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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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雪沼》是一部融合了变身与跨性别主题的文学作品,籍着深入的心理描写探讨了角色在自我认同与性别认同之间的挣扎。故事的核心围绕着主人公叶洺的身份变化,他经历了从男性到女性的转变,并在昏迷后醒来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女性,面临着全新的身体与身份认同的挑战。文中多次提到角色的内心痛苦与对过往的回忆,例如,“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母亲还在世的孤儿”,显示出他对被抛弃与身份的深刻思考。在与生理和心理的斗争中,叶洺不得不面对过去与未来的自己。作品结构分为多个章节,记录了角色的内心独白与对生活的反思,体现了对爱情、友情与自我认知的多层次探讨。同时,文本通过细腻的文字描绘了一种孤寂而又探索自我的情感状态,带出孤独与希望交织的复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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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加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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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 雪沼.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348991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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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4-11-17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龙耀阁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变身小说, 跨性别, 性别认同, 自我探索, 心理描写, 青春文学, 性转, 伪娘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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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沼>
作品相关 随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心里刻下了一张脸,只要心还在跳,我便永远的拥有那张脸。长久以来,我哀伤的发现,你是风尘里的一粒沙,我也只是红尘里的一粒沙。可是握在手心里的沙,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风雨。
偶然的一阵风,两颗微茫的沙粒碰到了一起,我一直试着坚强,看着熟睡的你,心,被沙粒的棱角硌的隐隐的痛。孤寂的流星划过天际,在消亡的那一刻,可有人,懂它。抑或,可有人愿意去懂它。
记忆里的玫瑰花一片片的黯淡,最终枯萎成腐烂的黑色的渣子。时间带给我们新的记忆时,却不能抹去曾经的记忆。当我费尽心机的想要去忘记某些东西,而且自认为已经忘却时,不经意间,那熟悉的数字陡然跳到了眼前,我从没发现,记忆力如此的嚣张。
第一次的甜蜜,第一次的快乐和痛,犹如那哀伤的曲子,演绎成一道悲伤的河流,心,早已千疮百孔,荆棘密布。在扎过别人后,完美的扎伤了自己,鲜红的血从无数细小的洞涌出,弥漫了无垠的雪原。
我被上帝扔到了广袤的雪原,找不到任何的方向,却一头栽进血色的沼泽,那里,一颗颗心恐怖的布满破洞,还演奏着称为心跳的充满欲望的乐章。
你一脸阳光的拉着我的手,炽烈的笑容仿佛融化了冰封的雪原,却哀伤的发现,你也只是个迷路的人。
沙子羡慕钻石的闪亮,它一直希望自己能有璀璨的一刻,钻石却非常羡慕沙子,因为它不必被世俗的光芒穿过身体。
神话是肮脏的,因为它是被无聊的人编纂的。那些憧憬完美的人编纂着一个个的神话,却又可笑的钉上各种匪夷所思的条条框框。
作品相关 不是相关的东西
借一苇,渡弱水,欲投,叹惧之.大浪无形,空似心痕,浪淘沙,沙涤浊,终顽.呜呜哈哈!红尘中,我泣笑半生,衣裙翩翩,似鸿似棘似抚似击白弱之体.佛陀现,欲拈花,却终罢,问:破否?答:破而立,然终破,伴之哀鸣.佛陀黯,终拈花,复腾,留字:孽.伴之叹.羡神慕仙,然终怯.
作品相关 完蛋了,憋一天憋出个这东西
不知道怎么滴,开始失眠了。
思绪就好象蜘蛛网,却网不住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灵魂好象也一直在挣扎着要离开我的身体。
幽蓝的夜空点缀着闪亮的星光,也许那里才是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炽热的流星永远不曾出现,我左手抓着个燃尽了的灰芒,右手里,千年一个漫长的孤寂。
我听着神话的传说,那低沉的殇曲如岁月的河流,流过我的生命之河。潺潺而去的,是那所谓的记忆,汩汩迎来的,是那所谓的光芒。
小船上,那飘摇的油灯闪闪烁烁,岸边飞逝而过的树影,天空翻滚的怒云,愤怒的雷鸣,磅礴的雨点,还有,那悲伤的黑色河流,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的记忆。
风轻轻地吹,云哀伤的伴,那噼里啪啦坠落的水滴永不停息,一次次地填满生命的河,那中间飘摇的小船无止境地远离它的岸。
我每日每夜无助地唱响绝望,却总是被湍急的河水湮没。真是悲伤凝聚成河。
作品相关 写手感想
书写到这里其实应该告一个段落了,这段文的主要思想:灵魂是想临募出一个匪夷所思虚枉迷离的世界,但就像我设定的章节名----2007年,而2007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不单单那一个个评论的人觉得接受不了,灵魂自己何尝不这样认为,因为灵魂自己都陷进我一手创造的诡异境界。但现实是,灵魂自身的环境恍如这意境。这几日,灵魂确实是写不出来一个字,不得已我跳开这个故事,去现实的阳光中走走,看看大街上的芸芸众生,匆忙的身影,悠闲的步调。每个人不尽相同,每个人都局限于那几十年的光阴。看着某些评论,加上被冠以变态的名头,多少次,灵魂很想黯然搁笔。但,每天以个位数增长的收藏,又证明,还有人喜欢这书的。说实话,灵魂在组织文字方面难登大雅之堂,惟一所长的也只是,创造一种意境。说来好笑,灵魂这几日又构思了一个穿越变身战斗的文,这一次,灵魂抱着塑造一个完美“人”并同时揭示人类所有卑劣的思想,可别的网站的编辑告诉我,他们站这种变身的根本得不到签的机会,纵然写得再好……如坠冰窖,我知道,那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变身”即变态的话题,可所谓的正常人不知道,相比变身这个很直白的变态,那些心理有问题的真正变态才是最恐怖的存在。不知他们可曾扪心自问:他们正常?
作品相关 悟
最近去看了很多没有规范到网络文学的书,这里骄傲一下,灵魂的理解能力非一般的强。
文字有华丽的,也有朴素的,也有平淡如生活的。却能让我很快地步入那个由文字串连的世界。
好友在QQ里告诉我,他说我是一个笼子里惟一清醒的人,但也是人最可怕的一种状态。是的,这样的一种状态,那个人可以说是悲剧,他想挣脱牢笼,可远没有斩断铁筋的能力,也因清醒,所以他不敢选择再次沉睡,他可以放弃挣扎,但他怕,因为他的清醒注定给他的梦带来一个魇。即使有挣脱牢笼的能力,那脱出那一个牢笼,会不会,等待他的是一个更大的?
确实,我想得很多,也很诡。原本很正常而且99%的人都认为是某一种表象的事情,到了我这里,我都会想到相悖的一面。这便是先期灵魂营造出来的一种意境,很迷茫,当然,你们不是我,你们很难接受。有人论语我写得叶洺和三个女生之间充满了揣测感慨和想象,他说这是不对的,这不怪他。如果他能学会用自己的理想去理解自己的欲望,用欲望理解自己的理想,很多很多,那他就不会理解为不对了。当然,这是精神层面的东西,绝大部分人做不到。好友说他看得很慢,刚刚解读了叶洺是我,而我告诉他,每个人都是我,他哑然……
书其实就是一本人生,但它没有活生生的肉体和血液,惟一有的,只能是感情。相比我们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言,书,其实是一个意境。就好像我们的精神领域,有悲伤有快乐,有很多很多。
套句俗话,当红军趟出一望无际的沼泽地,纵然前方还有惨烈的战斗等待着他们,很可能,他们90%的人都要战死,但他们依然勇往直前。那不是他们的战斗,而是他们的人生,迷茫过后,便是他们清醒面对人生的时刻。
作品相关 很晦涩,意境各自去想
风对云说:我爱你。
云对风说:我也爱你。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只能限于精神上的爱。因为他们的特质完美地限制了身体的接触。
但可怕的是,风总想去试着和云亲昵。云哀伤地飘着,她知道,他们一旦接触便会风吹云散。她不知道,她已经在身体里蕴满了称为眼泪的洪流。
有一天,风不甘欲望地折磨,自私地向云卷过去。身体穿越的刹那,他以为,他成功了。但是,云不见了,一颗颗的水珠打到了地上。
风萧条地在天地间徘徊嚣荡,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云,去后悔。
而云无奈地化作涓涓细流沉入大地的怀抱,她只能无望地仰望天空,用很纯洁的仰角看着很爱她却毁灭了她的风。
爱情其实就是云和风的传说,风,吹过。云淡风轻。
正文
雪在烧,我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无垠的雪原上,蒸腾着袅袅的红色烟气。而它的发源地,一个血色的沼泽冒着煮沸的浓稠泡沫,一个个“啵”的破裂,于是就产生了我最先看到的红色烟气。
戏剧是人演的,而人是那颗我们称之为心的奇异物体演的。那颗汩汩跳动奇异构造的物体,不遗余力的将充满血腥气息的液体输送到它所及的势力范围,然后再回收充满各种废弃物体的液体,浑然不觉那鲜红的液体已经被染成了漆黑或黄褐色。周而复始,汇聚成时间的长河,一条充满血色的长河。而我们就在生命还有意识的时候惊恐的看着四周肃杀的血液,看着最终也会化为腐烂的发臭的血水的心。它在跳,跳的不是生命,跳的是欲望。
我们被一个看不见身影的心包裹着。
一个巨大的朦胧的,有着各种章鱼一样触手的心。
而那颗心不是我们在生理课上见到的简简单单的一张图,微茫却比计算机的心构造复杂的心脏。
我只看过鲜活的猪的心脏,医学上认为猪心和人心的结构差不多,最起码外形相似。
我甚至吃过猪心,而且我一直很喜欢那种味道。
那种没有脂肪的纤维组织给我很奇特的味觉。
但是我的心死了,眼睛终于能迷茫的睁开,仔细的打量我所处的环境。呵呵,长久以来的职业反应,每当我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便是详细的打量四周,比如说可供逃跑的路线,逃生门这类的。
所有意识全速运作,身体某处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轻哼。我无奈的发现,我实在是动弹不了,身体上,好像插着各种各样的电极,和那一条条的线,就好像捆住肢体的网,让我感觉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快快!病人醒了,快去叫医生!”
虚弱的神经禁不住痛苦的袭击,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天,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年。谁在乎呢,也许就让我这样的一个烂人去死了更好,可为什么……
我在流出一颗脆弱的泪珠时终于再度昏眩,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个我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又昏迷了?”白色的高级病房内,一个好看的男人瞪着深邃的大眼,凶恶的冲怯懦的年轻护士咆哮。只是他俊朗的脸庞苍白的如同冰天雪地,冷的足以让这个房间结冰。
被他凶的小姑娘忍不住吓的掉泪,“我我不知道,刚刚,我明明听见她呻吟了一下,我我才去叫医生的。”她快哭出声,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冷的如同浩瀚星际没有温度的星辰。
“顾先生,您放心,病人的生理情况很好,我想大概是受不了痛觉再度昏迷的。”
检查的医生抹了一把汗,他更怕这个男人。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一天,B市积水潭医院,一个高大浑身是血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甚至还在往地上滴血的瘦弱身体闯了进来。
那个男人说:“你们不能把这人救活了,我拆了你们医院!”
谁都知道是盛怒之下的话,但是围观的医生护士隐隐的,感觉到了那种肃杀的气息,他们宁愿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对了,顾先生,您能不能联系到病人的家属?这种手术必须要亲属签字。”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踌躇的看着手中的病历,然后紧张的看着顾阳。
“我说了,他没有亲属,我就是他的亲属!”依旧雷霆般的咆哮,这一次,顾阳明显的有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他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病历和那张CT图片,脸竟也微红。
图片上,有着一块象征生命的组织。诡异的机器也只是照了个朦胧的影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和他共进退流血流汗的兄弟叶洺竟然会是这种病。难怪,叶洺的身体一直就像个娘们儿,而且皮肤细腻白嫩,就连屁股都不像一个男人,至少是不配叶洺男性的身体。而一直是他戏称的丰胸细腰大屁股的女人那种。
“可是……”眼镜医生迟疑。
“没什么可是!他的事我说了算!”顾阳像命令手下一样的怒喝,他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也可以算是五大三粗的医生怎么就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捏。
“可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啊……”
“那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他找个莫须有的父母!他爸死了,他妈在他爸还没死他还不知道坐公交车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顾阳眼眶微红,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要救个人还需要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床上重度昏迷的可是昨天替他挡住刺过来的雪亮匕首的兄弟。
医生沉默半晌,脸上也是心疼,“那还是等他醒了征询过他自己的意见再说吧,实在对不起,顾先生。而且,他现在昏迷,我们也不能做手术。”
“嗯,哼~”
遥远的争吵终于让我再度醒来,我很不想再醒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享受那熟悉的却又陌生的痛感。挨刀子棍棒的痛感早已不算什么了,对我来说,我可以顶着两次体重100斤以上壮汉的全力棍击,还能巍然不倒。这一点我很骄傲,因为平时的那帮兄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幕,某一次火拼中,两名壮汉结结实实的挥棒击中我的胸腹部,那次断了两根肋骨。
可是现在。
大腿根传来撕裂的痛和空无一物的感觉让我恨不得去死,也许我应该让心脏去迎接刺向顾阳的匕首。尽管我一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可是当我半昏迷的意识听到医生讶异又兴奋的宣布后,我真真切切的晕了过去。
左手是我的命运,右手是我的挣扎。命运和我无奈的挣扎相互交错,它们也只能诡异的纠结在一起,谁也不能制衡谁,但好像,左手的能力要强一点。
导致我身体瘦弱皮肤白皙甚至顾阳恶寒的戏谑我:“叶洺,你屁股够大的……”原因是,我是个女性假双性畸形人。我一直认为畸形是科幻电影里的被恶俗的改造后抑或本来就属于外星物种的人类,可没曾想,今天我也成了畸形,没有任何能力身上挨刀的畸形。
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母亲还在世的孤儿,可笑的命运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十指如葱尖尖翘起的伪男。
我想我和那个号称颓废的青年文学作家是同类人,但是他一直在虚无渺茫的文字里挣扎颓废,而我则在真刀实枪的火并中颓废挣扎。青春是一颗炸弹,我就这么轻易的点燃,“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也推离了我唯一的亲人,爷爷奶奶。
记得认识顾阳的时候,他开玩笑的说:“嘿!小娘们儿,你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也在这里混?”
那一刻,不习惯被人叫这个词儿的我一点都不反感顾阳恶寒的玩笑。“呵,没什么,我在体验挥霍青春的滋味。但是请你记住,我不是小娘们儿,我是老爷们儿!不过,靠在你背上还挺舒服的,嘿!”
那一次,我和他背靠背解决了N个手持棍棒的小痞子,那一次,我和陌生的顾阳以天生的默契肆意的挥洒身体内充满活力的血液。那一次,我奇异的感觉人生出现了亮点,温暖的靠背给我一种哥哥的感觉,我想我依赖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被母亲抛弃,又长的像个变态的男孩潜意识里渴望的。
“哈哈哈哈!兄弟!”顾阳开心的笑。
我也跟着笑,两个浑身流满鲜血的青年就相互靠着背,在血色的夕阳下神经病的笑着。被我们撂倒的一群人流露着痛苦的面容相互搀扶着离开。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但是第一次被两个人击败,也许,他们只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我和顾阳,最起码是我,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寒风里的孤挺花,就好像我的灵魂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尽情挥洒着血腥的残暴气息。
本来已经绝望的人生现在更绝望了,我想我没有自杀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不要命的去拼,可是躺在病床上,我的未来一片迷惘。
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个曾经幻想过的现实。
“叶子,你别激动,你的病没什么。”顾阳欺近病床,深邃的目光带着不知名的意味看着我。
“你他妈的,竟竟然还有心思这么叫我。”虽然是怒骂,可是我那尖细的嗓音吼出来,没有任何的杀气。
‘叶子’和‘小娘们儿’这两个极具女性化的称呼一直是顾阳御用,他总是叫我一声,然后粗大的臂膀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嘿嘿奸笑着走在阳光下。我们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当然并不对女性犯罪,吸毒的事咱也不干。
但是顾阳明显的很有钱,我不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因为我们接到的case不足以支撑他巨额的开销。
等我问出心头的疑问,他总是默默不语,深邃的看着远方,隐隐的有一种痛。
我不知道我们俩混在一起算是什么,像兄弟又不是,而且他好像也没朋友,尽管他已经26岁,他总是笑出一口白牙:“女人没有兄弟重要。”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那句话害了我,我早已凄苦悲怆的心就因为这个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感情,也许有依赖,也许有同情。
就在我将他定性为精神变态的时候,却清醒的看到他衣裳不整从某个高档酒店出来。于是我满脑子淫荡画面邪恶地质问他,同时无奈的仇视自己的下半身,因为我那方面几乎算是无能了,就算是莎朗史东摆着香艳的姿势躺在我面前,我也是稳如泰山,尽管我脑子里很想很想……这也算是我堕落的一个诱因,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哪个神仙了,阳不阳,阴不阴。再加上可怜的身世,无神论的我朦胧的感觉,我是来这个世界赎罪的。
同时我邪恶的认为,既然上辈子做了什么恶因,那么,就继续吧……
我疯狂的折磨人生,抑或是被诡异的人生折磨。
我妈妈在我不认识这个城市的时候离开了我,于是我爸爸整日沉浸在思念那个嫌他不能挣到足够她买商场里名牌衣服就抛弃一个家庭的女人。于是最坏抑或最好的结果,他实在受不了,从6楼的老房子跳了下去,停止了折磨他自己和他儿子的梦魇。
我好像看个风筝一样的看着疾速落体的爸爸,直到他砸到地上,摔出了红色的花,就好像节日的礼炮。
爷爷奶奶来的时候,我流着眼泪笑:“爸爸飞起来了……”然后像被人挖走了心的小孩子扑进爷爷苍老的怀抱。
等我懂事的时候,我恶寒的发现,我竟然想念我记不起那张脸的应该是我妈妈的女人,我残忍的掐着从她血肉中分离出来的身体,那变态白嫩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念邻居和爷爷奶奶口中恶俗的女人,想她的时候,心里很痛,可是她会痛么?
有一次顾阳不知道是毁我,还是他说的所谓的照顾兄弟。我看着床上白嫩的肉体,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儿,却没有任何的动作。最终那位好看的貌似纯洁的大学生的女人冷的实在是受不了,穿上她勾引男人的chanel扬长而去。她实在受不了一位性无能的男人用意淫的眼神看着她,据说之后的某段时间,她病态的询问客人有没有这方面的疾病。
顾阳受不了,他不能忍受花了几千块,而我连碰都没碰人一下。
我就这么病态的和他混在一起,每天邪恶的冲大街上像没穿衣服的白领吹口哨。
手下的无赖兄弟也对我们邪恶地吹口哨,我恶狠狠看他们的眼神总是败给一脸邪笑的顾阳。
尽管我知道顾阳来历不明,但看出他没有恶意后,我让他走进了我的生活。
正文
他也很乐意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俩挤在沾满灰尘的老房子里。
阳台上,我再也不敢去,因为那里,我亲眼目睹了我长大以后流着眼泪认为没志气的男人纵身一跃。
他在跳跃之前,回头看着我笑了笑,是那么的悲怆,“小洺,对不起,爸爸没有勇气看到你以后买一件好看衣服给你心爱的人了。如果有来世,爸爸做牛做马服侍你。”他是没有勇气应该说没有机会看到我给心爱的人买一件裙子了,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别人给我买裙子。这他妈的完全颠倒了,我只想用一个‘fuck’结束!
我顽皮的笑着,用可爱的童音奶声奶气的问:“爸爸,你要做什么呀?”
“爸爸要飞走了。”
“哦,爸爸要飞了,我的爸爸是个神仙!”
我茫然的黑瞳里,滑落下晶莹如珠的滚圆泪水,一颗一颗慢慢的坠落到地上,迸裂开来,象白色的流星,在清晨死亡。
“叶,叶先生……”
医生颤颤的说着,我嗤笑:“你是想叫叶小姐吧。”
一屋子的人错愕,包括我熟悉的顾阳还有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像个假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我的男性象征早已被昨天那一计经典的膝撞毁了。雪上加霜的是,我清醒的被刺痛的针注射了麻醉剂,昏迷中被手术刀割掉了可能已经被撞地稀烂的男性特征。我想比记忆里挨过的两棍合起来的力量还要大,我就晕在那一计膝撞,但还好,我保住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等我醒来便是满脑子的痛楚,包括现在。剧烈的痛,痛的冷汗忍不住涔涔。而回忆了太多记忆的神经也剧烈的痛,就好像被汽车轧过,一阵一阵的抽痛。
而且阴差阳错下,我竟然还是个隐藏了20年的女人,命运开了一个冷玩笑。它一直在疯狂的折磨我。于是我费劲心思的,想把自己的记忆给抹去。
我再一次失去了生命里的某些东西,记忆就好象小时候玩过的沙子,攥的紧紧的,它给了你一阵硌痛就顺着指缝悄悄的溜走,就算你摊开手,它照样会溜走。抑或是被风吹走。
“那个,您能联系到您的亲人么。”
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眼角不争气的滑出两行清泪。那一对龙钟的老人还愿意来看看他们的孙子一眼么,也许他们得到消息后会愤怒的大骂:“人渣!怎么不给他踢死啊!”
那个虚无缥缈的妈妈更是不可能会来看我了,恐怕她都不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儿子,更何况是一个很变态的其实是女人的儿子……
“手术要多少钱?”我冷冷的问,因为我和顾阳基本上是不需要钱包的主。
“这个,加上你的伤势,可能会很多,保守估计在30万以上。”
他很轻巧的说着,就好像他说的是一张张的纸。
“哈哈哈哈,30万,哈哈,我还能值30万啊。那不做了!”我凄厉的笑,命运实在是能作,我这个废人竟然还需要30万来拯救,要真把自己的身体拿去卖可能连3万都卖不了吧。
我穷的一无所有,就连那学费都是东拼西凑替人卖命得来的。唯一值钱的就是那所老房子,可那是我的家。这个冷漠城市唯一能容纳,能让我舒服睡觉的场所,也是无家可归的顾阳栖身的地方。
“小叶,钱你不用担心。”顾阳宠腻的凝望我一眼,但是他的脸上明显的很忧伤。“怎么样,这下可以做手术了吧。”
医生和护士相继离开病房,只剩下相依为命的顾阳和叶洺。顾阳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便诡笑着走到病床前。
“你疯了么,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我不用,反正死不了,反正我也是个烂人。”
“呵呵,小叶子,没想到,我居然被一个女人救了哦~”
我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颓废的街头痞子,就好像一个很有气质的成功男人,我知道他的背景很复杂,因为我无意中穿过一次他洁白的衬衫,hermes的,当时我根本不懂。但是他再也不穿那件衣裳,我偷偷的去奢华商场看过,那个牌子的价格让我当场呆若木鸡。
我觉得,我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哥哥。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小心的再次探询,甚至以为他是某个电视台的记者,要和我混在一起,就为了抓一手真实的新闻材料。
“呵呵,以后再说吧。我实在是不敢想啊,血流满面的小叶子居然会是一个女孩儿啊。唉……”
他一声长叹,我明白,他是想,他失去了一个兄弟。
我也失去了一个大哥。
我再一次失去了难能可贵获得的一份亲情。
我不知道我接过敲破一个人脑袋换来的钱去交学费的人生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那我不做手术了,咱们俩一辈子大杀四方,好吗?”第一次,我流露出乞求的眼神,我知道顾阳大概很不喜欢女人。尽管他憋不住会去高档酒店随便找个女人发泄。我想,只要能有顾阳一直陪着我的人生,那个劳什子的大学不上也罢。
“靠,这么快就像个娘们儿了?”
“你丫去死!”我愤怒的捶了他一下,却也牵动了伤口。
“你别乱动,别牵动了伤口!”
他轻轻的拨开我额头的乱发,记忆里从没有过的温柔。谁说过的,当一个生命里和你息息相关的人突然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对待你,那就意味着,你即将要失去他了。
刹那,我有种错觉,就好象我爸爸在爱抚我。“你,是不是会离开我?”我不敢看他,我很想扯开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的线。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白色世界,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摆头,以及微弱的抬起手臂,打在他身上也象棉花糖。
人生就好象被莫名的线缠绕,也许人也是一种蚕,他在不停的吐着丝,病态的将自己缠到窒息。
我想我完了,眼泪也比平时多了。
比一个世纪还要长的凝望。他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我,而我同样用45度角的仰视看着他。某年某月,我在脑子里刻下了一张脸,他就象风尘里的一粒沙子。而我,注定也是一粒沙子,风一过,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无力的分开。
“呵,不会的,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可是我马上会有女人身体的,我知道你讨厌女人……”
“那你到底想不想做一个女孩儿呢?”
“我—我不知道。”我虚弱的别过头,在这个问题上,我早已想的很透彻,我早已对自己身体的不正常漠然。没想到今天成了现实。
“呵呵呵。”继续低沉的笑,笑的他弯腰捧着肚子,然后用盈满了眼泪的笑眼看着我。
闪闪亮亮,就像记忆里抓过的萤火虫,只不过那只萤火虫被我紧张的握在手心里窒息了。我看不懂他,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伤感的。今天,我才发现我对顾阳一点都不了解,唯一迷惑我让我认为了解他的,也只是他拿我当很重要的人的心。
“没了你,我终生都走不出黑暗的。”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了爸爸的临终别言。他和我一样,没有了人生的亮光,于是他才潇洒的跳了下去。
“我会努力的,小洺。尽管我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你在我这里。”顾阳用力的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有一次,你流的血进了我的口中,那一刻,我奇异的想着,哪怕那滴血有着不知名的病毒,我也会吞下去,从那次开始,我们的血液就融合在了一起。我不是讨厌女人,我是讨厌我的家庭,讨厌我爸爸。于是我放弃了公子哥的生活,像个渣子一样混上了小痞子,然后遇到了你,呵呵,我没想到瘦的像个伪娘的叶洺打起架来是那么的不要命。”
顾阳就像一团哀伤的云,漫无边际的飘着。
我自嘲的笑,的确是不要命了,但也许是我以自己的方式向老天抗争,向自己的命运抗争。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顾阳微笑。然后坚定的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冷峻的老人带着两个戴着大黑超的壮汉巍然而立。
“我要一百万!”顾阳冰冷的开口,犀利的眼神看着一脸鄙夷的老人。
老人微微叹口气,他的儿子居然象看空气一样的看着他。他至今搞不清,本来阳光的儿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甚至和社会上的不良分子混到了一起,打架斗殴,就差吸毒了。而他不得不一次次的花钱为不争气的顾阳善后,现在,开口一百万居然连一声爸爸都不叫!
“你以为你是谁,开口就是一百万!我受够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善后。还有给你一百万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回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全部给我忘掉!”老人一样的哀伤,这样的儿子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价值让他一次次的付出。
“你!……”顾阳绝没有想到,一直很紧张他的父亲竟然会以此相胁。
他要回家便等于抛弃了叶洺,那个和他交心的血肉朋友,他刚刚还承诺叶洺。
“哼,不答应是吧,那你继续吧,我走了,记住今后永远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人。”老人失望的转过身,步伐再也没有屹立的巍然。
“你等等!”顾阳惊慌失措的叫住他,他的心里在激烈的挣扎,不光是离开叶洺,他不肯回家的缘由是,他的父亲顾延宗为了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活生生的气死了他的生母。
他本来是个充满阳光的大好青年,可就在某一天,他妈妈心脏上插的一把刀子急剧的改变了这一切。他兴冲冲的推开家门,母亲洒满花瓣的床上,躺着一个早已冰凉的盛装女人。熟悉的容颜不甘心的苍白,一片片枯萎发黑的玫瑰花邪恶的朝他狞笑。
从此他恐惧象征着甜蜜的红玫瑰,他拎着一个空酒瓶愤恨的朝沙发上的顾延宗走去,他很想用力的敲开沙发上垂暮老人的头颅,那个B市影响力惊人的成功商人。
但是他做不到,他愤怒的将酒瓶摔到了墙上,一声碎裂的响声和一个惊恐尖叫声后,他用力的摔上别墅的门。
“我答应。”他还是妥协了,顾阳虚弱的坐到走廊上的椅子。
清澈的眼泪滴到大理石地面,他的坚持,他的抗争。就这么轻易的瓦解了,人生就是这样,左手抓住了某个东西,右手不得不放开某个东西。
一个个的抉择摆在我们面前,除非我们死了,也许死了还会去抉择。
“小阳,爸爸知道,当年我的荒诞害死了你妈妈,也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老人也颤巍巍坐到顾阳身边。
我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雪白。就好像我刚刚的那个梦,也可能是一张白纸。那张纸不可避免的被捅破了,我不知道,如果顾阳再一次离开我的身边,我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
悲从中来,我愤恨的掀开被子,拉扯着一条条的线。
“小叶子,你这是做什么?”顾阳的大手按住了我,熟悉的暖热,可是我的身上,连同胳膊,都是冰冰凉凉。
“呜,我不想做手术了,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身边。”苍白的手固执的想挣开他的掌控,原本就没多大气力的手在重创之下更是艰难。
正文
“别这样,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阳不敢看叶洺,他撒谎了。
就在刚才,他为了叶洺能换一条人生轨道,抑或是他自己也觉得那荒诞的日子过够了,不得不服软了,冷汗涔涔中,他第一次明白了魔爪的意境。原来他的疯狂一直在他不愿意承认的爸爸眼中,他和叶洺的每一次浴血,和他荒诞的去发泄。
“你不也同样去疯狂的发泄么?”
这是他那个为了肉欲害死他妈妈的爸爸说的话。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寡廉鲜耻,就在他骂过爸爸后的时光里,他也恶寒的从事他爸爸的行径。
“哼!也是你遗传的。”他自嘲的在他父亲拟好的合约上郑重的签下了他的大名,拿着那张能提出一百万的卡片走进了病房。
“小叶子,自从看到你昏迷的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我想,你的青春也挥霍够了吧,以后从你走出这所医院,你可再也不能那么疯了。”顾阳温柔的注视叶洺,其实他很惭愧,每一次火并,叶洺都像个伟岸男人似的挡在他面前。
心一阵阵的寒冷,我还是仰视他,“顾大哥,你真好看……”
病房门豁的被人推开,一帮熟悉的兄弟都闯了进来。有石头、棍子、大佬。大佬平时总是穿着港产黑帮片里的经典服装,所以有了这个外号,最残忍的是他居然每天用色拉油梳头,油光锃亮,简直比有钱人的皮鞋还亮……
“叶老大,你怎么样了?”大佬头发乱糟糟,再也看不到油亮的中分,再也闻不到那腻味人的油味。
一切都好像变了,一切就从我躺上这该死的病床起变了。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一个比一个怪异,大佬更是肆无忌惮的抓着我的手,估计就差放他鼻尖嗅了。
“滚。我—我没事。”我极力的抽出被他攥的发热的手,也许真的是天意,他们的皮肤总是热的发烫,而我的,永远凉凉的。
“嘿嘿……”石头笑的不言而喻。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笑,我心里有了一点羞涩。
“叶子没事,你们先回去吧,她现在浑身是伤。最近我和叶子不在,你们安分一点,最好……这卡里应该还有十几万,你们先去取出来,省着点花啊。”顾阳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了石头,然后推搡着不愿意离开,不时回头看我的兄弟们走出了病房。
“喂,叶子大姐,我们等着你回来领导我们哦~”
棍子嚣张的喊着,最后还把脑袋挤进来,戏谑的笑着。
往常,我肯定一个飞踹轰向他的屁股,可是如今,我只能涨红脸眼睁睁的看着他脑袋不甘心的消失。他们每一个人我都需要仰视,也确实好笑,一帮玩命打架的痞子竟然会被一个比他们矮很多的男人领导。
可是我知道,生命再一次被篡改,我真的还能安然的和他们一起在漆黑的夜间厮混吗?
顾阳领着他们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他怕叶洺会听见。那样她就不会安心接受手术,也许会比以前更消沉。
“石头,我想咱们散伙吧。”顾阳不敢看众兄弟,他虽然算是他们的老大,但他毕竟是个后来者,如果不是叶洺的欣赏,他可能永远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果然,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一帮人全都换上了犀利的眼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佬一直不喜欢顾阳,他总觉得顾阳会抢走他们某个东西。“顾老大,我还叫你老大,是看着叶老大的面子,你凭什么让我们散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警察的卧底也肯定不是一般人。你玩儿够了,你可以自己走,但我们是兄弟,是生死相照的兄弟。”
“对!”“对!”就连和顾阳惺惺相惜的石头和棍子都愤怒的看着他。
“哼,如果我愿意,你们现在都走不出这个医院。”顾阳凌厉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说:“本来,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不错的是,还能遇上叶洺这个交心的兄弟,也包括你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叶子的病你们也知道了,我突然发现我们都像个疯子,糟蹋自己的人生。难道你们以后让她飞着长发,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领着你们在一地玻璃渣的地方和别人火拼吗?”
“这……”一帮人面面相觑,大佬的眼中已经换上了不知名的眼神。
“那让她在家里坐镇,我们出去拼命!”石头倔强的说着,他实在是舍不得散伙,舍不得离开叶洺和这些兄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叶洺领导。
“叶子比你们可怜,他的身世你们也很清楚的知道。但这不是他的人生,他只是被失望掌控了。他在和你们发疯的时候还一直坚持学习着,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也很累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挥霍够了,但是他舍不得你们这些兄弟,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的控制,你们不再是纯洁的小黑帮,他不想看到你们走投无路,罪恶的手伸向善良的人,然后一个个的获罪走进监狱变成人生的囚徒。”
石头他们没说话,说实话,顾阳的话他们不是太懂,但他们懂叶洺的身世,也知道叶洺是他们老大的同时更是大学里的大三学生。
跋扈的大佬也耷拉下一颗脑袋,他倒不是被说动了,只是一时找不出话反击顾阳。
石头无奈的笑了,这一切对他来说恍如人生的讽刺,那个拼了命带领他们的叶老大居然在拯救他们。难怪叶洺的规矩那么多,不许向孱弱的小老百姓伸手,不许对女人出手……可是现实是,他们不干这个那只能去当乞丐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人生。“顾阳,你说的轻巧,我们散伙了,吃饭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夹个电脑包,堂而皇之的走进一座高档写字楼去做个白领吧,再说,我初中文化谁能要我啊?”
“我知道很难,你这么说那代表着你听懂我的话了,你们自己多想想吧,我也没有能力帮你们什么了,为了给小叶子弄手术费,我—也只能陪她很短一段时间了。对了,你们等叶洺身体养好了,我走了再来看她吧,现在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做手术的,医生说了,不做手术对她身体不好。”
顾阳背过身,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悲伤的心情,他们只知道叶老大,可知道,他虽然是个后来者,可他对他们的关心完全不亚于叶洺,也正是叶洺的这一点才让他一心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不是什么裁决者什么拯救者,他只是当他们兄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手沾染罪恶的鲜血,不愿意看到他们被正义审判。可是天不从人愿,叶洺竟然还有着第二条人生路,也许是命运给那个可怜人的补偿吧。那个经常会做噩梦依偎在他身边睡觉的小孩子,顾阳更愿意把叶洺当成一个小孩子,又或者他的弟弟。开始他很不习惯叶洺的依赖,因为他总觉得,那是一种属于BL的变态感情。可叶洺对他敞开心扉,说出那惨痛的人生经历,他完完全全的震惊了,他以为他已经算是天底下最惨的了,可没想到,他和叶洺相比就是微茫的沙尘和皓月。被他改名‘兄弟会’的那些兄弟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都是一样的精彩。
石头眼一热,顾阳高大的背影很是震撼,他们都知道,这个男孩不简单,不光是他的穿着,他的生活习惯都像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他们都很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又帅又有良好生活的青年会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和叶洺一样,打架比他们都要拼命。
人都很渴望知道身边人的秘密,他们也不例外,可是顾阳每次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到最后逼的没法再退避,他不得以说要离开他命名的兄弟会,他们才放过他。
一直不肯透露自己过去的顾阳也让石头他们有了戒心,最严重的时候,石头在一次噩梦中醒来,目露凶光,一把扯住顾阳的衣领:“你是不是条子?”
那一次顾阳没承认也没反驳,他只是失望的看着他们笑,最后在叶洺的干预下,顾阳才答应留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们有几次比较大的活动都被警察逮到了,可最后都被莫名其妙的释放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谁都没有能力做到那些,只有顾阳一个人,也很好的打消了他是条子的幻像。
“谢谢,顾老大,请受兄弟一拜!我会回去和兄弟们商量的。”石头微一鞠躬,棍子和大佬他们都弯下了腰,只是有多少是真心的那就不知道了。
顾阳同样的也看不到,因为他都不敢转身看他们。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只要小叶子的身体好了,那他不得不履行他爸爸的承诺,去国外读MBA。只是那个再次孤单的小人儿能不能坚强的继续走下去呢?也许,他看不到叶洺穿上女装的样子了,也许他也不敢看叶洺穿女装的样子。看到那象征生命的图片后,他突然觉得人生很诡异,每一个人都是从那个地方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的兄弟马上就要变成他母亲和间接害死他母亲一样的人,那已经被他当成发泄对象的人群。
东城区一栋古老的楼里,花白头发的叶勇明突然一阵心神不宁,身边的老伴还以为他高血压发作,紧张的扶他躺到沙发上,又慌乱的去柜子里找药。
“别找了,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老爷子失神的叫住了老伴,苍老的面庞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浑浊的泪水流过刻满沟渠的脸,诡异的拐着弯,掉到胸口。湿透了他那洁白的衬衣,从儿子走了后,他固执的恋上了白色,家里能换颜色的统统换上了白色。厚重的冬衣他本来也想换成白色,老伴惊恐的拉住他,因为她认为老头子好像一个鬼。
老奶奶叹口气,艰难的直起身。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她怎能不明白老头子想什么,她不知道两个人栖身的地方算不算一个家了。
正好赶上热播剧金婚,老奶奶疯了般的迷恋上那部写实生活的电视剧。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抹着眼泪等待晚上的黄金档。她就这么的,欣赏着电视剧里编纂的剧情,然后心,疼得要死在心里演她自己的金婚。
她记不清哪年,颓废的儿子就因为受不了妻子离去的打击跳楼身亡,可爱的孙子笑着流眼泪,边说他爸爸飞走了,边奔到他们怀里。年仅几岁的小洺什么都不懂,但又像什么都懂,黑幽幽的眸子似要挣脱囚牢。那一刻她简直要晕过去,以后的日子里,她疯狂的想着:那黑暗的刹那,她真的死过去多好……
她忘不了小洺那黑幽幽又茫然的眼眸,这个世上他们唯一的依靠竟然在花季开始,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混混打打杀杀,生活再一次被拉偏了轨道。
可是她和老伴还能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幸存了下来。
她自己都认为她和老伴属于老不死的行列。
他们亲眼送走了黑发的儿子,亲眼见他们血肉延续的孙子变成了欺男霸女的痞子。
沙发上,一对龙钟老人相互倚靠,女的说:“老头子啊,小洺很长时间没回来看看了……”
“你还想那个孽障做什么,就跟他爸爸一样不成器……”
女的轻轻抽泣,就好像年轻时候一样依偎进男的怀里:“你不想小洺吗,你不想他为什么每天晚上一个人跑到阳台上抽烟。”
“……”男的动了动嘴,终于悲慠的哭了。哭的比一个鬼还要伤心、悲切。他怎么不想,如果有阎王,他会乞求他,用他的阳寿换回孙子黑暗的年华,可是……他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他和老伴享受着别人几乎顶礼膜拜的金婚,微笑着接受邻居和社区里祝福和羡慕的眼神,心里却享受着失去一切的刺痛。
他不止独自在阳台上抽烟,甚至,每晚被想念孙子的折磨惊醒,再次到阳台上抽烟。黑黑的,他看不见任何希望,眼里,只有那红红的火光。他很想拧开厨房里煤气管道的闸阀,然后再点燃打火机,点燃他仅存的一切。可是看着老伴熟悉的痛苦的苍老的面容,他心软了,他知道其实自己和老伴一样都期待着能看到孙子阳光的时候。也许他是没有勇气做出儿子的举动,也许他是卑劣的苟延残喘。
幸福是长满刺的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们羡慕每一个人幸福的时候,却忘了,他们幸福的外表里,是不是一颗已经腐烂发臭的心。
正文
B市的天空早已被灰蒙蒙的云层覆盖,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段湿度90%以上的日子。
富人们家里开着空调,车里开着空调,工作的写字楼开着空调。
走在大街上的鬼佬会说:“shit!Whatweatheritis!”会不会加上‘fuck‘不得而知。
本地人会说:“丫的,鬼天气又开始了。”同时摇着蒲扇穿着背心儿坐在并不能带给他们阴凉的大树下。
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会说:“妈的,是不是外星人把南方的城市挪过来了?”然后怀着他们海市蜃楼的梦想一头挤进拥挤的公交车上。车上,此起彼伏的叫喊断断续续:“挤什么挤呀,都挤成相片儿了!”又或者,某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嫌恶地往她认为宽松的地方挤去以躲避身后的魔手,却悲哀的发现,她刚逃离了虎爪,又踩进了狼群的地盘。受到百般骚扰挤到她的终点,然后经历手的洗礼挤下车,对着离去的公交车恨恨的吐口唾沫:“不要脸!”同时心里升起了肥皂泡的梦想——挣到足够的钱,买辆车。
可是她想不到,油价越来越高,整天价喊着和世界接轨,可世界油价跌落的时候,他们一如既往的往上涨。而且比她早一步实现梦想的人早已牢牢占据了空间越来越不够的马路,那种拥挤比公交车上更要难受,因为那些自以为优越的车主悲哀的发现,短短的一个路口,他们有可能需要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才能通过,这就是他们的悲哀。
我也在吹着空调,安静的躺在盖着白色被单的床上。四周静的可怕,顾阳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阳台上,遥远的就象天上的星星。
石头他们已经没来过,好像忘了我这个曾经的老大,我已经没心思去担心他们没人领导干些什么了。我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顾阳一直陪在病房,病房里睡,和我一起吃着简单的饭,有时候他还喂我。但是,他眼里的疏离和忧伤真切的流露。我知道,他不擅于隐瞒,我知道,我们俩永远是风中的沙,偶尔的风将我们吹到了一起,有过短暂的碰撞后,又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风而彼此分开。
就像他说的,我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尽管它已不完整。也许我自己也接受不了变成个女人和他混在一起,抗争再一次无力,因为他自作主张的让医生给我做手术,就在我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我一直想,等我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狠狠的揍他……
胸前已经隆起了两座小山,我不愿意承认的东西。手也好像越来越白,不知道是无力的苍白还是因为别的。还有一个症状就好像是变胖了,因为我摸自己脸的时候,奇异地发现手的肉感增强了。
肚子上的伤口依然在隐隐的痛,那是医生给我的伤口。我昏迷的做着恶梦,医生在我的肚子里工作,可能,某些东西被他们拿掉了。我恨不得让他们把我的心也拿掉了,可是它,依然在强劲的跳着,夜深人静时,我好像能清晰的听见它诡异的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顾阳!你给我过来!”
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骚扰了安静沉思的顾阳,他无奈的笑笑,手还夸张的去耳朵里捅了一阵。他已经确定是一个女人在叫他了,可是,时间是不是也快走到尽头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武装了顶级名牌,他已经逐渐的走回他的路,那个记忆里并不纨绔的穿着名牌的少爷。也许医院里某一个角落,站着两个毕恭毕敬的黑超男人,冷漠的看着身边经过的医生护士。
“呵呵。”顾阳还是笑了,叶洺顶着乱糟糟不长不短的头发,气呼呼的看着他。
他默默的看着叶洺漆黑的双瞳,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慌张,带着一泓秋水,是不是,他们俩本来是天上的星星,因为犯错,被贬到人间,荒诞的赎罪。
那个人不能再说是他的兄弟了,如果非要强拉硬扯,最多算是妹妹吧。其实都一样,韶华白首,不过转瞬。他们俩都已经挥霍够了青春,该是回到正确的起点的时候,去各自走完自己的人生,是缘也好孽也好,他们相识相知,甚至书写了一段奇异的经历。
“小叶子,想不想看看自己?”顾阳又开始戏谑,悲凉却感染了他的心。
“不!你在做什么?”
我将手缩回了被子里,因为顾阳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像以前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已经在一步一步的远离。笑的很夸张的脸上明显的有着哀伤,那一身利朗的服装也隔开了我们,我甚至有一个错觉,他只是个陌生的,应该中年的男人。
“我知道hermes的衣服很贵!”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抑或是被自己那越来越柔美的声线困扰。
“你的英文不错,口音也很正,回到学校里一定要努力的学习。对了,你怎么知道hermes的?”顾阳坐了下来。
“嘿嘿,我洗的时候看到了,然后~偷偷的跑去商场打探了,那件破衬衣竟然要好几千块!你丫是不是疯了啊,穿着那么好的衣服和我们一起混?”
他只是呵呵笑,照旧拨开了我额头的乱发,他的脸也清晰的映入眼睑。
“呵呵,你眼睛怎么红了?”他狡黠的笑了,明知故问的刺痛了我。
我摇头,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想法,既然两人注定要离开。那还是让他尽量少一点牵绊离开吧,其实我很想说,“顾阳,留下来吧,你说过,会陪小叶子一生的。”我努力的将他的脸刻进心里,只要它还在跳,我便会拥有那个像哥哥的男人。
“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石头他们我安排好了。万不得已,你别去找他们,我希望你能换一个人生,以前,你是可怜,但今后,你拥有了完全不一样崭新的人生,我不想看到你继续颓废,你的新身体也不容许你再过那样的日子。我想你爸爸在那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你是不是怕别人说我们什么?我一直都将你当哥哥的,我一直很正常,虽然身体不正常。”
我失望的抓着和他系在一起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它是那么的脆弱。
“我知道你很正常,呵呵,你别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你挥霍够了。我也挥霍够了,人生也该正常了,几年前,我就应该在国外了。但是我庆幸,没有急于去国外,要不然也不会遇上你了。我希望,将来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穿着裙子,幸福的迎接我,也许她的身边会站着一个很爱她的男人,也许她会抱着两个人的孩子幸福的迎接她的哥哥回来。不要再堕落,不要再背负莫名其妙的拯救别人的渺茫理想,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走他的路。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见石头他们。”
一颗热泪滴到我的眼里,我强忍着没有让它流出去,我没有机会让顾阳的血融进我的身体,但是他的眼泪一样。也许,习惯了分离,我知道该走的都会走的,我的人生经历了太多的分离。但是我不会让记忆抹去他的影子,我一定会小心翼翼守护有他的记忆,然后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
“你去死吧,还让我找个男人,那我会马上去自杀的!”叶洺冰冷的说着。
顾阳只是笑笑,他只是那么一说,因为那是一个女人必经的路,但是他也知道叶洺的心理状态不可能那样做。就像他说的,每一个人都要自己去走她的路,只要她觉得快乐,独身一世也未尝不可,他会回来的,也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叶子也不需要他的守护了,小叶子也许会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她曾经仗义的替自己挡刀子,可是他,仅仅能提供一些金钱。他悲哀的认识到,他只是一粒沙子,而叶洺也许就是沙子里埋藏的一颗钻石。
她那黑幽幽的眸子不正闪闪的亮着么,柔弱的表情却因为混社会的凌厉显的英气十足。原来她一直都比自己要勇敢,一样的颓废,不一样的,她还能在颓废的时候保持着学业。她还能因为赤子之心违心的挥霍青春,很好的控制了一帮纯洁的混混。而他呢,他只能算是个微茫的小人物吧,就因为母亲的自杀,变的消沉,变的混乱。
他在发誓要离开那个无情爸爸时,还在用着那个爸爸的钱,也和他爸爸一样,去找女人发泄。欲望真的可怕,他还曾经想敲破自己父亲的头。
顾阳掏出手机,将叶洺生气的样子拍了下来。“呵呵,叶子,你蛮漂亮的哦。”语气又似以前两人一起挖苦的戏谑,只不过,多了沉稳的味道。
“滚!”一口浊气从胃里跑了出来,我强忍住呕吐。
一切都不一样了,同样的话不是对同一个人说的。以前,他是开玩笑,今天他同样是开玩笑,听他玩笑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现在是对一个女人,最起码身体是女人的我说。
“看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病床的左边。桌子上,整齐的码着几个精美的纸袋,上面的英文是chanel!我脸迅速的烧红,我明白,那里面代表着什么。
脑子一荡,我不禁想起了曾经荒诞的一幕,那个女人穿上性感的吊带裙翩翩离去。
“你别指望了,我叶洺致死都不穿女人衣服!”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会答应做那个手术,大不了,就下半身光光的继续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好了,反正和以前没两样。可是我鬼使神差的点头了,是期待还是无奈的默认现实都好,反正我又踩进了一个陌生的雪沼,同样的,白色的天地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嘿!小妞,如果你不穿一次给我看,那我就在国外不回来了。”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逼我。“你爱回来不回来……”我虚张声势,心里却不是这样,因为,我已经在心里定下了几年之约,就像他说的,我会幸福的迎接他回来。现在能撑着我继续活下去的,也就是这个微茫的希望。以前的都随着那残忍的手术刀消失无踪,我悲哀的发现,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次次的编织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嗨,小叶子,身体怎么样了?”
我的妈,怎么现在谁都这么恐怖地叫我了。
随着门的推开,一个娃娃脸的护士雀跃地蹦了进来。也许每个人都有悲哀,小李的悲哀就是24岁的年纪就因为她的娃娃脸一直被人当成18岁的小姑娘,连我也这么认为!当然对于女人来说,外表看着年轻也许是最期望的,但。小李的娃娃脸并不漂亮,以至于每一个男人和她谈恋爱都有犯罪感。
“呵呵,小娃娃又来了。”她一来就代表着没好事,我头疼。
“呵呵,顾先生,您先出去下好吧。”
“没事,有什么事他在一样说。”我慌张的拉住起身的顾阳,娃娃脸这阵仗摆明了要发生世界大战。
娃娃脸惊愕的瞪圆了她的娃娃眼,脸不争气的红了。
顾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掰开我死死攥住的手,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还没等我大笑鄙视,被子就被娃娃脸掀掉。“啊!”我不得不尖叫,就连我自己,都不敢去看。
“嘿嘿,怎么看你像个被色狼骚扰的女人呢?”
这白痴女人,难道不知道她就是那只色狼么!“大姐,好像~是你骚扰我。”我忍着爆笑的冲动,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个认人宰割的小白鼠。
“哈哈哈。”一阵缠风卷柳的笑,她好像不介意。
接下来我发出了第二声尖叫,白痴女人竟然真的干上了色狼的行径,她残忍的捏了一下我的胸部。
“今天来是有任务的,你准备好洗耳恭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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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恨不得扯破被子,用里面的棉花塞住耳朵。
“臭娃娃脸,别乱掀我被子,小白鼠已经被你弄死了!”两个小时后,我镇定的神经终于惊慌。几分钟前,我终于面红耳赤的再次捂上了被子,不顾捂出了一身汗。
“我是顾阳,叶子,你怎么了?”我等了很久的声音总算是听到了,刚才娃娃脸的谆谆教导让我有一个错觉,比我20年的人生还要长。
“没事。”我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娃娃脸说的话。
尽管我早已默默的承认这隐晦的事实,可我还是被娃娃脸说的话震惊了,生孩子下半身每月流血,我觉得被娃娃脸的语言强奸了,我觉得我的人生抽风了,它在可怕的不停颤抖,跳着诡异的舞步。
“不可能,叶子,你知道我很担心你的。”顾阳的心开始痛,离别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叶洺对他很重要,但他相信绝对不属于爱人的那种。他还有个承诺等着去兑现,虽然那个老人可以用不成器来说,但还是他爸爸,他早就意识到了,就在听叶洺说她爸爸的故事后,他就意会到。
我曾经是他的老大,我的话他基本不敢不听。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马上要去遥远的国度。而我,我知道,他比石头他们重要,“真的没事,只是那个娃娃脸说了一些身体方面的事。不过你放心!你的兄弟绝对会很纯洁的等着你星光灿烂的回归,嘿嘿,我想我会为你砌一个完美的水泥池子,好供养你这头大~龟!”
“你已经不纯洁了,你已经算是个妞儿了,以后别把我往兄弟上拉!”顾阳戏谑的笑着。
“那如果,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小叶子,你—会不会尴尬?”
顾阳一惊,“叶子,你的思想很不好,你现在就是其实你一直都是个女人。而且,你不要考虑我会不会尴尬,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青春的时候永远需要考虑别人活着。也许是你有点惨的童年导致的,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假如我永远不回来,假如我死在国外,那你怎么办,你就不活了吗?不管你怎么想,你要为自己而活,为一个女性叶洺精彩的活着。”
我很懊恼,平时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顾阳此刻为什么非要把我女人那边推!“怎么活!就像你去那些酒店疯狂压着的人一样吗!你是不是希望我也那样,恶寒的被一个很虚伪地说很爱我的男人压着!?”
这就是诡异的人生,我们天天不经过大脑的,将一些能在每个人心里戳一个洞的抑扬词语不负责任地甩出去,蹦跶着消失在空气里。当你意会到那些话在伤害了你重要的人后,同时也戳了你自己一下,享受着变态的快感后悔的想收回那些话,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它们就象美妙的音符,消失在周围,逃逸到地底。牛顿的确很伟大,但我想中国人更伟大,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生命最终都要回到地底。
顾阳抽了抽嘴角,脸上迅速的武装了哀伤。人的一生都在不停的犯错,当我们意识到错误,费尽心机的去弥补后,却奇异的发现,我们又犯了个错。好吧,补完东边补西边,有一天,等我们终于肯舍得直起累到不行的腰,心已经补的千疮百孔,荆棘密布。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伤害过叶洺,如果叶洺不说那句话,他永远也不知道。
那一次,他下定决心要试试叶洺是不是BL,于是结果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最起码,他得知了叶洺生理上完了,但庆幸的是,叶洺的心理非常正常。
他想,如果早知道叶洺是这种病,他打死也不会在叶洺眼皮底下衣裳不整的走出酒店大门。
看着床上的小人儿,顾阳很想悲吼一声,将她抱进怀里。向她道歉,甚至改写她的记忆,她的人生。那双黑瞳刻满了伤痕,就连身上都有无数的伤痕,尽管已经被昂贵的药抹去,可是她心里的伤痕,眼里的伤痕拿什么去抹。他一直不相信电视里演的那些孤儿,那只不过是无聊的编剧博取无聊的人眼泪而已。
“那如果说我爱你呢?”顾阳强压心头的反感,违心的说出了对默契的两人来说无异于炸弹的话,他就是那种莽撞的人,自以为是的用新的洞去补之前的洞。就好像微软的操作系统,永远都需要打补丁,可是用微软系统的人还是占大多数。
也许我们人也只是某种生物的玩偶,一个个的来到世界,在它们的注视下,一步步的完善,打着一个个的补丁。
“门在那儿。”我冷冷的说着,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想,我在恶心强烈反感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什么物质,就好象一直波澜不惊的音乐突如其来的乱了音符。
“哈哈,妞儿,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开个玩笑。”
他还能轻松的开玩笑,而我,连开玩笑的权利都丧失了。
笑容其实是我们最大的面具,那些假面舞会上异彩纷呈的面具在笑容面前不堪一击。顾阳在笑的时候心里却在哭,哭的就好象十级台风,撼的他高大健壮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怨恨心起的时候,便会怨当初的相遇,怨那所谓的缘分。
那个拯救了顾阳人生的小人儿已经能下地了,看着她步履蹒跚的脚步,顾阳惭愧的笑了。可能明天,可能一个礼拜,他便要离开这片天空,而他能留给叶洺的,只是刨去了60万手术费再乱七八糟的开支后还剩的10万。顾延宗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死活不答应再给顾阳拨一分钱。
为什么,命运要让他对一个女子愧疚。
现在他觉得他比叶洺还要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和叶洺的感情。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石头他们基本上已经消失了。这一点顾阳很满意,他一直担心自己走后,叶洺会因为寂寞和压力再回去和石头他们混在一起。
至于他和叶洺,他明白他们始终不会属于同一条路上的人,就像天空中,不经意间纠缠到一起的风筝,在解开纠缠的结后,依然擦身而过,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娃娃脸!你去给我重新买衣服!”看着床上摊开的从精美纸带里释放出来的魔鬼般的衣服,我激怒了。
那臭女人居然跟顾阳达成了某种交易,她罪恶的肮脏的要挟我,要么光身出院,要么就穿顾阳买的衣服,女人——真阴险,我颤抖着在心里咒骂。
好像男人也不怎么样,顾阳就像个痞子似的吹着口哨,一如当初我对街上的清凉女人。
“你自己想吧,嘿嘿,还有10分钟,10分钟后,我不管你穿不穿,只要你不出来,那我就走人了。”顾阳笃定的走了出去,临出门,还故意的摇了摇屁股!
这他妈的算什么,连衣裙是黑色的,高跟鞋是黑色的,顾阳明显是要和我干仗。最让我昏昏欲倒全身血液欲从口出的是,娃娃脸手里的物件。我想我意外之中学会了一招没有血腥没有暴力却比刀枪棍棒更有杀伤力的绝世武功,当然只是针对男性的。“你死了心吧,那个打死我都不穿!”无奈之下,我扒过躺在被子上的chanel裙子就开始胡乱的往身上套。
可是娃娃脸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穿这个,那大街上的男人都恨不得公然充当色狼了!”
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不三不四,想我叶洺也是堂堂正正生活了20年的男人,还是个痞子。他们凭什么为了我充当色狼?
接下来,一向无遮无拦,脸皮比城墙厚的我终于拥有了比血还要红的脸。那一刻,我恨不得抓着身边猪脑子的娃娃脸,将她的脸在对面的墙上狠狠的重新改造一把。我想,改造完了,她还会感激我的,因为她痛恨自己的那张脸。
镜子里的鸡窝头女人,愕然的瞪着黑眼珠,盯着属于她镜子里那个人的胸部,两个诡异的玩艺顶起了薄薄的衣料,原来,娃娃脸指的是这个。我不得不再次向命运低头,也许,娃娃脸说的对,这个样子走出去,虽然不至于说公然有什么龌龊举动,但是光是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就够我受的了,因为我自己都那么想……
我在同意做手术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的后遗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命运压榨的心胆俱裂才同意做的手术。我竟然穿上了平时经过古老的街道里,那挂着的一件一件,属于女人的衣服。
“呵呵,我还以为,我的命能好一点了,却没想到,越来越荒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真他妈的想从窗户里跳下去。我不再恨爸爸,他不是没志气,他只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希望支撑着他顽强的活着。幸运的人,一生的那一个希望都不会破灭。而我的,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忙于寻找那个希望。
看着镜子里那个可以称之为女人的自己,我一阵茫然,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感召。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漂亮,她的眼眸黑的让人心痛,漆黑的包裹下,我知道,是那苍凉的苍白。
我悲哀的发现,得知真相后,心里隐藏的一点点欣喜现在感觉是那么的卑劣。
我悲哀的发现,我自以为坚强的男性人格,竟然没有每个男人心里应有的完美的女性标准。
眼泪不争气的跑了出来,我清晰的看见,它们嚣张的挥舞着,就好像毒液一般滑过我的脸。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流眼泪,被人打断肋骨,我都没有一滴眼泪,就好像,打断的是别人的。
我恨不得把自己揉巴揉巴扔进垃圾桶里,和那擦过肮脏血液的纱布一起,运到垃圾场焚毁。
娃娃脸永远是娃娃脸,那是命运给她的脸,她终究会一生纠结与那张脸,过多的脑细胞参与到这个问题上,所以,请原谅她的茫然,“小叶,你别这样,你很漂亮的。”
我忍住了一个劈腿毁掉那张祸害男人的脸的欲望,但是左手,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的怨气都积聚左手,挥动的时候,我有种快感。
“小叶子!”
严厉的声音吼的我眼冒金星,手腕处传来剧痛。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顾阳的善良,以前,他不会阻止我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挥向人脸的手。紧接着,身体也被他拢入怀中,仿佛唯一一次酒醉的痛,我体验了一把眼冒星星后就是天黑的清醒的梦。
在这个地方我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尖尖的刺,锋利的心。
刺猬一旦放弃了它的武装,等待它的,便会沦为刀俎的鱼肉。但还好,顾阳是那只恶劣刺猬最温暖的窝。
我哀伤的窝在他的怀里,奇异的发现,他也是哀伤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一位老中医慈祥的对我和他的实习学生们说:“女孩儿脉。”此刻顾阳那象是心跳的声音比我的还弱,他某个位置产生的液体也冲破了鸡窝头发的阻挠,清醒的渗进我的皮肤。
温暖不一定会给人感动,反而会让我们更冷。我肆意的将冰冷的泪水涂抹在他hermes衬衫上,哪怕他会因此不再穿。
我记起了曾经哀伤的女友的脸,那一刻我永远忘不了。接到她的短信赶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悲伤聚合体,她披散着头发,孤寂的拉着大提琴。斜阳温暖的罩在她身上,光着的脚不安的颤抖。本应优雅的手用力的扣着琴弦,温柔的宣泄她的鲜血。我那惊人的直觉残忍的一下一下的捅我,就好象她手里的琴弓,在我的心里抽拉。她告诉我,得知我的无能后,哀伤的和不认识的男生疯狂,后来,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她流着眼泪告诉我:“我恨柏拉图。”然后便肆意的宣泄,肆意的折磨她好看的手,肆意的折磨那代表命运的左手。
那是最后一次欣赏她独创的,一首非常哀伤的曲子,风中,一颗颗的泪珠从涨的发红的眼睛里,飘了出去。我最后一次让她靠着我的背演奏完了那首曲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快要凝聚成河流的悲伤之地。
正文
我淌在一条悲伤的河流,一条血色的河流,无垠雪原上的河流。
小李忧伤地摇摇头,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慌,看到顾阳歉意的笑容后,她默默地收拾叶洺能带走的一切物品。
她没有生气,她知道叶洺是想给她一巴掌,但是她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躲避。其实她的娃娃脸下是一颗见惯了人情冷暖沧桑的心,每天照顾叶洺都是她最大的折磨,她实在受不了顾阳偶然透露的秘密。很多次,她都想让医生给她换一个岗位,叶洺的眼眸,还有她从噩梦中惊醒如初生儿的表情也将她自己扯进了噩梦的领域。
她想,她不是在照顾一个特殊病例的病人,她在照顾一个故事。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故事,一切应该过去了,命运还是眷顾叶洺的。
“走吧。”顾阳拍了拍怀里的人,那个已经穿上凸显完美身材衣服的,凄苦的人。
我尴尬的笑了,倔强让我没有说出道歉的话,我知道刚才吓着娃娃脸了。其实,她对我很好,就好象失去的妈妈。
她给我的,一个理解的带着哭腔的笑容。
“再见了,谢谢你们。”我轻轻地,转过身看着医院门前最近和我密切接触的一帮人,有医生,有护士。
一切,就好象魔幻般的魔术,这里,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人世间极大的讽刺,一个拯救生命的如天堂一般存在的地方也是结束生命的地方。
那个手进过我肚子的医生突然上前一步,怯懦着开了口:“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最好……”
我愤怒不安地期待他的后文,他就是个恶俗的下三滥的娘娘腔!那一句话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担忧,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非是挨不起揍了呗,这一点我并不在意,反正我也只是个需要寻找希望活下去的人。
顾阳紧张地看看叶洺,便跨到眼镜医生身边,将耳朵凑了过去,心却沉入了谷底。
“不知道是不是受击打的原因,她的子宫情况不是太好,最好,千万别让她经历流产,轻则导致终生不育,重则会有生命的危险。虽然只是揣测,但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切记!”
顾阳险些被比豆腐还轻的语言拍死,一张脸煞白,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安心地出国了。他眼睛红的厉害,涨的发痛,风一吹,便会飘到空中。他很想将刚才听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脑子里抽出来,但是不可能了,那句话比他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要深刻地写进他的记忆里。
“烂树叶!你刚才是不是想扇我来着。”
我脸迅速的红了,实在是搞不懂女人,明明都要放过我了,明明都要永别了。“对—对不起,李姐。不过,烂树叶很谢谢您,因为您帮她补了好多烂掉的洞。”
阳光下,叶洺又恢复了那痞子样,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仿佛,她没听见医生那句话,仿佛,她还是以前那个叶洺……
谁也看不到,她和娃娃脸护士拥抱的时候,流了一颗泪,而且都快把娃娃脸的腰箍断。娃娃脸也流了一颗泪,是庆幸还是哀伤都飘在了空中,她终于可以告别困扰得她半夜睡不着的故事了,但也许,那个故事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灵。
大多数看着阳光幸福的人,漠然地走在道路上,其实心底却在享受着病态的自虐的快感。于是有了抑郁症,有了精神病,顾阳看了一眼拥抱的叶洺,便转身走向他很久没开的车。背影说不出的悲凉,他的眼泪全部流进了心里。
我跟着他走到了车旁,那辆宝马X5已经提不起我羡慕的情绪,我早想到了,我本来以为他会开悍马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开这么小资的车。
天方夜谭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身上,穷痞子和富少爷居然也能做朋友,而且比亲情还要牢固。我卑劣的想着,将来,没钱了,就写个故事寄到杂志社,抑或直接将这条八卦新闻卖给那些捕风捉影的烂杂志。
心里却很慌,我知道,我还是在乎刚才医生的话,隐隐的,有了一种怕死的念头。
他还是默默的开着车,眼睛很明显的,像刚被人狠狠地揍过两拳。
红的发紫,也许被人下了药,我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发过誓要狠狠地揍他。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顾阳震怒地转过脸,他一再告诫自己,尽量不去招惹那家伙,可他还是对叶洺提着一颗心。他自责的以为,叶洺是替他挡了很多次,才有了这样凄惨的后果。
“那天你扭着屁股走出病房的时候,我发过誓,好了便狠狠地揍你。嘿嘿。”我苍白无力地东拉西扯,我知道,我们俩的默契,他就像X光一样能看到我的心里。
他只是笑笑。
偏偏他放着哀伤的曲子,很像指环王里的吃人蜘蛛结的网,缠住的,是我。
熟悉的楼道,不熟悉的是紫红色的防盗门。我惊恐地摆出了职业姿势,莫不是家里被仇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还是笑,却如古井不波,终于怜悯的,嘴角给了我一点诡异。
老旧的小二居像新开发的楼盘,肮脏的气味无影无踪,墙壁全被换上了粉红色,水泥地上,也铺上了可能很昂贵的纯毛地毯。
“你干的?!”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没有惊喜。
“嗯。”他温柔的语调像冰冷的雹子砸在我的天空。
他妈的,他凭什么自以为很温柔的对我,他凭什么要改变我的一切。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就算它比五星级饭店还要高档。我不知道天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我根本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阳台上,永远是我的梦魇。
“你怎么不去死!”我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陌生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阳台上……”
“你丫的,我杀了你!你应该从那里也跳下去,那样我便敢去那里了,也许我也敢从那里跳下去。”惊恐的泪掉到纯毛的地毯上,我疯了似的撕扯他。
顾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悲怆地大吼,一双手也将叶洺的新身体抱进怀里。他是狠了点,自私了点,但是他只是想让叶洺多一些勇气。“我陪你去拿。”
疯够了,我也累了,我不敢求他让他留下来,他比我要狠。但是我也没让他陪我去阳台,我怕我会忍不住将他推下去。
“再给我做一顿晚餐好么。”半晌,顾阳哭着说。他真不愧是有钱人的孩子,真不愧是名流大学毕业的学生。
最后的晚餐……他应该去演戏,披着斗篷戴着面具演绎各种各样的人。
“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宁愿去做个乞丐,只要你肯陪我一起就好。你把我卖了都没关系,只要,你留下来。”我终于喊出了酝酿了接近一辈子的称谓,心痛的要命,我就像战场上,被炮弹打得破烂的奄奄一息的尸体,眼里的天空越来越小。
我无助地攀上他的脖子,我知道,我终究牵了一个同样迷路人的手。其他的话我没说出口,我也不敢说出口,我想说,只要他能留下来,我可以的,最起码我可以把自己击晕了任由他摆布。
死神永远不会怜悯我们,它总是邪恶的笑着告诉你,下一秒,你归我了。于是我们惊恐地认识到,人生是以秒来计算的,难怪秒针是最长的。我们惊恐地告知世人,看见了勾魂的鬼,于是也有了回光返照这个词。
“我答应了我爸爸,为了救你,我不得不走。小洺,你坚强一点,时时刻刻想着,大洋彼岸,还有个大哥想着你,有一天,只要他不死,他会回来的,他希望能看到一个崭新的勇敢的小洺。”
我很坚强,我在被他故意地啄了一下额头后,惊恐如假死状态的虾米,弓身一跃跳出了那个残忍魔鬼的怀抱,顾阳一直说我身体的弹性很好,所以他这个半路老师不遗余力地教授我跆拳道,我这个半路和尚半真半假的跟他学着。
但是我又是软弱的,我悲哀地发现,我被顾阳算计了,他变魔术般地变出了一堆菜。也许命运早算计好了,年幼时的我,迫于生计,不得不自己学会做饭。第一次将鱼炸焦了,熏的楼下住户梆梆敲门,说失火了,迎接她的是一个呛得不行,脸上被炸了几个泡的我。第一次烧水忘了照看,差一点点将整栋楼埋入地底。第一次洗的衣服也只敢挂在厨房里,于是天天穿上闻着一股油烟味的衣服,去鄙视大佬浇满了色拉油的头发。
顾阳偷偷的,将做饭的叶洺拍了下来。然后跑去了阳台,拿出了一个包,他知道叶洺指的是什么。本来他想将那件不敢再穿的hermes衬衫扔了,可他做不到,其实他比谁都脆弱。他可以带着叶洺珍贵的数码照离开,他自己却没有给叶洺留下任何东西,唯一留下的,是心里的一个洞。他亲手种下亲情的种子,却又残忍地将它连根拔起。
衬衫其他的地方依旧洁白,只是胸口,莫名其妙地沾染了些许发黄的油滴,这都拜叶洺所赐。叶洺躺在他胸口睡觉时留下的口水可以洗干净,但是叶洺穿过可能夹杂着她曾经的体味却洗不掉。于是他打死不再穿,于是矮小瘦弱的叶洺拿它当睡衣穿,叶洺就穿着长得盖过她屁股的衬衣跳来跳去,空闲的时候穿着它给两个人做简易的饭,累了,便呼哧带喘地趴在他胸口打呼噜,瘦弱的身体像一只满身伤痕的猫窝在他的怀里。
顾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个陌生的大男孩无赖地趴在一个大他几岁的男人怀里睡觉,第一次他朦胧中醉酒被叶洺侵害,他醒来的时候像见鬼一样地甩开了叶洺的身体。也许是他的力气过大,也许是叶洺过于瘦弱,就像个弹球被甩到地上。叶洺并不生气,他只是哀伤地抱着差点摔断的胳膊辩解,说就好象是抱着爸爸在睡觉。看着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的叶洺,顾阳的心疼到了九霄云外,从那以后他便默许了叶洺窝在他身边睡觉的举动,他不再尴尬,就好象是他的亲人窝在他的身边。
顾阳不知道是名牌的质量还是叶洺完美的洗法,反正两年了,那件衣服丝毫没有被搓破的地方。他怔怔无语,突然将脸埋进那件洁白的衣服。那一刻,顾阳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就好象他摔在墙上的空酒瓶。
呆呆地翻着锅里的菜,忍到发痛的眼睛终于关不住泪水,偶尔的几滴也掉进锅里,我奇异地感觉,那会不会算是一种毒液,顾阳会不会吃出来?
我换上留下来的,以前的男人衣服,毫不顾忌地卧在顾阳怀里沉沉的睡去。
梦里,我依旧停留在那个恐怖的雪原,惊声尖叫时,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顾阳艰难的抽出已被叶洺压的酸痛的胳膊,爱怜地拨开她额头的乱发,他也在留着眼泪笑,犹记得小时候,他一直缠着妈妈:“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个小妹妹啊。”
他那已经死去的妈妈无奈地点点他的鼻头笑笑无语。
可是今天,命运眷顾他,给了他一个难能可贵的妹妹,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哀伤,紧蹙的眉头不安地抖动,小巧的鼻头也不安地嗡动,发出淡淡的鼾声。
她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肩,她的睫毛象剪开秋水的线。顾阳又将叶洺熟睡的样子拍了下来,丁点儿的屏幕上,一个小女孩般表情的女人安详地笑着。
阳台的门被顾阳轻轻地关上,他不想,那里会不会蹦出的什么东西吓到熟睡的叶洺。
睡梦中,我好像听到极其细微的门撞上的声音。
也许,这样安静地离开是最完美的,他不用,看到叶洺不舍的脸。顾阳拍了两下熟悉的爱车,原本安静的汽车也在安静的夜空不安分地响了几声,在发出送别的光芒后,安静的和夜融为一体。
正文
漆黑的胡同里,石头后悔地流出了伤心的泪水。他后悔没听顾阳的话,后悔听信了大佬的话,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他艰难地向视线里光亮的地方爬去。
身后一条艳丽的血光,在漆黑的夜空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梦,醒了,后半夜我不再梦见雪原,一片绿色的巨浪淹没了一个小人。快要被绿色憋的窒息时,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呵。”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也没有了他的体温。我知道,顾阳一定是在我睡着后走的,他和我一样,都忍受不了分离的场面。
也许,他已经在机场,也许他已经飞到了太平洋的上空。“丫的,痞子哥哥,祝你乘坐的飞机一头栽进蓝色里。”我邪恶地冲窗外的天空吹了声口哨,就好象,以前我冲大街上清凉女生做的属于调戏的动作。
飞机起飞的时候,顾阳很明显的,打了个喷嚏。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用英文向四周道歉。B市的一切越来越小,终于,B市只能在他的记忆里闪现……
空调,液晶电视,电视墙,冰箱,看得我眼花缭乱,总觉得家里像一个商场。还有那恶心死人的粉红色调,我觉得,我快被逼疯了。顾阳就是个祸害!
茶几上,一张A4纸龙飞凤舞的写满了黑色的字,一张卡片,好像是车钥匙的东西,很多很多……
※※※
叶洺:
我走了,是在你睡着时候走的,其实我很想再让你枕着我的胳膊睡一晚。也想过,等到明天,我们俩面对面告别后再走。可是我不敢……
晚上的菜很好吃,我从来没尝过那样的味道。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吃不到了,你在安然入睡的时候,我会在紧张地学习,而我睡觉的时候,你也在忙你的生活。
我给你留了10万,我也只能留那么多了,一分也多不了。还有车子就停在楼下,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正好,你考完驾照了,油钱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呵呵。
你住院的时候,我帮你办好了一切,新的身份证,新的驾驶证。还有,我找人把你转到艺术学院了。你也不适合在原来的学校读书,宿舍什么的全部给你办好了,一切的资料都在桌子上。
如果你愿意,我就叫你妹妹,有机会我会打电话给你。
答应我,好好活着,也别去找石头他们,他们比你更顽强。
记住,你还是那个叶洺,还是那个奋不顾身挡在我面前的叶洺。等着我回来。你才叫我一次:哥。
签名的地方像被人揉过,皱褶丛生,却又像是自然出现的。
我奋不顾身地奔到阳台,许多年来的第一次,也许,我已经忘了那是叫阳台的空间。遥远的天空,一只小小的钢铁小鸟向远方振翅而去,带走了顾阳,也带走了我的心。
我忍着头晕目眩的刺激,怔怔地看着地面,强大的牛顿带走了我的眼泪,却没带走我呆滞的身体。
这一刻,我体会到了顾阳说的坚强。我想我一直是坚强的,并不是懦弱的不敢去任何阳台的叶洺。让我害怕的是那个梦魇,而不是不敢活下去的念头,也许,每一个人都是苟延残喘的地存留在这个世界,惊恐地等待死神的微笑。
我可笑地认识到,原来抱着近乎自杀的念头,去挥霍青春的我,竟然是在抵抗死亡。
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贪生,难道我注定是个女人?一直胆小地鄙笑我认为胆小的爸爸,现在才知道我爱他,我爱我的爸爸,他是那么的勇敢,他有勇气卸掉他的责任轻轻地跳下去。
如果,我生下来就是个女孩,爸爸他还会不负责任地丢下我吗?“爸爸!我想你……”我撕心裂肺地哀鸣,吼得喉头发甜,吼得眼冒金星,吼得面红耳赤……
人们买房子最先考虑的阳台上,我送走了亲爱的爸爸,也送走了生命里的第二个男人。他说他会回来的,他还说,我愿意的话,他会叫我妹妹。
我想我愿意,也许,面对他,我早已把自己当成他的妹妹。
记忆是可以忘却的,就好象幸福的玫瑰花,它终究会枯萎,腐烂。我奇异地发现,原来我费尽心机去忘,却又忘不掉的记忆,现在竟然忘却了。
逝去爸爸的容貌我拼了命的去回忆,却哀伤地发现,他头上的一根毛发,我都不记得。还有刚刚离去的顾阳,我竟然也不记得他的样子,原本温柔的笑也像个魔鬼在笑。
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挤破了无数无法弥补的洞,无数黑色的液体迸出来,就像熔化的铁水,密密地包裹住我的心。
我想我无敌了,希腊神话里,阿喀琉斯的母亲给他留下了微茫却又极其脆弱的伤,而我的母亲也用她的方式炼就了她孩子无敌的心。我奇异地想:为什么阿喀琉斯的母亲不再次提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脚也浸泡一回呢,那样他是不是就真正的无敌了?
也许,真正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才是无敌的。古往今来就那么一个,可惜,它也是怕死的。炼丹炉里,它一样忍受不了痛的感觉,一样忍受不了直面可能会死的心结。
身份证早已换成了象征时代进步的IC卡,那个能证明我身份的数码照片苍白地看着我,眼神空洞。
我再一次认识到顾阳的强悍,什么都安排好了,他一直催促我考的驾照也换了,那上面明显的电脑打印的一个“女”字。
“哼!”我冷冷地哼,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也摆出了冷厉的表情。我根本不知道镜子里的她算不算好看,可是她穿着裙子,一个男人买给她的裙子。
也许顾阳就是安排我命运的神。他给了我10万,给了我一辆宝马X5,给了我一个恶俗得应该是一个拥有童话般梦想女人住的家!
眼泪扑漱漱地掉,我知道,我开始恨顾阳了……这种想法吓了我一大跳!
我拥有了女人才有的感情:恨!这一切都是他留给我的,他自私地将我判定为一个女性,自私地用他的温柔狠狠地划了我尊严一下,随之而起的是,冲破牢笼的鲜血。他会扔一打红色的票子给带给他欢愉的女人,然后满意地惊鸿而去,心里面,却在鄙视那个女人卑劣。
命运无情地讽刺每一个人,我知道,我不是风尘中人,我卖情不卖身,可我无法避免的,被顾阳那粒携带强大能量的沙子撞了一个坑。
我还是开上了顾阳刺痛我尊严的吉普,那辆跑在路上,会有人行注目礼的高档汽车。因为走出古老的楼房后,附近人群对我身体的注目礼吓地我回头一个猛子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的刹那,我还能听见防盗器地鸣叫。于是用一个偷车贼的心情摸索半天,却找不到任何能消除声音的按钮。高贵的钢铁中,我只是个白痴地存在。然后在冷汗涔涔中等待警报器声音地消亡,我打着了车。
所谓新时代的公交车上,永远会有那些肮脏的举动,不管他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幸运的人一生都不会碰到那种恶心地骚扰。
甚至有时候将魔爪伸到你身上的人,平常的外表下,竟然会是一个有着表面上拥有良好教育背景和良好素质的人,更甚的是,他可能身价百万。
记忆里我还是男性身体的时候就碰到过,我很讶异还有人对男人都不放过。我毫不客气的,狠辣无比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回头激怒地瞪他时,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那一刻,我恶心的,有一种娇羞的感觉。
而记忆里那张猥琐的面孔在享受刻骨铭心的痛感时,也错愕地看着我,他大概恨不得从拥挤的公车上跳下去,因为他吃饭的时候很可能会因为拿筷子的手竟然去摸过一个男人的屁股而像个孕妇般地呕吐,尽管那个男人背影看着很像一个苗条女孩。
因为我恶劣地挖苦他,“我是个男的。”
但是边上快要把我挤成相片的所有人却完美地踹死了我的尊严,他们让我—恨不得当时就从拥挤的公交车上跳下去。
“变态啊,好好的一个男孩怎么一副女人样。”我想说话的人一定是属耗子的。
“这有什么呀,现在的科技很发达,你想做个美女去医院,只要你有钱。”这是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大脑中脑细胞明显跟不上他体型的大个子对那个长得活脱脱一只站立的耗子说的。说完,他还故意嚣张地做了个猛男的姿势,我知道,他是对我做的。于是我在心里把他鄙夷得好像一摊恶心物体,因为他羞涩的肱二头肌远不比顾阳胳膊上的,但顾阳的体型在他面前来说也只能算是苗条。正所谓人上有妖,妖上有仙,仙上,还有那虚无缥缈的神。
那次炽热城市中的冷漠事件以我地匆忙下车结束,也可以是说逃跑。我一句话都没说,平时的狠辣面对那种突发状况苍白的如一张纸。
那些循规蹈矩坐在高级轿车里的人等候绿灯到来的时候,悲哀地发现,他们变成了思想上的色盲,因为依旧有熙攘的人群昂首挺胸,还有高贵打扮踩着拥有恐怖高度的高跟鞋的人,更有可能会牵着称为儿子宝宝的狗狗或匆忙或悠闲地穿越到他们视线的另一边。
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穿越。
坐在车里的司机鄙夷地骂他们的时候,却忘了,在遥远的过去时,他们同样演绎了这样的戏剧。面前的一个个人只是很好地接受了他们的传承,于是愤世嫉俗地骂行人的司机出于某种心理地作祟,完美地演绎挑战规则的违规者,一个个恶性循环在拥挤的地球上演。
闯红灯的人,我知道,他们都是抱着伟大的让人原则和他们应有的高贵思想冲过车流熙攘的路口和没有遮拦的马路。因为驾校的教科书上明确要求我们遵循避让行人的原则通过考试领取那张驾驭钢铁的卡片。可是现实是,经常有那么几次,一辆高级轿车抑或一辆破烂的二手车亲密地和行人kiss了,于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可避免地消亡。接下来,便是闯祸的司机肉痛地担心赔偿问题,逝去生命的家属在乎的,也只是那稍微给他们一点慰藉标为数字的赔偿。他们忘却了刚刚还鲜活的一个人冰冷地躺在地上。
拥有高级智慧的古代人发明了数字,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会悲哀地发现,他们创立的数字居然用到了人的身上。
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人驾驭了钢铁机器,还是人被钢铁机器驾驭了。
做为刚刚拿到驾照的新手是挺悲惨的,我们茫然地开动钢铁构造的机器,横冲直撞地冲上马路。而作为我们提高驾驶技术的产物就是马路中间的护栏,马路牙子,还有那鲜活的人体和从刚刚还鲜蹦乱跳的人体迸出的鲜血。
我也是个新手,一个考取驾照相当长一段时间,却从此没碰过方向盘的新手。我被视线里那恐怖的惊险时速演绎的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的时候,吓地一哆嗦,原本应该踩刹车的脚不知道踩到了哪里,也可以说我的脑子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
我头一次觉得空调就像个变态的杀手,因为我冷的恨不得找条被子裹自己。不远处,一辆建筑公司的水泥罐车拖着一条艳丽的刹车痕停住了。而它的牺牲品,静静地躺在那儿,纹丝不动,甚至男女不分。见惯了血腥场面甚至舔噬过鲜血的我,第一次被鲜血震撼了。
我们自以为是地认为,修炼般地经历一件件残忍的事,就可以百炼成钢百毒不侵,可等我们真正面对自己人生里那看惯了别人的悲惨时,看似坚强的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某个变态的疯子写出了成仙必须经历的磨难和那些个所谓的劫,熬不过的半路夭折,费长房就因为最后一关师傅要他吃的那恶心的东西放弃了。熬过去的也只是一个拥有能创造出一个北极的心的变态。
铁没有钢硬,可是再硬的钢它也会熔为一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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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庆幸的是,由于本来就不快的车速,顾阳留下的宝马只是像棉花糖一样地打在前面的伊兰特屁股上,我突然想笑,是不是这辆高级车也有灵魂,它也需要骚扰一些别的车辆以解憋闷。不庆幸的是,伊兰特上下来的司机象个粘皮糖似地缠上了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一刻,我就像个白痴,傻逼一样地听着他抱怨,听他说一大堆专业到让我认为他就是处理事故的保险公司员工的废话。
“小姐,您看我这车才刚买没多久,您就给撞上了。”面前站立的良好青年说得很是彬彬有礼,如果给他足够的物件,我想他会先摘帽子,然后优雅地微微鞠下身体,左手负在背后,然后优雅地说:“美丽的小姐,……”之类的。
我们永远不知道,那个不让你反胃的表皮里,隐藏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很想一个劈腿将他踹地躺下,他居然叫我小姐!可是,现实是,我正是一个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身体。男性灵魂住在女性身体里的激烈矛盾冲地我摇摇欲坠,我只想搞一把枪,毙了这头聒噪的蠢驴,也毙了自己。
我知道,我真正的恐怖人生开始了,那个什么贞子拍拍翅膀滚远点……看着不远处路面上的血迹,我居然恐怖地以为,我的身体某处也在流血,娃娃脸成了我新的梦魇,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嘴里轻巧的语言对我的影响是何其的大。
我不是愤世嫉俗的人,我只是一个冷的怕人的冰块儿。可是我诡异地开始在心里去八卦别人的心思,这一点让我很后怕,我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医院生涯,居然将我的思想都塑造得多愁善感。
“哦,对—对不起,我我刚开车。”说完了,我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扔到某个无人的角落。
这不是我说的话,绝对的。我应该说:滚你丫的!
我就像个打翻了五味瓶的白痴,在那儿计较灵魂和肉体上的得失,丝毫没有注意,良好青年正恶心地盯着我露在外面的腿,也丝毫没注意喧天的汽车喇叭。
“呱”熟悉的声音惊醒了我,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警车来了。无奈地叹气时,我终于发现良好青年的目光不再纯净,也可以说纯净的好像一台扫描仪,因为它只需要做出它原始的工作。愤怒、恶心、恐惧的感觉如乌云一般笼罩我的心,但让我惶恐的,是夹杂的那一点隐晦的情绪。
“你丫的,想他妈什么呢!”我一把抄住他的衣领,然后一个拧身,将他顶到现在属于我的宝马车身上。我恨不得打烂他装载豆腐渣脑细胞的壳,但是我做不到,重新长满肉骨胳纤细的拳头仅仅能让他脸部微红,以及他发出的类似享受的呻吟。
如果你是一个超人,你会发现拥挤的城市异常搞笑的一幕。拥挤的路面上,一辆肮脏的水泥罐车歪歪斜斜地停在前方,它的身后布满血色轮印,但也像一支巨大的画笔用鲜血的染料拖出的行草。而这个场面的左后方,两辆车亲密地贴在一起。稍高的吉普旁,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被一个性感的女人夸张地抓着衣领顶在车上,估计那青年会忍着极度狂热兴奋的心情,怨妇一样地叫喊:“啊,有人要非礼我啊……”而肇事者居然是那个拥有近乎完美身材的年轻女子。
处理大车祸的警察在过来收拾小车祸的时候,他恨不得捂住自己张到恐怖面积的嘴(不知道有没有人提醒他,嘿,你的牙掉了!),也许他在思考国家到底有没有用来审判女人强暴男人那种香艳罪行的条文。
波澜不惊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点激情,看惯了衰败尸体的交警面对死亡的肢体时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他们大概都已经忘却第一次看见恐怖场景地反应。
那个警察明显忘了他的职责,抑或是在尽他担当一个观众的职责。
我也忘了些什么,我忘了我现在顶着一个女孩儿的身体。享受了揍良好青年几拳的快感后,我再一次的,想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扔到九霄云外,尽管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真的成功了,那牛顿就是个白痴!
因为被我施暴的良好青年明显的是个受虐狂,他呻吟,他享受。而由于我的激动,大腿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那种诡异的触感直接让我的脑壳儿当机,丰富的脑细胞也因为恐怖的病毒消亡无数。
“啊~!”惊恐地尖叫从我口中发出,我一把将他往警察的方向甩了过去。
在这场正义与邪恶,高尚与卑劣的身体和思想对抗中,我,完美地败了,虽然形式是我得胜,我揍了他,获得了快感。思想上却溃不成军,尽管我还固执地让自己停留在男性的记忆里,但是我不可避免地心疼自己身体带给灵魂的尴尬。
“yousonofbitch!”警察扶住他身体的时候,我毫不迟疑地补了一句。
那个白痴居然听不懂!他还白痴地挤着桃花脸问那个警察什么意思。想扮颓废文艺青年的我意识到一种痛苦,当别人听不懂你骂人的词时,你也是个白痴,因为被我们骂的某个人很可能会往完全相反的极点去想。
此刻完全是第三者的警察无疑是最痛苦的,他的职业信仰和高贵的情操疯狂地折磨着他替那个愤怒女生担心油然而生的同情。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被逼无奈撒谎。
更痛苦的是当他撒个谎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时,我轻蔑地笑了:“意思是—你是个狗娘养的!”我承认我是处于激怒,但最重要的一点我真的没听到那个警察大哥在免费替我充当翻译。如果听到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去惹钦敬的警察哥哥哈~
警察大哥阴沉的脸让我意识到,我这个蠢货搞砸了。
良好青年脸上青一阵,红一片,叶洺并没有用劲儿全力去揍他。于是他恶劣地痛叫,其实是恶劣地享受美女的触感,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会那么没有矜持地骂他。
冲动不愧是魔鬼,良好青年的一腔热血速度被激发,以刘翔的速度跨回他车辆的驾驶室,抄出了一根可以归类到武器的钢管。然后张牙舞爪“啊啊”叫着冲过去,男人就是这么恶劣,上一秒还期盼软玉温香的香艳场景,下一秒便目露凶光用本应属于北极的冰冷气息去对待那个女人。
看着那蹩脚的架势,我冷冷地笑了。在警察大哥来不及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弯腰,出拳!良好青年该后悔的,我是个完美的左撇子,拿筷子用左手,揍过无数人用的最多的也是左手。
“哦嗷”良好青年痛苦地呻吟。他终于意识到,某些女人真的是惹不得,骂人听不懂,打人比他妈的一个男人还要狠!
我觉得他特别像一只板鸭,特别像是小时候看过地挥舞棒球棍的唐老鸭。不过今天的场面应该比惊险的动漫里要精彩的多。也许我应该媚笑一下,翘着兰花指点点他的额头,然后他便会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
但我只是冷漠地直起身,平时的干练狠辣终于完美地体现,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往回走的时候威风凛凛。
可惜……转身的时候一颗眼泪飞到了空中,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潇洒挥霍的青年叶洺……
那个警察下巴都好像掉了,呵呵,他大概以为见鬼了。因为在我们的常识里,女人是不需要打架的,至少在我的常识里是的。
乖乖地赔钱后,我又拿出了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刚刚摆脱了一个败絮地纠缠,又要面对警察地盘查。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恐怖灵异事件让我恐慌地要死。幽痛好几天的小腹突然大幅度地剧痛,痛地我忍不住弯腰捧着肚子。
“小姐,你怎么了?”警察诡异地看着痛得不行的叶洺,额头上,一小滴汗。他惊恐地告诉自己他见鬼了!大白天的活见鬼了,这个女孩大概是个天生的演员。
其实我们可以把说见过鬼的那些人归类为白痴。
有的也只是他们被某一节变异的树枝抑或像人体的植物活生生撕扯的神经和视觉。但是他们不甘自己承受被虐待的痛苦,于是便千方百计地告诉别人,他,某一夜也见鬼了!也许,痛分担到别人身上后,自己真的不再很痛了。
可是我的痛分担不了,就算顾阳在都分担不了。我以为是肚子里手术后的后遗症,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牵动了没有真正愈合的伤口。作为一直男人身份生活20年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是什么。而那个警察也没意识到什么,他还以为刚才的搏斗,我受了什么内伤。
然后他自告奋勇地开着顾阳留给我的吉普,送我这个病人去医院,路上得知他叫欧阳殊。他爽朗地笑,和顾阳完全是两个极点,却又出奇的像,都是一样的健壮躯体。总而言之,这个警察是一团阳光,而顾阳充其量是个阳光得痞子。
我真的很羡慕开车警察胳膊上的肱二头肌,血脉自然地贲张,和顾阳的不相上下。我不曾拥有过,也永远不会拥有。
“刚才你真的很那个,我第一次说谎。”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脸也迅速地红了,“嘿嘿,那个,我没注意你扯过去了,不过那人很恶心。”
“怎么,他是不是看你好欺负敲诈?”
“不是,他耍流氓!……”我再一次不经过大脑考虑地脱口而出。“哦,我是说那个,他很恶劣。不过我只是思想上被骚扰了,而且是我自己白痴的后果。”
“你怎么了,叶小姐?”欧阳殊转过脸。
“没事,你,你还是叫我小叶吧,我,不习惯。”欧阳殊上痛惜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只能希望他是真正纯洁地担心我的身体,老天,警察我可不敢开手打--
“呵呵,你别误会,的确那个称谓在如今早已由高贵的代表贬为恶俗的人群。对了,你刚才那一刹那真地吓到我了,总感觉你不像个这么柔弱的女生。我从来没看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会打架的,就连我们在学校训练的时候都很少有人做到。”
我自嘲地笑了,如果他知道我几个月前还是个男人的话,他会不会跳车啊?“你应该去做刑警的,观察这么细啊。”我扯开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是够细心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查我的身份,还好,顾阳非常强悍。
闻言,欧阳殊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知道,我该闭口了,我竟然让一个警察难受了。
车很快到了附近的医院,我哆嗦着关好车门便艰难地往医院大门走去,真他妈活见鬼了,第一次这么痛。痛苦是相伴而生的,我红着脸尴尬地走着蹒跚的步子,根本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脚也差一点崴到。
一切的一切都怨我自己,打定主意要去看爷爷奶奶一面时,却又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想着假扮自己曾经的女朋友去看望他们。
“小叶,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进去吧。”欧阳殊不好意思地说着。
“啊别别,我我能走。”我慌张地晃了晃身子,那种刑罚比凌迟还要痛苦,我实在不敢想,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是多么的诡异。我觉得,他应该热心过头了。
但还是,欧阳殊搀扶住我的身体。
正文
我忍不住颤抖,逐渐转凉的阳光温柔地穿透云层,我微笑着被阳光刺到眼睛,却发现,我隐藏了一个诡异的秘密。人生中,新一轮疯狂地折磨开始了,这一次,它不光是折磨我,每一个企图进入我内心的灵魂都会受到折磨。
痛苦逐渐蔓延到大腿,蔓延到心里,可怜的脑细胞它也不放过。我强忍几十分钟的剧痛和内急等来的,就是这么个苍白的结果。
挂的是妇科……而且还是白痴地经过内科的医生指点的下场,当我拿着欧阳殊跑得满头大汗拿过来的看病的凭证走进医生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终于传出了压抑的笑声。
我固执地警告自己很坚强的时候,涨痛的眼睛不争气地哭了。
欧阳殊终究没忍住他积聚到要爆炸的笑声,发生的事实加上叶洺那难堪的表情就好象炸药碰到了**。
他就这么怀着歉疚的心情夸张地笑着,作为看客来说,的确是一件能让他开心的事。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尽善尽美,但最起码,我们在看出别人很难过却意外地干了一件很令人发笑的事,尽量多去想想那个人的难过。
“哪儿痛啊?”医生冷冷地看着我。
“这儿。”我站起身,向她展示我捂着的地方。
她低头在纸上唰唰地龙飞凤舞,半晌,她将纸扯给我,“去交钱拿药吧。”
我觉得医生就是最好的书法家,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疯狂地潦草行书。我们在交完目瞪口呆的钱后却发现,拿在手上的什么药之类的其实可有可无。
我想我有权知道我的病情,但是诊断书上我实在是看不懂。“那个,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噗……”那位阿姨级的医生刚喝的一口茶尽数完成了物理变化的过程,还好她喝了口茶,不然会吐血。
我尴尬地笑了笑,同时极度委屈地说:“对不起,我看不懂病历上您写的字。”
医生像条刚被鱼竿从水里扯上来的鱼,翻翻白眼,便死硬过去。“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只不过是痛经,你这小丫头发什么神经啊?”
我觉得我才是刚刚被鱼竿扯上来的鱼,明显的,不适应现在的空气。这一刻,我恨不得把地球上的这个人群全部毁了,她们穿裙子高跟鞋,她们的衣服没有兜,她们终生背着一个别扭的包,还会……
我就像动画片里被钢铁揍成一张相片的人,小时候,看到那样的场景就乐不可支地笑,实在是搞不懂,人被打成那样怎么还能活着。现在我明白了,那些动画片肯定是现实中被压榨成一张相片的人制作的。
我是命运制作的动漫。
除非我死了,不然一生都会纠缠于此。我苍白着脸接过好心的,错愕地笑着的医生阿姨送给我的一包处理那个的东西。因为我告诉她我是个白痴,从来没有过这事,也从来不知道那处理工具竟然还分日夜型的!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国家应该制定一个审判言语上强奸罪行的条文。
蹲在厕所里,我有了错觉,就好象,心都随着恐怖的血液流走了。其实我很敬重女性,因为我的妈妈是个女人,尽管我恨她,但悲哀的是,我对她的思念和爱明显大过对她的恨。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谁也抓不住它的脚步,它就像个顽皮的天使。陪着我们慢慢地长大,然后在某一天,残忍地笑着,带着我们的灵魂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看着蹲坑黑黑的洞,我真地很想很想,将自己塞进去。心在颤抖,抖得我快要控制不住,娃娃脸的教导清晰地指引那双纤细的手做着女人才能经历的工作。
离去的爸爸为什么不能分一点他的勇气给我?但我想,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只知道掠夺。所以,我们面对每一个深情看着我们,嘴里说很爱很爱我们的人一定要避免头脑发热,义无反顾地将灵魂交给他。
“小叶……刚才,对不起。”欧阳殊真诚地道歉。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换作是我,恐怕会笑得像个疯子!这一秒,我很想告诉他,我曾经是个男人,我还是个痞子,我手上沾染的血比他看过的还要多。
但看着他比顾阳还要忧伤的眼睛,我彻头彻尾地软弱了,我实在不敢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真诚担心我的陌生人的心。
“再见!”我冷冷地拍开他热切地搀扶我的手,哀伤地朝那辆宝马冲去。我固执地用着以前逃命的步伐,心里在呐喊,去他妈的高跟鞋。
我安然地用高跟鞋跑到了车前,然后狠狠地关上车门。也关上了欧阳殊的抱怨:“喂,叶小姐,你好歹送我回警局啊!”
可是剧烈动作产生的后果是,平息很多的痛它又开始掠夺我脆弱的脑细胞。冷漠的城市在眼里更变得陌生,一个个的行人冷漠地穿越我的视线。我很想给石头他们打个电话,可是顾阳买的新手机上没有一个熟悉的数字,我这才发现,平时习惯了将那些代表着一个人的数字交给电子机器去掌管地后果是,我失去了那些人。
他们从我的脑海里蒸发了!我自嘲地笑,也许他们已经接受了我是个女人的事实,也许他们就是那种大男子主义,他们不甘心让高贵的心灵接受一个女人的领导。
我想我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左撇子,原来,我的命运一直比我的挣扎要强悍,强悍到体现在我的手上。
努力张到极限的眼睛到底是争不过命运安排好的泪水。
那如今既高尚又代表恶劣的词完美地轰出了我的眼泪,我明白,自己刚刚脱离雪原地困扰却又淌进一个茂密的森林。昨夜的梦清晰地闪现,那里,一个孤寂的小人茫然地窒息在一片绿色里。当她累到不行,倚靠某个东西正待小小地休息片刻时,她才知道那是树。也许,绿色是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可当一片绵延不绝的绿色困住我们的时候,绿色变成了一种剧毒的颜色。
最初的光芒被人分成了七种颜色,然后各种颜色又经过各自的组合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那些颜色呈现的化学物永远是脆弱的人体最大的天敌。我呆呆地想着古老的传言,今世男,下世女。可是现在的我到底算个什么?会不会在剩下的岁月里,我会变成一个妖异的怪物?
欧阳殊怔怔地立在医院门口,任由叶洺疯狂如刘翔般地逃进车里。他无法理解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后怕地认为,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他第一次觉得女人真的很诡异。那个叫叶洺的女孩儿真的很普通,虽然长的还算漂亮,但是那样的女孩这个城市里一抓一大把,只要你需要,某个肮脏的机构可以同时推出几十个那样的女孩任你待价而沽。
但是高尚的人又提出了另一个不同的见解:气质!同样的人有可能会因为他不自觉流露得哀伤抑或兴奋便很好的和身边相比的对象分为两极,鹤立鸡群便是解释这一奇怪现象的。
好奇心是最大的杀手,而欧阳殊,完美地催化了这一产物。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想去了解一个陌生女孩。看着并没有逃走的宝马,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用最恶俗的话说就是:一只狼确定了他的标的物。但是他是个警察,我们只能说:他,被那个哀伤的冰块女人打动了。
欧阳殊大踏步,昂首挺胸地朝视线里的宝马走去,他在阳光般笑着的时候,心里像个顽皮小孩子似的和自己打赌,他打赌那个女孩一定不会急于开车走。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他很纯洁,他很奶声奶气,但等我们睡着的时候,纯洁的小孩子长出了比吸血鬼长得多的獠牙,凶狠地在我们心上咬,凶狠地吸血。然后我们痛地惊醒,他奶奶的,活见鬼了……
用来象征爱情的玫瑰花长满了刺,她在勾魂地冲我们笑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你,她浑身上下长满了伤人的武器。甜蜜只是中和了苦涩和血腥气息后的味道,就好像我们现在天天饮用的所谓的纯净水。我们自以为拥有幸福爱情的时候,忘却了,那双手扎得鲜血淋漓。
我们痛并快乐着,书写着各种各样的人生,糜烂的,人生……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坐在车里多愁善感地发呆将那个人扯进了我的生活,以至于无意中开始活生生地撕扯他拥有一条正轨的人生。
我发呆的神经被戏谑的声音活生生地扯回了现实。
“对不起,小叶,我什么都不说,只想请你送我回警局。”欧阳殊拉开了车门,毫不客气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人至贱则无敌,我不知道从哪里学到这句话的。但现在完全可以用到充满正义感人民公仆的欧阳殊身上,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敢做,“太无耻!”这是我心里给他下的定义。
我本想咆哮着让他立刻滚下车,但是他一脸小孩子的表情疯狂地迷惑了我,我甚至以为,他就是某个夜晚顾阳熟睡时的表情,不过姿势不一样,也没有在嘴角挂上哈喇子。痛楚再次穿越到脑海,我隐隐觉得,顾阳就是我生命中的魔鬼。
我想我修炼的定力远远不够,尤其是当一个交通警察坐在我身边有可能会默默注视我开车的时候。我大白天地开始做噩梦,一路上,熄火,打车,再熄火,再打……
雪上加霜的是身体某处由于多增添了一件物品的奇异触觉导致我的脸通红通红,我不得不把空调开到最大,但是,对于我越来越烫的神经无意于杯水车薪,就好像一滴水扔到烧红的铁棒上,滋滋作响,便化为白气蒸腾而去。但同时,我的胳膊和腿冷地打颤。
当然,这并不是当天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欧阳殊确实在偷偷地看着叶洺,他竟然有一种犯罪感,可是那嫣红的耳畔和脸颊就好像鸦片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究竟是性产生了爱,还是纯洁的爱产生了性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欧阳真真切切地产生了某种朦胧的能导致自制力差的人犯罪的物质。冰凉的车里,他变态地抱着胳膊,但是他的心里热的发烫。
神在笑,他们会说:亲爱的,让我们开始吧……
自以为博学多才的医学家会说:复杂如精密化工厂的人体产生了某种暧昧的物质。
审判的一刻终于来临,欧阳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又像在医院里一样疯狂地爆笑,而且是那种肆无忌惮级别的。
完美的最后一击!车子也再一次熄火,我干脆放弃了继续尴尬下去的举动,“你丫的!笑什么!你给我滚!”骂人他没办法用法律的规则约束我,但如果动手打警察,那可就是——袭警了……
欧阳殊突兀地瞪着我,瞠目结舌。半晌,他歉意地笑笑,打开门下了车,但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扮演了一个文艺痞子:“我怎么才能忘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然后我就孤寂地抱着方向盘开始呕吐,就像电视里偷偷怀孕的女人。呕得撕心裂肺,呕地涕泪横流。
那一秒,我真想打开车门,愤怒地跑到站在路边欧阳殊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我他妈的是个双性人,你满意了吧!但下一秒,我冷静地启动了车子,用可以充当赛车手的技术飚回了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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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了,因为顾阳已经用他的关系将我的身份洗得白白胖胖。那个警察只不过是见到一个他眼里认为的漂亮女人所有的正常反应。
欧阳殊回到警局后面对刚才同车老交警的询问时尴尬地红了脸,尤其是面对那诡异的戏谑目光,他180cm的大个子恨不得矬成一个侏儒。他诡异地钻到电脑前,调出了所有叫叶洺的人的档案。神啊,原谅他的无知和窥秘心理吧。
简单得如一张白纸,欧阳殊现在的脸也如一张白纸。孤儿……
他倒不是被那两个简单的词吓到了,真正吓到他的是他丰富的想象力!孤儿开着宝马X5SUV,孤儿穿着一身昂贵的衣服,孤儿会那么凶狠地出拳。他都不敢去想,如果换作是他,去承受叶洺那一招没有花俏最简单直接的一记勾拳能不能幸免。
额头上,再一次一小滴汗。
她会不会是某个黑势力老大的小情人?抑或是一个漂亮的不良少女被某个有钱人包养了?更甚的,她会不会是城市里出没于夜色中的黯精灵,接过那些肮脏的票子才拥有的这一切?
想象力创造了牛顿,也创造了身体健康孔武有力的180cm壮汉无病呻吟地享受政府的低保生活。想象力创造了肃穆的纪念碑上承载的无数厚重又默默无闻的英魂,也创造了一个个在逃抑或已经落入法网鼎鼎大名双手沾满鲜血,人生的囚徒。
但是现在,想象力开始活生生地撕扯欧阳殊的神经。欧阳殊渐渐地眉头紧锁,他是个很正直的警察学校毕业的良好青年,他痛恨社会上一切腐烂的因子。他的理想是做个干练的刑警,但是他争不过他的家庭,身在官场的老爸和同样吃皇粮的老妈宠腻地让他这个巨人一般身高的警校学生矬进一辆憋屈的巡逻警车里,然后再慢慢地修炼,再加上他老爹的神来之笔,那样,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步入仕途。
欧阳殊很不喜欢这样,他觉得,他恨为他安排好命运的父母。
其实,恨这个字在我们心灵承受自己所认为的不公待遇时就产生了,不管施与我们的人是宠腻的亲人还是甜蜜的爱人抑或挚情的朋友,只是我们被其他杂乱的情感欺骗了而已。然后在我们被一根极度敏感的引线点燃的时候,“轰!”地一声爆炸。
爆炸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恨那个人差不多恨了快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然后等我们得意洋洋流着眼泪笑,用不要命的语言:“我恨你!”去攻击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同样得意洋洋地流着眼泪笑:“我早就恨你了……”
人真的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密不透风的镜子,我们要求镜子告诉自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最完美的最幸福的人。但我们从来没有意会到,陪伴我们的镜子他们也会有累的一天。其实他们把我们也当成了镜子,他们也在用他们的方式诱导我们去告诉他,他才是最完美的人。
旁边的花痴小女警挤着一张桃花脸,呆呆地注视巍然呆立的欧阳殊。虽然是个文案警员,但我们不能扼杀她的幻想:好帅哦,他就是个王子。再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好了,他是独属于我的王子咯,哦耶,我就是个公主。
然后,她可能会临摹林志玲的声音:“哎呀,好帅的王子哦,我好幸福哦,人家就是公主啦~”伴以缠风卷柳,足以谋杀三千饥渴男性的嗲笑。
再然后,在王子回眸一笑,露出闪亮白牙的时候,做幸福状,幸福地晕倒。
女人们说:我们期待一个青蛙王子暴虐地带我们步入温柔乡。然后过上了前半生通奸后半生捉奸的生活。男人们说:我们有了金钱便拥有了所有,包括女人。然后过上前半生匪夷所思挖空心思无赖般地去哄一个女人后半生卑劣地去欺骗那个女人的生活。
谁也不是谁的谁,那个捧着一颗鲜红的心说很爱我们的人其实最爱的,是他自己……
欧阳殊飙出无数颗汗,他不能理解一个刚刚还面带笑容的姑娘怎么就躺到地上去了。但如果,他把刚刚晕倒还带着青涩学生气息的姑娘当成他的标的物,他应该会稍微有点理解力。
艺术来源于生活,某个掉渣的偶像剧经典的桥段很有可能就因为编剧偶然地一窥而诞生。
那些编剧编织了一个个美艳绝伦的香艳神话欺骗我们被现实压榨仅存的无奈,于是我们上了瘾一样得去疯狂地迷恋那些带着光鲜面具的王子公主,同时在心里把自己比作那个她或他。直到某一天新的偶像剧造就一群新的所谓超人气偶像取代了他们。
有时候,我们就是刽子手,我们摇旗呐喊痛哭流涕激动莫名地去欣赏去所谓地捧红一个只不过长相有点超凡脱俗的人,根本没想过,那个很帅或者很漂亮的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抵抗力应对我们的溺爱。这种无限大的爱也滋生了那个人他一直极力压制黑色的种子,成为它们最肥沃的养分。于是某年某月某个曾经大红特红,红得恨不得用鲜血来渲染他身份的人,就好像一颗苍白的流星穿越到我们视线所不能达的位置。悲哀的是,那颗流星在划过后半程路途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芒抑或携带着黑色的邪恶的糜烂的光。
家乐福里的人永远比物美里的人要多的多,尽管陈列架上是同一个供应商提供的商品。原因只有一个,家乐福是来自国外的,而物美是土生土长的国内诞生的超市。
我极力地忍受着各种复杂的眼神开始挑选即将要带给爷爷奶奶的礼物,脑细胞也忽略了对时间地掌握。手心冒汗,心神俱慌地逛遍了整个家乐福,购物车里却还是空空如也。
我想我能体会过去为什么被我吹过口哨便脸红耳赤的女孩的心情了,因为我的脸也红了,那种眼神的杀伤力太强大了,强大地让我感觉像没穿衣服站在他们面前。
可笑的是,现在我才明白男人是多么的苍白。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会永远收起当初邪恶的口哨,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我想我会自己将肚子里象征生命的组织拿出来,随便地丢弃到风中。
迷途知返的恶人会真诚地认识到,对于他们来说,第二次的生命何其的珍贵。但是我的,只能用恐怖来诠释。
琳琅满目的护理用品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它们在笑,在跳。看的我眼冒星星,颤抖的手伸到半空中却又不敢去拿……
终于,经历了噩梦般的时光后,我终于抵达爷爷家古老的社区。我可以把它比喻成敬老院,因为这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老人,孤寂的,相伴的,孱弱的,如同那一片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楼房,苍老的身体开始破烂不堪,就等待它被爆破的那一刻。
脑子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公益广告,一个孤寂的老人,在本应团聚的节日,做了满满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无神的双眼焦急地期盼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可是,电话里传来的,仅仅是那诡异地被改变了音轨应该是她孩子的声音:“妈,我们有事,就先不回来了。”
一声长叹……我不安地敲响了恍如几十年没来过的古老户门。
“姑娘,你。找谁?”苍老的声音震的我心头发麻。
“我,我是……这里是不是叶洺爷爷的家?”我低着头,弱弱地问着她。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奶奶,可是我,没有勇气抬头看她。
我想我应该夹着尾巴逃跑,奶奶叫出“姑娘”那个词后,我才发觉我错了。她轻易的将我当成了陌生人,也许,她和爷爷根本不会相信孙子变成孙女这种怪力乱神的疯子才会有的故事。
可是,身体早已被人扯进了屋里,我也不得不抬头看她。
“你是说你认识小洺,小洺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头子,有人来看我们了。”奶奶哭了,她哭喊着冲卧室咆哮。
她还用力地揪着我的身体,就好像我是闯进来的贼。但是我也开始流眼泪,因为奶奶充满骨感的手使劲地攥着我,比打在我脸上还要疼……咫尺的天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我多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奶奶的怀里。我一直不曾忘记他们慈祥的脸,但由于身体的老化,奶奶已经忘记了我的样子。
随着一个苍老的身影映入眼睑,一个已经陌生了好多年的熟悉声音也撕裂了我的耳膜:“谁!谁来了?是小洺吗!?”那一刻,心头如被一记重拳击中,那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眷念,他的愤怒,他的哀伤。
他心疼地看着默默哭泣陌生的应该是他孙子的我,让我努力构筑的防御工事也尽数崩溃。
“爷,爷爷……”我泣不成声。双腿也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像一个融化的棉花糖也像一摊烂泥软倒在地。
他们紧张地把我扶到沙发上,焦急地询问,他们以为是他们吓到我这个陌生的女孩。我只能努力地将迅速集结的眼泪甩到空中,我觉得我快要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叶……他没事。”我违心地说出了口。
天啊!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哦!”爷爷重重地叹气,像个受伤的老虾,缩进了沙发里。
“孩子,是洺儿让你来看我们的?”奶奶流着眼泪笑,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似乎,夹带着什么……
我无力地点点头,再也不敢看他们。可是房子里的一切更是让我触目惊心,几乎是全白,就好象我经常梦见的雪原。没有任何方向的白色,会不会,他们也经常做那个梦?
伤心的老奶奶诡异地捅了一下黯然的老伴,然后轻轻地挪到他身边耳语。只见叶勇明黯淡的眼神突然射出一股精光,就好象回光返照的病人。
沙发上那个露胳膊露腿的小姑娘的确像他们记忆里抹去了几十年的那个人,那个毁灭他们家庭的人。
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划拉,叶勇明哀叹,老天爷这是要干吗?“小姑娘,林颖是你什么人?”
他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迈战士,色厉内荏地质问熟悉又陌生的我。
“什么?什么林颖?”我惊愕的抬头,却被爷爷的目光压的心胆俱裂。
但是惊人的直觉告诉我,爷爷不愿意提起,他愤恨的那个人名和我有着莫大的牵连。
“哼!你妈妈是不是叫林颖?你怎么跟小洺混到一起的,小小年纪跟你母亲一样不学好!”爷爷的目光就好象看见了鄙夷的东西。
巨大的问号夹带着叹号在脑海里跳舞,我欣喜若狂,我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个东西。“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孤儿,我不知道我妈妈叫什么。”
“造孽啊!那孩子造了多少孽呀!”爷爷和奶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掩面痛哭。
接下来我痛哭哀号,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思念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因为爷爷哀伤地告诉我:“孩子啊,那个叫林颖的,就是小洺的妈妈。她很早就抛弃了小洺和他的爸爸,我们一直没敢告诉小洺他妈妈叫什么。可是你,跟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抛弃的又一个孩子。答应爷爷,不要和小洺混在一起,我真的怕,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您别担心,我们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我只是受他所托来看看你们。”我开始撒谎,但糟糕的是,脸就因为爷爷末了的那几个字惹地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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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眼中的我还停留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所以他不认得我,还把我当成了我母亲又一个的弃女。
我知道了母亲的名字,却失去了爷爷奶奶,得与失之间,真的很难计算。
我们不知道手里抱着重达十几公斤的那个西瓜切开后,会不会只是包裹着一粒芝麻。
顾阳已经走了,如果他在的话,凭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帮我找出失去了的妈妈。但找到了又能怎样,她可能已是一具白骨,有可能抱着她和别人的孩子,就算没有,她能认我这个比生化危机里的僵尸还要恶心的变成女儿的儿子吗?
基因变异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高科技的污染物,我们痛批那些毁灭蓝天的国家和企业时,自己也在开着车,享受着空调,将一个可以毁灭一片用亩来计算的土地的纽扣电池随意地丢在地上。
我们就是拼了命的要去立贞节牌坊的恶俗的人。但苍白的是,如果我们固步自封停滞不前,那么人类的命运又岌岌可危。
其实不论身体,我们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我想我理解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句话的含义,我在心里说:“叶洺,我恨你……”我自以为是自暴自弃地去挥霍颓废的人生时,忘记了将全部的情感倾注在我身上的一对老人。看着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我想告诉他们,我就是他们的洺儿。
可惜,我自己用谎言掩盖了一个怪力乱神的离奇事件。如果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肯定宁愿去相信,我只是他们恶俗的儿媳又一个的弃女。
正当我起身,哀伤地告别。奶奶她,终于肯怜悯我一次,“孩子,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我捣蒜一般地点着头,甚至迫不及待地跟奶奶去了厨房。
家永远是我们最温暖的港湾,哪怕你曾经不珍惜,哪怕你茫然地伤害过他们。有一天,等你累到不行,痛到要死,家依旧会为你敞开那温暖的心门。
叶勇明偷偷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以一个懵懂花季少年关注他心目中偶像的热情注视着忙碌的女孩。他不是傻子,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应该和他们有着某种关联,甚至很像那个失踪的孙子,可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孙子会变成孙女。
他默默地在心里许了个愿:希望有生之年,那个仿佛和他们很熟的小女孩能多来看看他们几次……仿佛,这个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女孩比他的那个孙子更重要……
我用陌生人的身份享受着原本应属于我的亲情,我流着眼泪告诉爷爷奶奶我叫“叶子”他们也简单地认为,我姓叶名子……
真相在心里四处乱闯,想冲破心灵的桎梏。嘴里嚼烂的菜早已被泪水浸泡得苦涩不堪。爷爷喝得面红耳赤,最终,他被我们扶到床上胡言乱语。
一个个的字就像荆棘抽在我的心上,爷爷孱弱的躯体更像一具有生气的木乃伊,洁白的衬衫洁白的裤子包裹着他灰败的躯体。
“奶奶,我,先走了……”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依依不舍地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爷爷。
“晚上路黑,你一个女孩子,小心点啊。如果能见到小洺,你告诉他,让他回来看看没有多少时间的爷爷奶奶。”奶奶昏暗的眼神熠熠生辉,她不会知道,她重新点亮了她过去的孙子现在的孙女人生中的油灯。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我苦涩地咽回了那句话,冲向了漆黑的楼道,冲回了车里。
眼泪是所有欲望的聚合体,于是有了苦涩的味道。
我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独自坐在车里舔舐破烂不堪的伤口。遥远的星光异常的清冷,如锋利的刀子在心上刻着伤痕。“我受够了,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为什么只有毫厘的距离我却不能躲进他们的怀抱啊。为什么,我还那么想着记不清长相的妈妈。”我愤怒地在车里咆哮,愤怒地哀鸣。
记忆,像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晃荡,我尝试去抓命运的脚步,可是根本就没有那个怪力乱神的东西,有的,只是我被疯狂折腾的现实压榨的无奈。
繁华的B市,早已华灯烁烁。
夜的哀伤里,叶洺的爷爷奶奶重拾已是黄昏人生的希望。醉翁之意不在酒~叶勇明兴奋地坐起身,吓了替他擦拭身体的老伴一跳。
“老头子,你怎么了啊?”老太太心慌意乱地坐到叶勇明身边。
“我可没醉啊,那孩子,太奇怪了。我总觉得她的眼睛特别像小时候的小洺,刚才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地看她的眼睛。她就像,小洺小时候说他爸爸自杀时候的眼神,绝对错不了。”记忆随着老爷子的话深深地刺痛他的眼眸,一小滴混浊的泪珠悲怆地滚落。
“我也觉得奇怪,那小姑娘虽然很像小颖,可更像洺儿。可是,怎么可能孙子变成了孙女儿啊?”老太太像见鬼一样地目瞪口呆,以她的阅历和知识实在是不能相信如此怪力乱神的天方夜谭。
但紧接着,老夫妇俩共同想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莫不是,他们的洺儿去做了什么恶心的手术,变成了妖异一般存在的人群?
“走!我们去小洺那里去看看。”打定主意,叶勇明“嗖”地下了床,床头柜的抽屉里,静静地封存着能打开叶洺家大门的钥匙。
那把钥匙崭新的能映出叶勇明兴奋的脸庞,那是叶勇明每天精心擦拭的成果。
夜的幕布下,无数的灵魂开始茫然,灯红酒绿中,妖异的身体不安分地扭动。欧阳殊默默地开着车,不时厌恶地扫过街边衣着暴露的艳丽女孩和三五成群的嘻哈一族。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所谓80后90后的青少年疯狂地宣泄着他们的欲望,将颓废当成了宝石。
半晌,欧阳殊冷汗涔涔,他惊恐地认识到,他的潜意识支配着他在寻找白天那个闯进他灵魂的女生。
以至于每一辆宝马SUV超到他车身前,他都疯狂地将那辆车锁定为叶洺开的车。但牌照明显的不是,他就这么固执地逼近每一辆车,然后失望地减缓速度。
夜的寂寥中,我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仿佛自己是开了很久车的老司机。下午那蹩脚的熄火表演飘到了九霄云外,可是更糟糕的事接踵而至。
蓬勃的生机将古老又现代的都市变成了一个迷宫般的地图,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迷茫地碰壁再转弯,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脚步已经离归属地越来越远……
扯远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迷路了……开着一辆高级钢铁迷路了。我愤恨地踹了一脚轮胎,它也愤怒的鸣叫,警示灯也一闪一闪。
脑袋如炸了一般地疼,如果坐公交车,我闭着眼睛也知道该坐多少路再倒多少路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
“蠢货!白痴!”白蒙蒙的路灯下,一个年轻的女孩愤怒地骂着,只是不知道她在骂谁。
就在欧阳殊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前边的路边停着一辆他梦寐以求的车。只是很怪异的,那个女生正愤愤地踢打车子的轮胎,还在焦躁不安的踱步。车子坏了?还是没油了?还是谁又惹到那个令人心疼的女生了?一连串的疑问句闪过欧阳殊的脑海,欧阳殊戏谑地笑着,将车停在了叶洺抛锚的车前。
“嗨,小叶,这么巧啊。”欧阳殊安然地踱到我面前。
(简直太烂了!这么蹩脚的打招呼,作者一定是脑细胞涅磐后写出的。)
我瞠目结舌,傻逼一样地瞪着他(的确是涅磐了,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呵呵,轻松一下,不影响后面的剧情。)我第一次有了心慌慌的感觉,好奇怪,总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网住了。
“呵呵,车坏了?”欧阳殊古怪的笑着。
我摇头,本不想继续搭理他,但一想,可能要留在马路上过夜,便慌张地说:“迷迷路了。”
欧阳殊开始冒汗,嘴角也开始抽搐。看着就像是癫痫发作地征兆,他再一次地告诉自己见鬼了,因为那个可爱女生,是的,他已经在心里给叶洺冠上了可爱的头衔。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识到三个叶洺,出拳的狠辣,逃跑的决绝,此刻的纯真。
突然之间,欧阳殊脸涨红,上一秒,他奇异地想一个横抱就把叶洺抱回自己的家。
“你怎么了?”夜黑灯暗,我看不见欧阳殊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很诡异。但马上释释然,他是个警察,应该不会有什么龌龊念头。
漫长的人生中,我们被一个个的假象所迷惑。谁说过的,女人一旦太聪明就没人爱了,其实,男人也一样。因为,谁都不愿意和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人一起生活。
我们习惯了隐藏,总觉得就算是美好的欲望被人发现了,都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欧阳殊淡然。
“你自己开车来的,那怎么送啊?”我这才注意到,他没开警车,开的是私家车。我很讶异,开私家车上班的交警,还真的是挺诡异的。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打车回来,然后再开我自己的车回家。”说完一大堆绕口令后,欧阳殊依旧没等我答应,就打开车门,坐到了司机的位置。
我想下次临时抛锚应该拔钥匙,锁上车门。“喂!你就不会考虑下我答不答应啊!怎么就像个痞子啊?”我在凶他的时候忘了,我自己其实就是个痞子。
“为人民服务还需要理由么?”他笑出一口白牙。
“好吧,那谢谢你了,其实你应该去拍牙膏广告,牙长的整齐又白。”我轻松了很多,因为欧阳殊再也没有下午那尴尬的发笑,和某种能毁了我的暧昧的表情。
“嘿,你还别说,还真有过什么星探的找过我,你猜怎么着,我把证件给他一看,他吓地两腿一哆嗦,跑了。”
“哈哈哈哈!”笑声是我的,也许,我真的是个妖异的存在。下午还打定主意不让任何男人和自己有过份的接触,可是现在,欧阳殊毫无芥蒂的笑容再一次轻易地摧毁了我的坚持。
他笑的时候很像顾阳。脑子里一阵阵地痛,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怎么就什么都拿顾阳来做比较。
“小叶,你还是个学生吧。”欧阳殊转过脸,也撞上了我的目光。
“嗯。”我别过头,心酸涌上心头。他,顾阳都是被阳光笼罩的人,而我呢。也许,这就是嫉妒吧……
夜的旖旎中,一辆高级轿车平稳地朝它的目的地而去。欧阳殊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简单的对话就知道了叶洺还是个学生,也打消了他心中那些肮脏的想法。
两年的工作生涯将B市的地图刻进了他的记忆里,他突然觉得这两年平凡的工作很有意义。他已经拥有了单相思者热恋中的各种症状,仿佛,只要有那个独特的女生相伴,他便拥有了完美的幸福。
人们说:福兮祸所倚。
正文
“谢了,警察大哥。”我锁好车,给了欧阳殊一个特别真诚的微笑。
“你住这?”欧阳殊的眼中明显爬过一丝疑虑。
“怎么了?”我很好奇,但不安很快爬上心头。
“没有,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开着宝马,居然住这么老的房子?”欧阳殊有点迟疑。
我明白了,他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哼!那我是不是该住在别墅里,又或者那几万一平米的高级公寓里?再见了,总之,谢谢你送我回来。”
“喂,小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喂!等等。”
漠然前冲的身体再一次被人拉住,我不明白现在的人是怎么了,自私到可以随意拽住一个陌生人的身体。“如果你需要一封感谢信和一面锦旗,我明天就可以送到警察局,说你搭救了一个在城市里迷路的人。”我没好气地说着,甚至很愤怒。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所以。能留个电话吗?”欧阳殊有点不好意思。
“呵……”我冷吸一口气,心中一片明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漂亮女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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