傻眼了。
“这是科长的命令!”伊娜严肃地说道。“因为我们特殊机动科最近出现了财政赤字,必须采取一切手段筹集资金,而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利用你的能力赌博了。这个计划非你不可!”
“可我还没达到读心的层次呀!”白葵说道。
“以你目前的能力就足够了。”伊娜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台笔记本电脑给白葵。“你现在去1楼的厨房,在东北角找一块松动的天花板,然后从那里进入通风管道,按电脑上指示的方向一直爬到某间赌室的天花板气孔边上,我会在正下方的赌桌跟人玩‘爆牌’。你知道吧?这种牌非常考验诈骗能力,只有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家伙才玩得来。而你的任务就是在发牌后探测我的对手,把他们的情绪等级分成‘低落’、‘一般’‘高兴’‘非常高兴’四种,然后输入到电脑里,我的内耳装有语音接收器。如何区别其他人呢?一桌有四个人,分为12点钟方向、6点钟方向、3点钟方向、9点钟方向,以赌室的门作为12点钟方向。举个例子:‘6点钟方向,高兴’,或者‘9点钟方向,低落’,把讯息像这样发给我,我就可以掌控全局了。”
“……”白葵听呆了。
“你听明白了没有?”伊娜皱着眉头说道。
“明白了——但为啥要让我钻通风管道呀!!”白葵又闹起来。“太过分啦,呜……”
“快点去!”伊娜没好气地说道。
清洁工人白葵哭哭啼啼地迈出房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而回头看着伊娜。
“为什么科长没来?”
“要是我们搞砸了的话,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伊娜耸耸肩。
“既然财政赤字的话,你哪来的赌本?”白葵又问道。
“这当然是——”伊娜露出奸笑。“秘·密。”
在另一边,柳夕从员工侧门进入贵宾室。一个老式吧台就在眼前,玻璃柜橱后收藏着琳琅满目的酒。与酒店内的暖色调完全不同,这里的天花板是海蓝色的,雪白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个棕黄色的古董船舵。地板上铺着鳞片浮纹的立体瓷砖,在水晶吊灯照耀下犹如白玉般温润通透。大门两旁摆着翠绿的棕榈盆栽,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张黄金镶边的猩红色长桌,再往后则是一架紫檀写字台与等墙高的瀑布帘幕。
打量了一下周围,柳夕见到了一个调酒师、一个发牌员和四名女侍——等等,3点钟方向居然被人占领了!
柳夕立刻向那个金发兔女郎走去,而她也警觉地看着柳夕。
“嗨,我是艾咪。”柳夕假装友善地笑着。
“嗨,我是佩姬。”佩姬也露出了职业微笑。
“这是你的位置?”柳夕尽量轻描淡写。
“有问题吗?”佩姬突然换了种暧昧的笑容。“所以你也对这个位置感兴趣,是吧?”
“……勉强算是。”柳夕望天自语。
“长夜难熬,我理解。”佩姬又换了种亲切的笑容。“不过,以你的容貌,想钓男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啥?”柳夕愣住了。
“如果你的口味不是特别重的话,我建议你最好别找彭特尼。”佩姬说道。“那家伙技术不好又很粗暴,唯一的优点就是每次事先会磕壮阳药然后把你操得死去活来。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几乎没人受得了他那种公牛派——我猜你肯定是新来的,而且小心肝还带着那么一点狂野,听到某些传闻就想亲身体验一次,是吧?”
“……”柳夕被深深地呛到了。
“事实上,你让我想起老家的小哈德利了。”佩姬说道。“那是我十三岁以前的经历。玛格丽特女士每次到我们的孤儿院探访时总会带来很多的糕点和糖果,然后孩子们便像着了魔一样疯抢。我小时候非常瘦弱,只能坐在一边等待,最后才拿到大家都不要的黑核桃馅饼,因为那味道太怪。久而久之,玛格丽特女士的黑核桃馅饼变成像是为我准备的。但是后来小哈德利出现了,他甚至连我唯一享有的黑核桃馅饼都不肯放过……”
“抱歉,听到这么伤感的故事。”柳夕装出被感动的样子。
这时候,贵宾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大人物们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学其他的兔女郎鞠躬敬礼后,柳夕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佩姬退到边上去,还给自己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善良的女孩,最终慷慨地将彭特尼让给了自己——喂喂喂,你真的会错意啦,谁要和那种家伙OOXX呀!!
走在最前面的无疑是摩根。他的身材非常魁梧,甚至比身后的保镖还高出一个头。黑发、长方脸,胡子显然经过精心修整。他的眉毛非常低,而眼神果然犹如老鹰般凌厉,像是随时会把谁吃掉的样子;所以也可以说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和他一起走的人当然是彭特尼。满脸横肉、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穿着不知从哪个旅游景点买来的热带小岛风情衬衫,这样猥琐的家伙居然还是兔女郎佩姬仅有的黑核桃馅饼。
两人坐定之后,柳夕注意到吧台那边开始在倒酒。她立刻走了过去,在取走酒杯的同时悄然无息地将事先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窃听器投了进去。接着,她把酒杯放到彭特尼的旁边,正想速速离去的时候——
“小妞,别急着走嘛!”彭特尼抓住柳夕的手腕顺势一拉,柳夕身不由己地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腰部随即被搂住,看来这家伙确实是箇中老手。危急关头,女人们天生最爱用的反应语句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放手!”
当然,这句话的后果通常是令男人们的性欲更上一层楼。
“彭特尼,你知道我很少陪人赌钱。你这样对我很不尊重。”摩根冷冷地说道。
“啊,抱歉!”彭特尼放开了柳夕。“当然是先赌钱了。你不会失望的,我这次准备了780万联币。”
彭特尼打开自己的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叠叠联合国通用币。
“你什么时候发财了?”摩根问道。
“呵呵……哈,哈哈哈哈!!”彭特尼先是忍着笑,然后放声大笑不止。
“我在等你回答。”摩根说道。
“在此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冒昧的请求。”彭特尼说道。“今晚我只赌700万,另外的80万作为酒店的住宿费。无论输赢,我都想在这里住下来。怎样?”
“当然。房间多得是。”摩根回答。
“这样我就放心了。”彭特尼奸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卷了乔的银行户头,谁叫我是他的经纪人呢!估计他现在正像一条受伤的拉布拉多猎犬般嗅着我的屁股味满街跑,哈哈!要是今晚我输了的话,那家伙不知道会准备送我多少颗炸弹。所以我想,只要住在皇都酒店,就安全得跟躲进保险柜里一样。”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足够大的保险柜。”摩根说道。
接着,赌局开始了。
轻易地搜集到第一手情报,柳夕心里暗暗偷笑。不过,乔斯达菲顿这个名字实在令她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这家伙是害他变成雷舞的罪魁祸首;另一方面,这家伙又是把白葵推给他的上帝之手,简直像是放火把你家烧得精光但让你得到高额赔偿金一样。如果他不是通缉犯的话,柳夕真想把他揍成残废然后送进医院好生照料。
在另一边,白葵正悲哀地在通风管道里爬行。
Act.06 一桩交易
“梭哈!”
彭特尼潇洒地把筹码全部推上去。在此之前,他已经赢了200万,狞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这么快?”摩根相当地平静。
“我父亲告诉过我一句谚语。”彭特尼得意地说道。“他说,‘倘若你连续捉到三只兔子,那么你便要盯紧下一只公鹿’。现在正是我手气好的时候,往哪开枪都能打到猎物。”
彭特尼的台面上是一对Q、一张A、一张J、一张8,而摩根的台面上是一对A,一对8、一张K。彭特尼信心十足,因为他的底牌是一张Q、一张A,构成绝好的葫芦;摩根不可能凑到三张A,也不可能凑到四条8。
“跟了。”摩根也推出筹码。
开牌!
彭特尼甩出底牌,站起来欣喜若狂地准备把筹码收入怀中。
“等一下。”摩根打断了他。“很遗憾,你的父亲给了你错误的指导。”
“什么……?”彭特尼的动作瞬时停住。
摩根慢条斯理地揭开底牌——
一对K。三K对A,完胜彭特尼的三Q对A。彭特尼面如死灰地跌坐到椅子上,端起波旁威士忌猛灌,一饮而尽。任务顺利完成,柳夕赶紧着手落跑事宜。她小心地移动脚步,逐渐往佩姬那边靠拢。
“嘿,你!”彭特尼用他的大嗓门吼道。“跟我去开房间!就是你,别走!”
兔女郎柳夕赶紧躲到佩姬身后,还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后背。佩姬会意地笑了笑,她知道这只可爱的雏儿迟早会胆怯的,而她也很乐意挺身而出充当老母鸡的角色。
“彼尼,今晚就让我来陪你吧。”佩姬用甜腻的语调说道。
“我不想再吃辣螯虾,我要嫩口小羊排。”彭特尼盯住柳夕不放。
“谁想被你吃掉啊!!”柳夕慌了。
“等等。”摩根似乎发现了什么。“你是谁?我不记得有你这名员工。你是新来的么?”
“对,我是新来的艾咪。”柳夕回答得很溜。
“新进员工怎么会被分配到贵宾室?”摩根目光如炬地注视柳夕,她霎时有种被剥光了的感觉。哦,这下真的完蛋了。这边是彭特尼对自己垂涎三尺,那边是摩根即将揭穿自己的老底。山穷水尽了现在!
正当柳夕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摩根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很遗憾,彭特尼。”摩根说道。“我必须破例了——我不能把艾咪交给你。”
“什么?!”彭特尼顿时大失所望。“啧!佩姬,我们走吧。”
“好的,彼尼。”佩姬亲热地贴到彭特尼身上,两人一起离开了贵宾室。柳夕对摩根的转变当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就目前而言事情总算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嗯,也许吧。
“你跟我来。”摩根起身就走,柳夕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他们走进了另一个房间,保镖留在门外。这里大概是个私人客厅,不过摆设有些奇怪。白色地毯非常柔软,穿着高跟鞋连站都站不稳;角落里的银色沙发是扇形的,看起来更像是一张床;临墙的凹型屏风是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中间放着一张黑色的皮躺椅。这些意味着什么?柳夕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太多。
“艾咪,你的年纪多大?”摩根问道。
“22岁。”柳夕回答。
“你知道我最引以为豪的本领是什么吗,艾咪。”摩根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人?”
“没错。”摩根说道。“我非常擅长看人。无论是谁,只要站在我眼前,我就能看清其本质。”
好的,终于到了鱼死网破的前一刻了。
“艾咪,你——”
你知道我是警察,我也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
“你是——”
尽管说啊,我已经卯足了劲了!我的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处女。”
“……”柳夕瞬间像是中了石化魔法。天哪,这家伙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话说回来,连柳夕自己都不晓得她还是处女耶。其实也难怪,雷舞本来就是个女同性恋。据她所知,虽然雷舞和白葵亲热过很多次,但两人都是纯肉体派,从来不使用任何道具,所以她们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尽管性经验相当丰富。
“难得,太难得了。”摩根摇头叹息。“22岁的成熟女性,外貌出众,身材姣好,居然从未被男人染指过。在这个时代,实在太难得了。”
“这没啥值得感慨的吧!”柳夕一脸的僵硬。
“艾咪,我想出2000万联币买你的初夜。”摩根单刀直入地说道。
“不卖!!”柳夕脱口而出。
“我做生意从来不讨价还价。”摩根说道。“2000万,就这样定了。”
“所以说这不是做生意!!”柳夕嚷道。“就算你把整个皇都酒店给我我都不要!就这样定了!”
“我去洗个澡,你慢慢考虑。”摩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夕继续呆若木鸡。
在另一边,白葵坐在天花板的气孔边上,无聊地敲击键盘。一想到因为爬通风管道而弄得浑身脏兮兮,最爱的舞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发髻又被鸭舌帽盖乱了,她心里非常地郁闷。独自呆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赌场和那些穿着光鲜艳丽的人们,她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不行不行,回家后绝对要缠住舞好好撒娇一番,把苦水全部吐出来!她捏着小拳头下定了决心。当然,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3点钟方向,非常高兴的说。6点钟方向,也许有些高兴。9点钟方向,一般般啦。你自己,很不高兴喔。”
忽然间她意识到这种通讯是单向的,就算她写一些即兴发挥的话伊娜也没办法抗议。
于是在下一轮——
“青蛙脸哥哥信心十足,目光瞄准了珠光宝气大婶!珠光宝气大婶外强中干,底气不足!地中海大叔,和我一样失落得不得了!伊娜,加油!你不用紧张,保持镇静吧!葵在很认真地工作,完毕!”
透过气孔的页缝,白葵看到伊娜的嘴角一阵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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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特尼带着兔女郎佩姬走进他的房间。刚关上房门,他就把佩姬整个人抬起来,雄赳赳地迈步走,最后把她狠狠地摔到床上。早已熟谙这种调调的佩姬很快被煽动了情绪,她用右手贴住胸口一阵轻揉慢挲,左手食指伸进嘴里滑进滑出,双眼流动着朦胧迷离的神采。彭特尼两三下脱光衣服,接着开始磕药。佩姬见到她熟悉的好朋友傲然挺立,不禁从唇缝泄出微微呻吟,气息也变得混浊不清。
“臭婊子,还不过来给我含着!”彭特尼吼道。
“来了嘛。”佩姬像蛇一样扭动着身躯,从床上爬到地板上,一直朝彭特尼爬去。刚攥住烫手的好朋友,佩姬突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别处,活像见了鬼一样。彭特尼疑惑地回头,顿时大惊失色。
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了。他又高又瘦,身上穿着很长的黑色风衣,拉链一直封闭到衣领。下身是黑长裤、黑皮鞋,脸上蒙着黑色的头罩,甚至还戴着黑色的潜水镜,只有嘴巴露在外面。最醒目的是,在那头罩的额头处有着一个白色的J,标志着此人不凡的身份。
“乔,你来了啊。”彭特尼不自然地笑着。“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害我这么尴尬。”
“我的钱呢?”乔斯达菲顿简单扼要地问道。
“噢,那个啊,哈哈。”彭特尼耸了耸肩。他不仅一丝不挂,而且因为药物的关系,那话儿始终高高翘着。这样的会谈场面未免奇妙了些,不过对他来说显然还有更加棘手的重点。
“钱呢?”乔斯达菲顿加重了语气。
“输光了。”彭特尼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说道。“我输给了摩根,那笔钱拿不回来了。你先别急着发火,告诉你,我给你拉了一单生意了,A87区的司法部大楼!对方开价200万联币,200万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金牌经纪人嘛,多拉几单生意你肯定能迈进全球首富前十的!”
“彭特尼,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乔斯达菲顿冷冷地说道。“事实上,我在你身上安了炸弹。”
“哇!”佩姬吓得赶紧爬爬爬爬到一张结实的桌子下。
“炸弹?哪里?”彭特尼不禁牙齿打颤。
“在你的屁眼里。”乔斯达菲顿说道。
“哈,哈哈!!”转而开怀大笑。“兄弟,你真是太幽默了,哈哈!那么你的炸弹早就在今天中午与我的大便一起投奔马桶啦!”
“下地狱吧,彭特尼。”乔斯达菲顿话音刚落,彭特尼瞬间自体爆炸,血肉残屑散遍房间。佩姬过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她的好朋友正好滚到她鞋边。
在佩姬的尖叫声中,乔斯达菲顿快步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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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不开,柳夕只能无奈地坐在沙发的边缘。她身上只有一套兔女郎装,什么武器也没有;如果有带着那双手套来的话,现在就可以破门而出了。身陷囹圄的感觉实在很糟糕,特别是在这种敏感的打扮下。
这时,洗完澡的摩根穿着浴袍回来了。
“怎样,考虑清楚了没有?”摩根问道。
“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吧,一个晚上肯定考虑不完的!”柳夕没好气地问答。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先生,有个自称乔斯达菲顿的人想见你。”
“来得很快么……”摩根提高了声调。“让他进来!”
柳夕屏住了呼吸,只见一个全身黑色调的高个子轩然踏着白色地毯。没错,头罩上的J和档案里描述的一样。当然,不是随便谁戴上个黑头罩就是乔斯达菲顿了,炸弹魔人的头衔可不是昵称来着。问题是,在没有任何武器的状况下,要如何逮捕这个极度危险的家伙?柳夕恨恨地咬牙。
“我来拿回我的钱。”乔斯达菲顿说道。
“很抱歉,但我并没有保管过你的钱。”摩根从容地说道。
“彭特尼偷了我的钱,输给了你——但那还是我的钱。”乔斯达菲顿说道。
“这不成立。”摩根说道。“我通过一次合法的赌博赢得了金钱,在这个转换过程中,任何来源的钱都干净得像是经过财务审核机关漂白过。”
“你知道,如果拿不回那笔钱,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乔斯达菲顿说道。“我知道你是知名人士,但我想你也应该听过我的事迹。”
“你也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摩根冷冷地说道。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柳夕适时地打断他们。
“等一下!”柳夕一脸自信地说道。“不就780万吗,为了这点钱弄得头破血流是很可笑的耶。摩根先生,我们不是还有一桩生意么?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就交易,我要求你给我一年的反悔期。而且,我要收取50%作为定金,也就是1000万。我想把这1000万馈赠给这位乔斯达菲顿先生!”
“……”摩根和乔斯达菲顿无言地看着柳夕,柳夕努力装出一副“我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
“成交!”摩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合约录音开始。联合国A15区B99区编号1094EG档案,签署者A方摩根·撒费斯与B方……”
“艾咪·雷。”柳夕接道。
“两者订立合约内容如下:一,A方支付2000万联币购买B方的初夜权,并预先支付50%的定金。二,合约期为1年,B方必须在合约期内兑现交易并保证商品完好,否则将退回所有金额给A方。三,定金只能在合约生效后3个月内退回,否则B方需赔偿500万违约金。四,合约即日生效,2083年9月17日。A方摩根·撒费斯,确认。”
“B方艾咪·雷,确认。”柳夕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么你是要现金转帐还是要支票?”摩根问道。
“支票!”柳夕就等着这句话。
“稍等一下。”摩根走开了。
“……你真的要送我1000万?”乔斯达菲顿终于开口了。
“是的,因为我觉得你很酷。”柳夕想出了一个再烂不过的借口。
“……”乔斯达菲顿再次沉默。隔着头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应该是相当愉快的吧。
过了一会,摩根将一张支票递给柳夕。
“乔斯达菲顿先生。”柳夕说道。“在我把这张支票送给你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乔斯达菲顿的语气保留谨慎。
“请你和我约会!”柳夕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什么?!”
摩根和乔斯达菲顿一起叫了出来。
Act.07 不寻常的约会
在皇都酒店大老板摩根的私人房间里,身为性感兔女郎的柳夕以毫不矫揉造作的爽朗姿态向炸弹魔人乔斯达菲顿提出了约会请求,连号称看人第一准的摩根都被她春心荡漾的笑容给迷住了。
“你在开玩笑吧?”乔斯达菲顿惊疑不定。
“不,我非常认真。”柳夕正色道。“明天下午3点,C836区彩虹咖啡店,我们不见不散!”
说着,她将支票对折,然后非常具有挑逗性地将它塞进自己的乳沟里,还给乔斯达菲顿抛了个媚眼。做完这一切,柳夕赶紧逃离了现场。好,接下来就等着他上钩了,自己的演技真是太完美了!
过了一会后,柳夕疲惫地回到507房。
她迫不及待地蹬掉了两只高跟鞋,再把那件仿佛18世纪出品的紧身胸衣卸掉。丝袜就懒得脱了,她半裸着躺在床上缓解浑身的酸痛。无聊中,她欣赏着那张支票,那一大串零令她心有戚戚焉。
忽然,房门被打开了,一身风尘仆仆而且灰头土脸的清洁工人白葵走了进来。
“舞!!”白葵欣喜若狂地准备猛扑过去,忽然又意识到身上非常脏,于是立即脱脱脱脱个了精光,还从包包里取出手帕仔细地把脸擦干净,接着重新满怀激情地向柳夕猛扑过去。柳夕毫不客气地接下这个好球,两人搂成一团边打滚边热吻,好几次差点摔下床。在她们燃烧到极致的时候,伊娜偏偏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你们两个,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欸。”伊娜叉着腰说道。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啦!!”柳夕不满地说道。
“窃听器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你敢说任务完成?”伊娜也很不满。
“没必要管彭特尼了,我有更好的线索。”柳夕故作神秘地说道。
“更好的线索?”
“我明天要和乔斯达菲顿约会喔!”柳夕眨了一下眼睛。
“咦——!!”白葵和伊娜如意料中般发出惊叫。
“这是逮捕他的好机会呀!”柳夕说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魅力么?”
“舞,你真坏~”白葵抱住柳夕死命地蹭。
“是真是假明天见分晓。”伊娜耸耸肩。
“对了,葵。”柳夕问道。“你们今晚是去做什么?我完全没有看到你。”
“别提了啦。”白葵嘟着嘴说道。“我就像个小偷一样,躲在通风管道里帮伊娜作弊呀!”
“作弊?”
“我们联手打牌,赢了14万联币喔。”伊娜得意地说道。
“唷,14万啊。”柳夕眯着眼睛,顺手拾起那张小纸条。“不好意思,这里是一张1000万的支票。”
“咦——!!”白葵和伊娜如意料中般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第二天。
虽然是假约会,但白葵倒是满热心地为柳夕出谋划策,而柳夕也乐得让她代劳。最终白葵给她化了个淡妆,长发扎起来显得更加淑女。上身是一件浅黄色的小外套,下身是淡粉色的短裙——实际上她里面穿了紧身衣,不过外表看起来只是黑色长筒袜而已。白葵起初想让她穿长裙以便淑女到底,但柳夕为了行动方便而坚决反对。当然,高跟鞋是更加反对的,她认为有自虐倾向的人才会穿那种玩意。
接着,柳夕拎着紫色的包包准备去约会了。包包是雷舞的,而柳夕不假思索地将里面的唇膏、镜子等等杂物倾倒一空,只放进了手枪、束缚器和最重要的动力手套,这种不淑女的行径遭到了白葵的强烈谴责。
下午2点50分,柳夕来到彩虹咖啡店的东南角落;3分钟后,白葵在侧对面的另一个座位坐下。由于昨晚的赌博基本收效,她们决定吸取经验。柳夕在内耳里装了语音接收器,而白葵负责在一旁监测。
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她用手支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玻璃窗外。
“舞,你的心情很复杂喔。”白葵的声音像是在脑中响起。
当然是很复杂了,以女人的身份跟男人约会欸。不过,像是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然后望着厕所镜子补妆个没完甚至拨弄一小撮头发老半天还始终找不到感觉,又或者吃一小口不够塞牙缝的东西就要用餐巾擦一下其实再干净不过的嘴唇,这样的事打死她都不会做。她虽然不会粗俗地两腿大张,但也绝对不会双腿并拢斜着摆或者大腿并拢小腿八字开——白葵那样做很可爱,自己那样做就很毛骨悚然了。
话说回来,今天又不是真的约会,干嘛那么介意?
忽然,有人在对面坐下了,柳夕连忙转过脸去。仅是第一眼就令她冻结了——对方竟然是个老男人。他鼻梁高耸、脸庞瘦削,眼角带着刀刻般的鱼尾纹;额头布着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岁月的痕迹对他来说未免过于明显,也许他有着悲苦的人生吧。奇怪了,他怎么就坐得那么坦然?
“先生,这里有人坐。”柳夕客气地说道。
“我是乔斯达菲顿。”老男人说道。
“……”柳夕被呛到了。
“舞,他没有说谎唷。”白葵即时送来判断。
“我明白了。”柳夕做恍然大悟状。“你的化装术很厉害,嗯。”
“你以为我是个年轻的帅哥,所以才提出和我约会么?”乔斯达菲顿笑着说道。“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吉姆和汤姆。”
“舞,他没有说谎耶——”
“是……么……”柳夕一脸的僵硬。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乔斯达菲顿说道。“我相信你没有心情和我约会了。那么,把支票拿出来吧。”
“唉。”柳夕垂着头,慢吞吞地翻着包包。在这种距离下,只要用束缚器偷袭的话就能抓住他了吧,实在是既简单又方便的方法。逮捕他后,摩根的支票还得赶快退还,虽然有些舍不得。
“你和摩根的合约是怎么回事?”乔斯达菲顿问道。“对不起,我太好奇了。”
“只是一桩普通的交易。”柳夕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乔斯达菲顿说道。“金钱在你眼中毫无意义,是么?但对于我来说,金钱却是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为什么?”柳夕愣住了。
“也许你不会相信。”乔斯达菲顿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我的家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他们现在全部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所能做的就是不择手段地赚钱,尽最大的可能延续他们的生命。我罪孽深重,却找不到救赎的方向,只能越陷越深。”
“起因呢?起因是什么?!”柳夕追问道。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乔斯达菲顿说道。“一年前,我因为人际关系的问题丢了工作。随后我在家呆了两个月,彷徨之际我看到了A21区一则征求试验者的广告。因为报酬不菲,而且又是政府机构,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参加了试验。你看,这就是他们给我殖入的东西。”
乔斯达菲顿将右手手心朝向柳夕,她看到那中央的肌肉嵌着一块不规则的银色金属。
“他们原先为我制定的课题是‘磁化介质’。”乔斯达菲顿说道。“起初我也没有想太多,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种可以用来玩魔术的能力而已。但是在那天,我们一家人围坐吃晚餐的时候……吉姆请求我在餐桌上表演。要知道,那孩子很喜欢我的那些小把戏……而我竟然第一次失控了。”
乔斯达菲顿的眼睛湿润了。
“接着呢?”柳夕问道。
“那家机构拒绝赔偿。”乔斯达菲顿说道。“我没有收入,仅是依靠社会募捐的钱根本填补不了巨额医疗费的大洞。在那时,我发掘出真实的能力,报复了那帮家伙,并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找到了赚钱的方法。我杀了很多人,大都是政府官员;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柳夕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乔斯达菲顿微微一笑。“也许,我从很久前就想找一个人倾诉了,即使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对我很好奇对吧?我拥有的能力可是非常危险的呢。”
乔斯达菲顿把手掌平贴在桌面上,说了一句“好好看着”,手缝里霎时溢出了红色的光芒。
“这张桌子已经记忆住我的‘咒语’了。”乔斯达菲顿说道。“只要我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它就会立刻爆炸。几乎任何固体都能转化成潜伏炸弹,包括人类在内——虽然表面上毫无变化。当然,‘咒语’是由我任意决定的,可以是‘下地狱吧’也可以是‘我爱你’,没什么区别,只是需要我本人的声音才能引爆。”
“那你自己不是也很危险么?”柳夕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通常会使用触发式录音器。”乔斯达菲顿回答。
“舞,他心里一直没有动摇过,说的都是真话喔。”白葵确认道。
好极了,现在还要怎么逮捕他?这家伙随时能引爆桌子,而这里又是一家咖啡店,闹出人命的话自己可负不起责任。早知道就别问他那么多了——没办法,转移阵地吧。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柳夕露出笑容。“好,我们到下一个约会地点!”
“还要继续?”“当然了!你总得让我值回票价吧?”
迈出店门口,柳夕思忖着最安全有效的策略。乔斯达菲顿陪伴着她,在这林荫下的街道上漫步,而白葵远远地在后面追踪。突然间,一个踏着喷气滑板的年轻人一飞而过,闪电般地抢走了柳夕的包包!
“啊,站住!!”柳夕发足狂奔,乔斯达菲顿也跟着跑。柳夕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是不可能追上喷气滑板的,但她心急如焚,顾不了那么多——那包里都是要命的东西。
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想验收一下战利品,结果一摸出来就是一把手枪。他吓了一大跳,一时忘了看路而狠狠地撞到路灯杆,立刻就昏了过去。柳夕和乔斯达菲顿匆匆赶到,只见警察专用的束缚器从包包里掉出来,和那把手枪一起刺眼地出现在地上。柳夕捂住了嘴巴,她知道这下糗大了。
“你是警察?!”乔斯达菲顿怒吼着掐住了柳夕的脖子,她隐约看到了恐怖的红光!
“哇!!”柳夕挣扎着往旁边一跳。
“太晚了。”乔斯达菲顿冷冷地说道。“艾咪,你让我很失望。不想死的话就把支票交出来!”
“我才不怕咧!”柳夕说着又逼近了乔斯达菲顿。“有种就引爆我啊,我们同归于尽好了!”
“我忘了跟你说明一点。”乔斯达菲顿慢悠悠地说道。“不同密度的物质,爆炸效果差别很大。像人体这种低密度的炸弹,对于旁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柳夕一脸的呆滞。
“——支票。”乔斯达菲顿强硬地说道。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柳夕嚷道。“反正把支票给了你,你也会杀了我的!”
乔斯达菲顿一语不发,居然开始往柳夕身上搜索。柳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扯开嗓子大声叫“有色狼”还是怎样,但乔斯达菲顿没两下就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那张支票,这下真的完蛋了。
“不要再来找我,艾咪。”乔斯达菲顿说道。“否则的话,我只好引爆你。”
说着,乔斯达菲顿向街的另一边走去,渐渐消失不见。
白葵赶了过来,轻轻地抱住失魂落魄的柳夕。“没事了,舞。有我在呢。”
“葵——”
“嗯,什么事?”
“你为啥不一枪打死他啊!!”柳夕歇斯底里地叫道。“那个家伙在我身上按了炸弹,还抢了我1000万!”
“可是葵不想杀人呀。”白葵眨着眼睛说道。
Act.08 冒险
上班时间,特殊机动科办公室里。
“舞,张大嘴巴,啊~”白葵坐在桌上,掰开一颗栗子,亲昵地将果仁送入柳夕口中。因为柳夕在上次约会后一直精神不振,白葵便乖巧地用各种方式安慰她。柳夕慢吞吞地吃完,忍不住把头枕在白葵的大腿上,于是白葵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烦恼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尽快抓到乔斯达菲顿的话,她的1000万就会被他当成捐款用掉,而且超过3个月的话她还得追加500万赔给摩根,这不是在逼良家妇女上梁山嘛?
这时,科长老卢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
“大家注意了,从今天起我们特殊机动科多了一名新同事!”老卢说道。
柳夕把脸转过去,差点没把嘴里的栗子喷出来。老卢的身后,居然是她曾经调戏过的少年吉米!
“大家好,我是吉米。很高兴见到你们。”吉米说道。
“欢迎欢迎!”白葵热烈地鼓掌。
吉米看到柳夕,突然下意识地用手挡着下身,这个暧昧的举动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深切关注。柳夕和老卢自然是心里有数,而不明所以的白葵和伊娜则开始浮想联翩。
“舞,为什么他一边看着你一边捂着那里?!”敏感的白葵大胆直白地问道。
“因为他那里吃过我一记膝撞。”柳夕赶紧用谎言纠正白葵的推测。
“可是他脸红了耶。”“他的脸那么黑你还看得出红?”“黑里透红嘛。”“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看到我们两个美女当然脸红啦。”“呀,舞真是的!”
在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嘴中,其他人一片默然。
“你们给我正经一点行不行!”老卢吼道。
“是,科长!”
“那么,我们特殊机动队重新回归温馨的五人团队……”“科长,为啥要把这小子弄来?”柳夕打断道。
“因为他的身手比你好。”老卢瞟了她一眼。“他暂时是你的队员,以后就不知道会不会倒过来了。”
“……”柳夕的脸阴沉下去。
“吉米,这就是你的队长雷舞。”老卢继续介绍。“她是一个闷骚的小女人,而且兴趣广泛。在她旁边的人是白葵,一只喜欢粘着雷舞不放的小猫。那边是伊娜,一个女人。”
除了白葵之外,另外两位都露出相当不悦的表情。
“好,现在来讨论乔斯达菲顿的案子。”老卢说道。“彭特尼被乔杀了。根据彭特尼的情妇佩姬回忆,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A87区的司法部大楼’,这很可能是乔的下一个目标。所以,我们要赶在乔下手之前,将他逮捕归案!雷舞,你明白了没有?”
“我不行。”柳夕面如死灰地说道。“我中了那家伙的招,只要他一说‘你是警察’我就爆炸了。”
“……”办公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你的检讨里可没有写到这个。”老卢说道。
“你自己写检讨有写得那么详细吗?”柳夕说道。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现在立刻把你降成队员。”老卢不客气地说道。
“好啦好啦!”柳夕叹了一口气。“我去,但我可不想接近那家伙。”
“近身战就交给我吧!”吉米勇敢地站了出来。
“明天我会给你们飞机票的。”老卢说道。“当然——是经济舱。”
“我们不是有笔资金刚刚到账了么?”伊娜神秘地笑了笑。“干脆包豪华客机去怎样?我认识一家私人航空公司,他们最近推出了空中疗养服务,我们可以在飞机上做SPA,享受各种美容浴喔!”
“赞成!”白葵高举双手。
“……呃,赞成。”柳夕没办法地举手。
“我也赞成!”吉米刚说完,发现三个女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只好讪笑了之。
“还是经济舱比较好。”老卢摇摇头。
于是,吉米独自搭经济舱,而特殊机动科的女性们乘坐豪华客机出发了。
湛蓝的天空上挂着棉花糖般的白云,葱翠的竹林受到清风吹拂而沙沙作响。竹节绿得油亮,竹叶犹如轻羽,林间不时传来鸟雀清脆的啼叫声。在青嫩的草地中,一口以岩石沿池围垒的露天温泉雾气腾腾地散发芬芳。如此地静谧闲逸,浸泡在热汤里的她们感到身心仿佛溶化般放松。柳夕闭着眼睛像是醉倒了一样,上身软绵绵地贴着白葵的后背,双手无力地环抱住她,脑袋垂靠在她的肩膀上酣睡着。
“如何,没介绍错吧。”伊娜笑眯眯地说道。
“太舒服啦,而且味道好香喔!”白葵不时地深呼吸。
突然,三维拟真背景抖动了一下。
“咦,怎么回事?”白葵诧异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吧——”
伊娜还没说完,背景又抖动了两下,开始有些模糊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柳夕被吵醒了。
“我跟你们说没事了——”
伊娜还没说完,背景消失了,她们瞬间回到一无所有的浴室。不止这样,一阵猛烈的摇晃使得浴缸里的水溢了满地,白葵发出了尖叫而伊娜在肢体失控的慌乱中不小心揍了柳夕一拳。等到摇晃停止,她们立刻跳出浴缸,各自穿好浴袍。谁都意识到现在状况不妙,但她们仍然做最美好的打算。
“没事,没问题!”伊娜信心十足地说道。“以现今的科技而言,飞机故障的几率不到百万分之一,而需要跳伞逃难的几率还不到五百万分之一!”
这时,一个空中小姐冲了进来,她满脸惊惶地嚷道,“飞机故障了,你们赶快跳伞逃难吧!!”
“喂!!”柳夕和白葵一起冲着伊娜喊。
“你们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伊娜苍白地辩解。“可是——老天爷没道理连我也一起惩罚呀!”
“事到如今就快逃啦还感慨什么!早知道就搭经济舱了!”
在不停摇晃的机舱中,她们凭借着过硬的专业素质一路奔向舱口。柳夕跑在最前面,空中小姐第一个把降落伞递给了她。她火速地把它背上去,忽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身上还穿着浴袍耶!!”“别管那么多,去吧!”
伊娜一脚把柳夕踹下飞机,自己也背上了降落伞,但这时飞机的摇晃骤然停止了。正要迈出舱门的伊娜回头与白葵面面相觑,只听到广播响起:“各位乘客,异常警报已经解除,请安心享受本公司为您提供的服务。”
“……”伊娜僵硬地说道。“我早说过了,以现今的科技而言……”
“我要去找舞!!”白葵不顾一切地跳出舱门。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伊娜耸耸肩。
高空中出现了一蓝一黄的两朵小花。因为时间差的关系,白葵与柳夕拉下了一大段距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夕飘向远方,终于犹如微弱的星光般在自己的视野中湮灭。感情涌上心头,白葵忍不住大喊。
“舞,我一定会找到你!等我!!”
柳夕很明显还没从事故创伤症候群中恢复过来,她的心情甚至比跳伞前更加恶劣——因为她着陆的地点是一片苍茫而贫瘠的荒野。脚下踩着枯黄的杂草,高大的树木疏疏朗朗地分布在浅褐色的土地上,远处是光秃秃的小山丘,似乎是由延绵不绝的巨石群组成的。也许应该庆幸这里不是沙漠,但比起沙漠也好不了多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如此渺无人烟的地方首先水源就是个大问题,而最糟糕的是她身上除了一件浴袍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特别是她连鞋子都没有,而她又不曾接受过赤脚踩玻璃的培训。
想了一想后,她在附近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将降落伞割出几个小布块,接着包扎在脚上充当鞋子。
现在要怎么办,留在原地等救援?暂时是不可能了,自己还要找白葵呢。几分钟前还在享受着人间极乐般的泡澡,转眼间竟然被丢在这种不毛之地遭受毒日烘烤,所谓人生的起伏跌宕也不过如此吧。
柳夕孑然一身地在荒野中穿行,只觉得疲惫不堪。望梅可以止渴,但如果口很渴而连梅都望不到,甚至理智上已经用“不可能有梅”压倒了“也许有梅”的幻想,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对身心的双重打击。经过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她爬上山丘,一直攀登到顶端。放眼望去依然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任何建筑物都看不到,这令她的心如沉冰窖。困倦袭扰着她,于是她侧卧在巨石阴影下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中,日薄西山,天边剩余一抹橘红色的晚霞。
柳夕依稀地睁开眼睛,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口渴,肚子饿,这都是正常反应,可为啥胸部一阵酸酸软软的?她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身上的浴袍敞开了,竟然有一个小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前,还吸着乳头不放!
“哇!!”柳夕跳坐起来,将怀里的小家伙一下子推开。
原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粉嫩,有着一头浓密而微卷的茶色头发。眼眸犹如浑圆的黑宝石,鼻子和嘴巴小巧得像洋娃娃一样,脸蛋圆嘟嘟的显得非常可爱。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童鞋,白袜子上还有一圈漂亮的花边。问题是这个小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根本不可能存在“走失儿童”一说吧!
“妈妈,妈妈。”小女孩用悲伤的语调叫着。
“我不是你妈妈!”柳夕没好气地整理好浴袍。
“妈妈,妈妈。”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夕,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啊,真是够了啦!”柳夕不耐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妈妈,妈妈。”小女孩揪住浴袍的一角,依然看着柳夕。
柳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到了一只低智能的机械娃娃,不,根本是它自己找上门的——但她又不能把这个小女孩拆开来研究一番。本来自己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现在还多了一个麻烦。
“好,我会帮你找妈妈的!”柳夕恬不知耻地撒谎。“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但是,小女孩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好啦好啦,一起走!”柳夕牵住了她的手。
天快黑了,柳夕越走越没信心。虽然想找东西填肚子,但这里又没有超市,甚至连果树都找不到。以基本的常识来说,现在应该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准备过夜,而最安全的地方还是那个山丘。没办法,回去吧。
正当柳夕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前方的草丛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不,远远不止!
——狼群?
柳夕赶紧立地转身,迈开大步溜走。走了一阵子,她下意识地回头一望,那几只豺狼鬣狗之类的四足家伙跟了上来。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柳夕忍无可忍,便在地上捡了块石头。
“滚开!!”她狠狠地把石头扔过去,但完全起不了威慑作用。
“妈妈?”小女孩关注着柳夕。
柳夕没空理她,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她正想扔出去的时候,黑暗中突然闪现两道明亮的蓝色激光!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野兽霎时被击倒在地,皮毛燃起了火焰,把它的同类们吓得一哄而散。柳夕茫然地东张西望,最后震惊地把目光锁定在小女孩身上。毫无疑问,这家伙果然不是人类。
“干得好!”柳夕赞许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后我拿石头扔人的时候,你就要帮忙射激光喔!”
“妈妈!”小女孩第一次露出微笑,好像相当地自豪。
一阵风吹过,烧焦味混杂着肉香飘了过来,引得柳夕口中生津。饥饿感驱使她拉着小女孩冲了过去,接着在近乎暴走的状态下用石头狂削猛砸,硬是扯下了一条兽腿,便朝那半生不熟的部位一口咬了下去。
“呸,真难吃!”
茹毛饮血的境界不是随便能达到的,她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把它烤熟可以么?”柳夕把兽腿递给小女孩。
“妈妈?”小女孩有些不解。
“像刚才那样!火!烧它!”柳夕比手划脚地说道。
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女孩张开了嘴巴,一道细长的火焰从唇缝中喷涌而出,开始烧烤兽腿。
“喔,好!注意火候!多翻动一下,别烤糊了!”柳夕兴奋地监督她的晚餐。后来,在返回山丘的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啃着兽腿,心里非常惬意——虽然口渴得更加厉害。
在山丘上,柳夕捡了树枝让小女孩生了火,然后便躺下睡觉。在闭眼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她的预感果然成真了——小女孩窝到她怀里,不由分说地掀开她的浴袍,立刻含住乳头吸吮起来。
“喂,你再吸也没用,我可没有多余的水分供你榨取!”
但她还是用力地吸吮。
“你是机械人好不好!这样真的很莫名其妙耶!!”
但她还是用力地吸吮。
“你别害我胸部变肿,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要不是看在你还满有用的份上……”
“……”
最后,柳夕搂着小女孩,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Act.09 飞吧
今天,对于帕旺达村来说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
午前时分,所有的男子停止外出狩猎,所有的女人放下手中的劳作,所有的老人走出自家的茅屋,所有的小孩被打着光屁股赶到集会上。是的,全村的人都必须参加一年一度的传统祭典。
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壁,东边一道瀑布自高崖上飞流而降,底下的洼地便注成了水潭。整个村子建筑在水潭上,仿佛一座茅屋连着茅屋的回廊木桥。瀑布前面搭着一座高台,边角插着图案潦草的旗帜,村长兼祭师的桑格姆在脖子上挂了七串饰珠以显示身份尊贵,穿着一身累赘无比的兽皮袍子站在中央跳着诡异的舞蹈,用他们独有的方式装神弄鬼。村民们神情肃穆地观看演出,虔诚地祈祷明天会更好。
忽然,空中传来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
“哇!快让开快让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忘我状态的桑格姆被一个身穿白衣的天外来客一脚踹中了脑袋,随即颓然地从高台上摔下去,顿时引起一片哗然。神圣的祭典被破坏了,神圣的祭师被击倒了,村民们惊惶失措地团团转。
白葵解掉降落伞,整理好浴袍,呆呆地看着台下那些肤色黝黑、不论男女老少都只围着一条短裙的土人。这些家伙该不是野蛮人吧?该不会把自己煮了吃掉吧?她竭力地保持镇静。对了,项链还在身上!
她将双手贴在胸前,感受着一切情绪波动。看到金光闪耀,土人们不由得停住了动作,活像泥塑木雕一样。忽然间,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献出最真挚的膜拜。从恐慌到敬畏,他们的思想一点一滴地传递到了白葵的心中,她立刻明白自己处在非常有利的地位。
“好,大家起来吧!”白葵神气地说道。
但是,土人们毫无反应。
“欸,你们听不懂通用语吗?”白葵有些失望。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时,村长兼祭师的桑格姆悠悠地醒过来,见到这种场面,特别是见到自己被人公然篡位,他霎时愤怒得无以复加,“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各种恶毒的诅咒脱口而出,迅速将白葵描绘成一个即将祸害村庄的不详者。用不着探测,白葵知道这个被自己踢下台的家伙铁定在说她的坏话,所以她也必须作出反击。
“打他!”白葵右手亮出拳头,左手指着桑格姆。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桑格姆继续他的煽动言论。纯朴的村民犹豫了一会,白葵赶紧又秀出她的金光。在神迹的号召下,村民们终于提高了思想觉悟,把桑格姆团团围住,卯起来就是一顿暴打。
“好极了。”白葵笑眯眯地给她的信徒们挥手致意。
接着,白葵受到了帕旺达村有史以来最隆重的招待,每个人都献出了最好的食物——虽然实在难以下咽。更要命的是她被迫戴上了桑格姆的那些项链,重得她差点扭到脖子,而且村里连一双鞋子都没有。她很想搜刮一下东西就上路找柳夕,但村民们实在过于热情,无论她走到哪都被紧紧簇拥着。最后,她被领到村里最大的一间茅屋,屋前也插着和高台上一样的旗帜,大概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进去后终于没人跟着她了,却有两个最壮实的土人站在门口把关。白葵嘟着嘴打量了周围,猛然间吓了一大跳。
对面草垛间的一个土台上,放置着一尊盘坐型的无头塑像——不,它双手合在腹前,捧着自己的脑袋。但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塑像上竟然有很现代的衣服纹理,而且、而且还穿着长筒军靴?!
白葵用手捂住嘴巴,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
天哪,这是一具干尸!!
白葵转到干尸侧面,发现这个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男子居然还背着助力飞行器。她很快想象出来了:在很久以前,有个男子来到了这个原始部落。因为他的后背喷着火焰,土人们把他当成了天神;这个男子受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隆重招待,接着被砍掉脑袋,抹上黄泥,成为一尊神圣的塑像——
逃!
这是白葵唯一能想到的字眼。幸好那帮和蔼可亲的家伙没有进来监视,她赶紧把那些沉重的项链扔掉。超级大危机当头,说什么也得拼了!她捡了一把石锤,爬上土台敲掉干尸的外壳,好不容易才把飞行器拆了下来。如果这玩意没用的话,自己就得光着脚跑路了。跟土人们玩赛跑?她可没有信心。
“快点快点!”白葵狠命地按启动键,可惜打不着火。“人家还要找舞呢!葵要和舞一起快乐地生活,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快点快点快点!”
不幸的是,她的举动被守卫发现了。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旧的天神被新的天神扳倒,这件非同小可的大事惊动了全村的人。眼看土人们就要闻风而至,飞行器终于喷出了火焰。白葵压下操纵杆,用力一蹬便腾空而起。但门口已经被封得水泄不通——
“天空X字拳!!”白葵将双手交叉挡在脸前,像炮弹一样猛撞过去,堵住门口的土人们就像多米诺骨牌般集体翻倒。冲破障碍之后,白葵高举左拳,仿佛超人般射向天空。
“呱啦呱啦……”帕旺达村的村民们不胜唏嘘地目送他们的天神离开。
第二天清晨,在山丘上。
睁眼便看到荒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一醒来就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了,今天还不晓得要怎么挣扎求生哩,柳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小女孩倒还睡得很香,而且——竟然整整一夜都含着她的**不放。
“起床、快起床!”柳夕不快地催促小女孩。
“妈妈。”小女孩睡眼惺忪地问好。
“难道你就只会说妈妈?”柳夕说道。“‘早上好’、‘谢谢’、‘再见’之类的总会吧?”
“妈妈?”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柳夕。
“我明白了。”柳夕拍了一下大腿。“平常你说‘妈妈。’而有问题的时候就说‘妈妈?’而高兴的时候就说‘妈妈!’对吧?”
“妈妈!”小女孩露出笑容。
“……”柳夕一副“用你没办法”的表情。“走吧,今天要走很长的路喔!”
科长肯定收到飞机失事的报告了,应该会派救援队来的,只是要搜索的范围太大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朝一个方向直走,尽快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两人穿过干涸的土地,前面出现了一片灌木丛,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柳夕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舔,恨不得自己有食蚁兽那么长的舌头。情急之下,她解开浴袍,用腰带飞快地揩走露珠,接着仰起脑袋将腰带一拧,张嘴接收来之不易的水。她从来没发觉水的魔力有那么大,仅是一点水就让自己如此感动,而随时都有水喝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
暂时缓解了干渴危机后,她才发现小女孩一直在盯着她。
“去去去,有啥好看的!”柳夕连忙穿好浴袍。“你以后也会长毛的——唷,忘了你是机械人。”
忽然,她听到了跑车的声音,简直像是来自天堂的乐曲。
“嘿!嘿!有人吗?!”柳夕一边大叫一边往空旷的地方跑,小女孩在后面穷追不舍。没错,和自己以前的爱车同种款式,外敞型的跨骑驾驶舱、橙色的单座蝙蝠跑车,而且朝这边开过来了。
“妈妈?!”小女孩拉住了柳夕的浴袍。
“干吗紧张?”柳夕诧异地说道。
车子停了下来,柳夕正想过去,只听见骑手在说些什么。“……找到奥塔莉了。是,马上。”
“喂——”
突然间,小女孩的双眼射出了蓝色激光,贯穿了骑手的胸膛,烧熔的外衣与血肉一起凝成浓浆。那倒霉的家伙滚落到地上,一把电能枪从手掌中滑落出去,可见他也不是善类。
“所以你的名字叫奥塔莉?”柳夕盯着小女孩。“坏人在找你,是么?”
“妈妈。”奥塔莉一脸的悲伤。
“不管了。”柳夕向跑车走去。“只要有车子,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打开卫星导航器,本地区显示为“A63区E37区”。在联合国系统里,A区属于行政区,B区属于高级区,C区属于平民区,D区属于工业区,而E区就如这里所见,属于荒蛮区。
“到最近的C区要8小时欸。”柳夕摇摇头。“通讯器又被锁定了,没办法联络科长。”
“巴格,情况怎样?”忽然通讯器响了。
“巴格去上厕所了,这里是艾咪·雷。”柳夕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忍不住偷笑,没想到跑车忽然自发启动,在数秒内进入了高速行驶状态。
“咦,我还没有设定目的地……”柳夕恍然大悟。“远程遥控,而且无法解除!”
“妈妈。”怀里的奥塔莉怯弱地叫着。
“噢,甜心。”柳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就要被送到坏人的老家了。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我又不想抱着你跳车,这种时速下跳车会摔得很惨的说。既然你的能力那么强,干脆就把坏人一网打尽好不好?”
“妈妈。”奥塔莉仍然没有精神。
视野里的景物在飞快地倒退,连树木都有如幻影一般。导航器显示跑车已经驶上了公路,但目的地仍是在本地区内。那帮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把基地隐藏在荒蛮区里?柳夕有些好奇,但绝对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问题是就这样被送回去的话,说不定会被灭口——不,应该说是很可能被灭口吧。
正当她思索着的时候,突然间跑车像疯牛一样360度旋转着前进。尘雾扬了半边天,轮胎的啸叫声不绝于耳,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惯性完全消除,跑车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柳夕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样的打转,莫非是……传说中的干扰陷阱?!”
如她所料,几乎在无声无息之间,三台造型夸张的车子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首装饰着张牙舞爪的火龙头,底盘加得超高,轮胎更是巨无霸;另一辆绿色跑车简直像个移动仙人球,车身布满银光闪闪的圆锥钢刺;最后一辆是仿照狮子外形的货车,车门上的鬃毛图案立体浮显,好像是从游乐园开出来的一样。
四名身着皮茄克的男子跳下车,端着冲锋枪气势汹汹地逼近。柳夕读过这方面的资料,她知道在边远地区往往会发生强盗拦路抢劫事件,而他们惯用的手法便是以非法器材干扰电动车的运行。
“妈妈?”奥塔莉看着柳夕。
“别动手,他们人多。”柳夕镇静地说道。
“抢劫!!”匪徒们高声喝道。
“你们觉得我身上有值得抢的东西吗?”柳夕耸耸肩。“我甚至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匪徒们看着她身上的浴袍和脚上的布团,不由得面面相觑。
“——看来今天遇到了一单有趣的生意。”
柳夕放眼望去,只见话音来自刚从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概是这伙匪徒的头子。浅金色的头发剃得很短,五官棱角分明,满脸彪悍的气息;黑背心下凸起的一块块肌肉仿佛雕刻而成。
“妈妈。”奥塔莉扯了一下柳夕的衣角。
“没事没事。”柳夕转而对匪徒们说道。“那么,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劫不了财就劫色!”其中一个脑袋只留一撮毛的家伙淫笑着说道。
“呃——”这下可呛到柳夕了。她忘了自己的容貌是出类拔萃的,漂亮女人的优势和弱点都非常明显——既能因此得到某些优待,又会因此遭到某些危险,而这时候她更宁愿自己是个丑八怪。
危机当前,她思路敏锐地想出了几套自保方案。
一,狂咳嗽,然后说自己是肺结核患者。
二,手指插喉咙,吐自己一身。
三,挖鼻孔,乱弹鼻屎。
就算豁出去也要拼了!
——自己的贞操可是值2000万的说!!
Act.10 在营地
正当匪徒们对柳夕意图不轨,而她即将有所行动的时候——
“混账!”彪形大汉走过来一拳撂倒了一撮毛。“没看到她还有这么小的女儿么?”
“非常抱歉,我是赫伯。”他向柳夕伸出右手。
“艾咪。”柳夕谨慎地和赫伯握手。“这是……我女儿奥塔莉。”
“妈妈!”奥塔莉显得很开心。
匪徒头子居然救了自己,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看样子是不用自暴自弃了,她稍微有些欣慰。
“你知道,我们下手的时候并不会看对象。”赫伯说道。“这只是一个预先设好的陷阱。如果知道是你这样的女人,我可能会及早警告你。”
“啊,你太客气了。”柳夕连忙说道。
很明显,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孤单无助的母女俩无疑是最能博得同情的身份。想到这里,她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一点来摆脱目前的困境,这样的机会毕竟不是经常有的。
“我可以问一下吗?”赫伯说道。“为什么你会以这身装扮出现在荒野里?”
“说来话长。”柳夕装出一副沉重的模样。“事实上,我和我女儿是在逃亡。一群毫无人性的家伙抓了奥塔莉去做人体实验……我带着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噢?!”赫伯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竟然有这种事——那么,你们现在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了!”
“嗯。”柳夕含着泪点头。
“你准备去哪里?”赫伯认真地说道。“我可以护送你们,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那太好了。”柳夕充满感激地说道。“我正担心以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不了奥塔莉呢,谢谢你。”
“好,走吧!”
于是,柳夕带着奥塔莉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艾咪,我可以邀请你到我的营地吃个午餐吗?”赫伯问道。
“当然。”柳夕微微一笑。“对于身无分文而又迷失在荒野里的母女俩来说,没有什么比午饭更难得的了。”
“这是我的荣幸。”赫伯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猜,你现在正在思念你的丈夫吧?”
“……他已经不在了。”柳夕低下了头。虽然她很想笑,但她非得忍住不可。话说回来,这个大个子该不会对自己产生兴趣了吧?那可真是恐怖,早知道就说自己有丈夫好了。
“抱歉。”赫伯若有所思地说道。
匪徒们的营地是在野外。外围停着几辆大卡车,空地中央燃着一个篝火,旁边还有几张破旧的沙发。这地方差不多就是个露天垃圾场,报废车辆、油桶、包装箱等等杂物胡乱堆放,随时都有踩到啤酒瓶的可能。这伙匪徒大概有十几人,从年青人到老头都有,就是连一个女人也没有——所以当柳夕被带到那里的时候,她感到了不少火辣辣的视线,令她浑身不自在。结果赫伯请她吃的午餐是野猪罐头,不过好歹是经过加热的。
“对了,有没有衣服可以给我换?”柳夕问道。
“这里只有充满男人汗臭的衣服……”赫伯面有难色。
“老板,你不是有一些特别的收藏嘛?!”一个矮小得像侏儒的家伙说道。
“特别的……收藏?”柳夕好奇地说道。
“没错!”赫伯刷地站了起来。“你现在需要衣服,不用顾虑太多!请跟我来。”
柳夕心里一阵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拿出一套S.M皮衣给自己穿吧。他们走进一辆卡车的车厢,原来里面是个微型住宅,空间不太却是五脏俱全。入门是一个小客厅,角落里是折角的斑马纹沙发,棕色的橡木茶几上还摆着一台咖啡机。往内走的左手边是一张折叠床,右手边是厨房水槽和冰箱,最里面还有一道门,大概通往厕所。赫伯郑重其事地打开床上方的壁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雪白的婚纱。
“欸?!”柳夕愣住了。
“这是我预备给未来妻子的婚纱。”赫伯那张凶悍的脸突然间浮现柔情的红晕,把柳夕呛得倒退两步。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穿上吧。”赫伯诚恳地说道。“这里还有你需要的鞋子。”
赫伯又拿出了一双白色高跟鞋,甚至还有一对白色吊带袜和白色的蕾丝塑身内衣,实在令柳夕哭笑不得。这家伙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让自己打扮成他的新娘?企图心也太明显了吧。不过无论如何,穿上这些总比穿着脏浴袍好得多,身上异味太重的话可就享受不到男人给的优待了。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要不要洗个澡?”赫伯说道。“通常我们过好几天才会到城里洗个澡,这样的习惯显然不适合你。那么,我现在就去将水车开过来,连接到这辆车的浴室。这一切只在外面进行,你可以安心地洗澡。”
说完,赫伯离开了车厢,顺手关闭了车门。
“真是个好人呀……”柳夕感叹道。“是吧,奥塔莉?”
“妈~妈。”奥塔莉也轻轻地笑了。
于是她把所有窗帘拉上,脱掉浴袍、解开布团,舒舒服服地站在莲蓬头下淋浴。奥塔莉从不避嫌地站在一旁观赏着柳夕的一举一动,这让她很不是滋味,可又没办法将这个古怪孩子拒之门外。
“喂,你是不会生锈的吧!”柳夕没好气地问道。
“妈妈?”奥塔莉有些不解。
“别老是看看看个没完,不如来个母女同乐!”柳夕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奥塔莉的衣服。让柳夕惊奇的是奥塔莉的身体构造居然和人类一模一样,该有和不该有的器官一个也不少。制造她的人真是个变态——嗯,肯定是个变态。因为看得入神,而且是与她同高的蹲姿,柳夕的胸部冷不防遭到袭击。
“又来了,你这个吸乳魔人!我迟早会买奶瓶给你的!”
为了惩罚她,柳夕把整瓶沐浴露淋倒在身上然后发动了必杀技。
闷·绝·攻·击!
柳夕猛地把奥塔莉搂入怀中,仿佛食人花般紧裹住她并开始肌肤之间的亲密厮磨。奥塔莉惊讶得直叫“妈妈,妈妈”,而柳夕倒是越玩越过瘾,将她彻底地掩埋在泡沫堆里。接着,柳夕把她抱起来当成橄榄球一样投入浴缸,随即追加一次肉垫重压,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最后,当柳夕认为奥塔莉已经被她折腾得半死不活而准备安静地享受泡澡的时候,奥塔莉却条件反射地捧起她的乳房埋头吸吮。
“你究竟是被设定了什么程式……”柳夕头痛地捂着额头。
洗完澡,柳夕光着身子走出浴室。一拿起塑身内衣,她便想起当兔女郎时的不愉快回忆,于是她把内衣连同吊带袜一起塞回壁柜里,只穿了那件白纱裙。反正裙子很长,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梳理好头发,柳夕容光焕发地走出车厢。还没在营地里走完一圈,口哨声就不绝于耳。
“你真美!”
柳夕闻声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
——魁梧的赫伯先生居然换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
“……你干嘛?!”柳夕僵硬地说道。
“只是想与你相称一些。”赫伯一笑起来好像更狰狞了。
“那你说我们穿成这样能在荒野里做什么呢?”柳夕摊摊手。“如果有一场音乐会还差不多。”
“道尔,放音乐!”赫伯立刻冲着手下喊道。
“是,老板!”
“呃——”
轻快的舞曲响起,柳夕还没反应过来,赫伯就牵住了她的手。她没法拒绝,只好顺着赫伯的节奏移足挪步。午后的阳光暖和地洒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她的长发也被染成了金色;白纱裙下的纤腰犹如飘绢般娉婷婀娜。因为不擅长跳舞,柳夕只顾看着脚下,而赫伯则正好端详着她低垂的眼睫毛,还有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一会后舞曲转而舒缓多情,赫伯趁热打铁欲将柳夕拥入臂弯,她却吓得用高跟鞋踩了他一下。
“对不起!”柳夕借机把赫伯推开。
“没关系,没关系。”赫伯表面仍然在笑着,心里却为自己的操之过急而暗暗后悔。
“那么,差不多要去城里了吧?”柳夕提醒他道。
“今天之内恐怕没办法赶到,现在已经不早了。”赫伯连忙断绝她的去路。“明天一早再送你上路吧。现在我们一起去兜个风,怎样?”
这家伙看来明显想要挽留自己,可现在寄人篱下的也没有办法。对了,反正还有奥塔莉这个隐匿的保镖,就算他想霸王硬上弓也不用怕——说实话,婉拒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比喝退一个死缠烂打的色狼要困难得多。
“走吧。”柳夕无奈地说道。
黑色越野车在荒野里自由洒脱地驰骋。赫伯大概是想突出自己的豪迈气质而把车子开得像烈马一样,柳夕却是平静地抱着奥塔莉,始终一语不发。在这种状况下,赫伯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策略,放慢了车速。
“艾咪。”
“嗯?”
“——单亲妈妈是很辛苦的吧?”赫伯真诚地说道。
“说……说不上啦。”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自己的“女儿”才捡来两天而已,不过说辛苦倒是真的——胸部很辛苦。她简直怀疑像那样日复一日地被奥塔莉吸吮下去,会不会在某天真的被她愚公移山般的精神给挤出乳汁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独自养育这么小的女儿,你肩负的担子实在太沉重了。”赫伯说道。“也许,你需要有人为你分担。”
“我能照顾好奥塔莉的。”柳夕急忙说道。
“妈妈。”奥塔莉信以为真地抱紧柳夕。
“我可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唷!”赫伯露出他那张可怕的笑脸。“奥塔莉长得非常可爱,就是不敢接近人。她总是紧紧地跟着你,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定非常深厚吧?”
啊,乳房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柳夕心里说道。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赫伯说道。“是的,我是个强盗头子,这个身份足以令任何女人对我退避三舍。但是我敢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绝对会让我爱的女人获得幸福,一辈子的幸福。”
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我——柳夕心里说道。
见柳夕低头沉思,赫伯还以为自己的表白奏效了。她只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赫伯心里说道。继续行驶一段路后,他突然停下了车子。柳夕准备应付他的下一个行动,不过看起来他却是在关注另一件事。
“有生意了。”赫伯精神抖擞地操作电脑面板。“好,即将进入范围!干扰!”
柳夕看到了,远处正驶来一辆中型巴士。
“喂,我们现在是在兜风吧?”柳夕铁青着脸说道。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赫伯严肃地回答。
——尽管你的事业是可耻的拦路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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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A87区的机场。
一个年轻女人刚刚走下飞机。她的头发经过了精心的烫染打造,脸上带着一副墨镜,身穿名贵皮大衣、黄色黑斑点裙;金棕高跟鞋的细带交叉缠绕在小腿上,走起路来风情万种。
在过道的另一边,一身运动服的黑皮肤少年吉米茫然地等待着。
“嗨!”伊娜摘下墨镜,露出嫣然一笑。
“伊……伊娜小姐?!”吉米张大了嘴巴。
“大惊小怪干嘛,我还嫌这样不够华丽呢。”伊娜用眼角瞟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接到科长的电话?”吉米说道。“我们来晚了一步,这里的司法部大楼已经被乔斯达菲顿炸了。没想到我们大老远的坐飞机来又要马上回去……”
“你的脑筋不是这么死吧?”伊娜皱着眉头说道。
“啊?”吉米愣住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观光、度假、购物的耶!”伊娜用手指着吉米的鼻头。“给我听好,只要乔没有在别的地方现身,我们就有借口留在这里无限期调查,而且是双倍薪水外加出差补贴的喔!你不会笨到乖乖回去吧?”
“原来是这样……”吉米恍然大悟。
“跟姐姐走,包管你吃香喝辣的!”伊娜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回去的时候就要和我一起做报告啦。”
“雷舞和白葵呢?”
“那两人中途跑去偷情了,不用管她们了啦!”
Act.11 神秘集团
马车卷着尘土驶过街道,冷清的小酒馆前面坐着一个老人,用木吉他弹奏着流畅的民谣。在这个宁静而古朴的小镇里,人们总是从容不迫地享受和缓的生活节奏,并自豪地声称他们的心态从五百年前起就没有改变过,这也许就是他们至今仍住着木屋的缘故。
邓洛普大妈挎着一篮番茄,准备去她的姐姐家做客。活了大半辈子,她相信自己看过世界上最离奇的事情,譬如在2066年布洛姆家一头发怒的水牛冲上了屋顶又栽进了厨房,2053年老塞奇因为猎枪走火打中脑袋从此变成一个聪明人,2047年自己居然在仲夏夜的马厩里接受了斯托里的求爱,等等。
而她现在又看到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了——
一个穿着白色浴袍,光着脚的年轻女人从天上飞了下来。
“你好!请问哪里有提款机?”白葵问道。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惊奇地说道。
(小姑娘,你是从天国飞来的吗?为什么你不穿鞋子呢?)
“啊,你不会说通用语吗?”白葵很是失望。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说着递了一个番茄给白葵。
(这是我亲手种的蕃茄,大家都说很好吃。)
“谢谢!葵最喜欢吃番茄啦!”白葵笑着接到手里。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分别指了一下白葵和她自己的脚。
(你需要鞋子吗?我可以送你一双。)
“谢谢你!!”白葵立刻明白了。
于是,白葵跟着邓洛普大妈来到她家里,得到了一双她女儿的凉鞋。接着,邓洛普大妈又带着她与镇上最博学多闻的老塞奇会面。谢天谢地,白葵终于找到了一个会说通用语的人。
“请问这里有提款机吗?”白葵问道。
虽然是回到了文明社会,但这里却似乎与时代严重脱节的样子,她不得不问得谨慎些。
“300公里外的C1578区才有。”老塞奇说道。“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电子车。”
“我的飞行器的燃气快用完了……”
“这里也没有燃气。”老塞奇说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除了步行就是坐马车。”
“不是吧?”白葵傻眼了。
“你坐这里最快的马车去C1578区都要10小时噢。”老塞奇说道。“今天留下来住宿,明天一早再上路吧。”
“没有提款机的话,我连一块钱都没有!”白葵嘟着嘴说道。
“在这里你不需要钱。”老塞奇笑着说道。“我相信镇上每一户人家都愿意接待像你这么独特的人。”
“啊,谢谢!!”
“咕啦咕啦咕啦咕啦……”邓洛普大妈挽着白葵的手。
(来我家吃饭吧,一定要试一下我做的番茄羹!)
同一时间,在荒野里。
受到干扰的中型巴士疯狂打转,好不容易才停止下来。把情报传给手下后,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赫伯握着一把大口径手枪大摇大摆地走去镇压现场。有柳夕在后面关注,他觉得自己都比平时要威风许多。没错,男人在认真工作时的样子是最性感的、最能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好,就让她欣赏一下自己坚毅的气质吧!
“全部下车!不然我就射爆轮胎了!”赫伯高声喝道。
两腿岔开,枪口指天,这个姿势充满了力与美!无懈可击!
隔了好一阵子,巴士里的乘客们才各自捂着脑袋,鼻青脸肿地在车前站成两排。除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竟然全是小孩子——这令赫伯尴尬得很想拔腿就跑。本来想在柳夕的心中增加一些印象分,现在是彻底地搞砸了。是的,他的光辉形象仿佛一座脆弱的大厦般轰然崩塌了。
“你好,我是杰弗里牧师。”中年男人说道。“我正带着这帮唱诗班的孩子返回C1578区的圣洛伊教堂。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赫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这实在不像是新婚的丈夫会做的事呢。”杰弗里和蔼地说道。“或许你的蜜月资金有困难,是么?”
“实际上我还没有结婚。”赫伯收起手枪,耸了耸肩。
“那位坐在车里的美丽小姐不是你的妻子么?”杰弗里问道。“莫非你正在寻找一位证婚人?那么,你找对人了——我可以为你们主持婚礼,而且我随身携带着圣洛伊教堂的结婚登记册。”
“噢?!”赫伯顿时两眼发光。“牧师,你等我一下!”
因此,不明所以的柳夕被赫伯带了过来。在杰弗里的指挥下,儿童唱诗班开始合唱赞美爱情的圣歌,犹如天籁般清澈空灵的歌声在旷野中响起。看到这不容小觑的排场,赫伯自己也鼓起了勇气。
“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赫伯。这是艾咪。”
“这是要干嘛?”柳夕一头雾水。
“嫁给我吧,艾咪!”赫伯单腿跪了下去,手里神奇地变出一个戒指。
“……”柳夕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再怎么说,这也太快了吧!”
“艾咪小姐,都穿上婚纱了还打算临阵脱逃么?”杰弗里笑眯眯地说道。
“所以说这是一个阴谋。”柳夕僵硬地说道。
忽然,仙人球跑车和狮子货车风驰电掣般赶到,匪徒们端着冲锋枪扑了过来。
“老板,现在是什么状况?!”一撮毛问道。“……你跪着干嘛?”
“靠,没看到我在求婚吗!!”赫伯大发雷霆。“是谁叫你们来的?!”
“——你。”匪徒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快回去!”赫伯猛摇手。
匪徒们悻悻离去,赫伯重新跪下去,继续对柳夕捧着戒指。柳夕正考虑着自己是要用强硬而伤人的话来斩断他的情丝,还是稍带歉意地鼓励他继续努力像是拿着一小块肉喂一头饥饿的大狗。突然间,奥塔莉仰起脑袋,两道蓝色激光冲天而起,吓得杰弗里跌倒在地。柳夕和赫伯转脸望去,只见一个金属物体从空中摔到草地上。
“妈妈,妈妈。”奥塔莉不安地拽着柳夕的裙子。
“那是……”柳夕思索了一下。“飞行监控器!”
“艾咪,你也会用眼睛射激光吗?”赫伯吃惊不小地问道。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柳夕瞪着他说道。“你不相信也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赫伯说道。“我身为男人,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怕任何东西。”
“这可不是光靠一把手枪就能解决的事……”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般,荒野的地平线上浓烟滚滚,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逐渐逼近。嗅出不寻常味道的杰弗里牧师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便匆忙地将孩子们赶上巴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也似的逃走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紧紧地抱住了柳夕的大腿。
“我去把兄弟们全叫过来。”赫伯意识到他无法再逞匹夫之勇。
“叫他们过来也没用!你们只有过时的冲锋枪!”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啊?”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从那边气势澎湃地开过来的不是车辆,而是有着类似坦克履带底座的硕大机械人,金属外壳沐浴在阳光下显得银光闪闪。柳夕抱起奥塔莉就往黑色越野车跑去,赫伯连忙跟在后面。但是,车子还没来得及启动,忽然车身猛地一震,原来巨无霸轮胎被激光炮射熔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悲伤地喊着。
“没办法,投降吧。”柳夕脸色黯淡地说道。
“妈妈!妈妈!”奥塔莉把整个小小的身躯贴在柳夕身上,好像很害怕失去她。
“我——”赫伯咬牙切齿地想说什么。
“别做蠢事,那样于事无补,赫伯。”柳夕摇摇头,抱着奥塔莉下了车。她清楚这帮人要的只是奥塔莉,但她没有办法舍弃这个可爱的临时女儿。就这样,她一步接一步地走向那些机械人。奥塔莉把脑袋靠在柳夕肩上,眼睛一直望着后下方,显然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们想带走她的话,就连我也一起带走吧!”柳夕喊道。
突然,一道红色激光射了过来。
柳夕闭上了眼睛,但似乎没有感到痛楚。她睁眼一看,顿时不啻五雷轰顶。
——奥塔莉的头灰飞烟灭,断开的脖子露出了电线。
“奥塔莉!!”柳夕失声大叫。
这时,一个机械人喷出了一张大网,将柳夕连同奥塔莉的残骸一起裹在里面,接着用长臂把她们送入运输舱。任务完成,机械兵团胜利凯旋,留下赫伯一个人在车里颓废地自我谴责。
“我太差劲了,艾咪。请原谅我,艾咪。我真的很爱你,艾咪。……”
穿越漫漫的荒野,经由一个山脚地洞,柳夕随着机械人进入了一个秘密基地。因为被困在舱里,她看不清楚环境,只是感到光线时暗时亮。她心乱如麻地抱着奥塔莉,不知不觉中眼眶发红。虽然奥塔莉是机械人没错,但她那么依赖自己,而自己却保护不了她、辜负了她,辜负了一个单纯的孩子仅有的期望。
然后,柳夕和奥塔莉像包袱般被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触眼所及尽是各种机器设备和杂乱的电线束,和那个强化工程研究所里差不多,甚至连工作人员也是穿白大衣的。没有穿白衣而拿着电能枪的是警卫,而连枪都不拿的这一位当然是首领。只见他面容精瘦,留着一撇小胡子,身上穿着格子衬衣和吊带工装裤——这家伙看起来有够逊的。
“我想,你就是艾咪·雷吧?”小胡子说道。“我是怀特·韦恩。说实话,我很好奇奥塔莉是怎么找上你的,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为什么要杀了奥塔莉?!”柳夕愤怒地说道。
“因为她的小脑袋太危险。”怀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搜寻她,只是想找回一个最重要的部件。啊,看不出你们的感情还挺深厚的嘛,我听到她叫你‘妈妈’了……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她妈妈了吧?!”
“是又怎样,不关你的事!”柳夕说道。
“事实上,是有密切的关系。”怀特说道。“因为——我就是奥塔莉的父亲。”
“哎?”
“看在奥塔莉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怀特说道。“我的女儿奥塔莉在三年前死于一场事故,那时她才16岁。我那天才的妻子安娜在悲痛了两个月后,就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她的研究里,甚至整整半年没和我做过爱。最终她成功了,至少她制造了一个外表与奥塔莉一模一样的机械人。”
“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没错,虽然安娜为奥塔莉建立了人格程式,但这个机械奥塔莉始终模仿不了真正的奥塔莉,而且在一再修改之下偏差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安娜发疯了。她又制造了另一个幼年的奥塔莉,这个奥塔莉就像强力胶一样粘着她不放,倒是让她欣慰许多,毕竟对于那种年龄层的智能来说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安娜放弃了让我们的新女儿变得更加聪明的打算,她只需要一个把她当成妈妈的玩偶。”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柳夕说道。
“耐心点么。”怀特说道。“需要告诉你的是,奥塔莉虽然是安娜私下制造的,但安娜本身是在A3区的科研部工作,那是个高度机密的单位。天知道安娜是怎么弄到那些设备和原料的,也许是出于强烈的母爱——总之第一个奥塔莉实际上是以尚在开发中的动力系统为基础设计的。就这么说吧:它是顶尖的超级武器。但安娜却因为它不够乖巧而终止了它,并把它的核心转移到幼年奥塔莉那里,真是愚蠢透顶。我试图说服安娜,但她却一意孤行,甚至到最后带着幼年奥塔莉逃走了。”
“那么,你需要所谓的超级武器做什么呢?”柳夕说道。“推翻联合国、征服世界么?”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必须让你看一个东西。”
怀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
Act.12 会合
一个番茄。
怀特在柳夕面前掏出了一个番茄!
“请你品尝。”怀特严肃地说道。“这是传统农田里种出的番茄,是真正的番茄!”
“对不起,我讨厌番茄。”柳夕僵硬地说道。
“那太可惜了。”怀特说着自己把番茄吃了。“这么鲜嫩的口感,这么甜美的汁液,是那些该死的假番茄绝对无法比拟的!为什么人们就不明白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柳夕越来越糊涂了。
“事实上,我是农民,一个可怜的农民。”怀特说道。“你不知道吗?现在全球的蔬果市场全部被牛顿公司垄断了,他们用基因技术做出的假货比我们付出汗水耕耘所得的结晶便宜十倍!甚至远远低于我们的成本!全世界的农民都被逼到绝境,我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牛顿公司!”
“怎么对付?莫非——”
“没错,我们要采取暴力行动!”怀特说道。“这个基地,这些科学家和警卫都是源自同胞们的慷慨捐赠!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毁灭牛顿公司!”
“……”柳夕被深深地呛到。“不就是一个蔬果公司吗,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不,牛顿公司的保安设施非同小可。”怀特说道。“而且我们也不能因为犯罪而被逮捕,是走投无路的正义感迫使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只想做回淳朴的农民。所以,我们要以最强的机械人为武器!”
闹了半天,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个发疯的农民,柳夕心里只能说“世界真奇妙”。
“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超级武器的诞生吧!”
白衣人员们将奥塔莉抬到一张平台上,剪开粉红连衣裙、切开人造肌肤,取出了一个心脏——是的,连机械心脏都模仿得和人类的一模一样,那个叫安娜的制造者也够夸张的了。接着,他们便站在另一个金属凹槽旁边忙碌个不停。柳夕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为她的“女儿”默默地哀悼。
“安装完成!输入指令!”
其他人撤到一旁,怀特满脸喜悦地迎了上去。
凹槽边出现了一只手,接着一个赤裸的少女缓缓地坐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茶色的长发散乱地盖住了侧脸,一直垂披在白皙的肩膀上。她坐着一动也不动,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奥塔莉!”怀特叫道。“望向这边,我是你爸爸!”
“……爸爸?”奥塔莉的表情充满迷惑。
“对!”怀特欣喜万分。
“——才怪。”奥塔莉突然露出怪笑。“你这个狗屎不如的家伙凭什么要我叫你爸爸?你以为我是刚出壳的雏鸟看到谁就把谁当成亲人是吗?妈妈可没有设定我对你的感情,再说了你的模样也只能让我感到恶心而已!况且你还是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我真想让你陪她一起安眠在那颗仙人掌下面!”
“……”怀特面脸大汗,冲着其他人喊道。“喂!你们不是给她装了新人格了吗!!”
“看起来似乎失败了。”“那就赶快终止她!赶快!”
“终止?”奥塔莉轻巧地跳出金属凹槽。“你们倒是试一下啊,我保证会在三分钟内把你们的脑袋全部拧下来捆成一串当成投石索扔到月球上去!”
五把电能枪一齐对准了她,但瞬间就失去了目标——警卫们只感到一阵狂风卷过,手臂猛烈地震抖了一下顿成空拳;一转眼,奥塔莉便把收缴来的枪械扔到地板上逐个踩烂。
“最后一次警告,再来我就生气了。”奥塔莉阴沉地说道。
“你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柳夕提醒她道。
“我是机械人嘛,还要遮羞干什么!”奥塔莉回头看到柳夕,忽然脸色一变。“是你!一看到你的脸我的储存体就涌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啥?”柳夕愣住了。
“我竟然……我竟然……”奥塔莉捂着额头。“我竟然把你当成妈妈甚至还把你的乳房当成宝贝一样吸吮累计长达18小时37分12秒!虽然那时我处于后台待机状态但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多么可悲!”
“很抱歉,让你那么不愉快。”柳夕冷冷地说道。“那么,我大概可以走了吧?再见。”
柳夕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她估计在这种奇妙的状况下没人会阻止她。
“等等!!”奥塔莉突然大声叫道。“妈妈,别走!!”
柳夕慢慢地回头,诧异地看着奥塔莉。“我不是你妈妈,也不可能是你妈妈。”
“……妈妈!”奥塔莉冲过去抱住了柳夕。“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请原谅我,请让我待在你身边。”
“你现在也是在开玩笑吧?”柳夕的嘴角一阵抽搐。
幼年奥塔莉死了,这个少女奥塔莉居然继承了她的遗志继续纠缠自己?!天哪,这不是更大的麻烦吗!
“我爱你,妈妈!”奥塔莉竟然吻住了柳夕。柳夕吓了一大跳,但她没办法避开,因为奥塔莉的双手犹如铁铸般锁住了她的后背和腰部。意外的是奥塔莉的嘴唇和舌头都非常柔软,口腔里不仅湿润而且带着清香,简直模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她的原母亲该不会有奇怪的嗜好吧。正当柳夕享受其中的时候,突然间一股液体喷向她的喉咙,味道还满不错的说。因为奥塔莉封着她的嘴不放,她只好把液体喝了下去。
“妈妈,橙汁很好喝吧?”奥塔莉笑眯眯地说道。“只要你口渴了,随时和我接吻就可以喝到饮料喔。”
“我比较喜欢喝牛奶。”“没问题,下次就装牛奶!”
“但我还是不能当你的妈妈。”柳夕正色道。
“为什么?!”奥塔莉的情绪大起大落。“我会做一个乖女儿的,妈妈!这次我不会再搞砸了!”
“所以说我又不是你妈妈,你自己不是也很明白么!”柳夕气急败坏地说道。
“但我已经对你有感情了。”奥塔莉坚定地说道。“所以,你就是我的妈妈!”
“我管你,反正我要走了!”“我跟你一起走!”
“——等一下!!”
正在闹别扭的新生代母女俩一起回头,只见一直闷声不吭的怀特先生终于开口了。
“艾咪·雷,你不能带走奥塔莉!”怀特眼露凶光。
“你搞清楚点好不好!!”柳夕嚷道。“不是我要带走她,是她要跟着我的!”
“妈妈,你不用怕。”奥塔莉说道。“他们不敢阻止我们的,我非常强大。”
“艾咪,你敢带走她的话,就是与全世界的农民为敌!”怀特不分青红皂白地吼道。“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以我们农民的名义起誓!你最好别小看我们的力量!”
“……”柳夕哑口无言。
“走吧,妈妈。”奥塔莉亲热地挽着柳夕的手臂。
“你先找一件衣服穿上啦!”“是,妈妈!”
毫无疑问,如果不借助奥塔莉,自己是不可能如此从容地离开这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奥塔莉其实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当然,她同时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凡事犹如双刃剑般有利有弊,但由不得她选择。
于是,她们开着一辆跑车,在荒野里自由地行驶。
“对了,你妈妈安娜是怎么去世的?”柳夕问道。
“事实上,她有心脏病。”奥塔莉说道。“但是那天逃跑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急救药,结果就死了。”
“——唷。”柳夕擦了下汗。
“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奥塔莉凝视着柳夕。
“是什么?”
“你和她一样有着火红的长发和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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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匪徒的营地里。
赫伯坐在篝火旁的沙发椅上,一口接一口地灌烈酒,从他回来后便开始这样了。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过去接近他。大家都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穿婚纱的迷人小妞没有跟他一起回来,证明他被无情地甩了。虽然单身汉是快乐的,但一直做单身汉却是可悲的,特别是当他仿佛看到春天萌芽的时候却落得如此下场,更是令人唏嘘不已。悲伤之余,他也只能高唱“我是强盗,我不需要女人”自我安慰了。
忽然,一辆陌生的跑车驶入了营地。
“什么人?!”匪徒们纷纷端起了冲锋枪。
“嗨,大家好。”柳夕出来打招呼。“我回来了,别用枪指着我。”
“艾咪?!”赫伯触电般跳了起来,接着向柳夕冲了过去。柳夕见他的架势似乎是意图拥抱自己,不由得后退两步,幸好奥塔莉及时粘住了她,这使得赫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她是……?”赫伯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女儿奥塔莉。”柳夕补充了一句。“你不认识她,因为她长大了。”
“妈妈,妈妈!”奥塔莉开心地蹭着柳夕。
“……”赫伯错愕得久久无法合拢嘴巴。
“去城里要开很久的车对吧!”柳夕说道。“我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当然可以。”赫伯咽了一下口水。
晚上,柳夕再一次地享用了野猪罐头,而且还享用了奥塔莉体内的橙汁——她们的公然接吻引起了全体匪徒的高度关注,而柳夕也懒得在这伙人面前扮矜持,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
当然,心情最复杂的人要属赫伯了。他觉得艾咪这个女人越来越神秘,已经到了他无法理解的程度。
然后又到了洗澡的时候——
“奥塔莉,你已经长大了,我们就分开洗吧。”“我们是母女耶!当然要一起洗了!”“浴缸太小了。”“那就搂在一起泡呀!”“亏你说得出口……”
柳夕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机械少女,她只是担心回去后要怎么面对白葵。
唯一庆幸的是,在睡觉时奥塔莉没有再吸吮她的乳头——虽然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
第二天早上,赫伯挥泪告别了柳夕,最后塞给她几个罐头当饯别礼物。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穿着自己为未来妻子准备的婚纱远离了自己的世界,他的内心仿佛被洞穿了一般。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一阵后,赫伯无意识地走入车厢,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沉思着。忽然间,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令他精神为之振奋的东西——
柳夕穿过的浴袍!
“噢!”他猛扑过去将浴袍紧紧地贴住胸口。“艾咪小姐,感谢你留给我的珍藏!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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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高楼大厦构成城市的轮廓,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观,柳夕顿时产生了一种回归的感觉。进入市区后,她首先在路边停了车,接着走到提款机前面,将手掌贴在辨识器上。
“指纹确认,雷舞与白葵的账户。请问要进行何种操作?”电脑问道。
“提取5000联币。”
拿到钱后,柳夕回到车里。
“城市里就是不一样,有钱就方便多了。”柳夕说道。“到处都是那么井井有条——”
说着话的时候,她看到一辆超古董级的马车正缓缓地驶过繁华的路段。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迈着稳健而优美的步伐,戴着小毡帽、身穿短夹克的老马夫坐在敞篷马车前端牵动缰绳,腰间还别着一个黄铜号角。
“……这是在拍电影吧?”柳夕目瞪口呆。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奥塔莉问道。
“服饰店。”
这是毫无疑问的。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婚纱,连内衣裤都没有,而且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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