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战场少女看不见明天 作者：不死猫 Tag列表：#为什么打仗要穿裙子、#有时候还穿女仆装、#如期而至的泳装回、#打滚旋转求回复！、战斗、科幻、百合、2019新人赏 中篇组 原始网址：https://www.linovel.net/book/113631.html 封面图片地址：https://rin.linovel.net/cover/20200604/113631_0_cec00713f4f0b3908c616016571df775.jpg!min1200jpg 简介：“如今你也终于懂得了失败，记住了泥土和泪水的味道。” 这是在和平角落里，所发生的秘密战争。 寻求桎梏的医者。 渴望成为龙的虫豸。 以及， 被今日所束缚，徘徊在战场上的少女们。 她们所编织的，满怀失败与徒劳的物语。 这是向未来踏出最初一步的故事。 “娅丝敏，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人们将时代的进步跟泳装的贴身布料多少划上等号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穿泳装的样子？” 已更新第四卷终章 封面 感谢所有点开这本书的不知名的读者们，如果可以请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足迹！ 下载时间：2023-04-09T07:15:21.468Z 本文件由小说下载器生成，软件地址：https://github.com/404-novel-project/novel-downloader ==================== # 月下过劳的鼹鼠们-西帝汶岛登陆战 ==================== 序章-启辰之时的少女 ============================= 海上的波涛声如同鸣鼓一般击打着少女的耳膜，再加上潮湿的空气和炎热的天气更是雪上加霜。无论多么疲劳都无法入睡，但眩晕的脑部好像下一秒就要沉入黑暗之中，这样的状况简直就像是挂在天堂与地狱的正中间。 “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娅丝敏在上下双人床的上面一个床铺翻滚着，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但就算这样波涛的声音还是络绎不绝地传进脑海里。就这样坚持了不到几秒钟，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的少女终于停下了抱怨，身体瘫软在床上随着船体的左右摆动，就像是平底锅里面的死鱼一样。 这是一间如同储物柜的房间，四周堆满了杂物，而口字形的窗户则被塞进了无数五颜六色的杂志，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毒辣的阳光照射进来。 虽然这是一间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得临时的房间，但意外得被收拾的十分整洁，被强行加进来的上下双人床虽然老旧但却一尘不染，简易的桌子上堆满了东西，但却能一眼看出谁是谁的。适当的秩序和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屋恐怕就说的是这个吧。 除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其实塞满了肌肉壮实的东西。 “Royal flush（皇家同花顺）！” “Sh*t！” 房间里面得壮汉们正玩着德州扑克。他们用从自己的房间里面搬来了小凳子和折叠桌子搭建了简易的赛场，而强壮的士兵们则缩着脖子和肌肉，还要防范着手里的牌被别人的偷看而勾心斗角着。 胜者正在瓜分自己的奖品，他们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物品递给赢家，然后用剩下的物品当成下一场比赛的赌注。 娅丝敏缩着脑袋观察着底下这群男士，在不长的军旅生活之中少女已经掌握了在吵闹的环境里也能安然入睡的能力，其本事之高就算站在人堆里面娅丝敏也有自信自己可以站着睡着。 “我说，你们怎么又偷偷跑到这里玩牌了？你们难道忘记了这里是男士禁止入内的女生宿舍了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群贪玩的士兵为了不被长官发现，而专门拉拢了莉莉娅，这样就可以在长官的监视死角尽情地玩耍，就算是长官突击检查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收拾东西，然后糊弄过去。没错，他们就是看准了长官在进入女生寝室之前也是要敲门这一点，普通人的常识成为了他们钻漏洞的方法。 “娅丝敏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晕船吗？” “呜呜...还是很难受呢。” 说话的人是一个被挤压在男性士兵之中的漂亮女性，少女好像丝毫不介意与异性相互接触，精致的脸庞的两侧都被强壮的胳膊挤压着，而并不贫瘠的身体被男性的肌肉所掩盖，同时还随着左右飘荡的船体摆动着，就像是一只混进藏獒群的可爱小猫一样。 “喂喂，你这样挤在男人堆里面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被长官看到，肯定又会出什么难以解释的问题吧！”娅丝敏担心地说道，但事实上已经不止一次被怀疑了，但每次都被她聪明的搪塞过去。 “没关系的！在这么说这里也是玛尔斯护卫舰的最底层，因为其他船舱都被男性士兵占满了，所以长官才专门为咱们俩准备出的温馨小房间！虽然是面积连为小动物准备的笼子都不如，而且连任何私人空间都没有。” “虽然大部分，不对，完完全全这个房间就是由我一个人收拾的！” 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抱怨，但如同变成三明治里面的鸡蛋的少女却依旧满脸笑嘻嘻的，完全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只要观察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了。莉莉娅鼓起的外套里面装着许多的东西，其中有露出了商标一角的Tim Tam巧克力棒和澳大利亚国民级零食甘草糖。想都不用想，在军队里面是赌博是明文禁止的，一旦发现就是上军事法庭的节奏，所以无聊的士兵们只能另辟蹊径，选择自己的个人物品进行交换。 所以现在莉莉娅的外套里面放的全是满满的战利品？娅丝敏沉思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有夜宵了！ “你们这群家伙真的是一群笨蛋呢。” 娅丝敏诚实地说出来自己感受，同时也很意外莉莉娅也会参加了这种的赌博活动。因为在娅丝敏的印象之中莉莉娅并不是那种会上街经常剁手的人，就连自己的私人物品也并不多，比起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其实更像是苦行的僧侣，所以莉莉娅应该拿不出像样的赌注才对。 “话说回来，莉莉娅你拿的什么当赌注？” “娅丝敏你睡颜的照片哦！本来只是打算试试能不能拍下来，没想到晕船的娅丝敏各个方面都变得迟钝起来，我拍了好好几张都没有醒过来！” “.......” “娅丝敏小心点，为什么突然站起来！？病人不要做出危险动作啊，请不要突然绷紧肌肉又像是豹子猎食一样做出要扑过来的动作！小心歪到脚，小心被被单缠住脚！而且天花板现在很低小心撞到头部！” 在女生宿舍剩下的男性看到正在蓄势待发的娅丝敏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而还有几个从刚刚莉莉娅‘失言’开始就不自觉地发抖的笨蛋，他们正因本能的原因而一步一步的往门前退却，恐怕是想在暴风雨正式来临的之前逃出这个房间。 但是他们还是太天真了，完完全全的进入了娅丝敏的圈套。娅丝敏真正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拿回自己在无防备状态下被盗摄的照片，而如果挨个去询问的话他们不仅不会承认还会利用这个时间互相配合将照片藏起来。 啧，男人在这种地方就会变的十分的团结！不过刚刚还觉得这些他们是笨蛋的我才是笨蛋，竟然被做出了这么羞耻的事情自己却没有发觉，不过你们也真敢做呢，明明本人就在上面睡觉，胆子也真够大的。娅丝敏这么想到，眯起双眼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敌意。 此时的男性们都仿佛被娅丝敏的气息所镇住了一样，呆站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笨蛋，而正好相反，能进入吸血鬼（Vampire）部队的士兵肯定有着顶尖的能力。 所以这群笨蛋士兵也开始施展着战术。 “喂，不要管我。你离门那么近你快点走啊，只要速度够快的话娅丝敏肯定抓不到你的。而且刚刚你不也运气好也赌到了照片吗？等你逃跑之后好好藏起来，如果我还活着就一起欣赏吧！” “真的吗，兄弟！？你居然愿意救我而遭受娅丝敏魔头的毒打吗！？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话说你不是也赌到了吗，干脆把照片给我，等我逃出去之后我帮你一起藏起来！” “不，不用管我。如果现在偷偷给你了，但万一一不小心被发现我们两个人都会遭殃，所以不用管我，快带着我们仅剩的希望前往我们的故土吧！” “好的！感激之情不可言表.....” “喂，你是笨蛋吗？” 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下去的一个人说话了，这个男孩外表看似与两位女士的年龄相仿，但气质却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他正蹲在鲱鱼罐头般房间的一个小角落，单手捧着电脑，用着与世无争的眼神看着屏幕，仿佛现在的骚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克里斯，话不能乱讲。我的兄弟打算牺牲他自己来成全大我，你凭什么说他是笨蛋！喂，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唉——，”克里斯长叹一口气，他抬起头，眼神也从漠不关心变成了你真的是笨蛋的无奈感，“不，我没有在说你那个富有献身意义的兄弟，而是在说你啊。” “什么....!?” “现在的状况啊，是谁先尝试逃脱就会被娅丝敏小姐毒打。因为你想想看，这个房间里面的男性比例明显高于女性，更何况莉莉娅作为整个骚乱的罪魁祸首正在兴致勃勃地旁观呢，你看她的表情，肯定是不会插手了，所以娅丝敏小姐只能单打独斗要回所有照片，要怎么办呢？如果只是随机挑一个人的话，反而会引起骚乱。所以现在娅丝敏现在正在挑选目标啊。” “挑选目标？难道是....!” “没错，这个目标肯定是照片的拥有之一，带有孤注一掷的想法并想堵一手的某人啊。这位兄台，你不如仔细的掂量一下，你自己的速度真的比那位‘大力索尼克’还要快吗？” 那个本是感动的男人呆滞了，然后醒悟过来，将仇恨值瞬间转移到了自己的所谓的兄弟身上。 “你个混蛋竟然想要卖我，然后想要脚踏着我的尸体趁乱逃跑，亏我还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亏我还白感动了一番！” 这个男人明显情绪激动起来，他伸出手拽起他兄弟的领子，然后猛然摇晃起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但因为太过剧烈的摇晃，恐怕还有因为正在行驶的船左右摇摆的原因，两张张薄薄的相片纸从他们口袋里面滑了出来。 克里斯蹲在船舱中，眼前正好是两张相同的照片，上面映照着娅丝敏因晕船而苍白的面孔和紧锁的眉头，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的神情，不过比起陆地上乖巧可爱（伪装）的面孔，这张其实更显得有人情味，而且西施捧心的样子也更加令人怜爱。 克里斯以不大的音量并且刚刚可以被娅丝敏听到的声音评价道：“喔喔，没想到娅丝敏的睡颜真的那么毫无防备呢。” 一瞬间。 克里斯只感觉到耳边刮过了风声，然后两个八尺大汉就同时被娅丝敏摁倒在了地上，少女用两只手同时将两位男人的左手和右手扭到了危险的角度，两位年轻的士兵只能用脸靠在冰冷地面上默默流着痛彻心扉的泪。 “好快，明明速度都依旧那么快了...力量还跟牛似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类吗？”年轻的士兵还行顽强的反抗一下——以语言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内心并未臣服在娅丝敏的淫威之下。但换来的只是更加用力的扭动胳膊和男人的惨叫求饶的声音。 “那么，”娅丝敏停顿了一下，赤脚踩在罪人的肩上，让骨头发出近乎悲鸣的声音，“是打算把照片交出来，还是打算和我对抗到底呢？” “可恶，怎么办。这个女人明明长了一副可爱的娃娃脸，但是那如同春风拂面般的微笑底下可是连地狱深处都敌不过的邪恶....!”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了，我就当成你已经害怕得失去理智了！” “这样的话只能用那种方法了！” 年轻的士兵挺值着身子，相互目视，觉悟从他们的瞳孔反射，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仿佛是要去完成一件不可完全的任务一样。 “突击！！” “没错！虽然娅丝敏速度和力量都很快，但体力肯定有限制，而且她那如同初中生贫瘠的身体也无法与我们相比，只要一个人逃到外面就就是我们的成功了！” “哦。胆子真大呢？那就来试试吧。” 娅丝敏站在出口的前面，好像比之前更加生气了，浑身上下好似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然后，一场战场为不到十平方米的攻坚战就开始了。 最后的战场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参加牌局的六个男人全都被娅丝敏制伏，他们无一都以头朝着地面，撅着屁股的方式倒下。娅丝敏虽然身材不及男人，但她灵活身躯可以轻易用大腿扭住他们的脖子，再利用自己的体重加惯性把体重为自己三倍的男性撂倒。 不过那巨大的声响也随着钢板传到了船舱的更上层，惊动了大人物。 最后结果是高个的长官板着脸，穿着印着某个穿着蓝色羽衣的动漫人物撞开了娅丝敏和莉莉娅的宿舍门，以强烈的反差感镇住了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顺便说一下，当时已经完胜的娅丝敏正跨坐在某个男性士兵的肚子上上下其手，虽说娅丝敏是为了找自己被偷拍的照片，但在长官的眼里就很明显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最后长官瞬间解决了还在挣扎的娅丝敏，顺便叫旁边看戏的莉莉娅把晕倒在地的男人们搬到甲板上，而已私自斗殴的罪名扣在了娅丝敏的头上。最后克雷多斯提着娅丝敏的脖子带到他的私人办公室训话，而跟在后面的莉莉丝则是把男性士兵的‘尸体’放到手推车里扔到了甲板上。 “为什么是我要在这里被训话，明明是他们的不好，可恶，就差一点点，还差最后一张照片没有回收。” 娅丝敏心有不甘地说，少女在五分钟内就已经把所有男性打倒，正在挨个的搜寻衣服和裤子口袋，却不曾料到部队的长官居然会对斗殴的事情那么敏感。 娅丝敏用着如同蚊子扇翅膀的声音询问着莉莉娅。 “难道是克雷多斯在我们的寝室里面安装了摄像头了吗！？不然不肯能会被发觉的！” “不，仅仅是娅丝敏你对男性士兵所使用的地球上投时所造成的船体颤动就像是底层房间突然漏水了一样。” 莉莉娅诚实的回答道，然后披上自己的外套，呼啸的海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明明是三个月前才刚刚加入吸血鬼（vampire）的新兵蛋子，没想这么快就和他们打好关系了啊，”克雷多斯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他带着黑框眼镜，闪耀的镜片巧妙的掩盖住了这个男人的表情，“我还真是欣慰呢。” “这家伙绝对生气了！”，娅丝敏虽然跪着但现在浑身开始发抖起来，她脑中警报声正轰隆作响，“要怎么办！？这家伙可是丝毫没有爱惜女性这样的社会常识 啊，说不定会把我用绳子绑起来扔到海里面就像是沙滩有名的游戏拖拽伞一样！” 娅丝敏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旁边正在一脸和熙笑容的莉莉娅。 “娅丝敏从一开始谁都不愿意说话变成现在也是一种进步，现在都可以男士们达成一片了，我真是感动！”莉莉娅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像是造成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混蛋，现在说这种话不是火上浇油吗！？话说什么叫关系好能打成一片了，明明就是你们私自用我的照片当作筹码！”娅丝敏要不是害怕被扔到海里去，早就挽起袖子准备和莉莉娅打一架了。 克雷多斯叹了一口气，他从书桌上拿起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后站起来。克雷多斯明显有着多国混血般的面容，红色的头发却有着黑色的瞳孔，但却意外的让人无法分清年龄，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向周围散发着无形的气场。 但请不要不要误会，以上描述的并不是威严感，而是强大的反差感。克雷多斯的桌子上的一角摆满了各种娅丝敏无法认出来的手办模型，甚至还可以看出来全都被精心清理过的，肩上披着的披风是某知名手游的性转的体弱剑士。 总之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压。 “娅丝敏，你的惩罚先从战场回来再说，现在给我去穿好衣服然后到会议室集合。”克雷多斯扶了扶眼镜，斜视少女，“你最讨厌的船上生活终于结束了，是时候开始干活了。” 这个时候娅丝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服装还仅仅是被当成平时睡衣使用的的白色T-shrt和短裤，再对比了一下船上其他人的服装，自己的露出皮肤的程度简直是别人的好几倍。 “下午好各位，虽然不久之后就可以享受到大海里独一无二的瑰丽晚霞，但很可惜，你们短暂的假期到现在就结束了。”克雷多斯已经换上了正式的装束，扶了扶眼镜，身体后面的屏幕也显示出了画面。 莉莉娅和娅丝敏也已经换上了军装，两人并肩坐在第一排。 少女和军人们正并排坐在一艘小型驱逐舰里的会议室中，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不过在天际的彼端还有着如同白蚁的物体正在爬行，那正是这次任务真正的主角——大洋洲舰队。 “我们在一周前从澳大利亚西北部的托尔斯港口出发，跨越了阿拉弗拉海，然后在英德岛上得了补给，不知道各位这几天的游轮生活怎么样？” 晕船的娅丝敏依然绿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不过其他的士兵显然对此次的放松感到十分的满足，正在倒竖起大拇指大声抱怨食堂待遇的问题。 听到喧哗抱怨的士兵们，莉莉娅倒是一脸可惜地看着娅丝敏说：“真好呢，娅丝敏因为晕船的原因每天吃多少就会吐多少，除了最开始还会抱怨口粮没有味道，现在恐怕是连饭菜的味道都尝不出来吧。” “喂，真不知道这点有哪里值得羡慕的！”娅丝敏黑着脸反驳道，因为身体还在发育和营养的问题，早中餐三顿饭娅丝敏还是一个不落的全都逼着自己咽下去的，不过正如莉莉娅所说这种机械性的进食方式只会增加痛苦而已。 “希望大家还没有忘记我们本来的工作。”克雷多斯拍了拍桌子，士兵便自觉地安静了下来，“上面的人奉命我们抓捕一个政治逃犯兼资本家，甚至还是小有名气的发明小达人威廉姆斯·克莱夫，顺便一提，前几年这个人的名字实在是受某些大国的欢迎，连续几届都刊登时代周刊上，甚至都算是一个三流明星了。” “但是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从差不多一年前开始以联合国为首的人道组织和世界警察从从他的实验室和堆成山的钞票里闻出了腐烂的气息，最初只是几页不小心泄露而出的试验记录，但越往后就出现了某些更不好的东西。” 墙上的屏幕也开始显示了给类指控和证据，这个时候克雷多斯瞟了一眼此时脸色并不好的娅丝敏。 “比如这个家伙用来源不明的矿石想要发明出清洁能源，但是最后却制造出了超过十万公顷被污染的水资源，这导致了某个靠此为生存的小国彻底垮台，间接性的引发了数万人的战争。但这些都是威廉姆斯·克莱夫作为罪人的一角而已。而某个资本主义大国以为看清了这家伙的隐藏价值，遍展开了零距离的商业活动。” “国防，军事，医疗等等，导致了威廉姆斯快随地积攒起了财富，从而让他的手可以伸到更多的领域。他开始做起了军火商，贩卖了上百亿美元价值的武器原型给各国。”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娅丝敏旁边的克里斯皱了皱眉。 “武器原型？” 娅丝敏回答道：“就是武器最初的原型，最不接近现实，但确是最有可能实现的幻想的版本。这种武器大多数都是类似于潘多拉魔盒的存在，威廉姆斯和他的团队将疯狂科学家的空想化成了图纸，再以高价出售。” “没错，现代战争的武器等级已经达到了饱和，一颗手榴弹可以轻易收割数十条人命，而一枚战略性导弹也可以仅仅为了一个目标而发射的，这并不代表着导弹比手榴弹要廉价，而是从另一种价值观了阐述武器和人类的价值比重。就算现在是相对和平的年代，大国之间依然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人力资源去开发新的杀人武器。” “而武器原型就如同毒品，而各国就像是瘾君子为了争夺唯一的名额在暗中大大出手。而胜出的那个国家，也可以说是出价最高的国家便有机会窥见潘多拉魔盒里隐藏些什么东西，不过接下来就是间谍和特工的舞台了。” “真不愧是国家级的黑暗面呢。” 娅丝敏悄咪咪地对莉莉娅发表自己的想法，而莉莉娅也仅仅是配合地耸了耸肩，好像是从打心底的不在乎这些事情一样。 “不过原型武器的开发周期肯定也不短，乐观来说，从图纸变成实物就已经是两个概念了，还必须考虑到完成的武器必须有实际的作用，数万次的实验加上经费的问题，肯定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了。”克雷多斯补充道，“然后接下来才是正题了。” “最初觉得这人不对劲的是世界警察，事实上从威廉姆斯出名开始世界警察就开始调查他，从他庞大的商业帝国到隐藏在群山之间的秘密实验室，但无论再如何深入都只能发现这个人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的事实，但灰色地带就是灰色地带，只有没有越过法律的底线世界警察就没有理由插手。” “唔姆，”莉莉娅点了点头补充道：“也就是说这家伙一直在各国的忍耐边缘一再试探，这也难怪高层发起怒像是屁股被点着了一样。” 娅丝敏这个时候才发现，当谈到军方高层吃瘪的时候莉莉娅才一改原来漠不关心的态度，嘴角咧开来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不过这也是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快到娅丝敏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一样。 “莉莉娅难道是那种看到别人不幸自己会开心的那种人吗？”娅丝敏心想道，结识莉莉娅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但唯独这个少女不像是其他士兵一样表里如一，仿佛外表上有一层厚厚的面具一样，“但谁敢说自己没有故意伪装的一面呢？”娅丝敏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放弃了对莉莉娅最里层的思考。 “九个月前，一封秘密文件被上传到了互联网，其中包括了威廉姆斯的犯罪信息，虽然在信息管控下文件很快就被删除了，动手的正是各国政府。这份文件，包含了多项..无数向非人道的罪行，其中包括利用各国孤儿作为实验体，将超级武器贩卖给恐怖分子以此采集数据。” “以及，一项彻底让联合国把他视作敌人的声明。”克雷多斯严肃地说，“这项声明我并没有被告知细节，但我仍然可以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推断出一些东西，如果威廉姆斯真的收集齐了他所需要的东西，那么整个世界都会被他改变。” “威廉姆斯的目的是改变世界？”娅丝敏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无法想象那个爱财如命的小人有哪里不满足目前的世界的，按照他的角度来讲难道不是轻松赚钱的世界就是最好的世界吗？” “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也已经有数个国家政府确定了威廉姆斯的威胁，这也正是我们在这里的理由，”克雷多斯回答道，同时眼神变得更加凝重起来，“正如娅丝敏所说，如果威廉姆斯仅仅只是一个守财奴的话，那就跟一个普通罪犯没什么区别，但威廉姆斯目前的行为可以说是充斥了反常，就像是恶龙突然不抢公主也不保护自己财宝一样。” 克雷多斯以眼神示意坐在娅丝敏旁边的克里斯，随后这个男孩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开始代替克雷多斯进行简报。 “在这九个月中联合国和各国政府联合一点一点地拆解威廉姆斯的商业帝国，从一个国家到一个国家，从一个实验室到一个实验室，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的话肯定坐不住的。一只恶龙正在看着自己积存的金币一颗一颗的消失，但却没有丝毫动静。直到所有行动接近尾声，被暴露出的犯罪证据越来越多，军队也开始加大人手快马加鞭地搜寻他的下落时，才从一个漏网之鱼的实验室中发现了他的下落。” “如果已经发现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抓住？国内的军人都是一些憨憨吗，能把到手的肥肉给溜了。”坐在后排的一个士兵询问道，他恐怕正在抱怨着如果当时抓捕行动就成功了，那么现在就没我们那么多事情了。 “那是因为在场的三十名特种兵遭到了猛烈的反击，在联合国不知道的情况下，威廉姆斯组建了自己的私人军队和雇佣了雇佣军的原因。在场的士兵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了一半人，另一半因为援军的到来而勉强保住了性命。顺便一提，军队在战后结束的五分钟里发射了洲际导弹打算彻底从地图上抹除威廉姆斯，但最后导弹被详细情况不明的武器给拦截了。” “这家伙哪是什么商人，现在已经彻底转职成亡命之徒了。” “所以说他是打算和联合国死磕到底。”莉莉娅总结道，“那么不明武器的事情呢，就算被拦截了，但只要找到导弹的碎片就可以从中推断出是怎么样被破坏的，肯定会有什么发现吧。” “并没有关于导弹残骸的回收报告，但确实出现了寻找导弹残骸的命令。洲际导弹上是装有能被卫星定位的装置，当军队搜索导弹最后出现的位置时，并没有发现任何遗骸，所以说拦截导弹武器的真相依然在迷雾之中。” “原来如此，被故意隐藏了吗。恐怕是比联合国的军队提早一步回收了导弹的残骸，这就说明那个武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恐怕有相当的概率会在接下来的作战中用到。” 克里斯摊开手无奈地说道：“克雷多斯长官也想到了这点，所以这件事就让上头顺势被丢到了我们吸血鬼部队的头上了。” “还真是一份够危险够致命的惊喜。”莉莉娅吐槽道。 “喂喂，我可不会轻易地接受这样地方案！我们的任务难道不是跟随大洋洲部队吗？他们可是带了三十多艘巡航舰，而我们只是连一百人不到，再说了我们也不都全是战斗人员，要让我们独自去解决秘密武器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一个坐在后排的士兵大声抱怨道，而其他士兵也对这项任务感到不满，频频地点头赞同， 克雷多斯上前一步回答道：“大洋洲部队的历史还不到五年，而整个澳大利亚周边地区也和平了五年，没有经历过死斗的军队连警察都不如。而因为吸血鬼部队的特殊性，我们是唯一可以绕过法律，快速进行跨国行动的部队，上面的人彻底将威廉姆斯视为了敌人，所以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诸位，下面就是作战的详细计划，我们的舞台将是西帝汶岛....” 第一章-纷乱世界的兵临者Ⅰ =================================== 黑暗笼罩了海岸，连空气之中都无法嗅到文明的气息，但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一抬头就看见一轮青白色的明月。 “啧，果然远处有灯光，看来威廉姆斯真的在这座岛上建造了临时的基地。”摩里尔趴在白色的沙滩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山峦，“不过光线的路径被山林山峰遮挡住了，我们需要去更高的地方才能观察到准确的位置。” “再怎么说他们也不可能把基地建造在离海岸线很近的距离，他们肯定也考虑到潜艇的威胁，在极近距离下无论什么样的拦截武器都没有效果。”娅丝敏和莉莉娅将气垫船拖到沙滩上，放气，拆卸发动机。 最终可以搭乘六个人的气垫船变成了若干个零件，就像是把乐高积木分开一样，只要一个人携带一部分的零件，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再次进行组装。现代战争的尔虞我诈大幅度提高了科技的便利携带性，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只要节省每一秒时间就会实实在在的比敌人多出一秒种。 六人小队各自背起自己的背包，弯着身子穿过海滩，在进入小树林后随着小队队长莉莉娅的手势，变成了各自二人为一组，三组相隔五十米的前进方式。夜晚的森林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安静，相反还十分吵闹。 各种野生动物的声音和蚊虫扇翅膀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这倒是完美地掩盖住了六个人的脚步声。 娅丝敏在赶路的同时还注意地面上的踪迹，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勉强看见泥土的情况，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类似于烟头和符合成年人类的脚印的踪迹出现，但要是假设敌人也有反追踪的经验，娅丝敏还会注意到草地的情况，如果花朵或者灌木被不自然的往下压或者有一部分的枝叶莫名掉落，那么极有可能是有一个背着背包的人路过。 娅丝敏在无线电中小声说道：“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这片森林是安全的。”顿时，娅丝敏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松开来，六个人解除了警惕姿态之后，开始更加迅速地朝森林内部跑去。 “我们小队登陆的地点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原始森林，距离计划中大洋洲部队登陆的地点有25公里的距离。森林之中有敌人埋伏的几率并不大，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和身份不明的雇佣军应该会集中在基地周围进行警戒才对，这里是大幅度偏离战场的地方，虽然也是警戒区，但敌人不会第一时间注意这里。” 这个时候莉莉娅的小队正在黑暗的森林里面奔跑着，同时还要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环境的声音。大多数掠食者都是夜晚离家，清晨归来，所以现在那些食肉的动物正在森林的某处的游荡着，饥肠辘辘地寻找食物。 深夜的森林并没有景色可言，倒不如是因为人类眼睛的缺陷是无法捕捉到黑暗处的东西。一个人如果在黑暗的森林里面的话，也只能依靠听觉，但这并不意味着耳朵够好就可以独自存活下来，漆黑一片的森林从来都不是寂静的，蚊虫的声音，野兽动物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就跟深海之中无声的环境截然相反，是从另一个角度让黑暗侵入人类的心理，所以一抬头就能看见队友的背影是令人安心的事情。娅丝敏在心中想到，同时也给紧绷的内心注入了一丝安宁。 “说起来娅丝敏，出发的时候长官给我们的驱蚊药你用了吗？” 莉莉娅用手势示意旁边的队伍休息一会儿，然后回过头向娅丝敏询问道。 听到了休息命令的娅丝敏也靠在树脊上小声喘息着，虽然长途跋涉加负重的训练以前没少经历过，但同时还要调动五官注意周围的方式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造成了跑步过程之中气息紊乱，现在肺部在隐隐作痛。 “你说那个透明粘稠的液体吗？”娅丝敏脸上第一次摆出残念的表情，“那个胶状物质涂到皮肤上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啊，从生理上的令人讨厌。” 而莉莉娅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摊开双手说道：“虽然触感是难以接受了一点，但是听说确实每一克造价上千美元的高级产品，防蚊，抵御阳光，伤口消毒，甚至还有驱赶野兽的功效，听克雷多斯介绍到甚至原产品还能在紧急情况下可以食用的功效，相当万能的产品，唯一的缺陷就是有强烈的刺激性呢。” “什么！那个恶心的东西还可以吃？明明就已经散发着不太好的味道了...”娅丝敏感觉到了自己的三观遭到了刷新，“上面的人竟然都考虑到了在紧急情况下把防晒霜吃掉，为什么就不多花点心让便携食粮多点味道？” 毕竟是出来打仗的，这么做才能活下来才是最应当考虑的事情。娅丝敏在心中自问自答，少女心里其实相当的不安，虽然现在和莉莉娅像平常一样说这废话，但并不能保证一个小时后的情况。战争的形势瞬息万变，现代战争也更是如此，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好准备就来到这个地方，少女现在还没有答案。 莉莉娅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娅丝敏不安的内心和急促不均匀的呼吸，所以才停了下来给娅丝敏整理思绪的时间。伴随着娅丝敏的深呼吸的结束，她冲着莉莉娅点了点头，那是表示自己没有问题可以继续上路的信号。 莉莉娅点了点头，正准备让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手势一变。印在身体里面的本能比疑惑更加优先，另外四个人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伏地，因不习惯战场的而明显慢了一拍的娅丝敏则被莉莉娅柔软的手臂强迫摁倒。 “哎！” 要不是被莉莉娅捂住了嘴娅丝敏就要尖叫出来了，这倒不是因为看到了恐怖的东西，而是因为被莉莉娅摁倒的姿势。娅丝敏就像是一个弱女子一样处于莉莉娅的下方，纤细的胳膊枕在娅丝敏的耳边，脸部与脸部的距离只有不到几厘米，娅丝敏的少女心一瞬间就被牵动了。 “等..等一下..现在这个状况是壁咚..不对..地咚吗！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莉莉娅，现在却露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说起来记得莉莉娅是俄罗斯人呢，一但认真起来冷艳的感觉就出现了，一股完全不输于男人的英气！”娅丝敏的内心如同被迁徙的角马踏过，她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地接触莉莉娅。 在那一瞬少女确实忘记了自己还身在战争上的事实，但下一微秒理智重新占据了娅丝敏的头脑。 娅丝敏急忙从莉莉娅的怀里挣脱开来，翻滚到另一半的草地上，以免被一枪同时干掉两个人的不幸状况出现。 “发生了什么？是敌人吗？数目又是多少？！”娅丝敏架起枪环顾着周围，同时深感自己作为一名士兵的不成熟，想用结果来弥补自己的失败，但是娅丝敏眯起眼睛仔细地看向森林的黑暗处，无论哪里都没有人类的气息。 “冷静一点娅丝敏，”莉莉娅随后靠了过来，用手轻轻地把娅丝敏手中的枪往下压，好像是在担心娅丝敏在不冷静的状态下会走火一样，“并不是敌人，而是一只花豹。” “花豹？”娅丝敏听到莉莉娅的回答愣住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的绿色眼睛移动着，如果鬼火一般摇曳着。然后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的是健壮的前肢和黄褐色的头部，身体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而头部的斑点较小，背部的较大。花豹摇晃着脑袋，警戒着四周，同时小声嘶吼着，好像是在防范着什么东西一样。 此时花豹的距离离娅丝敏只有不到五米，而莉莉娅则趴在娅丝敏的旁边，两个人都把自己的呼吸降到最小声。 莉莉娅将嘴轻轻地靠在娅丝敏的耳朵边上小声交谈着：“不要慌，也不要逃走。花豹最高追捕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八十千米，而且智力也不低，先静静观察一下，它有可能不会过来。” “不，它很明显已经发现我们了。恐怕是被我们身上的白色粘稠液体的味道吸引过来的，像那一类可以驱逐野生动物的东西一般都是用另一种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的信息素制作而成的，就像是为了防止飞鸟撞上飞机，就把飞机上涂满鸟讨厌的颜色一样的道理。”娅丝敏小声而冷静地分析道，“花豹在领地里面闻到了另一种食物链顶端的气味，它是来巡查敌情的，判断是什么样的动物侵犯了它的领地。” “不要把上千美金贵的液体说得那么猥琐，所以说花豹只是来巡查敌情，不会突然扑过来把咱们给咬死吗？”看样子莉莉娅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显得有一些手足无措，但是娅丝敏还是看见了莉莉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了匕首，全身肌肉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和花豹决一死战似的。 “花豹习惯在树上伏击敌人或者从黑暗的环境猛扑过来，它上下颚加起来三十颗牙可以轻易撕碎咱们的喉咙，我们现在还平安无事就说明它现在没有进攻欲望，而且花豹可是国际一级保护动物，如果我们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之前就把它杀掉的话，动物保护组织不会放过我们的！”娅丝敏为了防止莉莉娅真的冲了出来而握住她的手腕，同时安抚着她。 而莉莉娅也在娅丝敏的安慰下稍微放松了一点，不过还是紧握着接近三十厘米长的匕首。 “如果花豹真的扑上来，娅丝敏你就往后躲，我有自信在五秒钟内解决这只畜生。”莉莉娅无比认真地对娅丝敏二语道，同时用单手轻轻地推开少女，让自己和娅丝敏拉开距离，这样就可以减少同伴受伤的几率。 “等..等..!”娅丝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莉莉娅的做出的决定给惊讶到了。“花豹是好战的动物，主动做出进攻性的行动的话，花豹肯定会被触发守卫领地的本能。” 花豹此时已经循着气味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莉莉娅半蹲着身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这只动物，而花豹流线型的身躯无形的向周围散发着野性的威严，在黑夜中散发绿色的瞳孔俯视着少女。 该怎么办？娅丝敏反射性地把手放在了大腿处的枪套上，要开枪吗？但是不行，在宁静的夜晚里枪声可以传播三四公里远，又要怎么保证这个距离以内没人听见呢？如果枪声暴露，那么就代表着整个行动都失败了。 正当娅丝敏犹豫不决的时候，摩里尔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顶端被布所包裹着的树棍，上面好像还涂着黄色的液体。花豹的反应力明显比人类要快，它比莉莉娅更快地转头，前身压低散发着进攻前的压迫感，如果摩里尔再往前移动一两步，那么花豹就会彻底把他当作威胁。 “娅丝敏！”摩里尔大声呼喊着少女的名字，然后另外一只手如同魔术手法一般划开什么东西，一股小小的火星在黑暗之中绽放开来。摩里尔并没有停下来动作，当火星接触到树棍的前端时，真正炙热的火焰燃烧起来了。 “骗人，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热带丛林，现场生火的想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在这种潮湿的环境里面这么快就把火焰点燃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娅丝敏思考的时候，摩里尔在花豹扑击的安全距离停下了脚步，将燃烧的火把投掷了过来。莉莉娅正以及近的距离对花豹进行接触，而花豹唯一没有攻击她的原因便是莉莉娅并没有逃避反而做出进攻的姿势，花豹正在防范莉莉娅，但如果现在莉莉娅去接住火把的话反而会暴露自身的弱点。 所以现在并不是计算得失的时候！ 在空气中潋滟的火把在空中飞舞着，娅丝敏调动自己的双眼和身体，凭着直觉计算着火把下落的弧线，然后双腿跳起，溅起一片泥土，但因为摩里尔扔的距离较远或者是因树脂而被阻挡住了视野造成了误判，火把的落点离娅丝敏有一点距离，所以少女为了在空中接住火把而高高地起跳，纤细的身姿在空中旋转着，把后背暴露给了花豹。 花豹因保护领地的本能被激发，喉咙中吐出了攻击性的嘶吼声，它前后肢共同发力，肌肉在光滑的皮毛上流动出波浪的感觉，这是这只猛兽猛扑的前置动作，但莉莉娅拦在了它与娅丝敏的中间，反射着月光的匕首在少女的手中闪烁着，不输于猛兽的双眼没有一丝惧怕的神情与它对视着。 花豹在这一瞬间退缩了，本能正告诉着自己它无法狩猎这群异常的来客，因为她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仿佛莉莉娅才是君临这座丛林的猛兽。 趁着花豹犹豫不决的时候，娅丝敏在空中漂亮地握住了火把的柄，落地以后一个漂亮的受身翻滚，少女没有犹豫，直接拿着火把冲到花豹的面前胡乱挥舞，不过同时也小心着控制火星不烫到莉莉娅。 人为什么可以君临自然界，人没有像豹子一样的速度和咬力，也没有鲸鱼一样庞大的身躯，甚至古时候人类的智商还无法战胜群体狩猎的狼群。答案只因一点，人类学会了用火，成为万千造物中唯一了解火的存在。 花豹因为本能而狩猎，但同时印在基因里面的对火的恐惧也迸发而出。花豹发出了如同猫咪一样惊恐的叫声，本来游走于丛林的君王就这样被火星燎到而蹦到了两米多高，一边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一边转身就往森林深处逃跑。 莉莉娅看到落荒而逃的猫科动物也把匕首重新插回大腿处的收容袋里，同时真诚地对娅丝敏说：“谢谢，被你救了一命。” “各种意义上都感觉是豹子捡回了一条命。”娅丝敏将火把放低，检查起花豹脱逃地方向，心里挣扎了一下回过头犹豫地对莉莉娅说：“莉莉娅，如果有下一次能不能...” 不要把我推开。 话并没有说完，那是因为莉莉娅的眼神无形的阻止了她。莉莉娅再次从冷冽无情的面孔变成平时那副怡人的微笑，仿佛真的是在庆幸大家都平安无事一样。但是娅丝敏心里很清楚，在那一瞬间莉莉娅主动推开了自己想要独自面对森林的猛兽，同时那一刻莉莉娅所散发的气魄好像真的能只用匕首将它杀掉一样。 这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吗？还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责任感？娅丝敏从中感受到了少许的违和感，只知道这份情感绝对是来自于莉莉娅的内心，如果平时温柔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莉莉娅是真实的话，那么推开自己，只相信自己的莉莉娅又是什么？ 最终娅丝敏还是放弃了这一方面的思考。 “嗯？怎么了娅丝敏，被森林里面的野生动物吓到了吗？难道是第一次见到事物？” “啊..嗯。虽然以前在士官学校学到了一些野外求生的方法，但真实的豹子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部落把豹子当作他们的图腾了，那种野性的肌肉和气魄感倒是让我想起了克雷多斯长官。” 莉莉娅好像没有跟上娅丝敏的脑回路，但在联想到平时体格强健的克雷多斯长官在办公司里面用着细小的毛刷清理珍藏的手办的时候，跟威严满满的花豹像只小花猫一样落荒而逃的样子有种电波对上的感觉。 莉莉娅同意地点了点头：“确实跟克雷多斯长官在某种意义上很像呢。” 正当莉莉娅和娅丝敏聊天的时候另外四个人也聚拢起来，特别是摩里尔依旧是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 摩里尔先是从上看到下看了看莉莉娅然后是娅丝敏，最后在两人不解的眼神之中围着两个少女转了一圈，这样的行为简直像是跟踪狂一样，两位少女为此不安地解开了枪套。 “喔喔，看来你们俩是真的没事，如果出现什么伤口千万不要藏在，这种野生动物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毒。” 看来摩里尔先生是真的在正儿八经的关心她们，莉莉娅和娅丝敏都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娅丝敏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摩里尔。 “摩里尔先生，你是怎么让火升起来的？这个地方在这么说也是热带地区，周围的环境简直是湿得不行，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吗？” 听到娅丝敏的询问，莉莉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摩里尔。 “很简单，是润滑油。还记得我们的那艘气垫船吗？我们每个人都负责携带了一部分气垫船的零件，而我恰好是负责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发动机。一整个发动机肯定不好携带，所以我进行了常规手法的拆卸，这样的结果就是所有零件都会暴露在空气之中。如果再次组装的话，润滑油是必不可少的物品，毕竟零件的寿命，辅助冷却都是相当重要的。”摩里尔边说边从背包的侧面取出一个塑料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粘稠的黄色液体。 因为莉莉丝是小队队长的原因，所以知道我们都携带着什么装备，所以从一开始就猜出来了吗？不过那副眨眼睛的表情真的是好可爱..!我为什么会对同性那么心跳啊，肯定是因为吊桥效应的原因！ 娅丝敏此时正抱着脑袋跟大脑里逐渐扭曲的性取向做出斗争。 摩里尔解答完后，莉莉娅随机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虽然遇到了小意外但万幸的是并没有出现伤亡，但是我们有必要修改一下行进道路。我可不想那只小花猫还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娅丝敏你好像对动物挺了解的，有什么建议吗？” “野生动物会随着陌生的气味追踪猎人，并在后方保持一定的距离，等猎物疲劳时再给出致命一击。虽然火焰可以吓跑动物，但如果有敌人在附近的话。我们就等于暴露了行踪。”娅丝敏用手中的电子设备打开地图，放大到以屏幕充斥着整个森林的大小，“唔姆，我们可以往南走两百米，那里有一条小溪可以洗掉我们身上的气味，同时那个方向还有山丘，话说这个是什么？” 娅丝敏纤细的手指指到一个陌生的图例。 莉莉娅回答道：“那是矿场的山洞，这座山在五年前被当作军事资源被开发过，现在已经被废弃了。” 娅丝敏举起手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询问莉莉娅小队队长：“现在风向正和我们的目标正好相反，或许我们可以绕到小溪的那边从矿场进入山区，关键是矿场的地图，如果没有地图进入矿场我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瞎碰运气。” 正当娅丝敏开口的时候，莉莉娅就知道娅丝敏的意思，她已经从军用电子平板上取出五年前矿场开发的地图，然后加入书签。 “逆风向的话反而会暴露我们的气味给那只小猫吗？也许往侧面走走反而可以甩掉它。”莉莉娅看样子已经下定了主意，她打开了地图更新了目标，并把更新的数据传到了另外五个人的设备上。“那么出发吧，我们大概要比原来的路程多走几公里，为了不耽搁各个小队的集合，我们接下来恐怕没有休息时间了。” 第一章-纷乱世界的兵临者Ⅱ =================================== “帝汶岛西岸上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矿井结构，这种如同蜘蛛网般向四处延伸的矿洞恐怕已经到达每个角落了吧，他们难道是想把整座山挖空码？”娅丝敏从军用平板里调出地图，同时继续地观察矿井的结构，想要从中找出一条近路翻到山的另一边。 而莉莉娅则把手电筒的配件安装到了枪管之下，在最前方率先探路，同时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在墙上标记信号，为了防止迷路这些工作是必不可少的。 而摩里尔正呆在娅丝敏的旁边一起看着地图，两个人就像是在玩走迷宫一样，每一次模拟行进的路径都达到了死路时，二人都不自觉地叹了一口。 “话说这个升降梯可以使用吗？”摩里尔决定不单看着路径，尝试着用交通工具的来找到出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达到最上层，虽然无法彻底翻越山峰，但却可以前往山顶。” 娅丝敏回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可不可以使用，毕竟这里已经废弃五年了，事实上从我们进入洞口进入时有一个管理室，看灰尘的积累程度的话这里确实是无人区。五年时间的沉积，电路老化之类的问题肯定会出现，但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个时候就是另外一个人登场的时候了。这个小队除了来自吸血鬼部队的五个人，还有格外一位作为大洋洲部队的支援手，不过作为战场的新手这位小姐从登上气垫船以后就异常的沉默，要不是进行过作战计划的交流另外五个人都以为她是哑巴。 “希里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娅丝敏轻轻地拍了拍她问道。 “唔..啊！”穿着藏色军服的小姐显然被吓了一跳，穿着藏色军服的小姐本来正靠在凹凸不平的墙面闭目养神，“抱..抱歉，刚刚好像陷入了奇妙的黑暗世界了，没有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可以重复一遍吗？” “呃....没有问题，希里小姐这是矿区的地图，在距离我们四百米的前方有一座废弃的升降梯，我们正在考虑可不可以利用升降梯前往上层。”娅丝敏将自己的平板递给希里小姐，然后用滑动着屏幕解释道。 趁着希里小姐正在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地图，娅丝敏退后一步小声跟摩里尔交流道。 “刚刚这个来自大洋洲的军官小姐肯定睡着了吧！能在战场上睡着是有多大的胆子，难道所谓大洋洲部队的士兵没有作战经验的报告是假的吗？” “应该是疲劳过度吧，你看希里跟你一样都有厚重的黑眼圈，恐怕跟你一样都是晕船吧？话说我倒是比较在意这么年轻的一女的，居然能进入电子模拟部，要被这个近几年新起的部门挖到听说需要不低的学历。” 摩里尔用着赞叹的语气回答道，这位士兵听说曾经是政府的雷达兵。 “确认完毕了。” “好快！”娅丝敏和摩里尔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希里小姐将屏幕还给了娅丝敏，同时矿井的平面地图上还多了几个红色的标志，娅丝敏注意到这些标志都是围绕着升降机的。 然后希里将地图放大，并解释道：“如果只是看地图的话是没有办法确实是否可以启动的，所以我标志了升降机附近几个可疑的房间，这些房间的内部都设有特殊的电缆链接到外面的通道或者其他房间，极有可能是配电室。然后配电室周围就会有仓库，仓库里面可能还保存着剩余的零件。” “原来如此，这样就算是升降机坏掉了，我们说不定还可以修好。”摩里尔一拍手掌说道。 但是娅丝敏却是一脸不太乐观的表情：“能修好只不过是理想的想法而已，这里都已经是闲置五年之久，恐怕电缆都被老鼠啃断了。而且就算电路没事，支撑升降机的钢材也已经好久没有被保养了，还能不能支撑住我们几个人也是个未知数。” 希里则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子再次背靠在原来的位置：“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地图上找到正确的路径，如果想要偷懒的话说不定还会南辕北辙。加油各位，只要在努力一下肯定就可以找到的！呜哈~就像是考试的时候明明是不会的题，但却突然灵感一闪就能找到了解决办法一样。” 娅丝敏这才反应过来希里肯定不是什么新兵，这样熟练快速的入睡方法肯定是有过一段军旅生活的。 “喂，她刚刚是真的打了个哈欠！明明都在战场上为什么她那么悠闲，虽然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结果现在我却要变得没有干劲了！”娅丝敏有一点自暴自弃地说道，但还是将目光拉到地图上，强怕自己集中注意力。 滋滋.... 模糊的声音从无线电之中传来，娅丝敏从肩上下这小型的机器，放到耳边。因为是在矿洞中，环绕封闭的洞穴会阻扰无线电的前进，所以在离太远的位置进行联系难免会有些杂音。 “这里是Vampire001，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里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依旧可以认出来说话的人是莉莉娅。 “Vampire004收到，请报告情况。” 娅丝敏歪起头用脸和肩部夹住无线电，腾空的双手操作着军用平板，尝试可不可以调试一下设置以此来让声音更加清晰。 “Vampire004，这里发现紧急状况，请在标志点上会合。” 莉莉娅一说完就关闭了无线电，同时幽静的空气再次笼罩了正在待命的众人。娅丝敏也没有怀疑莉莉娅的命令，从控制面板上调出位置信息，现在小队里每个人配有的军用设备全部都用局域网相互链接，所以不用连接卫星也能收到彼此的信息。 此时莉莉娅的位置正在前方四十米左右，莉莉娅用红色的颜色在地图上标记了她所在的地点。娅丝敏心想到可能事情有点不对劲，离定时联络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本来计划是莉莉娅先去探路，同时将重要的位置信息标志到所有人的地图上，这样就可以更有效率的寻找通路。 因为最新的地图在这么说也是五年前了，在这五年之中也极有可能发生塌方等事故，让本来畅通无阻的道路变得无法通过，为了防范在平板上画完通路之后，集体行进时猛然发现这条道路并不通的情况下，所以莉莉娅决定由她先去前方试错，而与后方配合以平行作业的方式完全地图的绘制。 “莉莉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娅丝敏将希里摇醒，然后跟随着莉莉娅在地图上标记的点前进，虽然直线距离只有四十米左右，但要矿坑中路径总是要左绕绕右绕绕，花费的时间只增不减。 等娅丝敏与莉莉娅会合的时候，这里正好是摩里尔谈到的升降梯的附近，也是矿场中少数开阔的地带。娅丝敏抱起枪静步走到莉莉娅的边上，而莉莉娅看到他们后也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用手型叫各位压低身形。 就这样五个人围在一辆矿车的背面，就好像是在野外露宿时的例行活动一样，娅丝敏觉得如果再加上一个篝火，马上开始讲鬼故事都没什么违和感。 “诸位，请看这个。” 莉莉娅严肃的表情让周围的人都紧张地眯起双眼，而莉莉丝则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展示在各位的眼前。 “是燃尽的烟蒂？” 娅丝敏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个是什么东西，其他人也不例外。 “在我发现的时候还残有火星，并且周围还有脚印。” 莉莉娅小声说着然后把烟蒂递给了摩里尔，摩里尔先是看了看然后闻了闻前端残余的烟草部分。 “味道很杂，不是正宗的烟草，而滤嘴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不关心客户身体健康的奸商的手笔，这样品质的滤嘴仅仅是吸气就会掉落残余的化学物质进入人的体内，这样的烟恐怕价格低于五美金。” “吸这种烟的不用说肯定是当地居民，那么为什么当地居民没事来矿场来？为了偷窃剩余的矿物吗？” 娅丝敏顺着两人的意思追问道，然后莉莉娅打开手中的手电筒，把灯光照射到地面的位置。几道清晰的脚印从某个洞口延伸出来，而伴随脚印的还有两道奇怪的印记，这两道印记并非像是脚印一样断断续续，而是一直以平行线延伸。 就算是莉莉娅再怎么沉默其他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了。 “凌乱的脚印显示出来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拖着两个麻袋，有些路段的麻袋的痕迹不是很明显，并且还可以看出挣扎的痕迹。地点还是已经被废弃已久的矿洞里面，无论这么想都只有那个可能性了。” 摩里尔总结证据说道，然后摊开双手，像是在感叹命运一般。 “天大的巧合，如果按照莉莉娅队长发现烟头的时间进行推算的话，恐怕在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前有五个人通过这里，其中三个正常行进着，而另外两个则是被打晕到麻布袋里拖着走。” 摩里尔接过莉莉娅手中的手电筒将将光纤对准其中一个稍微凌乱的痕迹。 “其中一个麻袋里面的人就在这里醒来的。当然的情况是因为一觉醒来的年轻人发现嘴巴被封住，眼睛里看到的也是一片黑暗，肯定双手双脚都是被帮助住，无法准确理解现在的状况，但在回忆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是被人绑架了，所以猛然挣扎起来，这就是为什么这片区域会出现被两侧道路被刮花的痕迹。如果叫我更大胆的推测，我猜被绑架的应该是一对情侣。” 娅丝敏勉强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跟上了各位的推理，而莉莉娅则是满意地做出手势示意摩里尔继续他的表演。 “是情侣的猜想是靠地面划痕的深浅来判断，男性的体重一般来说都重于女性，而划痕也有明显的深浅比，其中一个明显较深而且刮痕的宽多也比另外一个长。是情侣的依据主要是臆想了，什么样的关系会让一男一女深夜不归家呢？答案自然是幽会的情侣了。” “嘛，这方面不是重点，也有可能是一个强壮的青年和一个瘦弱的青年，虽然我对同性恋之爱是开放的态度，但考虑到不让推论变得混杂，就先默认是一对男女情侣吧，”莉莉娅看了看娅丝敏说道，“同时还要补充一点，这里可是荒郊野岭，距离最近的一个城市都有三百公里的路程，恐怕这对甜蜜的小情侣是准备去海边玩耍然后度过一个甜蜜的夜晚，但不幸挑选了一个极差的日子，各种意义上。” “喂喂喂，难道我们的军队在准备进攻的时候没有通告附近的城市吗？”娅丝敏大骇。 “肯定是通报了，大洋洲军队在确定了当地政府的回复后再同意下达的作战计划。”希里小姐开口道，“所以按照排除法，被绑架的人恐怕不是本地人，而是正在环岛游的外地人。而当地人恐怕是被金银珠宝迷坏了眼睛而演变成了突发性犯罪。” 娅丝敏疑惑地问道：“但是当地人也知道即将发生战争吧？为什么要在开战前做出这么危险的行动。” 摩里尔解答娅丝敏的问题：“发生战争和他们犯罪并没有关联，倒不如说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们才敢真正的动手。利用战争而让平民消失，想想过去发生的战争吧，有多少人是无法发现尸体状态，有多少人的档案上写着下落不明。” 莉莉娅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没有考虑到后果的犯罪也代表着没有计划，犯人将两位受害者绑架后，肯定会商量着处置在熟悉的地方，排除家里，工作场所，友人家，和那些会被轻易发现的场所，而藏在森林里面他们也并不安全，别忘了我们才刚刚遇见了那只可爱的小猫。但他们灵机一动猛然想起附近有一座废弃五年的矿场，甚至他们其中一个还在里面工作一段时间，复杂的地形再加上熟悉的环境，不就是完美的地方吗？” 娅丝敏突然反应过来：“等下...!本来我还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要绕那么远的路来到矿坑深处...他们是打算...!” “没错，杀人灭口。” 娅丝敏此时终于明白了莉莉娅口中紧急情况的意义。 娅丝敏此时此刻正半蹲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检查着深邃黑暗的矿洞深处，这是本来应该静默的环境，但娅丝敏还是没有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开口小声地询问道：“莉莉娅，难道你从发现烟蒂的时候就已经推导出来这里会发生谋杀案吗？” 而莉莉娅正趴在地面上检查着残留下来的痕迹，再听到娅丝敏疑问后抬起头，用无奈的表情回复道：“莉莉娅难不成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再世吗？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瞬间想到那么深的地方，不过随着推论的过程越来越完善，这样的想法也会自然而然的冒出来。” “不过还是很厉害，竟然可以从那么微小的证据做到这种地步。” 莉莉娅直起身子，好像有点害羞地用纤细的手指捋了捋耳边的秀发。 “不，这不算什么。” “不过我更敬佩的是大家，居然能毫不犹豫的把任务抛到脑后，一致同意去救助平民，如果这样的场景被士官学校的长官看到的话，肯定会出现相当恐怖的惩罚。” 莉莉娅在黑暗之中撇过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娅丝敏的表情，人们都说回忆是苦甜参半的存在，越是品尝就越是能体会到其中厚重滋味，犹如黑巧克力般并不只有是甘甜，也不只有苦涩。 但娅丝敏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单调，那是没有品尝到任何快乐的失落感，仿佛少女的回忆只有痛苦的事情一样，充斥自责和后悔，然后难以从中抽身。 “果然吗。”莉莉娅在心里对自己说，“克雷多斯长官又收养了一个空有强大但失去内心的孩子。” 在这一时刻，莉莉娅发现了娅丝敏内心的空洞。 二人的世界再次归于平静，而莉莉娅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神情继续跟随着地面的痕迹走着。不过从刚才开始，地面上的踪迹越来越不明显了，莉莉娅不得不分出三队从不同岔路的进行搜索，不过令人感到的安心的是这三条不同的道路会在前方有交会的地点，所以并不担心会迷路。 转过数个弯道时，莉莉娅注意到了前方有一个奇怪的痕迹，白色的石灰粉被大量地散落到通道的中央，而其中布满了脚印，而装石灰粉的箱子则是倒在了旁边，同时麻袋的痕迹到这里就结束了。 “大概是因为受害者的剧烈挣扎而一不小心撞坏了旁边的箱子吧，然后三个嫌疑犯恐怕嫌受害人挣扎的太过剧烈，改变了搬运的姿势。”莉莉娅跟娅丝敏悄悄地交流着，同时冲着无线电发出先前定好的暗号，“小心行事，恐怕不远了。” 果然，转个下个路口后，娅丝敏和莉莉娅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灯光。那并不是自然界天然的火光，而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所发出来的亮光，橙色的灯光在黑暗中十分的显眼。 娅丝敏和莉莉娅同时关闭了手电筒，一前一后压低身形，尽量以不发出声音的姿势向灯光靠近，但是石制的地板上布满了颗粒状的物体，每踩上去都会发出另娅丝敏烦躁的声音。 到达了这个距离，莉莉娅也放弃了耳语的交谈方式，改成了手语。 “待命。” 娅丝敏点了点头，同时悄悄地探出脑袋，观察着灯下的一伙人。 不对劲，这是娅丝敏的第一个反应，然后她轻轻地拍了拍莉莉娅的肩膀旁示意她过来。莉莉娅从原来的只是制伏平民这样的简单工作的轻松表情慢慢德凝重起来，甚至少女解开了腰间的枪套，为随时开始的战斗做准备。 因为那三个男人穿着统一的服装，那是专门在黑暗环境下特质的迷彩服，他们的腰间挂着黑色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手枪，而真正的杀人武器正随意放在墙边。 “喂喂喂，这是哪门子的当地人...那种程度的武装，吸收光线的制服，他们是雇佣兵啊。”娅丝敏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同时也理解到现实。 “推理从一开始就错了，从残余的烟蒂作为起点的推论是错误的，就像是错误的地基不可能建成正确的大楼。把烟蒂的持有者想成凶手的想法太过于武断，那也完全可能是被害者的东西也是完全有可能的。难道他们就是克雷多斯长官所提到的雇佣军吗？竟然在做绑架平民的勾当，也是不愧战争的野狗的名号。” “也就是说现实和想象的世界终究是有差距的，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莉莉娅虽然看样子很冷静，但其实已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应对接下来发生的各种状况，“但是别慌，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 莉莉娅拿出军用平板将现在的状况用文字表诉给其他士兵，然后用手势告诉娅丝敏继续观察那三个佣兵的状况。娅丝敏从腰包中轻轻地拿出定向收取式麦克风，并将它安装到了枪械的侧面，然后拿出入耳式的小型耳机一个插进自己的耳朵，另一个递给莉莉娅。 这种麦克风可以收取到远距离的声音，并自动排除杂音，还原人声。娅丝敏在黑暗之中把枪口对准了三个的背影，于此同时耳机里响起了轻微的杂音声，过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这三个人交谈的声音便通过电线传输到两位少女的耳朵里。 “啧，真是差劲的味道，本地的烟草简直就像是浸泡下水道的污水一样。”男人将嘴里的香烟吐到地上，用脚将残余的火星踩灭，然后扭过头冲着旁边的人说：“安格斯，你能把这么差劲的烟抽得津津有味也是够厉害的，你应该跟我一样提升一下对现有事物的品味才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旁边看样子性情乖僻的男人则用着有气无力地语气反驳道：“阿斯特，我才不是像你这样的变态，对我来说无论是五块钱能买到香烟还是雪茄都是一样的，这些都只是给我放松心情的道具而已，想要获得真正的快乐还是得靠自己的内心。” “真是病态的哲学，真不知道为什么队长会把我跟你分在一个组内，明明开枪杀人的工作更适合我，而你则适合去基地里面跟那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讨论科学。” “那是因为今天并没有开枪的工作。”另一个蹲在墙角的男人说道，他正在拆开自己的手枪进行着额外的保养，“队长也是一个守财奴，自从被威廉姆斯那个小白脸拉拢后就变成了跟屁虫，威廉姆斯不过只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 安格斯反驳道：“如果仅仅是一只丧家之犬是拿不出那样的装备的，这样被其他国家明确了威胁的人，说不定真的有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哼，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从来就不需要被改变，一个本来就不是静态的世界，明明每时每刻都在变形着，扭转着，何来需要人为的改变。” “这些道理从你们嘴里面说出来还真是违和感爆表。”蹲在墙边的人终于将手枪重新安装好，他直起身子伸出来一个懒腰：“那么休息时间结束了，现在来商量一下这么处理我们辛苦工作而得来的奖励品吧。” 听到这里娅丝敏和莉莉娅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莉莉娅从绑在大腿处的手拿包中拿出匕首递给了娅丝敏。少女接过了匕首后小心翼翼地将刀面探出阴影的边缘，随后一点一点的调整角度，直到不到五厘米宽的刀面上可以反射出画面。 莉莉娅从刀面上看到了两位人质，一男一女正背靠在了一起，恐怕是在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施加暴力的缘故，虽然身体害怕的哆嗦，但连一口大气都不太敢出。 “已经害怕的不敢说话了吗？”娅丝敏在心中想着，同时向莉莉娅传递信息。 两个人质，一男一女，可以从刀面的反光之中勉强看到他们的服饰，那是便于旅行的长裤和白色衬衫，而所散发的气质应该不是当地人，那么肯定是旅行者了。西帝汶岛上的历史还算悠久，但因为殖民原因直到现在也依旧是全世界当中最贫穷的国家。 “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对面能战斗的士兵有三个人，人数差距在这里，要等待摩里尔他们的支援吗？”娅丝敏用手势向莉莉娅请求意见。 “我想等待支援，而且制定详细计划，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了）”莉莉娅用军用平板传递信息给娅丝敏，“现在那三个雇佣军的心理状况并不安定，从他们刚才的对话可以得出结论，他们抓住这两位旅行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也仅仅是为了排解无聊的工具，他们并不正视他们生命，所以就算下一秒这三个人下杀手也不奇怪。” 娅丝敏看出来了，莉莉娅因为目前的状况而显得有些急躁。 “是在环岛游的一对情侣，能碰到他们正是我们的幸运，正好让我排解了今晚的无聊事件呢。”阿斯特拿出匕首，走到这对情侣的面前，银色的巨型匕首正在灯光下反射着咄咄逼人的亮光，那对情侣更加的害怕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般往墙边靠。 “所以你要怎么办？是要按照往常一样割断脖子，然后看着他们失血过度挣扎的样子死亡吗？还是一个人一把刀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样子？不过这个女人看起来姿色不错的样子，如果你要先把男的给杀了我没有意见，这个女人可以先让给我吗？”那个唯一没有透露出姓名的男人舔着嘴唇说道，同时向着周围散发着恶心的气息。 这个时候莉莉娅摘下了通讯用的耳机，将军用平板塞回了包里。 “娅丝敏，倒数二十秒钟，戴上夜视仪，摩里尔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莉莉娅同时也轻轻地把绑在胸前以固定背包的环扣给解开，看样子莉莉娅并不打算拿着步枪突进，而是尽可能的强化速度。 娅丝敏也跟莉莉娅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步枪的子弹在四面八方都是石头的房间里极其容易跳弹，不仅容易伤害到自己人也可能威胁人质到的安全。娅丝敏将匕首还给了莉莉娅，卸了身上的负重，选择只用匕首和手枪突进。 莉莉娅竖起五根手指，代表着最后的五秒钟。 “啊娅丝敏，差点忘记说了，尽量留个活的。” 然后，秒速归于零。 第一章-纷乱世界的兵临者Ⅲ =================================== 如果要说有过战争经历的老兵和缺少经验的新兵有着什么样的区别，那么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所进行的选择吧。老兵会积累过去的经验，而新兵则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但在战争之中过于单纯的选项都会导向地狱的深渊，想要真正的活命，那就不得不比敌人多考虑一步。 白炽灯闪灭的瞬间，以这一时刻为分界点，三名佣兵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唯一的不知道姓名的佣兵以为这只是平常的电路故障问题，并没有提起警惕，而是想要从后背处拿出手电筒。而安格斯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军快速拔出腰间的手枪，将视线和枪口对准了唯一的岔口，但是因环境的变黑，瞳孔还没有适应完全黑暗的环境，现在的他们就跟瞎子一样。 “喂，这是电路的问题吗？”安格斯冲着没有名字的佣兵大叫。 “谁知道呢，威廉姆斯给我地图的时候倒是提醒过我，这样老旧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断电都不奇怪.....” 收割生命的火光突然响起，手枪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准确的命中了他的颈动脉。那个男人在这一瞬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还未启动的手电筒从手中的脱离也不知道，就这瘫软了身子倒在了地板上。 “啧！”安格斯反手就冲着枪响的角落开枪，但是只听见子弹在岩石跳弹的声音。安格尔单手持着手枪，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拿出匕首，他在黑暗的空间中不停地转过身体，随机的朝着某个方向开枪，但无一例外子弹都射中了坚硬的物体，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的枪在哪里，应该是放在了靠着旁边的墙上，枪上应该安装了照明的手电筒，只要我拿到步枪战况就会逆转，不过刚刚的声音和火光也代表着对面也有武器，不过只是一把小口径的手枪而已，打在防弹衣上最多也是瘀伤。安格斯快速的思考道，并进行着取舍。 “哈哈，竟然掐断电源突然搞袭击，这就是你们就是大洋洲的走狗所玩的反恐游戏吗？真是令我感到兴奋，这如同小孩子的戏法般，我仿佛都可以闻到你们身上散发着恐惧的味道，来吧向我开枪吧！不过你们如果没有一击致命，下地狱的将会是你们！” 然后微弱的风划过了安格斯的皮肤，在这样接近密封的环境里风的流动显然是不自然的。安格斯几乎没有犹豫，让本来直立的身子快速下伏就像是拳击手对峙时的动作一样，然后猛然转身朝后方连续开枪。 直觉救了安格斯一条命，娅丝敏早已绕到他的背面本想拿起刀做出割喉的动作但被他下蹲的动作所打断，匕首从他的脸颊上划过，同时黑洞洞的枪口也靠了过来。娅丝敏没有犹豫，但也没有向后退，另外一只拿着枪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部旁边，强行阻断安格斯的动作。 娅丝敏的耳朵起初还可以识别最初的枪声，但是后面却被尖锐的失明声所覆盖。 枪口的火光让安格斯看见了他所对峙的人的脸庞，那是一副强忍着脑袋里炸裂之声的少女，栗色的头发随着子弹掀起的气流飘散着，稚嫩的感觉还没有从脸上完全抹除，就像是一只家猫一般可爱。 “大洋洲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安格斯说道，但他并没有打算手下留情，在近距离的格斗下强壮的体格便是无法忽视的绝对优势。 娅丝敏的右手挥舞着匕首对准咽喉，太阳穴，眼睛想要给面前这位佣兵造成致命一击，但是安格斯巨大的身体所不符的灵活姿态躲避着，同时佣兵也举起左手所拿着的匕首向少女反击着。清脆的声音在矿洞了回想着，佣兵几乎在黑暗的环境于娅丝敏拼刀，但是娅丝敏也因为枪口所散发的火光让夜视镜里面染上纯白的颜色，也几乎失去了视力。 娅丝敏也屡次尝试打击敌人的下盘，但是安格斯显然是近距离格斗的好手，完美的防范住了少女的攻击。而安格斯也在刚才的射击之中打空了手枪弹夹里面的子弹，他不得不防范少女另一只手所持的手枪。 （但是在近距离格斗之中手枪的威胁显然没有匕首高，就算面前这位少女想要在这种距离对我瞄准，想要击中我的话必须零距离地把枪口对准我的身体，但在此之前我就可以靠右手擒住她的手腕。但如果她向想向后拉开距离，想要以中距离靠手枪的优势取胜的话，我只需要在她后撤的时候攻击下盘，这样她就会失去平衡，随后这场死斗的胜利对我来说就是囊中之物了。） （没错，面前这位少女必然会尝试最快的方法击倒我，现在的匕首战双方僵持的现在她必然会做出行动，因为可别忘了就算刚刚的枪声杀死了我的一名队友，但依旧还有另外一名兄弟站在着赛场上，如果比时间的话也是我的胜利。） 娅丝敏用手中的刀弹开面前男人的攻势，在比瞬间发力的程度下，这个男人显然比自己更胜一筹，如果被他擒住了就代表着自己的失败。但是娅丝敏没有显露处丝毫恐惧，隐藏在夜视仪下的双眼是无比的平静，跟有着狂热表情的安格斯截然相反，就好像这只是无数训练的其中一场而已。 这个男人太过于自负，这点可以利用。 娅丝敏灵巧地弹开了安格斯的劈砍，被偏移的利刃斩断了几根少女在空中飘舞的发丝，同时为了回避男人的反手追横砍，娅丝敏低下头而刀锋从头顶上飞过。这个时候安格斯注意到少女握枪的左手终于有了大幅度的移动，已经打开保险的枪械如同收割性命的毒蛇一样朝自己逼来。 （Checkmate！）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丢开了右手紧握着的手枪，而至今都握着这把早已没有子弹的无用之物的理由便是为了迷惑面前的少女。枪身作为不锈钢可以抵挡住匕首的攻击，同时故意露出右边身的破绽引诱少女的攻击，而正在此刻安格斯判断到猎物已经咬钩，便毫不犹豫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空无一物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伸向少女纤细的手腕，安格斯似乎都能在脑内想象处将手腕轻松掰断的触感和扭动着身体惨叫的女孩。 但事与愿违，在娅丝敏被抓住手腕的前一刻，她把手枪轻轻地往空中抛去，然后左手躲过男人的右手。安格斯的瞳孔开大，显然他并没有想到少女居然主动把手枪脱手，因为这样做不就像猎豹主动放弃自己利爪，毒蛇拔掉自己的牙吗？ （虽然她用这招假动作躲过了自己对她的手腕的攻击，但在她右手持刀的状态下是不可能接住枪的，而现在是我的右手离枪更近，是变成了谁先拿到枪谁就赢的夺旗战了吗？不，就算发生意外让她拿到枪了我依然可以控制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开枪，这家伙真是走了一步最差的棋。） 但是安格斯还是判断失误了，虽然现在眼睛可以适应黑暗的环境，勉强能从夜视仪表面的指示灯所散发的轻微光点勉强的分辨四周的情况，但因为少女低下了头和身高体格的差距让他无法看着她的右手究竟有没有握住刀，这是这个男人靠着周遭的仅有环境所走的极限。 这个时候白炽灯再次亮了起来，摩里尔按照了莉莉娅的命令，只让彻底黑暗的时间维持了二十秒。 这个时候安格斯才看到娅丝敏的右手早已空无一物，她在低头躲避横斩的时候就把匕首收了起来。安格斯以为他比较快，但其实娅丝敏已经算到了他的这一步，空着的右手率先握住了枪柄，但是枪口此时正朝向地板，安格斯慢了一步才抓住枪的枪膛处。 这一瞬间便决定了胜负，就算娅丝敏因为突然亮起的灯光而失去了视力。 枪声突然响起其中混杂着血肉碎裂的声音，安格斯吃痛的大叫起来，子弹虽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但却确确实实击中了他的脚掌。娅丝敏没有就此停下来，少女抬起膝盖，对着安格斯的睾丸用尽全力的来了一发。 虽然娅丝敏心中并不知道安格斯到底有多痛，但听那个惨叫声，就让少女心生妇人之仁。 娅丝敏趁着这个机会摘下了夜视仪。少女提前就已经知道了黑暗只会持续了二十秒钟，所以在白炽灯亮起前娅丝敏就闭上了双眼，防止被夜视仪中白花花的一片闪瞎眼睛。 安格斯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少女恢复视力的时候进行最后的反击，但事实上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安格斯挣扎着把自己的头往上抬起，因为自己的下身因为被剧痛而失去直觉，甚至整条脊椎都能感觉到痉挛痛。 安格斯一抬头就看到了漆黑的枪口，而后便是如同天空般淡蓝色的瞳孔。 随后是最后一次枪响。 战斗结束了，娅丝敏放开绷紧的肌肉，同时还想要深呼吸一下舒缓紧张的心情，但一看到子弹深深的嵌入石墙的表面和眼角的余光里趴在地上死亡的两具尸体，好像呼入肺中的空气充斥着鲜血和硝烟的味道，一但这样想娅丝敏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手脚周围仿佛充满了冰气似的无比僵硬。 （这样吗，就算在这么训练，模拟，果然也无法消除第一次杀死活人的恐惧感。） 娅丝敏这次没有再在乎外面的环境，而是注视着体内的循环，随着呼吸的起伏，渐渐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真是有趣的呼吸法，在哪里学到的？”莉莉娅的余光好像看到娅丝敏的动作，便好奇的询问道。 “这是来自极东的技巧，听说是在学习剑道之前静心养神用的，我在上士官学校的时候一位友....一位同学教我的。”娅丝敏老实地回答道，同时也知道莉莉娅肯定不会在紧急情况下问这种无关竟要的问题，恐怕是注意到了自己还没有摆脱第一次杀人的恐惧感，而特地展现的只属于她的温柔吧。 属于娅丝敏的战斗结束了，但是莉莉娅那边却陷入了僵局。 莉莉娅在入口处率先开枪杀死了一名雇佣军后，同时也用枪声吸引了安格斯的注意力，因为这样娅丝敏才能在安格斯胡乱开枪的枪声中掩盖住自己的脚步声绕到了他的背后。比起安格斯所选择的反抗的手段，唯一剩下的那名名为阿斯特的雇佣兵则十分的乖巧，在黑暗来临后卸下了自己武装，乖乖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这也为什么安格斯直到死都没有等来来自伙伴支援的原因。 莉莉娅举起手枪关注着面前这位男人的一举一动，虽然她曾命令道尽量留下来一个活口，但没做任何反抗就投降的人反而加重了莉莉娅心中的疑心，而事实上只要面前这个男人有任何异常的动作，少女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几人也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摩里尔举起枪绕到了阿斯特的侧面，剩下的士兵则是拆开破旧的纸箱铺到死人的身上，那是因为还有一对情侣目睹了他们的厮杀，他们要尽可能的保证平民不受战火的波及，就算是做一些亡羊补牢的事情也好。 希里摘下头盔走到两位情侣的面前，有刀隔断束缚他们的绳子，然后向这对已经吓呆的情侣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他们是来自大洋洲军事部队的士兵，你们已经安全了的话语。直达两位情侣从恐惧中脱离出来，抱着彼此大哭的时候，希里才彻底安心下来。 不过还没有结束，作为帮凶或者凶手之一的阿斯特跪在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有一把枪对准了他。 娅丝敏眯着眼观察着这个男人说道：“看样子是一个贪心怕死的人呢，比起擅长拿起枪还是举手投降的姿势更加标准，你的朋友直到最后一时刻都在期待你的帮助，所以他才会一直以防御为主的姿态来战斗，这就代表着他放弃了主动去创造胜利的机会，这也为什么他死在这里的理由。” 听到娅丝敏的话，阿斯特抬起头，用不屑的视线扫过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请不要误会了，穿军服的少女。他们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别以为我们隶属于同一个佣兵团就那么认为，我不是那样的人渣，倒不如说我跟你们一样期待着他们的死。” 举枪的莉莉娅好像是看到恶心虫子般的视线毫不掩饰的盯着这个男人：“是吗，已经贪生怕死到要利用朋友的死来脱罪了，真是够恶心的，如果不是以现在的状况考虑的话我已经开枪了。” 阿斯特完全不被莉莉娅的话语所动反而用着奇异的声调回答：“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你在我们这边可算得上是人人皆知的有名人，无意冒犯，从技术上来说你是十年不遇的优秀士兵，不可多得的人材，但是一想到俄罗斯政府为了甩掉你这块烫手的山芋花了多少力气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 橡胶制的靴子毫不客气地踩到了阿斯特的脸上，娅丝敏完全没有顾及到轻重，使男人只能如同老犬一样倒在地上不像样的挣扎，喉咙发出了短促的呼吸声，好像下一秒头骨就要碎裂一样。 “等等娅丝敏不要中敌人的挑衅。”一旁唯一没有架起枪的希里完全没有料到娅丝敏突然起到那么大的反应，她只能慌忙地跑过来抱住娅丝敏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拉开娅丝敏以免这个男人真的在这里被杀掉。 “你这混蛋，你敢再用自以为是的口气多说一句关于莉莉娅的事情，我保证你死前的痛苦会无限期的延长！”娅丝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失控，但她只是瞥见了莉莉娅的脸庞，那个总是一直坚强的莉莉娅再听到那个人渣的话语后竟然会露出那种充斥着难过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莉莉娅也被娅丝敏的行动惊讶到了，莉莉娅觉得自己对于娅丝敏来说只是一个一起相处了三个月都不到的伙伴而已，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重量肯定没有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更加沉重，但在这一瞬间莉莉娅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样的想法，也不知为何，莉莉娅心中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波澜。 “娅丝敏谢谢你，不过先放开他，死亡对于他来说是最轻松的手段了。” 听到莉莉娅的话，娅丝敏才彻底停下攻击，这个时候以五体投地方式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男人才抬起头，他的半边脸已经被地上的石头划开了几道伤痕，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显得绰绰有余的男人十分凄惨。 “差点以为会死，以这种姿势被人踩我还是第一次，但如果这位小姐穿的是裙子的话我也不会抱怨什么。”阿斯特还是不知天高地厚般嘴欠着，好像完全不在意被施加更多的暴力，“不过不愧是在军队里面培养出的感情，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这些被社会抛....在战场上拼命锻炼出来的攻击力。”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想说什么，但莉莉娅的眼神变得危险切赤裸裸的目视这个男人，阿斯特也不是笨蛋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把原话说出来了，迎接他的就不只有美少女的脚底了。 “说到底，莉莉娅小姐，仔细回想一下是谁指引你们到达了这里，又是谁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留下记号。”阿斯特看着因他的提问而沉默的众人，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是那个烟头对吧，为什么方圆十几里只有那个地方会出现烟头？在搜寻脚步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他烟头对吧，为什么只有在升降台前那么显眼的地方会出现烟头和脚印？你难道不觉得这太过于巧合了吗！” 娅丝敏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是一个巧合呢，那么你现在可以去死了吗？” 阿斯特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娅丝敏，不过娅丝敏则用着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莉莉娅则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你故意配置的吗？那可真是奇怪，我们部队是以秘密行动进入这片岛屿，途中甚至为了预防无线电窃听的危险而没有跟指挥塔联络，你又凭什么预测了我们的行动？” “而且我们原本的路径是直接穿过森林以最快的速度翻山越岭，你又是怎么对突然发生的状况进行预测的。”旁边的希里补充道。 阿斯特冷笑一声：“你们会必然会通过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就算没有遭遇到了森林之中的豹子而改变想法，也无法通过山中的峡道翻越过去，答案是在前几天的威廉姆斯早就料到一只特殊部队会秘密上岸，他预测了一些可能会被选为目标的地点在那里加固了防御，而那些过于偏远地方则会直接放弃，就像这里。” “我和另外两个倒霉蛋便是执行这项炸毁峡道和确认山矿的任务，峡道已经在十二个小时小时前被炸毁，接下来就是确认山矿的工作....” “如果你们按照计划炸毁山矿我们就彻底被围困在这里，要不然就会花时间寻找其他路径，这样肯定会错过定点联络的时间。”希里顺着阿斯特的意思说道。 “啊，没错，不过是请你注意细节希里小姐，我们的第二项任务是确认矿脉，并不是炸毁矿脉，不过准确说炸毁矿脉的任务是在确定矿脉已经完全废弃的状态之后。” “什...”希里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阿斯特抬起头看到了莉莉娅若有所思的目光，然后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威廉姆斯在乎这片矿洞，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这片矿洞的生产物或许跟走投无路的威廉姆斯的垂死挣扎有关.....” “对不起没有兴趣，我不想听任何来自可疑者的情报，阿斯特先生你的信息充满了主观和巧合，而且你身上还有着无法洗脱的战争罪，看到那两位因为你们而瑟瑟发抖的平民了吗？那是你即将付出的代价。” 莉莉娅无情地打断可阿斯特的对话，仍谁都看得懂她已经没有再和这个男人对话的意思。她摆了摆手示意摩里尔去解除阿斯特身上的装备，并且检查他的衣物和鞋底，防止他还藏有可以逃跑的武器。 “现在这位佣兵先生是我们的俘虏，但很可惜日内瓦公约的生效对象不包括雇佣军，”莉莉娅瞥了一眼现在正接受检查的阿斯特，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在看着一只愚不可及的虫子一般，“但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有任何一丝反抗的行为，我们就会往你的大腿上开枪，你很清楚吧，子弹贯穿身体大动脉的后果，不到一分钟你就会陷入失血性休克，结果会怎么样我就不多说了。” 丝毫不加掩饰的威胁，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是从莉莉娅嘴里说出来的，与此同时少女说这些话的时候连正眼都没有看过阿斯特，这样赤裸裸的藐视，让那个男人咬紧了牙关，但他很清楚，这位名为莉莉娅的士兵的行动力。 “娅丝敏，你去看着俘虏。希里小姐你去照顾那对情侣。其他人检查一下四周，记得把武器枪械全部回收，不要浪费物资。摩里尔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商量。”莉莉娅像往常一样发号施令，而听到命令的士兵则开始行动起来。 结果他们在两位死人的包裹里发现了更为详细的矿场地图，本来原计划是莉莉娅指着阿斯特的脑袋让他在前面带路的。一想到可以不用跟这个男人有任何视线和肢体接触，莉莉娅的心情则明显好了许多。 但阿斯特心里面可郁闷的受不了，他完全没想到仅仅是讽刺了莉莉娅几句就有一只脚伸过来把自己摁在地上摩擦，不过阿斯特也看出来了莉莉娅在这只小队里面威信极高。他原本只想看到莉莉娅吃瘪的样子，但现在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也就是所谓的自食其果。 而对阿斯特感觉道恐怖的是旁边这位一直把手放在枪上的女生，阿斯特在黑暗之中看过她战斗的样子，明明对杀人存在着恐惧感，但却丝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仿佛天使和恶魔共同在操控这具身体一样。 最终在摩里尔和希里的努力下他们接上了这一层的电源，同时搭乘升降机达到了矿井的最顶层，这同时也是三位佣兵进入的道路。 “终于出来了！”希里仿佛受够了打着手电筒在如同迷宫般蜿蜒的道路里行走的感觉，看到天空的一瞬间是九人小队里面最激动的一个。不过那对情侣也在看见天空的时候默默流泪起来，他们并没有料到自己还能再次看见这片天空。 “接下来该怎么做？”摩里尔询问莉莉娅。 莉莉娅看着显露月亮的天空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过她马上就用手势提醒希里不要太过于激动，因为这里依旧还是敌人的地盘。 “希里小姐这里的地形怎么样？”莉莉娅询问希里的意见。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山的山顶之上，这是一片连绵起伏山脉中的顶峰，但说是山峰其实海拔也并不高，算是那种时候郊游的地方。下方的丛林也并不茂密，很明显工人们曾在数年前对这个区域进行过开发，但人类离开的现在大自然重新让这个地面恢复着生机。 不过现在又一只意料之外的来客来到了这里，就在远处，向着天际的顶端毫无掩饰的打起灯光，仿佛它自身就散发着不可掩盖的敌意一样，向着四周宣泄着自己的存在。 希里调出地图，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与环境，思考着最合适的环境。 先前说过，希里并不是正规的军事人员，而是来自大洋洲军事部队中叫做电子模拟部的部门。一般来说很少把文职人员带到战争的前线，但在这场战争之中这样的做法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为了应对和解析威廉姆斯所持有的来临不明的武器，确保胜利的天平朝他们倾斜的手段。 “莉莉娅小队队长，我有一个请求。”希里鼓起勇气认真地朝莉莉娅说道，“希望可以单独商谈一下。” 而莉莉娅也不是迟钝型角色，在数个小时前的作战商议上，莉莉娅曾明确向希里表示不用太在乎上下级关系，她所希望的是用基本的信任来构筑彼此的指挥链，而希里也欣然同意，所以希里都以小姐这样的称呼对待莉莉娅。但现在希里一转前面的态度，而是以认真严肃，希望着莉莉娅更以队长的身份，而不是以友人的身份来商讨这件事。 “嗯，我明白了。”莉莉娅回应了希里的请求。 二人走回矿洞的入口，那是四周唯一能稍微隔音的建筑，同时黑暗的空间可以隔绝着视线，防止可能会唇语的某个俘虏偷听。 希里虽然是请求的一方，但显然还在纠结着思绪，不知道怎么朝莉莉娅开口。而莉莉娅其实在希里开口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所以莉莉娅为了不浪费时间，选择先起个好头。 “你想让两位平民尽量远离战场对吧。”莉莉娅开口道，“准确来说你想把弥涅耳瓦网络的搭建在信号能传输的极限位置对吧。” 弥涅耳瓦网络，这是为了保证无线电不被威廉姆斯的设备窃听的策略，同时也是为了预判威廉姆斯的行动而打出的手牌，以漆黑的夜晚为掩护偷偷摸进西帝汶岛的十只小队里都有一名跟希里一样来自电子模拟部的非战斗人员。他们携带的设备可以正对着这里的军事卫星进行链接，以他们手中的设备为基站，从而能在战场上搭建一条封闭的通讯网络，而作用还远不止如此，这是为了彻底将威廉姆斯困在这座岛上的最终策略。 “是的。”希里像是泄了气一样回答道，说实话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莉莉娅这一种拥有超越常人的行动力和强大主见的人。 “那么你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吗？”莉莉娅追问道，同时散发着令人看不到的压力。 希里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弥涅耳瓦网络只需要六台设备就可以正常运作，这样的战略本身就已经考虑到事先有设备无法运作的状况了。而我的请求的则是将自己和两位平民的位置转移到稍远的战场，您明白吧队长，一但战争发生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威廉姆斯究竟持有怎样的武器，这代表着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发生，我不是想要逃跑，而是考虑到平民已经收到了没有必要的伤害，如果还被卷进战争，我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 “我明白，希里小姐。”莉莉娅看着比自己大的人向自己低下了头，也露出了无奈的脸色，“但是我的答案是，不行。” 希里呆滞住了，咬紧牙关，双手握拳，用不可理喻的眼光看着莉莉娅。 “因为这是战争，希里小姐，就像是你所说的任何情况都会发生，因为威廉姆斯的攻击造成的弥涅耳瓦网络的崩溃我也不奇怪，所以你们的作用也至关重要。然后你误会了，希里小姐，会有多余的四台设备的原因不是因为预防开战前的意外，而是在开战后我们预估会有四台设备会被摧毁。你们每一个都是至关重要，并不是多余的，所以我无法允许你的行动。” “怎么这样....”希里听完莉莉娅的话像是脱力一样靠在墙边，“我的愿望是让他们远离战争，但..但现在这种状况....” “可能是不幸吧，也可能是命运吧，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已经在战场之中了，这就代表着不管我们的身份是什么，都已经切切实实的参加了这场战争。”莉莉娅用单手扶起希里，然后认真地说：“谁都无法逃避，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状况，换句话说，世界的命运说不定就掌控在我们的手里，所以希里小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能相信自己判断。” “什..什么，事到如今还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就连现在的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希里自责地说道，她所原本的愿望是让平民尽可能的脱离战争，但她天生的想法在一瞬间就被莉莉娅撕碎了。 “你的这番交流并没有白费，希里小姐，这是我本来正在犹豫的命令，但我现在可以下定决心了。”莉莉娅握住了希里的手，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她说道：“我将把我的另外两位队员分配给你，他们会保障你的安全，与此同时你会在合适地方部署弥涅耳瓦网络。” “哎..哎！？这样不就减少了前线的战斗力了吗？” 希里没想到莉莉娅居然会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原本的计划上是各小队队长在到达目标地点上自行判断给电子模拟部的防御人员，希里他们的登陆地点较为偏僻而且远离正面战场，她判断莉莉娅不会给她配随行的防御人员。 “不，这是必要的做法，因为考虑到危险性，我们是不会带着俘虏上战场的，在排除直接枪毙那个男人的做法外，只能让他跟随你们了。”莉莉娅十分冷静且无情地判断道，“我同时也会给你们就地枪决他的权利，只有一点要注意，不要让他接触米涅尔瓦网络。” 就这样讨论完毕了，以莉莉娅的最大让步而结束。 走出矿洞的二人有着截然相反的心情，莉莉娅还是以平常的姿态布置任务和人员。而希里的心里则掀起了波澜，她在思索着阿斯特曾经说的话与莉莉娅的本质，拥有那样冷静且果断的少女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第一章-纷乱世界的兵临者Ⅳ =================================== 最终决定的路线是莉莉娅，娅丝敏和摩里尔三位士兵下山，而其他两位来自吸血鬼部队的士兵则负责保护两位平民的安全和监视阿斯特的责任，同时跟随着希里前往着另一座峰顶，展开弥涅耳瓦网络。 两只小队的目的地正好是相反的方向，这也代表着分别的时刻来临了，恐怕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前，都会不再次相见了吧。 每支队伍都有各自的使命，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所蕴含的觉悟，所以两只队伍在分开时都没有回头，各自都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战场。 “莉莉娅，这样真的好吗？”娅丝敏在丛林之中问道，她指的是让阿斯特跟随着希里他们这样的决定，“那个男人很危险，虽然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确实很危险，他那完全不合乎常理的行动，我并不觉得一个单纯的佣兵会那么简单的向我们倒戈。”莉莉娅眯着眼回想着男人的每一步，所谓的雇佣军集团，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群拿钱办事的猎犬，难以想象其中一只会在风险极高的情况下叛变，“雇佣军的形势和部队其实很相似，与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在战场上的自由性和截然相反的指挥系统，但排除这两点后某样东西也会随着深入战场而发芽，这一点和我们是一样的。” “友情，兄弟情之类的，所以对于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摩里尔在旁边总结道，“我曾经在为国防部工作的时候，曾经旁观过对雇佣兵的审讯，如果抛开立场来说的话，他们各个都是硬骨头。” “所以你们都一致推断那个男人不是正宗的雇佣军？”娅丝敏明显还赶不上莉莉娅他们在战场上所积累的经验，所以只能顺在他们思维思考着。 “是的，那家伙恐怕是哪个国家的间谍吧，不过他也没有主动向我们澄清事实的意思，把他当作一个威胁的处理是最恰当的。” 莉莉娅他们已经到达了山脚之下，前方是有一个废弃的山地公路。摩里尔主动上前匍匐在高速公路之上，同时用手电筒检查着有没有残余的痕迹。而莉莉娅和娅丝敏则提起枪检查四周的灌木，以免进入了敌人的埋伏。最后摩里尔同时检查了沥青和对照地图的后，向莉莉娅发出请示，在莉莉娅同意后三个人决定顺着这条公路走。 “这条公路的前方不远处会有一条链接海洋的河流，这条流域延伸到海洋和西帝汶岛中部，而离我们最近的同时也是最大的瓦尔里的湖泊就是其中的一条分支，而周围还有许多无名的小湖泊。”摩里尔向莉莉娅和娅丝敏解释着附近的地理环境，“还记得我们在山上看到的那束光吗？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是威廉姆斯的前线基地，距离瓦利尔湖只有五六千米的距离。” 娅丝敏追问道：“只确定了一个基地吗？光束的周围有没有其他的建筑？” 摩里尔回答道“在等弥涅耳瓦网络上线之前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信息，如果依靠目视的话，发射光束的机器是建造在一座山丘上面的而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恐怕周围还有许多小型建筑，隐藏在树林里面。” “先把这个情报记住。”莉莉娅看着了时间，同时心理默念着：“（已经和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了，不知道希里他们怎么样了？）” 兹拉兹拉—— 正巧这个时候无线电里面发出了并不大的噪音，然后令人烦躁的声音逐渐变小，像是通过了一个隔绝地带一样声音也变得更加清晰，最后渐渐的可以辨认出那是人们交流的声音。 “这里是吸血鬼部队，六号设备已经上线，重复，六号设备已经上线，看来我们是最后一个了，弥涅耳瓦网络的最后一片拼图终于赶到了。”最终在数次重复的话语之中，娅丝敏终于听出来了这是希里的声音。 “哟，没想到莉莉娅他们竟然迟到了十分钟，这可是相当少见的事情，喂，你们这群刚刚还在吵闹的家伙现在就不说话了吧，一看到谈论对象来了立马就安静的害羞的高中生吗！明明刚才还在用着公共频道猥琐地讨论着俄罗斯长腿美少女和童颜合法.....呜嗯...放开...我...嗯呜....” “咳咳，欢迎回来，没事就是最好的。六号，如果方便的话，请传输一下位置，我们刚刚正在讨论集结地点的问题。” “谢谢你们的关心，看到你们这么兴致高涨我也放心了，不过请不忘记现在交流的一切都会在服务器里面留有录音，请各位在畅谈的时候注意一下用词呢。”莉莉娅故意用着甜的发腻的声音冲着无线电里面说道，但在旁边的娅丝敏和摩里尔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恐惧感仿佛穿透了空间和距离，将所有人的心脏都握在手心里。 “当..当然，莉莉娅队长，难道军队里面会有那种抖M变态会故意惹怒您生气，然后品尝您的关节技吗？哈哈哈，当然没有了，我们刚刚只是在谈论一些琐事而已。” 不，这明显是自爆了吧，军队里面难道全都是变态吗？！娅丝敏在旁边默默地捂脸，深感莉莉娅这几年的军旅生活肯定不容易。 “咳咳，莉莉娅队长，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报告，就在一分钟之前，大洋洲部队的巡航舰已经发射了第一枚导弹了。您也应该看到了那束光的位置了吧，目标就在那里，总部已经把那个地方默认为威廉姆斯的前线基地了。” 这个时候摩里尔抬起头，不只是他，恐怕在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发觉了吧，云端之中某样东西正在快速从天际掠过，穿过云层，以超音速前进着。那就是导弹，作为现代战争的代表，能跨越千里准确的命中某个区域，将人的价值碾成粉末的武器。 “如果导弹可以成功摧毁威廉姆斯的前哨基地，我们的任务就变成压制战了，将慌不择路的士兵们挨个射杀，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工作了。”摩里尔说道。 “关于将美好幻想打破的定律有好几条，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墨菲定律了。”娅丝敏开口道，她眯起眼睛注视着导弹飞翔的轨迹，等待着威廉姆斯的下一张牌，因为在这样下去必定会在数秒内准确的命中威廉姆斯的基地。 “奇怪，我方雷达上失去了导弹的位置信息，就像是被击落了一样。”希里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但她现在的位置可以比莉莉娅他们更加清晰地看着飞翔着的导弹。 突然异常的现象出现了，导弹的尾部像是哑火了一样熄灭，庞大的躯体以不自然的方式在空中扭曲着，随后便是在空中失速，就像儿童胡乱扔出去的树枝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无力的身躯只能被地心引力轻易地捕捉，以大幅度偏离目标的位置坠落到森林里。 希里用着望远镜观察者导弹的动向，用着难以置信地口吻对着无线电里说道：“导弹发生故障？不对，电敏原件的工作记录是没有异常的，直到失去位置信息之前所有零件都正常的工作，就算发生了故障也会以多米诺骨牌方式一样能自我诊断出最初的一块。” 希里咬住了嘴唇，想到了莉莉娅对自己所说的话。 “相信自己的判断。” 当一件事情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算再这么天马行空，也是唯一的真实。 “重复，吸血鬼部队的各位，不是导弹故障。是威廉姆斯用肉眼不可见的武器击落了导弹。” 莉莉娅笔直地站在公路上，他们的视野和站在群山之巅的希里不同，只能勉强看见导弹的焰尾突然熄灭，随后被地心引力所捕捉而下坠，最终被视野被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枝所遮挡，无法确认接下来的情况。 但是希里使用着弥涅耳瓦网络向着各位描述着接下来所发生的状况，虽然事态并不乐观但总比让丛林里面的士兵们一直两眼一抹黑好。 “看样子威廉姆斯确实留有后手。”娅丝敏说道，同时低头沉思，“能够把导弹损坏的肉眼不可见武器吗？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拦截导弹的大多数都是反弹道导弹为中心，那是用于拦截超长距离的攻击，在导弹还未进入大气层外时的进行拦截。” “也就是说在战略导弹在中段进行的拦截。”摩里尔补充道。 莉莉娅对这些知识看样子接触不多的样子，用一脸迷惑的脸色迷茫地盯着摩里尔和娅丝敏。 摩里尔见状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脸色，反而一本正经地向莉莉娅解释道：“战略性导弹或者洲际导弹的射程一般在八千公里以上，俄罗斯南北最多宽4000公里，所以一发洲际导弹可以绕俄罗斯南北来回一次。而在这八千公里的飞行之中洲际导弹并不会全程加速，而是会分为三个阶段，上升阶段，中段，末端。” “上升阶段主要是给发动机点火助推，给导弹飞行的动力，中段为大气层外无动力的自由飞行，而末端则是再进入大气层对目标进行定点打击。而中段是在导弹飞行之中持续时间最长的阶段，同时导弹的轨迹也只会受地心引力的牵引，相对容易计算，并在这个状态下里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多次拦截。” 莉莉娅听完摩里尔的解释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好像并没有搞清这番讨论和目前情况下的关系。 “（一脸迷糊模样的莉莉娅真可爱，就跟俄罗斯的许愿娃娃一个样子~）”娅丝敏则是在一边华丽地走神一边失礼地沉迷于莉莉娅的绝世容颜当中。 摩里尔也知道这样的讨论对没有工程学基础的莉莉娅来说有点困难，便直接用小学生都能听懂的话解释道：“这样的拦截技术就算是现代也一直有屈指可数的国家掌握着，威廉姆斯或许知道这样的技术，但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不可能收集足够的硬件，而且如果威廉姆斯真的使用了的话，导弹是不可能保持完整的状态进入大气层内的。” 娅丝敏也在短暂的失神中会过神来：“虽然也有用地面上的武器用强火力将导弹击落的方案存在，但是希里并没有目测到火光之类的东西上升到空中，也没有突然其来的枪声的报告。” “那么可不可能用无线电之类的信号波进行干扰？强行夺取导弹的控制权，然后关闭系统这样的操作。”莉莉娅绞尽脑汁后得到了这个答案，同时向二人求证。 “希里小姐该你出场的时候来了。”娅丝敏按下无线电，使用弥涅耳瓦网络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不过娅丝敏其实并不对莉莉娅的想法有好的看法。 希里在无线电里面说道，同时还能听见她敲键盘的声音：“如果对面使用无线电波入侵我方的导弹系统的话，必然会有入侵的痕迹和双方争夺控制权的电子战争，但是很可惜，指挥塔传输给我的报告中并没有相关证据。” “是吗↓。” 看见自己的推论在一瞬间被推翻，莉莉娅也少见的陷入了失落的状态，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失去了俄罗斯人的味道，但是下一秒莉莉娅好像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又变回了平常的少女。 “那么，关于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吗？” 那个男人自然指的是名为阿斯特的俘虏。 “他也跟我们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好像他也不知道威廉姆斯的计划一样。”希里回答道，“现在两位士兵正在寸步不离地监视他，严格到就算他想要上厕所也不能自己解开裤子的程度。” 莉莉娅听到希里的回答后满足地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虽然希里无法看到，但娅丝敏又对莉莉娅记仇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俘虏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随时报告，Over。”莉莉娅说完关掉了弥涅耳瓦网络，同时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顺着公路的三人穿过了茂密的森林，又到达了高矮不一的盆地，河流顺着旁边的土地流进山涧，最后穿过地下的某一处进入海洋。这也代表着这里的土地常年得到了河流滋润，而自然的每当夏季的时候就会发生洪水，在没人建造堤坝的情况下，河水会淹没这片土地。 也就是说在过两个月，这里会变成一片汪洋。就算现在是春夏交际的季节，平常也会有绵绵春雨降临此处，泥土潮湿不堪，也因几年前人类开采矿物而将山丘上的树木砍伐干净，泥石流等问题也成为了这里的常态。这里曾经还生存着人们也早就意识到这里不再适合他们居住，而向外界迁徙，随着人们的离去这片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度也已经化为了灰烬。 娅丝敏的靴子踩在湿润的泥土里，就像是半身陷进去了阴冷潮湿的无底洞一般，而后还要费劲全力将鞋子从泥土里面拔出来，才能算走出了一步。潮湿的空气仿佛从里到外浸湿了身体的外内，特别是加上了绝对不算轻的负重，也让娅丝敏感到了挥之不去的压力和烦躁感。 不过这种负面情感滋生的情况并不只有娅丝敏，本来刚刚还有说有笑可以正常聊天缓解一下紧张情绪的另外二人，现在也仅仅能喘着气，做出机械性前进的动作。这片空气绝对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娅丝敏的直觉在这么低语着，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侵蚀着周围的空气和自己的心灵。 大口喘气的娅丝敏就连冷静的思考都做不到。 然后突然，前方陡坡的上方突然出现光线，那是耀眼且强烈的非自然光，因环境而侵蚀的反射神经和僵硬的关节接连训练出模拟百次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身体非自己的意愿呆立在原地，只能睁大瞳孔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从草丛里冒出来对准了自己，而娅丝敏的视线就连穿越强光也做不到，甚至无法看清地方的脸。 “要被杀掉了。” 就算这样的想法回滚在大脑里面身体却依然不愿意行动，而前方的莉莉娅也好像跟自己一样，在突入其来的情况下无法做出应急的反应。 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几秒钟，枪管下的灯光突然熄灭，陡坡上方走过来了一个男子，身穿着和娅丝敏他们一样的装束，配备相同武器，娅丝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遇见了自己的伙伴。想到这里娅丝敏仿佛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情况一样，身体瘫软了下来，就要以鸭子坐的姿态坐在肮脏的泥浆里。 但在这一时刻，一位跟娅丝敏年纪相仿的士兵跑用手接住了娅丝敏，少女在迷糊之中好像记得这张脸。那是几个小时前，蹲在自己房间角落里面的某个男生的面孔。 克里斯将接近眩晕的娅丝敏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对着少女怀念的说：“哟，娅丝敏小姐，接近四小时不见了。” 第二章-陌生世界的推理者Ⅰ =================================== 模糊的意识仿佛将头和脚颠倒了过来，耳朵里充满着意义不明的杂音，但就算表面被无意义的不适所覆盖，那令人难受的回忆还是会从大脑的深处浮现而出。那些充满着懊悔，充满着不理解的过去仿佛要夺取娅丝敏的存在，将名为自我的灵魂彻底碾碎，然后用它黑暗，不可名状的躯体将空洞填满，如同用小丑的声音在我的身体里面回响着。 面前的黑影耻笑着，又像痛哭着，用着充满挣扎的声音，那是仿佛要把自己的身体所彻底撕裂成两半的痛苦，哭泣着向少女怒吼道：“娅丝敏，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们！” 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印入瞳孔的是半缺口的皎月，而后喉咙蠕动，痛苦地发出了呻吟地声音，娅丝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地上，但是后脑勺的触感不同于坚硬的泥土而是那么的柔软，就像是躺在温暖的棉花之中。 娅丝敏勉强地歪过头，看到了如同天使般的侧脸。 莉莉娅放下了在战场上从未摘下的头盔，金色的发丝从肩上自然的垂落下来，发尖仿佛散发着清香的味道在娅丝敏的鼻尖饶痒痒，而深蓝色的瞳孔正充满担忧神情注视着自己。娅丝敏此时也反映过来，自己正被俄罗斯美少女绝赞膝枕之中，啊啊，这可是无数男生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啊~ “莉莉娅，跟我结婚吧。” 娅丝敏趁着脑袋里面还尽是些泥浆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啊啊，正是令人羡慕啊娅丝敏，就算独自晕倒了旁边还有俄罗斯美少女陪同，这样美好的时刻真是让人容易忘记现在是在战场上呢。”克里斯两只手分别提着数个军用的水壶，正恰好从两个少女的旁边经过，看来这个阴阳怪气的少年被他们的小队队长分配去打水了。 莉莉娅虽然听到娅丝敏这样的突然告白也是心里一惊，但立马就发觉到这是少女介于半梦半醒之间胡话，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倒是旁边这个少年一直在附近转悠，一有机会就溜过来偷看娅丝敏，而且刚刚那句话看似是对虚弱的娅丝敏冷嘲热讽，但莉莉娅还是从中闻到了一股明显着醋味。 “嘛，克里斯，毕竟人的体质都有些不同，这些地方需要的是适当的谅解。”莉莉娅看娅丝敏醒来也放下了悬着空中的心脏，轻轻地拍了拍娅丝敏的脸尽快让她清醒过来：“好了，睡美人小姐，休息的时间结束了，是时候重新开始工作了。” 娅丝敏在从莉莉娅的大腿上挣扎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呼吸了周围冲腐烂气味的空气让少女清醒了许多，但无论娅丝敏怎样努力的回忆，她的记忆只到了自己被自己人的部队所包围。 “抱歉，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娅丝敏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只记得我们遇上了自己人的部队，然后大脑里面就像是被针扎一样，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同时腹部仿佛被什么东西捣乱了一样，然后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还有，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记得我们曾经是在一个潮湿到不得了的盆地里面.....” 莉莉娅和克里斯也收起了玩乐的神情，严肃氛围再次笼罩到了这片高地。娅丝敏注意到自己是在一座小树林里面，而附近也跟自己一样虚弱的躺在地上的士兵，而其他的可以正常走路的士兵正在忙着照顾他们。 “可以站起来吗？”莉莉娅询问娅丝敏。 娅丝敏强忍着体内的不协调感，如同初生的小鹿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途中克里斯想要上前去搀扶着她，但被莉莉娅用手势阻止了，最后娅丝敏还是战胜了体内的不协调感，勉勉强强的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奔跑和跳跃。 “我们遭到了某种攻击。”克里斯解释道，“我们队伍在登陆后四十分钟后正常的架设了弥涅耳瓦网络，同时分派了一名队员给技术人员提供保护和支持，随后我们打算往灯塔的方向前进，并于另外两只队伍进行了会合。” “他指的是威廉姆斯的基地，他们把那直冲云端的灯光叫做灯塔。”莉莉娅在旁边做了设当的补充说明。 “然后我们与威廉姆斯的部队展开了交火，那并不是特别大型的武装集团，是由若干队伍而形成的警戒小队而已。我们的队长判断如果恋战会被敌人的后续部队包围，所以我们以边打边后侧的战术往后退，在交火后的五分钟我们找准了机会立马后撤，并且甩掉了他们。虽然有些不幸的兄弟中了枪，但并没有大碍。” 接着克里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就像是发生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一样。 “随着撤离的开始各个士兵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针状，最初的状况是一些头痛恶心，总之是生理状况紊乱的情况发生了，每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这样的反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严重，有些士兵就这么倒下，我们为了防止敌人追上来只能背着他们继续后退。最终我们在后侧的路线里遇见了你们，莉莉娅队长还好，但摩里尔和娅丝敏小姐再见到我们后就立马脱力晕倒了，最后是莉莉娅主动背着你，到达了这个地方。” “不用谢的说，娅丝敏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呢，有种蜂蜜的味道，而又不重就像背洋娃娃一样~” 就算她嘴里说着没关系让自己不会介意的话语，但娅丝敏没有办法忽视这些不管。拖自己队友的后腿原来是那么难受的事情，娅丝敏不禁捏住了拳头，并下定决心这样的状况绝对不会再发生，没错，下一次就该我去救莉莉娅了，娅丝敏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谢谢你，莉莉娅。” 莉莉娅点了点头，露出了代表着不用在意地微笑。 克里斯则是在旁边无声地叹气，虽然当时这个少年也想去给娅丝敏帮忙，但奈何他的身体也在不明武器前几乎到达了极限，就算是要保持清醒都要用牙齿咬住舌头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行。少年在心中悔恨着自己的无能，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帮助别人。 “那么接下来就去找队长吧，摩里尔在五分钟前就恢复了意识正在跟我们的队长商量着策略。”摩里尔用不太乐观的语气冲着两位少女说道：“刚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那是因为因局势所限制下我们不得不以保全自己而制定的策略，但现在吸血鬼部队的最强之矛的到来，是时候该我们做出反击的计划了。” 莉莉娅，娅丝敏和克里斯在树林的入口处找到了正在与摩里尔攀谈着的这只小队的队长——米盖尔。他进入吸血鬼部队的资历甚至比莉莉娅还要长，但与莉莉娅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完成为期两年的特种训练，而是以军事地形学的专家进入的国家军队，而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才调入目前服役的吸血鬼部队，本以左右手的身份工作在克雷多斯的身边，但同时也会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而不得不拿起枪进入战场。 米盖尔用自己的军用平板上展开了附近的地图，那是由弥涅耳瓦网络再加上军用卫星共同绘制的超详细地图，同时电子模拟部也会顾虑着各种因素而在地图上做实时修正，这是吸血鬼部队目前赖以生存下去的唯一情报。 现在地图上画着三种不同的路线，其中两种是往海边进行战略性撤退的计划，而另外一条理所当然的便是深入敌人腹地的计划。 “哟，莉莉娅。” 看见三人走来，已经和莉莉娅是老相识的米盖尔也没有顾及上下的关系，抬起手打了一个招呼。而旁边靠在树干上的摩里尔也疲惫的点了点头，用手势邀请他们坐下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米盖尔指着两个向着海滩后退的路线开口向两位少女解释道：“这是目前所有方案中挑选的最佳的后撤计划，而再撤退过程之中有一半人都倒下了，并同时出现了身体机能紊乱的病症，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集团水土不服，我们都一致推断这是敌人的秘密武器，恐怕就跟克雷多斯长官所说的，这跟击落导弹的武器一样是威廉姆斯手里面保存的原型武器之一。” “我们在作战会议之中已经模拟了威廉姆斯方持有原型武器的情况，但我们都太小瞧了这种武器威力亦或者是类型。”克里斯说道：“如果说是能够直立行走的机器人，或能将卫星击落的大炮这种类型的武器都好说，我们至少可以知道这类武器的正体和攻击方法，但现在这种在无形之中将士兵身体能力下降至极限的武器，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它是从哪一个点下的手，是水源？是空气？还是我们在进入岛内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 娅丝敏看到克里斯和米盖尔明显是开始害怕了，就像是遇见了幽灵一样，无法证实的东西所展开的更多负面的联想，有时候被困于黑暗中的人就是这样被自己吓死的。 莉莉娅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逃跑的方案，但她也不得不为已经无法行动的士兵进行思考。 米盖尔继续解释道：“我们参考了两种路线，一种是另外一个小队长入岛的路线，不过他在撤退的路上陷入了昏迷，到现在就都没有醒来。这条路线不需要翻山越岭，我们在只需要顺着河流向西北方前进，那里有一道豁口链接着海洋，我们只用撤退到那个地方就不仅可以远离战场而且也不会影响登陆战，最后让大洋洲部队的船只接应我们就好了。” “第二种方案是莉莉娅你们的路线，你们是从一个矿洞立马穿越过来了，按照摩里尔的说明，矿洞深处的升降梯还可以正常的使用，我们可以从那里进行撤退，然后接下来的计划和第一种路线是一样的。不过这条路线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我们必须再走一遍疑似于不明武器的攻击区域。” 克里斯打开了他的电子平板说道：“我们暂且模拟了不明武器的攻击范围，是从莉莉娅的队伍和我们的队伍行进的路线对比所得出的答案。我们在以灯塔为圆心，这片半径为二十公里的盆地里，而我们队伍是在距离灯塔七公里的时候进行的交火，并在距离灯塔十公里的时候遇见了莉莉娅的队伍，而这座小树林是距离灯塔有十五公里的距离，我们的人正在逐渐醒来，所以我们判断不明武器的生效范围在半径十三公里左右。” 此时电子平板的里面的圆形有超过一半的面积都被标为红色，那正是不明武器的攻击范围，现在吸血鬼部队正如同躲在桌腿阴影里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 娅丝敏再次之前的讨论都没有说话，而现在却突然开口道：“这让我想起了以前读的一本书，让人恐惧的怪物有三种必要的地方——不可口吐人言；不可显明真身；不可被杀死，还真和现在的状态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莉莉娅对娅丝敏的话一拍即合感叹道：“还真是，武器不会说话，我们无法跟它进行交流，无法了解不明武器的是如何用作，更别说要如何摧毁它了。” 米盖尔则是一脸愣逼地看着突然开始聊着别的话题的两位少女。 娅丝敏点了点头说道：“但只有破坏这三种要素的其中一点，名为原型武器的不明武器的真身就会暴露出来，我们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方法进行解析和破坏。” “那么你是不同意我的撤退计划吗？”米盖尔叹了一口气，和莉莉娅共事的时间绝对不算长，但也与她并肩经历过几场性命攸关的抉择，关于莉莉娅的脑回路米盖尔只能评价说是异于常人，“如果莉莉娅队长执意要在一无所有的状态下继续执行对原型武器破坏战，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些已经倒下的士兵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把他们留在这里吗？” 米盖尔的话语之中显然有所克制，但莉莉娅还是能听出米盖尔从中隐藏的愤怒的感情。他的愤怒并不是来自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无谋，而是她们没有任何犹豫便跨越了自己的同伴正在痛苦的事实，这样只考虑胜利的行为不就等于只想着自己的利己主义吗？ “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莉莉娅压低声线用着决然地眼神看着米盖尔，“那些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不用上级的命令他们也会自觉的脱离战场的，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留下来他们也只是拖后腿的存在，不仅会妨碍胜利的目标，还会害死同伴。” 米盖尔几乎站起来抓住莉莉娅的衣领把她拽起，但他的理性正在阻住自己，因为在这里起内讧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喂，莉莉娅你的意思是这些倒下的士兵会影响你取得胜利吗？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你们领到这个地方来的，以免你们在满是污水的泥浆里面睡着？” 莉莉娅完全不甘示弱，但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你在害怕，米盖尔。但我可以理解，因为你并不是正式的作战人员，因为你对未知武器的恐惧让你出现了负面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不仅会影响自己的认知，而且会让你从里到外的变弱，最后的症状便是误判现在的形势。你向周围的看看吧，米盖尔，这里的士兵有那个真正的失去了战斗力？” 米盖尔转过头，然后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因为未知兵器晕倒的士兵已经醒来，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受到明显外伤，除了脸色还很难看以外，他们各个眼睛都还十分的明亮，正用着关切的眼神朝这边看去，好像他们也已经发觉到了此处所发生的争吵。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队长也在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还无法站起，但依旧用着手势表达着不用关心自己。 原来如此，米盖尔现在才发觉的心确实被恐惧所笼罩，使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是最合适的。因为米盖尔并不是真正的士兵，所以他觉得所有的士兵都跟他抱有一样的心情，以为现在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因为自己无法解决原型武器的真身，就觉得大家也一样觉得一筹莫展。 然后米盖尔躲开了莉莉娅的目光，他低下头，反思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莉莉娅知道米盖尔的心里肯定对此怀有愧疚，也觉得应该适当的让他冷静一下，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允许他们这么悠闲下去了。同时莉莉娅也知道当娅丝敏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的时候，肯定有她自己的推论了，所以莉莉娅用眼神示意让娅丝敏说下去。 娅丝敏理解了莉莉娅的目光的意义然后开口道：“关于真身不明的原型武器，我有一点推测....” 第二章-陌生世界的推理者Ⅱ =================================== “关于真身不明的武器，极有可能是某种特殊频率的电磁波。而造成身体机能紊乱的原因便是因为电磁波能够深入物质与物质产生相互作用，就像是某些科学家提出的把手机放到床头会影响大脑一样。而大脑作为人身上最精密的器官自然而然的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当电磁波的辐射能量被大脑吸收后，会引起中枢神经系统的损坏。” 娅丝敏拿出自己的军用电子平板，放在自己的太阳穴附近，向各位模拟演示道。 “就和我们现在身体出现的状况很相似，头痛，头昏等，但是平板和手机之类的电子物品所释放的电子辐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电磁辐射的衰减是和距离成反比，难以想象为了建造一个能传播十多公里的电磁辐射武器，需要多大的设施。” 摩里尔虽然说曾经为国家机关工作的士兵，但自身的知识储备还未涉及电磁传播方面，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插嘴打岔的。但是现在作为紧急情况，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摩里尔也管不了丢脸的情况，便开口询问道：“既然是电磁波攻击的话，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对电磁波进行屏蔽？” 莉莉娅一边玩着自然下垂的金色发丝一边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医院里面有那种电子屏蔽室，是用极其昂贵的合金制造的，我们手中既没有材料，也不可能背着盒子进入战场。” 娅丝敏无奈地笑了笑：“简单来说只要用银，铜，铝都可以屏蔽电磁波，但都是需要极其专业的材料加工技术，如果以我们门外汉之手来制造的话，这些金属的导电性甚至会让电磁波的功效加倍。” “也就是说给敌人做了嫁妆~” “那我们现在既无法屏蔽电磁波，也无法制造材料，换句话说我们现在不就穷途末路了吗？”克里斯摊开双手，表达自己对现在状况一筹莫展的失望感，“就算我们现在知道了敌人的真身就是电磁波，我们也没法破除它的不死之身，摆在我们面前的不还是只有撤退重振旗鼓的道路。” “假如娅丝敏对敌人的攻击手段是正确的，不，只要是攻击方式类似，我们就有反击的机会。”莉莉娅拒绝承认克里斯得丧气话，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用纤细的手指将五人中间的电子地图放大，好像是在地图上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奇怪，地图上没有标志吗？还是因为废弃已久而被删除了吗？” 其他人除了娅丝敏都在一脸迷惑地看着莉莉娅，而少女她则是拿起无线电，不过可能是疑似电磁波干扰的原因，与弥涅耳瓦网络之间的链接并不稳定，有着如同雪花般的杂音从中传出。 “希里，这里是莉莉娅，听到请回答。” “呜，莉莉娅你们原来没事啊！自从半个小时前你们进入灯塔外围失去联络了，真是担心死我了！”希里喜极而泪的声音从中冒出来，“自从你们失去了位置信息，另外两个士兵担心得受不了，要不是我相信着你没事，他们就要过去找你了！” 娅丝敏和莉莉娅，摩里尔彼此对视了一下，眼神里充满着对希里的愧疚感。不过可以确定有什么可以拦截信号的电磁波正环绕着灯塔，这和娅丝敏的推论不谋而合。 “抱歉，希里小姐，感谢你的关心，我和娅丝敏，摩里尔都没事。不过比起这些，我有件事情需要希里小姐你帮我们调查一下，这会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莉莉娅先是对希里道歉，然后用着严肃的声线说道。 “我希望调查一下灯塔附近的河流附近的建筑，西帝汶岛应该直到五年前还有当地人在居住，而因为外地人盯上了当地人的矿产的原因，而导致了西帝汶岛的居民进行了大范围的迁徙。所以我推测，为了辅助矿产的开发，能把整座山挖空的能力，肯定会有强力的发电设备吧，再联系到河流，我推测到上游的某一处应该有不止一座水流发电厂，但现在的地图没有标志出来了。” “明白了！也就是说将地图的关键字设定为五年前，矿产周围地图....居然没有，那么换个关键词西帝汶岛详细地图....居然还是没有，真是奇怪呢，稍等一下我换一个服务器搜索看。”希里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任务，但完全没有想到网络上居然没有相关的信息。 娅丝敏和莉莉娅带着异样的神情思考了一下，因为她们都同时想起了阿斯特曾经说过了的话，但那并不是要紧的事情。 米盖尔此时也意识到了莉莉娅的计划：“难道是想要破坏发电站来让灯塔彻底失去电力，但是我并不觉得一座基地会没有后备的紧急的电源。” 娅丝敏此时也发表自己的意见：“考虑到威廉姆斯仓惶逃脱的程度来说，他不可能携带大型的发电机，更何况是能驱动可以笼罩十多公里并持续放出的电磁波机器，所以从当地直接取材的几率相当高，如果我是威廉姆斯的话旁边就有一个废弃的大型发电站，没有不用的道理。” “也就是说，并不是让基地失去电力，而攻击发电站的目的是让持续的电磁波失效。”摩里尔打了个响指，“当电磁波失效的时候就是我们步兵对威廉姆斯将军的时候。” “不，不要太大意。”莉莉娅抬起头说道，“不要忘记，威廉姆斯用了不可见的东西摧毁了导弹，战略级别的导弹可不是简单到能用电磁波就能破坏的，难以想象如果那个东西也对人体起到作用的会变成什么样子。” 莉莉娅的话让周围的空气再次变的寂静起来，让人不得不怀疑威廉姆斯的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后手，还有多少不明真相且无法被杀死的怪物。 这个时候希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好像获得了进展：“找到了，但这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地图，而是五年前某国的卫星在观察萨武海洋流时的拍摄的航拍图，而恰好把西帝汶岛拍进去了。放大...放大...~很好，可以恰好看到河流的形状，勉强可以清晰可见了，我现在就把航拍图和我们制作的地图进行对比。” “找到了，一共有五个发电站。”希里兴奋地说。 莉莉娅对比起地图：“希里小姐，还可以缩小范围，其中两个发电站距离灯塔超过了十三公里，威廉姆斯应该不会考虑这种难以保护的发电站。也就是说这三个就是说威廉姆斯提供给基地能源的发电站吗？” 标红的点在地图上的不同位置上闪闪发光。 “但是麻烦了。”娅丝敏感叹道。 “没错，居然没想到这三个发电站的距离那么分散，如果想要进行破坏行动的话，只能分头行动了。如果单个突破的话，敌人一定会发觉我们的动向，并在另外两个发电站附近架起武装，敌人必定会死守吧。按照我们的人数就算人人变成莉莉娅也难以突破。” “喂，克里斯，不要把我当作战斗力指标！”莉莉娅将拳头压在克里斯的头上往下压。 “不，如果只是破坏电力供输的话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希里在无线电里说道，通过弥涅耳瓦网络的共享，希里从其他部队那里顺利得到了一条关键的信息：“其中两个发电站的位置处于河流的上游，剩下一座是在下游，你们只用组织兵力强行攻占下游的发电站，上游的两座发电站的地下电缆会途径一个叫瓦尔里的湖泊，应该会在湖泊底部有露出的电缆线。”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的好计划！”莉莉娅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同时松开了已经快要因为关节技而即将停止呼吸的克里斯。 约定中大洋洲部队登陆的时间在每时每分的靠近着，现在已经没有将破坏发电站的细节脉络全部都搞清楚的时间了，全员只能整备着武器硬着头皮上了。作为有着特种部队之称的吸血鬼部队，再以前也确实有着背水一战的经验，从九死一生中生存的士兵们都明白一个共同的道理。 “做出什么行动，就算是无用功，也比在这里等死好吧？” 娅丝敏感叹道，同时偷偷地瞄着正在换衣服的莉莉娅。但是别误会，娅丝敏自己并不是痴女，她只是有点好奇莉莉娅是怎么把五六把不同类型的军刀藏在短裤和T-shirt里的。 而且娅丝敏这才注意道莉莉娅为了让自己可以舒服的躺在大腿上，而不知什么时候把表面材质十分坚硬的迷彩裤给脱了，直到刚刚才重新提上新的裤子。 莉莉娅好像发觉了娅丝敏的目光，少女轻巧地把手中的小刀转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随后塞进靴子的夹层。 “娅丝敏你不换一下装备吗？现在我们可是知道了敌人是用类无线电武器攻击我们的神经中枢，这样的话防弹衣，头盔这样的东西，如果不习惯的话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累重。”莉莉娅边说边将及腰的金色头发摘起了辫子，熟练地将头发编织在一起，直到垂在脑后只有一朵短小的马尾。 “也就是，降低精神的压力嘛。”娅丝敏并没有换装备，她只是将背后里太过于沉重的东西——气垫船的零件和各种杂物取了出来，将这些潜入作战用不到的东西交给了其他人，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工作效率，“我倒是不需要外界的帮助来降低压力，在我上士官学校的时候有位学姐，她的家乡有专门稳定情绪的训练，只要能注意到体内的紊乱，我就能以此为基础进行调整。 又是那幅表情，莉莉娅的余光看到了娅丝敏的脸色，那是仿佛没有从过去收获任何事情的悲伤感。 “也就是剑道吧。”莉莉娅回忆起娅丝敏曾经在矿洞里面说道，但还是用严肃的语气叮嘱着少女，“不过还是要量力而行，如果真的感觉不妙的话，我会立即带你撤退。” “嗯，一定会没问题的。”娅丝敏已经发誓绝对不会再拖后腿了，下定决心地回答道。 娅丝敏并没有替换装备，而相反莉莉娅则几乎把全身的一套都换了下来。少女脱下了防弹衣和厚实的迷彩外套，而穿上了浅绿和深绿相间的防水透气布料的潜行服，而下身也跟上身一样穿着相同颜色和布料的长裤，以及黑色的防水靴子。背包也变成了以敏捷为主的小型防水包，挂在腰间的黑色收纳袋则像是超短迷你裙一样。 换装完毕的二人从一颗大树后面出来，此时正好正在公布最后的作战安排。 最终的讨论结果是将兵力集合在一起进攻发电站，考虑到敌人的配置的话，威廉姆斯恐怕会把一部分士兵驻守在发电站吧。而在米盖尔的部队入侵发电站的时候，娅丝敏和莉莉娅单兵潜入水中，破坏水下电缆。 虽然克里斯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分一些士兵给莉莉娅，但被少女拒绝了。理由是名为瓦尔里的湖泊占地面积并不小，威廉姆斯是绝对不可能将整个湖面都纳入自己的手掌，肯定会有转空子的地方，而士兵越多代表着被发现的几率越大。 克里斯虽然依然坚强说这样的行动太危险了，因为娅丝敏这样的新兵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进行潜入战，只要有一个细节没有注意到就会陷入敌人的围攻。随后莉莉娅为了让这个婆婆妈妈的少年彻底闭嘴而用队长的权限将娅丝敏的训练履历扔给了克里斯，少年看完之后终于陷入了沉默。 受到了似电磁波攻击的影响，吸血鬼部队的人也因体质的不同受到了不同等级的伤害，其中最严重的是彻底失去了平衡感，头痛剧烈，就算走也十分费力的士兵，虽然他们没有彻底失去战斗力，但米盖尔依然坚持让他们向后撤退，直到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等待大洋洲的救援。莉莉娅不得不同意了他的想法，因为以自身难保的状态下迎敌，只是自取灭亡而已。 不过幸运的是，这群人只占少数，其他士兵都可以行走和奔跑，所以自然而然的参加对发电站的进攻行动。 莉莉娅打开弥涅耳瓦网络，向希里说明了他们的计划的概要，同时拜托她帮自己和娅丝敏制定安全的路线。与此同时莉莉娅也从希里那边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帮助。 “从北边来临过来的吸血鬼小队知道了你们想要进攻发电站的计划了，他们现在距离发电站不到七公里，可以跟米盖尔的部队在发电站附近会合。”希里用将另外一只方向完全不一样的吸血鬼小队的坐标发到了莉莉娅和米盖尔的平板上。 现在是凌晨一点了，距离作战开始已经三个小时了。冷峻沉重的空气弥漫在树林之中，而远处在视野极端的地方威廉姆斯所掌控的‘灯塔’依然向着天空打折清冷的白光，仿佛是墓园里唯一的那盏灯一样，醒目而又令人恐惧。 此时各个部队的士兵也已经准备完毕，娅丝敏站在森林的入口仰望着天空，这里是远离人类的世界，如果从宇宙往这个地方俯瞰的话，这里肯定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一丝光芒吧。没错，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的厮杀，不被任何人所看到，也不会被任何人所记录，也是必定的某些人会在今晚无声的消逝。 “看到这一美景难道是想家了吗？”莉莉娅看到正观望宇宙而发呆的娅丝敏，便走过来打趣道。 “怎么可能，那么莉莉娅你呢，有想回到的家吗？”娅丝敏侧目看着莉莉娅，少女浅蓝色的瞳孔流转着宇宙的色彩，好像是带着特别的感情询问着旁边的少女。金发的俄罗斯的女孩身穿着实在是单薄的衣服，没有任何保护身体的措施，就像城市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潮流少女一样，不过也辛亏如此莉莉娅独有的气质也在上面显露了出来，那是美丽也即是危险，从中带有坚毅的感情。 “我在俄罗斯已经没有家，不再有家了。”莉莉娅也抬起头，欣赏着天空上露出的银河的一角，少女深蓝色的瞳孔里所流露的东西让娅丝敏感到迷惑，她无法看得懂莉莉娅心里所想的东西。 “对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就是我需要保护的一切。” 莉莉娅轻声地诉说道，好像是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说起来一样，她的话语如同羽毛一样轻柔，只在空中停留了瞬间，就这样被海风吹走了一样。 伴随着最后的告解，真正的战场拉开了序幕。 第三章-硝烟世界的嗜血者Ⅰ =================================== 柔和的海风拂过湖面，涟漪出浅浅的波澜，湖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平和地反射着天空之上明月。但又有谁能想到，在夏季的时候这片流动的河流将会脱去伪装的外衣，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周围淹没。 “现在也只是偶尔下几场春雨，潮湿的空气就这么令人烦躁了，难以想象在夏天里以周为单位的暴雨会把这里变成什么模样？”娅丝敏爬在地面上，带着手套的双手捏在被泡的稀烂的泥土里，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都有一种厌恶感。 而莉莉娅爬在前方，微微紧绷着身子，合身的潜行裤将少女优美的身体曲线展露出来，而她挺翘的屁股几乎就顶在莉莉娅的脸上。不过莉莉娅作为常年为士兵的缘故，身体虽然纤细但不消瘦，每个部位几乎都有正到好处的肌肉，所以才会锻炼出来柔软Q弹就像是果冻一样的臀部吗？ “感觉娅丝敏你的视线变得危险起来，是发现了什么吗？”莉莉娅回过头来，充满着笑意而弯曲眉毛好像是给娅丝敏的警告一样。 娅丝敏在不到一微妙的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状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回答道：“目前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这么湿润的土地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脚印吧，而且也可以从鞋印辨别出有多少人，应该要比在矿洞的时候要简单不少吧。” “那倒是，不过目前没有出现脚印，所以不好判断敌人有多少人。” 莉莉娅和娅丝敏已经和米盖尔他们分开行动已经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了，二人在没有队友的拖累和减轻负重的情况下全速前进的同时还要注意到隐蔽行动的速度效率相当的高效，现在已经达到了瓦尔里湖泊的外围，同时目前距离灯塔也不到十公里，受到电波的攻击的二人正在用强大的意志力进行对抗。 “前方看样子是安全的。” 莉莉娅向后方的娅丝敏打了个信号，然后从伏地的姿势变成半蹲，以裸视力观察前方的情况，而娅丝敏则从是拿起装上了消音器的步枪警戒着四周。莉莉娅用手拨开前方半人高的灌木丛，正大光明地走上了由混凝土所制地道路上。 “这里是公路吗？”娅丝敏并没打开枪管下面的手电配件，因为在无云的夜空下视野的还有渺渺的月光，可见距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短。但如果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打开了手电，可以轻易地惊动两公里以外的敌人。 莉莉娅半蹲下，检查着地面的痕迹。 “看样子我们中奖了。”莉莉娅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说道，“好消息是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坏消息的时候这里有着新芽般新鲜的车轮印子。” “喂，这可不算是中奖，简直就是抽中下下签了。” 娅丝敏听到一激灵，更加警惕周围的情况。 “车轮的印记很深同时十分清晰，而且后两轮的印记比前轮更明显，代表着这辆车头轻脚重，可能是运送了某些货物。两个轮子目测长十七米，宽两米左右，是市面上标准的大型运输车，也就是说前面部分有两个轮子，中部有一个轮子，尾部有一个轮子的设置，一共有八个轮子的设置，不过因为泥印记被后轮压盖只能勉强看清两轮了。”莉莉娅冷静且透彻的分析，随后询问道娅丝敏有什么自己遗漏的疑点，“用大型的运输车吗？有什么想法吗娅丝敏？” “这类运输车应该不会只是用来装人的吧，我觉得可能是为了运输一些装备吧。”娅丝敏问答道，“想一想克雷多斯长官告诉我们的威廉姆斯的人员配置，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其中是身份不明的雇佣军集团，另外一个是威廉姆斯自己的私人军队，还有就是跟随着疯子的科学家。” 莉莉娅和娅丝敏穿越过公路，越过前方的小树林就是瓦尔里湖泊了。 “我推测威廉姆斯绝对不会把防守基地和保护科学家的职责交给外人，所以拥有着大量实战经验的雇佣军应该在保护发电站和以小队为单位以固定路线进行巡查，米盖尔他们队伍恐怕遇见的就是雇佣军。理由是威廉姆斯的军队的话应该会更有协调性吧，比如遭遇敌人的瞬间，上报位置，接着而来的就是拟无线电攻击，如果是这样的话米盖尔就已经死了。” “佣兵的人数并不多，这是常识，因为雇佣军军队的人员吸收在内部也是非常严格的，他们绝对是不会把时间花在只想赚钱的废物和看着就可疑的间谍身上，而且敢跟国家政府叫板的雇佣军绝对不会是在国际上有过正式注册的‘雇佣军公司’。” “所以代表我们敌人雇佣军应该是真正的‘战争的野狗’和‘死亡的掮客’之称，他们是违背潮流的野犬，大多数雇佣军都在世纪末进行了转型，以合法的姿态游走在战场上，但是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真正的以杀戮为死亡为目的魔鬼。” 皎白的月光从眼前展开，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瓦尔里湖中游荡着明显不输于自然的东西，自然的美感被他们破坏殆尽。十几艘黑色的小型气垫船在湖面游荡着，船尾处象征不详的黑色机枪吸收着周围的光芒，与此同时船头刺眼的白色灯光照亮了湖面和树林。 而大型运输车里装的不仅是人，还有便于安装的二人位气垫船和武器。 “虽然走到一半就感觉不对劲了，他们果然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佣兵。”莉莉娅躲在了树后，同时白光将这片树林全部照亮，如果稍加不注意那些机枪可以把两个少女瞬间变成马蜂窝。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湖中架设了防御，这样就有点麻烦了，就算快速的潜入水中，但一旦在浅水处被照到依然会死路一条。”娅丝敏躲在和莉莉娅相邻的树干后，正在分析状况，她们本来以为威廉姆斯不会在这里架设重型防御，但是敌方的佣兵却料到了这一点。 莉莉娅看样子也在烦恼的样子，但好像突然下定决心了一样，开始脱衣服。 嗯？脱衣服？娅丝敏完全不知道莉莉娅在想什么，只是呆滞的看着莉莉娅解开黑色的内衣的扣字，把赤裸的上半身全都暴露出来。 “莉莉娅你不要用看痴女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没办法！”莉莉娅有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这身深绿色的衣服如果在黑夜的湖中还好，但是一但在清澈的水中被照射到的话，那就是一片跟人很像的绿色的东西在水中游荡了，敌人要么认为是水中的怨灵要么就是一个活人。潜水服有时特意制作成黑色布料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浅水域中会非常醒目的。” “所以这就是莉莉娅你赤裸的原因吗？因为皮肤跟婴儿般白皙细嫩，所以灯光也不会发现你吗？” “为什么我在你的口中听出来了嫉妒的味道！”，莉莉娅现在也少有的露出了害羞的神情，谁叫双手是无法挡住全身的敏感部位呢，不过已经自暴自弃的莉莉娅也知道了再娅丝敏的目光下遮挡是毫无疑义的。 莉莉娅从包里拿出军用万能膏（前面提到的又能防蚊又能驱赶动物的白色粘稠液体）涂抹到身体上，“这个液体可以像按摩油一样让我的身体反光，同时这也考虑过在雨天环境容易脱离的问题，专门制作成了粘稠度极高不宜与皮肤分离的样品.......这样在上湖面的光线扭曲，和身体上的反光，这样应该可以在浅水区和并不那么清澈的水暂时变为一体。” “因为俄罗斯人皮肤本来就很白的特点，反光系数就大吗？再加上水面的掩护，好像确实能做到在强光里隐身的级别。”娅丝敏点了点头，同意了莉莉娅的推理。 “唉，娅丝敏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在潜泳的时候恐怕无法分辨灯光的位置，那个时候就需要你来指挥我了。”娅丝敏带上潜泳专用的耳机和护目镜，最后再把金色的长发小心翼翼地塞进泳帽里面。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的。”娅丝敏给了莉莉娅一个大拇指，娅丝敏此时想着现在就是报答自己在晕倒时被莉莉娅帮助的恩情，自己肯定会不顾一切事物保住莉莉娅的安全的，就算把那群雇佣军彻底干掉也不例外。 在娅丝敏热切地注视下，莉莉娅更加的害羞了，只能如同逃跑一般趁着灯光转移的空挡轻巧的跃入水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就像是被水这种液体融化了一般消失在湖中。 莉莉娅将黑色的防水背包藏在身体的阴影中，修长而纤细的双腿快速地摆动着，视力在水下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几乎无法看清两三米远的事物。莉莉娅再次确定绑在自己腰间的挎包带子没有松掉，因为受到水流的波动和皮肤上滑腻的物质的影响几乎不能靠皮肤的摩擦力来固定，所以莉莉娅只能尽可能地收紧袋子，靠臀部和腰部的曲线不让挎包滑落。 直到确认了装备的完好，莉莉娅这才滑动着手臂，尽量以不掀起波浪的程度持续向湖中游去。 “莉莉娅，不要移动，灯光要来了。” 伴随着兹拉兹拉的噪音，莉莉娅勉强可以辨认出这是娅丝敏的声音。莉莉娅没有犹豫，双手抱住膝盖，将身子蜷缩成一个团子，随着地心引力沉到湖底。不过在临岸的地方，因为沙石的沉淀导致湖面和湖底的距离也就只有不到两米。 随后明亮的光线穿透了周围的水面和树林，莉莉娅以意志停止了因为寒冷而不住颤抖的身体，虽然现在并不是最严寒的时候，但湖水的温度也持续在五度左右，为了让身体持续保持住体温，内部的消耗远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 看样子操作灯光的雇佣兵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树林之中了，仅仅是将强烈灯光草率地扫了一下水面便移开了。因为清澈的水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和在水中扭曲的光线成为了莉莉娅天然的防护罩，但这层迷彩也相当的脆弱，只要走近检查的话莉莉娅肯定会被马上发现。 灯光移动了，漆黑再次降落了这片水域。莉莉娅从来没有那么心惊胆颤的度过这几秒的时间，如果在水中被发现的话，自己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多么敏捷都比不上子弹的速度，自己会在一瞬间被十几发子弹撕裂成碎片吧。 但意外的是，越发接近绝境的状况莉莉娅就变得越发冷静，甚至自己可以感觉得到心跳正以合理的频率跳动着，向四肢输送着血液。莉莉娅在水底再次摆动着双脚，同时轻轻地吸入一口小型氧气罐的氧气。 娅丝敏和莉莉娅她们其实并没有携带任何专业的潜水设备，所以自然就没有可供在水底保暖的潜水服和便于移动的鸭蹼，不过幸好莉莉娅在常年军旅的生活中有过潜水的经验，再加上不错的天赋和适当的训练，莉莉娅现在的动作就和专业潜水运动优美而实用。而在水中使用的氧气罐本是气垫船的一部分，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使用，当然，也是指的是沉船的时候，虽然在海里沉船的话，可能在氧气瓶用完之前就会被冻死吧。 娅丝敏在岸边树林的某只粗壮的树干后面，她在手表上记录起莉莉娅下水的时间，一个氧气瓶只能支持十五分钟的正常呼吸。而现在已经过了七八分钟了，娅丝敏不敢大幅度地探出身子去寻找莉莉娅的位置，而莉莉娅也不可能在水中说话报告自己的位置，所以娅丝敏在不能确定莉莉娅方位的情况下只能将面前的一大片水域划分为警戒区。 这样下去氧气量说不定无法支撑莉莉娅的来回。娅丝敏忧虑的思考着，因为灯光正以非常频繁的程度照射到目前的区域，考虑到为了万无一失的潜行，每一次灯光的照射莉莉娅不得不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而每一次照射的时间长达数十秒，这样龟速前进着，先不说氧气的问题，莉莉娅的身体极有可能失去热量而倒下。 但就算是无比担心自己的友人，娅丝敏也不打算呆在这里无事可做地守望着莉莉娅独自任务。少女从背包里面拿出数把枪械和椭圆形的杀人武器，为了保证各种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娅丝敏必须做足了准备，以最坏最血腥的情况向上思考。 莉莉娅在水下最初还可以感觉到了寒冷，但现在四肢却几乎失去了知觉，莉莉娅只好在被迫停下来的时候按摩着自己的大腿，腹部，双肩让血液的流通到身体的各处。现在莉莉娅的效率还是比娅丝敏想象当中的情况要好许多，因为现在的水深比离岸时的要深许多，莉莉娅也比先前大胆了不少，用灵活的游泳技巧躲过了灯光，然后继续前进。 不过越是往湖中游，迷失感也越来越严重，不敢从水面探出头观察方位的莉莉娅只能在水中尝试寻找显眼的参展物，但是越在深处游漂浮在水中的泥沙就越来越多，能见度也越来越窄。 只有这样了吗？莉莉娅在心中想道，同时闭上眼睛摘下头戴的泳镜，从腰间挎包处掏出热成像仪戴上。热成像仪是非常精细的仪器，虽然也被军方做成了防水的设计，但那只是考虑到下雨天等各种恶劣天气，并不把水压的影响考虑在内。就算是莉莉娅也无法把握如果真的潜入到十米深的湖底，夜视镜能不能支撑住。 莉莉娅打开了热成像仪，双眼所看到的视野变换了模样。漆黑一片的深色水域变成了深蓝色，湖面上则倒是都是白色的东西，那是象征着正在持续发动而保持热量的发动机，而在水底的深处则显露出一抹橙色中带有白光。 “那就是露出来的电缆吗？”莉莉娅在心里肯定到，如果电缆是以橙色的话就说明散发着热量，也就是说娅丝敏的推测是正确的，代表着上游的两座发电站确实是以启动的状态，只要炸掉那个就可以让威廉姆斯的武器停止下来吗？说实话唯有这一点莉莉娅的直觉在敲响着警钟。 先把目前的工作做好吧，只有这样才是保证我们的士兵不受不明武器的攻击。莉莉娅观察到，以目视来看的话电缆所在地方还离自己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而现在莉莉娅也逐渐感受出开始呼吸的困难，喘不过气这样的现象。 莉莉娅意识到是这一瓶氧气罐耗尽的信号，少女看了看腕部的荧光手表，在自己节省的使用下本以十五分钟为标准的氧气罐坚持了十八分钟。莉莉娅很满意，果断从另一个腰间的收纳带中安装上第二瓶氧气罐，那是第二瓶也是最后的一瓶，感受到清新的空气流入肺中，少女的精神瞬间清新了许多。 不过湖面上有了新的动静，本来是停留在原地的小型气垫船开始移动起来，在水面上掀起了明显的波纹，而在莉莉娅的视野中本是白色的发动机更加的发亮，甚至其热度扩大到掩盖住了驾驶员的身子。气垫船向莉莉娅驶来的时候少女还非常的紧张，但在一秒之中莉莉娅好像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小恶魔般地微笑在少女的脸上浮现了。 第三章-硝烟世界的嗜血者Ⅱ =================================== 娅丝敏正在岸上坐着精巧的手工活，她将复数的防水纸重叠在一块，然后相互折叠，最终一个长约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纸船就在手中完成了。虽然娅丝敏还想在注重厚度的同时也兼备一定的机动性，但必定两者不可兼得，娅丝敏考虑到防水纸的材质本来就足够耐撕了，不如将纸船做得更大一点，这样威力也会上升吧。 但娅丝敏还是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大威力的武器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打不中敌人就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把平衡点倾斜到隐蔽性这一边为最佳。最终娅丝敏用手中的防水纸制作了六艘小纸船，随后栗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雇佣兵的灯光照射到她这里之前，敏捷地将小船放到水里，并用从树上掉落的绿叶伪装了一下。 “这种小东西，就算是被灯光照到也难以被人眼发现，就算是拿着望远镜也得睁大眼睛才行。”娅丝敏拍了拍手心的泥土，这样的行动让娅丝敏想起自己在上小学时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说起来当时是用硬质卡片来做金字塔呢。” 不过娅丝敏在伪装小船地时候也注意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有一只小型气垫船正在湖面上移动动着，船只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并与其他停留在原地的气垫船相互接触着，好像是在交换什么情报一样，对每只气垫船也仅仅停留了数分钟而已。 就像是领导视察一样，难道是给辛苦工作的同志送夜宵的吗，娅丝敏一想到热乎乎的热狗，肚子里面就开始发出轻微地咕咕叫。说起来自己也只是在下船之前囫囵吞枣般吃了一些早就没有味道的意大利面而已，被晕船所困地娅丝敏本就没有任何食欲，那些也仅是为了摄入蛋白质以免在长途跋涉的时候因饥饿拖累队友而已。 说起来这也算是异常的事故吧，还是报告一下莉莉娅。娅丝敏这么想道然后掏出了无线电放到了耳边，随后她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然后是船体划破水面的声音。娅丝敏无声地放下了无线电，鉴于刚刚的两个情报和湖面上并没有其他移动气垫船的身影，娅丝敏在一瞬间就推理出莉莉娅此刻应该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吧。 嗯，距离那艘船的驾驶员不到一米的地方，就在气垫船的甲板之下吧，恐怕这也是莉莉娅临时所想出来的搭便车计划吧。 莉莉娅此时用双手握住气垫船的底盘的突起物，以不太美观的姿势全身趴在船底，就像是一只吊挂在树枝上的树懒一样。不过莉莉娅并没有像它一样锋利的爪子，只能调动全身的力量和利用皮肤的摩擦力抓住船底。 莉莉娅此时还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庆幸的，幸好刚刚游泳的时候水流已经把皮肤上涂满的军用万能膏全都冲掉了，不然现在全身光滑的自己肯定无法攀上这免费的出租车，那时就就意味着自己要耗费更多的力气才能达到目标的位置吧。 戴上热成像显示仪，再次确定了暴露在泥土之外的电缆的位置。莉莉娅寻思，时机已经成熟，便轻巧地一个鱼跃，脱离了气垫船的底部，同时往湖地底部游去。 瓦尔里湖泊不仅是西帝汶岛里面积最大的也是最深的自然湖泊，有些地理学家和人文学家曾经在这里研究过人文地理。这里的原始民族曾经信仰一种特殊的神明，在他们的传说记载里，神曾经向这个地方降下了天罚，黑云从天空降了下来笼罩大地，神带着摧毁一切的愤怒点燃了巨石，并从黑云中将那些如同流星般的巨石射出，将大地射穿，但最终神原谅了世人，而自己也不在停留此地。 而瓦尔里湖泊就是当时射穿大地的巨石所造成的。莉莉娅此时想起来了摩里尔还在气垫船的时候向自己分享了这一段故事，而现在少女所处于的环境实在是跟传说之中地面被射穿一样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湖面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一样，莉莉娅甚至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在黑暗里的环境待得过久的原因。一般来说在这么专业的潜水爱好者也会避免独自一人深入不见阳光的水里，周围尽是黑暗的环境会刺激人的神经，名为深海恐惧症的焦虑会引起许多生理上的不适——呼吸困，呼吸急促，这样的行为会加速氧气罐的消耗，最终将自己置于死地。 莉莉娅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握紧了一样，少女现在有点后悔独自下水这样的决定了，但现在后悔并没有任何用处，事到如今只有完成任务这一方法，才能更快的返回地面，而放弃这样的选项从来都不在莉莉娅的思考范围当中。 忽然莉莉娅好像感受到了爆炸的声音和水流的波动，就像是将鞭炮放在易拉罐里爆炸的闷响声一样顺着水流传播过来。莉莉娅强行停止了身体往下游的动作，扭转身体将视线往湖面上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过于漆黑的视野让莉莉娅如同与盲人一样。 不对，自己不是还带着热成像仪吗？莉莉娅瞬间发觉，但漆黑的湖水将莉莉娅的思维都麻痹了一样，让她迟迟没有发现这一点，少女感觉到头皮发麻，好似无法看见的幽灵正环绕在自己的身边，恐惧的心魔正在侵蚀着她的内心，消磨着莉莉娅的意志。 莉莉娅凭着感觉摸到了腰间的泳镜，摘下热成像仪，重新戴上眼镜。少女闭上双眼，熟练地用面镜排水的技巧将泳镜里面的水放出，睁开眼睛之后莉莉娅从腰间的包里拿出小型的防水手电筒检查着手中的热成像仪。 看起来表面并没有破裂，但莉莉娅还是注意到小小的气泡正从两快塑料外壳衔接的地方冒出，这毫无疑问肯定是漏水了。 莉莉娅果断放弃了热成像仪，举起手电筒继续往下游动着，小型手电筒的光芒并不强烈，甚至穿透力还弱。只能照射到前方三四米的距离，但就算这样也给了莉莉娅不小的心里安慰，少女硬着头皮往下潜泳着，心里负面且可怖的思绪也无意识地冒出，现在是潜水潜到几米了？二十米？四十米？还是一直在原地绕圈？ 对深水的恐怖就像是人的本能一样，莉莉娅也被笼罩其中，但坚定的意志支撑着少女，无论在心里如何地质疑着自己，莉莉娅都没有放弃滑动着手臂和停下双腿，彻底质疑自己的瞬间，就等于斩断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最终手电筒的光芒终于照射到了湖底，同时也如同两个莉莉娅一样粗壮的电缆也映入了少女的眼帘。 手电筒照射出电缆粗壮的外形，给了莉莉娅一种纤细瘦弱的少女被迫套上比体重还要重三倍的铠甲一样。电缆最厚的外皮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所磨损，而露出了里面银色的铠装，那是电缆外层之中的绝缘体，铠装也是如同名字一样保护着里面的导体和传输单位，所以被制作成非常坚固耐腐蚀的材质。 但是在这么说也太大了。 莉莉娅曾经有一次在海上作战的时候潜入海底，有幸地欣赏了几秒钟延绵不断的海底电缆，莉莉娅的脑中难以想象世界就是被这种宽约大腿粗细的管道所连接着，几十亿人靠着这样数不清的细线生存着以微秒的单位进行着信息地交换，那是第一次莉莉娅的脑海中萌生了人类果然还是微小脆弱的存在的这样想法。 果然是因为这是最原始的电缆吗？莉莉娅已经无法分清这条电缆被埋进水里的详细年代了，前端和末端都被湖底的细沙所掩埋，电缆一般都是靠着自身的重力所沉下湖底，而后便如同死去了一样不再移动，而但现在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长度还暴露在水底中，一座湖水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泥沙沉浮才能彻底让水底上升了那么多。 不过莉莉娅也明白现在不是应该感叹的时候，倒不如说有那么明显的目标感谢还来不及呢。莉莉娅小心地划水过去，慢慢地靠近电缆旁边的水域，赤裸的身子久违地感受到了名为温暖的感觉，那是电缆所散发的热度改变了附近的水温。 莉莉娅同时也在担心着如果贸然过去，会不会有触电的危险，但又想道这么粗壮的电缆所运载的电力，如果真的漏电的话恐怕自己早就被电死了吧，而自己目前还活着也就说明到电缆的质量还是有所保证的。 不过它的使命也会在今晚结束。 莉莉娅以头下脚上倒挂的姿势在柔软的湖床下寻找着电缆和湖底的空隙，然后用另一只手从腰间的包里掏出炸药，那是颜色为白色的塑胶炸弹，以高稳定性和易塑性为特点，被恐怖分子和特种兵都不约而同所青睐的杀人武器。不过这个塑胶炸药跟市面上的有所不同，在性能方面好像比普通塑胶炸弹威力大五六倍吧，而在价钱方面每一克的金钱都能赶上钻石了。 用金钱来摧毁金钱，这或许就是战争的本格吧。莉莉娅同时也想到铺设电缆其实也并不便宜。 莉莉娅一边往电缆和湖床的缝隙里面塞满了炸药，同时还要小心地控制住自己娇嫩的身体不碰到炙热的电缆，莉莉娅虽然是士兵但也是一个女孩子，她可不想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而让身体落下一道永远不能消除且难看的伤疤。而事实上莉莉娅确实受到了战争女神的祝福也说不定，因为直到现在少女的身子也已久如同刚出生一般完好无损。 莉莉娅最终再仔细地调整了一下塑胶炸弹的位置，以免因为水流的原因脱离了电缆而炸了一个寂寞，最后再一个一个的插上雷管，就万事搞定。同时为了保证能彻底把电缆所炸断，莉莉娅也不止在这唯一露出来的部位下手，甚至还挖了数个泥坑放进炸药，将毒手伸向被湖床掩盖的部分，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塑胶炸药全部用完才就此作罢。 那么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该联系娅丝敏了。莉莉娅虽然无法说话，但依然可以用物体的碰撞从而制造出有规律的声音来传递消息，不过二人也并没有使用官方的摩尔斯电码，而是如同地下情人一样商量了一套只属于二人的暗号。不过那只是为了防止克雷多斯长官突袭寝室而制作的简易暗号罢了，代表的意义也就只有‘一切安全’和‘危险’这两种信号。 就当莉莉娅准备开始发出信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话说娅丝敏已经隔了好久都没有联系自己了吧？莉莉娅一开始还觉得是敌人的不明武器或者是水深的原因阻隔了电波，但随着少女的检查发现是娅丝敏那边主动的断掉了信号，这样的事态不禁让莉莉娅紧张起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意外？ 莉莉娅又回想起之前在潜水的时候所听见的爆炸的声音，心中的不祥感如同弥漫的烟雾一般笼罩在心头。 果然出了什么事情，但娅丝敏不想牵连给我，所以主动切断了联系吗？这样的话我必须要尽快的上岸帮助娅丝敏才行。莉莉娅这么想道，同时想要调动着身体快速上浮，在这一瞬间莉莉娅的感情战胜了理智，而在水中这样的做法是毫无疑问是危险的，甚至可以威胁到莉莉娅自己的生命。 随后仿佛映照着少女不成熟的行动，脱力感宛如随着爆发的感情一样被释放了出来，弥漫了四肢，莉莉娅虽然还极力保持着划动的动作，但软绵绵的肉体无法卷动水流，少女无法逃离地心引力，仿佛被无形的魔手给抓住了脚踝一样被拉回了湖床。 强烈的疲惫感席卷了少女，同时还伴随着敲打颅骨的头疼，胸腹中的器官像是被不明的物体搅得乱七八糟一样，名为灵魂的东西像是脱离了肉体。 “发生了什么..？” 这是莉莉娅还清明的意识所发出的疑问，而剩下的掌管着肉体的部分像是已经陷入沉睡一般，就连牙齿都没有力气咬紧输送空气的咬管。 “可恶...我还不能在这里睡着....如果在这里昏倒所有一切都...” 拟无线电波的攻击一直在扰乱着莉莉娅的意志和身体，但拥有着强大心理的少女克制住了体内的不适感，但这并不代表着可以把内部的伤害化为零。而正好相反，脑中和身体的不协调感犹如海浪一样冲击着莉莉娅的意志力，随着每一次波浪的击打再坚固的防御也会逐渐出现裂缝，最终碎裂。 莉莉娅终究还是一个少女，无论拥有着多么残酷的过去而所锻炼出的意志，无论是奔走了多少个战场而凝聚的经验和心灵，都绝不会超过自己身体所设置的极限，那是如同泉眼的东西，喷出的泉水永远不会超出泉眼所容纳的极限。 最先感受到湖床的是左脚，然后是右脚，细腻的泥沙仿佛是拥有意志力的坟墓飘散起来，然后将自己的下半身掩埋，胡乱挥舞地双手仅仅只能做出象征性挣扎。再然后是腰部，同时无力的咬肌再也无法固定住呼吸面镜的咬管，轻盈的道具便脱离了脸颊向上浮去。 “啊啊...摩里尔...娅丝敏...你们一定要活下....” 伴随进入肺部的冰冷的湖水，莉莉娅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终结的来临，她心中祈求着她的队友可以从这场无情的战争中活下去，然后一直活下去，直到真正的找到自己归宿之地。莉莉娅直到最后都在考虑别人，少女的真心也随着最后的时间也暴露出来，向明知着不存在的某物许下了愿望，仿佛自己的人生就可以得到应有的安眠一样.... 娅丝敏是绝对不会让事情这样简单的结束，她是不会允许的。伴随着最后的意志力，莉莉娅用尽全力睁开了双眼，然后她看到了..... “娅丝敏！” 本该应该在岸上的娅丝敏现在却在湖中如同轻巧的人鱼一般快速地下潜，她手中的刀上还有未被水流冲走的血渍，脸上细微的刀痕却在剧烈的移动之中扩大着创伤，被殷红的血液映照得如此显眼。娅丝敏将自己厚重的背包当成下沉的工具，以势如破竹般气势冲到莉莉娅的面前。 然后不带着一丝一毫地犹豫，取下供给呼吸的潜水面镜，一只手捧着着莉莉娅唯一还未深陷细沙的额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间将她从泥沙之中扯了出来，随后如同许久未见的恋人一样吻了下去。 第三章-硝烟世界的嗜血者Ⅲ =================================== 至于娅丝敏究竟在岸上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必须把视角转到几分钟前的树林里面了。 但先不论前因后果，简单来说就是娅丝敏被敌人发现了。 少女在树林蜷缩在树干后面躲避气垫船船头的灯光，但又如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样，娅丝敏把注意力放在了湖上而忽视了来自的地上的威胁，她忘记了敌人也是在战场上嗜血如命般士兵，既然莉莉娅也可以用微小的踪迹来辨认敌人的数量和位置，那么敌人又何尝不可呢？ 娅丝敏在发觉敌人接近的时候已经晚了，黑洞洞的枪口下的战术灯照到了少女的脸上，雇佣兵的手指早已放在了扳机之上，向少女无声地宣告着。 娅丝敏当然明白被枪口对准的意思，那代表自己的任何异动都有被射杀的可能性，就算做出了多余的动作，只有敌人判定为有害，他们就会不带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这样的关系就宛如被猫抓住的老鼠一样，被枪指着的人就连随意去死的资格都没有。 三个雇佣兵分别站在娅丝敏的前方，左方和右方，而后方是则是无数顶蓄势待发的加特林，完全地封死了娅丝敏的逃脱路线，同时雇佣军也谨慎的和娅丝敏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真是够小心的，就像是草丛里面的青蛇一样，应该是害怕我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吧。这样的距离就算娅丝敏全力全速地冲上去，敌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叩下扳机。 进了不行，退也不行，娅丝敏在这穷途末路之下只能乖乖地举起手臂，同时观察着面前的雇佣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身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不对，娅丝敏注意道雇佣军虽然穿着类似于骑手的连体服和头盔，但衣服并没有完全贴合身体，而更奇怪的一点是在关节处反而出现不正经的鼓胀感，仿佛在黑色的骑手服底下还穿着一层厚重的东西。 难道是防弹陶瓷吗？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防弹衣？那些填充物的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无数的疑问在娅丝敏的脑中回想着，但在缺少因素的同时，娅丝敏只能如同空想一般想道了无数的可能性。 中间的雇佣军向前走了一步，将枪口倾斜到一边，这样傲慢的动作仿佛是已经将面前的少女彻底控制住了一样。 他或许再用眼睛观察着娅丝敏的举动而分析着少女，娅丝敏也不敢确定，因为她无法透过黑色的目镜观察他的视线。 男人随后便说道：“在两公里以外的草地上，我们发现了你们的脚印，虽然你们也很谨慎地在一些完全相反的地方故意留下了一些痕迹，就像是冲着上游的发电站，但只要考虑到你们脚印的数量的话，其实就不难找到你们。” “发现了你们的存在之后，只要逆向思考的话，你们的目标和所在地再明显不过了，顺便一提，你们在另外一座发电站的进攻行动早就已经暴露了，你的策略已经完全失败，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视情况的话，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雇佣兵往地下指了指。 娅丝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正在以自己投降为筹码，以换取莉莉娅的生命安全。 被战术灯直对眼睛的娅丝敏虽然无法直视任何东西，但她依然抬起头直视着中间的那位雇佣兵。娇小的少女虽有着远不及成年人的体格，但是就算被枪口指着也露出了毫不惧怕的神情，这样的表现让雇佣兵们也感觉到了少女身上散发着时隐时现的威胁感。 “但是很可惜，雇佣军可不在日内瓦战俘条约里面，从各种意义上来考虑，把性命托付给一条以战争为食的野狗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娅丝敏眯着眼睛观察着他们表现，并开口说道。 而左侧面的佣兵听到了少女说出侮辱性的词汇的时候明显地露出了冲动的行为，他愤怒地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想要与娅丝敏近距离的对峙。 娅丝敏在三位佣兵开口反驳之前率先张口，继续挑拨道：“比起你们这样吃腐肉的野犬，我更愿意把我的性命交给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呢，虽然都是用雇佣的关系，但也总比你们要好。”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当野狗分食的时候，可是为了一小块腐肉不惜对准同伴的喉咙呢。” 周围的空气的温度仿佛下降到了冰点以下，虽然是入夏的季节，但娅丝敏却感受到脸颊一股寒风拂过脸颊，少女这才打了一个寒颤，几句话的对峙时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自己的内衣。 中间的男人也因娅丝敏的话陷入了沉默，随后他掏出了一个奇怪的设备，娅丝敏注意到那是一个小型的红外线接收装置，那应该是代替无线电被不明武器屏蔽时的通讯设备。 “岸上你们不用担心，赶紧派人去湖底把联合国的走狗给捞出来，死活无所谓，但是如果是活的最好。”男人的话语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平淡地向船上的伙伴报告着现在的情况，然后收起红外线，用着就连娅丝敏都能感觉到的眼神释放着杀气，仿佛隔着反光的目镜怒视着她。 “虽然不知道你的同伙是如何潜入水中的，但这并不重要。战争之中并不需要名为怜悯的感情，小姐，本来看在你还年少，想给你一条活路，但是你触到了我们的逆鳞。接下来我会撬开你的嘴，把你心中所藏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出来！”男人本事平淡地声音变得高吭起来，“啊啊！还有你的同伴，我会当在你的面前敲断她或他的骨头，让你们聆听彼此的惨叫声，让你们在生与死的地狱之间徘徊着，直到你亲自跪倒再我的面前，请求我彻底拧断你的脖子为止！” “是吗~打扰到你们分食的时候真是对不起呢！” 娅丝敏在这个时候竟然在战术灯下邪魅地微笑起来，这副笑容仿佛是将极致的鄙视注入其中，仿佛她眼前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三条饥肠辘辘的野犬。 中间的士兵仿佛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控，他缩回头，收起枪。 “去把这个女人的肋骨和膝盖打碎三根，如果她敢反抗就再掰断她的右手。” 左边的士兵向娅丝敏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要把时间凝滞了一样，而娅丝敏露出完刚刚地笑容之后就仿佛知道了自己大势已去，疲惫地靠在树干上。少女知道，在被另外一把枪对准的情况下，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困兽犹斗，最后都肯定躲避不了被子弹射穿身体的结果。 但是—— 娅丝敏刘海下隐藏的眼神和身体所作出的行动截然相反，那是充满着威胁性和凝聚了无数杀气的眼神，盯着面前逐渐靠近的男人。这个男人恐怕在审讯方面相当的专业，他知道如何让猎物恐惧，他故意抑制自己地步伐，用鞋底与草地摩擦制造成噪音，他已经收起了枪，那是为了防止被夺枪以后少女自杀的可能性。而相反，他从大腿处的一个豁口拔出了匕首，闪光的刀面按照出娅丝敏的眼睛，但那并不是对接下来所要遭遇的残酷未来的恐惧感。 那一瞬间，娅丝敏的演技露馅了。 而中间的男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他看到了被战术灯所印照的淡蓝色瞳孔的变化，那是从一个走投无路的猛兽与老谋深算的猎人之间的变化，那是计谋得逞的满足感。那个男人一瞬间脊背发凉，无意识间注视少女瞳孔的他竟然重新感觉到了压力，而后这个感觉变成了杀气。 “等下，不要靠近那个女人！” 已经晚了—— 靠近的男人听到了喊话，但是已经收不走脚步，黑色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靴子裁断了空中闪耀着的什么，那是如同蜘蛛网般细腻的某物，而后轻微的机械声响起。 这个声音异常的熟悉，仿佛是手雷的引线被抽掉的声音。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变得异常的明显，男人感受到自己的脚受到了某种阻力，但已经来不及收回。连接着手雷拉环的细线因为男人的重量而被拉开，这般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此地和回响在四个人的耳朵里。 两个个佣兵反射性地躲在掩护体的后面，但在如此近距离的环境之中，被火药的冲击力所扫中的一瞬间，肋骨就会如同巧克力棒一样断掉，碎掉的骨头最终会刺进自己的内脏，最终会因内出血而亡，甚至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佣兵为了回避这样的未来，不得不尽全力蜷缩着身体，减少身体与爆风的接触。 然后再零点几秒之后，爆炸所产生的爆风在树林里面产生，但那并不是佣兵所想的是手榴弹的爆炸声，而是烟雾弹。顺着风波的扩散，白灰色的烟雾也向树林的外围弥漫着，遮挡住了大范围的视野。 烟雾之中，枪声响起。 但这枪声并不属于步枪的子弹，而是手枪的声音，趴在树后的两个佣兵立马就明白了。这枪声恐怕代表了前面的那个佣兵已经被那个女孩所击毙了，而他们轻易地中了少女的激将法，她装出困兽犹斗的样子让雇佣兵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堵住了她的后路，但事实上真正被引导踏入陷阱的是他们。 少女准备了不止一个陷阱，因细线而链接出的烟雾弹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一个的爆炸，白色云层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往湖面开始移动。 “这只是一个小手法而已，就是往烟雾弹里面混入一些遇到氧气就会爆炸的物质，这样拉开保险环的时候氧气进入金属罐里，化学反应所发生的密封爆炸会直接把外壳炸成碎片，一瞬间就制造出一大片烟雾，顺便一说，这是某个极东岛国的忍者所经常使用的把戏。” 娅丝敏将小腿压在面前的佣兵的胸口上，尚未彻底断气的士兵无法反抗，那是因为他的腰间，手腕，膝盖，都中了一枪，而目前散发着硝烟味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脖子，只要是反抗就会死路一条的命运正向他招来。 没有露出破绽吗？少女将身体下伏，几乎以面贴面的姿势靠着已经半死的佣兵。 娅丝敏刚刚的解说并不是表演欲过剩的行为，而是故意用声音向敌人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剩下两位士兵向这个地方开枪的话，娅丝敏就会用他们同伴的身体当成防爆盾挡住子弹，同时以枪口火花的位置判断敌人的所在，如果还可以的话，这具半死不活的人体还能被当成人质。 看样子敌人没有上钩，还算是聪明。娅丝敏想道，同时用手枪对准已经剧痛而陷入休克的佣兵的脖子不带一丝犹豫地开枪，将这个可怜虫送进天堂。佣兵的身体覆盖着一层不薄的装甲，娅丝敏无法推断是什么材质的，所以直接选择在装甲的连接处动手，那里的装备因为需要活动的原因被制造得较薄，像是脖子，肩膀与胳膊，膝盖等部位。 不过娅丝敏解决了佣兵之后，她也知道危机还没有解除，自己的背后还有十几搜气垫船正等狩猎自己，不过娅丝敏对此自然准备了策略。 “呼叫呼叫，先不要从着烟雾弥漫的树林扫射开枪，还有友军在这里！” 两位佣兵躲在树后呼叫着湖上的友军，在烟雾扩散的树林里面他们几乎都要失去方向感了，对此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保护自己的性命。可他们殊不知因为这样的做法，也等于让娅丝敏从枪火的洗礼之下幸存了下来。 虽然两位佣兵觉得自己还有反抗能力，但现在的状况下就跟两个瞎子进入了狮子的猎场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以为在烟雾扩散的树林里面，敌方的士兵跟他们一样是瞎子，当他们从这点思考并寻求策略的时候，失败的未来已经完全不可能逆转了。 枪声响起，准确的射进其中一位佣兵的膝盖，那位士兵发出吃痛的惨叫，然后另外两发子弹分别射入了左右边的手肘，但子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并没有穿透装甲。另外一个幸免的士兵当机立断拖着中枪的士兵换到另外一颗树后。 但是娅丝敏如同鬼魅一样跟随在他们的后面，就像是可以闻到他们的味道一样追踪者。 无论两位佣兵逃到了哪里，枪声就会在他们的屁股后响起。其中一位佣兵把另外一个士兵抗在肩上，虽然这样的做法减慢了移动的速度，但是这样无意识保护自己队友的行为却从另外一个理由上妨碍了娅丝敏的射击。 “这个轻型装甲真是烦人。” 娅丝敏的数次射击都被装甲弹开，虽然少女也确实想到射中膝盖直接剥夺移动的能力，但在奔跑移动当中隔着十米以上的距离命中一个面积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实在是太难，而且自己还带着热成像仪这样的机械妨碍着瞄准。 随着数十秒的追逐，两位佣兵跑到了烟雾的外围，如果说烟雾里面是娅丝敏的领地的话，那么外面就有无数肉食者正蓄势待发，娅丝敏想都不用想这座树林肯定会在不久之后被敌方全部包围，不管是哪里，这是所有方位都有枪口对准自己的绝境。 如果是普通的士兵恐怕会弃枪投降吧，虽然肯定会被相当过分的对待，但至少可以留一条活路。但娅丝敏并不是单纯的士兵，她义无反顾地进入战场是有自己的目的，她不允许投降这样的行为玷污自己的尊严，再退一步说如果自己投降的话那么水底的莉莉娅该怎么办？所以从一开始在死亡之中寻求唯一一丝生机才是正确的选择。 娅丝敏趁着烟雾还没有消去的时候，快速回到湖边拿回自己的装备，同时从尸体上夺走匕首，这个时候光线已经可以隐约穿透烟雾了，代表着再过一会儿烟雾就会消去，而后气垫船上的敌方恐怕会登陆吧，而自己是不可能在那么多人里周旋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如果继续犹豫下去的话，他们说不定会直接开枪横扫整个树林，因为娅丝敏明白他们唯一还没有开枪的理由就是顾及到队友还在这里，因为对于在战场徘徊多年的佣兵来说，钱是第一重要的，第二便是在战场上结实的兄弟情谊吧。 娅丝敏也是利用着他们之间的情谊激怒他们的，就像他们其中一个所说的——战争上没有怜悯一词的存在的，如果他们选择直接杀了我的话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了。而娅丝敏也不会因为被饶了一命而向敌人报恩，敌人之间是不会遵守正常社会里交往的逻辑的。 说到底躲藏下来是没有意义的，那么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了，娅丝敏将目光放在湖面上。 “你们已经撤离了？可恶，竟然损失了一个兄弟，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千刀万剐了！” 船上领导的佣兵完全没有想到联合国的走狗竟然有那么强的单兵作战实力，而因为这一点的误算让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所以现在他也明白了那个女人的威胁性，所以也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所有人，直接往树林里面开枪，把障碍物全部清除掉，把那个女人藏身的敌方全部给我轰碎，我们再射击两轮之后上岸，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就随你们处置。” 但是男人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就被一个飘在湖面上的某物所吸引，因为受到烟雾扩散的影响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个东西，但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的疑问才是让男人困惑的原因。 那是纯白的小帆船，并不是大型，而正好相反，那只是用手工制作的小船，被折叠成了船头和船尾高吊的形状，就像是古代维京海盗船一样。小纸船体型小而脆弱，就像是只有大点浪都能直接把帆船掀翻。这个时候男人又注意到了一个疑点，话说从刚刚爆炸的爆风后，已经连一点风都没有了吧，那么这个小船到底是怎么飘到这里来的？ 然后男人注意道了，小船的内部装着什么东西，那是如同橡皮泥一样的东西，而上面还插着像是金属管的东西。 “塑胶炸弹...!?” 巨大的冲击波将气垫船瞬间掀翻，而因炸弹而制造出的空洞就被周围的水重新回流，然后填满，从而制造出了不输于海面上的大浪。与此同时娅丝敏在树林之中所引爆的炸弹并不止一个，六个小船，所代表的炸弹的数量也同样是六个。 因湖水被填满，小纸船也因为水流汇集的原因摇摇晃晃地漂浮在水面上，因冲击波而掀翻的气垫船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害，但大多数佣兵都无法保持平衡而落水。再加上雇佣军所使用的气垫船并不是在海洋中所使用的规格，体积和大小无法承受爆炸的威力，好几艘船被炸弹的威力所直接破坏，更有一些则连人带船翻倒在湖面之中。 水的波浪带着小船来到了敌人队伍的更深处，富有战斗经验的佣兵立马理解了状况，在湖里的士兵则开始用掀翻的船当作掩体，而远处的士兵拿起枪想要将小船击毁。 “想要用手枪射击纸船吗？真的是小题大做，而且子弹的威力也会穿过流体，误伤队友的，这样做只会束手束脚而已，远不如直接捡起附近气垫船的残骸将纸船砸坏。”娅丝敏在岸上的树丛里偷偷旁观着，她的位置离岸边很近，这代表着少女本有可能被机枪的第一轮扫射所干掉，但这里也是最佳的观察地点，娅丝敏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来交换彻底正确的引爆时机。 “那么...小船的位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入，看样子这群佣兵不是很擅长开拓思维呢，不愧是上个世纪末就应该消失的野犬。”娅丝敏拿出无线电，将频率改到引爆剩下雷管的频率。 宛如风暴光临了湖面一样，耀眼的火光和爆炸声猛然响起，冲击波掠过湖面和树林，绿叶被爆风所吹散。爆炸所掀起的海浪让第一次没有受到伤害的气垫船也变得摇摇欲坠，让那些远离战斗的落水狗被卷入水里，不停的挣扎着。不用说那些过于接近战斗而来不及逃跑的倒霉士兵了，他们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 一位幸运的雇佣兵并没有受到第一次爆炸的正面冲击，但他的气垫船却被不幸掀翻了。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泡澡时玩的黄色小鸭，他把这可怜的儿童玩具想象成人，并遐想着亲手将一名人类溺死的场景。而现在他就要变成黄色的小鸭了，沉重的背包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样将他往水里拽，他不得不费力地把绑在胸前的固定带解开，让背包顺着地心引力沉下湖底。 虽然背包的里面装着多余的弹夹，备用的信号弹和作为气垫船能源的大型纳米线电池，但他想到既然船都翻了也不再需要电池的必要了。 雇佣兵幸运地找到了一处气垫船的残骸，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刚刚的冲击波让他猝不及防，虽然没有被爆炸的火花所直接命中，但雇佣兵的右臂无力地耷拉在身体的旁边，那是因为他落水的姿势不对，造成的关节脱臼。 “真是的，连一个联合国的女兵都解决不了，我还期待着在审讯室里面看着她痛哭流涕的画面呢。”雇佣兵小声地嘟囔着，但猥琐至极的表情却诚实地显露出来。作为常年游走在战场上的士兵，为了金钱不惜拼上性命的野犬，当他每一次拿到佣金的时候都会在一些风花雪月的场所挥霍着，他不必珍惜着金钱，因为他并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回来。 “说起来还不知道那个女兵长什么样子，如果姿色还算可以，我们说不动会留她一条命。” 就算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雇佣兵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样下流的味道，同时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所支撑的残骸已经顺着水流飘到了浅岸附近，这意味着一只猎物进入了猎人的狩猎范围。 娅丝敏在水中憋气，雇佣军从她的上方缓缓飘过，彼此的距离甚至不到二十厘米，她没有理由放过一个未来的威胁，她也没有好心到放过企图杀死自己的人，就算这个雇佣兵的神经已经彻底放松，从精神层面上来说没有一丝危险的地方。 娅丝敏快速地扑向雇佣兵，如同潜藏在海床里面的掠食者一样，它们的瞬间速度可以快到猎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娅丝敏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连沉重的防水背包都和身体融为了一体，她从大腿的容纳袋里抽出匕首，双方的距离在明显地靠近，可那个雇佣兵却依旧没有发觉死神即将降临了。 佣兵突然感觉有个东西在拽自己的腰，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兵就连抓住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就这样被拖进了水里。娅丝敏将刀准确的插进铠甲的间隙，精准得像正在做手术的医生，没有一丝额外的动作，干净利落。 突入其来的疼痛让佣兵忘记了挣扎，他的眼前只看见透彻的水里混入了鲜红色的东西，他甚至都没有发觉到这是他自己的血液。下一秒，娅丝敏就像想要给恋人一个惊喜般从背后环住了佣兵的脖子，少女捂住了佣兵的嘴剥夺了这个男人最后逃生的机会，随后小刀轻松地划开喉咙。 男人的尸体沉到了靠岸的湖底，那里的河床稍浅，恐怕不用等到尸体腐败所产生气体而自动上浮的时候，尸体自然会伴随着涨潮而搁浅在岸边吧。不过这些都跟娅丝敏没有关系，因为她知道当他们决心变成佣兵的那一刻就等于提早前签订了前往地狱的单行票。 娅丝敏的计划是穿越气垫船所组成的包围圈前往湖底，虽然低调行事是理想当中最好的选择，但考虑到找到莉莉娅后，上浮后的情况，敌人必定会在这一时间重新组织队伍，再次对两个少女展开狩猎，所以娅丝敏决定趁着这段敌人混乱的时间里尽可能的消减敌人的数量，制造难以恢复的混乱。 水流的方向正好跟敌人的方向是相反的，这样血液就会一直顺流而下，而不会飘到敌人的面前。相比雇佣兵的头领已经注意到自己不见了吧，最后肯定会把目光放在水底，娅丝敏不可能会一直保持低调，如果在敌人中间被发觉的话不管娅丝敏有多么强大的搏斗能力以双拳难敌四手。 普通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战争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而真正有价值的是支撑整只部队的脊梁，只要擒贼先擒王，就有可以把从内部将雇佣兵分裂开来。 娅丝敏潜入水中将挡路的雇佣兵无一例外地割喉，本是清澈的水面上现在却弥漫了无数鲜血，变得浑浊，同时也变相的为娅丝敏提供掩护。雇佣兵们再怎么因为轻敌而变得迟钝起来的思维也警觉起来，他们本来以为敌方唯一一个士兵现在正以人数差距的原因，瑟瑟发抖地躲在树林里面，但当他们发觉到水面上少了几个同伴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开始急转直下。 一名站在气垫船残骸上的士兵举起枪警觉地监视着四周，他同伴们也围着他尽量靠拢，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防御阵型，那些丢掉枪的佣兵则举起手电筒照向水面，竖起耳朵放不过一点特殊地声音。 然后有一个小型的金属物落到了残骸上，准确地卡在金属缝隙里。雇佣兵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不好的联想，手电紧随其后顺着声音照射到不明物体最后的落点。 那是一颗拔了环的手榴弹。 看到手榴弹的雇佣兵们想都没有想，就连提醒一无所知的队友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在这一时刻丢弃了一文不值的良心，也不带有任何负罪感，丝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气垫船的残骸，用水面缓冲作为保护，而那些在视线盲区的雇佣兵在不到一秒钟后就被炸成了混杂着血肉的碎片。 一个小型防御阵型就这样被轻松地摧毁，在生命面前佣兵们的兄弟情谊变成了毫无价值的东西，但是幸运地躲开了第一波攻击的佣兵们却像是踏上了另一个藏在草丛之中的陷阱，他们在零点几秒中的时间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能活过下一秒他们会付出一切。 刀刃在水中出鞘，在雇佣兵的视线还在被溅起的泡沫所迷糊的时候，锋利的刀锋就已经划断了他的气管。娅丝敏准确的判断了他们的落点，在雇佣兵们还未在水中找到平衡之时就果断出手，不留后患。 这时一名在较远地方的雇佣兵举起从船上就握在手中的枪对准了娅丝敏，他的落水距离尚远，所以并没有被娅丝敏选为攻击的第一目标。 枪声在水中变成了如同破罐子被打破的声音，子弹划开水体如同一颗水雷一样向娅丝敏袭去，发射子弹的同时枪膛打开混杂着鲜血的水也流进了手枪里面。 娅丝敏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将那位佣兵定位目标，但并不代表着少女没有注意到他。娅丝敏知道他摆出射击动作的时候就用极限地反应能力将头扬起，尽力调转身体，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男人，这一瞬间就像是西部电影中的王道对决一样。 子弹划过了娅丝敏的脸庞，留下了一道伤痕，如果娅丝敏没有移动的话，这颗子弹就会贯穿她的头部。 男人见状没有打中便想继续射击，但无论男人这么样扣动扳机，都没有子弹射出。他并不知道的是，第一次射击能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子弹在手枪中保持着气密性，火药并没有被湖水所打湿，但伴随着火药爆炸时的开膛，湖水进入了枪身，打湿了火药自然无法再引爆。 但相对的，从来没有开枪的娅丝敏还有这一次机会，当一名牛仔射空以后，就代表着他死期的到来。枪声沉闷地响起，随后男人的身体往后一震，男人临死前的动作是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慢慢地肌肉松弛了下来，就这样下沉到肉眼可见的湖底。 这是另一把小刀闪过，娅丝敏举起手枪用金属的外壳拦住了刀刃，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的刀反手刺过去，但娅丝敏并没有感受到插进肌肉里面的触感，反而感受到了有着同样金属质感的回击，娅丝敏向上扭转身体，如果海豚一样用腰部的力量进行快速转向，同时绕到敌人的背后。 转体的同时娅丝敏注意到这个士兵的装备跟其他雇佣兵的区别，这是一套橡胶制的紧身服，同时脚上还配有在水底便于移动的鸭脚，头上带有专业的黑色潜水头盔，而背上装有可以调整空气密度大小的氧气罐。 娅丝敏还注意到不明身份的穿着潜水服的腰上还挂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枪，从样子上来看像十字弩一样。那并不是各国水下蛙人配备的专业水下枪械，而是另一种用较为老式气动式的水下武器——鱼枪。 碳素制的枪顶装有对人的专用的倒钩，而枪声选择了轻便化的铝制，枪身的侧面缠绕着黑色的绕绳，不难想象这是为了再刺中目标以后好对伤口进行二次伤害的设计，同时鱼枪本身也做出了某种取舍，选择了小型化的改装。 “这是专门对人的鱼枪吗？！原来如此，是想在中距离射中敌人后把人想钓鱼一样那么耗尽体力吗？” 娅丝敏再一瞬间之内就推算出了鱼枪的用法，同时也会疑惑到这个敌人为什么没有再远处开枪，而是选择对自己进行近身战，以这柄鱼枪的攻击力恐怕自己只要被命中就会失去战斗能力，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因为大出血变成一条真正得任人宰割的大鱼。 娅丝敏用嘴憋气，同时咬住了手电筒，这样的做法虽然暂时无法吸收氧气，但空出来的两只手却可以拿起武器或者更方便的缠上别人的身体。 水中的战斗远比地面的不同，在地上可以使用格斗技利用重力势能打击对手，不管是用自己的力量还是借用外力，比如原地起跳利用身体的扭动为腿部提供更就更快的踢击，再比如抱起对手的身子以他体重的力量借力摔向地面。但在水中一切都完全不同了，水消减了打击力，使用尽全身力气的拳击和腿击变得软绵绵，在没有可以借力的物体上更别谈蹦击了。 水中就像是在真空中一样，唯一有效的攻击办法只有两种，武器和绞技。 水中此时布满了鲜红色的血液，就像是浓雾一般，再加上深夜时的黑暗和周围漂浮着的数个尸体，蛙人几乎无法在中距离射中娅丝敏，所以他才选择了近身战。 但这并不代表蛙人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而正好相反，蛙人觉得自己拥有着远比陆军更多在水下作战的经验，而自己还有一个娅丝敏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自己有着足够的氧气输送，远不像娅丝敏一边战斗还需要掏出自己的设备吸上一口或者冒着被岸上士兵爆头的风险将头探出湖面获取氧气。 近身缠斗，正随我的意。 蛙人丝毫不畏惧娅丝敏的进攻，用最为保守的方式进行防御，同时也不给娅丝敏时间吸入氧气，限制住少女的行动不让游向湖面，这样持续作战下去少女必然会因窒息而露出破绽。 蛙人此时已经将娅丝敏逼上了绝路，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胜利。 第三章-硝烟世界的嗜血者Ⅳ =================================== 娅丝敏现在开始感觉到因为缺氧的关系肺部正如同针刺一般疼痛，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一般想要张嘴呼吸，不得已地咽下了几口湖水，娅丝敏绷紧自己的肌肉，强迫让自己从这个绝境里面冷静下来，思考着战略。 蛙人的动作从本来的防守反击变得更加嚣张，他看准了娅丝敏因窒息而咽水的破绽，猛然接近。蛙人的速度突然得到了爆发式的提升，在几乎贴身的距离里娅丝敏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但少女还是用手中的刀刃弹开了敌人的攻击，为了防止敌人用绞技将自己锁在水中，娅丝敏控制着手脚努力划水，想要尽可能的接近湖面。 蛙人自然不会允许面前的少女就这么逃走，他很清楚就算这个少女士兵的单兵能力可以一个人将一半雇佣军搅得找不着北，但她也是有着极限的，那是名为个人的极限。雇佣军军队或许会因为过于轻敌而自食其果，但同样的，他们所遇到的逆境同样不少，重整旗鼓的速度也相当快。 就算是被塑胶炸弹炸翻天的现在，幸存下去的雇佣兵在没有司令塔的指挥下依然可以各司其职，清点人数，搬运伤员，而自己的工作本来在这里拖住这个女孩，但现在状况反而对女孩不利，他有着在水下绝对主场的优势，他感觉握住刀的手正在发热，已然冷却肃杀感涌涨在心头。 “啊啊，这冷却已久的热情没想到在这里又重新燃起来了，真是令人怜惜的脸庞，因缺失氧气而逐渐发紫的面孔。我竟然开始犹豫起来了，究竟是看着她溺水所痛苦的表情还是享受刀尖划破脖子的触感？真是让人难以选择。” 蛙人本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而这也是他参加雇佣军的理由，在钢铁丛林之中的杀戮让他无法放开手脚，而在日内瓦合约不再覆盖的佣兵的战场上的话，自己就会有更多猎物可以狩猎。 “但是，接触到太多尸体的我已经失去了对杀人的热情，是你，不知道名字的少女，是你让我重燃了起来，让我想起了我的原点，你就如同干柴一样拯救我的存在，所以我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蛙人在内心之中诉说着，然后抓住了正在奋力上浮的娅丝敏的脚腕，他故意让少女先游了一会儿，而蛙人现在所要做的是如同恶趣味一样在最后关头掐断少女最后的希望。 所谓恐怖是有着新鲜度的，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少女那绝望的表情，因窒息的痛苦所扭曲的面孔，将会成为自己的食料，蛙人越想越兴奋，甚至身体内部还起到了生理反应。 但是蛙人的想象并没有成为现实，无法到达湖面的绝境还没有击倒娅丝敏的精神，少女宛如像是最后地扎挣一样扭动身体，挣脱了蛙人的手臂，然后仿佛使用了最后的力量一样孤注一掷地握紧手中的刀，脚踩波浪向蛙人的脖子划去。 蛙人看少女并没有放弃，也没有尝试自救，他本以她会在这最后的关头企图拿出氧气罐进行最后的尝试，但她却想要拿小刀干掉自己。在蛙人的眼里他只看出了少女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只是希望在死的时候进行极限一换一而已，这样毫无遮掩，率直的动作在蛙人眼里没有丝毫威胁。 与此同时不远处响起了下水的声音，蛙人知道这是他的队友已经完成了对其他的受伤的雇佣军的救援，现在就该来一起狩猎这个少女了。他知道，这个少女把一整个雇佣军搞得那么惨，如果娅丝敏被活捉，他们必然不好放过她，而会百般折磨，让这个可怜的少女痛不欲生吧。 所以还不如用自己的手给她的痛快。 蛙人在氧气面罩后面裂开了嘴，他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嗜杀欲望，如同吸毒后多巴胺在疯狂的分泌，这样即将感受到的生命的消逝，双手可以轻易衡量的生命的重量，让他的神情无比专注，如同天使之翼正在拍打着他的大脑一般。 随后寒光闪过，蛙人却没有感受到刀锋碰撞的重量，当他以为自己错失了防御，但身体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疼痛。难道对面的少女是极东的剑术大师吗，可以斩人不留痕的那种？蛙人想要轻轻地吸上一口气，确认敌人的状况。 但是随着呼吸而来的并不是清新的氧气，而是冰冷的湖水，随着将氧气面罩里剩余的空气吸入肺中，外面的液体随着内部压力的消失而灌满了整个面罩。蛙人一瞬间慌了神，但丰富的经验却让他快速的冷静下来，他屏住呼吸，隔着浑浊的视线观察四周。 然后他发现了漂浮在身边的某个东西，那个黑色的线管，连接着背后的氧气瓶，此时输送的管道被截断，上面还残留着流畅的切痕，一看就知道这是被锋利的小刀所切断。 “难道说？” 蛙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还是太迟了。娅丝敏快速地游过来如同水底的鲟鱼一样，用脚踹动蛙人的背后让彼此保持着用刀无法攻击的距离，然后娅丝敏比蛙人更快地伸长手臂握住氧气的输送管，如同含住吸管一样含在嘴里。 蛙人没想到娅丝敏居然会打起自己身体上氧气的注意，但二人的距离被极限拉长，二人之间只有氧气输送管充当连接，当蛙人想要游向娅丝敏时，少女就会划水向后退，保持双方的距离，呈现了一种敌进我退的奇妙景象。 蛙人看根本逮不住正在不断后退的少女，又发觉如果给敌人足够呼吸的时间，战局的天平又会被强行拉回来，这样的结果让蛙人根本不愿意看到的，他不像是以性别划分战斗力的人，相反蛙人对少女的战斗力处理的相当谨慎，那种执行力和果断程度放到任何一个战场就能如鱼得水。 蛙人犹豫了片刻后下定决心，用手中的匕首斩断了氧气输送的管道。 娅丝敏因突然断掉的连接而来不及处理身体的平衡，娅丝敏陷入了短暂的失衡状态，身体如同在真空的环境下没有受力的对象一直往后移动。手中的刀好像在那个瞬间脱离了一样，双手都空无一物。 蛙人看中这个机会，他脚上的鸭脚可以给予他更多的推力，让他比娅丝敏能使用越少的力气前进更远的距离。 “虽然过程有些颠簸，但你的性命我收下了！” 蛙人深知战局不能再延长了，所以他在内心中大喊，这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地一刺。 然后娅丝敏终于一改战场中一直冷漠如冰的表情，就算在极限憋气状态下都未曾流出神态，那是胜利的姿态。 伪装成失去的平衡的身体瞬间摆正，如同一直下降的猫咪一样在空中处理好受身的姿势，双手一抓仿佛从深邃的海水里面变出一把匕首一样握在了手中，她没有躲避蛙人的凌厉一击，反而顺势抱住他的身体，利用他的冲力将他杀死。 一把修长的匕首贯穿了蛙人的咽喉，而蛙人的小刀则从娅丝敏的侧腹错过。 娅丝敏故意将小刀藏在袖口里，细长的刀身可以完全贴合少女纤细的前臂，再加上水下光照稀少，蛙人的氧气面罩被灌满了水因光线扭曲而造成的视野模糊，这如同魔术一般简单的戏法成为娅丝敏的制胜手段。 被贯穿喉咙的蛙人身体抽搐了一下，他那表达着难以置信的瞳孔倒视着娅丝敏的神情，他仿佛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样，但只能发出不知所云的呜咽声，他的气管和动脉已被刺断，他现在已经是不可救之人了，对于娅丝敏来说，这种弥留之际的人的遗言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最后蛙人四肢瘫软，一生都在弥撒死亡的他终于被死亡自身所追上。 他的终末来临了，但这并不代表战斗结束了。 娅丝敏将手电筒灭掉，她已经注意到了蛙人的同伴已经下水，她十分清楚自己在以少打多的情况是会被消耗到死，所以娅丝敏再次潜伏进了黑暗里面等待着机会。 其实就算现在直接往湖中心游去也可以，娅丝敏在心中推算着时间，从自己在岸上被敌方发现到现在只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而已。按照莉莉娅的速度，她现在可能已经达到了湖底了吧。这片湖有着远比外表还要深邃的内在，有着接近百米的深度，而靠着无装备潜游的莉莉娅，正在名为世界纪录的边缘挑战着身体的极限。 雇佣军下水已经有一段时间，娅丝敏在熄灭手电筒的之前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位置，并且正在往这里小心而又谨慎地靠拢吧。虽然娅丝敏无比地担心莉莉娅现在的状况，联络的耳机也因为进水而坏掉，但如果不把现在下水的佣兵解决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就会把目标转向毫无防御的莉莉娅。 嗯，绝对意义上的零防御。 娅丝敏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里面流动着一股热流，甚至在战场上保持的绝对专注都略微有点动摇。如果敌人有热成像仪的话，肯定会发现这个方向的人体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吧！娅丝敏自我吐槽道，随后将莉莉娅初生的模样脑内存储然后扔到脑后，重新变成莫有感情的士兵。 然后娅丝敏听到有什么东西划水的声音渐渐接近，少女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珍贵的氧气，随后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为零仿佛与昏暗的水面融为一体。 一对佣兵从深邃的黑暗之中冒出，那是一支三人小队，那是水下作业的标准组合，不过他们并没有身穿着专业的潜水服，仅仅是背后背着简易的氧气罐和带着氧气面罩，是考虑到枪械在水下的威胁知数太小的原因吗？他们并没有携带陆地上的步枪，而是另一种在水下专用的小型手枪。 受到某个超级军事大国的喜爱的武器——水下专用武器P11，有着如同左轮手枪一样的外形，不过弹鼓的设计却完全不一样并且装弹的数量只有五发，子弹是用的箭型弹，顾名思义这是将子弹的表面形状打磨成更适合在水下运动所取的名字，同时弹壳的内部还有着六到八个小箭，这样如同霰弹的设计自然是为了在水下提升命中率。 娅丝敏在黑暗之中观察着他们的装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装备的信息，那么就没有再继续等待的必要了。 娅丝敏小心地瞄准，用手中的鱼枪瞄准其中一位士兵的脖子。鱼枪是从已经死去的蛙人那里抢过来的，同时除了已经上膛的一发外，蛙人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后备短矛，所以鱼枪攻击次数只有一次，娅丝敏决定用这仅有的一次攻击，掌握整个战场。 ——扣动扳机，发射。 娅丝敏过于小看了鱼枪的后坐力，身体被往后震了几厘米，但短矛已经射出，快速地劈开水流。娅丝敏在瞄准的时候也考虑到了湖水流向会不会影响命中率，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娅丝敏把准心稍微偏离了一点，但事实上在在这种距离下的射击是没有必要考虑到这么复杂的因素。 不过也幸亏如此，因后坐力而产生的轻微偏离被事先瞄准所计算的误差负负得正，短矛贯穿了最前面开路士兵的脖子，他的生命在一瞬间被终结。 其他雇佣军则立马反应过来，他们向短矛刺过来的方向开了几枪，一时间战场从枪声中归于了平静，一股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沉默降临了战场。剩下两名雇佣军以背靠背的姿势警戒着周围，他们并不觉得刚刚如同抽奖一般地开枪杀死了对面的少女。 但是过了一会儿，鲜红色的血液却顺着他们开枪的方向流了过来，这是殷红般的颜色，并非是某种涂料和化合物，那种色泽只可能是真正的血液。 “真的干掉了吗？” “去确定一下。” 两名雇佣兵以眼神和手势相互交流，小心翼翼地往血弥漫的方面游了过去，同时其中一个士兵注意到了杀死他队友的短矛上连接着黑色的碳素线，现在碳素线沉在了湖底，就像是延伸方向的鱼枪也沉到了湖底一样。 往漆黑的水中的前进了几米，其中一个士兵突然打开了手电，另外一个士兵却被他的突然行动吓到了，因为这样不就是间接性向敌人暴露自己的位置吗？但是他一想到队友是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打开手电筒。 在手电筒的光芒地照射下，这是漆黑无光的湖底唯一的一丝光明，光穿过了因血液而变得浑浊的湖水，可以在隐约之间看到隔着厚重的水幕背后有一个不自然的人影正漂浮在水中。血液毫无疑问是来自那个方面的，同时佣兵还发现那个人影的手上还拿着作为攻击武器的鱼枪。 “她难道没有料到我们有水下专用的枪械吗？”其中一位佣兵这么想到，保持着警惕，举起枪对准无法看清的人影，但这在水中不自然的漂浮动作却是活人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人影突然一动，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两位佣兵做足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被吓到，同时举枪扣动扳机，他们虽然无法清晰的看到人影，但却可以明显得看出人影的上半身收到了子弹的冲击往后仰去，变成了如同水中木偶一般渐渐沉入水底。 “刚刚是想装死吗？不管怎么样这次肯定是干掉了。” 佣兵向着同伴打起手势，意思为他自己去确认一下尸体，而同伴原地待命的意思。 他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增加氧气罐的气密度，以此来让身体下沉，以斜下方的最短路线前进。他已经恨透了这份工作，本来是陆兵的他仅仅是有几次与杰克的水下经验就被派下来，水下又暗又闷，如果氧气罐坏了还有窒息的危险，那简直是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方法。 比起在水下被憋死，还不如赐给我一发子弹。佣兵在心里嘟囔着，他有着这样不负责而又消极的想法，也代表着这个男人的思维已经放松了下来，毕竟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许多，只需把这个女人的尸体搬上岸即可。 雇佣兵和尸体的距离已经触手可及了，尸体身穿着相当标准的军装却又显得臃肿，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件防弹衣，以此让人完全分不清少女的体格，尸体以面往下沉下湖底，所以雇佣兵还需要将身体翻个面，才能知道这位联合国的少女兵长什么样子。 “真是的，倒是听杰克说过，女人因为臀骨较宽的原因，尸体总是撅起屁股的姿势在海面上被发.....” 然后沉默了，就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雇佣兵的喉结颤动着但却发出不了声音，双手开始颤抖然后呼吸急促，仿佛名为恐惧的触手已经握住了这个男人的心脏一样。 “这..这个尸体长着杰克的脸...?不对，死掉的是杰克，等等，那就意味敌人还在这里，不行，必须赶紧告诉布利斯....” 当佣兵回头的时候，他的队友早就不在那个地方，布利斯的手电筒却漂浮在水中，微弱的光芒照射了到一片猩红的湖域。 这里早已变成了地狱。 雇佣兵意识到这个事实，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无形之物被勒紧，深邃的湖中只能听见了自己心跳剧烈跳动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了划水声，湖水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远比寂缈的森林更加恐怖，所以声音是那么明显，而后他感受到了一双手拂过的脖子，他看到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了这刀锋，最后他的思维就在此断却。 行间-求知欲是通往终点的门票 ===================================== 这次水下的世界终于变得彻底寂静了，湖面本反射着皎洁的明月却因为流淌着的血液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尸体沉落到湖床上，被细腻的泥沙所掩盖，宛如是地狱的绘景，但造成这样惨剧的少女却没有丝毫的留念，她仿佛是要前往地狱的最底层一般，毫不犹豫地向最深处的湖心游去。 在湖底娅丝敏很轻易地找到了莉莉娅，不过不出她所料，因拟电波攻击的原因莉莉娅的状态变得十分的不妙，再加上溺水的原因。娅丝敏虽然有所犹豫，但在这种状况下分别把美少女的性命和自己的初吻放在天平下做比较的话，答案一瞬间就得出了。 娅丝敏将莉莉娅肺中的水全都吸进自己嘴里后，用自己简易的氧气面罩盖在已经半昏迷的莉莉娅的脸上，在这一过程之中难免会和莉莉娅赤裸的身体进行接触。 莉莉娅的肌肤呈现着一种病态的青色，而且从水中抚摸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了温度。虽然不至于在春夏交际的季节里面冻死，但深夜的湖水温度对人体来说依然十分的寒冷。如果在不把莉莉娅快点捞出来的话，恐怕这个少女日后会大病一场，这意味着一个宝贵的战斗力的缺失。 娅丝敏已经找不到莉莉娅的氧气罐了，在深邃的湖底也不可能去仔细地找，所以娅丝敏打算和莉莉娅共用一个。 幸好在刚刚的战斗之中娅丝敏并没有过于依靠氧气罐在水中进行消耗战，如果事情真的沦落到氧气只够一个人的分量的话，娅丝敏就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二选一。 娅丝敏扛起莉莉娅的身体，虽然在水中无法感受到怀中少女切实的重量，但娅丝敏依旧可以感觉出莉莉娅十分轻盈和柔软的身体，就像是她并不是士兵而是一位贵族小姐。生于俄罗斯的少女恐怕有着如果天赋般的种族优势吧，肌肤如同雪花般柔软，血管流得都不像是血液而是来自俄罗斯极北的清泉。 仿佛要融化在水里一样，娅丝敏这么想到，身体本能般想要爱护这位少女一样，动作放轻，就像是恋尸癖的王子轻抚着白雪公主一样，但就算这样娅丝敏的做事效率并没有减少。 莉莉娅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常年生活在战场之中的应激反应却还在，当交换氧气面罩的时候会自动止住呼吸，纤细的双脚也会不自觉地踩水，就像是帮不上忙却还在努力的小猫一样，这副模样让娅丝敏怜惜的不得了。 下水的时候娅丝敏用了全速，但在上升的时候娅丝敏就不得不减慢速度，让自己和莉莉娅来适应逐渐减小的压力，以免得了减压病。在水底的时候人体的肺部就像是气球一样膨胀，如果不做停留地浮出水面，四周快速减少的压力极有可能让肺部如同气球一样炸掉。 所以娅丝敏计算着氧气的存量，尽可能的减慢上升的速度。 快上升到水面之时，娅丝敏重新绷紧了精神，她利用着飘渺的月光和手中的手电筒观察着四周的水面，检查着还有没有其他雇佣军在湖里。小心翼翼地支撑着莉莉娅前进，最后游到了岸边，娅丝敏故意选择了不是原本下水的小树林，也不是佣兵放下气垫船的位置，而是选择了距离小树林偏远的一个地方。 娅丝敏上岸之后也没有停留，她咬了咬牙，将莉莉娅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尽可能的远离湖面，脱离雇佣军残党的势力范围。 过了不久，莉莉娅才如同睡醒的孩子一般醒来，她坐起身子后揉了揉了自己迷糊的眼睛，好像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一样，然后望了一眼天花板..不对，是可以清晰可见群星闪耀的天空，随后身体明显的呆滞了。 “嗯嗯，是那种不认识的天花板的状况呢。”娅丝敏在另一个树木的树丛下毫不掩饰地偷看莉莉娅的情况，并且在脑中设当的吐槽着，同时拿起旁边的水杯补充着水分。 莉莉娅警觉地扶起树干站起身来，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身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也没有缺少什么关键的零件。再娅丝敏眼里，莉莉娅到这里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她却还是没有放松精神和身体，因为少女依然可以确定自己还处在战场当中，而手中却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 最终莉莉娅在检查四周情况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正靠在另外一棵树干上的娅丝敏。莉莉娅瞬间意识到刚刚的反应全被娅丝敏看了个光，一股羞耻感从心里冒出，她只好鼓起脸颊假装自己生气的样子向娅丝敏走了过去。 然后娅丝敏把手中一直把玩的东西扔给了莉莉娅。 莉莉娅反射性地接住，那是军队里面为每个士兵都配有的高能量食品棒，是以可以在五秒钟内吃完为基准而设计的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的产品，自然，味道方面就有点不尽人意了。 莉莉娅觉得自己果然是那种不知道怎么生气的那一类人，既然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情那么就不要为此转牛角尖好了。比起用生气了掩饰自己的愧疚感，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感谢面前这位将自己从水里拉出来的救命恩人。 平时总是开怀的莉莉娅也露出了羞涩的另一面，但是娅丝敏的心里却是另一片波澜。 “这次被你救上一命了，我欠你一次。” 莉莉娅学着战场上的其他士兵说道，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常人所说的话语，但却包含着另一种意义。 在这样下一秒就可能被子弹所爆头的情形下，莉莉娅觉得无论多少句感谢和谢谢都不足以弥补，因为仅仅是一两个词语是无法衡量生命的重量，唯一能跟性命划上等于号的东西也就只有他人的生命，想要获得什么就要把等价的东西放在天平之上，这就跟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是绝对不会成功的道理是一样的。 “没关系，先把巧克力棒吃了吧，毕竟在水里被泡了那么久，要适当的补充会消逝的热量才行。” 娅丝敏还是跟平常一样回答着莉莉娅，或许她并没有理解到莉莉娅感谢的话语之中的重量，那是代表着如果下一次娅丝敏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么莉莉娅也会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拯救娅丝敏的誓言。 莉莉娅在心中让自己谨记，然后撕开了巧克力棒的包装袋，吃了起来。 虽然这被军队里面的人称为了巧克力棒，但其实苦中作乐的戏称而已，恐怕这东西和巧克力唯一的相同的地方只有黑色的外表而已，更别说味道，那是干涩到根本分不清这是在啃板砖还是事务，而触感就像是放在冷冻层里面的过期冰淇淋了。 娅丝敏看着莉莉娅吃完巧克力棒后才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看着不好好吃饭的母亲一样。然后少女的眼神从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闲暇变成了凌厉的军人的眼神，这代表着休息的时间结束，令人怀念的战场再次降落。 “刚刚碰巧链接上了弥涅耳瓦网络，希里告诉我们摩里尔那边战况不妙，”娅丝敏说道，“同时我发觉到了一些现象，恐怕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那么东西并不是什么拟无线电攻击，而是其他某种相近的东西。” 莉莉娅蹲在树下，身体疲惫地靠在树干上，湿润的头发随着身体在微微颤抖，但还不止如此，少女毫无血色的面孔都在向娅丝敏表达着她再水中损失了太多的热量，虽说刚刚吃了高营养的东西，但也要给身体一定时间进行能量转化才行。 娅丝敏也没有闲着，她很清楚莉莉娅这样的状态是不利于进入战场的，她可不希望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凋零在异国他乡里。 不对，如果是普通的花朵应该会呆在温室里面度过一生吧，如果真的要以花的名字来形容莉莉娅的话，那么应该是鲜艳夺目，绽放再冰原里的野玫瑰，比较合适吧。 娅丝敏一边安装好手中的机器，一边偷看着莉莉娅。 这是她在背着莉莉娅的时候顺手从湖中掏出来的东西，那是被雇佣军们所丢下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些军用的备用东西像是作为副手的手枪和子弹，但把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后，娅丝敏意外的发现背包的内层还装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型的锂离子电池，经常作为市面上的手机里的可反复充电的电池，可以说使用范围相当广泛，因使用材料的不同存储的电量也可以调整，是在各个领域都有用武之地的电池。 随后娅丝敏聪明地想到雇佣兵们携带电池的原因可能性只有一种，所以少女她悄悄地溜回了湖边，将水面上漂浮出的小型气垫船中残骸中翻翻找找，没花多少时间就抱着一个小型发动机回来。 虽然莉莉娅曾担心雇佣兵还在周围徘徊的可能性，但经过娅丝敏的确认，那只本来在保护电缆的雇佣军军队在失守之后就立马选择了撤退，其速度相当之快，就像是娅丝敏和莉莉娅两人身体上都携带着瘟疫一样。 “不过说实话，雇佣军地撤退相当不正常，他们就算是被我一个人吓破胆了，也会因为同伴被杀死的仇恨感支撑着他们继续找我复仇，而继续跟踪我才对，这样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以血性而闻名的雇佣军...啊弄好了。” 娅丝敏虽然看起来并不把佣兵的战力放在眼里的样子，但她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少女再这么逃跑也不能带着莉莉娅一起，她不是那种会带着拖后腿的同伴一起去死的人，所以原本娅丝敏的计划是将昏迷的莉莉娅藏在什么地方，自己见机行事。 所以不用那么辛苦真是太好了。 娅丝敏这么感叹道，同时将电池直连到小型发动机上，随后打开电源。小型发动机的外壳已经基本都被娅丝敏撬开了，因为是轻型的原因所以并没有重视外部的补强，而后内部的电子原件也被拆开了一部分，似乎是将没用的部分全部去除，最后被娅丝敏直连到电池上，看起来就像是数个管子强行插进了胸部被开了个洞的病人一样。 一开始连接的电线发生了火花，但随后变得稳定起来，发动机虽然启动了但并没有发动，而是热能聚在了导热能力较强的发动机的外壳表面，周围寒冷的空气渐渐地变得热起来，两位少女不自觉地靠拢在一起享受着这股来之不易的温暖。 莉莉娅的唇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了，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发抖，她撩起湿润的头发举在被热能烧成红色的金属前，她正想着把自己的金长直烘干这样就不必忍受一整晚都湿润潮湿的感觉了。 莉莉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担心地问道：“这样直连的话难道发电机不会过热而爆炸吗？” “这倒是不会，我虽然把多余的装置拆掉了那是因为一些原件会大幅度的消耗能量效应，就像是灯泡一样，100%的电能只有20%左右可以转换成光能，剩下的能量都变成热能，所以我就故意把发动机转换成动能的结构拆掉，故意浪费能量将电池都能源都转化成热能。” “哎，真是厉害呢娅丝敏。”莉莉娅抱着自己膝盖睁大着双眼惊奇地看着娅丝敏制造的小型暖炉，“那么留下了的电子原件呢？拆掉之后会不会更加暖和？” 在娅丝敏的眼里莉莉娅是第一次露出了这样好奇的神情，就像是身体就要被这样的温暖所融化了一样。顺便一提娅丝敏还觉得自己心里面柔软的部分被莉莉娅所刺激到了，这好像是女生之中所存在的天性的母性，让娅丝敏产生了莉莉娅是向自己撒娇要玩具这样的错觉。 “那些剩下的电子元件都是控制电池输出量的，所以很可惜，如果拆掉的话发电机真的会爆炸的！” 娅丝敏故意做出爆炸的手势，而莉莉娅也配合地笑了起来，娅丝敏回想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莉莉娅在战场上露出笑容。看到莉莉娅这样神态的娅丝敏，也不自觉地在心中思考着，她感觉到了莉莉娅和自己的部分特质十分近似，但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灵感而已。 这份空闲的时间从诞生开始就注定无法长久的持续下去，虽然是在享受休息的二人，但她们的感官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枪械正竖立在极近的距离，以应对突发的事故。 身体之中的寒冷已经散去，消化食物所产生的热量再次在身体的脉络的行进，随之而来的便是寂静，紧张的气氛再次笼罩了二人。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莉莉娅，她如同瀑布的金色头发已经变成了跟同时一样柔顺舒滑的样子，她将金长直放到脑后，开口说道：“休息时间也该结束了，那么战况怎么样了？莉莉娅刚刚说到摩里尔那边的事情了吧。” “摩里尔他们的受到了猛烈的反击，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所幸到刚刚通话为止我方还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娅丝敏回忆着与摩里尔短暂的通话，复述着其中关键的信息，“虽然弥涅耳瓦网络因为不明攻击的原因变得断断续续，但还是能听见不间断的枪声，恐怕敌人在那个发电厂所布置的兵力要比这里更多吧。” 莉莉娅也明白了状况并不乐观，本来因为不明武器的原因导致我方人员战斗力下降，而摩里尔那边战况陷入了胶合，威廉姆斯很有可能会派援军过去，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必须要找到可以对敌人一刀致命的弱点。 莉莉娅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话说敌人好像并不受似无线电的攻击吧？恐怕是有什么特殊的装备才对。”莉莉娅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娅丝敏，“在刚刚你把我从湖里的时候，肯定和那群雇佣军有正面冲突吧，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果要说特别的地方，恐怕就是雇佣军都穿着一套统一的制服吧，如同防弹衣一样厚，不过表面并非是金属的材质。”娅丝敏回忆道，同时也直视着莉莉娅，“不过关于敌方的武器，我有一个疑点，可能会推翻前面的所有推论。”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明白现在的每一个情报都显得至关重要，那都是为了活下去而铺上泥土，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将其变成道路。 “莉莉娅，你在水下是因为什么的状况而陷入的昏迷？” “哎？！” 莉莉娅仿佛被说起来害羞的事情一样变得满脸通红，使她不禁回想起娅丝敏在水底下为自己所做的人工呼吸。当时娅丝敏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嘴唇上一样，莉莉娅轻轻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樱唇，仿佛这样的动作能与当时的娅丝敏进行连接一样。 莉莉娅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从这么羞耻的事件里面挣脱开来。 “当时的感受，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仿佛天地反转，这样的状况在水底更是让人感到绝望。”莉莉娅正在努力回想着自己痛苦的感觉，仿佛把心情也带入其中了一样，晶莹的汗滴从脸颊滑到下巴，本是漂亮的眉头却因痛苦而紧锁着。 “谢谢，可以了。”娅丝敏止住了莉莉娅的思绪，她自然不想看到友人那么痛苦的模样，不过从刚刚的材料足以证实自己的推论。 娅丝敏继续说道：“这是很明显的大脑中枢神经异常的表现，跟我那个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所以可以证明我们所遭受的是同一个攻击，” 这时锂离子电池的电量正好耗尽，被热量所烤红的铁板也凉了一下，久违的黑暗再次降临的二人之中。 “但是，无线电攻击是无法穿过水面的，这意味，莉莉娅你在水底的时候正好是似无线电攻击的盲区。” 莉莉娅呆愣了一下，但马上继续思考起来。 “会不会是因为我发作时间较晚的问题？就像是病毒一样，有着潜伏期一样的东西？” “这才不是那么智能的东西，而是可以直接影响人类身体的武器，他们才不会需要潜伏期这样设计，不过也有可能功率被加强的缘故。”娅丝敏回答，虽然现在的状况依然是一筹莫展但少女的面孔却没有失去希望。 “现在距离大洋洲部队登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不让威廉姆斯给他们下套，我们有必要搞清楚这个攻击的真身是什么，只要能找到证据破除人类恐惧的三点之一，就有办法进行破坏。” 娅丝敏神采奕奕，莉莉娅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此时的娅丝敏脑中有着可以通往胜利的计划，所以摩里尔，克里斯，你们要坚持住，我一定找到方法救下你们的。 莉莉娅点了点头，选择跟随娅丝敏去找出真相。 “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难，刚刚在链接弥涅耳瓦网络的时候，我已经询问了希里，关于那个东西的大概位置了，只要能近距离检查那个东西，说不定可以直接破析敌方武器的真身。” “那个东西！？”莉莉娅一开始还疑惑娅丝敏指的是什么，但在后一秒莉莉娅也豁然开朗，明白了她的计划。 第四章-燎燃世界的破坏者Ⅰ =================================== 被击落的战略性导弹，只要找到它的残骸说不定就可以从其中分析出关键信息，就像是可以从嵌在墙面上的子弹的膛线而顺藤摸瓜找到于此配对的枪械一样。 “我记得克雷多斯长官说过，开战前，他们曾向威廉姆斯的研究基地里面发射过战略导弹吧。”莉莉娅想到了作战会议时所被讨论的报告询问着。随后翘着屁股钻入了一片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在确定安全之后示意娅丝敏跟上。 娅丝敏在检查的是另一个方向，她们在进入森林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人的踪迹，脚印虽然不多，但却深浅不一，这代表有一部分的士兵或许携带着重型装备。反观娅丝敏和莉莉娅，她们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丢失了一半的装备和武器，现在仅仅只有数个弹夹，一把步枪和一把手枪，如果被敌方包围陷入了围攻战，少女恐怕连像样的压制射击都做不到。 “威廉姆斯将导弹击落之后并隐藏了起来，这样的行为肯定特殊的意义。”娅丝敏说着，用小刀隔开灌木丛为自己理出一个小道，“如果顺利的话，肯定能在导弹的残骸上发现什么，而且敌方会这么重视残骸，恐怕上面不只有武器的真相，还有致命弱点也说不定，就像是蜜蜂一样，使用刺击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内脏。”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将金色的长头发收起，用独特的编制技巧将其收短而变成了优美的图案，最后变成了跟娅丝敏一样的披肩发。看着有纤细白皙的手指如同魔术一般的技巧，让旁边的少女心中赞叹不已，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羡慕。 “不过也真没料到居然能潜入到这么近的地方。”莉莉娅感叹着，她可以从树叶的缝隙之中窥到那柱光线的源头，她们现在就跟在灯塔脚底下一样。 “现在跟灯塔也就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应该是属于敌方前院的范围吧。” 娅丝敏和莉莉娅在确定目标之后就立即启程，她们并没有规划详细的路线，而是如同两眼瞎一样横冲直撞。不过两位少女的基本策略并没有改变，她们选择尽量低调，走有树林和高低不一的盆地，这种能在关键时候能马上走到掩护的地方。 事实上也幸亏如此，在这全速赶路的路程里面，确实有好几次跟敌方的军队碰上，但都有惊无险地错过。而越接近腹地，遇到的敌人也越少，敌方的警戒性也越差，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敌方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料到有人会大胆到直接深入这里吧。 在这么接近灯塔的时候，她们终于能一睹敌方基地的真容。从远处望去，那是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车辆而组成的基地，就像是用集装箱而拼装而成的房子一样，从山脚开始延伸，直到半山腰，而在被灯光所掩盖的黑暗处，有一个奇怪的大型装置竖立在那里。 这让娅丝敏联想到进行广播的扩音机，但在这种战场上不管怎么想这种东西的出现都是不合理的。而且如同一幢大楼的大小，变相的展示出所能承载的功率，这样的设计让娅丝敏不禁以为这是某种音波攻击的武器，但那也是不可能的，敌人是不可能把这种大杀器安装到基地正中央的，那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启动音波武器的话，首先死亡的就是在基地里面防卫的士兵。 “算了，还是先专心目前的任务，不过这股强烈的异样，那个东西肯定跟真相不明的武器有某种联系。” 弥涅耳瓦网络的观测是先用机械进行测量，而后用人智进行补正，这也是因为为什么会把电子模拟部的非战斗人员派往前线的原因。他们将均匀的分布在战场上的边界，用多个角度观察着战场，交换着彼此的情报，修正以单一角度的观察而出现的误差，最终出现的结果便是极其精准的地理情报。 关于如何推断出导弹位置的信息也是他们的功劳，导弹在被击落之前就已经与控制中心失去了连接，随后再以自由落体般的动作偏移目标。这样的话，大洋洲部队的控制中心所提供的最后位置会和落点有着巨大的差距，而再这情报之上，掌管弥涅耳瓦网络的各位，用着目视和卫星的情报，将导弹的坠落位置缩小到最小。 “也就是这片森林的深处吗。”莉莉娅仿佛感叹一样说着，如果没有弥涅耳瓦网络的支援，现在的行动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莉莉娅轻轻地点头，海边湿润的空气所凝结出的水滴顺着她的脸庞划了下来，少女实在分不清这是不是因为紧张而出现的汗珠，所以娅丝敏尽量把每一步都放轻，尽力将自身委于黑暗，同时还要注意脚下是否有敌人所设的陷阱。 “小心——” 莉莉娅突然说道，娅丝敏也反应过来全身绷紧呆立着不动，就像是玩着一二三木头人的孩子一样。 莉莉娅俯下身子，她并没有举起手电筒或者其他照明设备，仅仅用着眼睛目视着泥土之上。月光反射了娅丝敏深色的瞳孔，如同添加了一环美丽的彩影，顺着莉莉娅的视线和手指的地方，有一根白色直径小于一毫米的纤细正反射着皎月的白光。 距离只离娅丝敏不到十厘米，代表着娅丝敏下一次踏起的动作将会把细线扯断。 莉莉娅顺着细线在草丛里面发现了深绿色的圆状物，那是没有标识码的手雷，关于样式莉莉娅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出现重合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把已经半拉开的插换轻轻地叩了回去，同时检查着四周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陷阱。 “谢谢，被救了一命。”娅丝敏看到陷阱被这么轻易地排除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在士官学校的时候也不是很擅长解决这样的小型陷阱，而原本她的队友是这种玩具的专家，阴暗性格也更适合这样的玩意，导致了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出手的空间，疏于感官上的练习和经验的空缺让自己差点中招。 “没关系，这种陷阱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莉莉娅微笑又无奈地说道，同时跨越了细线的陷阱，继续往深处走去。 这里有所谓的陷阱也就代表着离目的地不远了，代表着方向至少是正确的吧。娅丝敏这么想到得同时，也放弃了和莉莉娅并肩行走的想法，将前方探查陷阱的任务脚给她，而自己则是确定周围的安全，老老实实地跟着莉莉娅的后面。 事实上娅丝敏的直觉是正确的，在跨越了另外五个相同手法的手雷陷阱之后，她们在深处瞥见了一抹橙色的灯光，几位拿着枪的士兵正站在一片空地，而他们的制服与外界自由行动的雇佣军完全不同。 “来了吗，这就是威廉姆斯的直系军队，他所训练的武装部队。” “既然他们出现的了，说不定导弹也在这里。” 莉莉娅静步潜行，放低声音，用军队中的手势告诉娅丝敏躲在另外一棵树木的阴影里面，她悄悄地探出头观察着空地的情况，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娅丝敏也给手中的步枪打开保险上膛，对莉莉娅竖起两根手指。这个意思是娅丝敏仅有弹夹的数量，因为其他的弹夹都在湖里不幸受潮，子弹里的火药都进水而变得无法使用。 莉莉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个时候空地外围中传来了两个站岗士兵说话的声音。 “听说外围还挺热闹的，大洋洲的部队已经和那群雇佣军发生交火了。” “是发生交火了，但情报却说敌人的部队并不是来自大洋洲联合部队的，我倒是不明白那群情报分析的家伙是怎么只从军服上看出来的。” “这个理由我倒是有所耳闻，那群雇佣军和其中一支部队交火的时候，那只部队的逃跑技术可专业了，完全就不像是根本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大洋洲部队，哈哈哈。” 娅丝敏必须仔细地倾听才能分辨出其中一位士兵带有严重口音的英语，而另外士兵的英语则非常的标准。看来这群士兵是由不同国家的人员所构成的，并非都是来自某个小国国家的士兵公司。 这让娅丝敏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联系，因为在无数起诉威廉姆斯的证据之中有一份这样报告，那个男人用全世界不同人种，不同地区的孤儿所进行的非法实验，这样以随机性，分散性的实验对象与他的私人军队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故意的，那么这场看追捕落水狗的行动在威廉姆斯的眼里究竟是场什么？难道说这不仅仅是一场逃窜，而是计划之中的行动，而威廉缪斯所要掌握的棋子也包括大洋洲部队吗？ “喂喂，娅丝敏。”莉莉娅注意到娅丝敏的瞳孔变暗，垂下修长的眉毛，她知道这是娅丝敏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但是在战场上走神是相当危险的，所以莉莉娅轻声地呼唤着娅丝敏。 娅丝敏则因为莉莉娅的声音从深沉思考之中清醒，她看见了莉莉娅的手势，好像因为刚刚的走神而错过了某段重要的信息。 “话说这次作为代理指挥官的是那个雇佣兵吧。”其中一个男人用着嫌弃的口味说道，然后他像是想要掏出烟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后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携带烟草。 “啊，没错。真不知道为什么威廉姆斯会把代理指挥权交给他，明明双方仅仅只有以金钱为纽带的雇佣关系而已。这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是我肯定会把他们全部赶往战场，任他们生死由天，说不定还可以省下一部分佣金哈哈哈。” 莉莉娅的眼里出现对两位士兵的厌恶感。 而娅丝敏则已经举起手中的匕首向莉莉娅确认眼神，现在那两名士兵正处于空地的外围，属于不被光线正面照射的阴影区，只要做出一点动静，让他们靠过来娅丝敏自己有自信让二人不发生一点声响的死去。 但是莉莉娅摇了摇头，她决定不冒被敌人发现的危险，而选择从旁边绕过去。 娅丝敏点了点头，按照军阶的话，莉莉娅现在依旧是小队队长的身份，娅丝敏作为一个军人有义务服从长官的命令。 “现在打草惊蛇还为时已早，至少要确定敌人的装备。”莉莉娅小声说道，压低身形慢慢地远离两位完全不自知的士兵，在黑暗的掩护之下朝着树林的最深处前进。 娅丝敏也想起来在进入森林的入口所观察的脚印里显示出至少有一位士兵携带着重型武器，在没有搞清武器的真实面目前贸然行动可能会演变成极坏的后果，为了不让命运之神掷出可能性的筛子，莉莉娅想要将情报的差距弥补上。 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二人脚踩着虚线前进着。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将空地围成一个圆圈，在外围零散着分布了几个巡逻的士兵，他们在树枝上挂着像是灯泡一样的东西充当着光源，将本是阴暗的森林照耀着亮光闪闪。 “那是用汽车汽油作为燃料的灯，就像是上上个世纪的煤气灯一样，他们大概是想在这里进行长时间的作业才会戴上可供长时间的光源吧。”娅丝敏用步枪上的倍镜观察后说道，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是汽油，那是因为空气之中散发着刺鼻独特的味道，“看样子敌方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中心离得有点远，我这个角度无法看清。” “话说回来，娅丝敏你的狙击技术怎么样？” 莉莉娅突然丢出了这个问题，让娅丝敏一愣。 “唔，并不怎么样，在士官学校的时候排名靠后，因为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安安静静等待目标的那种人，比起让敌人进入目标，我更倾向去追踪，所以我的近战格斗能力是第二名。” 娅丝敏老实地回答，换句话说娅丝敏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文职工作，她是那种愿意将自己置于危险的战场并从中脱颖而出的那种人，比起看着别人为自己拼命，娅丝敏更倾向为自己而战。 “那好吧。”莉莉娅思考了一下，然后把手枪交给了娅丝敏，“狙击的任务就交给我，我去树枝上占领高处，观察敌方的动向，而娅丝敏你在外围小心行事，一但有机会就想办法进入里面，然后保持警惕，用无线电联络。” 娅丝敏点了点头将怀中的步枪递给了莉莉娅，然后从背包里面掏出配件一并交给莉莉娅。娅丝敏本来想直接把整个包都给她的，但一想到既然在树枝上移动的话身上的负重当然是越轻越好，就只把必要的零件和剩下的弹夹拿出来递给了莉莉娅。 莉莉娅眼尖地注意到娅丝敏在打开背包地时候迟疑了一下。 “难道是不放心我的狙击技术吗？我可是小时候跟随着父母居住在俄罗斯极北地区，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用原始的弓箭猎过一只成年鹿的。”莉莉娅颇为自豪的说起她的童年，看样子第一次狩猎的经历让她非常的自豪。 “我怎么可能会不放心自己的前辈？” 娅丝敏打趣道，随后重新背起背包，检查手中手枪的保险和子弹数量，并将多余的弹夹放在腰间的收纳袋上。 “那么，祝你好运。” 莉莉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着随时用无线电联系，然后手脚并用以不愧是猎人的敏捷和近乎无声的动作爬到接近四米的树枝上，利用着风声刮动树叶的刷刷声隐去身形，就连娅丝敏抬头都无法第一时间确定她的位置。 那么我也该适当的开始努力了。 娅丝敏在原地伸了一个无声地伸了一个懒腰，排解了肌肉的疲惫，然后底下头，用着捕食者的眼光扫视着正在打哈欠的敌方士兵们。 “找到了，敌方部队的中间位置，相当的显眼，长约两米，宽约五十厘米，推进装置看起来还未跟弹头进行脱落，私人部队正向参观野生动物园的人们一样围在导弹的中间。” “收到，真希望他们在近距离接触野生动物后记得洗手和戴口罩，要知道人类百分之二十的病症都跟野生动物脱不了关系。” 不过还是没有发现携带重型武器的士兵，娅丝敏思索道，但现在犹豫即会败北，克里斯他们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战况再继续拖延下去了，现在必须是我们率先进击的时刻。 第四章-燎燃世界的破坏者Ⅱ =================================== “空地的中心有六名敌人，正在警戒周围并随机移动的敌人有八名，靠着最外围的敌人一共六名，一共二十名士兵都装备着步枪和冲击性手雷，看起来并没有携带夜视仪之类的辅助视野的装备，话说空地的中心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型集装箱，看起来是从他们基地里面分出来的小型工作室。” 莉莉娅清脆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看来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纵观战场的位置。 “敌人可是咱们的十倍，这样的状况下感觉对面拿着什么样的武器装备都无所谓了。”娅丝敏有点生无可恋地说，事实上就算是本领高强的娅丝敏，她也不可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溜到中心位置像逛菜市场一样查看一番再溜回来的。 “乐观一点，娅丝敏同学，二十个敌人而已，最少二十发子弹就可以解决。” “如果真的是像FPS游戏的话那就简单了，也不需要我们那么辛苦的为其他士兵过劳了。” 娅丝敏一边和莉莉娅小声地聊天，一边溜到了一个金属物品的阴影中。这片空地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中心的位置并没有看到被人工砍掉的木墩，周围草地也显着绿茵的颜色，所以也不是因为导弹爆炸所形成的空地。 但说是空地也有点牵强，因为这里还布满着各种奇怪的电子设备，地上还有着粗壮的电缆连接着中心的位置。这些电子设备都有着如同上个世纪的大型计算机的大小，也正因它们的存在，娅丝敏可以勉强的从阴影之中躲避士兵的视线并持续前进着。 “说起来这些设备是干什么的？还真是令人感到好奇。” “从我的视角来看连接那些设备的电缆都经过了中间的小型集装箱，看起来就像是在传输什么数据一样，不过倒是令人好奇的是这些传输线都是单向的设计，只靠集装箱的发电真的能经得起那么多的消耗吗？” “恐怕又是威廉姆斯没有公开的科学技术吧，先不要在意这个，专注敌人的分布，我的小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刚刚一个敌人就从娅丝敏身旁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经过，吓得少女直冒冷汗，这几乎是擦肩而过的距离让娅丝敏不得不感叹敌人是瞎子真好，不对，是漆黑寂静的森林所提供了上好的掩护。 “娅丝敏注意，两名敌人正往你的方向巡逻，他们的行动有很大的随机性，无法对路线进行预测。” 莉莉娅无奈地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 “所以这才是最麻烦的！” 娅丝敏先是进入另一个掩体躲避第一位士兵的视线，随后用两位士兵视线交错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差从他们的眼皮底下交换掩体躲在另一处的黑影之下，就像是近距离魔术的手法一样，诱导着观众的视线在神经松懈的时候乘虚而入。 “哦哦，真是千钧一发呢。” 莉莉娅不知在什么地方感叹着，事实上少女的手指已经紧紧放在了扳机之上，她本来打算在娅丝敏被发现的一瞬间直接开枪，但在栗发少女精妙的技术面前莉莉娅已经没有必要在担心了。 “如果再多来一个人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娅丝敏虽然再蹲伏着前进，但声音已经有些微颤，再如此近距离的潜入下对精神和身体能力都是相当大考验，但娅丝敏还是有惊无险地靠近到了空地的内圈，这也多亏了少女本身就比同龄人还要矮小的个子和犹如初中生一样的骨架，让娅丝敏可以在狭小的缝隙之中隐藏自己的身体。 不管娅丝敏的技术有多厉害，但在只有一条命的现实里面都显得十分单薄，特别是不幸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面，那可没有重新读档的机会，迎面而来的只有上百颗7.62mm口径的子弹。 “莉莉娅，现在怎么办？” 娅丝敏开口问道，她已经达到了接近中心的位置，这里的光照相当的充足，这代表着前方的一片区域没有可供隐藏的地方，就连一丝阴影都没有。 然后耳机里面听到了清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娅丝敏看准时间立即通过，不要有任何犹豫。”莉莉娅的声音随后传来。 娅丝敏的额头了凝结了一颗豆大的冷汗，她完全没有思绪推断上莉莉娅想干什么。 “等一下，在这里照明设备里面装的可是易燃液体，用子弹去射击是不是有点不妥？话说这里可是森林，起到森林大火的可能性也不是零吧！我也不是对敌人发起了善心，如果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再点燃一把火我可是举双手赞成。” “谁说我要直射那个煤气灯的，我才不是那种转牛角尖的那种人。只是稍微转换一下思维，只要制造出阴影的话娅丝敏就可以通过的话，也没有那么难，就像是这样。” 然后宛如气枪的声音响起，被消音器所压制的声响在森林这片空地回荡着，火药爆炸的声音比原来小得多，但在如此寂静的森林里这样特别的声音也足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敌人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异样的声响，他们警觉的持枪向四周望去。 莉莉娅在树枝上站起，轻轻地跳到另外一颗树枝上，作为一个狙击手地基本那就是从不在同一个位置开两枪。 在威廉姆斯的士兵看来刚刚的声音可能是狙击手的枪声，但他们在确定了彼此之间并没有同伴受伤或消失，下意识进入掩体的士兵们在等待许久之后也没有另外的枪声响起，使他们的心情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士兵们正分散在各处警戒着如同幽灵一般的狙击手，同时正用他们的无线电讨论着要不要派队伍向枪声响起的位置进行搜索。直到其中一位士兵像是感受到风声而回过头，他看见了本来挂在树枝上的以汽油为燃料的挂式灯发生了奇妙的倾斜，他招呼着同伴走近一看，原来是树枝的支持力无法承载挂式灯的重量，导致了树枝被折断。 “真是高超的手法。”娅丝敏赞叹道，“居然用子弹打断了宽度不到五厘米的树枝，而且这还是在黑夜视野不清晰的状况下，这样的射击技术完全能媲美特种兵了。” “其实打没打中都没有关系，真正的目的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已。有时候并不必须制造物理上的阴影，利用士兵在战场上的警戒性也可以制造出对我们有利的场面，这样的话，威廉姆斯的部队应该会派一些士兵在森林里面进行巡逻，如此一来娅丝敏的压力就变小了。” 莉莉娅的声音变得气喘吁吁起来，她正在半空之中踩着相邻的树枝快速的移动着，少女的动作让人想起了猎豹，这种以灵活和速度著称的动物也可以在树上保持着绝对的平衡。 “相对的，莉莉娅也要小心，保持隐藏就好，在没有同时干掉所有人的情况不要出手。”娅丝敏已经溜到了白色集装箱的侧面，灯光狭小的阴影可以充当她的夜纱，而脚底下密密麻麻的的电缆让娅丝敏心生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被击落的导弹也在肉眼可见的距离。 “多亏刚刚的射击，那些披着白袍的科学家也离开观察导弹的特等席，现在轮到我去看看敌人在大洋洲的导弹上做了什么猫腻。” 导弹果然没有爆炸，甚至金属的外壳还完整的包裹着里面精密的构造。导弹因为自由落体般下坠的原因，弹头和半身都深深地陷入了湿润的泥土了，造成了有半身是悬空的状态，如果想要把整个机器从土里拔出来的话，只靠人力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这就是为什么威廉姆斯把部队派到这里的原因吗？因为森林的阻挡，无法使用专业的机械设备将导弹运回基地，所以才会分散兵力让士兵镇守这里？” 娅丝敏推断着其中一个可能性，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就像是尖锐的鱼钩反勾进皮肤一样的不适感。 导弹侧面的金属盖子被融开，露出了里面的原件，同时泥土之上的某条传输管道正连着导弹的身体之内。管道上特殊的LED灯正不间断的闪烁着，表示着传输数据的线缆正处于启动的情况下。 娅丝敏眯起了眼睛，她意识到威廉姆斯的士兵们正打算从导弹内提取出某种信息一样，有可能是导弹的内部设计？也有可能是军方隐藏的机密信息？难道是威廉姆斯早起料到了，他预测出大洋洲部队会发射导弹，然后他想利用这一点去达到某种目的。 等一下，如果是利用导弹的话，联合国曾经就已经发射了一枚，并且直到现在军队还没有找到残骸，更别提回收了。也就是说威廉姆斯如果只想要导弹的信息的话，很早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何必要浪费兵力花费多余的时间分析相同的结果？ 威廉姆斯还没有得到的他想要的信息，所以他选择目前这样的行动，让佣兵去前方拖延时间而不主动进攻，后方操控着不明武器将大范围的土地划为他们的禁区，而选择消极进攻的理由是还没掌控到真正可以制胜的手牌。 “果然还是在忌惮着大洋洲部队，也因为这份恐惧为我们争取到了釜底抽薪的机会。”娅丝敏得出了结论，果然制胜的关键就在此处。 “娅丝敏，我已经摆脱了敌人的追踪了，顺便还伪装了几个通往森林外面的痕迹，我现在已经返回到空地的外侧，需要支援的时候无需客气。”莉莉娅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从若隐若现的沙沙声可以听出恐怕莉莉娅现在还是呆在树干上的。 “只看导弹的话应该得不出什么结论，恐怕那个白色集装箱里有对导弹专门的解析设备，我需要进入看看有没有可以找到的线索。”娅丝敏离开来导弹的旁边，退回到阴影之中，“莉莉娅刚刚有监视到士兵进入白色的集装箱吗？” 莉莉娅回想了一下说道：“并没有，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集装箱就没有人进去过，虽然正面的出口在我的死角范围里，但我监视到周围并没有人接近集装箱。” “也就是说，里面有大概率空无一人吧，这可是三生有幸的大奖。” 娅丝敏绕到了集装箱的正面，那里有一个把手可以打开了集装箱正面的小门，这让少女想到了有些犯人在偷渡的时候就会居住在这种大小的集装箱里，不过里面的装修都被改造成了一个正常大小的房间。 少女把手放在把手上，然而钢铁制的把手却率先扭动了。 但这并不是娅丝敏所施加的力量，而是代表着门的另一面有人想要从集装箱的内部出来。在突如其来的巧合并没有让娅丝敏呆滞在原地，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想要找到离自己最近的护体，但是，娅丝敏的速度却还是慢过开门的速度，伴随着钢铁之门摩擦的声音，娅丝敏知道现在已经为时已晚，她回过头来观察着敌人的模样。 那是像是人形的物体，准确来说，他的形状让她想起来SF电影里面的机器人。以汽油为燃料的灯光在他钢铁的身边表面反射着光芒，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那是接近两米的身高全身都被钢铁所覆盖着，于此同时象征头部的圆形形状歪了歪，好像正在疑惑出现在空地中间并身穿着敌军制服的少女。 然后他举起了左手的炮管。 娅丝敏单手支撑着身体翻过了一个金属的掩体，少女蹲伏在阴影之中，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其他的士兵好像也已经发觉到了娅丝敏的存在，他们正以少女为中心缓慢地组成包围圈。 “莉莉娅准备战斗，我在准备开门的时候与敌人碰了个正着，看样子墨菲定律的铁则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打破，啧，真是抽到了下下签。”娅丝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一样，但蜷缩着的少女还是露出了一丝不惧地微笑，“这好像就是没有任何铺垫的绝路吧，但很可惜，曾经我可遇到过不止这一次这样的状况，想要打败我还早得.....” 伴随着背后金属被撕裂的声音，娅丝敏笑不出来。 宛如是钻头一样形状的炮弹的突破了娅丝敏背后的金属掩护体，尖锐的形状离娅丝敏的脑袋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这一瞬间少女和死亡擦肩而过。但还没完，这样的炮弹设计是为了穿透像是坦克或者是堡垒的装甲，以卸下对面的防御而设计的武器，随着弹头将火药输送到了内部，那么之后的事情便可想而知。 “岂可休，为什么敌人会有卸甲榴弹这样的武装啊！”娅丝敏在不经意间说出来日语的国骂，然后发出了不像样的惨叫声，少女用自己的声音激励着身体，而让因恐惧的四肢运作。 这样的状况是逃离掩体就会暴露在其他士兵的瞄准镜下，如果呆在这里不动的话就会被炸死，简直是前面是火炕后面还是泥炕，而脚踩着是一颗计时性的炸弹。 少女做出了一个漂亮的前滚翻离开掩护体，随后爆炸的冲击波将少女如同纸片一样吹飞，娅丝敏都能感觉烈焰正在灼烧着自己的脸庞，而爆风而造成的猛烈的波浪让娅丝敏本是计算好的受身动作变得凌乱不堪，只能以相当难看的姿势倒在泥土，啃了几口泥。 慢了几秒的起身而导致的后果便是完全的失去了主动权，等娅丝敏的脑袋从眩晕感中挣脱，肺部才把灼热的空中排出，少女一边咳嗽一边从腰间拔出黑色的手枪，但当娅丝敏抬起头时，一把仿佛吸收了所有光芒而显得漆黑的枪口对准少女的额头，而持枪的正是威廉姆斯的士兵。 “真是的，一个小时被两次这么被枪对准额头的经验真是没谁了。” “把枪放下，双手抱头，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们会依照国际公约把你当作俘虏对待。”威廉姆斯的士兵说道，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他们并没有像雇佣军一样轻敌，而是真正的把面前的少女当作一个高威胁的目标进行处理。 “..........” 娅丝敏没有办法，她轻轻地把绷紧在半空中的手臂放下，枪口以缓慢地速度调转方向，但少女浅蓝的眼睛却是快速地观察着四周。 然后沉闷的枪声从树林里面响起，射出的子弹穿过了面前持枪士兵的太阳穴，他的喉咙只发出了一声闷响，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枪声为信号，娅丝敏也一改被制服的姿态，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快速的站起，并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身旁的敌人。不浪费一颗子弹，以绝对的理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将死亡赐予少女眼中所见者。 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枪声就像是富有节律的音乐一般，二人浑然天成的配合所达成的结果便是以极高的效率射杀了周围的敌人，娅丝敏和莉莉娅甚至没有浪费任何一颗子弹去瞄准同样的目标，她们清晰明确的分工让暴露在敌人眼角下的娅丝敏捡回了一条命。 “那个黑色的铁盒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莉莉娅也看到正在往娅丝敏方向移动的装甲人，她扣动扳机，但子弹却只在黑色的铁板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刮痕，甚至就连子弹造成的冲击力都没有影响到它，“看起来硬得可以，普通子弹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娅丝敏虽然幸运的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但也不免受了点伤，她的左臂被子弹刮过留下了一道伤痕，再加上脸颊上的一处，这代表着少女从鬼门关中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那个是小型堡垒（Mini Fort），全身由媲美航天金属强度的装甲所覆盖，并在材料之中混入防火粉，厚度恐怕有至少十厘米左右，总共有三层铠甲，设计灵感是来自于洋葱，当最外层的铠甲破裂的时候就会直接舍弃，启动第二层铠甲，以此类推。”娅丝敏躲在一处钢板的背后，她的手枪已经没有了子弹，所以少女随意地捡起了死人的装备。 娅丝敏发现手中步枪的枪管下面有一个特殊的发射器，那正好是被美军所青睐的40MM榴弹发射器，少女熟练的打开保险，切换手中的步枪的设计模式，因为下挂式的发射器通常都和步枪共用着相同的扳机。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因为这是载人设计的，所以不得不在装甲防御力上和对人体保护这两方面做出取舍，有时候杀死人并不需要只对人体造成接触，只需要适当的冲力就可以了！” 娅丝敏从掩体之中冒出头，她拿着手中的步枪计算着榴弹飞行的抛物线，如果计算错误榴弹极有可能因为跟空气的摩擦而提前引爆，这样就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也浪费了一次重要的机会。 但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也没有闲着，当他们看到娅丝敏露出头的时候，士兵们也从远处的掩体中冒出将枪口对准少女的头部。而这个时候莉莉娅的远处狙击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将子倾泻到敌方士兵的方向，起到了短暂的火力压制的效果。 “还剩最后一个弹夹。” “明白，不过我也将军了。” 娅丝敏的声线变得如同坚冰一样冰冷，仿佛是将所有的温度都拒之门外，莉莉娅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娅丝敏如此冷漠的语气。 迷你堡垒也冲着娅丝敏的方向举起了装载在左臂的炮弹，二人像是西部片一样的牛仔相面而对峙着，如同两辆相对疾驰的赛车，也像是不愿意退让的二人狭路相逢在独木桥上。 但在战场上，并非总是勇者的胜利，往往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仅仅是不知退让为何物的机器人。 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以不失理性的方式放在生与死的天平上，这是想燃尽自己的一切所赌出未来的姿态。 莉莉娅在瞄准镜中目睹了全部的过程，迷你堡垒的卸甲榴弹率先出膛，而娅丝敏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眼睛都没因害怕而眨一下，纤细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但射出的并不是榴弹，而是普通的子弹。 子弹撞击在卸甲榴弹的表面，但并没有穿透，甚至连卸甲榴弹飞行的弧线都没有打乱，但是娅丝敏却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飞行之中的卸甲榴弹本来会穿透娅丝敏单薄的身子，但却突然在空中爆炸，将地面上的泥土掀翻，在二人之间制造了一面黑色的幕布。 “什么情况！？”莉莉娅疑惑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 “这是简单的小把戏而已，卸甲榴弹的弱点在于内部的撞针太过于敏感，这是为了防止射入较薄装甲之后榴弹并没有爆炸的情况出现，我用子弹让卸甲榴弹的撞针误判断，而后便会自然而然的爆炸。”娅丝敏的声音看起来有点喘，好像她在搬运什么重的东西一样，“嘛，卸甲榴弹的体积本来就不小，飞行速度也因为体积的关系也不算快，只要是稍加练习一样谁都可以射中。” 莉莉娅跨坐树枝上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娅丝敏会在刚刚的对峙中输掉，吓得少女背后全都是冷汗。 “话说你在哪里有过这样的经验？” “士官学校里，有专门应对现代武器弱点的讲习和训练。” 对答太过于流畅，仿佛是提前准备好的答案一样。莉莉娅已经开始怀疑娅丝敏口中的士官学校的正体是什么了，毕竟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从那里毕业士兵有这么丰富的实战经验。 “算了，”莉莉娅还是扼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应该把专注力放到战场上，“虽然躲过了一劫，但是迷你堡垒依然还活蹦乱跳着，敌人也差不多该发觉我的位置了，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我们两个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人体本身就是迷你堡垒的弱点，为了让机器搭载人类的智能所延申的装置，这只是想要代替AI的做法。本来这件武器的真正意义就是一处守护队友的堡垒或是一顶不会移动的机关枪，如果只是单纯的机器的话，我们两个恐怕只有撤退这一条道路了。” 娅丝敏以体型不相对的力量将一个死亡的士兵抛向还未散去的烟雾，在尸体还没有穿过烟雾之时密集的子弹却从烟幕对面袭来。那是迷你堡垒的第二个武器，装载在右手的机关枪，因机械代替人体抵消了大部分的后坐力，导致子弹都几乎聚集在一个点上，将可怜的尸体变成了如同破布一般的形状。 娅丝敏并没有呆着不动反而快速地跑动起来，她瘦小的身影比尸体慢一步穿过烟幕，也导致了迷你堡垒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少女。等迷你堡垒发觉娅丝敏的身影之后，以缓慢的速度调转着枪口，这是因提高防御力而向敏捷性所做出的妥协，然后子弹发射，密集的弹幕向少女袭来。 敏捷的女孩一个滑铲躲在了掩体之下，同时向迷你堡垒扔出一个手雷。随着爆炸声响起枪口的火焰停止，但那只是给予少女的假象，手雷的冲击力甚至无法击飞迷你堡垒庞大的身形，密布的弹片插进装甲中。 然后洋葱铠甲的第一层破裂，第二层黑金色的铠甲反射着月光向四周散发着无言的威严。 迷你堡垒坚信他已经把大洋洲的士兵逼向绝境，既然狙击手无法伤他，她手中的唯一的爆破装备也仅仅只能打破第一层的装甲，没有办法对我本身所造成威胁，无法破除我的不死性，你们又该怎么赢得这场战场得胜利？ “现在该我抓你们了。” 第四章-燎燃世界的破坏者Ⅲ =================================== 沉闷的声音从铠甲的扩音器中响起，迷你堡垒踏出了猫捉老鼠的第一步。 “因为三层铠甲太过笨重的原因，而果断放弃第一层防御而提升敏捷性吗？因为仅是一颗手榴弹的攻击力是不可能破除防御的，比起消耗的战术，他果然喜欢看猎物被追到走投无路的表情吧。” “比起在那里自顾自的分析，不如赶快移动位置！你周围的士兵已经从侧面缓慢包抄过来了，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位置，行走的路线都选择在我视野方向的死角。”莉莉娅说道，“我现在要转移一下狙击点，无法为你提供掩护。” 莉莉娅将步枪放下在背上，她从一颗树枝跳到另一颗，在摇晃的落点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她必须选择可以承受住自身重量的树枝和纵观全局的视野，再加上弹药已经见底，莉莉娅意识到留给她们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娅丝敏在子弹的夹缝中奔跑和躲避着，她用手中的仅有的数个手雷将敌人的包围整型撕裂，这大大的减少了周围火力的密集程度，但其实这样的做法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敌人赶往一个地方。 “莉莉娅就是现在。” 子弹从树林中射出，但并没有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位士兵，而射中了他们头顶的汽油灯，淋湿上汽油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紧接着另外一颗子弹准确的射到汽油灯表面的金属外壳，微小的火花燃起点燃了一大片汽油顿时森林的一角冒起了黑烟。 士兵在原地惨叫着，在火焰之中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火。莉莉娅并没有移开了瞄准镜，她眼中所看到的是人类因求生的欲望而凄惨挣扎着，就算他们在拿起枪的那一刻就应该有着未来的说不定会痛苦的死去这样的觉悟。 理性告诉莉莉娅他们并不值得怜悯，如果立场交换敌人也不会怜悯我们，这就是战场的真谛，是受历史的鉴证而永远不会改变的法则。 但这样真的好吗？丢失了怜悯的人类真的还算人类吗，人类对于万物的共情或许是我们痛苦的根源，是极致的弱点，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不自觉地保护弱小的理由，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徒有空白的机械。 计算着弹夹中剩余的子弹，莉莉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瞄准了那些痛苦挣扎着被烧成看不清形体的士兵，然后扣动扳机，每一颗子弹都贯穿了他们的致命部位，让他们的痛苦尽可能的缩短。 娅丝敏看到了莉莉娅的举动，也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还有多少子弹？” “就在刚刚全部用完了，抱歉。” 莉莉娅带着歉意的说，这就代表着她们仅有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娅丝敏无法打心底的同意莉莉娅的做法，因怜悯而拯救自己的敌人，对于娅丝敏来说这是不尊重战场的行为，真正有觉悟的人会认清自己的目标，该守护的一方，该杀死的一方，绝不能混淆，因可怜而给予，这毫无疑问是伪善。 “算了别在意，至少火光会遮住敌人的视野，迷你堡垒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可以轻易地预测他前进的路线，只要这样的话，我就能制造出可以一击毙命的环境出来。”娅丝敏的脑中已经构想出了大概的计划，随着时间推移勾勒得越加完善。 “莉莉娅，将空地边缘的汽油灯全部打下了。” 娅丝敏用着不允质疑地口吻说道。 “等下，这样不会造成森林大火吗？而且火势还会蔓延到娅丝敏那边，你说不定会被困在里面的！” “相信我莉莉娅，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允许我们继续犹豫下去了，要想找出答案救下大家就必须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样的危险是在可控范围内的，就算事情发展到我无能为力的状态，我会立马呼叫你的帮助！” “好吧，外围的敌人就交给我，那个金属壳子就交给你了，但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立马联系我。” 莉莉娅前往空地的边缘，从一个死亡的士兵手里拿起他的枪械，将瞄准镜对准汽油灯，扣动扳机。变大的火势将二人和其他士兵彻底隔绝开来，空地如同变成了斗兽场，而堵上性命而拼搏的野兽，就在其中发出愤怒的咆哮。 娅丝敏闻到了刺鼻的气味，那是因为高温而在空气中蒸发汽油，现在整个区域都变成了易燃的炸弹只需要一点火花就能立刻引爆。 “你是想要拖住我，然后让狙击手撤退吗？” 迷你堡垒沉闷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来，他是发自内心的对少女的行动感到不理解。 “但就算如此，外围也布满了我们的士兵，你的狙击手是不可能那么容易，不对，是绝对不可能逃脱我们的追捕。你的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倒不如在战场上抱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你们失败的根源。” 迷你堡垒的身影从烟雾环绕的空地中走出，他并没有举起武器，而是显示着绝对力量和极度自负般的姿态亮出身姿。如同娅丝敏所推论的那样，他并不是为杀人而来到战场的士兵，他的行为和他的动作都彰显着他并不打算马上杀死娅丝敏，他所追求的是更深一层的愉悦。 周围的氧气被火焰所消耗着，而被烈焰所密布的空地就如同一个封闭的空间一样，娅丝敏开始因为供氧不足而开始小声咳嗽起来，但娅丝敏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一边握紧着手中的枪械向侧边缓慢移动着。 “难道是想要让我憋死在这里吗？不过很可惜，这幅装甲的内部有独立的供养的系统，其最里层也有相对应的隔热板，呆在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和其他环境里并没有区别。”迷你堡垒也随着敌人脚步移动着，他虽然已经坚信了自己的胜利，但他却也防止着敌人还捏着最后的杀招。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把这整个空间全部都点燃了你也不会有事对吧？居然这么自信，看来你很信任威廉姆斯啊。”娅丝敏单手捂着脸庞，防止灼热的空气吸入肺部。 “这并不是信任，而是经验而已。联合国在几周前的袭击就证明了这一点，就算使用了反坦克的武器也仅仅是只能将我吹飞而已，所谓新型的战场就是这个样子，威廉姆斯所开发的装备就有着可以轻易改变战局的能力，能得到这样的重任我自然会加倍努力的工作。”迷你堡垒举起右手的机枪，他一但扣动扳机面前的少女就会变成一滩碎肉。 “呐，你有听说过云爆弹吗？” “还在妄想用高温将我杀掉吗？被妄想所包裹的可怜士兵啊，我来给予于解脱吧。” “那是利用高温点燃点燃雾状液体所形成的巨大火球，其内部不仅会产生高温，甚至还会产生高压，跟现在的状况很相似吧，被包裹在钢铁之中的胆小鬼。”娅丝敏举起手中的枪，但并没有把枪口对准迷你堡垒而是以斜上方的角度，“汽油是属于高能燃料，而第一次爆炸将会将周围的氧气的消灭，而第二次便会释放爆压和冲击波，其原理和粉尘爆炸极为类似，你的装甲真的可以顶得住吗？” 但在这样的爆炸上，这个空地都会变成高温的核心，而以肉身的娅丝敏也是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迷你堡垒这样分析道。 “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迷你堡垒没有必要跟一个疯子赌命，而最快的方面就是提前开枪将这个少女射杀。 “晚了！” 娅丝敏在谈话途中一直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这个空地当中唯一的掩体，那就是位于中央区域的白色小型集装箱。少女扣动扳机，榴弹从枪管下的发射器射出，而在榴弹飞行的时间里娅丝敏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集装箱面前，扭动门把手，而飞来的子弹擦过少女胳膊嵌在集装箱的侧面。 随后飞行的榴弹被点燃，爆炸，极致的高温燃烧了空气之中所有的可燃物。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集装箱的掀起，而瞬间燃烧的烈焰扫平了四周所有的氧气，而娅丝敏就在中心地带唯一安全的地方。但就算如此，本以军用式强度的集装箱的表面也因爆风得横扫而变得凹起，这种等级的爆震波就如同一把利刃，将范围内的所有东西一刀两断。 如果是工业制的小型集装箱，恐怕外壁会在一瞬间被削掉，就跟跟小孩子撕掉纸屑般没一点区别。 “不过还是活下来。” 娅丝敏撑着不知道是天花板还是墙面的钢铁版，她的头部被鲜血覆盖，在剧烈的冲击波之中娅丝敏的头皮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尖锐的一角所划过，而在无法保持平衡的状态娅丝敏无暇顾及伤口，只能任其鲜血淌过脸颊。 在背包里面找到了止血带，撩起自己的披肩发进行简易的止血处理，如果不想留下疤痕的话，就必须将这块头皮上的头发全部剃掉，进行相当专业的医学处理才行。 “算了，反正也是在头发里面，谁会没事去观察我头皮上的伤口啊。” 娅丝敏看似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但其实这是少女沉浸在能活下去的喜悦之中的表现，毕竟象征着未来的生命和一块不足以二厘米的伤疤，这点代价在娅丝敏的心中可代表着血赚。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娅丝敏撑起自己有些酥软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踹开已经彻底变形的门，伴随着尖锐的金属悲鸣的声音，被稀疏的火光所照亮的空地的样子出现在了娅丝敏的眼底。 爆炸消耗了空地里所有的氧气，而点燃的汽油这种高能液体所造成的热量和释放出来的高压和冲击波确实将这片森林扫平，就连空地之外的树木也变得歪歪扭扭，而那些可怜的草地早就被火焰所烧得光秃秃了。但这还并未达到爆炸的极致，气化的汽油还未跟空气完成混合，所造成的爆炸也仅仅只是半斤八两，而这样无法做到极致的攻击力，自然无法彻底摧毁极致的防御力。 迷你堡垒躺在了泥土上，他的头部随着少女的脚步声望向她的方向。第二层铠甲几乎以巧克力般被高温所融化，但其混合的特效防火粉却大大的提升了熔点使其还保持的坚固的形状。比起因冲击波而率先被掀飞的集装箱并未受到真正的爆炸伤害，而在爆炸中心的迷你堡垒硬抗了所有的热能与冲击波，装甲上的涂装早已融化消失，朝着不自然方向扭转的手臂和下身，而最让人恐怖的是正面的铠甲大大的凹陷进去，难以想象里面的驾驶员是以何种姿态。 这幅扭曲的身形，仿佛是在诉说着这场矛与盾的最终结果。 “铠甲的操作系统中运用了敏感的传导器，所以你可以在几乎没有延迟的情况下进行作战，因正好因为这样我还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实。”娅丝敏将步枪对准了他，她的瞳孔映照出黯淡的颜色，“你的脊柱因冲击而扭断了，内陷的铠甲将肋骨刺向内脏，而四肢被机械的力量强行折断，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生也救不了你，这是连肾上腺素都无法掩盖的痛楚，就算我想模仿莉莉娅的做法，也对此无能无力。” 娅丝敏将步枪收了起来，最后对士兵说道：“一个人孤独而又痛苦的死去吧，这便是代价。” 在靠近空地的树林里，莉莉娅看到从火焰之中缓缓走出的娅丝敏后放心地缓了一口气，她将自己的匕首从一个已经断气许久的士兵的脖子里面拔出，靠着树干向娅丝敏挥手让她注意到自己。 四周布满了被烧焦的尸体，云爆的冲击波在一瞬间就杀死了半数的士兵，而莉莉娅则是在娅丝敏的提醒下跑出了爆炸的范围。爆炸之后，莉莉娅意识到肯定还有敌人幸存着，她只得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形一边靠近空地的区域，以敏捷的身手和刺客一般的手法将乱成一团的敌人单独击破。 所以莉莉娅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不过都不是自己的，而是敌人的。 “娅丝敏你的脸上的血！” “没事，只是头皮被割破了而已，已经做好了救急措施。” 在会合之后娅丝敏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准备什么庆祝活动，反而是以一脸不妙的表情带着有点脱力的莉莉娅返回空地的中心。这个时候迷你堡垒的身影被莉莉娅所看到，从他的身上少女没有发觉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娅丝敏的目的自然是已经半损的白色集装箱，她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令人介意的东西。莉莉娅弯腰进入后，用手电筒照射到狭窄的室内，因猛烈的冲击波本是挂在侧面的电缆乱成了一团，而承载着大量电子设备的桌面自然倒在各处，精密的原件乱缠在一起，简直是一副让电子模拟部看到了会崩溃的场景。 也正巧这个时候，莉莉娅腰间上的无线电发出了响声。 “噢噢，居然真的连接成功了，敌人的似无线电攻击看样子被消弱的感觉。莉莉娅听得见吗？我们已经成功攻占了发电站，在弥涅耳瓦网络的帮助下，那群电子模拟部的家伙真是能干呢，居然用网络入侵了内部打开了水门，将那群雇佣军冲下下游，那副挣扎的样子就像是落水的虫子一样。” 声音是克里斯的，听到他的声音还活蹦乱跳的，莉莉娅也就放心了。 “莉莉娅收到，我们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完成了湖床电缆的破坏，正在自主调查关于击落的导弹的信息。因为胜利的原因庆祝一番是可以的，但那必须在破坏发电站的发电系统之后，先后顺序可要分清楚。”莉莉娅先是短暂的报告了一下自己和娅丝敏的平安，然后提醒那边的部队不要太过得意忘形，而后才正儿八经的开始交换情报，“克里斯，你们说敌人的攻击被消弱了是什么意思？” 娅丝敏并没有跟莉莉娅一起交换情报，她正在地下的设备中翻翻找找，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过莉莉娅也善解人意地把单耳入耳式的耳机电线，无线电的声音变成了正常的大小，这样娅丝敏也能听到了。 “本来我们是以苦战中，敌人占领了高出不断地向我们进行压制攻击。战况非常的焦灼，我们也担心敌人会不会呼叫支援将我们前后包抄，所以我们制定了几项策略想要不及损伤快速分出胜负，但是那个时候，弥涅耳瓦网络突然重新上线，我们这才注意到一直困扰的头疼等问题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莉莉娅和娅丝敏听到这副话也检查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果然头疼和呕吐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和娅丝敏好像也没事了。” “既然没有了干扰，那是不是因为莉莉娅你们成功破坏电缆的原因。” 娅丝敏在机械之中成功找到了一个小型显示屏，它的屏幕下方连接着电缆，而电缆和长方体的主机连接着，这正是她在爆炸之前所看到的东西。 在检查了屏幕以后娅丝敏说道：“有可能，但我觉得敌人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会被击倒。不过我可能找到了一样令人在意的东西，以防万一，摩里尔，你能告诉我什么是Q.D.A构架吗？” 莉莉娅凑了过来，她看到了如同巴掌大小的显示屏上显示着短短的几个单词——Q.D.A构架已解析完毕并已上传。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Ⅰ =================================== “Q.D.A构架！那是大洋洲军事系统的简称，以位于堪培拉的服务器为中心，构建在二十五个国家的.......” 位于山峦之上的希里慌张地解释道，她的手指在空中舞动着，瞳孔睁大透过五彩斑斓的电子镜片看着面前的空气。她的镜片和手套是一套相连的操作系统，在希里的视野里她正在处理着五花八门的信息，繁杂的界面就算用上双手也无法快速的处理，所以希里用上她的瞳孔移动着视窗，只要保持高效的处理效率才能让弥涅耳瓦网络保持最新情报。 当她正准备向莉莉娅和克里斯他们解释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同时还伴随着手枪开膛的声音。 “那是建立在大洋洲的二十五个国家之上的联合防御系统。” 阿斯特将手枪对准了希里，他的手臂内侧正流着鲜血顺着袖口滴到地面，而他所持的手枪正是吸血鬼部队发配的型号。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那两个吸血鬼部队的士兵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希里看见敌方的雇佣军站在自己面前，反射性地向往后方逃窜，但是少女将背后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嘣—— 枪声响起，子弹射入了希里后背的背包，希里也因子弹的冲击力而伏地不起，她只感觉自己的肺部被看不见的拳头来了一记重击，在这一瞬间希里忘记了在军队里做出的上千次的训练，只能干咳着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是后续的枪声并没有来临，希里突然发觉了什么，睁开眼睛。 “你的目的是弥涅耳瓦网络....！” 子弹穿透了背包但并没有射入希里的身体，背后的设备救了希里的生命，但同时也象征着报废的命运。事实上希里眼前镜片已经彻底变黑，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补救也不可能在没有硬件的情况下休息弥涅耳瓦网络。 “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理解，但我还是要说，破坏弥涅耳瓦网络是为了救你们一命。” 阿斯特将希里的枪拿起扔下山崖，他抬起头看见了本依偎在起来的情侣正因他目前的举动而瑟瑟发抖，害怕的不知所措。希里也注意到了两个年轻人因恐惧而颤抖时，她也回想起自己的职责，自己是保护无辜民众的士兵，就算现在手无寸铁也不能退缩。 “你把那两个士兵怎么了！？” 希里最终想到的办法还是用对话吸引阿斯特的注意力，然后拖延时间。 “只是晕倒了而已，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那么专注，你果然不适合战场，更应该呆在散发着霉味的办公室里。” “你究竟是怎么逃脱的？据我所知，那两位都是专业的士兵，肯定不会犯什么小失误的！” “啊关于这个，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阿斯特看着一脸快要害怕得哭出来的希里，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被手枪指着吧，看她僵硬的四肢和干裂的嘴唇，希里很明显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但她依旧用着发抖的声线不停地向自己搭话。 是想要保护那对男女吧，这家伙恐怕没有经过任何谈判的训练，仅仅是转牛角尖般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士兵，阿斯特决定，不如就这样消磨一下时间。 阿斯特挽起自己的袖子，他内侧的手臂上有一个长度为五厘米的伤口，那很明显并不是刺伤和割伤，而把本来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 “只是将凶器藏在自己伤口里面的小把戏而已，莉莉娅和另外一个女孩很聪明，她们检查了我的所有装备和口袋，但却肯定想不到有人会把凶器放进自己的身体里吧。不，恐怕正常人都不会怎么做吧，只有我这种在战场几乎坏掉的人才能洞悉同类的所想，并为自己留下后路。” 希里如同看着魔鬼的眼神盯着他，他一改之前的态度，用着毫不关心自己身体的言语诉说着，只有当话语之中出现了莉莉娅的名字时才会充满着热度和感情。 希里强忍着发自内心和生理的厌恶感，强迫着喉咙发出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莉莉娅队长跟你是同一类人吗！？你又了解她的多少？” 阿斯特就像是跃跃欲试准备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孩子一样，但同时他的目光却流出鄙视的感情，他打心里觉得这个跟莉莉娅相见还没有到一天的士兵是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的。 “是吗？那么你了解的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到底是什么为人，你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就流落到吸血鬼这样的敢死队部队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派往战场吗？那么你知道她进入吸血鬼部队之前的事情吗？” 阿斯特步步紧逼，他低下头拿着手枪顶着希里的额头，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希里大声说，但她却顾及着对准自己的手枪而不敢乱动，她用着自己唯一的武器，用着完全不输于恐惧的眼神直视着阿斯特，因为她想到了莉莉娅对自己和那对平民的温柔，“但是莉莉娅她绝对跟你不一样，比你这种为钱可以背弃人性，冷漠地剥夺他人生命的人，莉莉娅比你有人性一万倍！” “是吗？我还以为作为大洋洲的电子模拟部的高材生会从莉莉娅以往的资料里分析出什么特别的信息，没想到只是如同陌生人之间的评价一样，真是让我失望，本来以为特意靠近你们会得到有趣的东西，看来我问错人了。”阿斯特好像彻底对希里失去了信心，他的言语失去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失望感。 “看样子下次抓住那个女孩吧，虽然是一个易爆品来着。” 阿斯特自语道，然后他调转枪口。这一举动被希里识别为阿斯特已经不对自己感兴趣了，那么他肯定会调转枪口，而这附近唯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就是那对平民，希里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为了保护他们，所以就算厌恶也必须把话题进行下去。 “阿斯特，你这家伙又是为什么对莉莉娅长官那么执着？” 阿斯特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再次回到了充满热度的状态，如同谈到了自己所希望的喜欢，小孩子所热爱的玩具一样。 “虽然没有必要，但还是想你透露一点吧，关于那个战场的天使....” 希里在这状况下并没有彻底束手无策，她身上除了连接弥涅耳瓦网络的设备之外，还有一部额外的小型无线电，现在无线电设备正放在背包的内侧，延伸出来的耳机戴在右耳，她只要悄悄地用手按下无线电的按钮就可以呼叫支援，但是阿斯特却一直警戒着她。 “说起莉莉娅，她在其他联合国旗下的维和部队是十分有名的存在，小小年纪就破例进入军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她在战场上的表现。”阿斯特斜视着希里，她从他的眼底里看出了一丝尊敬，“她的行动准则用最好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去送死。沙勒战争，皮尔斯海湾战争，大西洋拦截战，尼泊尔湖反恐战，几乎所有的战场，她都会在第一批进入战场的部队里，当然也包括现在，西帝汶岛登陆战。” “............” “其步入地狱还能生还的生存率，来源于强健的体魄，而超越普通士兵的身体能力则来自坚韧的精神，如果莉莉娅在战场中只想着自灭的话，那么绝对是无法走到现在，而支撑着她的信念便是我所追求的答案。” 阿斯特伸展着粗糙的手指，然后缓慢的握拳，胳膊上不顾撕裂伤口而鼓起来的肌肉，仿佛是在想象着什么东西将其捏碎一样。 “不对，”希里在脑中回忆了一起阿斯特口中的那一场战役，从最初的不适感缓缓变成了疑惑，“沙勒战争，皮尔斯海湾战争，那是数个大国之间的军事冲突，那是由多国联军所组织的军队，根本就没有维和部队所参与的余地！而大西洋拦截战和尼泊尔反恐战也是如此，两个都是为了歼灭跨国恐怖分子而组成的部队，参加战争的都是隶属于国家的军队，而多国所自主组织的无国界维和部队是不可能参与其中的。” 阿斯特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甚至连一点慌张感都没有。 “没错，甚至这几场战场的时间还极其相近，而莉莉娅甚至没有缺席任何一场，在两年前的大西洋拦截战中，先遣部队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率先登船，遭到了猛烈的反击，但却无人死亡。在两周后的尼泊尔湖反恐战里前线的部队几乎弹尽粮绝被围困在峡谷里面，但最后却幸免遇难。” 当这两场战争爆发的时候，希里还在大学里面读书，那是她根本就无法接触的另一个世界，就算进入了大洋洲的部队里有幸接触到战事的报告，她也难以从官方的文字中想象出真实的情况。 “这两场反恐战被上层认为是两场镀金战，是让他们的仕途添砖加瓦的存在。低估了敌方的战力，不回应士兵的请求，只要有一点点不妙就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下属，在这样的情况逆转的原因，正是莉莉娅。” 阿斯特如同讲故事一样缓缓道来。 “官方抹去了一切纪录，包括细节，相关人士，以及莉莉娅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我也难从当年的材料之中寻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是，人的记忆是无法轻易消除的东西，当年幸存的士兵十分清晰的记得莉莉娅的行动，并让他们难以忘怀。” “莉莉娅小姐究极做了什么？”希里小声地寻求答案，她空洞的眼神望向深邃的宇宙，她也在想象着那是无依无靠的少女依靠着何物取得了胜利。 “那是简单到不得了的答案。莉莉娅将手枪对准了上属，用小刀将他的一只胳膊卸了下来，强迫那群满肚子都是肥肉的高管们履行了他们的责任，当然莉莉娅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以违抗长官的命令上了军事法庭，但对于她的判决着实让人为难。” “让战场获胜的英雄和几乎杀死长官的凶手，这场审判以权力的高度来说没有任何的悬念，但是莉莉娅却活了下来，裁判长和陪审团却一致认为莉莉娅功过相抵，就这样莉莉娅再次返回战场，被当作一个烫手的山芋来对待，如同皮球一样被各个部队踢来踢去。” 这并不是振奋人心的故事，更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四处流浪的伤心事，但是阿斯特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的同情，所以希里明白了他所感兴趣的并不是莉莉娅的经历，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关于着那个少女的心理。 “那么你可以在监狱里面亲自问她了，两个发电站都已经被我们所攻占，那个不明武器因为失去电力而变成了一堆废铁，这场战场已经达到结尾了。”这样无情的人无法激起希里的认同感，她冷漠地说道，“这场战争并非是莉莉娅的单人舞台，而是我们一起的成果，你所想看的单人秀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终结！” “我们还没有被逼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弱到将所有责任让一个女孩去扛，而相反的是，失去了大鬼的你们，才是被逼到绝境一方！” 希里大声地呼喊着，并不是冲向阿斯特，而是向自己。希里参加军队并不是名誉和金钱，而是为了保护弱小的人，保护那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 “没错，这场战争确实该划上终结了。”阿斯特并未理会希里的宣言，他回过头将视线放到盆地的远方，“莉莉娅她们也该发现了终结武器的真相，而莫里斯也会使用最后的手牌，在绝对力量下的碰撞下，究竟是科技的胜利还是属于意志的胜利，就让我拭目以待。” “你到底在说什么....?” 希里对阿斯特的态度感到不解，他明明是属于雇佣军那方的势力，但却并不追求胜利，反而像是一个局外一样观看着这场战争。 “Q.D.A构架简单来说是合并了二十五个国家的防御网络，其正体是无数台运行在军事网络下的服务器，它们平行计算着卫星，导弹等武器的轨迹，也是一个各国有偿分享军事信息的通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没有明白吗？电子模拟部的士兵。”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样的机密？这是希里最先疑惑的一点，但在短暂的困惑之后希里无意识地顺着阿斯特给出条件深入着，然后在黑暗之中看到了疑似的光芒的存在。 “被击落的导弹连接着Q.D.A，不对，那个导弹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是被击落，更像是因为失去动力的故障而偏离目标。等等，敌人难道是另有所图才会故意让导弹以完整的结构被击落，那么目的...目的...目的是为了破解Q.D.A结构吗？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先进的计算机也不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破解，那可是最先进的加密系统。” 感觉思考又转了一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希里还是不明白敌人的所想。 “方向没错，但终点错误了。仔细思考一下，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是谁？是什么东西指引莉莉娅和娅丝敏找到了被敌人隐藏的导弹？是什么东西找到了基地的能量从何而来？” “是弥涅耳瓦网络...！他们并不是为了破解Q.D.A结构，他们不需要改变任何代码，只是连接卫星然后找到我们的位置？当锁定我们的位置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用任意远程武器将我们干掉，然后剩下的吸血鬼部队就如同被围困在笼子里面的老鼠一样....” 希里抬起头，她渴望从阿斯特的脸色里面看出一点失望，但是那个男人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希里不敢相信，在心中无数次的寻找理由否决自己的想法，但是这种可能性却膨胀的越来越大，然后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拥有远程而已足够精确的致命武器，威廉姆斯真的有吗？” “当然，那就是你们口中无线电攻击的正体.....其名为告死天使。” 而正当这个时候，希里的无线电伴随着噪音再次连接上了某个信号，莉莉娅用着近乎嘶吼的声音大喊着。 “我们知道了不明无线的正体！所有人赶快离开现在的位置！不要犹豫！因为它的正体是微......” 连接断开，随后无尽的黑暗彻底降落到这片岛屿之中。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Ⅱ =================================== 突然其来的旋风扫荡了一切，肉眼可见的温度划开了空气，灼热了钢铁，汽化了湖水，就像是一把无形之刃划过了头顶，虽然并没有亲眼目视它的威能，但却可以感受到它以厘米之差划过自己脖子的感觉。 心搏感如同电击一样扫过身体，克里斯屏住气息用胳膊撑住自己的身体，同时少年也还在惊讶自己居然还活着的事实。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 就在莉莉娅喊话之后，热风在一瞬间就袭卷了这里的发电厂，在如同地狱之火的炼烤之中克里斯断绝了几秒的意识，但这高温也仅仅持续了数秒而已，靠着人体强大的机能勉强硬抗了过去，但如果这高温再持续得久一点，在场的人都不可能幸免遇难。 倒下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克里斯把枪当作自己拐杖撑住自己的身体走到距离四五米开外的伙伴旁边，身穿着军服的大汉也以脸着地的样子趴在混凝土制的地板上，这副像是死人的模样真是克里斯感到担心。 “喂喂，摩里尔你这家伙都多大了，睡像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克里斯走上前用脚尖踹了踹摩里尔，但是这位大体格的男人并没有反应，少年只好半蹲在他的面前用着搬运大型快递的姿势将摩里尔的身子翻了面，一边还在用嘴叨叨着：“这副姿势如果一不小心把舌头咬断了我可管不着的。” “你这家伙如果嘴里少说一点我说不定还可以多活几年！” 好像是因为克里斯的接触，摩里尔也从昏迷中醒来，他一把推开克里斯的帮助，靠着自己的体力缓缓地站起来。而旁边昏迷的士兵们也慢悠悠地清醒，他们像是刚从午睡醒来时找不到状态的中年人一样。 克里斯是其中唯一一个搞清楚了状况，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刚刚的攻击绝对就是敌人所隐藏的王牌，所以他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无线通信设备正准备联系刚刚断线的莉莉娅，她好像正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无线电坏掉了，并不是因为高温，也不是因为碰撞。克里斯的脑内一瞬间就意识到损坏的原因是刚刚的高温，但是军用物件本来就是以能在极端环境下所使用的前提下制作的，而外壳的温度并不高，这代表着高温并不是来自外面，那么按照排除法，温度来源就只能是里面。 一个联想就这样形成了。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拆开了无线电设备的外壳，当看到里面凌乱并因为过载而损坏的电路时，克里斯也瞬间明白了威廉姆斯所使用的武器的真相。 “原来如此吗，那个武器的真相就是‘微波’。” “利用非热效应进行干扰，然后以刚刚的功效和威力来看，那就是这个武器真正的用法，进行热效应来进行远距离的杀伤。”克里斯用着颤抖地声音说道，少年的身子也开始忍不住的微颤，他意识到了如果刚刚的攻击是直接命中的话，自己就会从内而外变成焦黑的烤肉。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活着？因为敌人的功率不足以杀死我们吗？” 其中一个士兵问道，他的话语之中满是天真。 “那当然是因为敌人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身体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脑袋所释放的激素让思维更加活跃，比起那些正因劫后余生而正在欢喜的士兵们，克里斯却感到的是一股深入骨髓般的寒冷感，“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威胁，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威胁是可以高速处理信息的弥涅耳瓦网络，所以刚刚的攻击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只是攻击的余波而已。” 在场的士兵都安静了，一种可耻的情绪开始产生，弥漫在空气中，从内部开始膨胀压抑着众人的内心。 “通讯设备全部损坏，无法确定电子模拟部的伤亡。” 一位士兵说道，放弃般得把手中的无线电随手扔掉，内部电路已经完全损坏修理所需要的费用还不如换个新的。 “既然我们已经失去了战斗和索敌能力，留在战场上也只是一只无头苍蝇，我们不如撤退去和大洋洲的登陆部队合会。”米盖尔环顾四周思考了一会儿发出指令，“我们已经按照计划破坏了水力发电设施，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喂！并没有完成吧，”克里斯挺直身体站了起来，他走到米盖尔的对面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颤抖，“从一开始我们的任务就是彻底调查敌人的前线基地，仅仅是观望了‘灯塔’的灯光就叫完成任务了吗，不要忘记了，娅丝敏和莉莉娅还在敌人的腹地里面等待我们的支援！” 米盖尔并没有惧怕克里斯的质问，他反而走到克里斯的面前，用更加高大的身影俯视着他，棕色的瞳孔带着不可置疑的情感盯着正努力不让自己身体发抖的士兵。 “你要质疑我的命令吗？再想要守护他人之前不要忘记你自己只是一个士兵而已，而且现在的状况就算我们进入敌方的腹地能干什么？被微波照射到然后被秒杀吗？在座的各位上战场的理由并不是为了毫无意义的送命。” 克里斯看向周围的士兵，那些和他对上眼神的士兵们都毫不例外的撇开视线，名为恐惧的情感正在他们的心中蔓延，如同病毒一样增殖，蚕食着她们的理智。 克里斯推后了一步，他下意识做出的行动是为了与他们划清界线。 “你们这家伙，居然害怕了？想要利用别人的不幸而让自己活下来？把娅丝敏她们丢在泥潭里面，而你们想要脚踩她们的身体鞋子上不沾一点淤泥的方式全身而退？你们这算是什么士兵？仅仅只是一群胆小鬼而已！” 啪—— 克里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重拳便把他的身体击飞。克里斯的身体在空中几乎旋转了两圈才落下，骨骼和肌肉毫无怜悯地撞击到坚硬的混凝土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米盖尔默默地把拳头收回，他毫无仁慈地看着如同蠕虫一般在地面挣扎的少年，克里斯想要尝试站起来，但疼痛仿佛在燎燃骨骼和肌肉一样，颤抖着的手臂甚至无法撑起自己的上身，就算如此，克里斯还是昂着头用着眼神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立场，他咬着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悲鸣。 “到此为止了！” 摩里尔振声插入了两人之间，他弯腰将克里斯单手从地上提起，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克里斯将一半的体重交给了摩里尔，少年才能勉强地站起，他的眼神燃烧着某样东西，这副完全没有因暴力而屈服的样子让米盖尔心中起了退意。 他明白，这种人就算把他活活打死他也不会认输。 “那么摩里尔，看来你已经选择了你的队伍，这无所谓，反正你自始至终都是莉莉娅可靠的后盾，但你真的不劝劝被使命和正义灌满了脑袋的少年吗？让他想起这只吸血鬼部队并不是正义的使者，我们只是潜伏在阴影里面不可以真面目视人的食尸鬼而已，一但被阳光照射到就会皮肤溃烂，死亡，这就是我们的真正形态，你，我，就算是莉莉娅也是一样，我们都是被社会所抛弃的一份子！”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摩里尔面部不带着任何感情的说道，只有瞳孔里面映照着深深的失望感。他从地面上捡起克里斯掉落的装备，为少年分担重量，然后带着他调转方向往水力发电站的后门走去。 “什么都不珍惜的人，是没有资格获得羁绊。” 克里斯转过头对着米盖尔说道，然后将包裹着碎掉的牙齿和血液的唾液吐到地上，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岔路口。 吸血鬼的其中一支队伍在此分裂，各自奔向了自己所认为的正确。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Ⅲ =================================== 密集的脚步声破坏了森林独有的寂静，手电筒的光芒照耀到各个角落，这座俯身于黑暗的丛林迎来了最不受欢迎的来客。烧焦的森林空地不久之后就被威廉姆斯的士兵所占领，他们检查着周边的痕迹，回收倒在各处的尸体，用专业的工具将迷你堡垒的外壳拆卸开来，回收一整套铠甲。 “果然现在隐藏起来是正确的选择。” 莉莉娅和娅丝敏藏在森林外围的某颗树上，以茂密的树叶以掩护躲过了手电筒的光芒和天空上飞舞的无人机的搜索。 “现在怎么办？” 娅丝敏看敌人的大部队已经与她们错过，便从树下跳了下来，以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询问着莉莉娅。 “我们已经从导弹的残骸中推断出敌人的武器并不是什么拟无线电，而是真正的次世代武器——微波。” 莉莉娅和娅丝敏一起把导弹的外壳拆开，发现里面控制方向的电子原件全部都以无可修复的方式损坏。那是电路因过载而爆炸一样，当敏感的方向控制系统不再起作用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命中目标。而拥有隔空让机械永久性过载的武器只有一样，那就是说电磁脉冲武器，也可以说是微波。 这也是为什么士兵会感觉生理紊乱的原因，因微波的大范围覆盖，产生的非热能效应可以起到杀伤人员的作用，烦躁，头痛，记忆力衰减，严重时会到达心脏功能衰减。 而刚刚的热风，毫无疑问并非是自然， 就在莉莉娅向部队大喊的时候，所发生的非自然想象，如同四季颠倒一样的攻击，空气之中的温度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上升了数度，那就是这个武器所展现的真正的獠牙。将武器的效能提升，达到能产生热效应的等级，再把威力如同穿过凹透镜的聚光，尽可能得缩小到面的范围。 最大威力下，人类连一秒都撑不住就会变成烤焦的肉。 “换句话说，刚刚的攻击下绝对有人丧命了，微波的攻击速度等于光速，人的脚力是不可能逃出其攻击范围的。”娅丝敏说道，她看向莉莉娅，旁边的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犹豫，然后下定决心。 “娅丝敏，我要去灯塔破坏那个发射微波的机械，你要怎么办？如果想要离开战场的话我是不会阻拦的。” 娅丝敏仰起头，她看见了夜空之中的闪耀星河，然后也下定决心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吗？这完全就是羊入虎口般的行动，威廉姆斯的总基地就在那里，士兵的数量也是最密集的，一但发现可能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莉莉娅仿佛在确定娅丝敏的决心一样问道。 “啊没问题。”娅丝敏露出一丝微笑，那并非是逞强的意义，而是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之后不畏劈荆斩棘的笑容，“而且就算逃跑也不可能逃过微波的覆盖范围，而且那么威力的能量放出，在失去两座发电站的能源之后是不可能无限制的使用。” “没错，这个空余的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 莉莉娅伸出轻轻地握拳，冲向娅丝敏。 而娅丝敏也意领神会地伸出拳头，在空中微微的停顿，然后相互相碰，代表着可以托付性命的关系再次缔结。 莉莉娅倒是对此有些羞涩，她低下头感谢地说道：“感觉果然不一样，明明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可能是地狱，但心里却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 “是呢，我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明明刚刚才从九死一生的战场里面脱离，没想到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娅丝敏无奈地说道，她将背包从肩上放下，看起来是要整理装备的样子，“至少我们的优势还是有的，因被爆炸吸引而来的士兵，敌人内部的防御必定会空虚，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就算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灯塔里面基本的安全装置肯定还在运作中，正面的道路肯定NG了，有没有什么小道可以利用？”莉莉娅从娅丝敏的包里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远处的‘灯塔’。 “先前说过，‘灯塔’是由数百辆大型的四驱车而快速组装的基地，有着便于移动和整备的特点，但同时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就像是高度限制。在没有像是拖车的辅助下是难以建造高度超过四米的建筑，而且为了保持材料的轻度，恐怕连质量也不敢保证吧。” 莉莉娅将望远镜放到最大，灯塔最显眼的建筑的周围都像是用钢片合拢粗糙制作的房子，正让她想起了以前在沙漠中行军时用树枝搭起的简易帐篷一样。 而没有望远镜的娅丝敏只能靠着想象力分析着局势。 “也就是说地方连可以纵观基地的高塔都没有吗？那么有没有显眼的建筑，像是灯火通明，出入口都有士兵把守，这样的地方肯定就是指挥官呆的地方。”娅丝敏询问道。 “呜...有了。发现了几处，其中一个是在中部的位置，另外一个靠着陡峭的山坡，等下差点忽略了。敌人的建筑并非只驻在空地，还有一部分明显不是房子的单位正固定在陡峭的山坡着，那个地方相当的背光，只靠灯塔的光源难以看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发射微波的武器也固定在那里。” 莉莉娅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娅丝敏，同时说道：“取个外号吧，总是用‘那个武器’的称呼感觉真是麻烦，这个时候一个简单易懂的代号反而会方便许多。” “那么就叫报丧女妖吧，在我的家乡附近这种传说很流行。” 娅丝敏接过望远镜，开始观察着灯塔的情况。 “原来如此，敌人为了固定报丧女妖而选择利用了整座小山。如果要把建造在平地的话，就必须制造一个可以维持平衡和重量的底盘，但如果是背靠山脊的话只需要用十几根坚固的钢筋就可以固定住了。” “这样的话，就连炸毁的难度也降低了。只需要破坏平衡，报丧女妖自身的重量就可以把自己摧毁。”终于在阴霾中见到了一丝光明，莉莉娅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没错，但这个目测恐怕大于五十米，厚度有三十米，体重超过十吨的大家伙，支撑它的钢材肯定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如果不是重火力的话恐怕难以折断吧，而且我们为了炸断那根电缆已经把身上所有的炸药都用完了。” 娅丝敏将望远镜调转开始观察灯塔的周围，她正在寻找一座对于彼此来说都十分重要的建筑。 “找到了。靠近外围，灯光并没有打开，人员来往频发，并且处于交通要塞之中，这些条件全都符合。” 娅丝敏在自言自语道，同时旁边的莉莉娅也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她将金色的长发解开并全部放进头盔里面，拿出小刀藏在身体的各个地方。 娅丝敏放下望远镜的时候计划的脉络已经在脑内形成。 “那么时间已经不容浪费了，是时候出发了。” 莉莉娅和娅丝敏自然无法得知十几公里外的争吵，也不知道米盖尔所领导的队伍已经败退，她们已经陷入了无法里应外合的支援中，就像是掉落到一座枯井里面，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但两位少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反而被难倒在了第一道关卡，正在竭尽脑汁寻找着突破的方法。 “居然会忘记带钳子了，这样的话要怎么才能切断面前的这一整片钢丝网？” 没错，拦着莉莉娅和娅丝敏面前的障碍就是那一片高约六米的金属铁丝网，从两百年前开始这种简单又能起到效果的防御装置令无数步兵感到头疼，其材质是由坚固而富有柔韧性的金属演变成了可以导电的碳素钢丝，使用最便宜的材料构造出最广泛的用途，不愧是改变世界的七大专利之一。 莉莉娅和娅丝敏爬在湿润的泥土里面躲避正在巡逻的士兵的视线，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按照着被安排好的路线行进着，他们仅仅是照例地把手电筒往漆黑的角落里面照射，并没有特意检查铁丝网外围的情况。 只要不作死地探出脑袋就不会被发现，而且莉莉娅的金发长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特别的显眼，导致了每次巡逻的时候都会让娅丝敏胆颤心惊。 而当巡逻的士兵终于离开后，莉莉娅和娅丝敏爬起来，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泥浆，再次靠近铁丝网思考着办法。 “话说用小刀可不可以强行割开？因为这是网状的设计，只用割断一半就可以用蛮力掰开，空间也够咋们俩通过。”莉莉娅拿出藏在袖子里面的两把细长的小刀向娅丝敏提议道，两位少女的身材都算是苗条型，特别是娅丝敏的体格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 感觉如果同意这点，感觉尊严上就输了。娅丝敏心想，虽然在战场上并不是能顾及到尊严的地方，但思索片刻后娅丝敏还是摇了摇头否决莉莉娅的方案。 “这样耗费的时间也多，而动静也大，虽然铁丝网的材质并不是坚固，但在破坏的途中所带来的噪音极其容易把巡逻队吸引过来，当他们发现残留在铁丝网上被破坏的痕迹的时候，恐怕我们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事实上娅丝敏的分析相当精准，这里是战场的前线，所有士兵的精神都在紧绷着，以转空子取巧的思维只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莉莉娅接着向娅丝敏抛出自己的办法。 “像是把一个人当作跳板，另外一个人飞过去？” “撑杆跳的世界纪录可是五米，万一失败撞到铁丝网上发出的动静可不小，而且我们也没做过这样的配合练习吧。就算万一成功了，我们两个人可就被铁丝网分开了，把本来可以相互托付背后的关系强行拆掉真的好吗？” “确实，在这场状况下还要减少战斗力的想法真是太过于愚蠢，而且我也不想和娅丝敏分开。” 莉莉娅觉得娅丝敏说得颇有道理，两个人就代表着拥有着360°的视野，如果失去了另外一个人就损失了一半的观察视角，其潜入的难度也大大的增高，就像是市面上的游戏里面第一人称的潜行游戏明显比第三人称的潜行游戏所给予玩家的压力要大。 虽然莉莉娅所提出的几个办法都被娅丝敏所否决，但她也没有表现出失落的神态，而是颇为满足这样的合作关系。世界上有许多的合作关系都是虚假的，那仅仅是推卸责任般的依赖，将制定路线的笔交给其他人，放开自己手握的方向盘，如同随波逐流般确定自己的人生。但娅丝敏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她也在思考着并判断，不断的否定并给予理由，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莉莉娅觉得娅丝敏已经通过了自己的测试，至少娅丝敏是可以依靠的对象，以一个正在接受初次洗礼的士兵的观点。 “那么其实还有一个比较简单的办法。”莉莉娅眨了眨眼睛说道，“就是对有些女孩子来说可能难以接受。” 娅丝敏歪了歪头。 确实，是女性难以接受的工作，就算是经受过常年的娅丝敏也这样认同。现在是雨季，因为海岛性风带的原因这里的空气可以湿润到可以滴出水来，泥土也也已经脱离了松软的程度，变得又湿又烂，这也是为什么娅丝敏和莉莉娅要花很多经历来隐藏自己的足迹，就是因为军靴底部的花纹太过于辨认。 也因为这样倒是给了两位少女便利，泥土可以轻松地用手抛开，甚至不需要铲子的帮忙就可以在短时间里制造出一个坑洞。这并不意味着两位少女是在制造藏身的空间，她们只是转换了思路，既然无法从上面通关的话，那么从下面就说不定。 她们带着手套在网状铁丝网下方用刨开一个通道，完成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聚水池。而下方的空间正好足够让两个人钻过去，莉莉娅让娅丝敏先把背包放到铁丝网的另一边，然后第一位自然是体型瘦小的娅丝敏了。 “快点娅丝敏同学，虽然坑里满是黏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说不定脸上还会沾上乌黑的东西，就算用清水洗洗就掉，但在心理上也会感觉到压力！” 莉莉娅一把推着娅丝敏的翘臀一边催促道，看样子莉莉娅心里面还是有着少女爱干净的一面。 “居然用同学来称呼，你果然把我正在发育的体型小看成了初中生了吧！而且不要碰那个位置，也不要推！脸上沾上了沾上了，乌黑浑浊的东西！果然就应该让莉莉娅走第一个的，这样以你的体型至少可以扩宽一下通道的！” 娅丝敏的被害妄想症也在敲响着警钟，自己的敏感部位正被另外一个女孩有意无意地碰到所带来的酥麻感，这样的状况下娅丝敏也不禁慌乱了起来，最后还是在千钧一发的状况下在巡逻队的灯光前两秒终于钻了过去。 等训练的士兵通过之后，两个人都心有余悸地长嘘一口气。而后莉莉娅就被蹲坐着抱着自己屁股的娅丝敏狠狠地隔空盯了一眼，娅丝敏现在不得不开始怀疑莉莉娅是不是隐藏得很深的女流氓。 小小的插曲过后，莉莉娅也顺利钻了过来。不过她的样子比娅丝敏更为凄惨，因为在等待巡逻兵通过的时间里，坑洞里因为潮湿的空气和泥土开始储水了，这不得不让莉莉娅自己百般珍惜的头发沾满灰色粘稠的泥浆，她还感觉到自己皮靴里面还进了一点泥水，让本来抵触的女孩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莉莉娅的衣服上全都是污灰相间的颜色，这让爱干净的少女受到了不小的心理伤害，本来想要说几句烂话进行报复的娅丝敏也感到了一丝同情。 “接下来从阴影区域慢慢地推进前进，只要搞清楚敌人的巡逻路线就可以趁着时间差进行到中心的位置。”娅丝敏将背包打开，将唯一干净的毛巾递给了莉莉娅，顺便一提之前备用的都用来为莉莉娅和自己擦干身体。 莉莉娅感激地接过毛巾，将自己的头发草草地擦拭了一下。 “那么路线要怎么样？如果正好在拐弯的时候撞了个面我们就完了。” 娅丝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在用望远镜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地背下了地图。 “外围的路线我还记得一部分，就从安全较高的区域开始巡回，虽然我想说尽量缓慢小心地前进，但现在距离大洋洲部队强行登岸的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报丧女妖的电磁波攻击恐怕已经把岛内的电子设备全都摧毁，莉莉娅和娅丝敏的军用设备都被损坏全都无法使用，她们自然也想到米盖尔和摩里尔那边的情况大概也跟自己一样，弥涅耳瓦网络被突破就代表着岛上的吸血鬼部队已经和外部失联。 “我们无法知道在船上的高层在想些什么，不过只要是理智一点的人都会在先遣部队失联的情况下选择静观其变才对。”莉莉娅趴在一个路障的阴影之中，朝着前边爬行的娅丝敏说道。 “那只是以我们的方向来进行的思考，说不定上层现在想着我们已经把威廉姆斯的军队全歼了，正在登陆地点给他们准备惊喜派对呢。”娅丝敏的话语之中充满着讽刺的意味，她看来也对领导层不抱有最基础的信任。 两位少女同时俯下身子，这个时候一道白色耀眼的聚光灯快速扫过她们所在的地方，娅丝敏和莉莉娅躲在安全路障的阴影区域，所以没有被发现。光线扫过之后，两位少女快速地爬起来，利用这时间差前进，无声地奔跑起来进入两个建筑的夹缝。 光线不会靠近这个地方，虽然这里无时无刻都散发泥土腐烂的气味，甚至看不见的阴影里面还藏有无数的昆虫，但在两位少女的眼里这里还算是一个可以休息的躲藏地点。 “所以说娅丝敏你觉得大洋洲部队的上岸时间并不会改变？” 接上前面的话题，莉莉娅问道。勉强让自己的身子塞进缝隙里面，为了不让挺翘的胸部摩擦墙壁，莉莉娅必须吸气收腹才能让胸部和墙壁之间出现一厘米的空缺，这样才可以勉强跟上娅丝敏前进的速度。 娅丝敏回过头来回答道：“肯定不会，如果要说另外一层理由的话......” 骨骼纤细的少女的视线不禁被压缩的圆形物体吸引住了。恐怕是因为娅丝敏的身高要比莉莉娅矮一个头左右，正好回过头时所看到相对的庞然大物所震惊了吧。不，不对，娅丝敏回过神来开始分析，就算是初见莉莉娅还是在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她都没有觉得莉莉娅身上的某个部位过于不平衡，相反，娅丝敏一直觉得莉莉娅的身体十分符合黄金比例。 果然是因为身材的原因吗！因为莉莉娅继承了俄罗斯人高挑的基因，黄金比例的数值也在等量增长着，所以在日常之中感觉不到莉莉娅身材出众，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比娅丝敏脑袋一样大的胸部，却能完美融合到这具身体里面。不过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莉莉娅几乎都不会穿展露身材的衣服呢。 “嗯？” “啊，是因为大洋洲部队还没有立下任何战功对吧，他们的高层对此肯定非常着急。最大的证据就是明明可以作为王牌使用的弥涅耳瓦网络却在第一场接触战就使用了，简直就像是帝汶岛当成他们的试验场而已，既然他们都下了这样的赌注，肯定是想要回收超越失去的成本。” 娅丝敏说得没错，但这段话也给了莉莉娅相同的启发。大洋洲部队启用了弥涅耳瓦网络，而威廉姆斯的军队所打出的手牌便是‘报丧女妖’，明明这架武器隐藏起来才能演变成更大的威胁，在决战中使用的瞬间就可以破坏战场上所有的电子兵器，在信息战上起到决定性的优势。难道说他们的想法跟大洋洲部队的思考有一点是不谋而同的？ “喂，娅丝敏这一点你注意到了吗？” 正当莉莉娅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时，娅丝敏阻止了她，那是因为在前方十米处的出现了灯光和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喂喂，这可是超大不幸，那绝对是突发奇想要绕路偷懒的士兵，为了防止他们异想天开地把手电筒往小巷里面一照，莉莉娅你赶紧后退，趁着他们还没过来这段时间退回后面的出口！” 这个时候莉莉娅好像意识到娅丝敏有着在紧张的时候嘴里说个不停这样的习惯，莉莉娅也没有犹豫她立即往反方向的开始移动，但是另外一边出口也出现了手电筒的白光，那肯定是来回巡逻的士兵在这一时刻其巧妙的重合了，而娅丝敏和莉莉娅不幸地抽到了这根下下签。 要说为什么敌人的巡逻队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喝酒喝多了走错路，又或者是突然想要换一条道路进行巡逻，但不管怎么两处出口都有敌人的情况下，莉莉娅和娅丝敏确实陷入了危机之中。 “现在该怎么办啊？各种意义上这不就是绝路吗！Черт（该死的），喂喂，娅丝敏你现在就不要摸我的屁股了，就算现在给我暗示，开始揩油，情况也不会发生一丝的改变的！” 事实上就连莉莉娅也开始被传染了烂话基因，她并不习惯用英语骂街，所以只好用自己的家乡话。 两队士兵在路径交叉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把手电筒照射到狭小的路巷，他们好像隐隐约约地听见从这个地方传来了的谈话声。但他们只看到了彼此的蠢脸，宽约不到四十厘米的小巷并没有人，按照他们的思维，士兵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躲藏在这个地方，而检查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 “奇怪，刚刚明明听见有两个女人在说话的声音，嘛算了，可能是把另外一边队友的声音听错了吧。” 两队士兵互相亲切的问候了各自的母亲后，便朝着自己的路线前进。 而这个时候莉莉娅和娅丝敏正在房顶上气喘吁吁，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口吐着香甜的气息。要不是娅丝敏在危机关头用手拍着莉莉娅的翘臀示意两个人合作向上攀爬，具体来说就是相互背靠着彼此，像螃蟹一样的姿势一次用着一条腿支撑两个人的体重，另外一个人往上寻找落脚点将下面的人提上去这样的方法。 事实上也确实千钧一发，湿滑的表面要寻找摩擦点真的非常不容易，还有几次因为着急莉莉娅差点滑倒，娅丝敏拼了老命才把莉莉娅拉上来，到达房顶之后两个人就像是搁浅的沙丁鱼一样瘫倒在房顶上。 再把另一个人拉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在了一起，挺翘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只差数厘米就可以让鲜红般的双唇重合在一起。莉莉娅微笑着用着口型向娅丝敏传达着感谢，温热的吐息让娅丝敏感官十分的敏感，随后娅丝敏有点害羞地撇过脑袋，望向深邃的星空。 虽然这里并不是欣赏天空的最佳地点，但也不能掩盖宇宙的绚丽，被城市的污尘所覆盖的美景在这里却可以轻易地收入眼底。在已经无暇休息的战场上，莉莉娅和娅丝敏确实被这辽阔壮观的星辰所征服，她们的心是否也如同两颗相距尚远的星辰一样，以肉眼不可见的距离慢慢靠近呢？ 不管如何，沉浸在这气氛下，少女们绷紧已久的心情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那么也终于快到了。” 休息时间结束，娅丝敏起身说道，本来在望远镜里所看到的建筑，现在的确近在眼前，那是跟其他建筑相比下，管理更加严格，士兵无时无刻都在把守，巡逻着。拥有着这样保护等级的建筑在娅丝敏心中只有一个。 “只要溜进那个地方，我们就可以补充弹药和武器，说不定还可以得到炸药。”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Ⅳ =================================== 如果只是寻找枪械之类的武器的话，只需要进入宿舍区域将士兵备用的枪支和弹药给偷走就好，甚至原枪械的主人是个天然呆的话连剩下的麻烦都省去了。不过，莉莉娅和娅丝敏所需要的并不是只有轻武器，为了炸毁报丧女妖，她们不得不寻求更有创意的武器。 也就是说，前面这道坎无论如何都要跨过去。 “看起来毫无弱点，无论是外部巡逻的士兵还是结构都没有死角，这座建筑被做成了全密封的结构，而且也没看到类似ID的解锁装置，看样子外部并没有电路联通，用的是老式的锁。恐怕里面有着独立的供电系统，这看样子是为了防止电子入侵的手段吧。” 娅丝敏把手放在下巴上，她隐约之间感觉到某些东西并不自然。 “有点奇怪，既然有了报丧女妖，他们根本就不会惧怕任何形式的电子攻击，就连他们自己用的电灯泡也是单独连接着化学能源，如果不是在防范敌人的话，那是在防谁？” 由无数大型车辆所组成的基地就像是由集装箱所一层一层搭建的乐高玩具一样，恐怕在组装的时候讲究着严密的先后和位置顺序，导致了相邻建筑的中间有着不均匀的狭窄和开阔的空间，而车辆则会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娅丝敏和莉莉娅则躲在其中一处狭窄的地方偷窥着。 “说起来佣兵和私人军队的士兵关系怎么样？”莉莉娅询问道，她前探着身子从面前不到十厘米的缝隙窥探道，而娅丝敏的头顶则抵着莉莉娅的下巴，两个人默契地注意到不同地方向位置，因为她们正处于阴影之中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娅丝敏对佣兵的接触要比莉莉娅要多，甚至在拖延时间的时候还跟他们聊上几句。 “可以注意到的线索是关系并不好，一个是刀口舔血，嗜血如命的战争的野犬，另外一个是以合同和金钱关系雇用的跨国军事公司。如果真的要比喻的话，佣兵是尚未驯服的狼，而私人军队则是动物园的狗一样，虽然他们在战场上想要获得的东西是相同的，但出发点和过程却截然不同。” 娅丝敏想到她在湖岸上所遇到的那几个佣兵，她早就意识如果自己真的选择投降的话，以自己女性的身份究竟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那是连战时记者都不愿意拍摄的照片，只会变成统计图上骇人的数字而已。 “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思维模式也天壤之别。而且这群佣兵还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没有被现实所磨平棱角，真正的追求自身愉悦的杀人犯，对于他们来说恐怕连金钱都是次要的东西吧。” 就算是莉莉娅她也注意到了娅丝敏的话中所蕴含的某种情感，她不得不转移话题，以免娅丝敏被她自己的‘过去’影响，这会让她在战场上失去最基本的理性判断，对她自己和现在的合作关系来说都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你的判断是佣兵比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更加危险？” 娅丝敏将脑袋缩了回来，她背靠在墙上，凝重地说。 “正好相反，我所担心的是被佣兵集团所影响的私人军队，战争里衍生的情感甚至比病毒还强大的传染力，以狂气为燃料所驱动的战争机器，那是能压碎理性的螺旋，从中衍生出来的产物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这个时候莉莉娅正好到三个士兵扛着一个歪歪倒倒像是喝醉的士兵进入了跟她们环境几乎相同的阴暗的角落，过了一会儿，只有那三个佣兵从角落里出来。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玩闹吧，但莉莉娅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袖口沾上了新鲜的鲜血。 “正常的军队会用高压军令进行管制，并且士兵的理性主导了大多数的行动，狂气还未冒出就会被连根斩断，但就算是这样，各个军队里面还会发生恶性事件。两个军队之间的关系，更是会成为事件的催化剂，就像是学校里面的坏事一般都是坏学生所挑起，但却能影响间接性的影响其他人。” “因为频繁的接触，讨厌的团体之中更加相互厌恶，但是两个团体中坏的种子却影响能影响到彼此，人类是群居生物，当有一个被传染了另外的人也有被传染的可能性，而到最后，一片黑色的人群之中唯一的白色的小人就会被当成异类驱逐。” 娅丝敏在表达的时候做出了用手刀划过脖子的动作，这很明显的表达着所谓的‘驱逐’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莉莉娅反驳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人类的社会不是早就完了吗。如果其中存在着一些持有理性的人，不就可以达成团体的自净了。” 娅丝敏点点头：“确实，但这只适用于正常的社会，在特殊的环境中却没有效果。举个常见的例子吧，就像是雪崩之时，登山队被围困在了雪山里，食物和火源渐渐消耗殆尽，在这种极限的环境里人会逐渐的失去理性和辨别是非的能力，兽性就会最底层冒出来，而完成一个极端的社会形态也仅仅只需要数个小时。” “而现在的情况，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无救兵，无援助，唯一可以依靠的是各个方面都过激的不知名的佣兵团，而最高的司令塔则是一个疯狂科学家，如果是我在这种军队里面的话不到几天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正在改变。” 娅丝敏用了最简单的话语解释了她的推论，她觉得这场战争不能久拖，不然最恐怖的现实就会降临到这种岛屿上。莉莉娅有点理解娅丝敏的所想了，她言语流露出的并非是对战争的憎恶，而是伤痛之后所流出的脓血。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拍了拍娅丝敏的肩膀，虽然最根本的目的不一样，但是要做的事情却相同。 “突破现在的局势，就是我们要做的。” 这个时候基地之外的白光亮起同时还伴随着几声车喇叭，莉莉娅抬起头观察着局势，一边向个不高的娅丝敏描述道。 “看样子是几辆运输车回来了，看大小应该是我们在河边遇到的型号。嗯哼，恐怕是运输车遭受了攻击，其中一个车灯没亮，轮子也瘪了，侧面有弹孔，这样的火力应该是碰到了另外一小队。” 虽然被莉莉娅当作石柱的娅丝敏略微感到不满，但她并没有吱声也没有抱怨，因为想要看到那个地方就算她踮起脚来也够不着。 “那么应该不是米盖尔和摩里尔他们，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弹药肯定不充足，不可能会选择跟敌方激烈的火拼。嘛，虽然现在就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娅丝敏推断道。 “这样的攻击是肯定死不了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的支援了，但他们只要还在这座岛上也是插翅难飞，对此我们需要摧毁那个装置。” 莉莉娅用着无奈地语气说道，莉莉娅与他们的相处时间比娅丝敏要长许多，也经历过数次战场，所以在这一点上娅丝敏拥有着发言权。 “不过现在是我们的机会。”莉莉娅突然说道，“这里可不是军事基地里面那么多的位置可以停车，也没有专门修建停车场之类的区域，唯一可以装下它们的建筑只有武器库了，所以只要想办法溜进车里就不用在这里干等！” 娅丝敏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但怎么溜进车里是一个问题。 “这样的行为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莉莉娅不知道为什么，用着炫耀的语气向着娅丝敏说道。 莉莉娅的想法很简单，她想利用人群的注意力和车灯所不能覆盖的区域制造一个不易发现的盲区。就像是用针头扎破轮胎时的声音一样，需要一个足够明显且容易找到的目标。 所以她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并将可能出现的情况而准备好了数个预案，她们决定以最简单的方式实施，把不可控因素降到最低。 但就在莉莉娅和娅丝敏正发散思维的时候，莉莉娅突然回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意识到有个东西可以完成胜任所有要求。 而解开谜题的钥匙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就离少女们不到十米的地方。但当莉莉娅完成了准备工作之后，她一改之前跃跃欲试的情绪，反倒陷入了少有地沉默，那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确实目睹了一场杀人案件的发生。 看到面前的景象莉莉娅从心里面感到一丝悲凉，无论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还是一名士兵来说。 “这样的方法本来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明明要达成相同的目的没有必要利用别人的尸体，但我的理性却告诉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不管是让车辆停下来还是吸引注意力都可以做到。” 莉莉娅陷入了自己的厌恶当中，其原因是因为她真的发现了尸体。 就在数分钟前，娅丝敏向她解释着佣兵的疯狂极有可能会传染到私人军队的时候，莉莉娅意外地目睹了三个巡逻的士兵拉着另外一位像是醉酒般的士兵进入了两道建筑的间隙，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酒后意外而已 ，但当她们过去确认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具残留着热度的尸体。 狂气确实在扩散着，莉莉娅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娅丝敏的眼神里面并没有像莉莉娅一样带有悲怜，她像极了一位科学家正在观察着世界上最后一只蝴蝶，寻思着要以什么样的步骤将它变成标本。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但看着尸体的刀痕和淤血，这极有可能只是一场兴起的谋杀。尸体的刀伤相当的不均匀，创伤的不同也代表着复数的凶手，致命的部分无法判断，没有目的性也代表着没有仇恨。” 娅丝敏冷静地分析道，她的眼神和她的身材完全不符合，散发着这样氛围的少女不禁让莉莉娅从内心中感到一丝冷意。 “这具尸体可以利用，甚至可以起到极大效果。友军莫名被谋杀，被残忍的杀害这一点，足够起到引人注目的效果，莉莉娅你觉得怎么样？” 娅丝敏并没有回过头，她只是如同询问着这道菜的色泽很不错的样子，要不要买了它今晚回去当饭吃的语气一样。 娅丝敏无法看到莉莉娅脸上的表情，她也并不懂她的过去，所以自然无法体会这一事件对于莉莉娅的震撼。莉莉娅她将身边的人视为特殊的存在，无比的珍视在战场上共同作战的伙伴，就算是因为经历的不同而造就的不可逾越的代沟，她也会用温柔和热情去填补。 所以莉莉娅难以接受把刀口对准自己伙伴的行为，这是背叛，是最丑陋的情感，这样的人无论是正反两方的军队都不会接受，就像是上帝是不让自杀的人进入天堂一样。这也是莉莉娅内心所存在的禁区。 娅丝敏的视线总是往前，所以她经常忽略身旁人的情感，就像是现在。她并不知道一蔟火焰已经从莉莉娅的心中燃起，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自以为是且逍遥法外的人，从现在开始另一条战斗的理由已经成立。 “嗯？莉莉娅怎么了？” 娅丝敏看旁边的少女突然没了声响疑惑地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场战争能快点结束就好了。” 莉莉娅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改在尸体上，这是为了防止血液沾到自己的身体而散发出自己闻不到血腥味，为了在战场上可以隐秘行踪，两位少女自然是放弃了所有会产生味道的化妆产品。 在准备的期间娅丝敏还是敏感地发觉到莉莉娅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在没有多少剩余时间的当下，娅丝敏也放弃组织语言从旁敲击地询问和安慰，她只是在计划开始之前给了莉莉娅一个眼神，那是代表着我们一定能顺利解决这一切的信任。 车队转入大道之中，还差数个弯道就可以抵达修理站，凹凸不平的弹痕好像在诉说着它们的辛劳，运输车拖着大型的货物慢慢地前进着。说实话司机也是刚从九死一生中逃脱回来，在与敌人的交火之中一发子弹划过了他的太阳穴，他实在是不明白起初明明是为了追踪两个落单的士兵，最后去不知不觉进入了敌人的圈套，要不是他们还有交通工具，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这场战争已经稳了，男人想到，随着那个根本想不起名字的佣兵头子使用告死天使的真正形态，只要知道确切的位置信息，他甚至能在弹指间全灭掉登陆的大洋洲舰队。真好啊，男人嫉妒道，能获得这样的荣誉不就代表着未来仕途一片光明吗，明明这么简单的工作谁都能.......男人的余光里面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反手踩了刹车。 要不是车辆的间距还大，要不然就追尾了，顿时不满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 男人提枪下车，他的戒备状态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他的同伴也认识到这恐怕是什么特殊情况，也拿着步枪下车。 然后他们看见了现场，血迹从两座建筑的中间延伸出来，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趴在地上很明显是已经死亡了。 “是敌袭吗？” “基地里面混进来了敌人？” 随着声音的传播，尸体的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他们拿着手电筒对小巷进行搜寻，但自然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不对？如果是有敌人混进了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尸体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是因为没有死透，想要爬出来的时候，中途死掉的啊。” “不可能，我们巡查肯定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是有人在基地里面私斗出了人命。” “喂喂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队友吧，怎么可能把刀对准同伴，对吧？” “是啊是啊。” 一种风波在扩散着，轻微的混乱正影响着这脆弱的平衡，在场的士兵们都围在尸体旁边，有些则想要组成搜寻队伍再次搜查一番，但却没人注意道两个黑影趁着混乱溜进了其中一辆运输车的底部。 “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里斯队长，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是补给部队的人员....” 沉稳地如同书生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在谈论着天气般语气。 “喂，仅仅是一具尸体而已，别大惊小怪。所有人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这具尸体就当作是被敌军士兵杀害了来处理，调来两个小队对基地进行搜索，现在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时期，我不想希望一点小事就破坏了现有的节奏，如果出现问题就去解决，这是我唯一的命令。” 冷漠至极的话语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吐了出来，在他不讲理的命令中，士兵们的身体如同被冰封了一样愣住了，随后才缓了过来慢慢地散去，同时嘴边小声地口吐谩骂。 引擎的声音再次响起，车队再次前进。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尸体的旁边，好像用瞳孔凝视着虚空般，他脱下手套，用单手将这位不幸遇害的士兵的双眼合上，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因为他发现了一根极细的发丝，那是金色的，在昏暗的灯光下蓬荜生辉。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Ⅴ =================================== 扒车底并不是什么技术活，只需要稍微了解一下车底盘的构造。知道有什么东西不能用手碰，有什么东西坚固到可以借力，之后次数多了，有了经验了，甚至还能自由地调整不同的姿势，这样悠闲的姿态让栗发的某人格外的羡慕。 要说什么是大忌的话，那就是肌肉紧张而造成的全身僵化，使用全力扒住车底的连接杆，这样的动作只会让身体的耐力快速被消耗。 娅丝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她如同一只已经干枯死亡的蜘蛛一样紧紧地扒住车底，不管是腰部还是手部都使用了全力，其僵硬的身体随着运输车的每一次颠簸而上下摇摆着，莉莉娅对此感到胆颤心惊。 反而莉莉娅则是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双脚很自然地搭在金属制的链接杆上，下身则随着运输车的颠簸而控制着身体的重心。 “其实就跟骑马一样，要随着马的动作而改变着自己的动作，重心也应该保持着一致，这样可以省下很多的力量，也不会担心被甩出去。”莉莉娅极其自然的解释道，她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把金色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这样的行为在娅丝敏的眼里就像是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凌空翻了个跟斗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这就像是跟跳蹦极的恐高症患者说，没关系，我们有根坚固安全缆绳连接着你的身体！” 看着莉莉娅丝毫不觉地做出了超级危险的举动，娅丝敏的手脚更僵硬了。 随着车辆拐过最后一个弯道，两位少女都感觉到周围昏暗的自然光被替换成了白色的人造光，伴随着金属摩擦和碰撞的声音，运输车停在了一个预留的停车位里，几秒钟后，颤抖的车身停了下来，这代表着发动机停止了工作。 娅丝敏和莉莉娅松开双手双脚，背部轻轻地靠在金属制的地板上，二人各自盯着不同的方向。 车门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传来，随后是渐远的谈话声。娅丝敏刚准备探出头了解周围的情况，莉莉娅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拉住了她的袖子。 距离娅丝敏额头不到五厘米的位置，一只厚重的军靴踩到地面上，掀起的空气带着的灰尘糊了娅丝敏一脸。莉莉娅用手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指着，娅丝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向左侧移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比起在这里等待着士兵走开，莉莉娅却选择更加激进的做法。她担心维修人员会和士兵们无缝连接，等这辆车被包围的时候别说是逃跑了，恐怕连藏身之地都难以找到，只能陷入被动性的慢性死亡。 娅丝敏和莉莉娅钻出车的底部如同两只深夜讨食的耗子，士兵们谈话的声音就距离两个少女不到两米的位置，她们只希望其中一个士兵不要突发奇想地往这边探头，事实上幸运眷顾着她们，两位少女有惊无险地脱离了车辆，藏身在不远处的某个装甲车的阴影处。 但这并不代表着两位少女的安全，后续几辆运输车的后备箱所装载的并不是货物，而是真正的士兵。莉莉娅和娅丝敏必须在这不大空间跟他们玩起捉迷藏，不断的进行移动，藏在士兵团体的视线死角范围里，不过士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里还藏有敌人，在后勤部队地催促下快速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这才让两位少女有闲暇的时刻观察周围，这里是一个面积如同篮球场的空间，数个车辆停在被规划的白线之中，而身穿着单薄衣服的后勤人员正拿着手电筒检查着车底，而其他人员正在拿着电子仪器纪录着运输车的信息，或是拿出纱布为受伤的驾驶员包扎。 娅丝敏指了指了横梁的某处，她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正对着出口的小型机械，那明显是一个小型的监视器。虽然是坏消息，但也带来好的方面，监视器的电缆随着横栏垂下，进入了墙壁的空洞之中，这至少是给两位少女指明了方向。 “这里看起来并不止是武器库。” 莉莉娅小声地说，她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只是这座建筑的小部分，如果把目视的面积和实际的面积稍作对比的话就可以发现，这停车场的空间恐怕只有建筑的不到六分之一。 “看样子这里杂糅了许多其他的功能，虽然寻找想要的东西更难了，但这也代表着内部战斗人员可能并不多，见机行事就好，注意脚步声，保持身体在阴影里面。”娅丝敏小声地回答道，同时指了指了一个门，像莉莉娅示意前进的目标。 轻微地声响传开，再后勤人员没有发觉的时候，两位少女从后侧面的消防门离开。 “不过有点奇怪，他们的手里居然拿着电子仪器，难道报丧女妖还有区分敌我攻击电子设备的功能吗？”莉莉娅疑惑地问，她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询问着娅丝敏。 娅丝敏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也陷入思绪之中，皱了皱眉头，恐怕她也不清楚真正的答案。 “电磁波攻击的本质是由破坏性的电涌破坏电路，恐怕威廉姆斯真的拥有可以防止这种攻击的装置，现阶段还不得而知。”娅丝敏也没有想法，就算是她，也仅仅是学过一些理论科学而已，论知识的储备量来说肯定无法跟发明报丧女妖的科学家相比。 “不过在这么精密的武器也一定有它的弱点，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之物。” 娅丝敏坚定地说道，她强大的内心不畏任何艰难，这也她敢于独自面对敌人的勇气的来源。对她来说，恐怕就算身边没有莉莉娅，她也会义无反顾地来到战场的最深处，寻求自己内心伸出的答案。 在躲过几波巡逻之后，娅丝敏和莉莉娅也发现了敌人的配置和移动规律，敌人的巡逻路线看似没有死角，但只要进入不同的房间里面就可以规避，对于少女们来说最大的麻烦还是在拐角处的摄像头。 探测范围为一百八十度，只需要架设一个就可以监视一个岔路的两个方向，虽然可以利用摄像头旋转的死角进行快速移动，但这也样制造出的动静也极有可能被发觉，所以娅丝敏和莉莉娅不得不寻找着另外的方法来通过这道难关。 那么可以一次性瘫痪所有摄像头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断电。娅丝敏和莉莉娅已经知道了这个建筑并没有外接电源，这说明着发电设施肯定在室内的某个地方，恐怕在墙的内侧充斥着无数凌乱的线路吧。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们展开了行动。 两位少女顺着钢铁的走廊来到一处看似是杂物处的地方，这是巡逻路线的死角，位于尽头的某个房间。这里如同一间普通教室的大小，存放着许多的备用零件和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机械，过度弯曲的钢筋被随意地扔在角落，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莉莉娅，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这里比起是杂物更像是废弃物，恐怕这里存放着的就是在基地建造时所损坏的零件吧。”莉莉娅蹲下身子，用纤细的手指划过金属的表面，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威廉姆斯设置这座基地的时间应该是一周之前吧，但这个地方要比想象中的干净许多。” 娅丝敏在废物堆里面翻开着垃圾，看样子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那是因为这个房间也是联通着通风系统的，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天花板上面有着‘呼呼’的声音。”娅丝敏从垃圾堆里面找到了一个L形状的金属条，就像是物理学圣剑一样的东西。 “我们虽然没有办法直接通过监视摄像头的防御，但却可以想起几种办法来绕过这道关卡，就像是电脑游戏里面的作弊码一样。”娅丝敏站在垃圾堆的顶部，想要使用手中的物理学圣剑敲打着天花板，利用的声音传播的原理找到通风口所在的位置。 但是很尴尬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娅丝敏完全不够高，就算这位娇小的少女特意站在垃圾堆所堆积的最高点上，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也，再加上长约五十厘米的物理学圣剑也没办法够到天花板，而那如同跨越天堂和地狱的五厘米让娅丝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身高。 现场变得十分的安静，温柔的莉莉娅撇过自己的脑袋，好像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但是她那轻微的笑声却暴露了自己的心情，更别说这连锁的反应究竟给娅丝敏造成了多大的心理爆击。 莉莉娅一看已经暴露，就想要亡羊补牢，用着干巴巴的语气安慰道：“嘛嘛，娅丝敏不要灰心！娅丝敏小姐现在也是在长高的年纪吧，不像我，身高已经完全不长了，记得睡前多喝一杯牛奶，多吃蛋白质和维生素呢，其实早起早睡也很重要...” 说道这里的时候，娅丝敏用极其凶横的眼神盯了她一眼。 现在可是凌晨快三点了，正常的高中生都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要不是为了抓捕威廉姆斯他们那群反社会分子，说不定自己也会比现在要多高一点。想到这里娅丝敏对敌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其实长高的上限和下限都是基因的才能决定的，这句话莉莉娅没有说出口，她害怕将娅丝敏最后的一丝希望给斩断。 最终在娅丝敏迷一般的坚决下，其实就是如同小孩子的胡闹和钻牛角尖一样。娅丝敏骑在莉莉娅的脖子上，二人就像是变成了十几年前的孩子一样，玩起了父子游戏，虽然地点和时间都十分想让被当作人肉增高垫的莉莉娅狠狠地吐槽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娅丝敏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脂肪，抱起来就像是抱着北欧出版的洋娃娃一样顺手，而且她的身上还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要知道娅丝敏曾在数小时前经过了一次大水的洗礼，所以肯定不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呢？ 莉莉娅有些沉醉着娅丝敏的味道，但娅丝敏则是完全浑然不觉的样子，用着手中的物理学圣剑轻轻地敲打着天花板。她必须小心翼翼地控制力度，把声音控制在合适范围之中，以免把敌人吸引了过来。 随着地毯式的检查，娅丝敏也终于发现了通风口所在，她改变姿势站在莉莉娅的肩上，用物理学圣剑撬开天花板的夹缝，随着螺丝崩坏的声音，通风口就这样被打开了。 “莉莉娅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上来。” 二人改变姿势，莉莉娅把手掌重合在一起，利用娅丝敏自己的跳跃能力再加上莉莉娅补充的力量，娅丝敏轻松地用手够到了通风口，最后转过身再把莉莉娅拉了上来。 通风管里自然不大，但也足够两位少女慢慢前进，唯一的问题就是二人手中并没有手电筒之类的装备。她们只能借用着通风管道的缝隙中露出来的微弱的光芒勉强辨认着道路，但是还没有前进多久，快速旋转的风扇就拦在了二人的面前。 莉莉娅询问道：“怎么办？是换条道路进行前进吗？” “不，还是直线前进比较好，在我们没有路标的情况下极其容易迷路，而且让风扇停转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娅丝敏回答道，然后拿出匕首，敲打着风扇旁边的金属盖子，用着相同的方法发现了中空的区域。 再次使用物理学圣剑撬开金属板子，透过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里面连接着风扇的几条电路。 电路一共有三根线，并有三种不同的颜色，分别为黄绿红。其中分别对应的火线，接地线和零线，但各个国家使用的规格都不一样，难以从颜色来进行区分，但只要剪短其中的火线就可以让风扇停下来。 “所以说我们现在无法区分那条线是哪条线对吧？为什么不简单一点，直接全部剪断呢？”后面的莉莉娅问道。 “那是因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电路上安装什么保险装置，万一这条线路是串联的话，一但剪断说不定会触发什么警告！”娅丝敏此时有点纠结，这就像是一个摇摆不定的赌徒一样不知道把余生的性命压到哪一张牌。 “没关系，没关系，尽管剪吧！” 莉莉娅从后面挤到娅丝敏的旁边，本来还能勉强伸展四肢的通道立马变得拥挤无比。莉莉娅的身材看起纤细，但其实该凸的地方都凸，该翘的地方都翘，把本来就一小坨的娅丝敏压在了角落，纤细的手指接住从袖子里面滑落的小刀，还没有等娅丝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三根电路全部划断。 娅丝敏心想着完蛋了，是时候该在脑海里构想着遗书了。 但是警铃并没有响起，倒是面前的风扇却慢慢地停止了转动。 “这就是战场经验的差距了娅丝敏妹妹~”，看着正被自己胸部挤压着的娅丝敏，莉莉娅好像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军方统一的电路规格为VQW，这种设计会有一种名为限定阈值的功能，只是为了区分敌袭和损坏的软件，如果电路在不同的时间被截断，会产生的电涌会回馈到设备上，那个时候才会触犯警报。” “简单说，蛐蛐电风扇而已，系统会识别出这是故障或者是维修，只要是别故意破坏敏感的电子设备就不会触犯故障，像是监控摄像头和带电子锁的门。” 莉莉娅总结道，然后再次爬回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能濒临窒息的娅丝敏得到了解放。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报复我刚刚把她当作梯子！娅丝敏在心中这么想到，但脸部所留下的柔软的触感却迟迟没有消失，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还在渴望被那么对待一样，这样心嫌体正的姿态才不是自己！娅丝敏甩了甩脑袋，哼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继续撅着屁股向着前方前进。 事实上通风口确实是私人军队防守的空缺，娅丝敏和莉莉娅相当容易的进入了建筑的最里层。在二人缺少地图和指示标的状况下，她们俩也免不了走进死路，这种时候只好原来返回寻找其他的岔路，来来回回几次，彻底失去方向感的两位少女也在这座小型迷宫里面迷路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娅丝敏和莉莉娅虽然没有找到武器库，但却意外地发现了监控室的所在。 镇压一个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对她们俩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工作，至少要比潜入湖床按炸弹和单枪匹马将全身披着铁壳的机器人破坏掉要简单得多。再加上那两个毫无危机感的士兵甚至都没有盯着显示屏，而是垂下脑袋正游离在睡梦与清醒的一线间。 他们俩自然连娅丝敏大大咧咧地撬开螺丝钉的声音都没听见，再发觉两个敌人已经接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娅丝敏和莉莉娅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击中他们的脖子上的要害，让两位士兵陷入真正的沉睡。 “这大概能让他们好好睡一觉了，在两个小时之内应该都醒不了，如果顺利的话醒来的时候这座基地已经被大洋洲的士兵给占领了。”娅丝敏半开着玩笑说道，她和莉莉娅一起环顾着监控室的四周，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时莉莉娅看到了贴在屏幕上的数个便条，上面用着钢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几张上面则是写着不明不白的数字。 “这是他们换班的时间，相当幸运！上一次换班在一个小时之前，距离下一次人员调换是在三个小时之后，看样子他们人手也不足，都被派往前线压制其他的部队了吗？” “说起来除了跟我们会合的两个小队之外，还有多少小队被派往了这座岛屿？” 莉莉娅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说道：“一共有十个小队，这基本上是吸血鬼部队的全员了，当然不包括后勤的人员，他们需要辅助大洋洲军事部队的登陆，从零开始教那群新手他们的工作不见得比我们简单呢。” “也就是说吸血鬼部队现在还有反扑的力量，只要他们还在持续反抗之中就能消弱这个基地的防御能力，不过因为有报丧女妖的威胁，一但被发现位置就会把瞬间秒杀，但反之只要一直黏在敌人的屁股后面，他们必然会顾及到队友。”娅丝敏分析道，“电磁波从本质上是不同的波长中的其中一段，他们恐怕有特殊的机器可以改变波长的频率，这样就可以让最初的攻击以极低的能量从这座基地扩散。” “原来如此，娅丝敏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恰好也是最安全的意思对吧。” “嗯嗯，刚刚我在观察电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型的电子原件连着着红线，这恐怕是一种电涌反馈装置，可以防止微波破坏，保护已方电子设备的东西。嘛，虽然最初的灵感是从莉莉娅的话提取出来的。” “VQW电路，难道威廉姆斯是从这上面获得的灵感吗？” 娅丝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她从两位士兵的包里翻出来了一把钥匙环，看样子是对应着不同房间的锁，娅丝敏本来是想要打开旁边锁着的柜子，但她并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去试钥匙，娅丝敏短暂地思考之后，默默地拿出物理学圣剑。 而莉莉娅正在操控不同的摄像头来找到武器库的所在。 “莉莉娅尝试使用室内的摄像头，我觉得武器库应该会在更深层的位置，因为上层也肯定不希望普通的士兵可以自由的进入军事要塞的最里层。”娅丝敏提议道，她撬开柜子后在里面翻翻找找，里面只存放着一些被涂黑的纸制文件。 “【封闭空间特化型-双臂螳螂】【起爆剂】...这些名字各个都散发着危险的气味，而且那些科学家起名字的品味也差得不行。”娅丝敏本来还想往后翻看着，但果然不出所料，关于这些名字的所有信息都被黑色的马克笔所涂黑，凭娅丝敏和莉莉娅手中的材料和技术是无法将其复原的。 莉莉娅控制着操作杆正在快速地切换着建筑里摄像头所拍摄的画面，因为这座建筑看样子还有不同楼层的设计，而这个机会对于莉莉娅来说也是一个熟悉整座建筑的机会。 而娅丝敏也不负众望，从钥匙链之中找到了印有武器库字样的钥匙。 莉莉娅终于送了一口气：“找到了，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是位于第二层中间的房间，不过天花板上并没有看到类似于通风口的缝隙，我们只能用步行的方法了。” “我的膝盖说实话已经开始疼了，正常的走路方式说不定也不错。” 娅丝敏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和膝盖说道，然后她把手中的钥匙扔给了莉莉娅，自己从卸下两位士兵的装备，拿出手电筒和两把满弹夹的手枪，并把其中一把递给了莉莉娅。 然后两位少女轻轻地拉开监控室的门，一人一个方向警戒着，静步且快速的前进。她们俩的动作就像是雨林之中压低身子前进的猎豹一样，当猎物都进化出了敏感的听觉时，唯有快速且不失寂然的动作才能从大自然的淘汰赛中胜出。 “说起来在武器库里面并没有发现类似于通风管道的设计，那就说明里面存放的东西恐怕不宜呆在空气流动的空间，并要求要处于干燥的环境。”莉莉娅小声地说道，她们二人已经顺利绕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口。 “没错，弹药和烈性炸药都是需要这样保存的东西，就算武器库里面没有顺手的武器，我们只要选择合适的弹药就可以了，幸好我没有因为子弹耗尽就把枪扔掉，说实话后坐力太大的步枪我都适应不来。” 莉莉娅和娅丝敏推开通向二楼的门，计算好时间与巡逻的小队擦肩而过。娅丝敏关掉手中的手电筒，小跑着前往最中间的大门，而莉莉娅则是举起自己的手枪向四周警戒着。 “喂，莉莉娅这道门有电子锁，你知道是什么密码吗？” 娅丝敏插入钥匙之后才反应过来门把手上有着十二个数字的密码锁，在娅丝敏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出现有关密码的数列。 “娅丝敏交换一下。” 莉莉娅举起手电筒照射到密码锁上，这是由金属制的防盗锁，强度上跟市民用的锁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换句话说，硬破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这肯定会触发警报。所以这种办法直接NG，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莉莉娅快一点，巡逻队快要回来了？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只好再回到监控室把密码找回来。”娅丝敏在旁边说道，她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虽然十分的浪费时间。 “不用，我已经找到了。” 莉莉娅自信满满地说，她发现密码锁上有一层薄膜并没有撕掉，那是为了保护金属的表面防止划痕所设计的，一般在开始使用的时候就会被人工撕掉，但显然这里的士兵忘记了，这一点上却给了莉莉娅可乘之机。 撕掉之后，莉莉娅压低手电筒用轻微的光线照射到了薄膜上，上面便出现了数个指纹的印记。再对比原本密码的位置，将指纹痕迹浅的地方直接排除，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四位数的密码了，而唯一的问题就是顺序了。 “把密码随意写在黄色便条上的习惯可不好。” 莉莉娅早就在便条上看到了数个类似于密码的组合，但她并不知道那个究竟是武器库的密码，所以她只需要找到密码的数字，然后再跟记忆之中的顺序进行排列组合就能得出答案，甚至连基本的数学都不需要，只是单纯的考验记忆能力而已。 然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莉莉娅把娅丝敏娇小的身体拉进门内，随后轻轻地关上门。这个时候巡逻的士兵刚刚拐过角，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打了一个呵欠，继续无聊地按着规定好的路线巡逻。 第五章-黑暗世界的探索者Ⅵ =================================== “希望不是每一次都搞得这么千钧一发，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沦落到神经衰弱的体质！”娅丝敏脸靠在莉莉娅的小腹上，生无可恋地说道，“明明可以再躲过一轮巡逻，到时候再富余地动手开锁不就好了吗。” 要不是再最后关头莉莉娅成功解锁了电子门，再用空着的左手如同提快递一样把娅丝敏快速地提了进来，现在她们肯定被发现了。虽然每当这个时候娅丝敏都会怀疑自我，自己的身高已经被他们用‘提’字来形容了吗？！ 娅丝敏虽然心里这么想到，但还是心思缜密地用脚尖钩住门把手，利用莉莉娅的臂力将门带上，幸好这道门的内侧有着特殊的海绵制品，将金属碰撞的声音全部吸收，不然恐怕会把这一层的全部兵力都惊动了。 有海绵制品是为了防止金属门的摩擦生成火花吗，看样子这个房间里面的烈性炸药十分危险的样子。娅丝敏从莉莉娅的身上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笨蛋女人正一脸微爽的表情，就像是膝盖撞到了桌脚了一样。 “莉莉娅小心一点，这里存放的武器恐怕都是一些特别敏感的烈性炸药，我可不想因为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绊倒货架，金属与金属之间地摩擦生成了火花，结果与这个建筑里面的士兵同归于尽这样的死法。” “这个你也用不着提醒，论战场的经验来说我可是你的前辈。”莉莉娅伸出大拇指，做出了一切放心的手势，然后走进最近的货柜里面观察着里面的东西。 这里果然存放着子弹，用着专门存放的纤维所包裹着，而下面的金属牌则标志着规格。从4.5×40毫米的水下手枪子弹到5.88毫米的通用机枪子弹都应有尽有，恐怕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几吨这样的库存，不然只靠这些是无法支撑军队的消耗的。 “看样子这里只是军械库的其中一处，”莉莉娅说道，她从货架上拿起一整盒子弹观察着，在确定没有受潮之后拿出配套的弹夹，用手指一颗又一颗地压弹夹中，这里并没有自动装卸的机器，所以一切都必须要两位少女用自己的双手完成。 而娅丝敏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但她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是刚上战场的新人，甚至速度一点都不必莉莉娅要慢。 这安静的气氛让莉莉娅感到不适，这不是因为她害怕黑暗的原因，只是让她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独自一人在湖底时无助感，要不是当时娅丝敏舍命相救，恐怕自己已经走到头了吧。不过也不都是难受的记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意识消失的一瞬间前，是谁拯救了自己并把自己的初吻给夺走。 意外得不感到抵触，让她心中萌生出一种这也许是天命的感觉。 “话说，有一件事情我从刚刚就想问了。” 娅丝敏突然发话道，这个时候她的身旁已经堆积出了弹夹的小山，其工作效率简直高得可怕。 “唉哎..!”莉莉娅正在回忆着娅丝敏身上甜蜜的触感，各种意义上，突然被一双浅蓝色的明眸所盯着，让莉莉娅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那个，尽管问？” “莉莉娅的装弹速度那么快，难道是因为跟我一样经常受罚的原因吗？” 居然问的是这种将气氛破坏殆尽的问题，她难道故意的吗？！莉莉娅没有忍住，认真地吐槽道。 “没想到你所上的士官学校还有这么普通的惩罚手段啊喂！我还以为你是某个政府所秘密培养出的战争武器呢，就是那种后脑勺连接着机械，往额叶里面输出二进制的代码一样。” “你是笨蛋吗？比起从零开始培养人类所花的金钱，还不如把钱花在专为杀人而制造的机器比较实在，毕竟机器可不会有什么理想负罪感之类的东西，那种存在理由单一的东西反而容易在复杂的环境里生存下去呢。” 像是被莉莉娅的回答逗笑一样，话语中承载着颤抖地声线，宛如下一秒就会大笑起来。这不含杂质的笑颜对于莉莉娅来说有点过于耀眼，但又让她陶醉其中。 虽然莉莉娅并不觉得这样的话题有什么可笑的，因为她确实是认认真真地怀疑过娅丝敏是疯狂科学家所设计的人体兵器这样的可能性。毕竟谁会年纪这么小就会上战场，谁能单枪匹马的战斗力比上一队佣兵团，虽然莉莉娅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外。 “嘛，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娅丝敏收回笑容，放下手中的弹夹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场景激起了我的回忆呢，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时候，有一个头发颜色是枯黄的青梅竹马跟我一起受罚，被迫一个晚上安装了三百个弹夹。” “喂，你的教官真的不是魔鬼吗？” 虽然莉莉娅更加关心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青梅竹马，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娅丝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把弹夹放进自己腰上的收纳袋里，这代表着其中一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认真寻找爆破装置，将报丧女妖彻底摧毁的武器。 “如果是炸药的话，有什么推荐的吗？我对这些东西不太熟悉。” 莉莉娅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手里已经没有雷管了，所以尽量挑选一些引爆比较容易的炸弹，太过稳定的炸弹就像是C4之类的，在我们手里就会像是没有扳机的手枪一样。” “如果没有雷管的话，我们可以现场制作吗？” “那别想了，制作雷管的材料虽然极其容易获得，但是制作过程之中需要焊接等技术，所产生的火花，火花可是被分为明火这一类的，你想在一个煤气泄漏的密封房间里抽根烟冷静一下吗？娅丝敏同学。” 莉莉娅一边吐槽着，一边翻箱倒柜的寻找着需要的材料，她并不是专业的化学家，也不曾有过制造炸弹的经验。她唯一的知识来源来源是来自与曾经的几场反恐行动中，专业人员向他们所普及的知识。 就在寻找的过程之中，莉莉娅注意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那是被称之为TATP的炸弹，这是一种不含氮元素的炸弹，原料方面也十分的常见，就在管理严格的国家也可以轻易的获得，也是几场最大恐怖袭击的罪魁祸首。而这种炸弹最大的优势就是可塑性极高，只要是轻微的碰撞就可以造成爆炸，但是只要混合某种化学物品就可以极高的提升稳定性。 而巧合的是，这种化学物品正好在莉莉娅的手中。 而在之后的检查之中，莉莉娅不得不为威廉姆斯作为一名科学家的职业操守感到怀疑，明明可以用专业的科学和昂贵的金钱去合成更加隐秘，破坏力高的炸药，但是他的库存里面尽是一些廉价的，高效的产品。 就像是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的时候，只用去他家看看他的书柜一样。这样的既视感让莉莉娅不得不怀疑威廉姆斯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一个科学家，而是一个专业的恐怖分子。 “莉莉娅准备的怎么样了？” 娅丝敏已经预备完毕，但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畏畏缩缩，那是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背包里正装在着十多斤的烈性炸药还能感到自在的话，那么他只能是一个神经病了。 “没问题，准备出发吧。” 两位少女的拳头再次碰到一起，她们为彻底消除自己心里的恐惧而彼此微笑着，并肩前往着最终的战场。 “不过还真没有想到又会回到这个地方啊，真不知道这里面藏有多少灰尘和昆虫，说不定连老鼠都有！”娅丝敏小声地抱怨着，在莉莉娅的屁股后面匍匐前进，没错，她们再次回到了通风管道之中。 “娅丝敏肯定没有见过老鼠的牙齿有多么恐怖。咱部队曾经好不容易在阿富汗城市的边界驻扎的时候找到了唯一运作的空调房，你要知道当时可是最炎热的八月份，空调可让我想起来了作为人最简单的幸福。更何况当时我都两周没有洗澡，但令人感到悲愤的是，有一只老鼠趁夜爬进了风机的管道里面，用一双俐齿将整座建筑唯一制冷的房间瘫痪掉了。” 娅丝敏大概可以想象出游荡的部队在一座还在战争的城市里面找到一间空调屋是多么的幸运，也可以想象出当发现空调系统被一只老鼠破坏的时候有多么气急败坏。 “啊。”莉莉娅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也是那次我遇到了摩里尔呢，那家伙是真的不幸，在一场战场之中我居然成功把他从地狱里面拉回来了两次。” 莉莉娅回过头来，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转换成了不易察觉地笑容，就像是一个小女孩遐想着糖果的味道。 看来人在回忆的时候会自动过滤到痛苦的事情，不，这并不完成正确，那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让所有伤痛发酵，经过洗礼后转化成了另外一种感情，温暖？无奈？幸福？娅丝敏并不确定，但她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一直不变的感情。 绵延弯曲的通风管道是隐藏在建筑里的另一个道路，只要善加利用的话就可以达到四通八达的效果，特别是以效率为主，根本没有考虑到死角监控的设计，这完成是给潜伏进来的两位少女提前准备好了撤退的路线。 敌人的士兵们大概也没想到在他们的搜索之中还存在着漏网之鱼，这也是归功于两位少女在数次撤离的时候所留下了令人误导性的痕迹。在从不远处的森林躲避敌人的搜查之后，莉莉娅故意在相反的方向留下了有着大洋洲集团风格的枪械，甚至为了防止太过明显，她们还把线索布置成了简单的解密游戏。 但如果敌人真的头脑简单到连这种线索都没有注意到的话，莉莉娅就该亲手去手刃训练这帮废物的训练官了。 娅丝敏无心地说了一句：“所以那群士兵正在往西北方向进行搜索吧，希望不会有咱们的部队撞上他们。” “因为你这样随口一说，我反而更加担心了。” 莉莉娅想起来她们数次遇到的墨菲定律，每次都以为事情能完美进行的时候，残酷的现实就会倒打一耙。 这个时候莉莉娅左右摇摆的腰肢和翘臀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借助微弱的灯光向上方指了指。娅丝敏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快要到达出口的信号，她用牙咬住手电筒以腾出两只空闲的手。 前方的道路是几近垂直的结构，就像是老式西宅的烟囱一样，四周都是由光滑的金属所组成的墙壁，距离头顶上的出口还有四米的距离。这就意味着莉莉娅和娅丝敏并不能使用背靠背的方法到达出口，因为金属的表面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这并不代表着少女们此时无计可施，虽然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井底望月的青蛙一样。 垂直构造的表面并非没有凸起的地方，而唯一凸起来的地方也是在接近顶部的位置。这整座建筑都是用着大型四驱车运送而来的零件组装而成的，长达百米的钢板也不可能是轻松的放在卡车上运载过来，设计师们必定会想法子解决，而方法也只有两种，要不是就是把钢板拆分，分批运送到目的地进行组装。要么就是将钢板如同纸盒般叠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用吊车给‘提’起来。 但不管是用那种方法，焊接或者使用物理手段连接铁板的地方必定会留下痕迹，不管是凹槽和凸起来的地方就可以被当作借力点。 娅丝敏的身材纤细，肌肉的爆发能力要比处于平均值的莉莉娅高出不少，虽然耐力方面也是深不见底的水平，至少曾经在负重训练的时候也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莉莉娅蹲在角落，手掌合并为娅丝敏准备了一个空中的借力点，如果只靠娅丝敏一个人的跳跃能力的话，是绝对无法触碰接近四米高的凸点，要知道人类原地起跳的极限也只有不到两米的成绩。 娅丝敏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向莉莉娅，在不到一米的跑道之内想要发挥出最强的实力就要榨干自己的全部潜能，肌肉绷紧，不要把意识扩散到呼吸之中，把全部的意志凝结到肌肉群中，然后利用着势能起跳，短暂的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娅丝敏的双脚感觉到了柔软的触感，那是莉莉娅的手掌正好垫在鞋底，她并没有对肮脏的部分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反而用着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娅丝敏。 那是纯粹的眼神，代表着不止相信娅丝敏，而是相信着彼此，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她了一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在这里失败，娅丝敏从空中掉落的声响会在通风管道里传播着，络绎不绝的回声会惊动这座建筑里的所有人。 “机会只有一次。” 这句话并不是对她所说，而是仅对自己的谨言。 莉莉娅在娅丝敏的双脚触碰到手掌的一瞬间也开始发力，不只是手臂的力量，而是全身。腰部，脊椎，大腿，在娅丝敏所制造的力还没消去之前，还要加上自己的那一份，然后莉莉娅咬住嘴唇，用尽全力让身体上全部的肌肉带动手臂，将娅丝敏如同铅球一般向上抛出。 娅丝敏的动作如同从水跃出的鲤鱼一般优美，将纤细而不失力量的小臂伸出，极力地伸向远处。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声音，娅丝敏的手掌攀上了凸起来的金属扳臂，一但隔近了看，就可以很清晰地识别出这是为了固定铁板而制造而成，旋转用的特制扳手。 板器的表面凹凸不同是一个很好的受力点，娅丝敏用单手支撑住自己的胳膊，用膝后夹紧板器前端圆滑的地方，犹如体操运动员一样全身垂吊下来，不顾因地心引力而暴露出的曼妙小腹。 莉莉娅将手中的物理学圣剑向上一扔，而娅丝敏顺利的在空中抓住了它，上面的少女反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一切顺利。不到一会儿娅丝敏就把顶端上的螺丝给撬开，轻轻地推开顶板，用小刀再将防尘布料给隔开，轻轻地凌空一跃抓住了外檐。 在确定了楼顶没有敌人后，娅丝敏折返回来用自己外衣和保暖衣跟背包连接在一起制作成了一根长达两米的绳子，最后再把莉莉娅给拉上去，二人顺利完美脱出。 看样子并没有类似安全梯的东西可以达到这层建筑的顶端，所以娅丝敏和莉莉娅是安全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位少女要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全空间，她们还没有闲暇到只满足于自己的欲望。 最初两位少女还在担心要怎么下去，随后就发现了建筑的边缘有着类似于天线的设计，有一根黑色的通讯线正连接着其他建筑，看样子这个基地所使用的并不是无线通讯的方法，而是像是接地线一样用着有线的方式进行交流。 接下来就简单了，莉莉娅和娅丝敏用着背包上的扣锁当作钳扣，带着手套的双手可以充当着减速装置，二人就像是坐缆车一样从高层的建筑滑到矮一层的建筑，直到到达可以无伤掉落到地面的楼层。 当然两位少女还是挑选了一些尽是阴暗的路线，以减小被发现的可能性。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Ⅰ =================================== 坐落在‘灯塔’的北侧，背靠着山峰，那是就连卫星都就能轻易观察到的巨大体积，在那无光暗淡的背面是用超过数千根厚度超过二十厘米的钢筋搭建的环状结构，用来支撑着它巨大的身形，而膨胀的身形让人联想到大型的扩音机，在过于庞大的体积面前，让它脚边的建筑就如同蚂蚁修建的房子一样。 在军队之中有无数流言，那像是都市传说之类的东西，在网络上流传着。其中一条这样描述道，现在矗立在世界上的顶尖大国们看似势不两立，但其实正在不可触及的黑暗中进行着一种能让现有的格局彻底掀翻的研究。 代号名为‘Object’的武器，能够终结核武器的时代，能将步兵的意义全部抹除的兵器。 传说之中，Object的高度长达五十米，重达二十吨，以球形态的全身布满着超过两百个炮管，全身的装甲甚至可以抵御来自核武器的攻击。就是这样的谣言在暗网和士兵口中口耳相传，没人知道它的真假，无法找到彻底否定的证据就像是恶魔的证明一样，在无数人的头脑之中挥之不散。 ‘Object’代表着什么，不对，应该是说这样武器的存在会代表着什么？或许人类已经厌倦了现在的时代，他们想要跨越并成为新世纪的见证者。人类太过留恋这个时代，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第二次只用了三十年，而后的百年都处于在信息时代，本应该快速发展的社会却被如今的形态被框住，就像是笼子把名为进化的鸟儿给锁住。 又或许是想要更加干净的战场，超级武器的登场代表着那是只靠人力不可摧毁的武器，要想摧毁它只能制造相同且威力相当的武器，当世界的每一个大国都手持相同的手牌之时，世界将会重组。步兵的优势将会消失，甚至连坦克之类的武器都会随着时代而消失，国与国的概念或许也会消失，就像是旧时代的火枪和弓箭。战争的冲突从血与肉变成了真正的信息战，真正前往的战争中心的只有驾驶着超级武器的人类，整个国家的命运和金钱都压在他们的身上，而流血的也只有他们。 干净的战争吗？这样的未来说不定也不错，男人向着皎洁的月光伸出手，但无论如何弯曲手指，合上手掌也不能真正的把月亮抓住手心。他并不拥有着威廉姆斯般的上进心，也没有想要改变世界的决心，他只是一只野狗罢了，游荡在战争之中豺狼，吸食着尸体的鲜血，咽下肚子的就算是腐肉也无所谓。 他所想做的仅仅是守护他的世界，仅此而已。 但他所期待的世界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消失，那是因为无数国家所签订的条约，将本是充满野性的佣兵集团改造成了家犬。多么可笑，在二十年前甚至还有青年以成为佣兵为梦想，但现在这个职业却变成人人唾弃的职业，被国际所排挤不得不躲到荒岛，被忘记自尊的家犬遭人嘲笑。 就算往日的荣耀不在，人也不应该忘本。男人发觉道，说不定佣兵这个职业根本就没有什么荣耀可言，毕竟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职业的人来说，这种靠着战争发财的集团或许是真的处于人类的底线吧。 这其实也是时代的更迭，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远的东西，佣兵的消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舍弃掉了不需要的东西，这样集团的无意识或有意识的选择。 男人原本并没有逆流而上的勇气，对于他来说，或许和他的伙伴们死在不知名的战场里是最好的结局，之后的后日谈对于已死之人也没有意义。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男人，直到遇到了那个男人，年轻得不可思议，好像依旧脱离青年的男人，他占据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就算在荒郊野岭的土地上依然穿着整齐的西装，只身被全国通缉也依然能冷静的谈论着自己的理想，他在这位名为威廉姆斯的青年身上所看到的是一股不显露于外表的强大，他意识到威廉姆斯是以意志力为凝聚的人物。 随后他，芬里尔雇佣军的首领，莫里斯意识到，如果跟随他的话，情况说不定会改变。比起驻足等待着自我的毁灭，不如把未来就交给这个男人，莫里斯觉得这个男人手里握着的东西，确实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如果荣誉已经消逝，那么再创造就是了。 如果容身之所被摧毁了，那么再创造自己的新天地就是了。 所有的武器存在的理由都是为了达成目的，就像是枪械，格斗术都是以身体为前提而存在的东西一样，战斗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人类本身。莫里斯手里缺少武器，他需要一锤定音，足以让全世界都瞩目的武器，所以威廉姆斯以阻止联合国为条件，将佣兵部队安插在前线，把手里的一件终结武器交给了他。 那就是‘告死天使’，以微波传达着死之律令，现代战争的破坏者，拥有将敌人的电子武器损坏的武器。当敌人越是依赖科技，就会坠入越是深邃的深渊，简直就像是天罚一样，这是最适合将懒惰，不失进取，画地自封的大洋洲部队歼灭的武器。 这简直就是最好的登场秀，向全世界彰显自身力量的时候来了，只有在这个时候莫里斯才感觉到自己离未来近了一步，但这一步虽小，但却是脚踏实地的一步。 事实上一切都按照着计划顺利进行着，以灯塔高调的姿态捕获一枚导弹，从内置的储存芯片之中破解数个安全协议，弹劾大洋洲使用的军事服务器。己方甚至还有有效的情报来源，破解弥涅耳瓦网络，破解服务器后连接卫星以反其道而行之锁定服务器在帝汶岛的位置，接下来的行动就简单了。 精准的开火，然后击毁，将大洋洲军事部队的通讯网络横扫一通。渴望追求胜利的高层必然会坐不住，他们必然是想抢在所有人之前控制住威廉姆斯，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而会让自己踏入毁灭的陷阱。因缺少判断而排除的登陆部队会在上岸的一瞬间被前线的佣兵所锁定，然后被‘告死天使’所笼罩变成被烧焦的死肉。 莫里斯也料到了敌人会盯上‘告死天使’，特别是为其提供能源的三座发电厂，但那也仅仅只是诱饵，为了使其在放松的时候造成混乱的计划。‘告死天使’真正的能源其实就是在内部，那是用着人工制造的磁流体所进行的发电，而燃料则是经过等离子加工的煤炭，只用上一次燃料，几年都不用更换。 这就足够，莫里斯握紧拳头，这一次就能牢牢地抓住月亮，就连自己的理想也从远在天边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模样。但就算自己在这么掌握着优势，也还容不得大意，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在成功的边缘跌落的人们。 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只属于的他们的世界就来了。 为此他需要排除最后一个障碍，他想起了那金色的发丝，露出了坚决的神情，指挥着身边的军队前往着‘告死天使’的背部。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Ⅱ =================================== 皎洁的月光被天上的乌云所覆盖，四周的空中愈发潮湿，好像只要拧一下自然垂落的发鬓就能挤出水一样。这样浑身都黏糊糊的感觉从进入森林之后，愈发令人难以难受，再加上四处浸水的环境里，每走一步都要消耗不少的气力，对于登山者来说这就像是膝盖上绑着重物。 这样的环境里说不定不需要炸弹，支撑‘报丧女妖’的建筑极有可能会因为地基不稳的原因崩坍，况且所支撑的还是一个重达十五吨，长度高约五十米的巨大椭圆形。按照军事报告中，威廉姆斯从美洲撤离到岛上的时间是在两周之前，只靠仅有的十四天时间要如何建造一个可靠的堡垒？ 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军事堡垒不只是防弹的墙壁，还必须有着流动的情报中心，可以调遣的人力，储藏着武器，独立运作的管理能力等，这其中的任意一项都不是在短时间内轻能易的实现的东西。 所以娅丝敏和莉莉娅彼此都觉得，这仅仅是一座前哨而已，它的功能也不会超过于此。 鞋底与松软的土地摩擦而出现的声响回荡在空地之中，莉莉娅和娅丝敏彼此背靠背，手里拿着漆黑的步枪，瞳孔聚焦在瞄准镜之中，如同并肩起舞的芭蕾演员般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冒出。 她们绷紧着精神，在面前的空地快速移动着，这里并没有任何掩护物，枪管下的战术灯所喷射而出灯光是她们唯一的光源，不，在那空中其实还悬浮着绿色的灯光，那并不是萤火虫之类的自然光，正好相反，这是悬挂在‘报丧女妖’背面的某种配件。 莉莉娅将战术手电筒对准绿色的光芒，二人才目睹了它的全貌，数十条长达三十米的电缆一端连接着‘报丧女妖’侧面的巨型插孔，而另一侧的电缆垂直下来，深陷到泥土之中，并延伸到树丛里面，而光芒则是来自于电缆上的特殊指示灯。 娅丝敏顺着电缆找到了周围被隐藏起来的机械，那些都是表面为黑色涂装，而内部正发出轻微的声响，这表示着这个机械正处于启动的状态。 莉莉娅走了过来调转枪口，用着灯光观察着机械的表面。 “着什么东西？是类似于发电机的机器吗？” 娅丝敏摇了摇否定道：“如果是发电机的话这声音也太小了吧，在怎么使用隔音的设计，我也不觉得能把马达的声音缩小到这么小。而且这样大小的发电机最多也只能驱动像汽车大小的东西，就算有上百个这样的发电机我都不觉得所产生的电力可以支撑住‘报丧女妖’所产生的消耗。”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用手指抚摸着机械的表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既然这不是发电的东西，那么肯定有其他用处。” 少女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指就在光滑的表面上感觉到了一个缺口，莉莉娅把手指伸了进去触碰到里面的某一个开光，伴随着气压释放和内部锁扣解开的声音，细微的裂缝从侧面展开，就像是保险箱开锁一样，其复杂的内部构造展现在二人的眼前。 两位少女反射性地退后两步，直到面前的机械变形完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娅丝敏踮起脚尖把头往进去，就像是把头伸进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刀刃的断头台一样。 里面的结构如同存放着文件夹的柜子一样，有着不同的分层，暴露在外的电路上闪耀着蓝色的LED灯，在里层的侧面有数个不大于两厘米的小孔，恐怕在内夹层中有着小型的风扇，而在最中间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固体，它的侧面与电路连接，上下层共同形成了一个并联电路。 娅丝敏对此并不感到陌生，在想起的一瞬间，她就明白这项装置的机能。 这就是什么我们破坏了三个发电站却依然不能停止‘报丧女妖’的原因，我和莉莉娅以为‘报丧女妖’是靠外接发电来运行的，但其实正好相反。 “这是纳米线电池，原来如此，本来还在好奇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到电能，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幸福的青鸟这样的故事。”娅丝敏感觉到了头疼，她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右眼靠在树干上，“‘报丧女妖’不只是一项武器，甚至还是一个超级发电站，这也解释了它为什么有那么不合理的体积，它所产生的电量甚至可以让整个基地正常运行，就连前线所使用的气垫船都是以‘报丧女妖’为能量来源。” 就像是弃车保帅一样，这座基地放弃了移动性，改装成了简易的堡垒。仅用一件武器就将战争的常识所打破，着仿佛是对正常世界所发出的挑战，用某种力量打破了战争的某种平衡。 “以‘报丧女妖’的特殊性，它恐怕能无伤将核弹头的武器所击落，一但军事堡垒彻底完工，这里能变成一处永不陷落的现代堡垒。” 娅丝敏分析道，她理解到了这项武器背后的涵义，无法否决，‘报丧女妖’的机制和机能所带给未来的是极大得不可预测性。它的意义在于干扰和扰乱，而杀人的手段不过是上千功能的其中之一罢了，随着使用者的熟练，它究竟能达到是什么样的未来？ 这就是所谓的终结武器吗。 终结的意义并不是指破坏世界，横扫文明，灭绝生物，而是指将现有的条框所破坏的武器，而制造战争只不过是人类擅自添加的功能，是在这一层面上讽刺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抹除深刻在基因里的七宗罪。 “威廉姆斯那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娅丝敏低语道，思考着，仿佛灵魂已经接触到了深渊，但从漆黑的裂缝之中所深处的手缠上了她的脚腕，手臂，妄图也把她拉入深渊的最底层，凝视者必将被其影响着，但是一双纤细的手破开黑暗，将娅丝敏从无边的暗寂中拉了回来。 娅丝敏发觉是莉莉娅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几乎以两个嘴唇可以相互触碰的距离与娅丝敏对视着。坚定的眼神并没有被庞然大物所动摇，她深蓝色的瞳孔并没有恐惧所玷污，散发着真挚的高洁。 “抱歉，我陷入了慌乱。” 娅丝敏的心跳突然猛烈地跳动，她略微慌张地推开莉莉娅，大口地喘息道。她刚才明显是陷入到了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中，这让她想起在设施里训练时，时常能体验到的溺水感。 当呼吸再次回到正常水平之时，娅丝敏再次变成了往常的模样，她冲着莉莉娅点了点头，从侧包拿出用吸水纸包裹的烈性炸弹。 “他们是单一武器的实践者，只要把他们手中唯一的手牌给破坏掉，就是我们的胜利。” “没错，这就是目前状况下最好的解。” 娅丝敏和莉莉娅回过头，用战术性手电筒照射到钢筋的迷宫中，她们手中的炸药有限，所以必须解析出力的凝聚点，只要炸毁那个地方，‘报丧女妖’本身的体重就会压垮附近的承重结构。 以现在的距离无法仔细地进行观察，娅丝敏决定靠近一点，少女刚踏出一步时，莉莉娅突然将娅丝敏往前方推开。与此同时，如同刺破气球的响声从森林的某处响起，这毫无疑问是子弹发射的声音，但能如此清晰的听见这样的声音，就代表者狙击者距离与二人并不遥远。 射出的子弹擦过娅丝敏的大腿，溅起一片湿润的泥土。如果不是莉莉娅推了一把，娅丝敏的大腿此时已经被开了一个血窟窿，在大腿动脉被破坏的情况下，普通人在短短三十秒就会陷入休克性死亡。 “有狙击手！” 莉莉娅低声吼道，猎人的直觉救了娅丝敏一命。莉莉娅其实并没有看到攻击来临的预兆，她只是顺着自己的本能推开了娅丝敏，这或许是大脑中无意识地处理了大量信息所得到的结果，像是风声，气味，声音，视觉等超越五官的东西经过了大脑的计算而得到的没有逻辑的答案。 “只有一个人吗！？” 娅丝敏回复道，她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步伐，她飞快地调整自己的脚步，以Z字形的路线跑到最近的掩护体。她没有模仿电影里面的士兵原地爬下，原因很简单，再没有摸清敌人的位置和海拔高度之前，原地趴下这一行为极有可能把自己变成一个不会移动的靶子。 现在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上，二人站立在非常陡峭的斜面，按照子弹溅飞泥土的方向，狙击手的位置是在离二人更高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敌人，明明那个角度是我们二人刚才经过的道路。 娅丝敏的夜视仪已经在湖底损坏，要在这种环境下用肉眼，况且还是在极度黑暗的环境里面对抗一个狙击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种状况下两位少女就如同把猫所戏耍的老鼠一样，生与死就决定在狙击手的一念之间。 “我们现在就连狙击手是否处于移动的状态都不知道，要是他绕道了我们的侧面，不就代表着游戏结束！可恶，要是大洋洲部队给我们的夜视仪多提供一点耐压能力就好了，如果不是他们偷工减料，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不对！？” 躲在树后的莉莉娅突然说道，她的瞳孔如同发觉到了什么，朝着黑暗的空间扫视着，如同神经过敏的动物对着明明没有人的角落低吼。 “哪里不对了？难道是这些装备实际上是被加压的吗？是因为我们使用不当才坏掉的，你别告诉我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不，这里不止有我们，至少有复数人的气息！” 莉莉娅的话瞬间让娅丝敏汗毛耸立，也正是这个时候她隐约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树胶制作的鞋底可以在混凝土上吸收声音，但却无法掩盖潮湿松软的泥土被人的体重下压所发出的声音。 有人在靠近！娅丝敏反应过来，刻印在本能之中的动作代替了思考，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转头，而是快速地拔出大腿上的手枪向后方开枪，这一动作只花费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至于为什么不用步枪的理由是它的体积太大，如果不用专业的姿势开枪，所产生的后坐力反而会让娅丝敏自己失去平衡。 但是背后的威胁并没有消失，射出子弹后，并没有传来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反而是撞击金属的跳弹声，子弹很明显撞到了类似于盔甲的东西上被弹开。娅丝敏快速转头，左手从腰间的收纳袋中掏出匕首，俯下身子，如同一只凶猛的猎豹。她有自信在一瞬间找到敌人的弱点，并划开他的喉咙。 但是突如其来的亮光打断了两位少女的动作，她们因为一瞬间的迟疑而损失了先手的能力。不只是面前的敌人，超过两位数多达二十位身穿着深绿涂装的士兵打开了枪下的战术手电，刺眼的白光阻断了娅丝敏的视野，趁着这短暂的时机士兵猛冲到娅丝敏的面前，用枪托想要横击少女的头部。 但是娅丝敏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她抬起左臂进行防御，减缓了枪托的冲力，身子也往前冲去把自己送进男人的坏里，宛如是向父亲投怀送抱的女儿一样。但娅丝敏可不是软萌萝莉（心理方面），她用双手抓住男人的右手，利用自己纤细的体型躲避男人的手掌，而后扭转身体用一个背摔将这个男人送了出去。 但娅丝敏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他的手臂，在空中飞舞的时候他的胳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因为关节处是铠甲的弱点再加上他自己体重的关系。娅丝敏利用借力打力这一方法，用男人自己的体重将他自己的胳膊折断。 如果这是一场擂台赛的话，娅丝敏已经获得胜利，但这是在战场上，这代表此地并没有规则，仅有为生存而挣扎，而活下去这一理念没有贵贱之分。如果他们开枪的话，就用他们的伙伴来作为自己的盾牌。这是娅丝敏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料到，这一短短的几秒钟内有数个士兵已经冲了上去，他们没有关心正处于娅丝敏手里的人质。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了，娅丝敏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少女，在体型方面更是略输于男性，在近距离斗殴下本就是人数越多就越有优势，这是不可动摇的铁则。就算在群殴中有着人少的一方死抓住对方的一个人下狠手这样的方法，但如果对方并不在乎被殴打的那个人就没有意义。 双拳难敌四手，不到两秒钟娅丝敏的后脑勺就遭到了枪托的一记猛击，脸庞因冲力而与潮湿的泥土来了一个近距离接触，想要受身站起，但却无法感受到四肢的存在，在视野的角落黑色的块状物品正在扩散，在那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隐约看见正朝自己奔来的莉莉娅，她张开嘴好像在呼喊着什么，但耳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想要抬起手臂，却连这简单的移动手指都无法完成，就这样娅丝敏陷入昏迷。 不知过去了多久，微风划过面庞，冰冷的感觉刺激着皮肤，左边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淌一样。娅丝敏费力地睁开眼睛，她的视觉正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下，只感觉到上下晃动着，就像是曾经因为赌气而喝了五十度的老白干一样，仿佛脑中的处理中枢出了问题，过了几秒钟才知道自己的身子正被两位士兵驾着，以双脚离地的状态搬运着。 看样子自己只昏迷了几秒钟的时间，但娅丝敏无法对这一状况感到庆幸，她的左眼的余光勉强能看到侧面的士兵们正端着枪组成了一个防御网，而右眼则被黑糊糊的东西所粘住，什么也无法看清。 那是她的鲜血，本包扎的伤口因为冲击力而再次撕裂开来，让莉莉娅的努力功亏一篑。 等五官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娅丝敏已经被士兵们放下，背靠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等鼻子闻到那熟悉的香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背后原来就是莉莉娅，她感觉到莉莉娅的双手正在挣扎着，看样子她也活着，这样的状况让娅丝敏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两个人都已经抓住了，干得不错，虽然有六个人的胳膊或者膝盖被打碎，虽然没有死亡这点令人感到庆幸，但付出这样的代价而换来的猎物真让人难以估量，究竟是值得了，还是不值呢？” 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娅丝敏的背后传来，她想要挣扎，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双腿都被钢绳所绷住。 “久违你的大名了，战场的恶魔，这份答案就处于你的价值。” 莉莉娅的眼睛和半边脸都被血液所覆盖，她眨了眨修长的眉毛，晃了晃脑袋，才终于可以甩掉脸上湿润的血迹，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深蓝色的瞳孔直视着刺眼的灯光，坚韧之中隐藏着深刻的平静，就好像坐在铁处女上的紧握十字架的圣女。 但把一位半身都是鲜血的士兵形容为圣女并不太好，士兵只会屏蔽自己感情，把只身变成庞大机械中的一小颗零件。而圣女也并不会让自己手染鲜血，就像是杀人凶手是无法用人格魅力感染他人的，并拯救众生的。 沐浴在莉莉娅衣服和脸庞的血并不是她的，而是来自于她的敌人。莉莉娅虽然不像娅丝敏那样有着刻在骨子里面的战斗方法，擅长用各方面的陷阱击溃敌人，但不要忘记，莉莉娅曾经是猎人，而她所擅长的就是在瞬息之中终结猎物的生命，就算敌人是活生生的人类也一样，而常年的作战的经验只会增加她在这方面的熟练度。 在灯光未照射到的阴影之中，有数位士兵正在接受抢救，他们的致命部位被尖锐的小刀挑断，正在接受最原始的伤口缝合手术，就是用火焰灼燎的金属片灼烧创口，起到止血的作用，虽然未打麻药所造成的疼痛感让人难以忍受，但士兵们却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其实真实情况是士兵早就被疼晕了，只有一位士兵被娅丝敏折断了胳膊，而剩下的士兵全都是莉莉娅的杰作。 在这样的环境下，莉莉娅对敌方士兵们的威慑感更加强烈，他们看她就像是看着一台没有启动的炮台。 不过男人看样子却无所谓的样子，他用悠闲的语气跟莉莉娅对话之后就转过头去，向着士兵们发号施令起来。这个时候莉莉娅才注意到那些士兵的制服并不是跟基地里面的士兵是相同的款式，他们身穿着绿黑相间的军装，脚下并非是普通的防水鞋，而是用橡胶和人造棉制成的消音靴，他们人人都口带着特殊的面罩，那是用纳米材料制作而成的防水面罩，在头顶带着跟夜视仪一样的装备。 这副样子，完全就是全副武装的模样。这就代表着他们并非是意外的发现某些证据慌慌张张地来到这里进行防御，而是已经在这个地方埋伏有些时候了，所以他们才有充裕的时间抹去他们的痕迹和脚印，以至于连两位少女都没法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疑点。 绑在莉莉娅双手和双脚的铁绳并不什么麻烦的事情，真正难以解决的是对着自己和娅丝敏的数十把步枪。莉莉娅现在有点后悔，如果刚才自己没有做得那么绝，而是隐藏一下真正的实力，反而可以在现在可以降低敌人的警惕性。 不过那也是马后炮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求逃生的机会，还有就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套出一点情报出来。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男人没有仔细观察我的脸就说出了我的名号，相比应该是认识我吧。 比起‘战争的恶魔’这样的名号，应该是莉莉娅这个名字更加有名才对，大部分士兵都是在听完莉莉娅的自我介绍之后，第一反应都是重名这样的巧合，而后是相貌与流言之中的比较，最后再进行询问或者止步于此，不过少女她并不喜欢流言蜚语，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表明的态度。 但这个男人直接就出了自己的名号，就像是偶像行走在大街上被插肩而过的粉丝认了出来，丝毫不顾礼节地大喊出了偶像的艺名一样。 说实话十分的恶心。 但这份恶心却可以变成目前状况的突破点。 既然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那么就应该让自己主动出击。 “虽然你好像认识我的样子，但很可惜在我的脑海里面却没有你的记忆，虽然我并不在意你是谁，就像是这个社会一样，大家都是擦肩而过的关系，谁会在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人物呢？” 莉莉娅平淡的声音在空气之中传播，但周围的士兵并没有表现出听众应有的素质，而是将微微放松的胳膊再次绷紧，手指扣在扳机处，枪口对准少女的脑门，就好像是莉莉娅再说一个字他们就会开枪一样，现场变得鸦雀无声，就连伤员的呻吟都听不到。 莉莉娅并没有用多么大声，但她也十分确定那个男人听见了她的说话声。 男人微微摆了摆手，示意绷紧神经的士兵们放松下来，这是情况得到控制的确信。他回过头，以脸冲着莉莉娅的方向，但是少女却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面部，因为她正处于逆光之中，而散发光芒的部件就是被娅丝敏看作为充电盒子的东西。 “冷静冷静~虽然这是一头危险的猛兽，但被铐住镣铐之后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你不怎么觉得吗？”男人走在到一个士兵的面前，用左手轻轻地放在枪膛之上，就像是安慰一个过于紧张的下属一样，把枪口调离莉莉娅，随后满意地拍了拍那位士兵的肩膀。 恐怕那位士兵一点都不觉得莉莉娅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而是一只少女形态的人形武器，他在与少女搏斗的时候亲眼看到莉莉娅从腰间掏出的匕首，如同用着如同外科医生般精准的手法刺入数个士兵的要害，要不是他们手里留有人质，恐怕是不可能以活下来为前提的情况下抓住这个女孩。 那个男人在安抚完士兵之后走到莉莉娅的面前，但仿佛是故意般，他在微光之中只暴露了脖子以下的身体。虽然莉莉娅看不到他的视线，但却依然感觉这个男人正在观察着自己，并非是如同流氓舔舐皮肤般带有欲望的视线，而是像是动物管理员用着审视的眼光盯着面前的野兽，仿佛在考量它能生产出多少价值一样。 “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你应该注意到我对你所表现态度并非是敌意，而是敬畏。你战场上的传说如同希腊神话的雅典娜，北欧神话的提尔，古埃及的塞赫梅特，这份耀眼的光芒是仅靠流言是不可能传递的，只有当士兵们近距离看到后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意义。” 这个时候莉莉娅感觉到背后娇小的少女抖了抖的身子，用着二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吐槽道：“提尔是男神，而且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损失了一条手臂，最后跟一只看门犬同归于尽了，希望这个男人在卖弄自己的知识的时候多读点书。” 听见娅丝敏还这么卖力的吐槽，莉莉娅就放心了。 这家伙看样子认识我，莉莉娅想到，而且自己的某次行动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印象，但自己参加过的战场密布在世界各地，要在记忆之中匹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困难。 男人沉默着，好像在期待莉莉娅的回答，最终在长久的沉寂之后，莉莉娅尴尬地晃了晃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仿佛在思考的尽头，莉莉娅决定在仔细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体特征，在猛然之中发觉到了一丝奇妙的违和感。 如同在无数怪物玩具之中混入了一个士兵人偶一般，他姿势和散发的气场与旁边的士兵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并不是威廉姆斯私人军队的队长之类的人物，而是....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Ⅲ =================================== 而是佣兵，再权限上这个男人可以调动私人军队和佣兵部队，所以肯定不是一个小喽啰，要知道佣兵的指挥系统并不像军方那么的机械性，要想成为首领必须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并得到其他佣兵的认同，很显然佣兵们不想要一个只坐在办公司里面喝咖啡的首领。 也就是比起队长，他更是可以信赖的伙伴，当只有达到这层关系的时候他才有资格领导大家。 莉莉娅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她发觉的事情有些违和感，如果他真的是佣兵集团所信赖的人物的话，那么他的行动并不配有这一称号。莉莉娅同时也在脑内搜寻着和佣兵发生激烈冲突的战事，并与自己在战场时活跃的表现进行交叉对比。 从自己四年前上战场开始，莉莉娅虽然无法清晰的记得所有的战役，但却也无法将其完全遗忘，那些漆黑被涂满鲜血的黑匣子被存放在大脑深处的角落，而在里面则存储着记忆的碎片并期望着永远都不会有人打开它们。 莉莉娅的军旅战场中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雇佣军，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这个时代里所有的雇佣兵都已经完成了转型，成为了向国家或者个人所承包的私人承包部队，他们常年出现在战乱地区。这个时代，纯粹的佣兵已经不多了，那是如同濒临灭绝的数量，恐怕比东北虎的数量还要少。 以这一点入手，进行思考就要简单很多，记忆之中的数量就减少了超过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只要进行深入思考总有一个例子可以符合这个男人的体型和声音。 莉莉娅为什么要那么努力，这是为了在这绝境里面抓住唯一的先机。在敌方身份不明的情况想要套话实在是太难了，特别是在莉莉娅的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况，对方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的情况，这样无法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虽然这也是莉莉娅有意让自己成为‘战场的恶魔’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快想起来啊，莉莉娅，在敌方的主场上将自己的劣势逆转，这不就是你所擅长的事情吗！少女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呐喊道，强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片漆黑的黑匣子中，如同凝视着自己的最深处，翻阅自己的日记一般，在残缺的记忆之中出现了像是胶卷一样的影像，那里不仅有着硝烟的战场，还有一位金发的少女，抱着比自己还要长的枪，在战壕里面瑟瑟发抖的身姿。 人的大脑并不是电脑，搜寻记忆的也并不是打开搜寻按钮输入关键词。人脑在执行这一过程时更加困难，特别是在患者患有PTSD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就如同她自己跳下悬崖一般。 汗滴从光滑的额头渗出，虽然莉莉娅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脸色，但就像是绷紧的弓箭，弦随时都会断开。男人倒是对现在的情况并不着急，就像是观赏着演出一样，侵人的视线欣赏着绞劲脑汁的少女，他的表现就像是恶劣的上司提出奇怪的问题刁难着身边的女同事。 虽然无法从阴影之中看到他的嘲笑的样子，但娅丝敏却能从气氛之中感觉到，不只是他，还有旁边的士兵都在看着莉莉娅的笑话，他们正在等待着莉莉娅奋力挣扎，但却不得不放弃的那一刻。简直就是把微小的人性恶展现到极致的状态，本就训练有素的军队竟然会被佣兵影响成这种状态，家狗和野狗同流合污。 虽然这也可能是那个男人刻意促成的局面，目的就是为了打压莉莉娅心态的心理战术。 打破这一情况并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最好的方式是让莉莉娅独自打破困境，但共同承担困难和嘲笑就是同伴存在的意义。娅丝敏心理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她在训练时所接受得广泛的知识在这里得到了发挥，她甚至都不用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就能猜出他所在的佣兵集团的名字。 娅丝敏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就像是回答简单的问题一样。 “这个世界虽然很宽广，但却容不得你们，佣兵因战争的爆发而得到利润，也因战场的结束而失去据点，就像是无业游民一样，你们只能闻着硝烟的气味，追寻着枪炮的声音，辗转在各地的战场。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一个世纪前充斥着战火的世界，你们的生活环境被压缩，甚至生活也不再富余吧。” 娅丝敏扫视着面前的士兵，她无法从那群士兵的眼里看出未来。 “既然无法自己不被世界所接受，那就只好自己创造，这就是你们的手法。就连你们答应威廉姆斯的雇佣恐怕也有这一层理由在其中吧，你看出了他能将未来扭转的能力，因为平衡前进的世界并不是你们所渴望的世界。” 娅丝敏并不是为他们所说，这是仅仅对她所说的话语，这并非是答案，而是提示，既然他想让莉莉娅为难，那么娅丝敏就要亲手将他的幻想打破。 短暂的沉默之后，莉莉娅沉稳的声音开始叙述道。 “两年前，克罗尼亚地区大使的刺杀案，卷入三个国家，引发了几场冲突，这个事件里面就有某一雇佣团的影子。而最近的时间点是在一年前的阿富汗东地地区，不明身份的雇佣军绑架战争地带的平民和攻击维和部队，这个案件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们想要把罪名嫁祸到某个士兵的头上，如果不是我把摩里尔从地狱里面拉了出来，你们说不定真的会挑起国际上争端。” 装作自然的说话声彻底消失了，还有不安，紧张等负面情绪。凌然的语气再次回到莉莉娅的语气之中，这一瞬间，娅丝敏感觉到他们的彼此的立场变得平等了，因为想起敌人名字的莉莉娅获得了与他们正面对峙的资格。 “不仅是战场的野狗，就连违背人理道德的委托都能接下的部队，你们的名字我可在文件之中看到过不止一次，臭名昭著的芬里尔雇佣兵部队，你们不仅是追寻战争的豺狼，而且还是制造争端的人。” 只言片语无法描述他们的罪恶，平常人的伦理无法理解他们的思考，这就是他们，被世界所遗留下来的污秽。仿佛是在给莉莉娅终于说出他们名字的奖赏一样，那个男人从阴影之中走出，他以极近的距离在莉莉娅的面前蹲下。 这是二人第一次以相同高度的对视，如同看不见的火焰点燃了一场看不见的战役。 “你就是控制芬里尔的缰绳的人，莫里斯·费雷斯，久仰你的大名，不被世界所接受的人。” 莉莉娅像是回敬一样，用着相同的语气向莫里斯问候道。 四周的设备所发出的非自然光照射到了男人的脸部，莉莉娅将面前这位男人的相貌与文件中的照片相互对比，最后重合在一起，确认他就是真正的莫里斯·费雷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一个士兵，而更像是一名学者，他身穿着绿色和黑色相间的迷彩服，腰间的收纳袋里露出匕首的握把。 他的脸上并没有骇人的伤疤和凶恶的表情，姿势也极其的放松与旁边绷紧肌肉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就算如此，这个男人在莉莉娅心中的威胁指标已经上升成了最高，他恐怕是这个战争里面除了威廉姆斯之外最难对付的敌人。 在战场的中央也能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态度，甚至还会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简直在战场上随时会被不知道从哪来发射出来的榴弹给炸成碎肉片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一样，而他却在这里感到真正的自在。就像是隐藏在树丛里面的毒蛇，吐着蛇信子，不知道他下一步究竟是按兵不动还是突然攻击。 莉莉娅眯起双眼，深蓝色的瞳孔注视着莫里斯，而这个男人却站起身子，好像对莉莉娅失去兴趣一样把视线转移到了娅丝敏那边。 “没想到联合国也挺堕落的，”莫里斯用极其无礼的视线扫视着娅丝敏的全身，用着感叹的语气说，“居然同意招募未成年的童兵，这家伙看起来恐怕连高中生都没有吧，联合国是以为我们都是恋童癖吗？很可惜，我的性癖更偏向于成熟丰满的兔女郎，要说大小的话，果然还是要西瓜的水平。” 莉莉娅呆滞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那么精准的踩雷。 好像空气之中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娅丝敏额头上青筋浮现，以她为中心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黑气正在扩散着，就连莉莉娅也感受到这股赤裸裸的杀气，身体不自觉得打了一个寒颤。 “喂，你这猪脑袋加蚯蚓眼睛，明明是二足行走的形态却连穴居生物的水平都不到吗？也是呢，毕竟蚯蚓的眼睛也只能看到0.1毫米的东西，也远比你这种失去视力的深海鱼要好得多，把你说成这样的生物简直就是对大自然的侮辱，要是我是你这样的连灰尘的价值都比不上的东西，我早就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自杀了，啊，就算随意去死了留下来的尸体也会给其他人添麻烦，请你用连虫子都不如的脑容量去思考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死法吧。” 好像是因为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让娅丝敏有一点口干舌燥，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已经满了十七岁了，在国际法里面已经算是成年了，而且身体还在发育当中！” “居然真的才十七岁吗！我还以资料当中这一栏是假的！” 莉莉娅不合时宜地惊叹声从旁边传来，看来她也觉得以娅丝敏在身份注册上的年龄有水分。至于为什么莉莉娅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当年她被迫参军的时候，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有几栏是伪造的，不过伪造者其实就是政府自己。 “喂！没想到我在军队里面最信任的莉莉娅也不相信我，混蛋，我就知道书面上的信息无法说法别人！既然你们怀疑那么这条路我就走到底了，东方的中医会一种测骨龄的方法，从中延伸而出的科学检查，只要用X光照射左手手腕部分，观察左手掌指骨、腕骨及桡尺骨下端的骨化中心的发育程度，就能见分晓！” “不好，一但知道娅丝敏居然还是正处于高中生的年龄，心里面就有一股背德感，就像是把成年人的知识教给不谙世事的小萝莉一样，虽然很愧疚但是却更加的兴奋了！” 娅丝敏好像因莉莉娅的话给刺激到了，表现得有些过于激动起来，她挣扎着身子，牵动着捆绑着她的绳子，同时跟她绑在一起的莉莉娅现在却扭动的身子，仿佛是有种不知名的情感正在骚动着她的内心一样。两人就像是小打小闹的同居人似的，以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方式进入了二人世界。 不过这样的情况恐怕会让某些人格外的愤怒吧，比如那种从心里面渴望他们认可，那些过于自负的人们，他们肯定无法忍受身为主角的自己却被他人所忽略的场面吧。 就像是莫里斯。 空气中传来了几声枪声，莫里斯黑着脸从腰间拔出漆黑的手枪向天发射子弹，火药的爆炸声吸引了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注意力，他用极其冷漠的眼神盯着两位少女，一改之前如同舞台剧般夸张的说话方式，将灼热的枪口指着娅丝敏的额头。 “你们该不会是忘记了，你们的身份了吧？只要我一下令就能让你的大脑和脖子分家，我甚至还可以为你们准备最痛苦的死法，我们这边可有几个擅长审讯的高手。说起来你们知道吗？女性的抗疼痛能力听说要比男性强很多，这是因为女性为了在分娩时脑内会自动分泌一种抗疼痛激素的原因吧，真想试验一下，你们的惨叫声可以到达多少分贝？” 终于暴露出本性了。就像是恶魔从占领了人类的身体操作着他的表情控制着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娅丝敏浅蓝色的眼睛看到莫里斯因自身的疯狂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就像是瘾君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又像是藏于皮肤下的某物就要浮现出来。一个人的表情竟然可以容纳出这截然不同的两个风格，知性和疯狂，仿佛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莉莉娅的声音从娅丝敏的身后传来，她冷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水将周围的空气凝结。 “我们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俘虏这一身份，这只是对你撇脚的演技感到绝望了而已。我明白，莫里斯，佣兵有着佣兵的矜持，就算是杀人者也有自己的理由，就算是充满着腐肉和鲜血的职业里面依然可以寻找到美好的事物，任何东西都有着两面性，这是我们都所了解的价值观。那么，你为什么打破身为佣兵的潜规则，制造战争，制造混乱，打破身为人的底线，你的行动最终会将自己赶上绝路。最终最后还和威廉姆斯，接受那个疯狂科学家的委托？” 莫里斯用手抓住自己的脸侧，如同关掉某个开光一样控制住了因愉悦而颤抖的身体，知性的脸庞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混沌的眼神从棕色的眼睛里面消失，他掩盖住了象征着自己真实的愉悦，以私人军队和佣兵团的指挥官的身份回到了两位少女的眼前。恶魔的痕迹从他的身上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莫里斯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哈，这是迟来一年的问题吗？想要弥补一年前没有当面质问我的遗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你们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改变世界？你以为这是极东盛行的少年漫吗？这个世界可不是只要吼大声点就可以动摇的，而且正好相反，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延续至今也是因为其根基相当的稳固，能达成现在的盛世，是在道路中相互尝试，最终选定最合适的一条。” 娅丝敏直视着黑色的枪口反驳道，少女甚至都没有倾听其理由就直接给否定了。 “不，你误会了，小女孩。我想要改变的并不是人类的生存结构，也跟马斯洛的理论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丝毫不想破坏现在各国的关系，倒不如这样表面平静，暗地里剑拔弩张的状态才是最适合我们生存的湿地。” 莫里斯把枪收了回来，重新放到枪套之中，他的眼神平稳且露出一丝渴望，如同一位信徒带着虔诚的表情望向十字架。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弱者适应环境，而强者改变环境，人类能从万物之中脱颖而出，只是因为我们是学会了如何控制火焰。我曾经以为佣兵的没落并不是因为时代的潮流，我们只要坚守住最后的矜持，就能再次带领残余的人们重拾我们的价值观，并回到这个时代的舞台上，但是这是弱者天真的想法。” 没错，将一切托付给飘渺的未来，而自己仅仅怀抱着梦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努力，这是人类七大罪之一的怠惰。抱着幻想，却不瞩目一直在改变的世界，就像是被温水所煮的青蛙，当一个人彻底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就跟坐以待毙等待失败的人一样。 莫里斯继续说道：“在四五年前我才意识到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想要做出改变，但自己的行动就像是被封在一层透明的薄膜里面，无法对世界造成刺激，无法彰显自己的存在，在那个时候我恐怕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突破了给自己设置的底线，跨过了矜持，开始接受非人道的委托。” 莉莉娅突然说道：“从四年前，名为芬里尔的佣兵集团开始频繁接受委托，在世界各地里都能看到你们的足迹，甚至在某些国家的经济中心执行暗杀，而且不择手段，在光天化日下引爆汽车，这种将平民的生命视为无物的行为是不可能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的，你们简直就像是为了吸引他人注意力而大哭大闹的儿童一样。” 莫里斯并不在意自己的罪行，在常年的战场之中，战火和牺牲已经腐蚀了他的人性，磨平了他的同理。 “你应该明白，‘死神’，你看过的死亡并不比我少，而且我觉得你是最没有资格冲我说这句话的人。你的行动将你的思想展现的淋漓尽致，你保护你的队友，甚至不惜用你自己的未来作为赌注，将枪口对准昏庸的上司，在战场上为了拯救只属于你的‘唯一’而杀掉数倍的敌人。” 莉莉娅少见地沉默了，莫里斯说的没错，这就是莉莉娅到目前为止的活法。 “既然你那么在意人命，那为什么可以那么简单的赐予敌人死亡，他们难道不都是人类吗？说实话我不在意理由，也不对你的动机感兴趣，就算我问了你也不见得会告诉我。真正让我感兴趣，是你的表现在行动上的意志力，你是一个正常人，从刚刚的问答中我能轻易地看出这一点”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抗住杀人之后的负罪感？” 莫里斯没有用任何的词语进行修饰，直白的话语如同利箭一样刺向少女的心中。 “也并不是只是负罪感，也可以说是压力。你应该体验过吧，杀人之后的感觉，手臂颤抖，胃液倒流，明明没有运动却在一瞬间浸湿衣服的冷汗，无法控制手指，双腿无力，眼睛无法认知颜色，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早就被负罪感给吞噬了吧。这样的感觉可不是简单的可以用一句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就可以抵消的吧。” 莫里斯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动摇着莉莉娅，少女脑中的黑匣子被男人的话语所撬开，里面的记忆如同坏掉的水管一样从泄露出来。莉莉娅的脸上涌现出痛苦神情，身体微微地颤抖，就连背后的娅丝敏都可以轻易地感觉到。 这并非是演技，娅丝敏很清楚，同时她也知道这是莫里斯的计划之一，他恐怕想要攻破莉莉娅的心防以此达到某种目的。不管是在矿洞里面遇见的阿斯特，还是在湖边的佣兵们和他们的首领，这些人都对莉莉娅的身份了如指掌。娅丝敏敢发誓，如同他们真的就是表里如一的文艺青年的话，她就让自己的身高再也不长一厘米。 “我说你们都适可而止吧，这里可不是心理辅导教室，而且你凭什么挖掘一个还在青春期的美少女的内心世界？在我的常识里面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要么是心理老师，要么就是变态，你肯定不是前者对吧？” 娅丝敏故意用着不良少女般的语气打断了另外两个人的对话，她斜视着莫里斯，摆出不耐烦的样子继续说道。 “虽然才过了十分钟左右，但跟你这样无趣的男人说话，只能感觉到生命在被一分一秒的浪费掉。所以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莫里斯·费雷斯，你说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么肯定是需要强大的力量，那种足以颠覆世界的威慑力和能让世界停止的抑制力，难不成，你所依靠的就是你背后那块巨大的铁球，名叫‘报丧女妖’的微波攻击武器？” 就算此时‘报丧女妖’也依旧闪耀着骇人的光芒，成为这片岛屿西部唯一且巨大的光源。 “报丧女妖？”莫里斯迟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原来如此，你是指‘告死天使’吧。如果要回答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没错，有了这件武器，不管是载核弹头的导弹还是生化兵器都能彻底将其无害化。” 微波杀菌吗？娅丝敏这才知道还能延伸出这项功能。 “‘告死天使’的存在，如同是现代战争的毒药，是天敌般的存在。只要佣兵掌握了这项武器，我们甚至可以打造出理想之中的家园，那是只属于佣兵的Never land（理想乡）。” 娅丝敏抬起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莫里斯。 “你的目标是想要打造出一个佣兵国家？想要创建国家不仅需要庞大的资金和人力，还有足够在经济游戏里面生存下去的活力，而你只是一个佣兵头领，只不过是恰好手里握着其中一个‘终结武器’就妄想着成为新世界的神？喂，大叔你已经过了得中二病的年龄了！” 莫里斯的脸色没有任何动摇，娅丝敏的问题反而正中下怀。 “并不是新世界的神，独裁是统治中最不可取的政策，佣兵并不是应该被束缚职业，我要把国家打造成理想中的模样，有别于这个世界上现有的所有国家，甚至要成为超过国家概念的集团，这才是我的梦想。” 娅丝敏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词语，她无法用梦想家来形容面前的男人，这种人只能被称为狂徒。 男人随后望向莉莉娅，他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为此我需要一个象征，这就是我需要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的理由。”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Ⅳ =================================== 娅丝敏先前已经了解到莉莉娅的身份恐怕在士兵界里是十分有名的这一事实，但她着实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想要以这种方式打她的主意。 所以说偶像都是专业团队所粉饰的存在，其内侧至少有百分之六十都是公关团队的手法，换句话有超过一半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而所谓的粉丝就是在知道自己正在被欺骗的同时，心甘情愿为其声援和宣传的队伍，毕竟人无完人，我们的心里都曾对完美无缺的存在抱有过幻想。 莉莉娅的知名度就是士兵界的偶像，但大部分的人与她接触之后都是保持着最普通的关系，娅丝敏回想到克雷多斯长官对莉莉娅的态度，摩里尔对她的态度，还有米盖尔，那都是普通的，一般的感情，就算其中夹杂着信任，冷漠，那也是把少女她当成一个普通人来对待。 “我虽然想要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驳你的计划，以理性的方式，但我无法压制我对你的愤怒。”娅丝敏望着莫里斯，本是象征着包容的浅蓝色的双眼，现在却燎燃着不加掩饰的愤怒。 “娅丝敏？” 后面带有疑惑的声音传来，当事者迷，莉莉娅还没有了解到刚刚的对话已经触犯到娅丝敏的底线。 莫里斯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的看来，娅丝敏是不需要的东西，她只是被当成束缚野兽的锁链，因为以莉莉娅的性格，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队友也不会让同伴的死变得毫无意义，更何况这是她的舍友，所以莫里斯才把娅丝敏当做人质，作为最坚固的保险。 凡人的脑子是无法理解追梦者的理想，莫里斯的眼神这么诉说着，他带着怜悯的视线看着一脸愤怒的娅丝敏，仿佛看着马戏团的猴子一样。 “你的理想绝对不可能实现，在我看来你的想法就只是如同三岁小孩般天马行空的幻想一样，其中就连百分之一，不对，就连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 话语之中没有流露出颤抖，不带有一丝的软弱，只是坚决的否定，其中蕴含着不带有一丝杂质般强烈的个人感情。 莫里斯虽然自认为自己的脾气很好，但被这种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女孩彻底的拒绝，这让他的内心感到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她肆意地践踏，但是莫里斯还是勉强地沉住气，他还不敢杀这个女孩，他害怕失去控制的莉莉娅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让本来目的明确的未来重新变回一滩混沌。 娅丝敏恢复了冷静，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她看莫里斯并没说话，便继续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你还没有意识到所谓的盲点啊，莫里斯，你现在这副模样可跟过去威慑四方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难道这几年你不仅丢了佣兵的矜持，还把作为男人证明的卵蛋也随手丢弃了吗？” 这番发言着实充满了问题，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口中说的话。莉莉娅周围瞬间散发着难以置信的气场，仿佛在诉说着平时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时而脱线，但我知道她依旧是一个清纯的女孩，那么是那个天杀的男人把她教坏了！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莉莉娅已经提刀去寻找犯人了。 莫里斯怒火中烧，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射成马蜂窝。 “女孩，你知不知道我唯一不杀你的理由.....” 莫里斯本想象征的威胁一下娅丝敏，但看到少女她冷静沉着的表情时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随后他理解到，这个女孩的话语并非是在失去理智时的口吐狂言，虽然带有强烈的感情，但也是在经过大脑的判断后才说出口。 换句话说，娅丝敏知道随意挑衅一个佣兵的下场什么，但她依然敢这么做，这就意味着她意识到她的手上有一张免死令牌。 “哼，原来你早知道我们不杀你的理由了。” “我不是傻子，就算我被制服了，莉莉娅依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快速逃跑，在深邃的黑暗之中也不至于那么快被抓住，但她却被你们轻易地控制住了，再加上你们留了我一命，其中深层的涵义也显而易见了。”娅丝敏说道，她的话语中感情并不轻松，里面包含着对莉莉娅的歉意。 娅丝敏感觉到莉莉娅的身体一抖，就像是心底的秘密被暴露的小女孩一样。 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让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娅丝敏在心中对莉莉娅说道，随后隔着冰冷的铁绳握紧了莉莉娅温暖的手，将自己的信念以彼此体温相互传达着。 “那么开启最后的话题吧，莫里斯。假如，我说如果你真的在这场战役之中获得了莉莉娅，并成功找到某种不存在的方法驯服了她，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你要如何在这属于佣兵的乱世里站住脚跟？”娅丝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同时还感觉到莉莉娅不开心地捏了捏娅丝敏手掌上的软肉，她应该是不喜欢用‘驯服’之类的词语吧。 “最后的话题？不，我们的世界还未来临，这才是我们小小的第一步。”莫里斯不屑地否定娅丝敏，“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在你听完我们的计划之后，取决于你的态度，我说不定可以把你跟‘死神’一起编入到我们的小队里面。” “别废话，想要连敌人都一起包容？你这个男人真是天真到不可思议。” “没错，强大的包容力就是我们区别于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特点，不用于北美国家的多人种混合体，我们是接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士兵，雇佣军，包括流浪的军人，那些对旧有的国家体制感到厌烦的士兵，那些被当成用完即扔的老兵们，只要他们有能力就可以加入我的组织。！” “想法有点意思，不过钱呢？你难道会以为士兵们跟你一样把精神食粮当成真正食物，免费为你干活？” “这当然是一个问题，但威廉姆斯为我提供了最好的解决途径。既然这个时代不适合我们的生存，那么只要将这个世界的秩序重新洗牌就好，威廉姆斯在逃离这座岛之后会用手中绝对的力量，释放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力打破世界军事的平衡，‘终结武器’的存在会将目前为止所积累的现代战争的经验全部归零。” 就像是木刀遇上手枪，蚂蚁遇见蟋蟀，无论积累多少经验，穿过多少战场，其中的差距也不可靠人力去弥补。新时代的武器，出现就代表着会将旧秩序横扫一空，失去了列强的平衡，在不安定的时代里总有人会蠢蠢欲动，就像是某个塞尔维亚激进分子所做的事情一样，最初的火星会横扫整片森林。 什么样的土地最适合佣兵的生存？什么样的状况能让杀死一个人变得理所当然？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战争。莫里斯对硝烟和焦土的未来充满愿景，他想要从人与人的冲突中获取牟利，他想要成为一个贩卖战争的商人。 明明那是充斥着鲜血和仇恨，在莫里斯的嘴里却被描述成了无与伦比般的美好时代，周围的士兵们也被他的话语所吸引，眼里散发着渴望的光芒。 不对，娅丝敏看出来了，那并不是什么憧憬，而是狂气，对混沌的未来所感到的刺激和兴奋感，就像是瘾君子即将把毒品打入自己血管前的那一刻，他们的脑中正释放着巨量的多巴胺。 原来如此，娅丝敏终于明白了，在‘灯塔‘之中隐约察觉到的狂气，她现在知道了源头的所在。莫里斯对话语如同空头支票一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对被社会所抛弃的佣兵们，一但他的欲望被实现就代表着佣兵的时代再次降临。而且，被吸引的恐怕不止有莫里斯的下属，还有威廉姆斯的私人士兵们，狂气如同模因一样疯狂传染着，在不知不觉中就形成了金字塔般的关系。 而其中清醒的同伴就像是异教徒般被迫害，最终的结果恐怕就是被杀害。而这样的杀人事件也肯定不止发生过一次，而纵容犯人的就是莫里斯本人。 就在娅丝敏察觉到真相之时，莫里斯还在继续他来自肺腑的演讲。 “硬币正面的交涉就交给专业的团队和‘死神’，而威廉姆斯将会在背后一直为我们的国家提供武器，他的聪明的经济头脑会为我的帝国一直添砖加瓦吧。而后我们的军队会以注册的形式组成佣兵，专门接受其他国家的委托，大到领地争夺，政客暗杀，小到人员护卫，随身保镖。” “我们所充当的角色不只是战争的掮客，亦是延长火线的人们，混乱持续的时间越长，我们就会越来越强壮，没错，就像是某种传说之中的生物一样，让强者的基因代替自己体内脆弱的基因，以此到达进化的道路，掮客的帝国必将在未来成为人们所向往的新世界。” 娅丝敏脸色并未被男人的话语所打动，反而是一脸冷静的分析道：“都已经有了威廉姆斯了这种狂人，还想把手伸到其他国家的怀里吗？” 威廉姆斯淡然地承认：“没错，为了成为最强大的存在，仅仅是在某个领域里成为最强是不够的，只有真正的垄断全部领域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顶尖。哼，你的表情仿佛在说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那就说明你的觉悟还是太过天真，如果只是抱有努力看看的想法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把佣兵们培养成间谍，甚至是三重间谍，四重间谍都没关系，只要能盗窃别国的军事机密，偷窃实验的数据，掌握各个国家的军事进程，这样能达到目的一切都无所谓，只有拥有这样的觉悟，才能开辟出人类没有达到的未来。” 娅丝敏对莫里斯的话哑口无言，如果这话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理解，那答案肯定是天方夜谭，但唯有这个男人那么明确的在脑里构想出了理想的未来，就算那是血腥残酷伴随着千万生命的代价。 是疯狂给予了他勇气，那么又是什么造就了疯狂。 男人象征性地向莉莉娅伸出了手，如同舞会上对女伴的邀请，共赏那象征世界毁灭的烟花。 “我不会把莉莉娅交给你。”娅丝敏坚决地说道，“听完你的构想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不会把莉莉娅交给你这样的人，就算她的一根发丝落到你的手里我也会把她夺回来。” 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三角恋剧情吗？！莉莉娅听到娅丝敏充满攻气的声音不禁面容发赤，心里小鹿乱跳，但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恋爱的情感，只是自己突然成为了言情小说主角的激动感。 莫里斯对娅丝敏的决心不屑一顾，对他来说，这位娇小的少女至始至终都没有跟她站在相同的舞台上，就像是大人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孩子争论，双方的人生观和思想高度都截然不同，从中延伸出的道德观也是如此。不管娅丝敏如何抨击他的梦想有多么不现实，莫里斯都不会在意。 双方陷入僵持，娅丝敏无法说服莫里斯，而莫里斯却可以轻易了结她的性命，在外人看来这场斗争的悬念太过于悬殊。但真的是这样？不，对娅丝敏来说这只是表面上的胜负，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开始。 “让我来告诉你，你所忽略的事情吧。” 娅丝敏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从中掩藏着对这个男人的愤怒。 莫里斯对此并不在意，他装作懒散的样子，只是斜着眼盯着娅丝敏，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是无法动摇他的意志的。 “你的这个计划确实很完美，天马行空的构想，就算其中充斥着不确定性，你们也只要使用着绝对无法失败的力量将其扭转就可以了，就像是小孩子拧不开的瓶盖，大人很轻松得就可以做到。用莉莉娅当偶像来吸引其他士兵？真是‘天才’的想法，只评美貌的话，恐怕会心动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男人吧，有些女人说不定也会加入，毕竟性癖这种东西千奇百怪。当然，有些士兵并不吃美色这一套，那也没关系，只要用你们的‘告死天使’向世界展示一下威力，那些贪生怕死的蛀虫自然会马上站队。” “你是什么意思？”莫里斯感觉有点迷茫，难道这个女人改变注意要加入他的队伍。 “还没听出来了吗？真不愧是迟钝的男人。”娅丝敏无奈地叹了一口，然后收起了干巴巴的赞美，转而用着毫无掩饰般的敌意说道。 “你的这些计划，哪里有你的位置？以自我为轴心，渴求以自己为中心的未来，这才是自己的梦想，并非是由别人代替你实现，用自己双手努力结出的果实才是自己的，你不会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吧？用着别人给出的武器，利用别人亲手构建的东西，操控着别人，得到的胜利和成果可不属于你，莫里斯，你并不是什么梦想家，只是一个脑袋里面充满着欲望的猪。” 仿佛把人类的面皮撕掉，莫里斯那丑陋的内心暴露了出来。 娅丝敏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话语当作武器：“不要搞错了，莫里斯，‘告死天使’可不是你的东西，它至始至终都属于那位疯狂的科学家——威廉姆斯的产物，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他没有在其里面输入什么奇怪的代码吧？那可是价值上亿的武器，居然随手就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啊，这么说来，你身边的军队好像也不是你的吧，毕竟站姿和气氛截然不同，如果是佣兵的话可不会有那么规规矩矩的姿态，好心提醒一下你吧，其中说不定有威廉姆斯派来的间谍吧。” 明明是正常音量的声音，在莫里斯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毒蛇的嘶嘶声，心脏仿佛被毒蛇的身躯所环绕，一直以来压在内心里的东西被娅丝敏的话语撬开，其中负面黑暗的情感从中冒出，如同黑气一般控制了莫里斯的身体。 枪声突然响起，莫里斯突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向着天空鸣枪，然后把枪口对准了娅丝敏的眼睛。灼热的枪口，离娅丝敏最脆弱，最柔软的部位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离，只要莫里斯稍微一手抖就能让少女的右眼失去视力。 但娅丝敏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甚至用意志扼住了身体本能的反应，浅蓝色的瞳孔中所蕴涵的意志要比枪口还要更加深邃。莫里斯突然一愣，随后他察觉到自己的腹部正被坚硬的东西给触碰，而后他听到士兵的惊呼声和枪械的上膛声。 莫里斯把视线望下移，不知什么时候娅丝敏已经挣脱了束缚，甚至手里还拿着并不知道藏在身体哪个部位的手枪。局势逆转，在枪口下不管是道德，理想，人生，还是哲学都是空谈，在死亡的威胁下一切都回归为零，这一时刻，娅丝敏和莫里斯站在同一舞台上。 “莫里斯，你为你的理想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就像是矜持，底线。也破坏了太多的东西，就像是道德，伦理。你现在看似是一个手脚健全的人类，但其实你的灵魂之中空无一切，你空想如同氢气一般把你的皮囊所填满，就像是悠然上漂的气球一样，已经一无所有的你还能放弃掉什么东西？” 没有等莫里斯回答，娅丝敏继续说道。 “那就是唯一陪伴你的兄弟，正在前线跟我们战斗的佣兵们，你作为一个佣兵却选择留在基地里面沉浸在你的白日梦里，而并非与他们并肩作战，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就凭那个破机器可以打败我们‘吸血鬼部队’吗？” “闭嘴，女孩。‘告死天使’的性能是绝对的，你们这群依赖现代武器和‘弥涅耳瓦’卫星搜寻的士兵是绝对无法与我们对抗，你们跟大洋洲部队一样都是旧世界的蛀虫，而我们才能踏入新的世纪，让我的兄弟们成为新世界的垫脚石有何不好！？” 潜藏在莫里斯深处的恶魔浮现，扭曲的神情诉说着，吐出了恶魔般的语言。与莫里斯相对，娅丝敏则是用不惧的神情与男人对视着，不畏惧他的话语和行为，象征着理性的一边。 猛然间，强烈的光芒从娅丝敏背面爆发而出，那是莉莉娅，束缚手腕的铁绳还在她的手臂上，在白皙的皮肤中勒起一道道红色的伤口，但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自由，而且手里还拿着银色包装的闪光弹。 “娅丝敏闭眼！” 莉莉娅大叫道，把手中的闪光弹投掷在空中，顿时间漆黑的森林上方仿佛升起了小型的太阳，耀眼的光芒让惊慌失措的士兵们陷入失明的状态。 砰砰—— 在白光的世界里面响起了两声枪声，开枪者自然是娅丝敏和莫里斯，二人如同西部牛仔一般在近距离展开对决，依靠视野被剥夺前的一秒的情况，对接下来对手的动作进行预判，两人都朝着敌人大概率闪避的地方开枪，但是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这意味娅丝敏和莫里斯都凭借着自己的技术躲掉了子弹。 距离视野恢复需要两到三秒的时间，而那个女孩也是一样，就算闭眼了强烈的光线还是可以穿过眼皮，这是为什么人类需要关上房间里面的灯才能入睡。闪光弹爆裂时的声音也让莫里斯陷入了短暂的耳鸣，让他无法分辨出少女的位置，但是声音的扩散是会随着距离而被消耗，这说明外围的士兵并不会受到耳鸣的影响。 “杀掉那个身材贫瘠的女孩，把死....呕——” 莫里斯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遭到了猛击，瞬间的断气让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如同破损鼓风机才能制造出的声音。娅丝敏的动作并没有止步于此，她从军靴的后面拔出小刀，向男人柔软的腹部刺去。 “你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状况下知道我在哪里的！？” 莫里斯嘶吼道，他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对自己极其不利，他在湿润的泥土上快速的翻滚自己的身体，远离娅丝敏所在的位置，这导致了少女的刺击落空了，这也证明了娅丝敏的视力并没有完全的恢复。 “这只是设施里面所训练的一环，就像是古代的天文学家为了观察金星的位置而做出的训练一样，把眼睛以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方式注视太阳，以失明的危险为前提的训练，说实话这样的锻炼方法跟审讯没有什么区别！” 娅丝敏的淡蓝色的眼眸重新明亮起来，她的话语之中带着愤怒，释放着感情，身体压低以猛虎的姿态朝莫里斯冲来，她的右手拿着利刃，左手空无一物。 等下，这家伙的枪去哪里了？！恢复视力的莫里斯一瞬间就发现了少女身上的不自然感，如果刚刚娅丝敏并不是用刀进行攻击，而是用枪的话自己恐怕没有机会闪避，但是他早就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而穿上了防弹衣。 刀光剑影，莫里斯熟练地从腰间的收纳袋里拿出自己的匕首，弹开了娅丝敏的攻击，并在心中计算着少女手臂歪曲的角度，考虑着回防的速度，随后朝着女孩无防备的右侧发出一次刺击，但是娅丝敏并没有闪避，而是以最低限度地移动自己的身体，猛烈撞上了男人的胸腹。 莫里斯因失衡而倒退了一两步，趁着这个机会，匕首以一毫米的误差划过了男人的脸，流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同时也因为娅丝敏并没有闪避男人的攻击，莫里斯的匕首划破了女孩的袖子，割伤了右臂的白皙皮肤。 双方短暂地陷入了僵持。 莫里斯在脑中飞速地思考策略，他发觉到这个女孩搞不好才是真正危险的角色，她看穿了我对她的试探，并且每招每式都是冲着我的性命来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果他的眼眸里面还残留着愤怒的情感，不然我都要以为她是一个杀人的机器人。 不过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她的行动丝毫没有被愤怒所控制，而是充满着理性的计划每一次的攻势，阿斯特可没有说过联合国里面有这种等级的士兵。 娅丝敏使用着特殊的呼吸法，调整着身体各种的肌肉，要不是因为刚刚因肌肉僵硬而错过了那次攻击，这个男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虽然在其中存在着其他的因素，像是常年积累的经验融入到身体里面，莫里斯的直觉帮他躲过了这一次致命的攻击，但娅丝敏也会因为对莫里斯人格的否定而绝对不会承认。 她并不害怕，反而身体内部还充满高昂感。娅丝敏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面，在近身作战的训练之中只输给过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来自极东的男孩，另一个就是教她呼吸术和剑道的极东岛国少女。 娅丝敏的勇气来源于她的自信，所以她才能一往无前的紧逼对手。 双方的僵持只停止了不到一秒钟，就在莫里斯以为娅丝敏是想要反攻为守的时候，娅丝敏却一个侧身晃出假动作，从另一个方面如同撕咬的毒蛇般拉近距离，手中的匕首如同蛇头，每一击都像滴落毒液的尖牙对准致命的部位，眼睛，喉咙，内脏，大腿。在快速的攻击之中，莫里斯被迫陷入被动，只要这个男人出现了一次失误，他的宏图伟业就到此为止。 但是莫里斯却坚信着自己已经赢了，莉莉娅的闪光弹让士兵们受到了一定的混乱，他们必将分出一些人手去控制住‘死神’，只要自己能撑住娅丝敏猛攻的时间，等到其他士兵的救援时，就是他的胜利。 在眼角的余光之中，莫里斯已经看到士兵正赶了过来，这代表着‘死神’那边已经镇压完成了。希望他们下手不要太狠，掰断几块骨头，弄瞎一只眼睛都无所谓，他只需要活着的莉莉娅，然后自己会亲手把她调教成一块完美的招牌。 莫里斯感觉到娅丝敏的速度慢了起来，如此凌厉的攻势必然要高强度地集中注意力和体力的维持，气势总是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当娅丝敏露出明显的破绽之时，莫里斯有自信将其反杀。 “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让莉莉娅屈服的办法吧？其实很简单，只要打破她的自尊就好，夺走她的贞洁，在她面前杀死她的同伴。话说她这种女人比起自己受辱，应该更害怕连累到同伴吧，就像是你，真是好奇，如果把你在‘死神’的面前从里到外，彻底的凌辱，她会展示出什么样的表情？” 娅丝敏的攻击越来越急躁，莫里斯甚至只要轻轻一弹就可以挡住攻击。他的话语让娅丝敏感到了一丝动摇，让她产生自己的未来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以此制造出恐惧。 “如果把你杀了也不能动摇她的意志，那么我们只能从物理方面下手了，当然，我们可不会使用暴力之类的手段，而是更加残酷的方法。比如，毒品，高纯度的药物可以给予人类比性高潮还要威猛二十倍的快感，比起痛苦，果然还是快乐更让人难以拒绝，更加生不如死，啊，话说这座岛上就生产着一种据说可以用快乐来杀人的药物。” 在那一瞬间，娅丝敏的手腕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恐惧短暂地控制了她的身体。摩里尔没有放过这一短暂的时间，他举手匕首划向少女的喉咙，他根本就没有让娅丝敏活命的想法，这样危险的士兵只要是留下一口气，就会后患无穷。 但是刀片刺进肉里面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自己的手掌上出现了钻心的疼痛。 “啊——” 男人惨叫道，他的手掌被利刃穿刺，娅丝敏在莫里斯攻击的一瞬间抓住了他防御的破绽，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瞬间恢复到原本的速度，用着肉眼都难以反应般的一击，将手中的刀刃插进了莫里斯的手掌中。 然后她跳起用膝盖猛击莫里斯的门牙，男人的上身朝后仰去，大脑受到了如同脑震荡般的冲击，从嘴里流出的血液回流到喉咙里，让莫里斯难看地爬在湿润的淤泥中原地咳嗽起来。 “你该不会认为，我战斗的理由是莉莉娅吧？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战斗的理由从来都是为了我自己，就算那把莉莉娅的未来描述得多么凄惨，都不影响我想要痛扁你的心情。” 娅丝敏向后弯曲膝盖，从另一只军靴中取出另一把藏起来的小刀，反射着月光的刀面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上面印照着因为恐惧而扭曲的男人的面孔。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Ⅴ =================================== 砰—— 枪声突然从娅丝敏背后的不远处响起，紧接着少女的右肩爆出一片血花，突然的痛感让肌肉痉挛，右手上的小刀掉落到泥土上。娅丝敏吃痛地叫了一声，反射性地回头，发现那是趁机偷摸过来的私人军队的士兵，他手持武器指向少女。 这家伙恐怕是害怕失手把莫里斯杀死，才把枪口瞄准到就算子弹穿透身体也不会射到莫里斯的位置。因为身上的防弹衣减缓了子弹的冲击力，现在灼热的金属正留在体内，就算身体充斥着这无比真实的疼痛，大脑却还依旧快速地思考对策，尝试得出结论。 “简单来说也就是把这个男人当成人质就可以有效抑制私人军队的行动！” 接下来只需要简单的执行就好，但是移动身体伴随着钻心般的疼痛让娅丝敏的动作迟疑了几秒，这可是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如果被敌人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立马射杀自己的！ “可恶！别开玩笑了，这种疼痛可比训练时候要痛得多啊混蛋！” 娅丝敏的动作就像是一个迟缓的靶子，士兵稍微地调整了一下枪口，少女的后脑勺纳入瞄准器之中，随后把手放在扳机上，表示着下一秒他就能夺走她的性命。枪声再次响起，但这并不是来自于士兵的手枪，而是从另一个方向，莉莉娅如同英雄降临一般，她在空中高高跃起，用面前士兵的肩部作为支点翻了个跟头，顺手用自己的体重和势能扭断了那位士兵的脖子，最后流畅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将瞄准娅丝敏的士兵给射倒。 那把手枪正是娅丝敏先前拿着的，她在不分敌我的闪光弹攻击中把手枪扔个了莉莉娅。 比起娅丝敏这边公平的单挑，莉莉娅的战场更加肮脏。她为了防止自己被手枪子弹射中而剥夺战斗力，她用其他士兵的身体当作挡箭牌，甚至再用小刀割断敌人的喉咙之后，用喷涌而出的血液当作阻挡视野的颜料，为了不被逮住她无所不用。 莫里斯下达的命令反而让莉莉娅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在作战经验的压制上金发少女的战斗更加如鱼得水。但是人多势众，莉莉娅的体力也不是无限的，为此她需要找到一个破局的方法，那就是‘装满炸弹的背包’。 “娅丝敏，别管那个落魄可怜的男人，你有看到背包在哪里吗！？” “就在其中一个支柱底下，莉莉娅别管那么多，直接射击！” 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娅丝敏依靠着连接‘报丧女妖’的电线所发出的微弱光芒找到了背包的所在。私人士兵并没有检查其中装着的东西，而是随手放在了其中一根钢筋的下方，这样的失误就足够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莫里斯刚从眩晕之中回过神来，他听到两位少女之间的交流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背包里面可能装载的东西。他的脸色大变，莫里斯当然知道如果真的被炸药摧毁了支柱，‘告死天使’自己本身的体重就能将自己摧毁殆尽。 但是晚了，就算莫里斯再怎么大叫，他的声音都不会传到士兵的耳朵来。 那是因为更大的声音覆盖了整片空间，莉莉娅的子弹准确命中了鼓胀背包的表面，这种炸药跟C4的区别在于它并不稳定只需要一点火花和足够的热量就可以引爆。子弹穿透了背包，本是防火材料所制成的背包竟然燃烧了起来。 那是因为娅丝敏事先做好了一个机关，子弹的速度和自带的热量并不能点燃普通的材料，但也足够点燃了一些易燃的物品，举个列子，就像是汽油。莉莉娅所瞄准的并不是炸药本是，而是放在放在背包里充当雷管的汽油瓶子。 经过几秒钟的加热，背包的表面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当炸药的温度上升到临界点的时候。又一轮太阳在平地里升起，伴随着强烈的风暴和灼热的空气，直接将离背包近的几位不幸的士兵卷入，他们的皮肤会如同干掉的油漆一样从身体上剥夺，甚至大脑还没有理解到疼痛的瞬间就失去生命。 “喂，当初设置的时候明明只混入了一些炸弹而已，这种爆炸未免也太过于强烈了吧！”娅丝敏用没有脱力的左手抓住倾斜的地面，但手里只传来了湿润恶心泥土的触感，没有任何可以抓住被当作支持力的东西，娅丝敏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羽毛一般轻盈，马上就被爆风刮走了。 莉莉娅大步跑了过来，双手如同接排球一样把马上要飘走的少女抱紧坏里，抓住纤细的腰肢，莉莉娅闻到某种甜香的气息混杂着血腥的味道，但这样的姿势未免太遮挡视野了，莉莉娅的头部埋进了娅丝敏看似没有突起，但触感却意外有料的胸部。虽然面部的感觉是十分的美好，但莉莉娅还是忍痛把娇小的少女换个姿势，以像是扛着东西的样子把娅丝敏扛着肩上。 “痛痛！动作柔和一点，咱可是人不是货物！” 娅丝敏的伤口被拉扯到了，少女立马发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死得惨叫声，还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另一只完好的左手报复性地拍打莉莉娅的屁股。 “喂！娅丝敏同学，如果你再抱怨我就让医生不打麻醉药，亲手用小刀割开你的伤口把子弹给取出来！”莉莉娅一边跑还要躲避着从后方传来的零零散散的枪声，少女不得不让路线变成蛇字形，本来就是心累的一个晚上，结果还要受到娅丝敏一点都不体谅的任性。 小小的威胁了之后，背后的娅丝敏果然安静了下来，不过却一直持续着某个动作。 “娅丝敏，如果你再捏我的屁股，我就把你送给那个变态老男人了！” 不到一秒钟，后面娅丝敏就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莉莉娅扛着娅丝敏进入了森林，并在一颗树干的后面躲了起来，并观察着爆炸的情况。而娅丝敏则是用乖宝宝的语气说道：“这样的爆炸最多摧毁附近的一两根钢筋，并不能完全摧毁承重结构，毕竟炸弹所造成的热度并不能融化钢铁，而冲击力也会随着距离缩减。” “也就是说只靠这些炸药是不可能炸毁‘报丧女妖’的，果然还是得把压箱底的东西给拿出来....”莉莉娅用一只固定着娅丝敏的翘腿不让其从肩上滑落下来，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绷带递给后面的娅丝敏，“自己包扎一下，中弹是小事，但如果失血过多了可会多出来很多事情。” “不用担心，子弹还留在体内压迫着血管，现在还没有大出血的危险。” 娅丝敏接过绷带，用嘴咬住白色绷带，开始为自己包扎伤口。她那安静的模样，让莉莉娅心生出一种雌狼正在独自舔弄自己伤口的感觉，娅丝敏的周围有一层凌厉但却收敛的气势。 “莫里斯他们也大概反应过来了吧。”莉莉娅轻声地说道。 此时爆炸已经结束，夜空中只能看见几缕燎燃的黑烟。 这个时候莫里斯残余的部队已经朝着莉莉娅所在的位置靠近，以半包围的方式靠近着森林，枪下的战术灯照射进森林的内部将漆黑的一面尽数暴露。而在他们的背后，象征着未来的‘告死天使’却依旧耸立着。 “啧，虽然这样的情况在计划之内，但是一想到莫里斯看到‘报丧女妖’还没有被摧毁时的表情，那满脸侥幸的神情让我直恶心。”娅丝敏嫌弃地说道，虽然她的姿势非常的不便，但也丝毫不妨碍她发表自己的感情。 莉莉娅抖了抖肩，将快要滑落的娅丝敏在肩膀上固定好，娅丝敏的体重在莉莉娅看来就是一件小型的快递，就算独自扛上两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人。 “这方面的感想我也是一样的，他所想要实现的未来，其手段都依靠着他人，就像是考试的时候公然作弊，然后到处炫耀他的成绩一样。不想自己努力，幻想着自己一滴血都不会流的美好世界，这样的程度的觉悟，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莉莉娅诉说着自己的感情，而她才是最有资格去否定这个男人的人，她曾经靠着只身跨越无数战场，就是为了心中的任性。 娅丝敏分析道：“恐怕威廉姆斯一眼就看透了这个男人的内在，才敢把手中的武器交给他，好似把手枪递给一个一贫如洗的人，怂恿他去犯罪一样。” “看样子他还真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工具人，并沉浸在自己的白日大梦里。” “重病者要用猛药，如果不把残酷的现实直接摆在他的面前，他永远不会醒来。” 两位少女的窃窃私语结束了，那是因为私人军队的士兵们已经进入了漆黑的丛林，莉莉娅不得不开始进行移动。白色的光束如同探照灯一样耀眼，这也让处于暗处的莉莉娅有了可趁之机，她能分辨出光束的源头和扩散角度的大小，以此判断出敌人的方向和距离。 光线照射的地方就是敌人视线所在，只要知道了这条原则，就可以在黑暗之中如鱼得水般前进。莉莉娅的前进路线并不是向着山顶，而是逆流而下，躲避了敌人的第一波搜索之后，用着时间的间隙继续推进，这样的速度恐怕用不着五六分钟就可以找到下山的道路。 不过，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不知为何，莉莉娅遭到敌人的尾随，一小队敌人像是预知了少女们前进的路线一样，再前面拦截。而后面的敌人则快速地追了上来，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斗兽圈，他们把两位少女隔绝在了一小片树林之中，但他们并没有着急地缩小包围圈，而是做好最彻底的准备逮捕两位少女。 “我有一件事情比较好奇，以味道和爆炸强度，你们用的炸弹应该是TATP，学名为三过氧化三丙酮，这种炸弹可是相当的敏感，只要受到轻微的震动就会爆炸，自从伦敦地铁事件之后，从此飞机上就再也不让带任何大杯液体了。” 开口说话的人莫里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是想勾引她们说话，只要确定了威胁的位置，他们就没有必要再畏畏缩缩了。不过这家伙也真是一个笨蛋，TATP是用相当常见的三种化学物质所制成的，当它们融合在一起时就会变得特别敏感，但只要做出一些处理可以适当的降低危险性。简单说，那就是将其弄得潮湿就可以了，你们说武器库里面没有水？别忘了，两位少女还携带着军用万能的护肤霜。 莉莉娅提着娅丝敏躲进了茂密的树叶之中，以此躲过了交叉照射的白光，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莫里斯是如何追踪到她们的痕迹。娅丝敏的手臂上不断滴落的鲜血，制造了一个可以完美追踪的痕迹，敌人虽然没有像狗一样灵敏的鼻子，但却可以用设备来代替，只要添加一个发射紫外线光的外接零件就可以了。 “娅丝敏稍微忍一下。” 莉莉娅轻声地说道，然后感觉到肩上的少女轻轻地点头，她将娅丝敏放到树枝上，才看到胳膊上的创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鲜血如小溪般从中流出。她拿起绷带，把一叠给娅丝敏咬住，另一端开始缠绕伤口，莉莉娅的本意是压迫周围的血管已达到止血的效果，最后，猛然收紧绷带，娅丝敏的身体不受控制般因为疼痛痉挛起来，几滴眼泪从眼角中挤出。 “下次不要谎报伤口，你的生命比目前的状况更加重要，不要因为现在而放弃未来。” 莉莉娅严厉地在娅丝敏的耳边叮嘱道，娅丝敏值得乖乖地点了点头，惨白的脸颊已经失去了平时的魄力。莉莉娅已经知道娅丝敏现在的状况很危及，如果不及时输血的话恐怕有生命危险，失血过多所带来的全身无力，会让她犹如婴儿般没有防备。 战斗力从二减少至一，但这并不代表着莉莉娅会放弃她，金发的少女从来不会背弃自己的信条。万全的计策已经消失了，想要全身而退的未来已经不可能达到，为了取得胜利莉莉娅不得不做出一次赌博，而她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然后如同象征着某种情感般，雨滴掉落到了地面，在这座岛屿上，象征着春季结束的暴雨终于来临。 “TATP可是被名为撒旦之母的炸药，如果你有看过我的履历的话，就能明白我曾经距离地狱有多近了。”莉莉娅不大但却清晰的声音在森林里面传播，“经过灾难之后，想要亡羊补牢的学习一些知识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你不觉得现在开始解释已经晚了吗？不管如何，我已经放弃了故意留你一命这样的想法了，但如果你真的在枪林弹雨之中活了下来，我反倒也给你鼓鼓掌。”莫里斯轻佻的声音传来，但他并没有让士兵突入进去，那是因为他还在担心其中有别的陷阱，“刚才引爆的炸弹就是全部吗？这点我很怀疑，所以决定不再留情，而是以全力以赴的姿态面对你们，我不会让你们摧毁‘告死天使’。”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只想用炸弹直接摧毁那个庞大的机械吧？那么你的心理还是停留在上个世纪。听着，落后时代的佣兵，炸弹之所以会被发明出来是因为人们想要用更方便地开采矿洞，代替人力，用自然的方式补强这就是现代科学的意义之一。”莉莉娅发表最终宣言，“既然我不能用人力直接炸毁‘报丧女妖’，那么再加上自然的力量呢？” “你什么意...?” 猛然间，如同地震般的震动从山峰中的某一处传来，莫里斯猛然回过头来，他发现山峰顶下的某一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西帝汶岛曾经可是生产着某种不知名的矿物，而留下来的废弃矿洞会在山里面留存，腐化，就算是钢铁也会被潮气所腐蚀变得脆弱起来。”莉莉娅说道，“就像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样，并不是蚂蚁直接摧毁了堤坝，而是水的压力！” 莉莉娅学习着娅丝敏的语气。 “你有听说过，山体崩塌吗？”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Ⅵ =================================== “啧，你们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吗！？” 莫里斯大叫道，脚底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如同站在一块浮冰之上。在看不见的地方，莉莉娅和娅丝敏将炸弹准确的安装在了矿洞的某个支点上，摧毁了承重结构，现在山体的内部正在塌陷，如同从内部把沙堡给掏空一样，只留下摇摇欲坠的表面。 “本来不想的，这就是你把我们逼到绝境的奖励！” 莉莉娅扛着娅丝敏从树上跳了下来，把一位没有站住脚的士兵当作了垫板，两个人的体重再加上重力加速度的力狠狠地踩在他的胸脯上，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莉莉娅如同君临世界的女王般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山峰内部稳定的结构正在飞快地崩坏，而越来越频繁地震动也昭示着这一点。这迫使了莫里斯做出选择，他必须从逃跑和继续追捕两位少女的方案中二选一，但他并不知道山体崩塌的范围和安全区域，随意地乱跑还极有可能彻底的卷入这场非自然形成的自然灾害之中。 选项已经排除了一个，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明了了。说实话在现在的状况中，莫里斯并不觉得仅靠两位少女的能力可以计算出灾害的扩散范围和安全区域，换句话说，这是她们手中最后的一招，甚至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的行动。 “如果说起赌徒的话，没有人比佣兵更加在行了！”莫里斯低语道，他也在赌，他觉得两位少女并不是因为自暴自弃地引爆炸弹，她们根本就不带有同归于尽的想法，所以在某处地方肯定能留有后路。没错，莉莉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莉莉娅在战场上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那么她早就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了。 崩坏的声音宣告着终结，而震动的山地让本就难走的路更加困难，莉莉娅在森林里面狂奔，而莫里斯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像是猫追老鼠般，莉莉娅压下身体，防止自己飘散的金色长发被树枝刮到，同时还得分心照顾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的娅丝敏。 “莉莉娅，他们追过来了。”娅丝敏虚弱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娅丝敏的头部靠着她的耳边，莉莉娅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在后方不到十米的位置，他们的体力比我们要充足许多，而且还在持续接近，如果你还继续带着我，这样迟早会被追上，还不如把我....” 就算在绷紧血管，也无法彻底的止住伤口，殷红的血液依旧渗透了绷带，低落在泥土上。 “别说了！”莉莉娅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娅丝敏，“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愧疚，但那只是目前为止而已，想想过去吧，如果不是你把我从水里面拉了出来，我早就变成一具漂浮的尸体了，然后想想未来吧，我们说不定还会依靠着彼此跨越许多困难，甚至会遇到比今天还要艰难万倍的绝境。” “所以...所以..别想着一个人耍帅，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未来的路还长着，不要被现在的状况蒙蔽双眼！”莉莉娅仿佛祈求着某人，带着痛苦的语气说道，这副因绝境暴露而出的真实面孔却是如同一针强心剂一样打入了娅丝敏的内心。 “莉莉娅...”娅丝敏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情感念着她的名字，然后本是模糊的双眼再次清晰起来，她举起本来已经无力的左手，控制着肌肉从中注入着力量，娅丝敏的声音再次回到了以往的力度：“抱歉，我刚刚好像因为大脑缺血而说出了蠢话，既然话语无法作为道歉，那么我只好用行动来证明了！” “哎等等，娅丝敏你在什么蠢话，等下，不要乱斗，这样我很难保持平衡的！咿！娅丝敏不要摸那个地方，很敏感啊喂，咿呜！不要再往里面蹭了。小心我用性骚扰，把你告上军事法庭啊色鬼！” 莉莉娅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差点原地起跳，而且还要强忍着娅丝敏地上下其手，最后纤细的手成功摸到了什么东西，而莉莉娅抱住娅丝敏姿势变成了公主抱。 温热的吐息和娇小的面庞，无论怎么看这副面孔都是普通的小学生，那远离硝烟的气质如同桃花源一般让莉莉娅感到一丝沉醉，但那娇小的体内所蕴含的意志却是那么得棱角分明。娅丝敏的左手从莉莉娅的大腿处拿出手枪，用莉莉娅的肩膀当作依托，强忍着拉扯伤口的疼痛，进行瞄准。 “莉莉娅，要开枪了。” 莉莉娅轻轻地点头，双手不禁更加用力地抱住娅丝敏纤细的躯体， 嘭—— 枪声响起，子弹穿过交叉的树枝的树枝，射入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大腿，那位士兵瞬间失速，身体在空中直接栽倒。第二发子弹紧随其后，但后来的士兵明显有了防范，他们用树干作为掩护进行行动，并且慢慢地分散位置，不再从正后方追逐。 “那么尝尝这个。” 娅丝敏移动准心，少女并没有直接瞄准士兵，而打算射向树枝。 断掉的树枝准确的命中底下奔跑的士兵，将其视野给遮挡，士兵踉跄地跑了几步就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额头正中凸起的岩石，看起来是当场毙命了。 “什么嘛，我射得也挺准的。” “其实你的失血都是装的吧！”莉莉娅大声地吐槽道，将自己的恐惧掩盖到话语之后，然后她的余光看到了某件事物，突然减速，军靴在柔软的土地上犁起了两道刻痕，“娅丝敏抓紧！” 在两位少女的上方，山峰内部的崩塌结束了，而表面的支撑力无法承载岩石重量，山顶中上部开始向里坍陷，如同化掉的冰淇淋一样，顶端的巧克力球正随着重力而下落。每颗岩石都比娅丝敏要高，如果被砸中了恐怕就会变成人肉馅饼，再加上重力的缘故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这是自然世界所制造出的炸弹。 “往下！森林会短暂的为我们阻挡岩石下落的速度！” 莉莉娅立即调转着方向，向山下跑去，而在上方的士兵不幸被岩石砸中，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某物。暴雨的潮湿，泥土变得更加湿滑，莉莉娅再次用力抱住怀中的少女，她轻盈地一跳，用屁股着地，如同在冰面上滑行的雪橇般在超过六十度向下的陡坡急速前进。 莉莉娅用双脚调整滑行的速度还有控制的方向，娅丝敏在后面观察着岩石的走势，指挥着莉莉娅。接着伴随着巨大的震动，莉莉娅都感觉自己飞上天空，她将身体蜷缩住一团保护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娅丝敏，随后充当她的保护垫和地面撞击，骨头如同散架般疼痛传遍了莉莉娅的身体。 没有时间抱怨也没有检查身体哪里可能出现问题，她顺着力的方向站起，做出一个不完美的受身，摇摇晃晃地跑出森林。印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机器，就算经受了超过四公斤的TATP炸药的爆破，‘报丧女妖’依旧顽强的耸立着，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泰坦。 “上去...莉莉娅...快上去，就可以躲避山体崩塌，就像是洪水的时候人们站在屋顶一样...” “虽然这么做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这也代表着我无法照顾你了！”莉莉娅大声吼道，震动地面和不断下滚的巨石的声音几乎能掩盖了二人的交谈，这般景象像是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向二人袭来，如果不找到自救的办法就会死在这里，死在自己制造的陷阱里面。 娅丝敏奋力地起身，湿滑并沾满血液的手指在莉莉娅的肩上留下了五到印记，她主动将姿势变成被扛着的状态，这是为了让莉莉娅能空出两只手，尽量减少金发少女负担的方法，就算这会显得她的身高十分的矮小。 “不用管我，我除了腿软之外没有什么大事，如果仅仅是抱住你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当然可以做到，况且我还想看到黎明时分的太阳呢！” “这样的话语真的不适合你这种亡命之徒，如果你说你在宰了莫里斯之前是绝对不会死的，这样的话反而更让我安心！”莉莉娅害羞地吐槽道，她将外套脱了下来，如同背孩子般将少女固定在自己的背部，但单薄的衣服最多只能捆住娅丝敏的腰肢，如果上半身失去平衡的话娅丝敏依然会向后栽下去。 “呜..抱歉我撒谎了，其实我心里就是这样想到，如果不把莫里斯那张蠢脸踩得血肉模糊，我就算死也不会安息的！” “Хорошо моя хозяйка（好的，我的女主人），没伤的那只手抓紧了，接下来的旅途可能会有点颠簸！”听见了娅丝敏的心里话，莉莉娅发出无奈的笑容，然后她绷紧了自己的肌肉，调整凌乱地呼吸，将自己身体的内外相互协调，就像是跑步的选手会用自己呼吸的快慢来调整步伐一样。 莉莉娅感觉到一只娇小的胳膊正环绕着自己的脖子，注入在其中的力量确实可以被称之为某种渴望，她确实感觉到了娅丝敏表达出绝不服输的情感，只要她还坚守着这样的意志，莉莉娅就绝对不会放弃她。 利用斜坡的高低差，莉莉娅助跑然后如同猎豹一样跳起，将自己的手部扣在钢筋的侧面，双脚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钢筋虽然有让莉莉娅可以攀附的地方，但却没有任何可以垫脚的凸点。人类的手掌虽然不像是动物一样有着尖锐的指甲和强壮的肌肉，在攀爬的难度上可谓是先天性的劣势，但是她却拥有着超越常人，在战场上所磨练的意志力。 人类所有的精神或许都凝结在这三个字，意志力如同是构筑建筑的地基，是一切的起点，在顽强的抗争某物时所迸发出的最强烈最坚韧的情感。 如果能力不足的地方，那就是用意志力来弥补吧！莉莉娅在心中低吼道，她自身的体重和娅丝敏的体重都强灌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是生命的重量，明明只向上前进了不到五米的距离，胳膊就如同坏掉的齿轮般发出难堪的声音，每一次地用力都在濒临自己的极限，压榨着自己的潜能。 纤细白皙的胳膊脆弱得仿佛要断掉一般，还有手指，手掌，手腕都在剧烈的疼痛，都却实实在在地支撑住了两人的体重，只要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存在，莉莉娅心中就能源源不断地涌出力量，没错，这样的行为看似十分的高尚，但这其实是自我满足罢了，是那种十分的丑陋的伪善，但如果我能更加努力，救下每一个人的话，总有一天我就能偿还..... 瞳孔之中映照的不是灰蒙蒙的天空，而是自己家乡，那片永远都被废气所笼罩的天际。 “莉莉娅，已经够了...” 突然的话语让少女清醒，莉莉娅这才发现自己的高度已经足够远离地面，她的手臂只是如同机械臂般地向上前进，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远离了危险，然后如同炸裂的声音从地面传来，莉莉娅向下望去，她看见碎裂的岩石如同螺旋的霰弹一般，轻易地把坚固的钢筋打弯。在不断地下落之中，所存储的重力加速度在那一瞬间被停止，而所释放的反作用力不断撕裂着钢筋群，明明是人类智慧结晶的结构却连简单的石块都不无法阻挡。 “莉莉娅，你在哭呢。” “哎——” 深蓝色的瞳孔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来了泪水，顺着布满灰尘的脸庞划过一道令人怜爱的痕迹，最后低落在了娅丝敏的手臂上，莉莉娅这才意识到刚刚她陷入了家乡的回忆，因记忆而流下眼泪。娅丝敏轻微地吐息让莉莉娅的后颈痒痒得，就像是她拿着一根羽毛搔痒着莉莉娅的心头。 “有时候，有点搞不懂莉莉娅，” 娅丝敏的声音传到了莉莉娅的耳边，那一瞬间仿佛世界上一切的杂音都被隔绝，她只能听见背后如同呓语般地倾诉。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不管是敌人的，还是我们的，不管是莉莉娅你的，还是我的，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同伴的性命看得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为什么要为别人那么的拼命？” “不，”莉莉娅轻轻地否决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为自己啊。” 钢铁的扭曲声像是恶魔的悲鸣一样，山石的冲力摧毁了多数的支架，甚至连‘报丧女妖’的底部都被撞的坑坑洼洼，想象一下吧，一幢失去钢筋支撑的大楼和一具失去骨骼的人体，当剩余的支撑物无法承受它的重量时，接下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可以预见到了。 起初只有几根长达二十米的钢筋开始向里扭曲，本来‘报丧女妖’的重量平均的分配在每一根由钢筋所制造成的支柱之上，但是现在大多数钢筋被岩石撞得倾斜，‘报丧女妖’的重量开始不平均，就像是把本来相互平衡的跷跷板的其中一端加上重物一样，巨大的质量因为重力开始倾倒。 一端的正接受着超越自身极限的重量，而另外一端反之。崩坏一但开始就不可能结束，这可是不是多米诺骨牌那样，只要抽掉前方的某一种牌，就能停止住的连锁，这是更加贴近于混沌的现实理论，就连超级计算器都无法计算下一根崩坏的钢筋在哪里。 恶魔嘶吼声正在割裂着两位少女的耳膜，她们为了躲避山体崩坏而进入钢筋群，但没想到又被卷入了另一场灾害。莉莉娅明白，如果像树懒一样扒着不动等待着崩坏的结束那么自己和娅丝敏都会被卷进绞肉机中压成人肉馅饼，而唯一的活路就是找到安全的地带。 但是情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换着，可能刚刚是安全的地方，下一秒就会被金属掩埋，无论是半空还是地面上，都没有绝对安全的空间。按照排除法，目前只有唯一的地方，可以躲避这场因为崩塌而形成的灾难。 那就是‘报丧女妖’的顶部。 第六章-幻想世界的破碎者Ⅶ =================================== 伴随着轰鸣声，娅丝敏从废墟之中醒来，雨滴打在脸上，让模糊的意识稍微清醒。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如同被铁锥直击了一般，疼痛络绎不绝地从脑髓深处传来，身体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冰冷，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一样。 “不过能看天空也就代表着我还活着吧。” 娅丝敏小声地说道，随后撑住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半身肌肉无力，身体无法掌控平衡，视觉摇摇晃晃的，每个信号都代表着红色警报，身体已经失血过多而到达了最危急的关头。不过娅丝敏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人类的身体是极其坚韧的存在，就算溺水五分钟，心脏也依旧能顽强地跳动。 随后娅丝敏注意到了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这算是这漫漫长夜中第一个好消息。 当确定了四肢都连在身体上后，她开始转头寻找莉莉娅的身影，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是废墟中唯一站着的人类。巨大的电子零件纠缠着不知用处的电线，从‘报丧女妖’的侧腹流出，就像是被打碎的鸡蛋，越是精密的科学仪器就越是脆弱，人造的东西必定能被人类摧毁，这般景象就是莫里斯为自己的傲慢所付出的代价。 山体崩塌已经结束，‘报丧女妖’所引起的二次灾难已然尘埃落定，但是战争并没有结束，既然自己逃过了一劫，那同样代表着还有敌人幸存的可能性。娅丝敏从布满碎石块中拿起一根长约一米的钢筋，它的前后两端被巨大的力所扭断，形成了极其尖锐的形状，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取现成的材料来防身。 “莉莉娅！莉莉娅！” 娅丝敏用钢筋杵着地面，一边寻找着莉莉娅的影子，在黑暗的夜里她甚至无法看清两米开外的东西，幸好在不远处有残余的几簇火光，那是因震动而飞舞断裂的电线正好点燃了几根树枝。 这家伙不会真的被埋在土里了吧。娅丝敏有点担心，她已经来回在这片区域转了五六分钟了，却依旧没有发现莉莉娅，难道是错过了吗？娅丝敏这么想到，但不应该，毕竟刚刚都那么大声地喊她的名字了。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娅丝敏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绕过了充满积水的地方，要知道这里附近都是电线和导电体，她可不想因为触电而亡。 在寻找莉莉娅的过程之中，她渐渐回想起了在半空之中莉莉娅是如何自救的，虽然那段回忆以第三人称来看自己就像是婴儿般娇弱，简直是成为黑历史的不二之选，而且自己好像在迷迷糊糊中说了什么相当羞耻的话，实在是想丢到大脑深处的黑匣子里永远不打开。 “不过，利用逐渐歪到的钢筋进行高速的平行行动，这样把不是脚踏点的地方强行变成落脚点的技术，就像是杂技一样，这样的技术就算给我多练习十年的时间我也不敢做。” “真是的，就像是特辑片的英雄一样，你这家伙难道是某篇小说里的主人公吗。” 娅丝敏的视线穿越了暴雨的帷幕，在不远处传来了复数人的谈话声，他们身穿着黑色的军装，手里拿着涂着迷彩的突击步枪，枪口下的战术灯闪着白光，并照亮了那片区域，金色头发的少女被扛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肩上，她闭着眼，看样子是失去意识的样子。 一共有三个人，只有一个人有枪，另外两个人手里并没有武器，恐怕是腿部受到了伤害，其中一个人的步伐看起来并不稳当，而最后一个唯一无伤的男人扛着莉莉娅，他们走在下山的道路中，恐怕是想跟下方的大部队会合。 但是晚了，当他们碰到娅丝敏的瞬间，就没有未来可言。 猛然间，风的呼啸声掠过三个男人的耳边，尖锐的钢筋从黑暗的某处投掷了过来，径直地穿过了扛着莉莉娅的男人的喉咙，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是谁杀死自己，就进入了地狱。剩下的士兵颤抖地靠在了一起，用着手中唯一的灯光扫过黑暗，想要发现入侵者在哪里。 “在这种状况还没有放弃战斗，你们的意志力还值得敬佩。” 娅丝敏的声音从他们的后方传来，拿枪的士兵反射性地转身开枪，就连瞄准的步骤都省略了。子弹撕裂肌肉发出了骇人的声音，但弹头并没有穿透娅丝敏的身体，那是因为她用半入喉咙的钢筋撬起了男人的身体，让这具尸体来充当她的防弹衣。 移动的尸体在另外两个男人的眼里就像是活生生的恐惧一样，思维呆滞，行动迟缓，大脑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极度的恐惧下所有的理智都归零。娅丝敏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一个侧身利用身体自身的冲劲拔出钢筋，伴随着鲜血的喷涌，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恶魔般的笑容。 趁着他们还愣着的时间在解决一个人，这是娅丝敏心中所想的计划，但是少女明显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力，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哪经得起这般的消耗，娅丝敏只感到到视线一黑，下一秒恢复意识到时候，自己的身体就已经栽倒在地，就像是平地摔一样，额头正好离男人的脚尖有五公分的位置。 全身都提不起一样力量，身体内最后的潜力终于被压榨干净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因肾上腺素的消退，所有的不适感全都涌了上来，就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是站起来反抗了。 “哈..哈哈...!” 娅丝敏想都不用想，这般丑陋的笑声肯定是面前的士兵，他们身体充斥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这份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在娅丝敏看来是那么的刺耳。 “别开玩笑了！” 娅丝敏低声地吼道，她就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但她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沾满泥土的鞋底却轻易摧毁了娅丝敏的努力，黑色的军靴丝毫不留情地踩到少女的侧脸，想要让女孩在湿润的泥土之中溺死般用力，仿佛能听见头骨逐渐碎裂的声音。 “喂，你在抖什么？这模样有什么害怕的，简直比扭动的青虫一样搞笑和恶心。莫里斯说他只要‘死神’，所以这个栗发的女孩我们怎么做他都不在意？那就好，我都在这座岛上憋了快一个月了，希望这个女孩能让我兴奋起来，喂，你去把‘死神’回收，回去了，这座基地已经完了，现在趁早撤退比较好。” 嘣—— 如同气球被扎破的声音传来，然后娅丝敏感觉到了地面轻微的震动，过了几秒她才意识这是因为旁边的士兵突然倒地，就像是猝死一样，如果忽略他额头上的血孔的话。 这是远距离狙击？娅丝敏想到，但她钝化的思维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 “是谁！喂，你们小心一点，如果不想让这个栗色头发的女孩死的话！” 男人慌乱地乱叫起来，威胁着四周深邃的空气，而那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的黑暗就像是吞噬人类存在的野兽一般。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应声倒下，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好跟娅丝敏的眼睛对视，那幸灾乐祸的神情早已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哟，娅丝敏，真是辛苦你了。” 从黑暗之中的出现了几个健壮的人影，每一个人的肌肉几乎都能把军装撑爆一样，娅丝敏认得他的声音，这个男人曾经在她的房间和莉莉娅一起赌博，最后还被自己摁倒在地上强行搜身，没想到在自己几乎绝望的时候是他们救了自己。 “克里斯，敌军正在溃败，注意一下位置，没有必要直接命中，只要把他们往陷阱处引导就可以了。摩里尔注意，接下来可能有一大波士兵朝你那个方向过来，配合克里斯的狙击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莉莉娅和娅丝敏都还活着，不用担心了。”男人边说边轻松地用单手提起娅丝敏，并尽量让怀中的少女以舒适的姿势，尽管这一动作十分的笨拙，但却让娅丝敏一直悬在空中绷紧的弦终于落了起来。 “飞利浦，谢谢你..” 说实话娅丝敏现在的声音犹如蚊子扇翅膀，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多久维持住意识，也不知道面前的士兵是否收到了自己的感谢。在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后，娅丝敏的思维就像是用尽发条的手表，突然中断，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终章-不眠之夜的跨越者（更新插画） =========================================== 娅丝敏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察觉到她恢复了意识，四周的环境如同变色龙的皮肤似得快速变换，起初是杂乱无章的颜色，慢慢得变成了熟悉的场景，甚至汇聚成人的形状，他们颜色在变得有模有样的同时，也发出了声音。 原来自己正在做梦？娅丝敏正疑惑地想到，一般来说，梦是潜意识的思考，人在梦中是无法察觉到自己行为的奇怪之处，因为大脑并没有完全苏醒，没有足够的机能去理解和分析，所以人常因身处于梦，而不知这是梦。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半清醒的状态吗？像是白日梦一样吗？” 娅丝敏吐槽道，然后她注意到颜色已经汇聚完成，组成了建筑的结构和人类的模样，都变成了娅丝敏熟悉的感觉，那是肯定的，因为梦境不会创造主人并不了解的事物，不过有些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只要依靠大脑的想象也能在梦中得到具现。 少女发觉到，这是一场熟悉的场景，不对，并不准确，这是来自于相当久远的记忆。 白得亮眼的大型房间里，坐着几位少男少女，他们身穿着毫无特点的衣服，就像是统一制服一样的东西，但他们的个性却十分的鲜明，甚至说相当的突出，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发色，不同的瞳色，甚至说的语言都不一样，其中有英文，中文，俄罗斯语，日语，瑞典语，顺便一提，娅丝敏会说丹麦式挪语，瑞典语，德语，意大利语只要是欧洲流行的语言她都会说一点。 此时她正和她唯一语言相同的少年发生争执，少年有一头劣质的黄色头发，那种像是用五块钱在超市买的染发剂染上去的一样。 “亚尔林，不要偷偷得把西红柿塞到我的盘子里，我已经决定了这顿饭就要吃甜点吃到饱，我的肚子里面已经容不得其他绿色蔬菜的存在了！” “娅丝敏，你不要因为在福利院待得太久就对有钱人的生活有错误的期望，吃甜点会张不高的，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吗！” 娅丝敏这才想起，这是她来到设施里面的第一餐，因为看到过于丰富的菜色而失去了理智，不顾青梅竹马的劝阻，吃了好多不健康的东西，甚至还把他打倒在地，当成人体增高垫来够到分餐的桌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娅丝敏就展现了极高的语言天赋和身体能力，之后除了胸部有了明显的成长之外，身高倒是一直都很残念。 那么其他人呢？娅丝敏转过头来，离开正在和亚尔林扭打着的自己，她把视线换到了餐桌的另一头，一个比她身体稍微高一点点的极东少女正在和一个中国少年努力的交流，她留着令人羡慕的及臀长发，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虽然年纪相仿，但已经展现出了极高的礼仪和素质，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巫女。 中国的男孩？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是属于后起之秀的存在，也是整个设施里面唯一可以在打架这一方面跟娅丝敏平分秋色的人。 女孩的名字叫做神代浅冬，她有时会用着寂寞的语气讲述着家乡和她妹妹的故事。 男孩的名字叫做希洛隼，他很少聊起自己的事情，倒是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是德国骨科的预备军。 而充当男孩和女孩交流媒介的是俄罗斯与日本混血的美少女，她操着一口有口音的中文和日语，正勉强地充当翻译，而她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那里本来坐着一个纯正的俄罗斯人。 这是她的伙伴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时而同甘共苦，时而刀剑相向的同伴们，是让娅丝敏一但回忆就会露出微笑的记忆。这份羁绊本来可以永久的持续下去，但因为那次事件，自己背叛了他们。让本来美好的回忆变得如同过期的果汁一般，心系着就会感觉到痛苦，回想着就会产生罪恶感，这样矛盾的情绪让娅丝敏感到烦恼，但同时也让自己下定决心，去寻找一切的真相。 自己的背叛到底值得吗？娅丝敏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开了他们，参加了军队，孑然一人，她以为自己会继续孤独下去，走上只能容下自己的单行道，但是娅丝敏没有想到，那副金色的身影跃入了她的眼帘。 回忆褪去，如同清晨时的小睡，所有的颜色都暗淡，因为他们都比不过面前的这位少女。娅丝敏重新睁开双眼，看见的是陌生的帐篷顶，她微微地歪头，看见坐在椅子上，正一脸安详入睡的莉莉娅。 手中还有温暖的触感，娅丝敏举起手臂，这才发现莉莉娅的左手轻轻地包住了她的手掌。也因为娅丝敏这样无心的动作，让莉莉娅清醒了起来，深蓝色的瞳孔带着一丝迷糊，金色的睫毛飘动着。 “哟，娅丝敏，终于醒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跟睡美人一样需要王子的一个吻呢。”莉莉娅撑了个懒腰，打着令别样魅力的哈欠，向娅丝敏问好。 娅丝敏看到莉莉娅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面颊有点发热，她扭过头盯着帐篷顶问道：“那个，早上好，我睡了多久？该不会是好几天吧。” “没有哦，还没到两个小时。” “喂！那为什么要用睡美人的比喻来吓我！” “因为真的很像，睡眠之中的娅丝敏就像是梦见什么美好的事物一样，一直在微笑着。这可跟以前在船上和军营里面可不一样，那个时候的睡姿更加的生硬，就像是对主人有防备的小猫一样！看吧，睡美人也是抱着会被王子吻醒的期待感入睡的！” 听莉莉娅说完娅丝敏才发觉到，自己的疲劳确实消退了许多，除了伤口在轻微的疼痛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刚刚这一觉恐怕是这三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吧。 “难道，”娅丝敏盯着莉莉娅的双眼，要求她诚实回答，“你每天都像是变态一样观察着我的睡像吗？” “啊！”莉莉娅发出一声惊叫，然后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出汗，眼神不住地往左右飘悠，莉莉娅想要生硬地吹口哨转移话题，但鼓起的脸颊几次都失败了。 “算了，如果是莉莉娅的话，没关系的。” “哎，什么！” “кретин！(笨蛋！)，什么都没有！” ![https://rin.linovel.net/attachment/113631/71aef4ed2b51775c6c747865c52fdfab.jpg!min1200jpg](chapter-fe726a95f8663baca25426a409bdbaf7dbfe9bbc.jpeg) 娅丝敏刚刚一嘴顺就把内心的真实情感给暴露出来了，少女这才明白，自己无处发泄的情感有了寄托，而对象就是面前的这位少女。 “什么，娅丝敏你原来会说俄罗斯语！不对，不要转移话题，刚刚到底小声嘀咕了什么，我超级好奇！”莉莉娅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摇晃着娅丝敏的手臂，而娅丝敏则是害羞地转过头盯着帐篷上方的白炽灯。 两位少女在帐篷里面打闹起来，在娅丝敏的记忆中这幅场景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最后，外面的长官实在受不了吵闹的声音，朝着两位少女来了一发河东狮吼，这才让简陋的医护帐篷重新安静下来。 娅丝敏轻声地问道：“话说，局势怎么样了？” “很顺利，大洋洲部队完全了登陆，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和佣兵正在落荒而逃，不过军队还不敢向岛屿深处进军，他们还在害怕威廉姆斯手里的武器，而我方也正在重启弥涅耳瓦网络，简单来说，这场战斗是我们赢了，但还并没有结束，我们还没有把对方逼到绝境。” “是这样啊。” 娅丝敏疲倦地回答道，刚刚的玩闹好像把她恢复的精力全都消耗了一样，疲倦感再次回到了少女的体内。这个时候她也注意到，莉莉娅瞳孔之中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劳累，她恐怕为了照顾自己而没有合眼吧，直到终于坚持不住了。 “莉莉娅，一起睡吧。” 娅丝敏挪了挪身子，把床铺的一半空了出来，示意金发少女一起来休息，同时用无伤的手臂把被子掀开，向莉莉娅做出邀请。 “等下，等等！没想到娅丝敏的思想那么的开放，本来以为我们俄罗斯人就足够大胆了，娅丝敏你居然...你居然..!”莉莉娅身体扭动着，面色潮红，好像是在想象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才不是那方面的邀请，你这闷骚女！这只是作为感谢，没错，是百分百的感谢！” 娅丝敏一边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一边拉着莉莉娅的胳膊，不过金发少女也没什么反抗，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转入了有着娅丝敏体温的被窝。娅丝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拍着莉莉娅的背部，少女的呼吸在娅丝敏的安抚下逐渐平衡，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合上双眼安然入睡。 两位少女就这样，陷入了梦的怀抱。 另一边，大雨倾盆的战场上。 克里斯大声的向身边的摩里尔抱怨道：“混蛋，我可是被友军狠狠地揍了一拳，比起身体上的伤害，我的心里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可是会得PTSD，这会影响终身啊喂！为什么营地里面的长官，能那么毫不犹豫得回绝我看望娅丝敏的请求啊，这个世界果然连一丝柔情都没有了吗！？” 直到天明，两位可怜的男性士兵才得到了休息。 后记 ============== 一章一章读到末尾的读者们，你们好。 直接点到后记，看看这位作者是什么东西的读者们，你们好。 我是不死猫，这篇《终结武器》的作者，不管你们之后有没有继续看下去，我都对你们点进这本并不完美的作品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这本书的初衷是来源于对百合能量的渴望（？），这么说好像一点变态，算了，不管了。我本人是镰池和马的粉丝，魔法禁书目录和重装武器的故事对我有着极大的影响，所以你可以在这本书里看到两位少女只身对战圆形的超级武器和嘴炮情节，不过没有人格修正拳这一点倒是非常遗憾。 虽然重点是两名少女情感的故事，但我也想描写好真正的战争和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在双方的信念没有谁对谁错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素，决定了他们/她们的结局，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点，所以在剧情的安排中，娅丝敏并没有说莫里斯的幻想是错误的，娅丝敏也对莉莉娅的行动保持疑问，但不管如何，最能体现双方意志的并不是话语，而是拳头。 这一卷只是开始的故事，但没想到最初的故事就写了十七万字，明明我只写了不到千字的大纲啊岂可休！所以在接下来的第二卷和第三卷之中，我会更加注重字数的管理，制定合适的计划，让剧情更加紧凑。同时我也会对第一卷的章节排版进行大幅度的修改，其中包括很多（并不多）读者反应的，括号十分影响观感，错别字等问题，最终会把一共61章整合一下，这些工作将会在一个星期以内完成，而第二卷也还在一个星期以内开启。 （居然一个晚上我把排版肝完了，本来以为会很费时间呢，多亏了轻文处理速度真的很快，这么看来开启第二卷的时间也会稍早呢。） 感谢你们的支持，也希望你们也能继续支持我，你们的回复将是我最大的动力。 最后感谢一直支持的人，包括封面的画师lsy1478963，真是相当棒呢，还有在现实里面一直鼓励我的朋友，就让我们下卷再见吧。 话说有谁还关心娅丝敏唯一没有回收成功的睡颜照片到底在哪里呢？ ==================== # 何物比金属更加坚固-巴斯山丘雷达基地镇压战 ==================== 序章-欢迎来到日常的终点线 Ⅰ ====================================== 水汽在空中飘扬着，空气中弥漫着残余的清香，如同茉莉花的味道一直刺激着娅丝敏的鼻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视野昏暗的原因，才让少女的嗅觉变得如此灵敏，但不管如何，女孩解开绑在脑后的短马尾，用纤细的双手理顺了栗色的头发，脱下内衣，最后慢慢地解开绑在右肩上的绷带，白得令人惊叹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个时候，房间的灯终于亮起，看样子是电路专家莉莉娅终于修复了配电室的问题，这样一来二人终于能成功白嫖了一次滚烫的热水澡了。 没错，地点是公用的浴场，时间是清晨七点，莉莉娅和娅丝敏趁着大洋洲军队进行集训的时候溜到他们女性专用的澡堂里，想要偷偷地洗澡。看起来是这样，但真实情况是前一天晚上克雷多斯长官在吸血鬼部队专用的破旧军营里完成巡查后，有心无意地对着两位少女说道，大洋洲军营里面的女性宿舍因为断电的问题，导致女士们晚上都不敢洗澡，如果你们主动去解决这个问题说不定可以享受到一次无人的热水澡。 就这样，莉莉娅和娅丝敏直接翘掉了早上的训练，偷摸来到了大洋洲军队的管理区，与负责人进行友好的交涉之后，光荣地获得了这次的机会。莉莉娅花了十五分钟排查，就知道了问题所在，接着就去找工兵们索要材料，让娅丝敏先去试热水。 扭转开关，感受到炙热的水顺着地心引力流淌在自己的皮肤上，一直绷紧的肌肉得到了久违的放松，娅丝敏难以自持地发出了呻吟。 “哇，真h呢娅丝敏。” 正巧莉莉娅推门而进，她听到了娅丝敏的呻吟声，笑嘻嘻地调戏道。 “呜啊！哼，莉莉娅可别小看热水流过皮肤的感觉，那种把肌肉的疲劳全部都一扫而空舒适感，特别是前一晚上睡得还是坚硬的木板床，晨浴刚好可以缓解身体的僵硬感，这绝对是天堂般的体验。” “没想到娅丝敏居然是晨浴派，我倒是对这一方面无所谓。” 两位少女隔着一张薄布说着话，看样子大洋洲的女性士兵们就是靠这个来划分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过一张简单的薄布可无法完全遮挡住身体，就比如现在，娅丝敏依然可以隔着半透明的布看见莉莉娅那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 不愧是豪爽的极北民族，莉莉娅快速地将军服脱掉，里面只穿了一层普通的内衣。莉莉娅将自己换下的衣服随意地挂在帘子上，然后走进娅丝敏的隔壁间，将绑在脑后的金色长发散开，随后打开热水。 “呜咿——！” “喂，你这声音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呢！” 隔着帘子，娅丝敏看到莉莉娅高挑的体型快乐地颤抖起来，就像是按摩时触碰到敏感的神经，身体就会像八爪鱼的触手一样扭动。莉莉娅感叹似得发出了软绵绵的声线，平时威严带着冷冽的一面在热水的浇融下迅速消失。 说实话，相当的h，如果娅丝敏是男人，恐怕已经把持不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看吧，发出这样不像样的声音，莉莉娅还是乖乖地归于我教之下吧。” “不要误会，刚才的声音只是因为洗澡水太过于滚烫的原因，才没有沉浸在舒爽的快感之下。” “心口不一的话，迟早会后悔哦。” 莉莉娅和娅丝敏日常伴着嘴，两人都开始了清理身体的工作。娅丝敏拿起泡软的海绵沾上香皂开始清洗自己的全身，脖子，胸部，腰部，手臂，大腿等部位，接着用指腹轻轻地按压身体各处肌肉，促进身体循环，这招是旧时的同伴在一起沐浴时教她，听说不同的位置还有不同的功效。 而莉莉娅则是像普通女性一样从头发开始，用水浇湿后抹上洗发水温柔地揉搓，从上到下地理顺金色的发丝，再用热水冲洗一遍，之后抹上护发素，开始对头发进行保养。莉莉娅虽然生活十分清贫，并没有什么昂贵的私人物品，但娅丝敏还是注意到金发少女使用的洗发水和护发素都是相当奢华的名牌。 娅丝敏的头发并不长，也并不需要保养，所以只是用廉价的洗发水冲一冲，但其实娅丝敏心中也在考虑要不要把头发留长一点，毕竟美人再加上长发属性就会轻易地产生乘积效应，将莉莉娅独树一帜的风格如虎添翼。娅丝敏也是一个‘普通’的少女，爱美之心也在心中渐渐膨胀。 不过娅丝敏对此也很烦恼，如果只是把头发留长了，不就跟莉莉娅的风格完全一样了嘛，这样属性相同的结果说不定会被其他士兵调侃！最坏的情况还会互相做对比，莉莉娅毕竟气质和体型都比自己更胜一筹，娅丝敏觉得自己连赢得一丝机会都没有。 突然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娅丝敏歪过头一看，才发现莉莉娅好像是因为手滑没有拿稳香皂，白色的长方体顺着地面上的水渍滑到了娅丝敏的脚边。 “莉莉娅，你的香皂....” 娅丝敏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因为她联想到了一些过于刺激的事情。 等下，这莫名的既视感是什么？！好像上个世纪的某部老电影里面也有相同的剧情，趁着敌人捡肥皂时的偷袭，对其进行偷袭。这同时也是同性恋之间隐语，表达着我后面OK，尽管上我的意思吧！难道说莉莉娅做出这样的举动是想跟我....? 娅丝敏的脑袋里面充满着过激的画面，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害怕自己下一秒中就会过于兴奋而喷出鼻血。 “哦，抱歉，刚刚被泡沫糊到眼睛了，一不小心踢到了放在旁边的小板凳，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让香皂不小心掉了下来。”莉莉娅酥软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从她的语气来看好像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金发少女任在继续跟头发搏斗，毕竟那可是有心之人的烦恼，娅丝敏心里也羡慕的不得了呢。 莉莉娅提醒着娅丝敏：“那么先放在那里吧，等我先把头发整理好再说，啊，小心别踩到哦，很滑的。” 没想到莉莉娅还会有那么笨拙的一面，娅丝敏在内心之中感叹道，同时刚刚的过激幻想也因为热水的浇淋而消退，只留下了少许的罪恶感。没想到自己的内心那么的缺爱啊，果然是积累了太多的压力无处发泄的缘故吧，少女在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随后她决定做一些其它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栗发少女用着些许低落的语气说道：“香皂在水里可是很容易化掉的，多浪费，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捡起来吧。” 六神无主的少女向前踏出了一步，弯下腰将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自己的右腿上，使重心前倾，现在只要伸长右臂就可以轻易够到那块香皂了。但是娅丝敏显然没有把莉莉娅的提醒听进心里，香皂的一角已经化掉了，在周围的水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白沫，少女就这样无心地踩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武力值超高的栗发少女像是跳舞一样挥动起双臂，脚掌在地面上打滑，光滑白皙的腰肢向后倒去，重心移到了脑后，滑倒的未来已经难以回避。少女的惊叫声开始变形，发出了就像是沾水的猫儿般得声音，双手反射性地想要抓住某样东西。 而这周围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被抓住，那就是挂在半空中分割空间的薄布，娅丝敏如同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它，还未察觉到手里抓着的正体是什么时，就反射性地一拉。 “唉！？” 平衡勉强的保持住了，但面前的光景却让娅丝敏不再冷静，莉莉娅正举起双手整理着脑后的金色发丝，双手当然也向后岔开着，胸前乃至整个正面都暴露在了娅丝敏的眼里。 序章-欢迎来到日常的终点线Ⅱ ===================================== 莉莉娅本是红润的肌肤变得更加的血红，一抹粉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耳朵，金发少女少见地露出了娇羞的表情。乃至挺拔的胸部和紧致的小腹都往里缩了缩，莉莉娅瑟瑟发抖地放下自己的头发，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用着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突然闯入的娅丝敏。 “这个时候就应该一脚把我踹开才对，反而一脸娇弱的表情更会起到反效果！” 这与平时做事凌厉的莉莉娅完全不一样，甚至起到了强烈的反差感，要不是娅丝敏在三周前与这位少女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中生还，恐怕就真的被这虚假的伪装给骗到了。 “哎，本以为从正常社会过来的娅丝敏会对男人般得赤诚相见有反感呢，没法看到一脸娇羞的娅丝敏真是可惜。”莉莉娅瞬间从伪装的神情换成了普通的表情，她大大咧咧地移开手臂重新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完成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娅丝敏的眼下。 “不，这只是常识性的问题，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倒是对单人浴室间求之不得，如果没有我也不会抱怨。”娅丝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但浅蓝色的瞳孔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莉莉娅的方向飘去。 在进入军队的这几个月里，娅丝敏当然有跟莉莉娅一起入浴的经验，但还从来没有坦诚的相间过。军队的浴室可不分男女，特别是在海上漂流的时候，两位少女只能在男性士兵洗完澡之后再去清洗自己的身体，那只是例行公式般，没有一丝享受混杂在其中，跟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现在两位少女正在聊天着，放松着自己的身体，不用应对随时可能会发生的紧急情况，带着喜悦的心情浪费着水资源，现在是为数不多的安全时间。 这个娅丝敏发现莉莉娅也在偷偷地盯着自己的身体，深蓝色的瞳孔带着些许惊讶的意思。 “虽然之前就隐约发觉到了，娅丝敏的身材其实也相当好。”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新套路吗？” 越是期待就会被伤的越深，娅丝敏心中虽然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但基本上已经对身高方面的成长放弃了。从三年前自己的个子每年都是以小于两厘米的数值进行变化，如今也跨过了成人的门槛，抱着理想也只会溺死自己罢了。 “是比例啦。”莉莉娅卷着自己的金色长发说道，“虽然娅丝敏有时会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自暴自弃，但其实在另一方面很有优势，你也应该知道吧，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高挑丰满的身材。” 娅丝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面露出了杀气：“不，那种人只是变态而已，喜欢幼女体型的男人就应该被合法的化学阉割，不，这样惩罚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轻了，应该把他们性转成幼女然后丢到关押恋童癖的监狱里。” “太过阴暗的想法可对身体不好哦。” 莉莉娅大概可以想象出这位栗发少女因为身高的原因吃了多少亏，所以为了扭转娅丝敏扭曲的自卑感，她继续说道：“娅丝敏的身高虽然不那么尽人意，但是腰部，臀部，胸部的比例却十分的完美，硬要说的话，就像是黄金比例，多一点都会让人感到违和的那种，嗯嗯，如果是在沙滩的话，娅丝敏这样的身材才会更加吸引眼球。” “哎，是这样吗？！”娅丝敏用着出乎意料的语气反问道，她开始观察自己的身体，但是用自己的眼光审视着，娅丝敏并没有发现什么突出的地方，对外表较为自卑的少女还是无法冲破自己的心障，她因自我否定而拒绝带上赞赏的眼光看待着自己，就像是总是否定的人当然无法看见他人的优点一样。 被自己蒙蔽的双眼，就需要她人帮她轻轻地拉开。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吧。”娅丝敏用着略显失望的语气说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随后抬起头看向莉莉娅所在的方向，但却发现喷头下早就没有金发少女的影子。 娅丝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一双湿润的手捏住，比平时还要敏感的身体被触碰，让少女反射性地发出一声惊呼。 “咿！” “别这么说嘛。”莉莉娅不知什么时候绕道了娅丝敏的背面，她呼出的热气刺激着娅丝敏的耳朵，“纤细的腰肢，再加上细腻的皮肤，摸上去就像是天鹅绒的触感，大腿上的肌肉也锻炼的很好呢，从外面看起来虽然十分的纤细，但实则充满了力量，没有一点多余的肉说的就是这样吧。真是羡慕，我的大腿就因为锻炼太多的原因而变得比较粗。” 莉莉娅赞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娅丝敏想要反抗，但身体上的各个部位都被刺激着，让少女感到浑身酥软，两排整齐的银龈紧紧地闭合着，生怕一张嘴就会发出丢人的声音。 而莉莉娅的侵入也愈发大胆，她渐渐把手从下身移开开始检查娅丝敏的上半身，她忽略掉娅丝敏小腹上的伤疤，直接用手控制住盈盈一握的胸部。 “恐怕杀伤力最大的地方就是这对胸部了吧，明明有那么纤细的身材，这里却发育的那么好，从身体的比例来说应该算是巨乳了吧，已经远超A-Cup，不对，说不定已经到C-Cup了，真是可惜，有这副好身材却要隐藏到宽松的军服里面。” “等下，不要捏，莉莉娅，那里很敏感...~” “不过最让我羡慕的还是奶白色的皮肤，要不是知道娅丝敏在生活方面还是很朴素的，不然我都以为你有什么秘密的保养手法了！皮肤的精致程度就像是婴儿一样，凸起的锁骨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脖子也像是完全的艺术品一样。” 莉莉娅的手拂过娅丝敏新生的皮肤，早在三星期前的创伤因为药物的原因已经早已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道伤痕，毕竟每天晚上负责给娅丝敏上药的就是莉莉娅。莉莉娅的语气带着发自真心的羡慕和真诚，不吝啬华美的词汇，尽情夸奖着，让娅丝敏的双颊上布满了霞红。 “我都说等一下啦！” 娅丝敏用着娇羞的语气大吼道，双手攀上娅丝敏的肩膀，擒住正在上下其手的双手，脚下凝聚着力量，大腿和腰部遽然发力，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莉莉娅腾空拉了起来，感受着背部丰满的感觉，娅丝敏一个全力的过肩摔将金发少女扔了出去。 而莉莉娅早有准备，在空中就受身完成，半空中用单手撑住倒挂的的身体，赤裸的身体抵消了大部分的力，摇摇晃晃得在湿滑的瓷砖上勉强保持住平衡。但失去冷静的娅丝敏显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莉莉娅，栗发少女用着不带技巧的动作扑了过去。 莉莉娅本来可以躲闪开来，但如果那样娅丝敏就会撞到地板上，所以金发少女老实地接住了娅丝敏，而她也因为突然到来的力量而失去了平衡朝着后面平躺下去。 赤裸的少女们亲密的接触着，娅丝敏跨坐在莉莉娅的小腹上，羞红的面颊上浅蓝色的双眼带着凶光。完了，莉莉娅想到，面前的娅丝敏明显是因为太过于羞耻而失去了判断能力，就像是腼腆的学生如果受到了夸奖就会表现得不知所措。 要不要开始求饶，莉莉娅正在构想着如何道歉，但娅丝敏显然不会等待着她。 纤细的手指按到了莉莉娅的腰侧，但那并不是什么敏感的地方，如果挠的话最多会痒而已。但是莉莉娅却开始娇喘起来，没有任何前兆，只是简单地摁下去，娅丝敏的手法如同专业的按摩师傅一样，开始‘开发’着莉莉娅的身体各处，每一次都正中金发少女最敏感的地方，让金发少女发出舒爽的声音。 “等下，娅丝敏！啊呜...我错了...不要再摁了..~” “莉莉娅的身材也很好，简直就是天作呢，不过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肌肉有些僵硬呢，需要好好的按摩一下。还好，曾经神代老师教给我的按摩手法还没忘掉，我这就把当时亲身体会的羞耻感全都让莉莉娅品尝一遍。 “这样的东西~唔啊..~才不需要！” 在大洋洲的澡堂里面就这样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从此之后大洋洲的女兵们看着莉莉娅和娅丝敏的表情都带有一丝笑意。 ——————————————————————————————————— 作者注：写得最开心的一章，希望过审！ 跨越禁闭的边界Ⅰ ========================== 茂密的雨林，过于湿润的环境，明明没有下雨，但随着身体的抖动，凝结在外衣上的露珠如同小溪一样顺着褶皱流了下来。身穿绿色迷彩服的士兵们，费力地将深陷在土里的皮靴拔起，一边用手扶着身旁的树干，用着普通的速度前进着。 而在队伍之中，矮个的士兵好像受不了过于沉默的气氛，她向旁边一位高挑的士兵搭话。 “听说热带雨林里病毒的变异几率是普通状态的好几倍，因为湿润的环境更加利于它们的生存，外加上丰富的生态圈的关系，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动物身上几乎都携带着致命的细菌。” 少女的声音中透露出孩童般的音色，不过脱口而出的话题却让其他士兵们的脚步不由地僵硬起来了。 不过金发的少女显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气氛，用着轻快的语气回答道：“好像是这样的，似乎是因为热带雨林的面积每年都在缩小的缘故，导致了生物圈越来越紧凑，病毒从原来的同种传播变异成了交叉传播，像是埃博拉病毒，猴痘之类的，真是让人感觉世界上并没一处完全安全的地方。” 两人如同聊家常一样说着令人胆颤心惊的话题，要知道猴痘的病死率是10%，而广为人知的埃博拉在最高的时候达到过90%，无论是那种病毒一但感染上了，那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坟墓。 周围的士兵开始拍打着自己身穿着的迷彩服，虽然他们都知道无法把病毒给拍死。 这里是距离大洋洲营地直线距离三十公里远的地方，位于西帝汶的中心地带，同时也是无人开发充满着原始气味的丛林。明明还没过正午，毒辣的太阳就超常发挥，炙热的光线穿过树枝，整个森林就像是被小火烹饪的食材，而他们就像是蛋糕上的芝麻。 就算在如此闷热的环境里面，士兵也依然要全副武装，从头到脚尽量不露出一点皮肤，而脸部则被覆盖了一层简易的防蚊网。至于为什么，刚刚已经提到了，丛林之中掩藏了百分之九十人类还没有发现的病毒，而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蚊虫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病毒的携带者，如果一不小心被蜇了一下，将未知的威胁带到了人类社会，那么你就是造成下次黑死病的罪魁祸首。 这也代表着只要不故意作死，也不会那么容易感染上来路不明的病毒。 “啧，不过没想到那个丝毫没有人性的克雷多斯长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伤员派到战场上了，我好歹也是破坏‘报丧女妖’的功臣之一吧。没主动要金光闪闪的奖章就已经显得我为人谦恭虚己，结果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娅丝敏将脚下的杂草踢开，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旁的莉莉娅心平气和地安慰娅丝敏，“娅丝敏明明都在床上躺了快三周了，一开始还会心血来潮般跟我一起参加早上的训练，结果后面就开始浮夸的装病，去医务室睡懒觉了！” “虽然感觉是错觉，但其实莉莉娅你也很羡慕吧？” “哎？娅丝敏没有听出来吗，其实咱是在讽刺你呢。” 娅丝敏挑了挑眉毛回嘴道：“莉莉娅明明也用照顾我的理由，逃掉了每天中午的集训，到了晚上甚至还专门爬到我的床上一起睡觉，美名曰防止骨错位二次创伤和心理例行养护，草草完事之后竟然比伤员睡得还快，半夜演习时被九十分贝的大喇叭的吵闹下依然可以睡得死死的，最可恶的是居然还我当成是抱枕，害得我被克雷多斯长官当成把模范士兵拉下水的坏人，这几天每次见到他都会受到白眼！” “别这么说嘛，多亏了娅丝敏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偷懒，每天晚上也不用抱着枕头睡觉，好好休息过后果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皮肤也变好了！最重要的是，跟娅丝敏一起的时间增多了！”莉莉娅用着赞赏的语气对着娅丝敏说，目光中表示着对她的肯定。 “明明全都是被你强制的，就算被诚心诚意的感谢，我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既然话语无法传达的话，那就用行为代表好了。” 娅丝敏想要推开逐渐靠近的莉莉娅，但金发少女强行地移动到了娅丝敏后方的死角，用着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着头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溺爱的光芒。 如果现在的场景被克里斯或者其他吸血鬼的士兵们看到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都知道身高问题是娅丝敏的心伤，而抚摸头部这样代表着高矮差距的行为就等于当着龙的面拔下逆鳞般，就算是军队里面最亲近的莉莉娅，她也会照打不误，而且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但是现在，娅丝敏如同乖巧的小猫一样被莉莉娅安然地抚摸头部，虽然栗发少女的表情显得不情愿，但里面并没有带有反感的情感。就算手与发丝之间隔了几层布，娅丝敏还是能感到莉莉娅温暖的手掌，而其中仿佛蕴含着某种超越一般的感情。 让莉莉娅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抚摸了几秒后，娅丝敏还是敏接地逃出莉莉娅的攻击范围，她拿着快比自己半身还要长的枪械跑到了队伍的最前边，脸上傲娇的表情好像在对着莉莉娅说着，让你摸头是给你的奖励，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就这样，这只队伍就如同春游一般在潮湿的丛林之中前进着，这不是因为他们太过于粗神经，而是因为这里是大洋洲军队的管控之内。一周前士兵们就已经从残存的佣兵手里夺回来了这片土地，娅丝敏听说前线在进攻的时候直升飞机往森林里面投下了近三十吨的催泪弹，整座森林就像是燃起起来似的笼罩在烟雾之中。 而催泪弹的烟雾在设计上是比空气还重的，所以刺鼻的气味并不会在短时间散开，而佣兵们显然没有对此做出准备，本来想要打游击战的他们仅仅是第二天就被逼出森林，大洋洲部队可以说是完成了一次无伤亡的进攻。 而后士兵们利用着这些时间在丛林的出口处建设了前线哨站，准备时刻抵御着威廉姆斯的反扑，而剩下超过两千名的士兵分散在森林的周围搜索有没有漏网之鱼的存在，在几天的准备下这座森林已经变成了大洋洲军队的后院了。 不过莉莉娅和娅丝敏所在的队伍显然不是其中一支搜查队，因为他们携带着更为精良的装备，所行走的路线也偏移主要战场有二十公里。而选择从无人开拓的小道横穿整个森林当然有他们自己的理由，简单来说，这是一只秘密部队，但并非是像吸血鬼部队那样需要隐藏在阴影里的存在。 莉莉娅注意着队伍后方的动静，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液，她感觉吸入的每一口氧气都无比的炙热，仿佛在灼烧着自己的喉咙一样。明明刚刚才才喝过水，几分钟过去后又能感觉到口干舌燥，莉莉娅再次拿起水壶，用手将面罩掀开，快速地灌了一口冰冷的液体，含在口中，她可不想因为动作太慢的原因，让指甲大的蚊虫有可趁之机。 在这短暂的时刻，莉莉娅暴露了自己的面貌，正好被前面的一个士兵看到。那个士兵呆滞了一下，然后主动脱离了队伍，用着尽量不明显的速度慢慢地靠近莉莉娅。 突然从旁边传来的声音吓了金发少女一跳，让她差点把珍贵的水资源吐了出来，因为少女的注意力都都扩散到了周围，从而没有发觉靠近的士兵。 “那个，你并不是来洋洲的士兵吧？” 跨越禁闭的边界Ⅱ ========================== “那个，你并不是大洋洲的士兵吧？” 透过防蚊面罩的声音显得十分的低沉，让人无法区分出说话者的年龄，不过莉莉娅倒是能轻易地听出这个男人因为长途跋涉而气喘吁吁。 莉莉娅将冰凉的水咽下，感受着清爽感穿过喉咙，随后她回答道：“嗯，我们是联合国旗下的攻击部队，经常被像狗一样指派到各个战场上进行活动，不过目前的任务是辅助大洋洲部队能在岛上站住脚，硬要说的话，我们现在是大洋洲部队的一份子。” 虽然无法透过面罩，但还是能看出男人的有些动摇，飘移的视线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还是其他原因。莉莉娅以为男人不安的原因是因为陌生感，毕竟这样的机密任务，谁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一个陌生人呢，所以莉莉娅回答的目的是想消除他的戒备心，不过现在看来却起到了反效果。 男性士兵似乎是想要打探什么，用着不着边的问答形式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莉莉娅的回复显然并不在他的预料当中，所以男性士兵陷入了烦恼，正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套出莉莉娅的话。 开始紧张，说话吞吞吐吐，双手双脚的行动非常的不自然，就像是自己所喜爱的明星走到了面前一样。 啊啊，原来是那种人嘛，莉莉娅想到，那种见到自己的容貌就开始朝周围发泄着荷尔蒙的存在。恐怕刚刚的问题，是为了打听我的营地的位置吧，为了把妹还真是努力，金发少女在心中为他的勇气拍了拍手表示赞扬。 当然，金发少女并不是笨蛋，倒不如说在军队里面生活了这么久，已经有了姜还是老的辣的气质，在社交方面比一脸只会装可爱的娅丝敏不知道高出多少。甚至之前，还有一些不要命的士兵冒着极大的风险公然追求着莉莉娅，都被她不留痕迹的拒绝了，至于什么方法，摩里尔称之为杀人还要诛心。 “那么，你们认识卢卡修长官吗？” 男人换了一个方向开始进攻，用着生涩的语气问道。 是想用排除法来锁定我的位置，还是说用共同话题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莉莉娅隔着自己的面罩观察着男人，他依然是那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脚步虚浮，双臂无力地甩在身体两侧，一副下一秒就会力竭倒下的样子。就凭这个样子想要打动女孩子的芳心，还早了一百年呢。 “你是问指挥系统吗？我们虽然会为你们拼命，但依然是属于联合国的部队，既然所属的组织是不一样的，当然指挥系统也并不相同。换句话说，我并不认识你们的指挥官，也不必听从你们的上级的命令。” 莉莉娅故意的答案故意所答非所问，而事实上她也没有听说过卢卡修的名字，所以金发少女自身也没撒谎。 嘛，这样的话普通的士兵就应该死心了，毕竟莉莉娅每句话里面都没有相互攀谈的意思，再这么热情的人被浇上一盆冷水也会感觉到尴尬吧。莉莉娅心中做出闲人驱散的手势，想到现在娅丝敏的气应该消了，又可以去调戏一下栗发少女消磨无聊的赶路时间。 但是男人的眼神变得炙热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从本来摇摆不定的态度中抽身而出，就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稳定。而莉莉娅也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男人气场的变化把金发少女的节奏给猝不及防的打乱，心中想着完了，这次碰到了一个性癖异常的家伙，那种牛皮膏药的混蛋。 “等下....” “我有一件事想请求你！” 少女本来想率先出击占领先机，但她的话语被男人所打断。男性士兵低下头，双手拉起莉莉娅的一只手，用着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走在队伍末尾的二人就这样越走越慢，莉莉娅为了不让自己的态度显得不那么决绝也配合着男人的步伐。男性士兵嘴里憋了一口气，就像是再积蓄着力量，他的话语正要从嘴里冒了出来，他正在鼓起勇气，仿佛拼上了下半生的幸福。 “请你保护........” “对不起我拒绝，因为我已经订婚了！” 娅丝敏情急之下开始撒谎，这招屡试不爽。 男人呆愣地歪了歪头，好想并不理解莉莉娅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令人诡异的沉默充斥在二人的身边。过了一会儿，男性士兵才回过神了，长吁了一口气，莉莉娅才感觉到他的身体才缓缓放松，逐渐回到了正常的模样。 “是呢，别人也是有家庭的人，也有着自己的生活，谁会为了我这种陌生人而堵上性命？” “？” 男人就这样小声地自言自语，将自己本来要说的请求吞回肚子里面，强颜欢笑地对女孩说道。 “哎？这么年轻就订婚了吗，真是意外，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啊。不禁让人想起自己曾经追求妻子的时候，可是花了四年的时间才终于搞到手了，当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男性士兵感叹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老陈。 “哎？嗯，谢谢呢。”莉莉娅表面无事轻轻地点了点回答道，但是少女的心中却实在是尴尬，她也发觉出来自己好像理解错了男性士兵的意图，导致对话看似在互相交流，但其实是两条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这个时候矮个子娅丝敏从前方的树干后探出头来，她用着怀疑的眼神盯着两个落队的士兵，警惕的浅蓝色瞳孔最后落到了男人的身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沉默的敌意。 “前方就是二十米处就是丛林的出口，难道你们现在开始喜欢上了这过分湿润潮湿的环境，下辈子想变成人猿泰山在这里过一辈子吗？”娅丝敏的冷嘲热讽让莉莉娅倍感熟悉，但旁边的士兵确像被闪电劈中了一样做出了呆滞的表情，看样子他是第一次被小学生体型的女孩辱骂，被这副反差感惊讶到了。 “别在意，这是娅丝敏表达友善的方式之一，很可爱对吧。” 莉莉娅冲着旁边的士兵解释道，但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同意莉莉娅的观点。 “啊，只有没有敌意就好了，还有我的名字叫哈里森，很高兴与你见面。” “莉莉娅。” 哈里森与莉莉娅握了握手，然后男人大步越过了满脸警惕的娅丝敏，去追赶前面的队伍。而莉莉娅则是和娅丝敏并肩前进，思考着哈里森的事情。 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哈里森确实有事求助于我，但因为我的某句话而改变了想法。莉莉娅进行简单的推论，她还不知道哈里森为什么那么突然就找到自己，就连动机和理由都没有解释。嘛，算了，如果真的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时机到了自然会向周围人寻求帮助，毕竟哈里森并不是青春期的男孩，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 莉莉娅点了点头，决定不主动插手哈里森的烦恼，但她这副思索的样子全都被娅丝敏看在了眼里。 “莉莉娅对那个男人的事情感到烦恼吗？我就知道，毕竟莉莉娅的容貌那么端正，肯定会有几个酒色之徒会打你的注意，需要我悄悄得让他人间蒸发吗？”娅丝敏满脸认真，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询问着金发少女。 莉莉娅一愣，她歪过头盯着娅丝敏的面颊。 “？” “娅丝敏，难道你在吃醋吗？” “咿！你这个闷骚女，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哼，你别以为经历早上的事情我就对你产生了特殊的感情，我只是作为朋友...不对，作为战友的角度了询问这件事情，毕竟莉莉娅是部队的核心，如果出现问题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娅丝敏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为自己辩解。 “居然说我是闷骚女，娅丝敏真是过分，我以正当的权力要求补偿！” 莉莉娅闪到娅丝敏的后方，弯下腰抱住娅丝敏的脖子，隔着防蚊帐紧贴着栗发少女的皮肤，用呼出的热气刺激着她的耳朵，让娅丝敏的身体敏感地颤抖。 “等下，做这种事情也要分场合啊！如果他们倒回来看到这副模样肯定会误会的，接下来的路程里全都要伴随着充满着意义不明的眼神，这实在是太过于屈辱了！”娅丝敏一边惨叫，一边轻微地挣扎，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但身体却紧靠着莉莉娅，贪婪地吸取着金发少女的味道。 “没关系的，仅仅是迟到几秒钟他们不会在意的！” 跨越禁闭的边界Ⅲ ========================== 在吸取了足够的娅丝敏元素之后，莉莉娅满脸春光，活力十足地走出丛林，而跟在后面的娅丝敏则是羞红的双脸，怯怯地盯着其他士兵，在栗发少女的眼里他们仿佛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糗事，用着别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裹在防蚊面罩下的面孔都露出着嘲笑的神情。 那是因为娅丝敏不仅有着轻微的社交恐惧症，还有一点被害妄想症，以至于她总是觉得只要谈到身高就在说自己，所少女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跌跌绊绊地与他人建立羁绊，这让在战场中犹如鬼神的女孩，在正常的社交中吃尽苦头。 对待吸血鬼部队的同伴们还好，毕竟都已经和平相处了三个月，彼此之间都足够熟悉，但是现在娅丝敏的周围只有莉莉娅一个熟人，这让栗发少女的内心感到一丝莫名的无措与紧张。 而莉莉娅也明白这不是简单就可以治好的心理缺陷，她需要一点一点让娅丝敏敞开心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扩展她的人际关系，至少在普通的社交中能正常的与他人交流，而五分钟前对哈里森的讽刺就完全NG。 队伍们穿越了丛林，来到一片黑土与绿草覆盖的平地，树木稀少的树立在土地上，一眼就可以看到不远处连绵低矮的山丘。这是一片少见的近平原地带，西帝汶上大多都是起起落落的盆地与山地，这些天然的构造妨碍了大洋洲军队在这里快速地用车辆运送物资。 “这一带是西帝汶有名的无人区，虽然这座岛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他拿出地图，用手里的设备仪器对应着目前的位置。他的装备有别于其他士兵，身上并没有装备突击步枪之类的武器，相反，他背着一个黑色的立方体，侧面延伸出可伸缩的天线。他是大洋洲部队的通讯兵，专门负责收取和拦截电子通讯，是信息战的尖兵。 “话说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叫古邦吧？那里可是帆船狂热者的圣地，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去那里体验一下！”旁边的一个士兵说道，但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悠然婉转，就像是尚未成熟的少女，语气之中带着旅行者般的兴奋感。 “不，准确来说，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弗洛雷斯，大概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如果有高速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另一个士兵并排着，矫正着女性士兵的话语。 现在三个大洋洲的士兵自发的组成团队，他们走到一起相互攀谈，并背对着其他人。而娅丝敏也自觉地站在莉莉娅的旁边，不到一分钟之内，两个团体就这样的组成，除了站在另一片空地上与两个团队都划清界线的中年士兵哈里森。 说实话莉莉娅本来就对这次任务抱有疑问，那么现在的休息时间正是一个解决交流问题的机会。 莉莉娅向前走去，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大洋洲部队三人的注意力。趁着他们回过头时，莉莉娅将戴在自己头上的防蚊面罩撕开，利用自己的容貌瞬间将四处扩散的氛围凝聚为已身，仅仅是一个动作就将周围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了。 莉莉娅本就有不输于常人的容貌和拼搏在战场上所凝聚的意志力，而这两者相乘的结果，就是能创造出不输于男人般的英气，如同女武神般精练，帅气的事情容易吸引大家的目光，而这就是目前莉莉娅所做的事情。 事实上效果非凡，其中一个大洋洲的男性士兵都开始吹起了口哨，另外一个女性士兵则被张大了嘴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丛林的出口了，这代表各位可以脱下面罩了，好好享受大自然的清新空气。”莉莉娅尽量以平和的声音说道，但就算如此，金发少女还是会觉得自己的音调有些做作，“说实话，我和旁边这位的士兵是因为突发情况才会赶来参加这次任务，连简报和目标都不得知，甚至连各位的名字都不知道，希望你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向我们解释一下。” 其中一个士兵立即摆起了怀疑的脸色。 “所以，你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我们在丛林里面走上一个多钟头？” “我的名字叫莉莉娅，”金发少女眯着眼睛回答道：“准确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的长官满脸不耐烦的对我们说，这些简单的问题请自己去解决，这次任务也是上级火急火燎地下达的，我甚至连发言权都被剥夺了！顺便一提，这是原话。” 事实上，一切的原因都要归咎于两位逃掉早训练的少女，她们俩在溜回吸血鬼部队的营地时正好被克雷多斯长官碰见，而那个男人正好因为某中原因而怒气冲冲，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娅丝敏和莉莉娅两位可怜的少女必须在关七天禁闭和执行一项外出任务之间做出选择，最后她们被蒙上面罩绑住手腕，以杜绝任何逃离的手段，被送往了前线。 嗯，大部分都是自讨苦吃，但是莉莉娅却把自己描述成被凶恶长官差别的对待的可怜士兵，这样的行为，让娅丝敏觉得很赞。 “原来真的还有这么不负责的军官啊，本来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一旁的二十多岁的女士兵吐槽道。 “那么就没办法了，我们还是花费一点时间向一无所知的二人整理一下现在的事情吧。”通讯兵无奈地说，“不过在此之前，就跟莉莉娅小姐说得一样，我们还是先相互认识一下比较好，毕竟不久的未来我们还需要将背后托付给你们。” 莉莉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那么就先从我开始吧，叫我莉莉娅就可以了，因为全名有些绕口难记，大部分人都无法在短时间记住，所我就不说了。我是隶属于联合国旗下特殊的辅助部队，代号为‘Vampire’，如你们所见，现在正在大洋洲军队下打工，兵种为突击兵，不过通讯，医疗，工兵的方面都有过接触，可以身兼数职。” 跨越禁闭的边界Ⅳ ========================== “我的叫托马斯，今年二十二岁，本隶属于步兵武装第九团，主要负责后勤部分，跟莉莉娅一样也是被我们的长官莫名其妙地派上战场，恐怕是看自己在营地里面无事可做的原因吧，想要我在这个任务发挥余热吧。”背着大型无限电的士兵说道，他扎下防蚊面罩，露出来的是颇为年轻的面颊。 他伸出一只手，对旁边的同伴做出‘有请’的手势，从他掀起了衣袖里可以看出托马斯带着一个银色的腕表。 “我的名字叫乔舒亚，今年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八六，正在攻读机械工程学科，在业大学生，同样隶属于步兵武装第九团，本职是步兵，但正在向军队里面的前辈请教，冲锋陷阵就交给我吧。”金黄色头发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壮实的身材完全不像是一位理科生，不过听他阳光洒脱的话语，倒是让人觉得是可以依靠的角色。 “哎，居然是大学生，那为什么要参军？”旁边的少女表现得相当吃惊，随后她好奇地问乔舒亚。 说实话娅丝敏也相当的好奇，毕竟机械工程系在澳大利亚的知名大学里也算是高材生的学科，只要毕业了在社会里根本就不缺出路，根本就没有必要选择参军这条道路。 娅丝敏歪过头观察着莉莉娅的表情，想看看她是否已经提前知晓了答案。 莉莉娅则是满脸假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附和着那位少女，十分做作的表现看得娅丝敏直起鸡皮疙瘩。 乔舒亚爽朗地笑了几声回答，然后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理想中的职业是为国家工作，想要进入体制内的话是需要必要时间的兵役，虽然这项成果对其他企业没用，但是对政府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喔喔，真厉害。” 剩下的士兵都在感叹着，就连一旁隔岸观火的哈里森都拍起手来。 “话说娅丝敏，机械工程是什么？” 正当娅丝敏在感叹乔舒亚的行动能力时，莉莉娅悄悄靠了过来，低下身子询问道。娅丝敏眨了眨眼睛，正解答金发少女的问题时，她突然意识到，曾经莉莉娅说过自己有着参加反恐作战的经验，而且是两年前的事情，在时间上逆推莉莉娅现在的年龄，就能得出莉莉娅实际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就参军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少女孑然一人，背弃家园，来到离自己家乡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这样的问题娅丝敏还不敢询问莉莉娅，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禁地。 “然后是我呢。”大洋洲部队里唯一的女性说道，她脱下防网面罩，露出了火红色的头发和棕色的瞳孔，看样子是拥有北欧和澳大利亚本地的混血儿，“我的名字叫莉兹，年龄22岁，从上到下是90，61，87，身高为1.71厘米，机械步兵团第十二团，算是后勤组，一周前才上岸。兵种为步兵，虽然不想各位那样全能，都是我也会加油的！” 托马斯补充道：“其实我们三人就住在隔壁，虽然不常接触，但互相还是认识。” 莉莉娅再次弯下腰，跟娅丝敏咬起耳朵。 “喂，娅丝敏，那个叫莉兹的士兵为什么把身体数值也报了出来？难道因为是这里特有的人文风俗吗，如果我不那样做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不，这只是因为莉兹小姐向你发起了只属于女性的战争，虽然莉莉娅这种只穿运动内衣的女生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希望，但是那发育过于正常的胸部倒是破坏力超强呢。” 娅丝敏翘起嘴角向着莉莉娅调侃道，如果金发的少女稍微懂一点时尚的话，一定会成为都市里最耀眼的金色之星吧。 “我倒是觉得娅丝敏的破坏力也很强，各方面都是。” 莉莉娅当着娅丝敏的面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手掌模仿着滑过肌肤的曲线，深蓝色的双眼迷离地看着栗发少女，这番故意伪装的神情让娅丝敏觉得格外的妖艳。娅丝敏的脑海里也不禁回想起莉莉娅抚摸自己身体时的酥麻感，让她的面颊愈发红润起来。 “嘛，开玩笑的。娅丝敏，自我介绍就还差两个人了，加油哦！” 莉莉娅突然话锋一转，回到了平时的姿态，她带着鼓励的神情看着娅丝敏，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用眼神鼓励着第一次松开母亲的手，独自一人走进幼儿园里的女儿一样。 “我又不是自闭症患者，请不要用着动物管理员那欣慰，外加鼓励般的眼神看着我，我难道就那么像是刚出生的无法站起的小马驹吗？” 娅丝敏在这方面还是很敏感，但在关键的地方却搞错了。栗发少女生气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将背后的刺全都竖起来的小刺猬，只要轻轻地捧在手心中就不会受伤，而且一抖一抖的披肩发让年幼的面孔更加的怜人，相当的可爱。 “那么该你了，小妹妹！” 莉兹用着好奇的眼光观察着比莉莉娅矮上一个头还多的娅丝敏，从她温柔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已经把这位栗发的少女当成妹妹系这种柔软无力的角色了。 “我的名字叫娅丝敏，已经成年了，隶属于联合国旗下的辅助军队‘Vampire’，跟莉莉娅小姐所属的军队相同，顺便一提我们是室友。并不知道自己的隶属兵种是什么，仔细想了想，上次登陆战的时候，好像把能做的工作都做了一遍。曾经学习过拆除，通讯，射击，近距离格斗，剑道，潜泳，爆破，所以大家请不要客气，尽情地使唤我吧，小女子不才请多多指教。” “喂，前面部分都还正常的，为什么最后一部分就把自己身段放得那么低？难道你是来自极东的大和抚子吗！？”莉莉娅吐槽道，她甚至看到了娅丝敏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还标准地鞠躬。 比起礼貌，这已经可以算是古板了！ “哎，可是书上说，只要保持着谦卑，低人一等的做派，就可以退居于幕后，这样的人头脑更为清晰，目光更加辽阔，跟其他只会在无形之中炫耀自己优点，比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更加长命。” “？” “哼，那个叫乔舒亚的家伙，一直在绷紧着自己的肌肉向周围人炫耀着，明明就是天生骨架比较大，而且是肉脂率低于女性的原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那个莉兹，不就比我高十厘米嘛，肯定故意穿着小一号的军服，让自己的胸部膨胀起来，身体前倾，装起一副对我很有兴趣的样子，其实就是在向我炫耀吧！” 啪—— 莉莉娅一个爆栗弹在了娅丝敏的额头，让栗发少女发出可爱的呜咽声蹲在地上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那么下一位，哈里森先生，不要以为你站得比较远我就会忘记你。” 莉莉娅拍了拍手，吸引那么中年士兵的注意力。哈里森看到了莉莉娅的招呼，苦笑着走了过来，他早已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来的面孔比在场的人都要沧桑许多，他的年龄恐怕是娅丝敏的两倍。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哈里森，并不是士兵，而是随军的统计学家，我这次来这座岛上是为了观察生态补充我的科学研究资料，目的包括环境天气的统计，就是这样，谢谢。” 语气相当的简洁，倒是很符合莉莉娅心目中科学家的形象，但她依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违和感，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跟随着另外五个士兵去完成外勤任务，莉莉娅在联想到之前哈里森对自己有什么话说，这样的怪异感就更深了。 背着无线电的托马斯看到全员都自我介绍完毕后，从平地上站起来，他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银色手表说道：“虽然还有任务简报没有向莉莉娅小姐和娅丝敏小姐解释，但目前的时间不太够了，离集合的时间也在每分每秒的接近，剩下的事情我们就边赶路边说吧。” 跨越禁忌的边界Ⅴ ========================== 娅丝敏手脚并用爬在绿茵的草地上，腰部微微离地，半翘起屁股，用奇怪且相当羞耻的姿势伏倒在地面。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像是自拍杆一样的机械，少女手握住把柄将机器扫过前方不到两米的位置，在确认侧面没有闪过红灯之后，微微地松口一口气，蠕动着身体前进。 “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做这样的工作，按照经验次数来算的话，我可是一个才上过两次战场的新兵啊，把这样重要的交给我真的好吗？”娅丝敏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自己的后方，被誉为‘战场的天使’的金发少女，莉莉娅正无聊地打着哈欠，她正一脸如果不找些话题，就会睡着的感觉。 事实上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莉莉娅的眼圈下确实有很重的眼袋，这算是莉莉娅美中不足的一点。 “第一次上战场就把‘报丧女妖’炸毁，那可是别人科学家们苦心研究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东西。做出这种事的始作俑者竟然称自己为一个普通的新兵，这是什么新时代的反科学冷笑话吗？” “喂，不要颠倒是非，虽然在矿洞里面安装炸药和挑选支柱是我做的，但是按下起爆按钮的可是莉莉娅！准确来说，炸毁‘报丧女妖’的是莉莉娅，跟我只有一点点关系，在法律上说，这是无意识共发性犯罪，所以我依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兵，只是沾了莉莉娅小姐的光而已！” 娅丝敏使用着歪论辩解道，至于为什么栗发少女那么抗拒承认，那就是关于登陆战的后日谈了。 “哼，不就是害怕那些科学家们寄投诉信，想想也是，那可是单单五厘米的零件就说不定价值几千美元的超级武器，先不谈理论，如果大洋洲的科学家们能够还原里面的结构都算是不错的了。他们现在恐怕都在心里面咒骂，是谁把通往人类新世纪的阶梯拦腰炸毁，机器可不分正义与邪恶！” 莉莉娅的话语之中还是充满着对权威的调侃，金发少女昂起头看着娅丝敏的侧脸，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幅度。与平常作弄自己时表现出的小恶魔般的微笑不同，这副表情，从眼睛里面可以看出几分敌意。 “单是这几天，大洋洲军队就收到了上百条投诉信，寄信人都是一些自我为中心的疯狂科学家。他们要求公开登陆战的细节，想都不用，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是谁把‘报丧女妖’摔成破碎鸡蛋般的罪魁祸首，说不定真的会上演轮番寄刀片的场景。” 娅丝敏的脸颊上流下一滴冰冷的汗珠，事实上如此魔幻的剧情真是有可能会上演，毕竟只要翻开历史书就知道，那些直接促进人类进步的科学家无一例外都是怪人。如果知道前因，他们说不定会直接向军队请求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以不破坏‘报丧女妖’为前提进行作战，禁止士兵携带五百克以上的炸药，不计代价回收‘报丧女妖’等。 毕竟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是纯粹至极的科学家了。 滴滴滴—— 突然间娅丝敏手中的机械响起了声音，急促的叫声让人的心跳也不禁收紧，但栗发少女习以为常地拿出小刀。她将刀面切入地面，松软的泥土不用花费多少力气就可以翻开，用尖锐的刀尖化开青色的草根，顿时间青草的泥香充斥在鼻尖，这让娅丝敏想起了下雨时的气味。 大概深入了二十厘米，刀尖碰到了坚硬的某物，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娅丝敏将刀面倾斜见缝插针般刺进金属某物表面的缝隙，随后用力一撬，一个锈迹斑驳的圆盘形物体从泥土中重见天日。 “在这一个小时里，这已经是第四十三个地雷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还能不能正常爆炸。” 娅丝敏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手熟练地把小刀当成螺丝刀，撬开地雷的外壳，将里面的引线割断。这样的话，就算有人踩了上去，压力头触碰到撞击式的雷帽，也因引线断掉的缘故，而无法将炸药引爆。 不过这片地雷地已经有了快七十年的历史，娅丝敏严重怀疑泥水已经浸入了最里层的炸药，腐化了内层的地雷本体，有大概率已经失效了。不过，谁也不知道，就算这颗地雷已经被时光所磨尽，也不敢保证下一颗是什么状况。 在如今的战场上，心怀侥幸心理的士兵，是绝对活不长的。 “嘛，娅丝敏，虽然我也觉得大概率失效了，但事实上在几年前，周边确实有着儿童在这里玩耍然后误踩地雷的案例出现，当时的居民因没有专业的人员和设备，没有能力阻止惨剧发生了，所以为了不让不幸再次出现，就把我们现在的工作当成为未来的孩子们吧。” “莉莉娅总是在这种地方开始认真起来呢，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重新意识到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娅丝敏点了点头，她同意莉莉娅的说话，因为她知道地雷是战争结束后的残毒，二战时轴心国占领了整个帝汶岛，时刻威胁着南方的大洋洲等国，直到同盟国赢了太平湖战场之后，整座岛屿才重新解放，不过撤退的轴心国也留下了对当地居民最大的威胁，那就是地雷。 “那么各位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禁忌的边界了吧。”托马斯在无限电之中说道，“这片土地里大约散布着四万多颗地雷，而且地雷还偏偏是最原始的那种，利用着碟形弹簧下压时的力引爆，整体结构就算是进水，一部分遭到破坏，也依然可以工作。” “那么当地政府不管管吗？”娅丝敏问道。 “很可惜，帝汶岛目前的局势一直属于不和的状态，贫穷的西帝汶和更贫穷的东帝汶，这个地方因为长时间的殖民而变得破败不堪，直到三十年前才从殖民中解放出来，而西帝汶的政府已经竭尽全力让人民脱离穷苦的生活，事实上西边的部分正在与国际社会接轨中。” “那么东边呢？” “东帝汶有一端惨烈的殖民和鲜血历史，他们的人民为了反抗压迫而努力了近乎十几年，直到2002年东帝汶才被正式承认为一个国家，但就算如此，东西边也因为思想政治不和经常起冲突，不过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帝汶教育程度较低的原因，这些思想上的差距，只能由时间慢慢地解决。” “所以政府正处于有心无力的状态。” 分为两队前进，另一个小队的乔舒亚说道。 “而且威廉姆斯的到来说不定会让岌岌可危的平衡打破，他带来的佣兵和私人军队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西帝汶的国家，但已经在往边界渗透。如果报告里面有关‘原型武器’的事情是真的话，在他们的强攻下，恐怕西帝汶的军队无法抵挡，那个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城市就是费洛雷斯。” “费洛雷斯？” 跨越禁忌的边界Ⅵ ========================== “边境之城，费洛雷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城，如今也响应政府的号召，逐渐步入现代化，这座城市的特产是一种纯红色的水晶，听说水晶的内侧存在着像是半凝固的鲜血，现在大举收购红水晶的买家们，把这种矿物叫做贤者之血。” 乔舒亚回答着娅丝敏的问题，旁边的莉兹小姐在听见有关水晶的话题后，棕色的瞳孔闪闪发光。试问，那个女生没有遐想过，在结婚时让自己的真命天子为自己的无名指戴上那独一无二的钻戒呢？ “啊啊，明白了，就像是二十世纪里的钻石骗局，他们的目标恐怕是想超越前者，向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骗局努力前进吧，真是竞争惨烈的广告业，我都被他们的觉悟感动了。”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心思一点都不细腻的栗发少女，以她的粗神经恐怕难以想象出婚礼的浪漫吧。 “钻石骗局？” 娅丝敏的后面，对社会常识有点缺失的金发少女问道，看样子比起华美奢华的钻石，还是后者更能吸引莉莉娅的兴趣。 娅丝敏挠了挠头，她有点犹豫如何该向莉莉娅解释，毕竟涉及的方面并不少，如果仔细讲下去的话恐怕要消耗不少的时间，她不确定对经济学毫无了解的金发少女能不能听懂满是专有名词的解释。 这个时候一直以来相当沉默的某人终于说话，哈里森按下了无线电的按钮，沉稳的声音由电波传来。 “简单来说，钻石给人的奢华珍贵的印象都是假的，供应商垄断了对钻石的出产和发售，控制产量，给世人一种千金难求的感觉，但事实上1870年，在南非森林里发现了以吨计数的钻石矿脉，如果那么钻石以正常渠道流入市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如同老师一般，哈里森向着莉莉娅提问，而金发少女歪了歪头，冥思苦想，然后得出了错误答案。 “嗯？会有更多的人买到钻石？那不是更好吗，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就这样完成了。” 哈里森用着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很可惜，错误。” 娅丝敏都可以隔着无限电想像出现这个中年人正摇着手指，对着讲台下的学生摆出老师的模样。 “物以珍为贵，莉莉娅同学，钻石虽然是奢侈品的代表，但其实上也是由碳结晶所组成的石头罢了。而大量的流入市场，就会造成贬值...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就像是学校里面某个特立独行的学生，他受到了女生们的追捧，但如果各个男生都像是他一样特立独行的话，女生们就会觉得他也是一般货色，一哄而散了！”哈里森说着说着，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笨蛋，追了我老婆长达整个大学生涯，幸好我专一长得还不算卑微，不然也不会生下那么可爱的女儿....” 娅丝敏听到了哈里森的声音随着解释而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低声细语，流露出父亲般的骄傲。 “原来如此！”莉莉娅一拍拳头，金发的头发随着身体的震动飘舞着身边，浑身散发着好学生独有的气势，“也就是‘赋予’呢，把常见的物品只要赋予某种特殊的意义，它就会变得珍贵，在其他人看来或许只是普通的事物，但从那个赋予它意义的人的瞳孔看去，那肯定是独一无二，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珍贵许多的宝藏。” 娅丝敏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出神的莉莉娅，露出灵魂脱壳般的神情，好像领悟到独属于自己的答案。正巧,一阵夏风吹过，微风撩起了莉莉娅的金发长发，金色的丝绸随风飘动，莉莉娅呆滞地撩起自己的长发，让其飞舞。 这绝美的画面印入了娅丝敏的眼帘，栗发少女心中的某根弦被撩动了。她心想，搞不好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副天使降临般的场景。 而后，莉莉娅仿佛自诉般轻声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就跟钻石一样，我也是被赋予的无价值的物品。” 娅丝敏听到了莉莉娅的细语，她张了张红润的嘴唇，想要对莉莉娅说些什么，但是经过一番犹豫，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我说，你们是怎么从政治格局聊到人文哲学？难道听不懂你们在谈论什么的人，只有我一个吗！？”莉兹小姐正在无线电里面大声抱怨道，毕竟钻石是她未来的期盼，穿上婚纱是她的愿望，而现在，几位一点都不浪漫的年轻人们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莉莉娅和娅丝敏进行了数次换班，用着老方法将遍布的地雷全都无力化，从而清扫出一条道路。他们把名为‘信标’的小型机器埋进土里，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可以依靠‘信标’所发出的无线信号原路返回，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再开辟一条道路。 莉莉娅和娅丝敏终于翻过了一座小山丘，她们也瞥见队友们正朝自己的方向前进着，恐怕是想跟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此时，他们已经跨越了长达一千米的雷区，现在已经进入了敌军势力的范围。 但是比起随时潜伏在周围的敌军，面前的景色更让他们长大了嘴。 少女们被此时的光景惊讶到了，因为在小山的背后，那里生长着金黄色的向日葵，并非是一朵，两朵，而是覆盖了一整片土地，密密麻麻，每朵向日葵的高度都接近两米，以茁壮的身姿朝向着刺眼的太阳。 “这是啥？” 娅丝敏有点傻眼，当她看见比自己高出十几厘米的花朵时，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用着不坏好意的语气询问大洋洲的士兵。而莉莉娅则是用着惊叹的眼神环顾着这一整片土地，眼中闪烁着少女般的光辉。 “哇呼，我已经等不及战争结束之后要来这里野餐了！” “喂，不要乱立Flag，野餐也没有必要战争结束，只要我们的军队占领了这片土地之后，你想在这里野营也没问题！”娅丝敏立马手忙脚乱地阻住莉莉娅的短命发言，并在无意识中向金发少女许下一个承诺。 “娅丝敏也要一起？那就是二人的约会了！真是令人期待！” 正好，大洋洲的士兵们气喘吁吁的赶来过来，他们用手擦了擦满是泥水的脸庞，用着同样惊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花田。 “比我想象之中的场景还要壮观，虽说当地政府种下这片向日葵的原因是为了防止让人们靠近地雷区，但没想到如今能发展成这副模样。”托马斯赞叹道，而旁边的莉兹小姐则从腰包立马掏出了小型照相机，拍摄了起来。 “这也算是成为士兵的好处，对吧。”乔舒亚叉着腰说道，“那些在基里面马浑水摸鱼的懒虫们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那么继续前进吧，穿过这片向日葵就达到了巴斯丘，那里就是我们的使命所在。” 跨越禁忌的边界Ⅶ ========================== 行走在向日葵田地中，让莉莉娅产生了游身于麦田的错觉，这让她回想起小时候，父亲身穿着厚重褪色的棉袄带着她去打猎，那时的父女就像是现在一样在雪地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如果那个时候的时光会永远的延续下去就好了，莉莉娅这样遐想着，呼吸着充斥花香的空气。不过，这里显然不是沉浸于回忆的地方，或许在前面的某处就有埋伏着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想到这里莉莉娅还是握紧了腰间的手枪，时刻准备应战。 “话说，莉莉娅小姐还真是冷静。” 跟随在侧面的哈里森随口说道，他应该是受不了过于凝重的空气才开口寻找话题吧，莉莉娅这样想到，毕竟这一点上娅丝敏也是一样。 “也算是习惯了，一开始握枪的时候我也会发抖，就算手指再怎么僵硬了也不会分开。之后，渐渐得身体的感官就开始迟钝了，逐渐分不清手臂地颤抖是因为恐惧亦或者是劳累，而现在，我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 莉莉娅如同倾诉般说道，这些话语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过，就连娅丝敏都未曾听过莉莉娅的心路，但不知为什么，跟哈里森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些内心的情感就会满溢而出。这让金发少女觉得，自己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跟哈里森的背景相互重合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哈里森颇为尴尬地晃了晃手。“我是说，明明你的战友都已经走丢了，你还能那么冷静。” 原来是说这个，莉莉娅恍然大悟。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总是唧唧喳喳的栗发少女消失在了金黄色的向日葵田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关系，这种事情常有的，在这种地方前进，很容易不知不觉就被比人高的植物阻碍视线，大概走神个一两妙就说不定跟丢了，毕竟娅丝敏也是那种内心相当丰富的女孩。不过不必担心，娅丝敏的手里还拿着电子设备，上面有无线卫星的GPS导航，这要在集合点上会合就好了。” 莉莉娅说道，哈里森从她的眼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 “那个，难道就没有可能性，是因为埋伏在此地的敌人，让娅丝敏小姐消失了吗？”哈里森的语气有一点点吞吞吐吐，看样子，他也知道这番发言不太礼貌，很容易会被其他人解读出其他的意思。 莉莉娅下移视线，她发现哈里森的手也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手枪，肌肉因紧张而颤抖。 “别看娅丝敏一副柔弱的样子，她说不定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一个。” 莉莉娅微微一笑，向这个男人展示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感， “上次战场，她不仅破坏了敌军最大的鬼牌，还救了我不止一次，最后还光荣负伤，这样的功劳如果放在其他士兵身上说不定已经尾巴翘上天了，但她并不这样，她将功劳全部平分，之后也从来没有炫耀过，言行举止从不傲慢，甚至还有一点自卑。” 金发少女停顿了一下，她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如果娅丝敏突然从这里冒出来的话，莉莉娅就恐怕会因害羞而晕倒。 “她就是这样真实的人类，怀抱着无人可知的烦恼却还继续前进，比起完美无缺的人，这样复杂的人性不就是可以依赖的对象吗？” 莉莉娅看着跟自己身高相当的哈里森说道，她尝试让自己心里的波澜恢复平静，不让丢人现眼的一面暴露在年长者的眼前，然而她没有料到说出这样的话比想象之中更加害羞。 “这就是战场上培养的感情吧，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哈里森感叹道，这比电影里面的兄弟情更加真实，不对，应该说是姐妹情吧？感觉还是不太对。这样毫无保留的信赖让哈里森开始思索，中年男人开始回顾自己的半生，追寻着相同意义的宝物。 这样的情感哈里森一生里只给两个人。 “就像是我跟我的妻子和女儿一样。” “等下！为什么进展突然那么快了！我和娅丝敏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才对，我们只是普通的好友而已！”莉莉娅听完哈里森的发言，突然方寸大乱，两只是如同风车一样摆动着，连连否决道。 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也就是说未来有往这个方向的规划吗？哈里森这么想到，没想到军队里面的怪人也很多，不过还好，莉莉娅小姐并不是坏人，相反还有着超越面容般的成熟。 “我和妻子虽然不像是你们一样，可以在亡命一刻时把背后交给彼此，说实话，这样的举动很帅，年轻的我也遐想过，但现在的我并没有这样的觉悟。我深爱着我的妻子，就像她也同样爱着我一样，就算我的女儿已经出国留学，但我也知道她也心系着我们，这样感情是不分时间和距离。” 哈里森看向天空，仿佛在想象着现在他的家人都在干什么。 “有人也说，就算是阴阳两隔，死去的人也会祝福着活着的人。我无法想象那样的事情，我无法想象我们三个人分开的日子，所以我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去做危险的事情，去年我已经戒酒，戒烟，妻子和女儿还给我庆祝了一番，我每周都去健身房锻炼，注意饮食，我向高风险的公司辞职，在政府的引荐下去国防部工作，因为那里更加安全，待遇更加丰厚，但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想想跟她们尽可能地多呆几年。” 爱意从话语之中流露而出，在男人的脸庞染上温柔的笑容，这是对莉莉娅来说是无比陌生的情感。金发少女早已忘记了爱情是怎么样的东西，她也从没有收获过发自肺腑的感情，她也从来没有体验过，爱会怎样地改变一个人。 “我啊，一定要从这里回去。” 哈里森坚定地说，他看向莉莉娅，仿佛把她当作自己的见证者。 “不管是谁在阻拦我，我都会把他打倒，谁管那个威廉姆斯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挡在我回家的道路上我就会一拳把他干趴！还有那些佣兵，用着子弹和鲜血把陌生的土地玷污的人们，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扣动扳机，但说实话，我也不在意，我也不想深追其中的深意，我啊，只想回到家里，过着悠闲的生活，直到大限将至。” 哈里森越说越激动，他的握紧枪柄的手指不知不觉不再颤抖，怯懦的感情从他的目光之中消失，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冲劲。突然哈里森呆滞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宣泄的对象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甚至连年龄都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多少。 完了，自己羞耻的一面被完全看光了，这副感觉就好像是当年向妻子表白时，旁边看笑话觉得不可能成功的群众们。 莉莉娅用手把玩着发鬓自然下垂的头发，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一样，然后她下定决心。 “哈里森先生，要在战场上活下去，单靠着炙热的感情可不够。” 中年男子感觉自己的外表被石化，正要被金发少女的话语所击碎。 “但是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不管接下来我们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请不要忘记刚刚的情感。” 突然莉莉娅用自己的手拉住哈里森的手，男人这才意识到，这是名为握手的礼节，这比一个小时前的自我介绍的正式程度要高出许多，这恐怕也代表金发少女的肯定吧。他也用自己宽大布满老茧的手掌握住了莉莉娅显得纤细柔软的右手，仿佛把彼此地意志相互传递般适当的用力。 “如果我们完好无损地活着回去，那么作为礼物，可不可以把你妻子的故事向我讲述？” “当然可以，不过请做好心理准备，这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说完的东西。” 行间-迷途者与偶遇者 Ⅰ ================================ 栗发的少女在金黄色的田野中奔走着，她用手臂拨开了植物的根茎，强行开辟出一道勉强可以前进的道路。 而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娅丝敏感到十分劳累，那是因为每颗向日葵的根茎都生长得十分茁壮，强行移开它们让少女的手臂有种在举哑铃的错觉，虽然并不沉重，但周而复始地运动还是会让疲劳积累了起来。 野生向日葵的根茎可以粗达五厘米，而越接近泥土的地方就越是粗壮，那是因为自然法则中的物竞天择，每朵向日葵都要将自己的根茎插进更深的土壤，来保证充足的水分，而那些无法吸取到足够养分的花朵是没有能力散播种子的。 这片美丽的田野其实也是生态的缩影，其中蕴含着无数的淘汰与死亡，退场者的尸体将会重新成为土里的养肥，为下一次竞争做好准备。 但对于娅丝敏来说，这片寂静无声的花丛随时都有可能变成血腥无比的猎场。 这片比人高的向日葵能完美的隐藏人类的踪迹，夏风吹拂而过，枝叶的沙沙声，能将悄悄靠近的脚步声掩盖。这并不是娅丝敏的被害妄想，这要敌人有心的话，随时可以把这里布置成一次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真是的，莉莉娅那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在这种地方不顾她人，自顾自地前进是很危险的，真是让人放不下心！”娅丝敏嘴里嘀咕着，脸色逐渐忧虑了起来，她放弃了用手臂扒开枝叶的行为，转而拿出小刀，计算好角度直接把美丽的向日葵一斩二段。 虽然这样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但是娅丝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一心回到莉莉娅的身边。 “啧，现在的状况下又不能喊话，如果附近有潜伏的敌人就麻烦了，不过万幸的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敌人的痕迹....” 如同墨菲定律一般，最坏的事情总是会在意识到的那刻突然发生，将本来的计划全部打乱，将最遭的可能性展示在自己的眼前，如同上天的恶作剧。 在娅丝敏的正前面，出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脚印。娅丝敏深呼吸后，将自己的气息变轻，用自己穿的军靴与地面上新鲜的脚印相互做对比，可以看出留下痕迹的士兵是一个明显比娅丝敏要高，步幅更宽的男性士兵。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脚印，不过在体格方面明显要比前面一个人要弱不少，娅丝敏的直觉告诉自己，真正麻烦的是强壮的那个士兵。不过做好充足的准备是赢得一场战斗的前提，娅丝敏将手中的装备整理好，把手枪上好膛，藏在衣服里面，这样就能让敌人起到自己并没有携带致命武器的错觉。 “唉，这个附近果然有无线电管控，如果不调到特殊的频密就无法通话，不过倒是可以连接弥涅耳瓦网络的服务器，虽然没办法通话，但至少知道这只是对某一波段的干扰，威胁性远比不上‘报丧女妖’” 随后娅丝敏开始蹑手蹑脚地前进，纤细的身材在这个时候才起到了正面的作用，娅丝敏可以半蹲下倾斜着身体穿过挺直的茎秆，如果少女的胸部在大那么一点点的话，就会让向日葵的花朵如同潮汐警报器般摇摆着。 不到一小会儿，急速前进的娅丝敏就从重叠茎秆的缝隙里，看到了两位并肩前行的士兵，他们一高一矮，身着灰白色相间的城市迷彩服，这样的颜色可以和混凝土融为一体，减少被远处士兵发觉的危险。他们的肩上挂着毫无特殊感的突击步枪，腰上的收纳袋里还能看出小刀的手柄和绿色外壳的手榴弹。 唯一的特异点是壮实士兵背着一个特殊的小型收纳箱。 装备上感觉跟吸血鬼部队有着惊人的相似，但娅丝敏没有细想，毕竟哪个部队的士兵不会携带一点战术性道具呢。 “这一整片向日葵需要超过五年的自然生长才能到这种规模，而且普通品种的向日葵是无法耐受三十度以上的气温，更别提帝汶岛上可是标准的热带雨林性气候，向日葵在这里生存下去想必也是多灾多难。” 跟随在后面等待机会的娅丝敏可以勉强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但他们的声音都被白色的面罩所覆盖，显得些许失真。 “其实我更关心这里的蚊虫，听说有向日葵的地方就有如同大拇指一样大小的蚂蜂，长达五厘米的刺能穿透四层衣服倒钩在皮肤上，上面还会携带着病毒和花粉，万一自己有不知道的过敏史那就麻烦了！” “都多大的人了思想稍微成熟一点，担惊受怕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老母亲。况且蚂蜂并不是攻击性极强的昆虫，只要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跟你玩命。你小时候难道是那种捅了蚂蜂窝之后，跑到妈妈怀里哭泣的小男孩吗？明明是自作自受，却要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啧，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温柔的大叔，现在说起话来也变得恶毒起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相比之下，矮小的士兵一边用手插着口袋，一边抱怨道。 他身体突然一愣，肌肉僵硬起来，那是因为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他显然没有在这方面做好准备，双手无措地放在口袋之中，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拿出来，汗滴从他的眼角流下，僵硬的身体这才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掌控之中，诚实地瑟瑟发抖起来。 给娅丝敏的感觉是仿佛下一秒就会跪地求饶。 “喂，克里斯你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是什么意思，生闷气吗？” 走在前面的壮汉发觉到身后的小男孩突然不说话了，他一边回过头，一边还嘴不饶人，不过当他看到架在克里斯脖子上的刀刃时也沉默了起来，右手反射性地摸到腰间的手枪处，用双眼直视着敌人，观察并推断着接下来的行动。 而后，壮汉放弃了，他的右手离开了武器，双手举了起来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喂！摩里尔你这混蛋，就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果断放弃，我的命真的就那么贱吗！” 看到同伴做出放弃的模样，急得克里斯都差点蹦了起来，要不是娅丝敏用力压住男孩的身体，不然锋利的刀刃就会割进到他自己的喉咙，这样新颖的自杀方式说不定能够流传好几十年。 “抱歉！看到如此松懈的你们，我没忍住搞了这一出恶作剧，因为知道你们肯定会生气，所以我就先提前道歉了！”娅丝敏并没有把刀收起来，反而踮起双脚把圆润的下巴垫在克里斯的肩膀上，用着以道歉丝毫不符的动作看向二人。 克里斯还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娅丝敏，一般这都是莉莉娅的特权，这让青涩的少年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不过面前反射着寒芒的匕首完美的充当了克里斯的抑制器。 “这哪里是道歉的态度啊！” 克里斯为了掩盖害羞的感情，以免被娅丝敏发觉，他掰开了女孩的手臂一边大喊一边慌乱地跑到了摩里尔的身边，就像是为了躲避母亲的暴打而逃到了父亲背后的小女孩一样。 “我有那么吓人吗？” 娅丝敏的内心稍微有点受伤，毕竟她也是一位妙龄少女，如果有一位异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自己，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栗发少女用手捧起自己的一丝发鬓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抬起自己的手臂检查自己身体各处的味道。 明明今天早上才刚洗过澡，肯定不会有狐臭的！娅丝敏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抬起头观察着面前的两位，摩里尔和克里斯，前者是战场上的老兵，莉莉娅派的左右护法，跟金发少女有过一段缘分。而后者是吸血鬼部队的拖后腿王，只经过为期半年的训练就踏入战场，各方面都不熟练的少年。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娅丝敏问出了理所当然的问题。 “啊，被克雷多斯长官以后续部队派来的支援...” 克里斯眼神飘忽地回答道，双手背着后面，左脚正以不知名的节奏打着拍子，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疑了。栗发少女将视线向右三十厘米和向上十厘米，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摩里尔。 “克里斯没有说谎，”摩里尔无奈地说道，“只不过，我们是跟随大洋洲部队穿越了西边的雷区和河流过来的，跟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摩里尔拿出了自己的军用平板，屏幕上显示出了几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绿点，屏幕的另一角是被标为黄色的集合点。娅丝敏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相信了摩里尔和克里斯的话，因为黄点同时也是莉莉娅小队的集合点，既然目的地相同，那么九成九是同伴了。 克里斯悄悄地擦了擦冷汗，给了摩里尔一个好样的眼神。 摩里尔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还隐藏了一小部分的事实。完全的事件是这个样子，克里斯今早翘班偷溜去女性军营里想要偷看少女们洗澡，不过被大洋洲的女性士兵们当场抓捕送到了克雷多斯的面前，而摩里尔本来是想阻住他别因为年轻气盛而丢了小命，但莫名其妙，也被带上了黑帽，最后的结果便是这次猝不及防的外出任务。 为了不让克里斯的恋情彻底破碎，摩里尔心软终于当了次同谋，但他有所不知，这是被克里斯拉下贼船的第一步。 “话说，娅丝敏你的伤口还痛吗？” 为了缓解内心深处的愧疚感，摩里尔决定用长辈的态度友善的关照下在登陆战中负伤的少女。 “已经没事了。” 娅丝敏说道，伸出了自己右臂向前向后各个方面晃动着，向摩里尔证明自己已经彻底没问题了。 “那么欢迎回到该死的战场。” “是啊，虽然偶遇，但遇到你们真好。”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Ⅰ ================================== 小眼瞪大眼，这是对目前状况最好的形容。 莉莉娅如同看到奇怪的东西一样盯着摩里尔和克里斯，而其他的人则是用更加惊异的目光直视着娅丝敏，仿佛在观看着大变活人的魔术。一个凭空走丢的少女，然后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另外两个士兵，这是某个东方国家的成语故事吗！？ 这里便是部队的集合地，距离巴斯山丘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莉莉娅和大洋洲的士兵们蹲在大块岩石侧面的阴影里面，手里还拿着刚拆开包装的巧克力。而大洋洲的士兵明显少了几位，乔舒亚正在往前完全自己的侦擦任务。 “喂？为什么他们要用这样眼光盯着咋们，我们难道变成了野生的稀有动物了吗？就算对面有一位是美少女，但被这样看着也会让我的心里毛毛的！”克里斯歪了歪头，向着旁边的摩里尔询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娅丝敏的召唤兽了？” 莉莉娅语出惊人，本来平时不怎么幽默的少女说起笑话的后果就是这样，场面再次寂静了起来，仿佛都能彼此听到呼吸的声音。 “哼！” “不，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到底是谁？娅丝敏小姐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无线通讯员托马斯准确的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伸出了手掌请栗发的少女回答他的问题。 娅丝敏装作没有听见他的问题，然后撇了莉莉娅，而后再次发出了特别傲娇的声音。 “哼！” 这下无论是谁都可以轻易看出娅丝敏正在生闷气，至于原因的话，在场的恐怕只有莉莉娅和哈里森知道。毕竟把本来以三人为单位前进的小队，走着走着，就把其中一个小个子丢掉了，等到达目的地时，走丢的栗发少女看到一男一女正撕开了零食的包装，做出亲密无间的样子开始了午餐，无论是谁都会生气的！ 居然不等自己就开始了野餐，丝毫不考虑下自己有可能已经被敌人偷偷暗杀的可能性，就这样像是父女一样享受着天伦之乐！？娅丝敏额头上青筋鼓出，心里就像是恰了柠檬一样难受。 “托马斯给你介绍一下，高个子的是摩里尔，矮个子的是新兵克里斯，请随意的使唤他，他们都跟我同属于联合国旗下的辅助部队。”莉莉娅回答托马斯的问题，然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摩里尔的肩膀，“抱歉，我们刚刚才收到克雷多斯长官给我们的消息，没有在进入向日葵丛之前等待你们。” “没关系，克雷多斯长官跟我们说了，你们有可能收不到消息，所以我们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往最终的集合点赶来的。” “果然附近的无限电遭到了封锁，但是弥涅耳瓦网络还可以正常访问，虽然这不会对接下来的作战有什么影响，但是请务必提高警惕，这让我想起了温水煮青蛙的情况。” 莉莉娅和摩里尔说着悄悄话，同时装作打招呼的共享了情报。 “嘛，如果不安抚一下吉祥物的话，我倒是觉得那才是会干扰作战的最大因素，”摩里尔以开玩笑的语气，然后沉下声音，“我会注意的，说实话，克雷多斯长官既然派出了我们，那么肯定会出现大洋洲部队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的判断一向很准确。” “没问题，娅丝敏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们趁现在去跟大洋洲的士兵们打个招呼，尽量熟悉一下。” 莉莉娅摆了摆手，离开了摩里尔和莫里斯，不过那个少年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他虽然听到了两位的对话，但却无法理解，毕竟，他以为自己只是被叫到前线去干苦力的，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有可能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莉莉娅来到了娅丝敏的身边，栗发的少女正背对着众人摆弄着自己的枪械，她把枪管拆卸下来，用着不到一厘米粗前端有着棉花的铁棍伸进膛口之中擦拭，并上好专用的保养油。现在少女手中的枪并不是吸血鬼部队的，而是来自大洋洲军事部队的军械库中。恐怕娅丝敏是想到，军械库里的枪械恐怕很久都没有保养了，所以这次自己动手做好准备。 在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上特别的敏感，这也是娅丝敏的可爱之处。莉莉娅这样想到，便坐到了栗发少女的旁边，也熟练地拆卸自己的步枪，用着娅丝敏携带的零件开始做着保养。 “那个哈里森，明明长着大众脸，但其实也是有家世的人了，真是人不可相貌呢。”莉莉娅感叹着，将涂满保养油的棉花伸进枪管里，来回轻柔地摩擦，确保里面没有污物。 “你才发现吗？”娅丝敏抬起头，淡蓝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果只是看手套的话，很明显就可以从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印看出来，而且哈里森先生经常会用左手去摸右手的无名指，就像是确保戒指依然戴在自己手里一样，想必是一个很爱家的人吧。” 这一套连环推理打的莉莉娅措不及防，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娅丝敏的观察力。不，莉莉娅回想道，她意识到娅丝敏的眼睛其实相当的尖，看清了许多的事物，但只是不愿意将其分享出来而已。 娅丝敏直视着莉莉娅的双眼，仿佛要从其中看出金发少女的本我。 然后她缓缓开口道，凝重的语气刺激着莉莉娅的神经，让她不得不下定决心好好回答娅丝敏的问题。 “莉莉娅，你不会是大叔控吧！？” “噗(/≧▽≦)/！” 如果莉莉娅现在喝着水的话，绝对会喷娅丝敏一脸，因为她实在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本来以为是玩笑的莉莉娅，再次看向娅丝敏，但是此时栗发的少女满脸的一本正经，仰着头望向自己。 “呃....”莉莉娅现在有一点慌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娅丝敏眯起眼睛说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从莉莉娅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渴求的东西呢，在我印象里面莉莉娅都是无欲无求的做派，从来没有对某种东西显示出极深的欲望。不过，这次我看出来了，莉莉娅看向哈里森的眼神里面就包含着这一渴求，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男女嘛，肯定就只有是那种感情了。” 那种感情，指得肯定是爱情。这话从身材矮小的娅丝敏嘴里吐出有一丝违和感，但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头，相当于承认了娅丝敏的推论。 “不过有一点娅丝敏你错了，那就是爱情也分很多种啦，我也算是一个少女！”莉莉娅不知为何加深了语气，“当然也有怀春的时刻啦！难道娅丝敏觉得我是一个机器人吗？哈里森给我讲了些他的爱情故事，也让我产生了这种情感也是不错的想法，简单来说，我是嫉妒了！” “居然嫉妒了！” 娅丝敏的语气不知为何相当的惊悚，她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居然会吃一个快奔五的中年人的醋’，她越来越搞不清楚莉莉娅的性癖了。 “喂娅丝敏，你的眼神把你想说的东西全都说出来了！”莉莉娅虽然一脸生气，但还是趁着娅丝敏一不注意，环住了她的脖子，“放心吧，让我满意的恋爱对象还没有出现呢，现在我只要娅丝敏就足够了！” 就像是闺蜜一样，两位少女亲昵的接触着，但这也代表她们的关系目前也止步于此。 “不知什么时候，属于我的白马王子会以什么姿态出现呢？”莉莉娅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仿佛在向娅丝敏分享着小秘密一样，在栗发少女的耳边低语。敏感的耳朵被热气所刺激，娅丝敏的身体打了个冷颤，她连忙推开金发少女，但这个时候有股难以抵挡的欲望从小腹升起。 咕咕~ 娅丝敏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栗发少女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但是声音早已经传到了莉莉娅的耳朵。她用着羞涩欲绝的面孔盯着莉莉娅，而莉莉娅则是鼓起腮帮子，辛苦地憋笑。 “呜，看来只有杀了莉莉娅之后然后自杀了，只要这样才能掩盖我的失态！” 娅丝敏扑了过去，但是莉莉娅敏捷地躲开，两位少女就这样在狭小的阴影里面围着石头开始玩闹起来。 “啊差点忘了，这是专门为娅丝敏留的！” 莉莉娅突然停下了脚步和想要在前往堵截的娅丝敏撞了个满怀，金发少女伸出手往领子里面掏了掏，就像是动画片里面的场景一样，不仅让发育优良的胸围如同果冻般摇摇晃晃，还从里面拿出来了三根巧克力棒。 “！！！！” 娅丝敏的眼睛立马开始放光，就像是看到了栗子的松鼠。 “这是在几周前赌博时赢的奖品，嘛，虽然剩下的全都在前几天输光了，但还是给娅丝敏留了三根，听说摩里尔说都是澳大利亚的知名牌子呢。”莉莉娅口吻种满是歉意，她本来想多赌一点然后送给娅丝敏当作礼物，但没想到一但自己有了获胜心之后，总是眷顾自己的强运就消失了，最后只留下了这三根。 “没关系！就算上面沾满了莉莉娅的体温和味道都没关系，咱上次吃巧克力棒还是在半年之前，而且这还是大洋洲知名的品牌，咱不会挑剔！” 看样子娅丝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甜品爱好者，莉莉娅寻思道，以后把她惹生气之后就用这种方法来安慰吧！金发少女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对莉莉娅特攻的宝具。 将巧克力棒递给了娅丝敏之后，她拉着娅丝敏的手回到了大部队。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Ⅱ =================================== 两位少女的表现平平常常，但却把其他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几分钟之前还是闷闷不乐的娅丝敏，在和莉莉娅单独相处了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甚至还一脸幸福地吃着棕色的巧克力棒。 “难道这个女孩是极其容易被甜食收买的那种吗？！” “别想了，就算是三岁小女孩也知道绝对不要吃陌生叔叔手里的糖果，如果想要给娅丝敏小姐打好关系就另想他法吧。” “什么时候军队里面还有那么可爱的一对姐妹！？” “你眼瞎吗？一个是金色头发，另外一个是栗色，眼睛虽然都是蓝色，但色差相当明显吧，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浅蓝色瞳孔的人种。” “等下，我好像听说过，传闻里的吸血鬼部队之中有着战斗上如同鬼神附体的两位少女，听说她们在登陆战的时候徒手把敌军的微波武器给破坏了。” 为什么感觉有关自己的谣言越来越不符合现实了？莉莉娅无奈地想到，随后她低下头想看看娅丝敏的反应。栗发少女则闭着眼享受着巧克力融化在嘴里的丝滑口感，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的议论声，至少这证明着娅丝敏的心情还不错。 嘛，算了，既然娅丝敏不在意的话，我也关系。莉莉娅这样想到，带着沉浸在美食的娅丝敏进入队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在这个地方集合的人数变多了，出现了好几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士兵。 “咳咳，这些士兵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穿越过来的，指挥部应该是考虑到分散的行动可以降低被发现的危险吧，因为路途长短的不同，有些小队会比较迟。”托马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他刚才好像一直在为其他的士兵解释目前的情况。 莉莉娅回过头，简单地数了下人头。 “一共是二十五个士兵吗？” “不，一共是三十一位，还有六位正在附近做警戒任务，就在两分钟之前最后的小队也到达了。”托马斯向莉莉娅解释道，他举起手中的电子平板，“我也收到了上层对我们命令和简报，解释的任务就交给我怎么样？” 事实上莉莉娅也不喜欢耗费口水的工作，既然有人要主动承当领导的职责，那么何乐不为呢。 托马斯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看重效率的人，他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回头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轻轻地拍了拍手。 恐怕这就是天生的领导力吧，剩下士兵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住了，他们都抬起头望着了托马斯，低语声也截然而止。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并用行动化身为整个系统中的一颗齿轮。 “那么大家中午好，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就在刚刚司令部向我们发来了整个行动的最终简报。我相信大家都有着共有的疑问，一头雾水就被派到了离主战场只有不到十公里的地方，莫名其妙得就要承担被榴弹击中的危险，不过请放心，这份文件会详细的解释前因后果。” 托马斯把手中的军用平板展示出来，然后利用着局域网快速地传输了一个小型文件。莉莉娅和其他士兵也拿出自己的设备，开始快速地阅览，上面有着卫星拍摄的俯视图和一座建筑的内部剖析图。 “就像是各位提前知道的，我们的镇压目标是位于两百米开外的巴斯山丘的雷达基地，基地位于岛中心平原地带的一处山丘区域，占地约50000平方米，并有一幢六层的主建筑和和另外两个子建筑，主建筑和子建筑在三层通道连接，就像是连接双子塔中间的桥梁。” 这时一个士兵举起手来，是克里斯。 “等下，这份文件里面只说了附近的地理和建筑结构，并没有说明我们来这里的理由，难道这个地方是我们三天两夜假期的住宿点吗？” 嗯，如果是吸血鬼部队的简报会议，说几个笑话无伤大雅，反而还能活跃气氛，但是现在可是在大洋洲军队里面哦，入乡随俗的道理不会不明白吧，不会读空气的人活该被冷眼对待。娅丝敏抬起头，一边嚼着口中的巧克力一边看着瞬间冷场的克里斯，心里合掌为无知的少年默哀。 看着身旁全都是冷眼相对的目光，克里斯僵硬地放下手，他那不知所措的神情别提是有多可怜了。 “至于住宿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多亏了克里斯先生的提问，我才能尽快的切入主题，谢谢了。”托马斯以超高的情商接过了克里斯的话，“雷达基地最初是二战中轴心国占领帝汶岛时所建造的，他们在这里训练士兵和作为跳板妄图侵略大洋洲，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同盟国在太平洋战争的胜利阻止了轴心国的野心。他们在撤退的时候太过仓惶，以至于遗留下了上千颗地雷和数座设施。” “在三十年前，西帝汶独立，国家贫穷的问题使他们不得不寻求解决办法，他们拆卸了二战后遗留下的设施，开发周围海域的高能能源，事实上帝汶海上还真有几座活火山，那是这个国家旅游业的中枢。当国情稳定了后，他们改造了巴斯山丘的雷达基地，就像是废物利用一样，作为国防的一部分，当然，现在已经被时代抛弃，但基地却因历史沉淀的原因而保留，事实上，只要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并支付租金便可以借用。” “等等，难道说.....”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西帝汶政府今早向大洋洲军队发送一则紧急消息，他们接收到从那个地方发出的求救信号，说是有个名为‘宇宙外辐射信号研究学习舍’的兴趣小组被困在了雷达设施，而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恐怕也占领了那里。” “原来如此。”一旁的娅丝敏以鸭子坐的形式伸了个懒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把巧克力棒给吃完了，“说白了就是解救人质，但是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威廉姆斯想要占领哪里？” 托马斯用手指滑动屏幕，将简报往下翻了一页。 “大概是想要用雷达吧，虽然是被政府舍弃的建筑，但里面的机械颇有历史意义，所以每年都会例行维护。现在岛内已经被弥涅耳瓦网络所覆盖，如果他们想要在信息战中取得优势，必定想用大功率的设备来突破封锁吧。” 娅丝敏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莉莉娅则是感叹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来这里，就连细节也是现在才告诉我们的原因吧。毕竟这也是大洋洲部队的初战，如果有平民被战火波击了，那会影响到国际社会对部队的评价。” 她的意思是这场作战的成败是重中之重，而成功是指所有平民无伤救出，但如果只要有一个人死亡那就代表着失败。这是大洋洲军事部队第一次跨上国际的舞台，必须要谨慎处理每一项事务，一步踏错便会回到五年前。 “那么高层还有什么信息需要补充的吗？”这个时候相当沉默的摩里尔举起手说道，“如果只有‘人质被困在建筑里面’这样模糊的信息的话，还远远无法达到Happy End的条件，至少我们需要知道人质的确切位置。” 莉莉娅突然接话：“而最麻烦的情况是人质被分散管理的可能性，50000平方米的大小相当于一个大型学校，里面能藏人的地方简直多了去。不过这也是我们的优势，只要搞清楚敌人的分布位置和巡逻路线，我们就有可趁之机，但这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大概要多久？” 托马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肯定无法赶回来吃夜宵了，搞不会会在这里过上一夜。” “那不行。”托马斯立马回绝道，“现在前线正在告急，我们军队正在主战场强压芬里尔的佣兵，上层害怕如果把威廉姆斯的士兵们逼急了后他们会干出什么样事情来，毕竟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为了防止他们把枪口对准人质，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时限是多少？”摩里尔问道。 “五个小时，截止在下午六点，而且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小型会议陷入了沉默，他们正在思考着，绞劲脑汁的寻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在主战场上大洋洲的士兵正如同在森林之中奔走的猎人，而威廉姆斯便是狡猾的狐狸。猎人必须步步紧逼，才能狐狸显露疲态，进而露出破绽，但现在却出了人质威胁的问题。司令部害怕一但继续施加压力，威廉姆斯就会把人质当作自己的挡箭牌，但如果把人质的解救变为核心，就等于给狐狸休息的时间，那么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这次是一个胡乱的任务，大洋洲想要在两方都不误的情况下寻求一个完美结局，但是大洋洲的军队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就连在吸血鬼部队里担任普通职位的莉莉娅和摩里尔都能充当老兵的程度。 一支纤细的胳膊突然伸起来，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如果等待一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都没有区别，那么不如把思考变得简单一点，就像是奥卡姆剃刀一样，所有问题和答案的途径自始至终都有一道简单的桥廊所连接。” 这个时候娅丝敏突然发话了，她的声音十分清亮，让人想起来了未发育的童音。 “我们不知道的话，就去问那些知道的人就好了。” 随后娇小个子的少女露出了与身材完全不相符的微笑。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Ⅲ =================================== 虽然是娅丝敏自己的提议，但现在她的心中已经泛起一丝后悔感。这不就是自找苦吃吗？栗发的少女就像是坐着秋千一样摇摆着双脚，满是虚无地看着远方的美景。 “等等..!娅丝敏，不要摇晃身体，你就不怕掉下去吗！” 背后立马传来了莉莉娅的求饶声，金发少女敏感的神经一直悬在空中，她身子僵硬地附在高大房子的横梁之上，从远方看去，两个少女就像是两只渺小的蚂蚁。 虽然现在的情况让其他人感到费解，如果要解释的话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简单来说莉莉娅和娅丝敏因计划而脱离了大部队，她们两人的肩上不得不承担找到人质的位置和确定敌方巡逻规律这两项任务。 这一切都是因为娅丝敏的主意，她提出只要悄悄溜进去几个人，然后随便绑走一个敌人，接着严刑逼供，如果那个人是一只软脚虾的话，很快就可以知道我们想要的信息，但如果不是，只要灭口，去寻找下一位就好了。 “喂，对面有可能是名为芬里尔的佣兵成员，你们难道不知道佣兵是不在日内瓦战俘条约里面的吧？”这是娅丝敏在提出作战时的原话，但大洋洲的士兵显然太过于天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试炼，他们对正义的理解过于苍白，所以一致反对娅丝敏口中的‘拷问’计划。 而他们的理由也十分的充分，以托马斯为首的士兵们说道如果随意绑走了一个威廉姆斯的士兵，那么既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那个时候已方就会失去主动权，搞不好他们还会用人质的性命进行威胁，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作战就已经失败了一半了。 虽然娅丝敏之后还想继续反驳一下，比如拷问一个人并没有你们想象之中得那么久，就算第一方案失败了之后，只要无间隔地使用第二套计划就好了。 但都被托马斯否决了，他们不想要赌注风格的作战方式，而是更为保守，一击致命的方案，以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以静制动，出手之时就代表着胜利的时刻。 最终还是莉莉娅充当了两方的润滑油，她让争锋相对的两个人都退后了一步，然后合并了两人的计划。因为不管如何，人质的位置和敌人的分布都是首要需要解决的问题，再此之前无论什么样的想法都是空谈，所以莉莉娅决定亲自出马，潜入敌营发现线索，而潜行的人数当然是越少越好，当她等待其他人毛遂自荐时，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大洋洲的士兵们，都是新兵啊。他们虽然通过了理论考核和体力测试，但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经验。战场上的事态每一秒都在千变万化，而当状况突然裂变成教条之外的时候，这群新兵的选择让莉莉娅无法信任。如果从这一层面来思考的话，就连一直在吸血鬼部队当跑腿的克里斯都比他们有用。 最危险的任务不能交给他们，莉莉娅考虑道，在场上可以充当自己同伴的只有两个人。 摩里尔比娅丝敏有着更为出重的领导能力，莉莉娅觉得他更适合领导这群新兵，以至于在关键时刻不让他们干出什么傻事。看来莉莉娅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能和她分享重担的人只有娅丝敏一个。 以至于当娅丝敏还在回味着巧克力的口感时，她就被莉莉娅强行拉到前线，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事实上这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不然那就难办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当初选择的是摩里尔那会发生些什么。莉莉娅正以奇妙的姿势悬挂在大楼的边上，橡胶防滑的军械以九十度垂直的方式踩在外沿，她的屁股下面是超过二十米的深渊，一但想到高度就会让金发少女的冷汗从后颈冒出，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但是她背后的娅丝敏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自己的生命正和莉莉娅拴在了一起，她却两眼无神地望着天际，微微摇摆着悬空的双脚，仿佛是已经达到了空无境界的高僧。 没错，这就回到了开头。 莉莉娅使用着名为‘突破者’的战术武器，那是本是由登山装备所改造而成的。全长为六十米可折叠的弓弩，骨架由坚硬且延展性长的碳素材质制成，并由轻型合金制成的外壳，重量才不到六千克。 莉莉娅利用‘突破者’上装载的钩爪勾到了大楼的顶端的护栏，然后本想利用着发条装置直接以乘坐直梯的样子直达楼顶，但没想到刚一坐到一半，直径为七毫米的纳米绳就在齿轮中打起了结，自然，莉莉娅是不可能在半空中解开安全绳开始现场修理，再加上背后还有一位栗发的乘客。 娅丝敏‘坐在’莉莉娅的背上，这并非是什么比喻，而是真实的。因为‘突破者’一次只能发射一根钩爪，而一根绳子是不可能够两个人使用的，所以情急之下，莉莉娅用手中的道具制作了一个极像是婴儿背带的东西，实则是绳子和被背包残片所拼成的小兜，将娇小的少女捆在了背后..... 为了保证安全，两位少女就像是双头食人魔一样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考虑到娅丝敏那脆弱的自尊心，两位少女并非是以母女相拥，而是以背靠背的姿势。但就算这样，娅丝敏还是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一边在嘴里叨念着别以为你就赢了，一边被莉莉娅乖乖地绑了起来。 嗯从外人来看，挺像是变态大姐姐，诱拐无知小萝莉。 娅丝敏并不算重，莉莉娅预估恐怕还没有超过45千克，属于相当苗条的身材，再想到今天早上沐浴时娅丝敏身体的触感，恐怕这就是真正的连一丝赘肉都没有的体型吧。 “混蛋，我还以为还会死在这里！” 莉莉娅少见地骂了一句，她精疲力尽地跨过栏杆，身体横躺在冰冷触感的地面，而她感受到背后的娅丝敏一阵毛球般的蠕动，她以惊人的柔韧性用嘴将腰间的小刀叼起，然后割断了限制自己自由的绳子，如同终于脱离了束缚的野猫从瘫倒的莉莉娅身边站起，举起双手赞美着太阳。 现在她们就在雷达中心的顶层，这里空无一人，因为政府考虑到安全原因而封锁了这里，工作人员在加固建筑时用混凝土封住了楼顶，要想上来这里除非是使用炸药炸开天花板。 “接下来要怎么办？” “寻找敌人，然后标记在军用平板上，克里斯和托马斯应该完成了基站的搭建，我们能使用中转服务器来零延迟交换情报。”莉莉娅在消息一会儿后站了起来，她将缠在身上以至于勒出诱人凸起的绳子扔开，然后拿起平板开始操作。 娅丝敏因为在作战会议重走神而没有听到细节部分。 “哎？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弥涅耳瓦网络来传输情报？我记得虽然无线频率被封锁了，但笼罩到整个岛屿的军用网络还没有被屏蔽。” “娅丝敏，再次之前你先问答我一个问题，不需要过于深究细节的回答，只要说说凭你的经验，以直觉那方面。”莉莉娅放下处于连接状态下的平板，趁着这个机会询问栗发的少女，“你是怎么看待这次的任务？”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Ⅳ =================================== 娅丝敏稍微思考了一下，她理解到莉莉娅想要问得并不是自己对目前局势的剖析，而是让自己从一个士兵的角度看待军队上层，并发表这次任务的评价。就像是一个普通白领站在老板的角度看待问题一样。 栗发少女一边沉思一边帮助莉莉娅打开了一扇位于天台角落像是天窗的铁门，然后金发少女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往里面照射进去，从一片黝黑的空中里确定其高度。虽然天台上并没有类似于门的通路，但却有着运输其他物品而专门建造的单行道。 那就是垂直向下延伸的垃圾通道，这条道路清晰的标明在高层文件里面的建筑图纸上，最高是在天台，直通地下一层，同时在一层楼上都有着通口并和通风口相互连接，如果善加利用就可以当作潜入道路。 “我觉得，恐怕高层根本不在意人质的死活，他们只想在这次任务之中做出亡羊补牢般的行动，但并打算在救人方面花费很大的精力。”娅丝敏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只是简单的猜测，就连证据都没有。 莉莉娅将钩爪钩住围栏的栏杆，然后在和腰上的安全扣系紧，如同攀山的极限运动员一样用双手扒住垃圾道的入口，她腰上的装置在维修之后就可以固定绳子的延伸，并可以勉强支撑住一个半人的体重。 “姑且还是想问一下想法来自于哪里？” 莉莉娅感受到娅丝敏从背后抓住自己，双臂穿过双肩环住自己的脖子，同时长腿绕在自己的腰上，因为娅丝敏为了防止自己的手勒到莉莉娅的脖子，她为此身体前倾和金发少女的背部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很简单，如果高层真的重视的话，就不会派这些杂鱼部队了，基本上每个士兵都是没有通过专门的室内作战训练，要说他们还未接受过初次洗礼我都相信，把经历过西帝汶登陆战的士兵派来都比他们靠谱。”娅丝敏无奈地说道，她无心地把呼出的热气都吹到了莉莉娅的耳朵上，让金发少女的脸变得微红。 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放下固定着娅丝敏温热大腿的咸猪手，一手紧抓着细绳保证自己的身体平衡，一边用另一只手调整设备来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娅丝敏则在背后拿出手电筒，向四周照去，寻找着可以进入的地方。 “不过，”莉莉娅突然说道，“目前最让我担心的是还是人质的安危，如果大洋洲高层真的是以人质安全为首要目的的话，他们现在就应该立即撤退，放弃继续向威廉姆斯施加压力，改用交涉的手段，就算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组建特种部队，那总比现在潦草不堪的局势要好得多。” “这一点我也同意，就像是布迈丁劫机案，完全可以在谈判之中部署武力，把锋芒藏在话语之后。” “嘛，这一点可以学习一下咋们国家，就算军队的素质不过关，也可以用各种装备来取得优势。”莉莉娅神采奕奕地说道，要说在俄罗斯里最出名的案件，那自然是在2002年的莫斯科剧院胁持案了，“将大量的迷药从通风口灌进去，将人质和劫匪全都迷昏，让劫匪失去了人质这一最大的手牌，这种不妥协的战术才是最快打垮敌人的道路！” “而事实上，事件结束之后，也有大量人士在谴责你们使用了过量的药物，你们不可能不知道芬太尼可比吗啡的药效要强一百倍吗？”娅丝敏无情的吐槽道，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有十个人质因为吸收了过量的芬太尼而再也没有苏醒。 “但从结果来看，这是将负伤压制到最少的情况了，单从这一点来看这已经是硕果累累了。”莉莉娅说道，她的双脚挺在垂直狭窄的墙边，轻轻地跳跃来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过我们都知道，尽管总理说拯救行动是大成功，但那并非是真正的Happy End，哪怕有一个人质死亡，就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灭，不管用多么激动，正面的语言去报道，也无法掩盖这一事件的本质是场灾难。” “这说不定就是我们在这里的理由。” 娅丝敏轻轻地说道，她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莉莉娅侧颜，所以栗发少女知道莉莉娅并不对苍白的胜利而感到满足，她所追求的是谁都能微笑而终的完美结局。 “那没办法，”莉莉娅将自己的肌肉放松，解除了如临大敌的状态，“不管高层在想些什么，我们的工作都不会有所改变，恐怕克雷多斯长官想到了这一点才只让我们过来的吧。” “等下，克雷多斯长官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惩罚我们擅自鸽早训才把我们扔到战场里面的吗！？”娅丝敏的身体微微一滞，脑中闪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莉莉娅回过头倾城一笑。 “怎么可能，克雷多斯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他很明显是被娅丝敏的赫赫战功和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精神给打动了，才会把这么重要且关键的任务交给你的，你想想，这种死了也不会被记录在案，勉强捡回一条小命也不够去申请勋章的活地狱不就最适合我们吗？” “那个混蛋，我果然就应该摆出一副贪恋权力的嘴脸，这样我说不定现在就在床上睡大觉了！”娅丝敏后悔地说道，她虽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还心嫌体正地辅助着莉莉娅，用手电筒充当她的眼睛。 二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下降，同时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声音，事实上金属的传声性极佳，她们俩经常能听见扩散在建筑周围的脚步声，但有太多回声的干扰，导致二人无法确定敌人士兵位置。 这种情况下莉莉娅还是放弃寻找了出口的所在地，她担心一冒头就不幸撞上了敌方士兵，因为从刚刚在金属中扩散的脚步声显示，至少有三队的人是在走廊处巡逻。欲速则不达，有些绕路是必要的，所以两人开始转头寻找通风口，她们想要从通风口绕进建筑的内侧，从无人的房间着手潜入。 “不过设计师居然会把垃圾场和通风口连在一起，以前住在这里的士兵闻到的空气恐怕都是臭味吧。” 莉莉娅注意到一个细节，开口吐槽道。 “他们又不是笨蛋，这种地方肯定会做出一些处理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大概率是活性炭吧，那是常见的空气吸附剂，在营地里面的厕所里面就有用到这个。甚至还能过滤大部分有毒气体，如果这附近突然火山爆发了，就去厕所找些活性炭，准能保命！” 娅丝敏俏皮地说道，然后她轻轻地拍了拍莉莉娅的肩膀，因为她发现了通风口的所在。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Ⅴ ==================================== 娅丝敏以骑在莉莉娅肩上的姿势，用特制的装备拧开了侧面的螺丝，然后轻轻地将拆卸下来的钢铁材质的隔板放到通风管道的内侧。 设计这一建筑的工程师已经考虑到了，在高空作业时无处安放的通风隔板，所以他们在这一不大不小的钢铁板上添加了折叠的功能，可以直接放进管道内部。 至少这样就不用尴尬地拿着这东西了，娅丝敏想到，随后她踩着莉莉娅的肩膀跳跃到通风管道内部，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威胁后，回过头探出一半身子手拉着手把莉莉娅拽了进来。 通风管道高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要挤下一个成年人或许有点勉强，但对于两位身材纤细的女孩来说还是游刃有余。不过在前进之前莉莉娅还有一个工作需要完全，她在娅丝敏的后方躺着身子，无心地举动让凸起挺拔的胸部格外的刺眼，金发少女从侧包拿出军用平板，比对着目前的位置。 当然，她们的设备还没高级到只用一个小型机械就能在建筑中实时显示三维的位置，弥涅耳瓦的网络覆盖更多是起到人机协调的作用，毕竟也是一个还未完成的智能装置，仍需要人眼进行修正。不过少女们倒是没有气馁，因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方法可以确定目前的位置，而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去寻找门牌号。 当莉莉娅完全了对潜入作战的进度的报告后，她们开始了移动。 “话说摩里尔他们打算从地下的供电室开始入侵，他们利用地图找到了遗留下来的通道，这样就可以前往建筑的内部。”莉莉娅对娅丝敏报告着另外一队的进度。 “遗留下来的通道？那是什么？” 娅丝敏发鬓上的栗色发丝晃了晃，翘着一手可握的屁股疑惑地问道。 “是遗留下来的小型防空洞，当年军队为了预防空袭而设计的，摩里尔在雷达基地以南两百米远的区域找了被封锁的入口，正在安装炸弹准备爆破呢。” “那可真是厉害呢，我记得高层给我们的简报里面可没有说过这么方便的东西，摩里尔是从哪里找到的消息源？”娅丝敏颇为佩服的说道，这一点上确实是思考上盲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 莉莉娅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这就是经验的差距了，同时也是摩里尔的强项，在别人靠不住的情况下，他就会变得像老大哥一样，总是给人惊喜呢！听他们的报告说，摩里尔是确定了这一可能性，他比对了五十年前的老旧地图得出的答案，摩里尔发现这一附近只有一处原住民的村庄。” 娅丝敏感叹道：“原来如此，当年轴心国肯定是强迫这里的原住民工作，才能在短时间里完成建筑的搭建，把防空洞建造在村庄里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吧。不愧是摩里尔，相当机智的推理。” “不过别开心太早，”莉莉娅说道，“防空洞恐怕在很早以前就关闭了，考虑到落石坍塌的问题，我并不觉得他们能那么容易的找到出口，而且还有各种各样安全问题上的隐患，万一深入的时候入口被堵死了，他们说不定就被困在了那里面。” “啊，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数倍的敌军了，一想到这里，我的肩膀就开始痛！”娅丝敏想到自己在登陆战里面的负伤，顿时感觉冷汗直冒，回想一下，就会发现那次的经历就像是走钢丝一般，要不是运气好，早就死在了无人的树林里面。 “嘛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可爱的娅丝敏的！” “才不放不放弃的问题，是压根不想再体验那过山车般波澜壮丽的人生了！” 说起来明明是一起行动的，为什么莉莉娅就能以近乎无伤的姿态脱离了战场，甚至在陪自己睡觉的第二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如果她真的有超人般的幸运力，那么就分给我一半吧，娅丝敏向上天祈求道。 “到了。” 正巧两位少女爬到了一处连接着房间的气口，可以从缝隙中观察到小型房间的大概结构。 “看样子是一个储存间，不知道有没有人？” 娅丝敏一边观察一边说道，这个房间里面有着一排又一排陈旧得书架，上面沾满了灰尘，同时也遮挡住了视野无法窥到全貌。在灰色的地板上有着层层叠高的黄色箱子，用来封住正面的胶带早已失去了粘性，无力地垂落着。 “这个时候就需要高科技出场了，这可是军队科研的结晶，一毫米可以捕捉的像素比索尼摄像机要高级五倍呢，唯一的缺点就是费电。” 莉莉娅小声地说道，同时从腰包里面拿出一个大小跟玉米仔一样的小型摄像头，将它有黑色传输线的一侧连接到了军用平板上，随后穿过通风管道的缝隙，顺着地心引力吊挂在天花板上。 “从远处来看，就像是蜘蛛网吧，除非走近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这可比用镜子观察转角处要方便得多。”莉莉娅说道，然后操作着摄像头，这样就可以无死角地观察这个房间的全部方向，生成的图像非常的清晰，甚至还可以调整大小。 “看样子是没人呢，要准备下去吗？” 莉莉娅询问娅丝敏，但娅丝敏摇了摇头，因为她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不，你注意到没有，这个房间虽然到处都堆积了灰层，但唯独有两处没有，第一个是门把手那里，有一部分没有灰尘，第二个是角落位置，很明显有过被打扫的痕迹，甚至还用废弃的纸板和泡沫纸制作了一个廉价的沙发。” “这里看样子是被某个敌军当成了休息偷懒的地方了，故意挑选了这种地方，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享受到不被其他人打扰的快乐时光，嗯嗯，我觉得在偷懒方面说不定和娅丝敏有相当多的共同话题。” 莉莉娅的嘴角翘起勾人的幅度，向着娅丝敏开着玩笑。 娅丝敏露出了颇为不屑地神情：“哼，要是我的话才不会选择这种隐秘的位置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肯定会随便想个理由，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保健室偷懒，就算是克雷多斯长官再这么无情也无法对一个生理痛的女性怎么样~” 莉莉娅满脸的黑线，无奈地感叹道：“真不知道是说你胆大心细还是阴险狡诈呢，偏偏还把脑力都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说起来现在已经下午快两点了吧，”娅丝敏突然说道，“午后的时间可是公认难熬，吃饱后的满足感让人昏沉，暖洋洋的太阳会让人忍不住起到倦意，特别是那种单调无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工作，甚至人质还会反客为主要求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军队里面为了让士兵保持全身心的注意力，一般都会在午后换班对吧？” “这道说得没错，大洋洲的哨站也是午后，晚饭，凌晨，清晨的时候进行换班。” 莉莉娅歪了歪头说道，但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娅丝敏此时的计划。 “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半小时的时间，如果没人过来我们就离开寻找其他的办法，但如果我们抽到了奖，那么可有一个接近完美的密室来审讯这个倒霉蛋。”娅丝敏提议道，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就好像是已经了预知未来。 莉莉娅想了想，她们目前也没有其他破局的方法，外加上还需要等待摩里尔那边的联络，她可没有狂妄到两人能把所有人质给救出来，比起胡乱地行动，说不定等待才是最佳的办法。 “那么就这样吧，反正我已经把目前的位置上传到服务器了，稍微休息也下也未尝不可。”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Ⅵ =================================== 在石壁的内部用钻孔机将内部挖空，然后往里面塞满可塑性的炸药，随后爆沉闷的炸声响起，充当着主支撑石柱在弥漫的灰色和风波中轰然倒塌，面前因塌陷而堆积的岩石从中间开始裂开，最终在保持完整的形状的同时打开了一道比人大一点的通路。 “噢噢，我起初还以为整个石墙都会倒坍呢，没想到能将炸开的部分控制得那么精准！” 托马斯捂着嘴赞叹道，他用另外一只手扇动着空气，想让灰尘尽快地散发，而后面的几个士兵则举起手电筒，光柱穿过了溅起的烟尘打在了石壁上。可以勉强看出，这里还留着工程的痕迹，十几年前工人们用着木头和钢铁搭建了这片深入山丘的防空洞，用着简易的方法撑起了周围的石墙，而如今，因渗透进泥土里的水分日日夜夜的浸泡，木制的部分早已被腐蚀，只有钢铁还在苦苦支撑。 “说实话，我们简直就是在自杀，这片区域就算下一秒开始坍塌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心安理得地走着？”克里斯比起旁边的士兵，步幅更加得小心翼翼，就连说话的音量也压得极低，就像是行走在雪山的登山员，一举一动都害怕造成雪崩。 摩里尔虽然不像克里斯那么害怕，但还是绷紧着精神时刻注意到周围的响动，他也不敢保证刚刚使用的炸药不会破坏稳定的结构而造成塌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挑选合适的位置和把炸药的威力控制在最低。 “当你的人生经验多了之后，说不定就会明白，担惊受怕，处处谨慎的人反而会短命，而那么光明磊落，原因承担伤害的人反而活得比较长。”摩里尔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用父亲般的语气教导他。 “我倒觉得都是运气的原因，”而克里斯不领情的拍掉他的手，“毕竟子弹不长眼，金属的弹头可不会选择愿意吃亏的人和不愿意吃亏的人。” 摩里尔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虽然子弹不会选择目标，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是可以改变的，能活下的人始终是可以适应环境和坚持自我的人。” 而克里斯可不吃这一套，他更倾向于以身作则的教育，而不是口头上的侃侃而谈，不过他现在倒是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是在说莉莉娅，我承认莉莉娅小姐的意志让人敬佩，不过你是他爸爸吗？对她那么关心，语气之中还带有一丝炫耀，搞得我就像是干啥啥都不行的自家孩子一样。” “这怎么会？”摩里尔否决道，“莉莉娅当然有她自己的父母，而她的家人教会她面对世界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这些最根本的事情才是为人父母的职责，如果反之，莉莉娅缺失这样的思想，我倒是不介意当她的父亲，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只是前提而已，最终凝结出果实，得到答案的永远都是自己。” “突然认真起来了是怎么回事？不过真不愧是为人父的发言，不过这一点上我也同意。”克里斯像是会想起往事般说道，“家人之间最重要的并不是血缘，而是情亲这样的羁绊，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莉莉娅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的独立生活能力恐怕比你还强，对吧？” “毕竟是有资格进入部队的女性，自强是最基本的品质之一，看到她的身影不禁让我觉得那些在外界无孔不入的女拳主义是多么的愚蠢，真正坚韧的人根本就用不着别人的捧哏，因为她们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光芒。” “你现在有点恶心，是变成了流量明星的粉丝了吗？”克里斯直击吐槽道，“我倒觉得莉莉娅和娅丝敏是那种不自知的人，她们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行动会对周围的人产生这么样的影响，所以把你这番话说给她听，说不定可以一举攻陷莉莉娅哦。”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在年轻二十岁说不定就会听你的建议，但是我现在对莉莉娅可没有冲动的想法。”摩里尔豪爽地笑着，如同手中兄弟般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就算是怎么坚强的人，内心都有柔软的地方，俗话说铁汉柔情，这不仅适用于男性，也可以用在女性身上，就算是莉莉娅，她也是需要有人支持的。” 而克里斯则是满脸嫌弃，再次拍开摩里尔的咸猪手。 “支持吗？”克里斯叨念着，询问道：“话说摩里尔你不是有妻子，给我讲讲你们当年的事情吧，说不定可以排解一下现在无聊的时光。” “你这小子可没有资格听！” 摩里尔和克里斯就这样跨越着年龄之间的隔阂，就像是同龄人般小声地聊天。队伍在黑暗之中，跨越了几处障碍，因为整个防空洞的面积并不大，用着木材和钢铁支撑起的高度也不超过三米，左右也是可以伸开双臂就能接触的宽度，作为前后都是散发着阴森空气的单行道，队伍也不担心走丢。 而唯二的危险就是突如其来的坍塌和氧气的消耗吧。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两则都是无解的存在，为了避开不幸的发生队伍只能加快前进的步伐，毕竟他们的手中可没有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摩里尔虽然是天主教的信徒，但他也没有虔诚到把性命任凭他人来处置。伴随着越来越狭窄的空间，被黑暗所侵蚀的士兵无言地加快脚步，仿佛有着看不见的野兽正在追逐着他们。 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沉寂的平静，闪烁蓝光的光电从托马斯背包的一侧亮起。 “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设定的电子铃声，话说在作战的时候保持静音状态不是常识吗！？” 克里斯被吓得汗毛都树立了起来，在刚刚那一瞬间心思敏感的青春期少年丰富的想象力让他从矿洞惊魂联想到了鬼来电，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托马斯无奈且无辜地说道：“这是为了第一时间就能收取莉莉娅她们的信息，毕竟她们人在最前线，最细微的报告也是我们所需要的。了解她们的进度，来制定我们的计划这也是一开始就决定的策略。” 托马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转换成了说教模式，他凑近到克里斯面前，用着认真的语气解释着这样做为什么十分的重要，就差把做出手刀的动作敲克里斯的额头。做出这副表情，克里斯也立马明白了，他根本就不了解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战斗力，还想做出一副好男生的样子讨好她们，真是过于自傲的男人。 “这样的工作可没什么特殊的，任何都能做到。还有，在封闭空间里面声音会传播到很远的地方，特别是铃声这种专门引起他人注意到的声音，你难道想要因为私心而害死我们吗？” 克里斯一没忍住就怼了回去，直接让现场的空气下降了几度。 “这不是我的本意，”托马斯解释道，他的语气之中也带有一丝火药味，“你难道就不担心她们吗？两个人独自深入敌营，而且还是女性，如果被抓住了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也不用我多说了，难道你是那种贪生怕死，只会顾全自己，连一丝风险都愿意承担的人吗？我所做的只是想要第一时间接收到他们信息，如果这是紧急情报要怎么办？” “所以说啊，你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克里斯气得都想要抓住他的领子。 “把你的帅哥精神省省吧，比起担心别人这种强者做的事情，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你我都没有能在战场之中脱颖而出的实力，也就只有起逞强耍帅，最后还要别人帮你擦屁股的程度而已。”克里斯怀着自己的感情说道，“抱有能保护别人这样的想法？你还没注意到，这里是战场，不是你那随时随地都可以撩妹的校园！” 眼看两个人就要因自己的主张而开始动手了，摩里尔直接插手将两个少年分开，克里斯在瞬间就认识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转过头凝视着黑暗的墙面让自己冷静。而托马斯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他的成长环境让他无法忽视正面临威胁的弱者。 摩里尔为了缓和这样的气氛，尽量以沉稳的语气问道。 “托马斯队长，她们发来了什么信息？”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Ⅶ =================================== 托马斯打开军用平板，微量的光芒照射到附近的石壁上，周围的士兵在狭小的区域里面围拢了起来。在克里斯的眼里他们就像是课间时聚拢在现充身边的虾兵蟹将一样，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设备，非要瞎凑热闹。 “敌人数量为六十名，其中十二位于主建筑三楼的大型会议室，那里集合关押着全部人质，剩下的士兵以一队八人在两座附属建筑里进行巡逻，并且配备着突击步枪和炸药，是标准的步兵配置。” 托马斯读着莉莉娅和娅丝敏发来的信件，眼睛睁得老大，他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这些详细的信息究竟是从哪里获取的。 摩里尔却没有显得十分吃惊的样子，只是感叹道：“没想到她们俩的做事效率居然这么快，看样子两位的相性确实不错，比以前单打独斗要好太多了。” “哼果然如此，看样子是娅丝敏的计划成功了，她们大概是逮到一个士兵然后拷问出来了吧，那么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克里斯撇了撇嘴掩饰住自己的开心，他将屏幕扭转过来，对准剩下的众人。 “这是建筑的结构图，可以看出人质正被关在三楼的大型会议室里面，会议室面积有超不多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总有有三个出口，分别在东北，南边和北边。” 克里斯的话语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他用红色的线条将三个出口画出，并表示这里将是作战的关键。 “从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报告可信度极高，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出敌人的内部防守其实非常的空虚，但同时也代表着我们的战术也要发生改变。” 队伍沉思了一会儿，托马斯则慢慢地举起手来，可以看出来他还在介意刚刚所发生地挣扎，但在人质的性命面前，他还是能分清楚先后顺序的。 “我们首先应该决定是否与莉莉娅她们会合吧？毕竟我们都是只接受过训练的士兵，没有任何关于拯救人质的经验，只靠屏幕的话是无法效率地交换意见，为了保证人质的安全，我觉得我们并不应该擅自行动。” “嗯，我也同意，我可不想犯了小差错就让可怜的人质死掉，然后还是需要莉莉娅带队吧，不过我听说娅丝敏其实也是新兵来着，其实能靠得住的只有莉莉娅小姐一个人吧。” 另外一个士兵用着轻佻的语气说道，克里斯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乔舒亚，明明在莉莉娅的面前摆着一副努力型暖男的样子，一但目标离开就原形毕露。 “不，”克里斯直接否决了那两个人的思路，“别忘了我们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你难道想在别人老窝里面商量对策吗？我们现在就应该把最作战计划定下来，然后在有限的时间里面把手里的牌发挥到最大的作用。” 乔舒亚看着克里斯的眼睛说道：“我记得你叫克里斯吧，这里可是大洋洲部队的作战，你只是隶属于联合国的辅助部队，你只需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就好了。” 为什么这群人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克里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无奈的神情传达给摩里尔。 “我也不同意现阶段与莉莉娅她们合流。”摩里尔回应克里斯的求助，并说道，“因为别忘了我们可是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雷达基地不会发现才怪，更别说要浪费时间去寻找一直处于移动状态的二人。就算我们找到了莉莉娅她们，那么在商量对策的时候其他人要怎么办呢？” 摩里尔的年龄是整只队伍里面最年长，他的语气之中也带着些许不容置疑，再加上是他带领着队伍找到了地下防空洞，这让摩里尔在队伍里面还是很有人望的，至少比可怜的克里斯要受尊敬许多。 “留在洞穴里面就好了，等待信号再一举进攻。”乔舒亚说立即回答道。 “乔舒亚先生，这只是你脑袋里面情况最好的想法而已。在战场当中就要抛弃所谓的乐观精神，先从最坏的情况来思考，比如，莉莉娅和娅丝敏万一被发现了后敌方会怎么行动？很简单，他们会思考她们究竟是从哪里溜进来，只要拷问一下人质，或者翻一下资料，就能轻松知道地下还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摩里尔继续说了，敌人只需要不到数千克的炸药就能轻松将防空洞坍塌，将留在里面的士兵变成碎肉末，然后再顺便杀几个人质来示威，这就彻底宣告了作战的失败。 “如果保持联系呢？”托马斯问道，“在被发现的时候破罐子破摔。” 摩里尔提醒道：“别忘了，从出丛林开始就有无线信号阻隔，就连用弥涅耳瓦的无线频率都无法相互通讯，我们现在靠的是局域网来连接彼此的设备，目前的弥涅耳瓦网络还没有破解干扰的功能。而且一味的强攻是最不可取的选择，敌人一但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人质，他们就等于找到了最好的人肉盾牌。” “而且莉莉娅和娅丝敏的报告之中说了，敌人为了保证人质不逃走而将他们绑了起来，之后从储存室里面找到了几罐燃油和煤气，当敌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选择引爆这些高能能源，其威力恐怕能将整座楼炸塌。” 克里斯友善地说起这些人所忽略的细节，这让众人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托马斯面色发青地说：“如果是这个样子我们不就连枪都开不了吗？” “这不可能吧，”莉兹面色犹豫地否决道：“敌人不会做那么绝，把气体释放在空气之中，那可是会把人毒死的东西，就算是带着面罩，也没法在弥漫瓦斯的空气里面呆很久的。” “这是肯定的，”克里斯说道，“他们还未走到绝境，自然不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方法，但是最基础的准备他们还是会做，他们在汽油桶上按照了引线和炸弹，开关是由其中一个人来掌控。” “也就是说开关只有一个吗？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可不止这一个。”克里斯眨了眨眼睛，“莉莉娅她们发现了信号干扰的源头，他们利用雷达的增幅天线进行短波干扰，覆盖范围大概有方圆五公里左右吧，手法也挺老旧吧，类似使用着倒放磁带的方式进行回音处理，然后覆盖，这是上个世纪的手法，要解除的话还挺简单的。” “也就是说我们有恢复通信的机会？”托马斯问道。 “没错，但是至少需要两个人去，他们大概在服务器上做了手脚。”克里斯打开建筑的3D模型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面锁定了一个房间，“位于四层子建筑上，服务器旁相邻的小房间恐怕是给电池准备的，为了防止断电给服务器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必须有工作人员在电池功能时给手动关机。” 摩里尔想了想，然后下定主意：“那么克里斯你和莉兹小姐去服务器室为我们恢复通信，同时我们兵分两路，首先解决两个子建筑上巡逻的敌军，最后在人质集中的会议室集合。” “等下，为什么我要去干这么麻烦的工作！” 克里斯满脸惊愕，丝毫不顾身边感觉被嫌弃而一脸伤心的莉兹。 “因为你是我们之中唯一懂雷达技术的人吧，本来我相信你是可以独自一人完成工作，这不怕你寂寞让你最喜欢的小姐姐来陪你嘛。”摩里尔用着牵线搭桥的语气说道，其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想都不用想，这是为了减轻压力而把队伍里面唯一的女性士兵丢给了我。克里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气氛看似有了好转，但事实上每个人的心中都萦绕着不安，特别是名为莉兹的女性，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她是第一次上战场，双手颤抖却硬要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这种人在战场上总是最先死去的。 不过说起拖后腿，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科学家吧。 “那么为了凑一桌‘达芬奇的密码’，再把哈里森先生分配给我们吧。” 克里斯突然说起一个存在感低下的名字，那个男人这才从角落里面走出来，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 “也可以，”哈里森欣然同意，他走到哈里森的旁边向他解释道，“这家伙叫克里斯，虽然是一个不太靠谱的家伙，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信赖的，而且你们的行动很简单，只需要在破坏干扰信号之后快速地撤离战场，不用管我们，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 哈里森点了点头，他把浸满汗水的手指不安地握紧枪把，走到了克里斯的身边。说实话这个男人心里也蛮认同这个男孩，因为他的语气跟那些一头热血的士兵完全不一样，略带消极的想法说不定可以增加自己的生存率。 就这样计划就决定了下来，他们打算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决定一切的胜负。 队伍慢慢地前行着，直至蜿蜒道路的终点出现了亮光，各个士兵们开始重整队形，以井然有序地姿态快速分为两列，起首的士兵在听到信号之后用手中的钳子快速剪开封锁出口的铁链。剩下的士兵鱼跃而出，每个人都瞄准着不同的位置，透着玻璃观察着不同的楼层。 就如少女们所言，这里的防守空虚，敌人并未在地下室部署任何防御。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Ⅷ =================================== 大洋洲的队伍在一楼分流，一队是由托马斯为首的队伍前往西方的子建筑进行压制作战，而领导另一队的自然是摩里尔，他们除了有压制作战的任务外，还有着护送克里斯组道指定地点。 建筑的主轴是在中心处的高达六层的大型建筑，且单一楼层的高度都超过了三米，白色的混凝土墙简单地包裹着支撑整个结构的金属架，这种老式的建筑以简单效率的理念所制成，但在西帝汶政府的一次又有一次的加固和扩展下，整个建筑从纤细的骨架变得愈发壮实。 现在从远方看起，由复合型材料所构筑的建筑，那棱角分明，反射着阳光的表面却充满着一种冷峻的美感，内敛的气息如同隐藏了自身实力的强者，但在这片土地中散发着令人夺目的注意感。 建筑的第三层有着向外面延伸的悬空桥廊，分别可到达东，西两侧的子建筑，很明显，这一部分并不是当年侵略帝汶岛内的轴心国所建筑的，而是在动荡的年代中西帝汶的政府为国防所建造的。就像是扩展版块一样的存在，子建筑在时代的更迭中也渐渐代替了主建筑的功能，变成了真正的控制中心。 这就为什么雷达的服务器是在子建筑中而并非是在主建筑。 “说实话，现在主建筑的存在更像是承重墙，以前是让大洋洲人民人心惶惶的利剑，如今却变成了承重墙，这也算是时代的眼泪吧。” 克里斯用小型摄像头来充当着自己的视野，观察着转角处的动向，然后像是无聊一样向着身边的两个人搭话。 “是因为附近土质的原因吧，好像这附近的土地太过于湿润和蕴藏某种矿物质，所以不适合打造天然地基，为了节省开销，设计师就把部分称重结构加载到了主建筑上，换句话说，这三座建筑共享一座地基，而子建筑就像是铆钉一样固定住主建筑的平衡。” 哈里森与克里森款款而谈，但他们俩聊的内容让唯一的女性感到不自在。 “也就是说，只要破坏掉其中一座子建筑，主建筑就会因失衡而倒坍？”莉兹努力跟上他们的节奏，但随即脸色大变，“现在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吗？！我们可是在敌阵里面，是一个普通人都知道现在应该静默吧！” 莉兹小姐都想捂住自己的脸了，被别人的节奏带着跑着实让她感到心累。 “不用害怕，这附近没有敌人，这应该就是娅丝敏她们说的换班的空隙，我们就要趁这个机会溜进去。”克里斯倒是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他带领着队伍走进岔口，熟练地拐弯，避开监控摄像头，甚至没有一点犹豫的表现。 如果是有心之人的话，就能注意到克里斯在进入建筑之后连一次地图都没有看过，可他却能自信地在陌生的环境中带路。这算变相的展示出了克里斯在相异环境之中的适应能力，恐怕没人记得他一年前还是一个高中生。 “拐过这个路口就到了，但没想到这座建筑的结构比我想象之中要大得多。” 超过正常比例的天花板让身处于底下的人类有种行走在巨人迷宫里的错觉，不管是哈里森还是莉兹也用着好奇的眼神观察着周围，分析着结构。 克里斯在确定目标就在眼前之后这才拿出军用平板，他现在想要知道在这层子建筑的敌军士兵在哪里吗，以此推断服务器室里出现敌人的可能性。 这就要拜托摩里尔了，他们正在上三层主动搜索敌军的痕迹，因为敌人的行动并不含有规律在里面，使用守株待兔的手法反而会浪费不少的时间。 为此摩里尔他们也准备了相应的战略，不过这并不是克里斯考虑的范畴之内，他只想在顾全自身的同时完成自己的工作。 “OK，摩里尔在楼上搜索到了两队敌人的痕迹，也就是服务器室里面大概率没有人。”克里斯在确定摩里尔实时更新的情报之后，也不再犹豫，他直接指挥身旁的二人，“莉兹小姐你去开门，保持安静，注意门后的阴影，摩里尔先生你跟我警戒着相反的方向，如果有敌人出现，不要犹豫，将准心对准对面的脖子和头部，马上开枪。” 没有杀过人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下口水，然后点了点头，按照克里斯的指示行事。 虽然身穿的白灰色迷彩服可以和墙面勉强融为一体，但在室内作战里面这并没有什么大用，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迷彩幻化服装，但就算这样，三位士兵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身子紧贴着墙面。 当莉兹靠近门时她出三根手指，另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克里斯点了点头，和哈里森一起靠在莉兹的身边，他们必须要保护手中无法持枪的女孩，为了防止随时从拐角处突然出现敌人。 当全部手指全部放下，莉兹轻轻地摁下把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主机散发着蓝光，昏暗的大型房间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克里斯调转枪口，拉着哈里森进入了房间，然后轻轻地关上门，他还顺便把细如钢琴线的丝线缠绕在门把手上并连接了一颗半拔环的手雷，如果有人从外面开门，这个陷阱就会触发。 莉兹放下枪，长呼出了一口气，她这一路虽然没有遭遇任何敌人，但悬着心还是让她感觉到劳累。哈里森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他用握枪的那只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长时间的跋涉让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不如年轻。 但他们此时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足以毁灭整个计划的失误，那就是将警惕解除的太早，忽视了来自内部的威胁。 “哦，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又要麻烦你给我带饭...” 第四个声音突然从机房里面冒出，伴随着悠闲的脚步声让三人的动作猛然僵硬。但想要拿起枪来已经晚了，陌生的男人从高约3米宽约1.2米的大型服务器的阴影中走来，再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跟他们一样也呆滞在了原地。 那只是一瞬间，男人以熟练地速度拔出腰间的手枪，从猛然锐利的双眼可以看出他已经把面前的三人识别出敌人。没错，当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就会有人应声倒下，这不是训练也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但就算如此，莉兹的身体还是因恐惧而无法移动，脑子因超越状况外而无法理解。 突然，划破空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克里斯并没有去拿起腰间的步枪，而身体回转然后后倾，以简捷快速的动作，让右手从腰间掏出不到二十厘米长的小刀，把刀刃置于手心之中，手掌垂到太阳穴处，最后身体猛然前倾，右脚往前踏出一步，手臂将小刀投掷了过去。 旋转的刀面反射着机箱发生的蓝光，但那只是肉眼所能捕捉到极限。 伴随着划破肉体的身体，小刀准确的命中了敌人的脖子，并深深地埋入了其中，恐怕创伤直达脊柱和动脉。敌人的手枪才刚刚举起，身体就顺着喷涌而出的血液而瘫倒在地，被斩断气管的他自然也无法发生任何声音。 “呼——”克里斯长吁一口气，随后瘫倒在地，“还以为要死，没想到莉莉娅说得是真的，再受到性命危机的时候身体会自己动起来。” 莉兹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地拿起枪朝着已经倒下的尸体走去，但在确定了敌人死亡之后也没有放下枪。哈里森也是以吓愣的状态恢复过来，朝着比自己年纪要小上两轮的男孩连连感谢着，最后还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帮大忙了。” 哈里森感谢着，随后他也鼓起勇气拿起步枪，跟随着莉兹小姐彻底搜查了全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确认了威胁彻底解除，两个人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说不定就死了。两个人都用着如此热烈的眼神看着克里斯，但这却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毕竟，发生的这一切也有他的责任，如果自己在第一时间提醒那两个人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了。 不，这其实也是理由，是自己过于不成熟的证据。 克里斯明知道那两个人靠不住，却还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们，如果莉莉娅和娅丝敏其中一个人在这里的话，她们一定会走在最前面，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将其解决。反观自己，只是一个能力不足的普通人罢了，差点让整个行动失败，根本就没有资格接受他们的感谢。 这么一想，克里斯就冷静了许多。 “开始工作吧，莉兹小姐你去启动最深处的那台电脑，然后运行自检程序，我和哈里森对服务器进行排查看有没有外接入侵的痕迹。”克里斯拍了拍手，最后补充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为了那群可怜的人质，就让我们再努力一下吧。”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Ⅸ =================================== 时间过了十分钟，位于四楼的摩里尔在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他秉性着最基础的人道法打扫着战场，简单来说，就是让死不瞑目的敌人们合上眼睛，让他们以平静的姿态离开人世。 摩里尔的内衬里带着项链，上面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天主教教徒，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认真祷告过一次。这仅仅是妻女送他的礼物，也让他有了第一次被无形之物守护的感觉。 “我也呆在战场上太久了，”摩里尔像是感叹一般，轻轻得把肩上的尸体搬到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最后以小心翼翼地放下，并用他们的头盔盖上死人的面庞，“杀死跟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年轻人，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他回过头，褐色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成排倒下的尸体，单手关掉房间的门。走廊上坐着满脸不妙的大洋洲士兵们，他们有的颤抖着双手，有的正低下头弯下腰干咳，有些严重的士兵正在无人的角落呕吐。 这就是初次洗礼，不管年纪如何，当第一次体会到杀人的错感时，喷涌而出感情会让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亦像是被猛兽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又像是愧疚将自身的脏器所取代，但无论是哪种，肆意的感情都会短暂的取代内心，震撼人格。 这种时候就要给这群年轻的新兵们一些时间，让他们接受自己已经剥夺了某人的性命这样的事实。只要重新认知到手上沾满的鲜血并非是来自无辜者，而自己所行的事也是必要之恶，牢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握枪，只要能重新回想起这些，士兵们就能再次站起。 在短暂的休息之中，那些呼吸急促的士兵渐渐能放松自己的身体，他们从杀戮的另一侧回过神来，眼睛里不再带有青年特有的天真，而转变成了坚毅的目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士兵们自动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装备，用着颇为生涩的手法拆卸手中的枪械，检修着沾满干涸鲜血的手枪。 气氛变了，这是摩里尔此时最直观的感受，如果在半个小时前整只队伍还弥漫着小学春游般的气息，那么现在已经彻底蜕变了。在看到了尸体和鲜血后，这群年轻的士兵究竟想到了什么，发觉了什么？摩里尔无从得知，但他唯一能得出的答案是这些士兵终于获得了扣动扳机的资格。 看样子自己故意促成的这个状况还是蛮有用的，虽然风险颇高，但收获也不一般。这下不用莉莉娅和娅丝敏承担全部的工作和后果，至少不会发生登陆战时两个少女只身对抗整个军队的状况存在。 摩里尔为了锻炼士兵并没有选择安装炸弹，陷阱之类，以兵不血刃的作战方式达到目的。当他掌握了敌人的动向之后，并没有采用偷袭的战术，而是让另一队士兵绕到敌人的前面，让没有潜行的士兵故意被敌人发现，然后进入交火状态，以死亡为威胁强迫让大洋洲的士兵反击，最终以摩里尔的支援敢来而收场。 零散的枪声已经顺着空气传遍了各个方向，钢铁更是出色的声音扩散体，而在会议室里面负责控制人质的大洋洲士兵不可能没有察觉，但现在他们还以疑惑的状态中，还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摩里尔也明白，现在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容不得半点失误。 “那么接下来就前往集合地点待命，但托马斯和克里斯他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联系我们，那就只好孤军奋战了。”摩里尔以低沉平衡的语气说道。 然后他看到了士兵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他只有解释道：“现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无法与其他小队联系，也我们无法得知托马斯小队的进度，这意味着他们有着被全灭的可能性，我们也不得不把这种情况考虑到其中。” “也就是说，我们要当作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其中的士兵问道，而后摩里尔点了点头。 “没错，直到恢复联络为止，不要奢求有任何救援。” 士兵们虽然有些骚动，但经历了初次洗礼之后，他们的情绪变得稳定了许多，但更大的原因是他们逐渐接受了这位刚毅果决的指挥官，并完全没有发觉到刚刚的作战里摩里尔给他们下了套。 摩里尔在检查了军用平板之后带领着部队移动，他得知了莉莉娅和娅丝敏如同见缝就钻的泥鳅般将敌人的管制塔压制住了，而后找到了监控室，顺便将监控摄像头的权限给封锁，给他们的大部队制造出了足够的空荡。 敌人还未发现现在状况，但这也是时间问题。就算私人军队的士兵还因为情报差而暂时没有发觉这一切，但迟早也会闻到飘散着空气之中的血腥味。而大洋洲的士兵也只能靠着这短暂的时间抢到尽可能多的优势，时间越是流逝，胜利的天平就越往敌人倾斜。 摩里尔的队伍穿过了位于子建筑五层，大楼三层的悬空桥，防守空虚的敌方并没有在这里设立防护，所以他们相当容易地通过了这里。不过越是靠近主建筑，他们就发现本来扩散在主建筑的敌方士兵们正在往会议室聚集，看来是想要缩紧战力，组织防御。 不过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的动作比摩里尔想象之中还要快，这让他颇为意外，因为前后的袭击间隔还不到二分钟。这恐怕说明托马斯那边可能出了一些岔子，让本来死翘翘的敌方士兵以某种方法逃离了包围圈。 但现在可不是抱怨队友的时候，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摩里尔比任何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所作的只能把最坏的状况考虑到其中，并思考着解决办法。到了现在的状况，他只能将脑中预定的攻击时间提前，因为一但敌人完全布置了防御，那么大洋洲军队就不得不使用以命搏命的方法来拯救人质。 虽然他也思考过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军方上层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不仅不能开出足够诱惑力的条件，而且他们还站在敌方控制的领土里，不难想象敌方肯定会在谈判的过程中搞些事情。 摩里尔感觉到头疼，这样下去的话，人质不仅救不出来，还会搭上这些年轻士兵的小命。 就当男人准备以命相搏的时候，入耳式的无线电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就像是广播突然接受到来自远方的信号一样，逐渐刺耳的噪声转变成了可以理解的人声。 “呦呦，不知道各位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不知道大家的状况有多糟糕，但是我——如同寒风里面的热咖啡，雪山之上的温泉，能为你们带了一个好消息，这肯定能为状况带来突飞猛进的进展！” 这时候，熟悉的人后面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 “克里斯，说正事！现在可不是无线广播电台！” “嘛嘛，不要着急，就像是特辑片里面，英雄总是要最后出场的，而我也会像英雄一样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刚刚差点平地摔把我珍贵的军用平板踩个粉碎的事情。” “这么会这样...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 莉兹小姐好像是遇到了相当羞耻的事情，声音低了下去，发出了呜咽声。 “克里斯，情况怎么样了？！” 摩里尔的声音即时把逐渐走歪的少年拉了回来。 “咳咳，情况良好，已经把无线电权限给夺了回来，敌方也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同时刚刚收到了托马斯他们的联络，简单来说不太妙，有六位士兵失去了战斗力，但他们也在预定时间里到达了地点。”克里斯以快速的语气报告道，“不过我也收到了莉莉娅她们的联系，她们正呆在了某个敌方等待你们强攻，说是不要顾及，声势越大越好，她们俩来解决手握炸弹控制器的士兵。” 摩里尔收到报告后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的状况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托马斯那边虽然也有损失，但还可以继续执行任务，这就代表着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赢得这场战争。 “所有人，两分钟之内布置完铝热炸弹，是时候该我们来一个致命一击了。”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Ⅹ =================================== 铝热炸弹，全名为吸附式铝热破墙装置，构造包括但不限于磁铁、弹体、引信体、电子引爆器和锥形金属罩，是现代战争中最为常见的武器，被各国军队所使用，同时也因携带方便，成本低廉，破坏能力威猛而作为室内战的主角出现。 准确来说，铝热炸弹的主要并不是爆炸，而是利用铝热剂而释放出的超高热量，三千五百度的高温足以融化现存于世的所有金属，就以纯粹著称的金刚石也无法抵御这样的高温，在常压的燃燎中回归成气态。 没错，如果能够融化所有，那么自然连建筑周围的金属墙也能破坏。 而且为了增加战术上的意义，大洋洲军里的化学家们还在其中添加了些许额外的小玩意，在某种意义上能让战术用的铝热炸弹变成了定向的杀人工具。 “真不希望那些疯狂科学家们不要在炸弹里面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战场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考量科技强度的地方，但可不是地下室里面的实验室！” 克里斯在无线通信里面叨叨着，只是因为他打开了军方的武器列表，被里面的内容所惊讶到了。 “小老弟，你在奢求些什么？以我多年的参军经验，我能拍着胸脯告诉你，不管是那个时代，科学家们是绝对不会明白‘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的。” 摩里尔一边回复着克里斯，一边将黑白色外壳的铝热炸弹黏在墙上，调整着磁体的位置，本来这样的构造是为了能够吸附支撑建筑的内部钢筋，但在一整面墙都是由金属制成的情况下反而没了用武之地。 炸弹的外表并非像是C4是一个立方形，反而像是厚度为五厘米的可收纳坐垫，折叠起来能变成一个鼠标垫的大小。整个铝热炸弹也被黑色与白色分为两部分——一个是位于外延的黑色，那是装填着铝热剂的地方，当反应猛烈进行时，所释放的高温将定向割开墙壁，而内侧白色部分是普通型号的冲击型炸药，会在铝热反应切开大部分墙板时将其破开。 当摩里尔快速地计算好角度，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他将无线开关握紧在手中，等候着克里斯的信号，为了防止敌人有窃听的手段，他们是以克里斯为中心单线联络的。现在两支队的位置分别位于会议室的东西两侧，以在破墙之后制造交叉火力，以地理来最大程度的鸦片敌人，并且保护人质不受敌人的危害。 摩里尔靠在墙的侧面，以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远离炸弹，有几个士兵从背后卸下防暴盾，他们的工作是在制造缺口后以盾保护敌方猛烈的反击。 “注意，敌人在室内布置了油桶和炸药，注意不要将其引爆，同时在危机关头请以自己的性命优先，你们虽然是把生命奉献给人道的士兵，但是不要白白的送命，只有活下来才能救助更多的人。” 摩里尔沉声说道，他的视线并没有看着身后的士兵们，而是落到手腕上颇为老旧的手表。 这样的话语，从其他人的耳里听就像是自私者的借口一样，将他人的性命置之不顾。如果是十几分钟前的他们，说不定会不留情面地去反驳吧。但是士兵们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就连呼吸声都也变得平稳，刚刚体验过杀戮的他们，这么可能不明白，最为宝贵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就算口口声声说为了大义。 就算救助他人的愿望是真切的发自内心。 但是，这都不能跟自己的生命做出比较，这不是把事物放在天平两边的关系，也不是能够强迫自己的事情，真的要说的话，这就是作为生物的本能，人性的根本，简单且普通到极致的思想，那就是求生欲望。 士兵们都明白，所以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得不承认摩里尔说得是正确的，也在此时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但这并不会让他们的信念扭曲，反而让士兵们更加坚信自己，因为怀着真实且平凡的感情，远比用着虚假的热情更能激励自己。 摩里尔听到了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每个士兵都枕戈待旦，感受着血液在体内充斥，血管在肌肉表面扩张。每个士兵都理解了他话语之中深刻的涵义，并亲身感受到恐惧之后，也能鼓起勇气，为弱小的人们而战。 “如果这个道理，莉莉娅也能明白就好了。” 步入中年的男人露出了一丝苦笑，用着谁也听不见的话语轻声抱怨道。 同时时间已到，克里斯在耳机里下令，摩里尔的手指摁下开关。 下一秒，铝热炸弹的外层迸裂出了白色火花，耳边充斥着钢铁被割裂的声音，接近三千五百度的热量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无形之刃隔开了金属，在墙面上留下红色焦灼的金属断层，在每个新兵的视网膜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景象。 在会议室敌方的眼里，这一定也是突如其来的景象。 私人军队的士兵正忙着转移人质，修建防御工事，他们将合金做的桌子倾斜倒下对准三道随时随地会破坏的木制大门，为了防止人质在关键时刻做出愚蠢的动作，用黑色的胶带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和嘴巴，将手和脚狠狠地绑在一起。 为了削弱大洋洲军的攻势，私人军队又将一部分炸药和人质捆在一起，他们想要用这副可怖模样来让敌方的士兵感到恐惧，以内侧击败他们。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敌方的攻击方位并不是最容易破坏的三道大门，而是以坚固著称的墙壁。他们看到了墙面上从内部迸裂而出的火花，伴随着四散爆裂的声音，金属墙像是A4纸般被轻易撕裂，在墙面上划出一道宽约一米长约两米的长方形。 “所有人趴下！” 一个人喊道，所有的士兵都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保护物扑去，为了不让手里最大的手牌白白牺牲，他们按住人质的脖子将其下压到合金桌子的保护范围里。 嘭—— 爆炸声响起，位于中部的冲击性炸药在铝热反应快要结束之时猛然炸裂，将金属材质的墙壁轰出一个大洞，但这还没有完，被割裂的金属碎片因爆炸的冲击波朝会议室中心飞溅而来，每一片都像是涂毒致命的苦无，直接穿透了那些来不及寻找掩护的士兵，当即毙命。 没错，将冲击波进行运用，而实战化的二次攻击，会因障碍物的强度而提升攻击力，这种被调整成扩散性的冲击方式会像破片手榴弹一样对室内的人员进行杀伤。虽然这可能会伤到人质，但考虑到人质都是以趴下和蹲下的姿势，这反而是规避碎片攻击最好的姿势。 冲击波袭卷着灰色的烟尘晚一步扩散至会议室，顿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浓烟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然后一声枪声猛然响起，隔着浓雾穿射了一位士兵的头颅。 “这怎么可能？！”有些私人军队的士兵慌忙地提枪射击，但他们压根就无法隔着烟雾确定敌方的位置，自然不知道是否命中了对方，“混蛋，大洋洲那群杂种是怎么看到我们的，难道他们携带了热成像仪？”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Ⅺ =================================== “嘛，看样子是开始了。” 娅丝敏以翘起臀部，压低身子的模样爬在狭小的通风管道里，隔着如同拇指大小得铁制换气口观察着近距离的交战，她的瞳孔离最近的士兵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而莉莉娅则在后面，仰躺起身子，让相当汹涌的胸部凸显出来（以娅丝敏的视角看来），两只手操作着军用平板。 她的视线能勉强监视到会议室中间的区域，在有限的范围内，娅丝敏先是听到了爆炸的声音，而后是零散的枪声，而现在她能看见底下得私人军队的士兵正在举枪反击，而他身旁就是被五花大绑的人质。 “摩里尔跟从前还是一模一样，对时间的管理很是苛刻。” 莉莉娅一边说道，一边操作着手里的终端，黑暗之中只能听见她不停地点击电子屏幕的声音，同时还操作着如同豆籽般大小的摄像头观察着战场。 金发少女现在正在做的，正是将会议室里所有的敌人给标记在电子终端之中。她利用不易令人察觉的摄像头监视着会议室，把敌人的位置标记在建筑的平面图里面，起初她还需要娅丝敏帮她目视，并判断正确的距离，但当熟练的时候她也能自己进行精准标记。 “说起来，娅丝敏你看起来完全不觉得紧张，明明我们的位置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里吗？我倒是不觉得，毕竟通风口是属于那种啦，虽然危险，但也是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娅丝敏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后回答，“现在敌人就压根没有注意到我们，倒不如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莉莉娅摇了摇头，她示意娅丝敏理解错了她的问题。 “并不是敌人会不会发现的那一层面，而是万一敌方引爆了炸弹，以我们两个人现在位置和距离那是根本难以自保。” “比起说是难以自保，其实是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吧。” 娅丝敏倒是淡然地纠正莉莉娅的话语，她当然明白停留在这里的风险。当爆炸产生时，外围的士兵可以寻找障碍物，甚至可以以跳楼的方式用断掉几根骨头的代价躲避灼热的爆风，虽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依然可以保住一条命。 但在通风管道里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爆炸产生的热量足以融化钢铁，而卷起热量的风波会全部涌进管道内部，还记得零距离与空爆炸弹接触的迷你铠甲吗？那足以扭断钢铁的冲击力会一瞬间杀死两个女孩，而她们的皮肤会被烧焦，以至于完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如果你是在怀疑我的觉悟，那大可不必担心，当我还在训练的时候就遭遇过更加绝望且无力的情况。” 娅丝敏少见地没有继续观望着战场，而是回过头给予莉莉娅了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 “虽然很想吐槽你究竟在训练的时候接触过什么”莉莉娅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间少见地皱在了一起，可以看出少女正在担心着目前的战况，“但是现在的要紧事是人质的安危。你知道吗？我以前参与的所有拯救人质有关的作战里面，很少出现人质完全无伤的案例，谁都不会受伤的结局可是很难达成的。” 娅丝敏静静地听着，同时下方的战况也发现了变化，大洋洲的部队前锋正举着防暴盾牌顶着枪林弹雨前进着，他们的身姿在灰白色的烟雾里面若隐若现。私人军队的士兵明显也越来越紧张，因为他们所携带的子弹无法穿透盾牌攻击到后面的士兵，大洋洲士兵给与了他们足够的压力。 “就算已经意识到这样的事情，莉莉娅不还是一如既往地前进着吗？” “哎！” 莉莉娅惊讶的感叹出声，她将目光移出屏幕，想看看娅丝敏是抱着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段令人害羞的话，但事情也并非是她预料的那样。娅丝敏并没有改变观察的姿势和做出奇怪的动作，只是陈述事实那般平淡地将话语道出，犹如往平静的池潭里投入了一块石头。 “原来如此，没想到娅丝敏居然那么相信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莉莉娅微笑道，她意识到了娅丝敏话语背后的涵义，跟随着某人，共赴着不可能完美的任务，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依旧相信她，这不就是最纯粹的信任吗？莉莉娅的心中感觉道了一丝恍然，她仿佛好久没有听到过如此令人安心的话语了。 不过比起沉醉，现在更应该把视角放到激烈交火的战场上。 因为莉莉娅的努力，大洋洲的士兵们可以隔着烟雾射杀敌人，而私人军队的士兵则像是无头的苍翼般被逼至会议室北边的角落，而他们的背后，就是装满着高能燃料的金属罐，而数个C4炸弹正以毫无逻辑可循的位置黏贴在表面。 现在莉莉娅和娅丝敏的位置正巧就在炸弹的正上方，而她们的目的也相当明确。 那就是充当大洋洲士兵的最后一层保险，当私人军队的士兵走投无路准备引爆炸弹同归于尽时，将其制服。这也是为什么两位战斗力最强的少女会主动退出主战场的原因，她们必须找到唯一的引爆器，而防止让情况彻底导向最坏的结局。 娅丝敏已经用小刀将通风口的出口撬开，她将手枪上膛后放到腰后，将作为主要攻击武器的匕首放到了身上合适的位置。娅丝敏其实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并不打算依赖手枪，因为在与高能燃料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中，她害怕走火直接将其引爆。 “威廉姆斯的士兵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引爆炸药的痕迹？” 娅丝敏一边询问，一边改变了姿势，她半蹲起来，肌肉发力，让血液流过僵硬的肢体，用最好的预备动作迎接接下来发生的各种情况。 莉莉娅也回到了工作状态，正以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回答道：“私人军队已经开始用人质来当挡箭牌了，看样子摩里尔的教导有方，大洋洲的新兵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怯懦，而是持续地逼近敌方士兵。” 看样子都是好苗子，娅丝敏想到。 在人质战中，不管是各国政府，还是士兵都不能在绑架者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这不仅有关一国的尊严，更是解救人质的重点。简单来说，就是持续的紧逼绑匪，当他意识到人质在他手里没有用的时，而产生的慌乱情绪，这会让他动摇和犯错，而给予军方可趁之机。 如果绑匪真的射杀了人质，那么他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一个就算是伤害他人也想要活下去的人，是不会主动选择同归于尽的结局，除非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意识到自己已经死路一条，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时，他恐怕会选择自毁。 就像是这样。 威廉姆斯的士兵们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射穿脖子而飞溅的鲜血将他们的视野染红，身边倒下的是几秒钟前还在呼吸的同伴。绝望无声的在他们之中弥漫，私人军队们也终于意识到手里的人质战术对大洋洲们的士兵并没有效果，敌对的士兵如同冷血的杀人机器般扣动扳机，就算子弹会有贯穿人质的危险。 绝望之后隐藏着什么？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疯狂。 一个后方的士兵看到了摩里尔精准地端枪射击，子弹离他不到二十厘的距离中射入了他旁边士兵的额头，在后脑勺溅起一朵由鲜血构成的血花。如果除去立场，他们也是共同拼死作战，跨越了无数死亡的好友，看到朋友在自己眼前死去，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冷静。 那个士兵眼里充血，眼白中鼓胀的血丝仿佛要爆炸一样，他将手伸到了包里，拿出了一个直径不超过十厘米的小型无线通讯器。 这毫无疑问，是连接着高能燃料的炸药。 而后凄冷如寒冰的声音从他的上方响起，这也是他听到得最后的声音。 “动手，娅丝敏！”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Ⅻ =================================== 娅丝敏听到莉莉娅的话后没有任何犹豫，娇小的身躯从天井中跃出，随风飘扬的栗色短发如同从天而降的女武神。少女双手各持着一把匕首，她利用着重力势能和体重，两只纤细的美腿在空中缠到了手握引爆器的士兵的胳膊，而后仰起后背，伸展着身体如同起飞的鸟儿般调转身体重心。 士兵发出一声凄惨的声音，他的胳膊被娅丝敏轻易地卸了下来，但她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趁着没有落地之前再次旋转着身体，将整条手臂轻易地废掉，被旋转至超越极限的手臂自然无法再握住任何东西，无线引爆器自然也顺着地心引力掉落到了地板上。 娅丝敏以背部着地，没有做出任何受身的动作的她发出了一声苦闷疼痛的声音，但她快速地转头寻找引爆器的位置，而娅丝敏旁边的士兵也因剧烈的疼痛而陷入了昏迷，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但别忘了，周围可不止他一个士兵。 一声枪声响起，子弹几乎以一毫米的误差擦过娅丝敏的脸颊，他们捕捉到了少女在落地之时的停滞，并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娅丝敏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事实上她的反应速度确实要比敌方士兵要高一点，在训练中无数次的濒临绝境让她养成了一直保持在移动之中的习惯，这一反射地侧滚也救了她的命。 娅丝敏快速地爬起，并俯身快速地靠近离自己最近的敌方士兵。 “你们这群不知怜香惜玉的人，我只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孩子啊！” 爬起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忘记说一些烂话，因为她本人越是紧张，嘴就越是停不下来，这也从某种角度上代表着少女本人也在为刚刚的侥幸而感到庆幸，甚至连平时最讨厌的自身缺陷也脱口而出。 但她也仅仅是嘴里这么说罢了，手里自然没有留情。 娅丝敏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杀气，她的匕首闪着耀眼的白光，每一击都以十分刁钻的位置进攻。现在她因突然袭击再加上强大的体术，占尽了优势。而对于敌方，这简直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巨大麻烦，因为极近距离的搏斗里，那长达五十厘米，重达四千克的枪械反而成为了障碍，而在战场上每一个失误就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再加上娅丝敏的身高优势，不足以一米六的矮个在对上比自己高达二十厘米的巨人时，栗发少女也转换了战术，她利用纤细且灵巧的身躯闪躲对面的攻击，把握对敌的角度，让敌人的背面朝向他同伴的枪口，匕首的攻击也以敌人的下盘，下阴等目标。 可谓是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限的战术，但敌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想尝试利用障碍物绕到女孩的侧面，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敌人，但是也因娅丝敏的加入，减少了正面战场的压力，让摩里尔他们有机可乘。 大洋洲的士兵们果断放弃了中距离的压制，在娅丝敏扰乱敌人的空挡之时，他们主动突破了烟雾的重围，举着防爆盾的士兵大吼着来掩盖着自己的恐惧，不顾倾泻在透明盾牌上的子弹，奋力跨过被当成掩护物的桌子和私人军队的士兵扭打了起来。 这时，娅丝敏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引爆器，它正乖乖地躺在鲜血滴落的地板上，明明通体漆黑却在这间房间里面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注意力，就像是混杂在沙土之中的钻石一样，不管是谁都能一眼察觉到它的存在。 “摩里尔！” 娅丝敏大吼道，想要依靠队友的帮助来抢夺引爆器。 但以女孩目前的情况来看，娅丝敏就连说话的机会也是宝贵至极的，因为她同时躲避着从三个方面袭来的刀刃，还要提防着从视觉死角处的射击。明明刚一登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经历了数次险些丧命的危机，而每一个都是以毫米只差的距离被娅丝敏回避。 “我懂的，但是现在请安静一点！” 摩里尔也单纯靠着音量压过枪械射击的声音，但他的语气之中也露出了一丝恼火，因为他现在也处于忙不过来的状态，对于一个已经步入中年的老兵，太切实的感到了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摩里尔率领的队伍也被敌人所拦住，但好在他们目前的距离足以接触到人质，数个士兵抱着能救多少是多少的想法将数名人质撤离到烟雾之中，交给了进行火力压制的后续部队。而处于最前线的士兵们也分身乏力，他们甚至放弃了已然龟裂的防爆盾，拿起步枪与敌人近距离的交火，一时间不管是我方士兵还是敌方士兵都迎来的伤亡。 引爆器依然躺在钢筋泥土之上，敌人只要抢走就能重新夺回主动权，而大洋洲的士兵也应该以此为目标奋力向前推进。但是别忘了，娅丝敏是直接从敌人内部的位置进行的空降，引爆器所掉落的地方也依旧在靠内圈的位置，那里正是火力交叉的地方。 “可恶！这样下去的话，敌人迟早能夺回引爆器，莉莉娅到底在干什么！？” 娅丝敏在心中抱怨道，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她以神速将匕首抵在自己的额头，与此同时一把长度与大小不成正比的小刀于此猛然撞击，溅起了星点的火花，而娅丝敏再次以蛮力抵住敌人的攻击。 她随后巧施力量，将手中的匕首调转方向，用着反手的技巧让敌人的刃尖从娅丝敏手中的刀身滑到了刀末，利用着杠杆原理以小博大并弹开了刀刃，等敌人手中的匕首还未回到防守位置的时候猛然突击，一击刺穿了敌人的手臂，而后拉近距离刺向敌人的脖子。 但是，还没有完。 因娅丝敏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中一个敌人的身上，让另一个士兵有了可趁之机，他想用手枪来终极少女的生命，他在不远处隔着飘散的白色烟尘进行了瞄准，活像一个专射敌人膝盖的弓箭手。 娅丝敏当然知道自己的生命正要被敌人所收割，但她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将另外一只的小刀轻轻的抛起，凭着刻印在身体内部的经验在空中握住了刀尖，随后稍加瞄准，向后撤出一步，只凭着手臂甩动的力量将刀刃掷出。 小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令人炫目的弧线，如同自带着导航般命中了举枪士兵的太阳穴，伴随着喷涌在空中的鲜血，人体仿佛失去了骨骼般瘫倒在了地面。如果仔细观察，这招跟克里斯使出的技能十分相似，但技巧却完全不同，如果要说的话，这更是投掷苦无的方法。 以高超的技术瞬杀两人的娅丝敏，镇骇了其他的敌军，半身几乎是血的少女不再像是来自英灵殿的瓦尔基里，更像是从地狱爬起收割他人性命的死神，而这二者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只用目视就能感觉到的些许神性。 娅丝敏的腹部剧烈地鼓动着，但她尽量压制住了身体因疲劳地颤抖和逃离死亡恐惧的虚脱感，因为她明白，不管是自己还是战友都还没有从这个地狱里脱出，而解除这唯一的钥匙便是交火地带的引爆器。 现在战场的另一面，私人军队正以明显的速度向引爆器所在的位置推进，大洋洲的士兵们现在急需一个胆大心细的人来突破这道屏障。 猛然间，一道人影从烟雾里面的跑出，他解除了身着的装备，包括固定防弹陶瓷的黑色背心和装载在背包里面的备用弹夹，他甚至只拿了一把手枪，褐色的双眼带着义无反顾的眼神冲出了烟雾，以双方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扑向引爆器。 这个人，正是隶属于大洋洲的通讯兵——托马斯。 爆破吧，这就是工作时间 XIII ===================================== “这家伙想要送死吗！？” 摩里尔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他想不通为什么托马斯要逞英雄，而且还把防御装备全部脱掉，要知道一颗子弹就可以轻易剥夺一个人性命。但就算他是傻子，摩里尔还是无法容忍自己眼睁睁地让年轻人的生命消逝于此，他只能冒着生命的危险从掩护体中探出上身。 “托马斯，弯下腰！” 摩里尔大吼着，也不管年轻人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就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膛里倾泻而出，射杀了托马斯侧面的两个敌人。而后摩里尔果断放下步枪，从腰间拿出一颗深绿色的手榴弹，拔出拉环，稍加瞄准之后再用力投掷出去。 但敌人显然不会让他那么为所欲为，飞舞在空中的一颗子弹就这样射中了摩里尔的肩膀，疼痛与失衡感瞬间袭卷了这个男人，但他还是凭着意志和蛮力将冲击性手榴弹扔到了最前面。 “冲击性！所有人趴下！” 摩里尔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嘶吼道，左手手掌上满是鲜血湿滑的触感，子弹并没有贯穿他的手臂，而是留在了他的体内，但他无心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咬紧牙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战场之中。 他做出了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情，走错一步就会发展成国际事态——在明知道人质在房间里，也依然不顾他们的性命使用范围性杀伤武器，如果摩里尔真的造成了误伤且无功，这是足以上升到军事法庭的事件。 当然，摩里尔作为一个常年在战场上滚爬的士兵，他很明白什么时候是该独断的情况，就算这样的举动不会被常人所理解。 Peng—— 冲击性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冲击波顿时就袭卷了整个房间，这样类型的手榴弹并不像是破片式利用着扩散的弹片进行杀伤，而是以纯粹的爆音——爆炸时产生的风波和尖锐的声音进行的非杀伤性压制，而在封闭的室内，所产生的回音也会让杀死力翻倍。 如果某个倒霉蛋正好在冲击性手榴弹的旁边，那么在爆炸的瞬间，冲击力所造成的伤害不亚于被铁锤直接命中胸腹，这也意味着当场毙命。 摩里尔将手榴弹投掷到被敌阵所抛弃的掩护体之中，他的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了为了给托马斯创造出一条较为安全的道路。随着冲击的扩散，数张合金所制成的桌子顺着冲击波飞向了空中，落到了托马斯的面前，在空旷的地方形成了像是平原中的灌木丛一样的掩护物。 “这样至少能提高些许生还率了。” 托马斯点了点头，这时他未着重甲的优势体现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穿越到各个掩护之后和目标地点快速地拉近距离。摩里尔的士兵也在忙碌之中分出人手给托马斯提供远距离的火力支援，在数分钟的鏖战中，敌方士兵的士气和兵力都在缓慢的下降，抵挡的手段也越来越少，现在他们急需引爆器来震慑住大洋洲的士兵。 托马斯眼看就要就要够着引爆器之时，他听到了脚底金属滚动的声音，当他低下头之时，几乎连心脏都漏了一拍，血液也停止了流动。一颗不知道从哪里的手榴弹早已滚到了他的脚下，拔环的椭圆形武器如同魔鬼撒旦的眼球一样直视着他。 毫无疑问，这是为了让托马斯无法察觉，敌人利用空旷的地形将手榴弹像是足球一样踢了过来。 如果是平时，他恐怕已经认命或者放弃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会产生多余幻想。 但他看到了娅丝敏挺身而出的身姿，以娇小的身躯拖住了复数敌人的气势，颤抖的双臂抵挡住敌人的攻势，没错，他从少女那矫健的身姿中看到的并不只有实力上的差距，还有那藏在肉体之下，远远超越他们的勇气。 这让他感到了愧疚，并非是性别方面固有的优势，而是从内在中决定自己人生差距的某物。这样的女孩，她的未来肯定会过得相当的精彩吧，不仅是在战场中，就算在被和平所充斥的平凡中也不会被掩埋，她就是那样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光芒的少女。 心中的某个感觉迸发而出，那并不是爱情抑或自卑，而是从中诞生了憧憬。 感情驱动了因恐惧而僵硬的双臂，压倒了对未知死亡的畏惧。如果停下脚步是死路一条，那么就不要停止，托马斯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他大步流星，肾上腺素爆涌，他甚至能勉强看到划过自己脸庞的子弹。 最后托马斯奋身一跃，于此同时地板上的手榴弹爆炸，平均长度为5毫米的破片向周围扩散，袭卷十五米范围里的一切事物。托马斯在最后一刻将已经翻到的合金桌子调转了一个方向，双手以体重固定住桌腿，防止自己和桌子被冲击力所刮飞。 事实上以合金制作的铁桌确实为托马斯承受了大部分伤害，并吸收了冲击力，让本来棱角分明的样子变成了向里凹起的形状。躲在背面的少年仅仅是感觉到耳鸣声像是尖锐的之物刮着自己的脑浆，头痛不已，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哪里流血。 好在托马斯的视觉还正常，他发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引爆器，他拖着摇晃的身体扑向它，最后凭借着还未丧失的方向感向着摩里尔的方向扔去。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扔准，因为手榴弹的爆炸在铁桌表面造成的凹痕撞到了他的脑袋，让他的意识如同隔着一层迷雾来观察着这个世界。 好像回不去了.... 托马斯想到，腰部和双腿都失去力量，使他瘫倒在地。 恐怕是刚才的冲击影响到了大脑侧面的延髓，而造成了强烈的眩晕感，如果是正常人就算是当场倒下也不意外，而托马斯则是坚持了数秒钟，直到完全了自己任务。 他的面前迟到一步赶来的敌方士兵，则是怒目圆瞪，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引爆器的掌控权，所以被愤怒冲昏脑袋的士兵们只好举起了枪械瞄准了托马斯的脊椎。 这是太过于阴险的报复，被打断脊柱的人类在下半辈子里恐怕都无法感知到下肢的存在，就连最基本的独自生存都做不到。 以后的时间里，就无力地躺在床上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敌方的士兵想到，比起用死亡给予他永恒的安宁，还不如把被赋予的痛苦留存一辈子，就算做的是善事，但在时间洗礼下也会变得毫无意义，最终落到被人所遗忘的下场。 就在敌方士兵想要扣动扳机前的一瞬间，他的脖子瞬间就被贯穿，那并非是由子弹，而是碳素制成的纯黑长箭。长约三十厘米的箭矢甚至没有停留在人体之中，只在脖子上留下了豆大，令人感到恐惧的孔洞。 “干得漂亮，托马斯，不过下次还是看准同伴的位置再扔引爆器比较好，在某些情况下，还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莉莉娅从敌方战场的某一个角落冒了出来，她的左手拿着黑色的小型引爆器，用着邻家女孩般得口气夸奖着面前的青年。 手持‘突破者’的莉莉娅终于踏进了战场，虽然长达六十厘米的战术弓弩在战斗力方面不敌突击步枪，但其无声的特点和强大的贯穿力可以在某些情况下发挥超越普通枪械的作用。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有一部分敌军并不是子弹所杀死。私人军队的士兵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绑架人质，以此来换取一线生机，而这个时候莉莉娅就会从上方的换气口使用‘突破者’瞄准敌方士兵的脑袋，一击毙命。 这就是为什么莉莉娅缺席了最激烈的战斗，因为她利用娅丝敏和大部队来转移敌方的注意力，以达到将人质们全部救出的目的。结果也相当喜人，虽然大部分的人质都受了点轻伤，但起码都还活着，人质方面的损失远比大洋洲军队要轻许多。 大局已定。 被夺走的引爆器的敌军士兵也损失了最后一点反抗的机会，不畏惧死亡，依然有着同归于尽念头的士兵被莉莉娅和其他士兵直接击毙，而扔枪投降的士兵则乖乖地蹲在角落，浑身颤抖恐惧着随时会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死亡。 劳累的娅丝敏并没有选择休息，她跟莉莉娅一起打扫着战场，将死尸排列起来，收起他们身上的装备。从碎肉与鲜血之中找到队友的姓名牌，交给他们的朋友，也就是大洋洲的新兵。 而负伤的摩里尔则是被指派到了相对于轻松的工作，他们将人质转移到另一间干净的房间并一一解绑，说明着情况。虽然有些人还处于恐慌状态，可能会发生争执，但对于文明人来说枪和子弹都是不需要之物，摩里尔也终于能在没有生命威胁的环境中完全任务。 对于接下来的情况，莉莉娅代替了因受伤而昏迷的托马斯，成为了队长。她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在这里等待正面战场的结果，如果是我方取胜就呼叫支援，还能抓到敌方的俘虏，一举两得。反之，就放弃俘虏，只带着人质原路返回，在天黑之前通过雷区。 但无论是那种方法都需要联系上指挥室。 莉莉娅准备打开无线电向沉寂已久的克里斯他们谈话。 “我们这边已经完成任务了，人质无伤，克里斯你能看看是否可以跟指挥室联系，我们可是完美完成了他们强人所难的任务，说不定还可以回去申请功勋。” 持续不断的噪音从耳机里面传来，而另一边却没有任何人声。 “喂，克里斯，听到请回答。” 莉莉娅重复着呼叫，但那边却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发生。 “喂，克里斯？我虽然很温柔，但可以不要在这种关头开玩笑。”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莉莉娅眯起眼睛，摘下耳机，她的双眼扫过会议室的周围，躺在地上的尸体和握着死去好友之手的士兵，这显然是一副战争已经终结的景象。 但为什么，冰冷的寒意从莉莉娅的脊柱爬上了脖子，如同尖刺一般扎进少女的后脑勺，越是思考就越是不知所云，却反而能感觉出周围的异样。 这是错觉抑或是预兆？ 行间 - 喘息之时尚未到来 Ⅰ ==================================== 被蓝色的微光所覆盖的房间里，寂静的空气中只能能听见机械的轰鸣和人类轻微的呼吸声，这里简直就像是与世隔绝的牢房，与外边发生的所有事件都没有关系，只是静静的在此地存在着。 不，这只是想要逃避的内心所思考出的景象而已。 莉兹用手抱住自己的膝盖，狭窄的双肩靠在黑色主机的侧面，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直在操作着电子终端的克里斯身上，这是为了避免自己看到另一边的景象——还未干涸的血液正从尸体的伤口处流出来，淌过大片面积的地方，就像是永不干涸的泉水。 人类的身体里面原来有这么多血液啊，莉兹一想到，就有呕吐感从咽喉的深处传来。这让她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不让自己想起尸体那凄惨的面相和如同无底深渊般的刀孔。 也正巧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克里斯摘下了耳机，将手中的终端熄灭，以松了一口气的姿态伸展着身体。他好似发觉到了莉兹的目光，侧头而视，正好跟女孩的眼神在空中相交。 莉兹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为了缓解气场，少女率先开口问道：“会议室的情况怎么样？托马斯他们还顺利吗？” 克里斯挠了挠自己的黑色头发，撇开自己的视线回答道：“会议室那边正要开始了。托马斯那边你也应该知道吧，数人在交火时受伤，还让一两名敌人逃脱了，这可让摩里尔头疼的不得了。好在他们还是赶上了最后一刻，作为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来说，已经做的还算不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我这里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莉兹小姐眯起双眼，看着身穿军装却没有任何士兵气场的少年。 “是那个原因啊，难道莉兹小姐看我很年轻，就觉得我跟他们一样一无是处吗？” 这个男孩竟然挑衅了起来，又或者说这是人类攀比的本能呢？ “喂，话说你现在不看终端真的好吗？你不是要给莉莉娅小姐当后援吗？”莉兹看着话题逐渐跑偏，赶紧提醒着少年现在可是在战场上，毕竟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两队士兵正在厮杀当中。 也这个时候，大楼震动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啊，这个方面不用担心，娅丝敏和莉莉娅不需要我的帮助，倒不如说，我去帮他们还会演变成了帮倒忙的情况。”克里斯摆了摆手，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着细想就会让人很是难过的话语。 “啊，这不就是你口中的一无是处吗？” 而莉兹则无情地撕开了少年的伤口，让克里斯做出了吐血一样的动作。 “太毒了，莉兹。” 少年捂着脸感叹道，但他很快就释然了，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说的经验恐怕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不就是打仗成功生还，毕竟死了就无法在留下任何事情了。” 克里斯注意道莉兹在说出‘死了’的时候，声音稍微有些停顿，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也不止是成功的事情叫做经验，莉兹小姐。以我的人生经历来看，更多的经验是在失败的时候才能积累出来的。”克里斯说道，当他口吐言语的时候表情相当的认真，“无论是在捶地自愧于自己能力不足时，还是因自己的错误而后悔时，只有失败的状况才能撕开自己伪装，彻底的反省自己。” “............” “比起成功并活下来的经验，还是失败并生还来的经验更加令人发省。而不管那种士兵，仅在训练时是绝对无法体验到彻底的失败并吸取教训，因为在演练之中所有的错误都能归结到失误，那是在自己明白正确答案下所犯的错误。” 克里斯也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和莉兹做出相同的姿势抱着自己的膝盖说着。 “那样子是不会铭刻在心的，下一次也会抱着相同的侥幸心理。你也是吧，莉兹。在训练之中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枪射中靶子，在近距离搏斗里可以熟练的撂倒人偶，但在真正的战场就会迷失自我，仿佛自己就不像自己一样，甚至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开始思考生命的哲学。” 莉兹五指在克里斯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膝盖，她的内心十分动摇，因为就跟少年说的一样，她在军队里的表现虽然不是顶尖，但也算是出类拔萃，她也曾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轻松的跨越这次的战场。 但事实上，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在受到煎熬，残酷的现实正把她的乐观精神击碎，现在，她连笑都无法笑出来。 “不过没有关系，”克里斯向少女露出了坚强的面孔，“这次没做到，下次努力做好就可以了，这要生命尚在，就有无数次重来并提升的机会，总有一天肯定会达到你自身所期待的高度，并从被拯救者转变成了拯救他人的存在。” 莉兹稍微愣一下，然后咧嘴做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你原来是在鼓励我吗？” “哎，这么容易被发现了吗？我明明是绞劲脑汁，拐弯抹角地挑选着词语和句子的....” 克里斯也一愣，颇为害羞的撇过视线，透过微蓝的光线可以看出男孩的面颊上有些赤红。莉兹的年龄也算是比克里斯大一点人生经验也相对来说比少年更为丰富，她还是能看出男孩那透彻且清纯的内心。 少年刚刚明确的说出‘自身所期待的高度’，那是否意味着克里斯的心中已经给自己定下了应当追逐的目标呢？ “那么克里斯的目标是谁？”莉兹抿了抿嘴唇，反守为攻，“这个年纪应该有向往的人吧，虽然没有到达爱的高度，但肯定有在意的女生吧？嗯嗯，很简单就能排除，毕竟军队里面的女性那么少，是莉莉娅吗？还是娅丝敏？” 啧，正中靶心了！ 克里斯在心中吐槽道，不过整个吸血鬼部队才两个女孩啊，范围太过于狭窄，以至于是个人都能猜出个大概，且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猜中。不过克里斯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不断地摇头，开始表演起装傻，坚决不回答莉兹的提问。 不过莉兹也不是笨蛋，在军队里面她还是学习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比如简单的测谎小技巧，根据连续的提问来测试某人在回答问题时所做出的小动作，并找到其规律。这个小技巧其实也能延伸在普通生活里面，实用性还是很广泛的。 比如现在，莉兹很轻易地就能看出，装傻的克里斯的右手正不自觉地抚摸着腰包上的某个口袋，就好像里面装着重要的东西一样。莉兹眯起双眼，仔细地观察着，腰包并没有明显的鼓起所以并不是很大的东西，可能是戒指之类的小物件，不过包的大小跟戒指相比又太大，明显不合适。 嗯嗯，看起来像是照片，并且很是小心，为了防止皱褶而专门放到了这个口袋里。 行间 - 喘息之时尚未到来 Ⅱ ==================================== 虽然很是让人好奇，但莉兹还是掐断了探寻别人隐私的念头。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用来调戏熟人才更为合适，毕竟可以凭借着交往多年的经验推断出娇羞之下真正的涵义，但这游戏并不适合用来与陌生人联络感情，特别对象是一位内心敏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成熟气息的少年。 但不知为何，莉兹却对克里斯散发的气息感到十分的熟悉，如同回到了漫步于校园的时光，想起了和同学无所事事时坐在绿茵上消磨时间的记忆。 那就是自己的初心，莉兹回想了起来，她是为了弥补遭遇不幸的朋友而放弃攻读学位，在家人的强烈反对之下参加了军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莉兹只能回想起在军队时的记忆，因为每当女孩回忆那珍贵日常时，那张惊恐而绝望的脸就在她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目睹了不幸的人，再也无法回到往日平静。 而自己只能头也不回地逃离那日常，并在缓慢的时间里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而克里斯身上所缠绕的气息，那是只有学生才能散发的气场，正直而又刚柔，天真中却带有一丝坚定，仍对着自己和世界的未来抱有着期待，这是他与其他士兵本质上的差异。 也是为什么这会让莉兹小姐想起自己的过去，并再一次接受了自己的初心。 “你说得确实没错，我现在又是否算是积累了一点经验呢？” 莉兹小声地叨念着，她确实感到了有种力量从心向外流淌，或许是错觉，但唯一让她能确定的事情是——当下一次她身边人遇见危机的时候，莉兹不会再站着发呆，她肯定会第一个移动双脚并拯救他人，就算对方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某人。 决心的种子埋进了泥土中，现在它终于生长出了第一根芽。 “话说，克里斯你们不是参加了西帝汶岛的登陆战吗？给我讲讲发生了事情呗？” 少年以回答傻子的语气回答道：“作战报告不是已经在大洋洲里面公开了吗，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该不会真的有人会去看那么无聊的东西吧，而且听同伴说，上面甚至还有语法和拼写错误...”莉兹小姐也以回答蠢蛋的语气回复少年，而事实上，就算是爱好剪裁报纸的托马斯也不会去看沉闷而又无聊的报告。 “啊，是莉莉娅呢。英语不是她的第一语言，请多加谅解一下。” “不要转移话题！快给我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凭空捏造，我要你亲眼所见的事实，明白了吗？这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意思！” 这个女人好像莫名其妙变得烦人了起来，克里斯十分失礼地在脑袋里面抱怨道，随后他探出头开始寻找起那个大叔的身影，看到他正靠在服务器旁闭目养神，一副两眼紧闭不闻天下事的神情，看样子想寻求他的帮助是不可能的了。 长痛不如短痛，说不定这个女人一听开头就会腻了。 “我的经历倒是没什么，跟电影里面常见的情节大同小异，我就像是龙套一样中招，一边掩护着主角团，一边拿命硬拼着从后面来看卵用没有的发电站，随后还跟死亡打了个照面，而后还体验了被队友一拳打翻的经历，直到莉莉娅和娅丝敏摧毁了‘报丧女妖’。在英雄们在床上相拥而眠时，我在荒野了奔跑了二十多公里，直到隔天中午才吃什么第一顿饭。” “这不挺厉害的吗？”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感觉出来的？！”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这方面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仅被米盖尔打了一拳就瘫倒在地上，连撑起自己身子的力气都被剥夺了，这种无力感比起疼痛更加刺痛克里斯的内心。 这个时候，少年手里的终端突然开始轻微震动了起来，这是说明电子平板所连接的雷达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不过八成是来自娅丝敏她们的联系吧。 这才过去不到两分钟啊，那边也是够神速的，按照这个效率说不定还能赶上下午茶呢。克里斯一边想象着甜点的味道一边摁开平板，查阅起收到信息，但随后少年的眉头渐渐皱起。 “怎么了，莉莉娅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莉兹看克里斯的面色逐渐变得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不是会议室那边的问题，而是雷达捕捉到了奇怪的信号，就是几行代码，完全没有加密的痕迹，所以这肯定不是来自军方。”克里斯一边解释一边摆弄着终端，“既然没有加密我这边也能很容易的破解，大概是帝汶岛上的无线电爱好者吧。” “那么你加油吧。” 莉兹小姐对代码之类的知识一窍不通，自知自己也帮不了忙。她从地板上站起来了，伸展着自己的躯体，缓解着僵硬的四肢，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些许寒意，微凉流动的冷气正从角落的风口流出，这使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守住不断被剥夺的体温。 突然间她好像听见了一阵骚动，而声音的来源则是头顶，她反射性地仰起头却没能看到任何异象。是错觉吗？莉兹转过头去确认同伴们的反应，克里斯依旧在摆弄着手中的电子终端，而哈里森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 “喂，莉兹，情况有变化了！” 克里斯从原地突然站起，他用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几乎以踉跄地脚步跑到了女孩的边上，几秒前放松的表情早已不知所踪。 “那行代码是某件武器的启动指令，啧，这种简单到极致的手笔，就像是把空白的信件送到敌军军营一样的行为。” 莉兹听到克里斯的话后感觉到了一股非现实的感觉，刚才不是说莉莉娅绝对会取得胜利吗？怎么现在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不知所措的女孩歪过头，她看到了本来闭目养神的哈里森也快速地站了起来，棕色的瞳孔在眼眶里面收缩着，他同样也在为突发情况而感到不安。 “不要着急，所以说某件武器是什么？要不要联系莉莉娅？” 莉兹在这种状况下无法做到任何事情，她只能一脸紧张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不知道，有可能是炸弹也有可能是攻击指令，还有可能是什么暗号，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启动指令已经被接受，这代表着某种武器正在运行当中。”克里斯快速地说道，他低下头想要联系娅丝敏，随后脸色大变，他几乎是以咬牙切齿地状态说：“通讯被中断了，不对，是敌方夺回了通讯，并在全频道进行了干扰。” 克里斯有点慌乱，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不知所措，但现在显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想要止损，就只能快速地下达决策。 “莉兹和哈里森立即撤离这里！” 克里斯在短暂的犹豫后下达了命令，并且郑重地看着少女， “莉兹小姐，旁边这位没有战斗力的科学家就教给你来保护了，你们直接以最速离开这座建筑穿过向日葵花田后，再检查....” 还没说完这句话，清脆的撞击声音彻底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一小块金属从天而降，那本来是通风管道的一部分，现在却被完完整整地剥离了下来，在那长达半米且光滑的横截面上还能看到赤红滚烫的颜色。 没错，这并不是因为事故或者意外才掉落了下来，而是以人为的手段将其斩断，而其手法就也不同凡响，那么凌厉的切横和足以让钢铁融化的温度，这么想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高周波切割...” 嘴唇干涩，呼吸也仿佛停止了。 敌人发送了某个武器的启动指令，克里斯他们不仅无法确定武器类型，也没办法定位其位置，那么也就是说，这件武器至始至终都在他们头顶上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某物从天花板上跳下，本是漆黑的表面逐渐有了色彩。 先是直逼人心的斑斓之绿，从胸部的某处开始向外延伸，如同流动的水波般在身体部位中显现，而后其他绚丽的颜色紧随其后如同盔甲一般覆盖在绿色之上。 红，白，蓝，紫，黑。 纵横交错着，却又遵循着某种规律和比例，艳丽无比的同时向周围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那是由机械造就而成的螳螂，金属的美感仿佛赐予了它鲜明的生命，三角状的头颅紧盯着面前的少年，好像在看着太阳系之外的外星种族。 克里斯立马推开旁边的莉兹，因为他感受到了，那无形之物所释放的肃杀之气。 优美的身躯妄如生命之物般起伏着，位于身前重叠的刀刃染上了赤红的颜色，关节正在收缩着，而后那足以割断钢铁的利刃如同出矢的弓箭般向着克里斯的头颅猛然突刺。 行间 - 喘息之时尚未到来 Ⅲ ==================================== 时间并不允许克里斯静静地欣赏着这瑰丽的时刻，因为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猛烈的爆炸突然袭卷整个机房，克里斯没有丝毫犹豫启动了事先准备好的机关，他踩断绊线，引爆了位于大门处的手榴弹。封闭房间之中的爆风以不亚于龙卷的冲力将克里斯扫飞，撞倒了几米外的主机上。 而离爆炸的中心距离不到一米的巨型机械螳螂帮助克里斯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而它也不亚于车祸般的速度撞倒了层层叠叠的服务器。 “西帝汶政府我很抱歉，这也是无奈之举！” 克里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他看见了位于爆炸死角的莉兹小姐没有呆滞地站在原地，反而是拉着哈里森的双臂以拖着的方式赶往唯一的出口。 “不要管我，快跑！” 克里斯大喊道。 他心中还抱有刚才的一击说不定可以破坏掉它的想法，但在一秒钟之后少年就明白这仅仅只是幻想而已。因为他听见了声音，如同齿轮转动的噪音隔着灰尘传来，克里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械，微微颤抖的手臂和手指拉开保险，他没有进行瞄准而是直接往声音出现的方向进行射击。 因为猎物身形过于庞大，甚至不需要精确的瞄准。 少年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往出口方向移动，子弹打进服务器里所溅起的电花燎燃了内部的主板，而产生了第二次爆炸。如果是普通的机器人的话，早就应该被爆炸所产生的冲击震碎了内部的精密制造，而直接导致损坏。 但是克里斯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射中的反馈。 直觉正在哀嚎，这不是他能独自解决的武器。 因为克里斯明白，这跟那些坦克，无人机等兵器完全不一样，不仅是类别相异甚至连等级都不在同一个台阶。硬要说的话，这外表像是螳螂般的机械兵器，给了少年一种异样且熟悉的感觉。 这种压迫感，跟‘报丧女妖’那时一模一样。 克里斯用右手的手指打开了枪械侧面的模式切换开关，将枪口向上抬高四十五度，左手则将下挂式榴弹的保险解除。那是单价接近六百美元，杀死力足以摧毁轻型装甲的毁灭式武器，克里斯还真不信它能抵挡住这种足以把直升飞机打落的攻击。 扣动扳机，克里斯感到一股区别于子弹的后坐力，让少年往后退了一步。 榴弹的飞行速度并不快，至少以人类的肉眼来说还是能勉强观察其轨迹，但这样的速度也并不足以让人反应过来。 “虽然没指望将你彻底摧毁，不过依靠爆炸的冲击力将你的腿掰弯还是可以的吧！” 克里斯在心中打好了小算盘，他还没有自负到可以独自摧毁它，但如果只是将它的移动能力消减也能起到对战局质变的作用。 榴弹的爆炸模式是利用重力加速度和空气的摩檫力，当到达一定系数的时候就会自动引爆，反之，如果没有达到引爆速度就会变得无害。没错，对于这种武器，最理想的方式就是在半空中拦截。 但是少年还是太过于天真，他的思想还没有脱离现代战争的模型，而他的对手是有能力将目前战争格局一手摧毁的‘原型武器’。 闪耀着炽热之色的利刃像是割穿纱幕般从灰尘中显现，而后刀刃突然里倾斜，就像是人类手臂般弯曲，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像有着真正生命的生物般流畅自如，在此之中甚至无法看出到机械独有的僵硬感。 叮—— 刀刃的侧面像是击打棒球的球棍撞在了榴弹的侧面，那是极其精准的一击，晚一微秒和早一微秒都会让接下来的结果截然不同，而螳螂形状的机械则完美掌控了这机会。没错，那并不是巧合，其中也没有带有任何的侥幸感，而是真正的控制了这次反击的所有数值和理论。 榴弹被轻易的改变了轨迹，以迅猛之势撞到了旁边混泥土的外墙并镶嵌在其中，甚至精准的控制了速度，掌控了射入墙壁的角度，让本事可以因空气摩擦的榴弹没有发生爆炸，就像是弹开一颗人畜无害的小石子般那么随意且轻松。 “这可麻烦了。” 克里斯干涩地说道，自知没有任何胜率的他快速逃离房间，并用内部的自带的锁将其反锁在屋子里。但紧接着炽热的刀刃就穿透了厚达十厘米的金属门，离少年的头部仅仅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甚至克里斯的头皮还能感受到那炽热的余温。 “可恶，这也太夸张了！这难道是动画片里极东的武士吗！？简直比用长刀弹开子弹还要离谱！” 厚重的大门仅仅只支撑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在崩溃的嘶吼生中溃烂，而这声音犹如死神的摇篮曲追赶着年轻的少年。要不是克里斯现在是手脚并用的姿势在逃跑，他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来逃避残酷的现实。 终结武器，这一概念洗刷了他的认知。 克里斯从来没有没有想过他会和这种东西面对面交战，就算是上次的登陆战时他也只是趴在远处驾着狙击枪观察着巨人的全貌，并亲眼见证‘报丧女妖’被山体崩塌所摧毁，他连正面压力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体验到，仅仅是是在幕后独享着别人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 现在说不定就是为当初付出代价的时候。 体验着莉莉娅和娅丝敏所经历的恐怖，在陷入相同情况时会发生什么？啊，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不是战斗力爆表可以一脸平淡杀人的士兵，在那内心的深处他依然觉得自己是是散发着稚嫩气息的学生。 刀刃追上了他，他们的速度没有任何比较的必要，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实。 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在那极度恐惧的瞳孔里，克里斯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螳螂’的全貌。 散发着绚丽色彩的铠甲遵循着‘螳螂’整体的结构，包裹住内部的脏器，身体结构细长，而前胸前探，位于顶部的三角形头部散发着骇人的光芒。而前足，也就是特化的刀刃长达一米多，如同镰刀一般的形状。 但最为瞩目的是透过半透明的甲胄所窥见的内部。 全身皆由长短不一的‘骨骼’制成，里面没有齿轮或者电路等装置，就像是博物馆里被还原的恐龙化石，‘骨骼’与‘骨骼’之间并没有进行物理意义上的焊接，而是用其他的手段相互连接并接合。在剧烈的运动中，甚至可以看到‘骨头’分离并再次重合的细节。 这毫无疑问是参考生物而制作出的武器，但就算明白了这一事实又能怎么办？ 眼看刀刃就要将自己的头身一刀两断，克里斯没有无法做到任何的反抗，但就在少年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时，克里斯的侧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但那并不是单纯以热量的攻击，而是利用着爆破所产生的冲击力将厚达十厘米的铁门像是炮弹一样轰飞。 瞄准的并不是克里斯，而是紧跟其后的‘螳螂’。 就算反应再快的机械也无法做到超越自身能力之外的事情，‘螳螂’瞬间侧身，镰刀形状的利刃像是切割黄油般轻易地插进门的内部，但是却无法抵消爆击所产生的势能，伴随着一身闷响和玻璃破碎的声音，‘螳螂’随着大门被撞到了窗户之外。 这是搏命的反击，万一误杀了克里斯，他恐怕连急救的机会都免了。 少年跪倒在原地，双手撑着地面上，豆大的汗滴从脸上掉落下来，混杂着泪水，克里斯无声地哀嚎着，感激着生命又像是为自己的无力所悲怆。 莉兹和哈里森从光秃秃的房间中走出，他们违反了克里斯的命令，并在这个地方守株待兔。少女用着破墙用的铝热炸弹完全了这一诡计，这一次她没有逃跑而是选择承担了自己的责任，战斗到底。 哈里森的脸色更是复杂，他像是怀有心事般歉意地看着克里斯，双手无措地放在身体的两侧，在脑中激烈的做出斗志，却无法正常的说出任何事情。莉兹走了过去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并顺便回收放在走廊侧面的电子终端——她是靠着这个来推算出‘螳螂’的速度并掌握引爆时间。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所有人都怀着自己想法，自己的思念，亦是在脑内悲叹，亦是为未来所担忧。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享受或煎熬地度过这几秒，因为在场的三人都知道，喘息之时还过于遥远。 溃逃 Ⅰ ================= 空气里传来了一股烧焦的气味，如同皮革燃烧的糊味刺激着莉莉娅的大脑，让她的内心变得格外的焦躁。而大洋洲的士兵们正零散地坐在墙边，艰难地喘气，离死亡插肩而过的经历让他们的精神急需要放松。 士兵们都已经把枪随意地放在了墙边，这足以证明他们的有多么松懈。 娅丝敏则代替了他们的工作，监视着十几位投降的私人军队的士兵，淡蓝色的双眼微眯着，眉毛也皱了起来以这样带有不加掩饰的杀意警惕地盯着他们。作为仅靠一人就给敌军带来极端麻烦的娅丝敏，敌方士兵们也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歹动。 更何况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经见识过了娅丝敏那杀伐果断的气质，那是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这让敌方士兵有种自己只要动一动手指都会有被射杀的危险。 莉莉娅觉得此刻的娅丝敏就像是西伯利亚大型犬一样威风凛凛，守护着四散的羊群。但其他人都对这样的栗发少女敬而远之，而只有莉莉娅仍然觉得那肃杀之气下还能窥到一丝女孩的娇气。 嗯，总所周知西伯利亚大狗大部分都是哈士奇的近亲，帅气的外貌却掩盖不了总所周知的傻里傻气（执拗）。 莉莉娅平复了心情，再次观察起周围，新兵们还不是能自觉地意识到自己工作的范畴，所以这需要金发少女担任必要的指挥，不止是清理战场，还有拆卸爆炸物等工作，这些精密的工作必须交给专家，不然稍有不慎就会再次酿成惨剧的可能性。 要说为什么金发少女莫名的成为队长，那是因为莉莉娅在托马斯昏睡的时间里，自动代替了他的位置，这是作为一个士兵不可规避的职责，也无法拒绝。 她的右脚正不自觉地点地，内心的担忧也在扩大，现在已经和克里斯他们失去联系超过了五分钟，这意味他们还是无法运用雷达来向大洋洲军求救，这使他们依然没有脱离孤立无援的状态，没错，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 为了防止最坏的事情发生，莉莉娅在脑中模拟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状态，但她却缺少极其重要的拼块，而且关于唯一的解决办法，这让金发女孩的内心感到了难以选择。 但她不得不下定决心，理所应当地去寻找答案。 “为了以防万一，只能这么做了。” 莉莉娅这样叨念着，她离开了场地中心进行指挥的位置，来到了娅丝敏的边上，低声向着娇小身体的女孩交流着。娅丝敏听后锁紧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抖动着的身体让血迹斑斓的绷带从军服的袖子里面掉落而出。 “这种事情让我做就好了，莉莉娅就继续稳住军心，” 最后莉莉娅还是无法说服说服娅丝敏，而栗色的披肩发少女释然地微笑着说全都交给我吧。转过头向着敌军俘虏走去，而她的脸颊上那对待友人的笑容早已消逝，只留下了宛如恶鬼般的神情。 一秒钟后，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会议室，位于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士兵纷纷侧目，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极其惨烈的一幕。 娅丝敏所穿的军靴踩碎了某个敌军的手臂，猛然挣扎的士兵想要往后逃出，但却被少女手中的枪指中，随后女孩一声不吭地踢碎了士兵的鼻梁骨。浅蓝色的瞳孔里印照的是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脚下的士兵挣扎着扭动着身体，他所发出的呻吟无不让人动摇。 至少，让其他的大洋洲士兵感到了怜悯。 “喂，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某个士兵想要冲过来拦住娅丝敏，但却被莉莉娅所阻止，她的眼中虽然满是凝重，但却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打算解释现况。 “等下！这些士兵在法律意义上算是我们的俘虏对吧？虐待他们是会上军事法庭！” 大洋洲士兵不愿放弃地喊话，他心中的正义不算苟同这样的行为。 娅丝敏确实听到了那个士兵的话，但却仅仅是用冷漠眼神回看了一眼，而后更加用力地虐待眼前的俘虏，仿佛我方的士兵求饶得越多，少女的动作就越加凶横一样。最后当年轻地士兵停止喊话之后，女孩才放下了奄奄一息的俘虏，她退后一步，从背后掏出黑色的凶器。 她拿着手枪并指着他，口中的问题不容置疑。 “我只问一遍，你们在这座建筑里面还有同伙吗？” “哈...原来是这样吗？”满脸是血的士兵发觉到了什么，他吐出了口中混杂着破碎牙齿的红色血液，用着轻佻地语气说道：“联合国的影子部队还真是辛苦，打仗的空隙还要帮忙照顾小孩子，我还疑惑大洋洲的家犬们是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原来是你有你们的帮助啊！” 娅丝敏没有理会他的闲杂碎语，仅仅是把枪口的保险解开，作为最后的警告。 但面前的士兵没有丝毫的恐惧，仿佛不知道畏惧是何物般继续挑衅道：“说到底你们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给别人家当保姆是有极限的，就像是天才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自己智慧传授给庸才一样，如果你们还识相的话，丢下他们逃跑吧，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如同诱惑亚当的毒蛇，面前的士兵用着劝诫的语气向少女小声说道。 但是娅丝敏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她唯一在意的只是隐藏在句子中的关键信息。 女孩将枪管塞进了佣兵的嘴里，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冷漠至极的眼神仿佛看着的并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点头抑或是摇头，这是娅丝敏唯一给予他交流的方法。 “你们，果然有后手吗？” 男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这临摹两可的答案就已经让娅丝敏确定了答案。栗发少女后退一步，将混杂着血和唾液的枪管从男人的嘴里面拔了出来，凌厉地一甩，将秽物清理干净。 这就家伙并不是私人军队，而是佣兵。 他身体上所散发的臭味跟佣兵的队长莫里斯·费雷斯不相上下，那绝对不是私人军队这种在灰色边缘赚小钱的组织能达到的深度，他必定深潜得更深，灵魂仿佛堕落到了地狱的最深处。 “哼。”佣兵发出了一声冷笑，他那富余的样子就像是刚刚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全都不见了一样，“我们的队长，不，现在他只是前队长了。虽然很麻烦，但他让我向你传话。” 佣兵的声音让娅丝敏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再次举起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就算这会变成你的遗言也没有关系吗？” 少女冰冷的话语之中表达出对他的厌恶感，实际上她也丝毫不想听仇人的带话，倒不如她的心中还泛起一丝后悔，居然没有在那一夜里将这个男人亲手做掉。 “栗色的披肩发，浅蓝色的瞳孔，矮小的个子，本来我根本就不打算帮他，但可惜的是这些身份特征太过于明显，使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发现了你，也让我萌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不是上帝的安排？” 佣兵居然信教，这让娅丝敏感到了些许的意外，这也她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 “信息很简单，虽然我不明白，但说不定是只有你才会明白他的意思吧。”佣兵以一脸看透少女的表情回答道，浑浊的眼珠与浅蓝色的瞳孔相互对视，虽然那只有一瞬间，但佣兵还是明白了某些事情。 果然理想主义者到处都是，佣兵想到，她跟我们的区别仅仅是处事手段和目的不同罢了。 “他说，时刻注意你的背后。” 不知是不是巧合，突然其来的寒气让女孩的汗毛直立，一股不知正体的威胁和压迫感笼罩了娅丝敏的全身。她就像是照着敌人的话语一样反射性地回过头，同时也看到了莉莉娅也似乎跟自己一样感觉到了危险。 “所有人趴下！” 莉莉娅的反应比娅丝敏要快，同时也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反射性地大喊道，同时用单手按倒最近的一个士兵。 面北边的墙壁突然向内部胀开发出了极大的声响，而周围的金属也猛然间变成象征高温的橙色，而隔着空气还能隐约听到若隐若现的刺啦声，但这剧烈的反应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不，应该是这超过十五厘米厚度的墙仅仅撑了两秒钟。 娅丝敏捂住了耳朵，但随之而来的爆炸还是让她短暂地失去了听觉，灰层再次被卷起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层薄幕。 “什么情况..?” 娅丝敏反射性的站起，她睁开眼睛，隐约间看到了大型螳螂般的影子从缺口处冲了进来，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扑向离它最近的士兵——那是正在处理炸弹的工兵。大洋洲的工兵甚至还没有理解情况，锋利的刀刃就向他袭来。 娅丝敏没有看清它的动作，但却能清晰地看到，工兵的身体隔着薄暮从腰间变成了两截，喷洒的血液让周围的空气变成了夕阳般的颜色。 “那是什么？！是载人的驱动装甲吗？不对，就算加上氮气喷射装置也没法到达这种速度，而那种大小也明显装载不了一个人！”娅丝敏反射性地思考了起来，这是她的习惯，而这样的优先顺序可会要了她的命，毕竟单纯的机械可没有人类对利害的考量。 橙色的刀刃割穿了灰尘，直逼着娅丝敏而来，动作里面看不见丝毫的迟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水，仅仅是为了把人类杀死而做到的最简单的动作。 娅丝敏的瞳孔缩放，她的视线因为烟尘而误判了她与螳螂型机械的距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离她第二近的人。随后，肾上腺素飙升，娅丝敏就像是把踏板踩到最底的赛车一样，完美的控制和完全的失控只在一瞬之间。 第一次，这是她与‘终结武器’最近的距离。 溃逃 Ⅱ ================= 这个距离毫无疑问是‘螳螂’的必杀范围，而无论面前的目标身穿多少厘米厚度的防御钢板，抑或是在其中掺杂了许多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化学元素，但在高周波的切割下这些防御都与白纸无疑。 就连是人体，它也能在一瞬间之中将其一刀两段。 甚至为了抵御核爆所设计的堡垒也无法抵抗这样单纯的攻击——将刀刃的震动幅度提高至极限，从粒子和分子层面上将物体分离，换句话说，只要是由基本粒子所组成的物体都无法进行有效的防御。 娅丝敏也当然明白，在她看到炙热滚烫的刀刃切割金属时那火光四溅时的场景，就瞬间明白了武器的原型，毕竟刀刃震动的频率越高温度也会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就算用刀刃轻轻地触碰钢铁也能让其马上融化。 少女无法进行防御，她的脑中瞬时就得了结果，无论是把手中的枪械挡在身前也只是落到被一刀两断的结果。而在这种状况下，娅丝敏也来不及向后撤离，因为突击到她面前的‘螳螂’那如同镰刀一样长达一米多的刀刃横向瞄准了自己的腰部，即使拼出全身力气后退，也只不过会落到被紧随其后的刀刃拦腰斩断。 在这种绝境里普通人会选择了放弃，天才会理解状况然后感到绝望，而只有疯子才能想出那唯一的解法。 娅丝敏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反射性地选择逃离，而是强行压制住战栗般的恐惧朝着‘螳螂’的怀里靠去，这是在这一秒内少女所能做出得唯一有效且充满着意义的动作。 在其他士兵看来，这样的行为与送死无疑，就连娅丝敏也这么觉得，因为这是她再排除了所有通往死亡的道路后，唯一剩余的答案，就算它的样子错得十分离谱。 ‘螳螂’的身体朝着娅丝敏冲去，它无法在短时间内立马消除自己的动能，这使得它纵使做出减速的动作，在旁人的眼里也是超高速的移动。如果说‘螳螂’的智能足以预判敌人逃跑的位置，那么猛然敌人朝着反方向规避呢？ 结果自然是少女和‘螳螂’撞了在一起。 但准确来说，是娅丝敏主动撞在了‘螳螂’的前足上，与少女肉体接触的并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柔软的聚氨酯材料，那是为了阻断热量而起到缓冲带的前足的后半部分。 这就是娅丝敏灵光一闪的想法，既然无法逃离，那就故意撞在无害的部分上，至少，这比直接失去生命要好许多了。但就算如此，娅丝敏还是忽视了‘螳螂’本来的力量，以超高动能挥舞的巨大镰刀，只要撞上就代表着非死即伤。 娅丝敏像被球棒击中的棒球，被轻易地打飞，甚至在空中飞出了残影，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撞到了坚硬的钢铁墙上，身体里面的骨骼恐怕会断掉两位数，大脑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只是发生在不到两秒钟里的事情，大洋洲的新兵们只能在呆滞中度过，大脑还没有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莉莉娅已经率先跨出了一步，她预判了娅丝敏飞翔的轨迹，如同拦截空中的排球一样高高地跳了起来，用手保住栗发少女那娇小的身体，充当她的缓冲垫。 两位少女以面对面的姿势在地板上翻滚了数圈，几乎从会议室的中心来到了墙角。 肚子是人体最柔软的地方，而被击中时的疼痛会让身体自动陷入防御机制，轻度或许是呕吐，而重度则是昏迷。娅丝敏的情况不出莉莉娅所料，她正陷入了昏睡的状态，苍白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而嘴边....。 莉莉娅一边呻吟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般疼痛和恶心，她咬紧银龈把痛苦的喘息憋了回去，因为她知道面前的女孩比她遭受了多达几倍的攻击。 “抱歉，虽然你的睡像就像是睡美人般美得惊心动魄，但现在可不是闭眼休息的时间！” 莉莉娅熟练地从腰间的背包里拿出一根军用的白色针管，里面有着几毫升透明的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中反射出几缕危险的光芒。莉莉娅将娅丝敏外套的扣子以粗暴的方式撕开，直到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大面积白皙的肌肤，金发少女的手感受到了那光滑柔嫩的触感，最后将针头扎进女孩的静脉血管之中，将液体注射进去。 莉莉娅用右手掰开栗发女孩的下颚，将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伸了进去，为娅丝敏将口中的秽物扣出，以免倒流进呼吸管道造成窒息。 药物立马见效，娅丝敏的肺部突然剧烈的收缩，全身伴随着剧烈的痉挛，在喘气和痛苦咳嗽中睁开双眼。 这个药物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东西，而且还正好相反，化学名称为；甲基苯丙胺，它还有一个更加大名鼎鼎的名字——冰毒。最初是由极东的某个化学家提取出来，并结晶化，在现代社会里面快速地传播，作为臭名昭著的毒品被各国所禁止。 但在战场之中甲基苯丙胺就会变成救人一命的良药，只要严格控制药量和纯度，就能在不会上瘾的程度里刺激中枢神经，并给予欢欣感和兴奋感，还能大幅度提升使用者的专注力，但危险性也不言而喻，全军就只有莉莉娅带了唯一的一支。 “娅丝敏，准备开溜，我去把托马斯给救回来。” 莉莉娅并没有给予娅丝敏多余的关心，因为现在战况实在不算是乐观，‘螳螂’如同移动的绞肉机般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战场之上，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面的大洋洲士兵已经减员了一半。 “咳咳...小心点，那玩意的速度不容小觑。” 娅丝敏颤抖地身体勉强地站了起来，她用拳头捶击自己的大腿，用着最原始的疼痛感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随后她从地上捡起了枪械，打开了位于枪管之下的榴弹发射器，向着莉莉娅点了点头。 “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莉莉娅淡淡地说，言语中透露出对她的信任。 还没等到栗发女孩的回复，莉莉娅就跑动了起来，她的目标是位于二十米开外的墙角处，托马斯正在那昏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移动的原因，螳螂形状的机械并没有将他选择为目标，而是转头追杀那些到处乱跑的士兵。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螳螂’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目标选择系统，就在莉莉娅再次跨入战场的一瞬间，‘螳螂’那骇人的视线就突然转到了金发少女的身上，它忽略了其他的士兵直接朝少女直线冲了过来。 “哼，本来还伤脑筋要如何吸引你的注意力，这下简单多了。” 被如此重视，莉莉娅自然也不敢怠慢，她立马加快速度，并让自己的路线变成蛇字形，以干扰‘螳螂’的预判。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在巨大的速度差异前，任何假动作都没有意义，因为它能在莉莉娅做出虚假的动作前，就直接将其斩杀。 没错，‘螳螂’的本质便是这么单纯的兵器。 两人之间的距离快速的接近，眼开就要被追上之时，远处的娅丝敏扣动了扳机，榴弹从枪管中跳出直射到‘螳螂’的眼前。在‘螳螂’的眼中这说不定只是树叶下落的速度，是可以轻易躲避的距离，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前足的刀刃从侧面展开，它想要复制应对克里斯的方法。 不过这次，让它失望了。 榴弹并没有以‘它’预测的方式顺着轨迹前往落点，而竟然在空中直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螳螂’的脚步打了个踉跄，差点就在高速移动之中失速。 “果然如此，看样子那个时候的感受并没有错！” 娅丝敏自言自语道，她再次把枪械的模式切换成榴弹并故技重施。她在发射榴弹后的一瞬间后里将手里枪切换成步枪模式，并用子弹击打榴弹的方式进行引爆，而并非是由下落时的空气阻力。 其结果就是爆炸发生在‘螳螂’的攻击范围之外，虽然舍弃了用高温的攻击，但扩散的冲击波却给它制造了不小麻烦了。这个道理就像是撞击飞机的小鸟一样，高速的运动会让那本是微小的因素达到惊人的破坏力。 刚刚被打肚子的时候娅丝敏就察觉到了，‘螳螂’的速度极快，而且并没有使用喷射装置等外力，骨骼纤细得不可思议，其炫彩的装甲也是半透明的状态，不难推理出其重量恐怕连一辆轻型汽车都不到。 “这就是对刚刚的回礼，混蛋！” 娅丝敏的榴弹加‘手动’引爆的方式给‘螳螂’添了许多的麻烦，使‘它’不得不减慢速度，应对不规则的冲击波攻击。这也让莉莉娅顺利地达到了托马斯的跟前，她拖住青年的双臂拉到自己的背上，同时从他的腰带上顺走一些东西。 但此时娅丝敏的掩护也到达了极限，被她减速的‘螳螂’依然靠着敏捷的身手靠近莉莉娅，而这个距离被引爆的榴弹显然会波击到两人，这使得娅丝敏不得不调转枪口，施行所谓的计划B。 溃逃 Ⅲ ================= 计划B，那是指原本的行动无法起到预期的效果，诞生在计划A失败之后的产物。虽然这层意思人尽皆知，但在里面也藏有更深一层的涵义，那是人们对世界运行的一种经验。话句话说，最初的计划便是代表人类心中最直率的一面，希望万事都能如自己期望的那般运行的幻想。 那么备用计划就代表着真实的现实，万事皆可发生的真理，而它本身的内容也理所当然的包含着些许残酷。 娅丝敏将枪口从‘螳螂’的方向调转，但这并不代表她选择放弃支援莉莉娅，而是意识到在冲击波干扰战术失效之后，她没有任何犹豫，调转闸口就像是交叉铁轨的火车一样，顺畅地调整姿态。 她的枪口对准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们的敌人——佣兵和私人军队混编而成的士兵们。所有看到到娅丝敏动作的人都意识到了她的想法，同时他们也明白，如果女孩真的扣动了扳机，榴弹会让那些鲜活的生命直接变成一滩碎肉。 没错，在场的人都知道，当然，也包括正在追赶着莉莉娅的‘非人’。 但事实上，娅丝敏的心理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稳重，她甚至慌得不得不用一部分意识来压制住颤抖地双臂，强迫着让自己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少女是在赌，她不能露出怯懦，因为这也是一场看不见的交涉，强硬的做法才能让对手让步。 做好了心理准备，娅丝敏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伴随着枪托与肩膀的碰撞感，榴弹朝着十米开外的地方奔袭而去，并在数秒内就会达到引爆速度，那时被捆住四肢的俘虏们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性。 ‘螳螂’那三角形的头部，位于黑色偏光板之后的某个意识落到了娅丝敏的身上，顿时栗发的女孩感觉到了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机械所能迸发出的感情，其中能明显品味到人的味道。 但这也是转瞬即逝的瞬间，快到让人以为这是错觉，而在场的人恐怕只有娅丝敏体验到了这股杀意。而后‘螳螂’的后四足快速地调整自己方向和身形，他并没有强行降低自己的移动速度，反而利用着身体倾斜的角度改变力方向，如果360°漂移的赛车，它几乎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掉头的过程中，甚至以原先更快的速度冲向反反向。 就连世界最强的赛车手都会自愧不如，‘螳螂’就这样利用着加速度，并将这种力维持在超高速的等级上。别忘了，这里可是室内，面积比一个篮球场大一点，而地上还有许多遗留下来的障碍物，如果‘螳螂’在这种速度下被绊倒，就会发生飞鸟撞飞机的惨剧。 但它就是这样超越智能的机械，如履平地般在此地奔跑，并计算出榴弹的轨迹，用刀刃的侧面将飞翔在空中的榴弹拦截，但它并没有使用出精准控制的招数，而是只是单纯地打飞，让迟到一秒的爆炸没有波击到‘它’身后的士兵们。 到了这一步，‘螳螂’依旧是无伤的状态，就算有零星的子弹撞到了它身上，也只会被外部的装甲弹开，而想要使用重火力就会因为速度的原因被拦截。 娅丝敏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她检查手中的弹夹，并不断思考着可能性，但实际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莉莉娅以单手扛着托马斯，另一只手朝着不远处的娅丝敏竖起大拇指，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大门奔跑过去。娅丝敏见状也知道了该是撤退的时候，随后她举起步枪用手指切换模式，以没有进行瞄准的方式朝着‘螳螂’进行扫射，并快速靠近离自己的大门。 区区子弹自然无法穿透‘螳螂’的铠甲，但娅丝敏的目标实则是位于‘它’背后的士兵。少女考虑到，以不可预测的方式把子弹射向俘虏，‘螳螂’说不定会因保护身后的人而浪费许多的时间，这会给她自己和莉莉娅，还有其他士兵足够的撤退时间。 但是事与愿违，‘螳螂’又突然不在意身后的人命，直直地朝莉莉娅冲了过去。金发少女显然也注意到了逐渐接近自己的杀人兵器，脚步更加卖力地跑动，此时，莉莉娅只离那出口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而在这里紧要关头，追赶而至的‘螳螂’举起刀刃向女孩横斩，莉莉娅也猛然俯下身子，仿佛预测了敌人的攻击一样以毫米只差进行了躲避，卷起如丝绸般的金发也被一刀两断。女孩还来不及心疼，‘螳螂’的攻击再次到来，不过这时莉莉娅的右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她借力把身上的唯一的重物——托马斯扔到了外部的走廊。 随后身体一个鱼跃翻滚进门的阴影之中，紧随而至的便是‘螳螂’的刀刃，本是炙热的双刀却突然冷却了下来，如岩浆般滚烫的刀面正在快速降温，与空气之中的水分接触后发出尖锐的声音。 刀刃砍在了金属的门框上，但并没有将其贯穿，而是深入几厘米之后卡在了金属的缝隙之中。但莉莉娅也没有丝毫的庆幸感，因为就算削铁如泥的刀刃失去了效能，那也仅仅离少女的脖子只有几公分远。 “给你的礼物，不用客气。” 但既然机会到来，莉莉娅也要理所应当地抓住它。她将从托马斯的胸口处拆卸开来的扣带扔到了‘螳螂’的脚下，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上面固定的是一颗又一颗的杀生性手雷——里面布满了上千颗直径约五毫米的金属弹丸，而其中所有手雷的拔环已经不知踪影。 实际上正在莉莉娅纤细的五指上转着圈。 因刀刃被卡住的‘螳螂’只能看着手榴弹落到了脚下，而无法做到有效的反抗，它拼劲全力想要向后挣脱，但也只会被自己的前足所连累。当失去高周波的震动频率后，它手上的刀刃只是由特殊材质所制造的近距离武器而已，其锋利度无法达到之前的千分之一，对莉莉娅也同样失去了威慑能力。 但数发手榴弹爆炸时的范围可不能闹着玩的，莉莉娅也不敢再次停留，她立马抱起睡得不省人事的托马斯离开此地，前往另一个出口跟娅丝敏会合。而后身后传来了金属撕裂的声音如同‘螳螂’嘶吼，莉莉娅不敢想象，也不敢回头，之后剧烈的爆炸所掀起的空气几乎将莉莉娅轰飞，并让的耳朵短暂失明，而肩膀上的托马斯也被顺势扔了出去。 这倒好，直接把睡美男给惊醒了。 “额呜....!” 托马斯发出一声惨叫，直挺挺地从空地上坐了起来，就像是被吓倒前一刻的负鼠。 就算是坦克，遭受了那样的爆炸，就算无法将其彻底破坏也会因为断裂的履带而无法行动。更别说是体型更加轻盈的‘螳螂’了，虽然莉莉娅内心之中还有一丝不安，但转念想到被这样猛烈的反击应该是在计划之外的事情吧。 敌方可能会暂且撤退，从刚刚的行为可以看出，那个武器绝对是和威廉姆斯一伙的，除了这个十分明了的事实之外，还有许多的疑点还没有解决。莉莉娅思索道，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与娅丝敏和其他士兵会合，如果一直分散的话，只会被逐个击破。 “头好痛，话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像是高达的兵器，果然是错觉吧，毕竟这里是现代战争，我也没有穿越到吉翁公国。”托马斯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着胡话。 但下一秒，这个青年就猛然惊醒，因为他看到了站立在硝烟之中的金发少女，她的手中还握着从战场中抢救出来的姓名牌，而她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溃逃 Ⅳ ================= 当空气沉寂下来时，二人才能闻到周围所散发的气味，那是伴随着刺鼻和恶臭的味道，还有萦绕在身边的血腥味。 托马斯不禁捏住鼻子，跟在金发少女的后面，他本来想要开口询问莉莉娅目前的情况，但少女的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她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了侧面金属的墙面，仿佛她的视线穿越了障碍，与不知名的敌人对视着。 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的托马斯虽然没有彻底的理解眼前的形势，但他也不笨，能对照昏迷之前的环境推理出一些线索。青年很快就意识到了，本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压死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因某一个情况的发生，双方的立场发生了反转。 果然是遭受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攻击吗？托马斯思索到，同时他看见正在旁边等候他们的娅丝敏，栗发少女斜靠在墙边，双手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枪械，显然是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如果在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娅丝敏的面颊上还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娅丝敏看见莉莉娅走了过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从那没被扣紧的外套里可以看到起伏明显的轮廓。 “那个螳螂形状的兵器好像是撤退了，不过它把俘虏释放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把铁门合上，随后转移到另一个缺口处的位置，悄悄地探出脑袋监视着内部会议室的情况。 “其他的士兵呢？” 莉莉娅看到周围只有娅丝敏一个人便开口询问道，不过其实不用深入思考就能快速得出答案。 “在机械螳螂攻击了我们之后，摩里尔带者人质和他的士兵逃离了现场，往另外一座的建筑逃离。” 娅丝敏咽了一口气，仿佛正在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 “其他士兵自作主张地往楼上一层撤退，看样子是想要穿越悬空桥廊到底另一层。” 娅丝敏轻声回答道，但她并没有将详细情况说出来，因为她所见的情形实在是太过于混乱，那些逃出血腥之池的士兵们就如同是鸟散鱼溃的兽群，没有丝毫秩序可言。 她在害怕莉莉娅知道真实情况后，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他们还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莉莉娅并没有揭开这善意的谎言，但她的语气也依然带有一丝霜意。 “至少新兵们还明白自己的实力是无法与那个机械虫对抗的，如果他们饱含战意，只会在巨大的信息差上只会增添无谓的伤亡，所以他们的决策至少回避了最差的结果。” 栗发女孩点了点头，她换了姿势靠在墙边，用左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小腹，事实上，身体内部的疼痛喝恶心感也依然没有消退，如同蚊虫的嗡嗡声一直困扰着少女。 “毕竟谁没有想到，上战场的第一天就会碰到那种程度的怪物，看来上天给他们送了一份足够致命的成人礼。” 娅丝敏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勉强地冲着面前的女孩笑了出来，就算这份笑容在目前的状况下并不合适，但她依然想用微小的力量激励二人，让其不要放弃对同伴的信心，至少在现在的状况里，大洋洲的士兵人数依然占优势。 其实，这也是娅丝敏给予自己继续面对现实的勇气，无论面前的结果有多么让人失神，栗发的女孩也会抱有信念继续前进。 莉莉娅明白了女孩意思，她收起了冰霜般的气场，将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以平常的姿态朝周围的两人正常交流起来。 “托马斯，你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时候都已保护自己的生命为主。我们遇到了棘手的武器，麻烦到现在手里的兵器无法将其解决，而它确实步兵杀手一样，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性都是红色，不要贸然攻击，我们现在需要尽可能多的情报。” 莉莉娅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向着托马斯说道，并继续朝他解释这短短的数分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明白了，但是收集情报就意味着要与它进行接触吧，这要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都也要倍加谨慎。” 莉莉娅回答道，这种没有计划的计划听起来像是放弃者的言语，但却金发少女的嘴里说出来时却带有不一般的自信感。 托马斯从二人的谈话内容中暂且了解了状况，同时也明白已已经有数位士兵葬送到了不明机械的刀下，这些事情都发现在自己昏迷时。这让他感到了震惊，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愧之情。 在本该需要他的地方拖累了队友，在同伴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却闭着眼昏睡，托马斯觉得这是他身为一个士兵的失职。 “我们或许该走了，那些俘虏已经回归自由了，他们正在捡起死者的枪械当作自己的武装，而我们目前只有三个人，要怎么做？”娅丝敏露出半个脑袋偷看着会议室里面的动静，“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可能是没有料到我们还没有逃走，要不要尝试回马一枪？” “先不要动手，”莉莉娅将娅丝敏举枪的按下，“敌军里面还混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他们可能是装作松懈的样子引诱我们，而且机械螳螂也没有有走远，现在冒然作战的风险会变得巨大。” 莉莉娅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也让栗发女孩陷入了沉思。 娅丝敏不得不承认，她注意到了些许的违和感，这份感觉并不是来自于现在，而是更久以前，比她进入这座建筑的时候还早。最初是这一份突如其来的工作和派遣，而后是与大洋洲士兵在情况不明的状况里会合，而士兵中还混入了一个普通人。 任务简报里面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还有这些敌人士兵行动的规律，轻易地就审问出了答案，这都让她感觉到了困惑。 但线索却自然地串联起来，而没有将任何一个事件被遗落，就连‘螳螂’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都能解释，而这脑内的幻想，是否就代表着真实的前因后果。娅丝敏的背部突然冒出了冷汗，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足以让绝望在新兵里彻底蔓延的可能性。 她侧过头望向莉莉娅，得到了答案的娅丝敏迫切地想要向身边的金发女孩证实，但她的心中实际是想要得到否认的回答，她期望着身旁的女孩能发现自己没有认知到的线索，而后把整个事件全都推翻，从而逃离无望的前景。 莉莉娅察觉到了娅丝敏的目光，但她只是侧过了面颊，如同大海之孔般深邃的瞳孔并没有在栗发女孩的脸上停留，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娅丝敏，先把注意力放到目前要解决的事情上，如果想得太远反而会被责任感和压力压垮，万事都要讲究先后顺序。” 莉莉娅的双眼眯了起来，她拉着两个人离开了会议室，前往了楼梯口。此时陌生的气场从金发少女的身体周围传来，以娅丝敏现在的位置她无法看到莉莉娅的表情，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却能体验到她的心情。 莉莉娅正在无声的愤怒，就算不用绕到她的前面，都想象出她的表情。这是娅丝敏从未在莉莉娅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气场，就算是在登陆战的时候，她也没有对敌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跟在后面的娅丝敏突然意识到，难道说，这愤怒的情感并不是针对敌人？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呢？ 溃逃 Ⅴ ================= 右手放在余温还未消除的铁制栏杆上，双脚机械般地往上攀爬，娅丝敏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声音。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怀疑身边所有的异动，无论是风声还是同伴的脚步声，就连陌生的呼吸声也会拨动娅丝敏绷紧的心弦。 明明是短短几秒种的时间，但却让托马斯感到非常的煎熬，那是因为两位身旁的少女都向他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就算是数小时前表现得开朗的莉莉娅，现在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倒不如这份沉静才是莉莉娅内心中的真实形态。 托马斯无法获得答案，因为他对莉莉娅最大的了解是来自于那份西帝汶登陆战的报告，他曾有着裁剪报纸，并把重要的信息收集起来的兴趣，这也就是说他能从文笔来了解一个人的侧面。但同时，他也明白仅透过文字是无法真正的了解某个人，想要更进一步，只能融入她的生活，观察她的习惯。 无论是对莉莉娅，还是娅丝敏都是如此。 “话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托马斯打破寂静，率先开口问道，他盯着两位少女的面颊，想要从她们的面部表情之中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嗯，这是莉兹的拿手好戏。 莉莉娅淡然地说：“穿越上一层的悬空桥廊达到子建筑与其他士兵汇合，然后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从他们的手里补给一下子弹和装备，我虽然还省下了一些弹药，但爆炸物却在刚刚用完了。” “我这边也差不过，榴弹都用完了，子弹也在前些时候被耗光，虽然手榴弹有剩，但我实在想不出来这种有延迟的爆炸要怎么伤到那个机械。”娅丝敏也说出了自己的情况，并且语气之中还带有一丝苦恼。 克里斯注意道莉莉娅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冷淡了许多，但娅丝敏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后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莉莉娅昂起头，环视着周围说道：“我们最好再赶快一点，趁那个机械螳螂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们必须更加快速地通过悬空桥廊，因为那个地方就像是连接两块大陆的天桥，只要占领那里就能大幅度的控制我们的移动位置。” 娅丝敏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莉莉娅的意思。在金发女孩看来，悬空桥廊是他们抢夺主动权的关键，也是唯二可以快速从主建筑到达子建筑的地方。从现在的情报看来机械螳螂并没有飞翔的能力，而背部也没有类似的器官，也就是说，螳螂想要快速移动到子建筑，就必然会经过空中悬廊。 娅丝敏顺着莉莉娅的思维走了下去，从中窥到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那些新兵配合的话，说不定还能在桥廊上的组织反击，因为那里是条单行道，宽度不过才两三米，机械螳螂想要躲闪会变得非常困难，爆炸物的使用也会变得简单许多。” 托马斯算是知道了，娅丝敏的想法总是十分激进，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首当其冲跳进敌人堆里面的原因。 “但这一劣势同样对我们也不利，如果防御线被螳螂所冲破，我们也将面临无路可逃的情况。”莉莉娅显然跟娅丝敏的想法是在同一层，但金发少女的思考比娅丝敏更加全面，她考虑到螳螂的速度可以轻易超越人类的腿脚，特别是在一条直线的赛跑里，大洋洲的士兵基本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衡量风险，并思考最佳的解决办法，但总是一根筋娅丝敏总是忽略这一途径，她更倾向于用自己高超的技术扭转局势，这如同赌徒般的行动方式总是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托马斯理解到，她总是在战场的最前方并不是因为责任感和正义，只是对自己绝对的相信。 “有时候成果和风险是相同的，如果一直想要保全大局而不停地退让，总有一天会让自己无牌可出的。”事实上娅丝敏的想法比莉莉娅更为深刻和现实，“更何况我们根本就等不到几天。士兵的数量和士气，这些都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减少，我们需要在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拼死挣扎。” 娅丝敏的话让莉莉娅想起了一个故事，这是在莉莉娅小时候，作为猎人的父亲向女儿传授的经验。在西伯利亚里的雪丘中，狼群是如何杀死一批全副武装的逃犯的，在大自然的加护下那些真正的猎手会挑选出人群里最懦弱的那个，一天只杀那一个，消耗人类的精神，腐蚀其勇气，最终咬断最后一人的喉咙。 莉莉娅用右手捂住脑袋，眯睁着眼，晃动着头部让金色的长发如同微风拂动的窗帘般飘动，把画面和记忆从大脑里面甩开，特别是有关那个男人的长相和动作，只留下那难以辨认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莉莉娅？” 娅丝敏见跟前的女孩突然不说话便开口询问道，同时栗发女孩也注意到莉莉娅本来齐腰的长发从中间部分被斩断，那本来如帷幕般的金色丝绸却失去了往日的美感，不再和那位总是乐观的女孩所搭配。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莉莉娅如梦初醒，她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将自己金色的长发重新编制起来，变成了一根金色的马尾，“娅丝敏你是对的，我们必须尽快打倒机械螳螂，但我不想用那些新兵的性命来铺路，如果要面对危险，我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娅丝敏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连忙想拉住面前的莉莉娅，但是敏捷的金色少女却轻易地从娅丝敏的指尖溜走。 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纠结着向面前的女孩展露着某物，又显得犹豫，这跟平时爽快的莉莉娅完全相反，就像是一个女孩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宠物，害怕一放手就会跑到不知名的地方。 但莉莉娅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娅丝敏，我最忍受不了的事情就是让士兵们无价值的去送死，不管是因为大义还是使命感，抑或是他们心甘情愿。你我都知道，他们都只是被迫踏进这片战场，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意义难道仅仅是为了为国捐躯吗？” 金发少女突然向娅丝敏倾诉道，搞得娇小的女孩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却能快速地意识到莉莉娅确实是在愤怒。她的怨气并没有指向特定的敌人和同伴，只是如同小孩子的抱怨，一股脑地把怒气宣泄出来。 托马斯并不理解，因为他觉得死亡是士兵所必要承担的风险。 娅丝敏也不理解，因为死亡是平等的事情，并不会给予特别的价值，但是栗发少女隐约发觉了，莉莉娅心中的敌人究竟是谁。 “我明白，莉莉娅。” 是因为曾经的损失，给予了现在的勇气吗？ 娅丝敏不知道，但她这一次快速而准确地握住了莉莉娅的右手，没有给她逃跑的时间。就算不理解，也要学会去理解，人会因为各种各种的价值观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这其中必然包括着在这里的理由。 她不想因为否定而失去莉莉娅，就算她的梦想如今的自己还未理解，就算在未来的某天会不可避免地走上不同的道路。 “我会一直相信你，直到不可避免的那一天到来。” 娅丝敏握紧了莉莉娅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的感觉，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脑中的思想变成言语脱口而出，甚至没有考虑到对方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莉莉娅也呆滞了一下，她恐怕也没有想到娅丝敏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信任给予给自己，而后金发少女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深蓝瞳孔内部的寒冰仿佛被娅丝敏炽热的体温给融化了一样，用着跟往常一样，饱含感情的眼神回敬着矮小的女孩。 “谢谢你，娅丝敏。” 托马斯则是完全没跟上状况，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争锋相对的两人突然就变成了含情脉脉的情..不对，这就是女性之间的战友情吗？难道莉兹也会这样跟其他女性士兵说着肉麻的话吗？托马斯表示自己无法理解女性的思维，只觉得自己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随着小插曲的过去，三人踏上了最后一节通往悬空桥廊的台阶，而在那里一个男孩已经等候多时。 “哟，克里斯，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机械螳螂大卸八块了。” “哟，娅丝敏，看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就放心了。” 溃逃 Ⅵ ================= 克里斯从角落中的塑料口袋里拿出三瓶透明包装的矿泉水，并扔给了面前的三人。莉莉娅和托马斯满意地拧开瓶盖，如同在沙漠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一口气把四百毫升的纯净水喝了个干净，就连瓶口处滴落的小水滴都没有放过。 “我知道你们自从建筑后就没有吃过东西，嗓子是不是冒烟了？” 克里斯冲着莉莉娅说道，同时脚尖不住点地，眼睛偷瞄着身旁矮小的少女，准确来说，他注意到了娅丝敏干涩的嘴唇，并期待着樱桃小嘴被水份重新浸湿的那一刻。 “哈~~~” 莉莉娅爽快地呻吟出来，仿佛手中的瓶子里面装的不是矿泉水，而是生命之泉伏特加。 反观最矮小的娅丝敏，她把塑料水瓶握在胸前，用着平淡的眼神确认到少年少女们喝完矿泉水之后并未发生异事，这才拧开了瓶盖，不过栗发的少女也不忘在喝前用着小巧挺拔的鼻子嗅了一下气味。 而这细微的举动伤了克里斯纤细的内心。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难道说要我先品尝一口之后，你才敢喝吗，不知从何而来的公主殿下？” 克里斯赌气般地说道，然后想要踏出一步，伸长手臂把水瓶从娅丝敏的怀里夺走，但显然女孩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被她灵巧地侧身躲过。 娅丝敏先用甘甜的水份湿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后好奇地询问道。 “那样你只要事先服下解药就可以解决，不对，我只是怀疑你究竟是从哪里搞到的？我可不记得行军的时候你们有带上这些玩意。” 男孩打了一个响指。 “是从储藏室里面找到的，里面有些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和瓶装水，我就是从那个地方给你们般过来的。不过也着实让人想吐槽，不知道这里的管理员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食物和.....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得到答案之后娅丝敏立马满意的离开，她走到莉莉娅的旁边，和她一起观察着面前的东西。娅丝敏的面前正树立着一道卷帘门阻挡了众人的去路，她的身边的金发少女则是用手轻轻地捶打面前的障碍物，其发出的清脆响声可以辨认这个钢铁。 “克里斯，把这东西给打开，我们需要过去。” 娅丝敏喝完水之后将瓶子捏扁，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好好，知道了女士，什么时候娅丝敏使唤人的技能变得这么熟练了。” 克里斯举起手摆出投降的姿势，走到栅栏的旁边弯腰下去，正要打开卷帘门的时候然一愣，然后开口道，“既然你们到这里了，那就说明你们身后没有其他的士兵，果然摩里尔是逃到另外一座子建筑里了。” “没错，还有人质和他在一起，暂且不用担心，作为老兵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怎么活命。” 莉莉娅满怀信心地说道，但就算这样，金发少女还是悄悄地垂下头，向着摩里尔方向的子建筑担忧地看去。 克里斯用手指轻轻地按照某种规律敲响了铁制的卷帘，随后用手扭转了底部的开关，往上一提，露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小口。 莉莉娅俯下身子钻了过去，而后是托马斯和娅丝敏，最终克里斯也跟着一起过来，最后的少年还不忘记把配套的钥匙一起从外部带走，彻底封死了这道门。 而后浮现在娅丝敏眼前的是整齐待命的士兵们，他们拿着手中的枪半蹲在走廊中间的偏后侧，而士兵们的身前是由各种用品而拼凑而成的掩体，其中有平放倒下的办公桌，由椅子所组成的障碍物。 而女孩也注意到这些士兵也并非是无脑的堆集在一起，而是由一组三人为单位，固守着一个区域。每一组的人数不多也不少，这让并不宽广的走廊里还能留下充裕的位置， 这毫无疑问是为了应对‘机械螳螂’的而准备的战线，就跟女孩们所想得那样，这里所存在的天然地理优势可以让他们有一战之力，且兵力的安排也十分的合理，就算最前方被突破，后方的士兵也能掩护前面的士兵进行快速地后撤。 “干得不错嘛。” 莉莉娅看到面前的景象随之一愣，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回头冲着男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等等，你到底干了什么？” 而娅丝敏则没有莉莉娅那般跳跃的思维，她看到整齐队列的士兵们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枪械，不安地看向周围，但全副武装的战线和绷紧的四肢都在诉说着战意，这跟五分钟前落荒而逃的他们截然不同！ 但其实答案很简单。 娅丝敏回过头，正好看到跟在后面的少年正在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头皮，察觉道栗发女孩的目光之后，双手垂落了下来，轻佻的眼神从克里斯脸上褪去，露出了严阵以待的神情。 但少年严肃的态度并没有维持太久。 “从结果来说，是我说服了他们。喂，娅丝敏你那充满着不信任的眼神可是让我相当的受伤，就算是我也是部队里面的一份子，为了完全任务我也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娅丝敏微微昂起头，眯起双蓝色的双眼，怀疑的眼神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克里斯你突然变得好奇怪，我记得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迅速的行动力，难道说....你是被敌人替换的克隆人吗！？老实交代吧，我已经全部看穿了！” 娅丝敏突然跳起用手臂绕过男孩的脖子，再扭转娇小的身体把将克里斯的脖子锁到自己的手臂中，强行让少年向后仰头，直到彼此之间可以感受吐息的温暖。 “喂，你到底是用什么魔法让他们老老实实跟你干活？难以想象那群落荒而逃的士兵能在几分钟之内就恢复了士气，你这家伙不去做传销真是可惜了。” 娅丝敏小声地赞叹道，她的双眼全被整齐划分的队伍所吸引，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克里斯的脸上出现了痛苦与兴奋感交杂的神情。女孩感受到怀中的少年正不住挣扎，弯臂里面的空气也隐约上升了几度，娅丝敏看克里斯依旧倔强的不回答，她的嘴角裂出一丝小恶魔般的坏笑，更加用力地锁住克里斯的脖子，使其让少年的头部紧紧贴住自己的胸口。 这样，也不可避免的让男孩身体的反应更加激烈。 “等下..等下..喘不过气来了，不过..嘿嘿..这后脑勺柔软的触感毫无疑问，肯定是（胸部）.....不好，眼前开始出现发黑了...不过从外面完全看不出，但其实这个小妮子的发育相当不错，不对，肯定远远超过同龄人了..！” 克里斯因脑内缺氧开始说起胡话，惨叫求饶的声音里还混有过于兴奋的喘息声。不过因为气管被堵住的样子，男孩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嘶哈嘶哈的样子，让娅丝敏想起了运动过量的拉布拉多犬。 “喂喂，快放下啊，没看到克里斯已经窒息了吗！？” 一个在远处布置战线的女性士兵看到这边的情况，立马把手中的工具扔开，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如同护仔的母猫一样把克里斯从娅丝敏的怀里抢了过来，将几乎陷入眩晕的少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还极其细心地摆正了上身的角度，让男孩可以缓过气来。 “可恶，这家伙如果好好的成长，体型肯定比莉莉娅更上一层楼...” 克里斯在窒息中好像梦中了什么极其不甘心的事情，正在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抱怨着。 娅丝敏看怀中的男孩被夺走了也没有表现出可惜的情感，不过她似乎听见了克里斯的呓语里好像说出了莉莉娅的名字，栗发少女用着疑惑的眼神盯着当事人，但金发少女也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然后，栗发少女灵光一闪，用左拳头锤了一下右掌。 嘛，她有听说过，青春期的少年会不自觉地追求身材丰满且成熟的女性。娅丝敏悄悄将目光放到了莉莉娅身上，从侧面欣赏着金发少女的躯体，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以及锻炼适度的臀部，就算被藏在军装里面也能窥探出那优美的S曲线。 啊啊，如果穿上那女仆装会变成怎样一副场景呢？娅丝敏揉了揉鼻子，她隐约感觉到鼻子深处有股热流。 一旁的莉莉娅则察觉到娅丝敏炙热的目光，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仿佛那股视线可以透过厚重的军装，烫伤自己的皮肤。但金发女孩还是展开胸襟，双手叉着腰，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慢慢靠近莉兹小姐，向她小心地搭话。 “失礼了，莉兹小姐，我听克里斯说了你们受到了‘机械螳螂’的攻击，我想要知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莉兹将掉落在男孩脸上的灰尘拂去，然后说道：“多亏了克里斯吸引住了那个怪物的注意力，我和哈里森才有机会布置完陷阱，最后捡回一条命。” “只靠你们三个人就击退了那个螳螂，真不可思议。”莉莉娅小声地感叹，同时望下旁边的娅丝敏，“说实话，我在那个机械螳螂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但我想不起来我曾经在哪里接触到那种类似的东西。” “很简单，那也是‘原型武器’，或者说可能是已经完成的‘终结武器’都说不定。” 克里斯睁开眼睛，他从莉兹的大腿上爬起来故作镇定地说道。 “虽然我也猜到了个大概，但也是见了鬼了，居然连续两次战场都碰见了威廉姆斯的底牌。” 娅丝敏也从想象当中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伸了个拦腰：“不过从武器的设计上倒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威廉姆斯是喜欢走极端的性格，从‘报丧女妖’对范围性区域绝对的控制，这次的螳螂则是对近距离战斗的绝对优势。” 莉莉娅和娅丝敏相互对视了一下，眼中闪烁着相同意义的光芒，那是因为两位从女孩的话语之中读出了另一个意思，但还没等两位开口，明显缺一根经的托马斯变直接问道。 “娅丝敏你难不成跟威廉姆斯很熟悉？” 娅丝敏沉默了一会儿，浅蓝色的瞳孔快速地扫过众人，而后极其自然地作答。 “跟你们一样，只见过照片而已，性格方面我是从他的决策中察觉的，”娅丝敏颇为冷静地回复，不过眼神却有点不自然的飘浮，“第一，当他被全球通缉的时候最初的决策是躲藏，但突然却改变了方向，突袭了搜查实验室的特种兵，几近将他们消灭之后才选择入海逃跑。” “就像是守护财宝的恶龙，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宝物一样。” 莉莉娅重复着娅丝敏曾经说的话，右手扶着下巴，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娅丝敏那边偷瞄。 “难道不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吗？” 旁边的托马斯说道，他也是来自于大洋洲军队的一员，当然也听过最基本的人物简报。 “那未免准备的也太充分了，闪电般得攻击而后快速脱离，怎么想都是已经计划好的样子。威廉姆斯本来也可以直接逃跑，完全没有必要等到军队找到他，又有什么人愿意会没事去捅一个马蜂窝呢？” 娅丝伸出手掌，敏逐一耐心地解释道。 “就像是故意惹怒全世界的军队一样，一边逃跑还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踪迹，高调到不正常，让人不禁寻思他是不是另有想法。” 没错，应该是只要一个正常人都能发觉到，这种打开城门自断后路的‘空城计’究竟是不是陷阱。就算他的手中还握着可以扰乱现代战争的癌症，名为终结武器的手段，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各国的手段不会停滞，人类的学习能力终会超越目前的时代，就像是以火枪代替弓箭一样。 某种意义上，人类的学习能力便是为争斗而生。 克里斯微微低下头思考着，然后缓慢地说：“也就是说，威廉姆斯来到这座岛上还另有目的，他正在策划一个足以改变他们立场的计划。” 这是简单的排除法，克里斯将想到的可能性一一在脑内进行排序，并逐一进行筛选，首先威廉姆斯是肯定不能在这座岛上全歼所有士兵的，就算退一万步，他将大洋洲的士兵用某种手段全部杀干净了，那么接下来呢？只用杀戮也许会让敌人恐惧，但也会激起越来越大的浪潮。 在岛内资源被彻底截断的情况下，威廉姆斯要这么应对接下来的攻击？答案是无法应对，甚至到时候联合国军队还没上岸，岛上的士兵就因为资源不足而开始自相残杀了。 要想活下去只能彻底扭转全世界对自己的印象，将自己从十恶不赦的疯狂科学家变成另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换句话说，便是改变自己的立场，从硬币的反面到正面的过程。 但要怎么做到？要如何做到？ 想要解开死结就必须找到线头开始的地方，但克里斯的眼中只有无序驳乱，如同混沌般纠缠在一起的线团。 “我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威廉姆斯已经开始实施了那个计划。” 娅丝敏眯起双眼，浅蓝色的瞳孔让人想起来无瑕的宇宙，同时她也以冷静至极的语气说道，向着周围宣告着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认真。 身边的人都对娅丝敏的话深信不疑，就连克里斯听见之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看到这副场景让莉兹的心里感到了一股不爽。明明这位栗发女孩的答案之中基本都是臆想，没有任何能当作实际证据的东西，在她看来这些只不过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动自己的皮肤，抑或是这是错觉，为了彻底平复自己内心的困惑，莉兹只好举起手来像是一位有问题的学生一样。 “等等，那么娅丝敏小姐你又如何确定的？有什么确切的根据吗？” 娅丝敏歪过头来看向莉兹，女孩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闹别扭的感觉，但栗发女孩并没有在意以为这只是战场上的压力所导致的。 “证据的话没有。” 娅丝敏摇了摇头，实话实话。 “什么嘛，原来只是.....” “但我有合理的推论。” 莉兹差点被娅丝敏猝不及防地回马枪咬到了舌头，她只好放下手臂，示意女孩继续自己的发言。 “不要忘记，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主战场，真正的战场是在离我们二十公里远的地方，那里大洋洲军和威廉姆斯的主要兵力正在进行消耗战。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那个地方投放‘机械螳螂’，会对我方的造成多少的伤害，答案是无法预估的。因为大洋洲军既没有关于‘终结武器’的确切资料，也没有准备出的应对手段。” 娅丝敏稍微停顿了一下，给面前的众人整理思绪的时间。 “如果威廉姆斯真的那么做了，搞不好能直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他做出了完全相反的举动，反而将‘终结武器’投放到了另外一个小战场。这是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他意识到在主战场赢得的胜利没有任何意义，而在这里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其中的某一步。” 但接下来问题就如同绕了一个圆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没人知道威廉姆斯究竟想要什么，要如何做到，至少这里的人物没有他值得动手的价值，因为在座的各位都只是平凡无奇的人类，他们的初心都是为了拯救无辜人的性命而自发的行动。 是什么想要把他们置入死地，答案还尚未知晓。 娅丝敏在暗中叹了一口，还好她急中生智把话题给扯远了，这样就没有人再好奇自己和威廉姆斯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上课的时间结束，众人带着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克里斯正把着数发RPG的弹头搬运到自己中间的阵地，莉兹在后侧照顾正受伤的士兵，托马斯则是跟着自己幸存下来的朋友在斜侧面观察着建筑外的情况。至于娅丝敏和莉莉娅，两位少女正在履行她们作为吸血鬼部队的责任，正在最危险的地方担任前锋，她们俩正趴在最前方，以紧贴着彼此的身躯相互咬着耳朵。 准备时间总是最煎熬的，而且敌人还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类型，而这个时候两位少女总是会找些话题，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说起来，‘机械螳螂’也是有攀爬能力的吧。” 卧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莉莉娅的眼睛直指地盯着前方被封闭的铁制卷帘，她思考到如果‘机械螳螂’选择的是最有效率的路线，那么它必将会突破这里。虽然在高周波的刀刃面前，卷帘门的防御程度根本就不够，至多起到一个预警的效果。 “我并不觉得‘机械螳螂’的四条腿有那么大的力量抠紧建筑的墙面，再说建筑的外侧其实相当的光滑，远不像陡峭的岩壁那样，有着凹凸不平的落脚点。” 娅丝敏一边回答莉莉娅，一边将将榴弹塞进发射器里，栗发少女锐利的眼睛则盯着其他的方位时刻提防着袭击。 “但是最初的攻击，就是从垂直的墙面展开的吧。” 莉莉娅反问道，她光滑的额头微微皱了起来，看样子是在尝试在脑内还原当时的场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机械螳螂’的切开墙面的位置毫无疑问是在建筑的外侧，但这也代表着‘它’用了某种方法附着在墙面。 “暂且还不知道原理，但它确实有这样的功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提防外部的原因。” 现在新兵们有了明确的分工，鉴于通往这层子建筑的道路只有两条——空中悬桥和从地面绕路，而悬桥正被莉莉娅她们所控制，所以一些士兵正以把眼珠子瞪出来的专注程度监视着外部的情况，虽说那么大的东西人眼不可能看漏。 “就算‘机械螳螂’从地上绕我们屁股，我也有足够时间重新布置战线，只要让士兵们调个头就好了，简单轻松。至于从空中发起的突击，也不用紧张，我并不觉得‘机械螳螂’能在垂直的表面也能保持高速，到时候一但发现它的身影就立马发起攻击，就跟打移动靶一样。” 以上是克里斯在布置战线时的原话，男孩坚信的说他在与‘螳螂’短暂的交锋中获得了某些信息，他相信它并不是坚不可摧。 但实际上.... “克里斯恐怕心里也没底吧，为了将落荒而逃的新兵组织起来而编造出的漂亮话。” 娅丝敏用把头撑在枪把上，将自己所思考的事实说了出来，这不是什么正面的台词，但少女的语气之中并没有掺杂负面的语气，只是带有一丝无奈。 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头，金发少女经历的战场远比娅丝敏多得多，自然也见过远比现在更加惨烈的情况。 “目前已经算是不错了，就算克里斯也并不知道实际取胜的方法，但至少他给予了那些士兵希望，就算是虚假的，也并不代表没意义。”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她举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螳螂’也未免太慢了吧，这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 娅丝敏觉得‘机械螳螂’完全没必要硬啃这块大骨头，它完全可以先去解决另外一队分散的士兵。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担心摩里尔那边，如果螳螂真的去那边了，我并不觉他们能撑得住。”娅丝敏的眼神有些犹豫，女孩的内心之中正在纠结，如果事情真的跟她想象中的那样，摩里尔和人质都将难逃一劫。 “不，并不会，恐怕赶往摩里尔那边的是威廉姆斯的混合军队的残党，这可不是我的直觉，因为‘螳螂’作为机械的话，它必定会有一个优先目标。而人类之所以喜欢战斗机器人的原因，也是因为它们一定会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标，直到自身完全损坏为止。” “而另一边自然就去解决余下的目标。” 目标吗？娅丝敏静思着，在光滑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圆圈，而在旁边再画上一个螳螂的简笔图案。娅丝敏一边思考着，一边发出轻微的困惑音，在短暂地烦恼之后往圆圈上添加了一个叉，栗发少女把自己想象成敌人进行逆向思考。 “无法理解，杀了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最终娅丝敏还是放弃了，她不耐烦的把面前的简笔画一股脑地擦去。 “谁知道呢，恐怕就连那个人自己也知道吧。”莉莉娅回答道，然后她悄悄地回头，看向了战线的后方，很轻易的就能找到那个平凡人的身影，确认了他的安危后金发女孩再次把目光转向前方，“不过我们的工作也没有变化。” 莉莉娅轻轻地将手放下，感受着冰冷的触感，那一瞬间，少女好像发觉了什么一样，大脑之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突然出现的灵感让她的手臂停滞再了空中。 “嗯，怎么了？” 看到身旁的女孩突然做出异象，娅丝敏侧过头连忙询问道。 莉莉娅的额头皱在了一起，像是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冰蓝色的瞳孔散发着娅丝敏从未见过的色彩，她伸出手扶住娅丝敏的肩膀让自己站了起来。 “呐，娅丝敏。能够通往子建筑的道路真的只有两条吗？” “你再说什么？当然是只有两条，地面和空中，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路了，除非它有空间移动这样的超能力。赶快蹲下，莉莉娅，这样会挡住后面士兵的进行瞄准的。” 娅丝敏想要把莉莉娅的身体往下压，但被金发女孩直接打断。 “那么，通风管道呢？悬空楼层的地板并不是实心的吧，为了把加固而节省成本，而故意把本来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转换到地板下，这不就是第三条道路吗？” 等下，这也不对。 娅丝敏也不再撑住莉莉娅，反而随着她的思路想着，随后冷静的反驳。 “可是‘机械螳螂’的体积我们是有目共睹的，那不是通风管道能装下的大小。” “娅丝敏，那是拟态兵器，意味着机械必定借鉴了某种生物的长处，而显而易见的是，它所挑选的便是螳螂，其绚丽的外型和庞大的体型恐怕来自螳螂家族之一的魔花螳螂，但这并不意味着优点和缺点都要吸收，设计师肯定会在其中剔除不需要的地方，并添加上对战场有利的功能。” 早在众人以为自己严正以待的时候，狡猾的捕猎者早就在某处准备完毕。昆虫的保护色并不只是让自己与环境融为一体，还有对外界的警戒，甚至是能达到欺骗捕食者的反差色。 ‘机械螳螂’身上所散发的光彩，那是极其引人注目的光芒，让莉莉娅和娅丝敏误以为它是专精正面突破的产物，但如果这也是其中的一层伪装呢？万一，比起从正面攻击，‘机械螳螂’更加擅长偷袭。 那么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不需要思考，因为答案都摆在眼前。 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莉莉娅和娅丝敏果断回头，她们视网膜上印上了那一片景色。 就像是恶魔撕裂了大地从中爬出，红色如岩浆般的刀刃刺穿金属的地板，钢铁被烧焦的臭味瞬间笼罩了这一层空间。莉莉娅刚想冲过去提醒其他的士兵，但显然已经晚了，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那个可怖的身影，士兵们犹如看到了瘟疫一般连连退步，直到中间露出了一片真空区域。 而‘机械螳螂’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超过千度的热量将空气之中的水份瞬间气化，白雾扩散开来。 钢铁被轻易的切开，甚至没有听到金属呻吟的声音，它的身姿从中站起，伴随着零件重新归位的碰撞声，漆黑的铠甲也在那一瞬间绽放出琉璃般的光芒。 与此同时，金发少女也举起手中的枪械，将敌人的身姿纳入瞄准镜中。 溃逃Ⅶ ================ 刀刃割开了金属，螳螂的身体缩小成了海藻球般的形状，半透明的铠甲内部，支撑身体的骨架就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揉捏，缩小成了直径不到六十厘米的长度，这让人不禁想起被人类踩成粉碎的昆虫，内脏和青绿色血液混杂在一起的场景。 但是面前的‘机械螳螂’显然不是那样，它被创造的原点虽来自于螳螂这种生物，但它比那些微小的种族更加超然。就像是莉莉娅所说的那样，‘机械螳螂’必定为了杀人而增添了许多格外的功能，而恐怕便是其中之一。 内部的骨骼开始向外伸展，如同将花瓣展开的致命之花，将富有柔韧性的关节恢复成原来的大小与长度，四支后足如同弹簧般从底部弹出将身子撑起，最终身体外的铠甲被完全从内部撑起，恢复成了原先的大小。 ‘机械螳螂’在不到两秒里完成了变形，闪着橙色光芒的利刃也恢复了原本的长度。 这时呆滞的士兵们才缓过神来，年轻人们惊讶于螳螂从地底钻出，但好在这没有对他们造成人员损失，在紧急情况中他们的理智战胜了恐惧。而不知道是那个士兵第一个扣动了扳机，半响之后，枪林弹雨都倾泻在了‘机械螳螂’的表面。 面前的机械却没有展示出数十分钟前的魄力，而是陷入了停止的状态，好像是机能还未完全启动，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巨大的靶子。离螳螂最近的士兵们一边开枪一边缓慢地后退，他曾见识过‘机械螳螂’那让人来不及反应的移动速度，也明白自己的生命或许在下一秒就被一刀两断。 但为了压制住逐渐膨胀的恐惧，士兵们没有再勉强保持着理性的模样，他们张开嘴发出了不服输般的吼叫。 “啊————！” 但就算怒吼的声音超过了枪声，这也不会对事态产生实质性的变化，‘机械螳螂’的外壳本来就设计成了轻型装甲的类行，士兵手中的子弹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弹头在与铠甲碰撞的一瞬间里，经过特殊设计的表面并不会将子弹所弹开，而是如同海绵一般完全吸收了弹头的冲力，最后让其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有什么不对劲...!” 娅丝敏反射性地发现了什么，她察觉到‘机械螳螂’的防御机制发生了一些改变。旁边的莉莉娅也跟着娅丝敏一样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场，而是眯起眼睛观察起‘机械螳螂’的行动。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它’的铠甲变薄了？” 莉莉娅稍有犹豫地说道，因为这只是她的直感，在多达十米的距离外金发少女是无法进行精准的观测。 “不知道，但是....”娅丝敏也察觉到了违和感到底出自哪里，那就是它的外形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机械螳螂’的背部比原来多出来了两个像是翅膀一样的外部零件，难道是用外部零件而添加了飞行的功能？” 在自然界中，螳螂的飞行能力已经惨遭退化，甚至小部分生活在西班牙中部的种族，名为：Apteromantis aptera 的螳螂族群，在时代更迭中已不具备飞行的能力，而背部的翅膀也随之消失。而到现在，雌性螳螂大多也不会飞行，而雄性螳螂也只是通过飞行的方式来求偶。 所以从一开始娅丝敏和莉莉娅并未发觉螳螂的构造有哪里不对，直到现在。 “不，事实上要让那么大体积的机械飞起来也不现实，那恐怕是一种武器！” 莉莉娅在第一时间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而正在此时，前方的战情也发生了改变。 ‘机械螳螂’还在处于着失神的状态，再经过子弹的洗礼后也岿然不动，仿佛程序出现了某种BUG，但是前方的士兵确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看见了那三角形的头部正以微小的幅度转动着，像是在审视着面前的敌人。 直到离螳螂最近的士兵缓慢地退后到某个既定的距离，忍耐依旧的托马斯开始了他的行动，青年的肩上扛上某个大型的物品，他斜靠着人墙以‘机械螳螂’视线看不见的敌方安装弹药，然后他大步跑到战线的外围半蹲起来，与此同时拼尽全力大吼，就如同战争游戏时的场景。 “R！P！G！（火箭推进榴弹）” 听到这句话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向侧面扑倒，由人组成的围墙也在此时轰然倒塌，这就代表着，青年与机械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物，此时也是托马斯与螳螂的第一次的直面相对，少年也意识到这幅场景会让他难以忘怀。 “为我的同伴们报仇。”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甚至惋惜之情要比愤怒更为沉重。 托马斯扣动了扳机，他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后坐力，这代表炮弹向前的动量与炮管后方喷出的推进气体的动量达至平衡，也正是RPG被发射后的正常反应。弹头袭卷着白色的尾焰向着‘螳螂’直冲过去，在前进三米之后弹头侧面的固体火箭被引燃，在增加稳定性的同时，也达到了最高速度。 ‘机械螳螂’就像是察觉到了自身生命的危险，它这才举起了长达一米的刀刃，但没有任何看到螳螂的行动，因为爆炸的声响率先响起，RPG内部的火药比螳螂更快的速度引爆，黑色的硝烟遮蔽了螳螂的身子，同时瞬间扩散地冲击波拂过了莉莉娅和娅丝敏。 “解决了？！” 娅丝敏的表情稍微有点意外，它本以为‘机械螳螂’会依靠自己的速度躲开飞行的弹头，但现实总是用栗发少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不..不知道。” 就连莉莉娅也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虽然非常短暂，但娅丝敏还是捕捉到了那一刻。 “RPG是专门摧毁轻型战车用的武器，其威力虽然比不上洲际导弹，但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还是能轻易贯穿七百五十毫米的轧制装甲，而‘机械螳螂’的外部铠甲显然不到那种程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解决了吧。” 莉莉娅颇为苦涩地说道，显然她也对目前的情况难以确定。 “什么嘛，干得不错！” 倒是前方的士兵自以为解决了那个怪物，他们走向那位功臣，向他献上感谢和祝贺。而托马斯则是半跪在地，用左手轻轻握住右手手腕，那里缠着几位士兵的姓名牌，是由莉莉娅在休息时间交付给他的，而现在他终于能让逝去的同伴安息了。 战斗结束，但里‘机械螳螂’最近的士兵们正在犹豫不决。 不知是不是因为密封环境的关系，缠绕在‘螳螂’周围的黑烟迟迟不肯散去，而周围的士兵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其中一点便是害怕某些因素而导致的第二次爆炸。 而另一点便是心中还留存有对‘螳螂’的恐惧，选择留在中后方的士兵大部分都曾近距离看过它的战斗能力，毫不过分的说，那是对肉体凡胎的屠杀。 但外围的一位士兵推开了面前的人群，他决定壮着胆子走进黑烟之中，因为年轻气盛的他想要从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残骸里找到一快完整的碎片，这样就能让本是无功无过的他有炫耀的资本。 他大但地走进黑色的硝烟中，火药的气味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烟熏又让眼睛感到难受。他不得不用衣袖遮住头部快步前进。同时这个士兵还在嘴里抱怨着为什么黑烟会那么大，但他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就感觉到了脚底踩到了什么。 触觉告诉他这是一块并不大的残骸，且符合他的所求。 他立马抱起残骸就往回跑，脑中妄想着与自己并不相符的英姿——拯救平民的英雄，摧毁终结武器的英雄，他已经等不及要为自己的朋友讲述自己精彩的故事。而手中沉重的重量，也让他发觉这不只是碎片，是一个完整的大块，没错，就像是三角形的头骨和那斩铁如泥的双刀。 兴奋感占领了他的脑袋，尽管，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付出。 而后异变猛然间发生了。 黑色的硝烟突然开始不自然的扭曲，从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瑰丽的光线像是无声地嘶吼般想要刺破黑烟，但其中涌动的某种力量将其强行压制，最终银色的刀刃闪耀着寒芒刺穿了最后屏障，横向一甩扫开了久久不肯散去的灰尘。 向回奔跑的士兵想然没有意识到此时正发现的事情，他将同伴大惊失色的眼神解读成对自己的嫉妒，他已经等不及要欣赏自己抢救回来的战利品。随后，视野翻转，奔跑的士兵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猛然间天旋地转，摇晃不定的视野以不自然的角度看见了手中的物品。 那并不是什么残骸，而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成绿色铁块，那是根本就没有引爆RPG弹头。 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反射着日光的刀刃，而他的喉咙没法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他的生命终将被自己的傲慢所杀死。 缠绕在‘机械螳螂’周身的烟尘终于散开，如同迷雾揭开的岛屿，也揭露了士兵恐惧的一角。‘螳螂’的外壳并没有受到伤害，甚至半透明的铠甲还如同崭新出场般散发着炫目光彩，而它身上的外壳也没有被硝烟所浸染，从中走来的身影就如同智慧生物那般充满着神性。 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托马斯的声音却将他们唤醒。 “所有人趴下！” 青年在确认‘机械螳螂’没有被摧毁后就立即为发射筒再次装弹，但他依然没赶上，而导致了又一个士兵的牺牲。愤怒感使托马斯甚至连精准瞄准都顾不上，他仅仅是快速地完全发射动作，对准敌人所在的方向，然后扣动扳机。 白色的尾焰再次向‘机械螳螂’冲去，而猝不及防地攻击让它不得不改变了刀刃的方向，做出了与上次完全相异的行动。螳螂将刀锋翻转，如同镰刀形状的刀背预判了弹头的位置，伴随着一声撞击金属的声音，刀背并没有切开导弹的外壳而是击打在侧面的金属板上，就像在空中将棒球扇飞那样，以自身的精准和力量强行改变了RPG的轨迹。 而后弹头在走廊尽头发生了爆炸，与此同时，‘机械螳螂’像是摒弃了之前所有的犹豫，再次展开常人不可比拟的移动速度向着最近的士兵冲去。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等级的东西！” 娅丝敏发出一声不成样子的惨叫，就算是能一直保持冷静和分析的少女也在此时露出了难堪的表情，她猛然往前扑倒，顺带压住莉莉娅的脖子强制着金发少女跟自己一起卧倒。 ‘机械螳螂’并没有第一时间用手中的刀刃贯穿几米开外的士兵，作为一个由0和1的代码组成的智能，它会本能地追求效率。它得出答案，比用手中的刀刃逐个斩杀的速度，远没有一场近距离的爆炸来得快。 没错，螳螂前进的目的是还未爆炸的RPG弹头上，它只是用物理的手段扭断了引线和压力触发方式，其中最大的杀器——装载在里的高性能火药却完好无损。‘机械螳螂’将锋利的刀刃插进弹头的侧面金属板内，而后直接加热刀身。 当热度到达临界线，‘机械螳螂’依靠着自身的臂力将手中的炸弹甩了出去，士兵们甚至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死神追赶上来的影子。 而后爆炸在悬空楼层的中段展开，近处的士兵直接被成了碎片，而稍远处的士兵则是被扩散的冲击波扫过从而失去了平衡。而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先前早已扑倒的莉莉娅和娅丝敏，冲击结束之后，金发少女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撑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直接把零散的子弹打出。 但这对‘机械螳螂’来说只是毛毛雨般的程度，它甚至不用特意进行防御就能自由行走在枪林弹雨之中。但莉莉娅的目的并不是用手中的武器进行破坏作业，而是吸引‘它’的注意力，因RPG的弹头的爆炸让许多中远距离的士兵陷入了昏迷和失神的状态，在地板上以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姿势躺着。 他们仿佛就像是上了菜板的猪，而‘机械螳螂’便是磨刀霍霍的屠夫。 为了保护他们不以毫无抵抗的模样死掉，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人站出来担任活蹦乱跳的猎物，来勾起‘螳螂’的兴趣。 而关于这一角色，没人比莉莉娅更加合适了。 “小心点莉莉娅，这家伙的举止和刚刚完全不一样，恐怕是因为内部‘换人’的原因。” 娅丝敏小声地提醒道旁边无比显眼的莉莉娅，而栗发女孩正如同装死一般趴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握住怀中的枪械。所实话，在娅丝敏的脑海里面出风头从来就不在计划当中，但她旁边的金发少女好像内心之中就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总是把自己置身于本是可以回避的危险当中。 真不愧是战场的天使，嘛算了，娅丝敏想到，话说刚刚的爆炸之中也看到克里斯的身影，在怎么说至少也要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莉莉娅你来吸引它的注意力，我用老办法来拖延时间。” ‘机械螳螂’对莉莉娅的视线里并没有丝毫的怜悯，虽然机械理应并不带有任何感情，但少女们还是能从透质感十足的三角形头部上的眼睛感到沉重的压迫感。不对，莉莉娅的直觉正在大脑内部疯狂的打着警铃，因为她感受到了跟目光完全相异的某种东西，这让她想起来小时候面对庞然大物的恐惧。 莉莉娅终于发觉，是最原始的恐惧感正在驱使金发少女。 手指的僵硬感传遍整个身体，脑内的象征自己渺小的激素正在快速分泌，没错，就算现在转身逃跑也没有人有资格苛责自己，莉莉娅不负责任地想到，但她并没有移动，而是用理智重新掌管身体。 就算自己和‘机械螳螂’的实力差距过于巨大又如何？ 就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得到任何人称赞又如何？ 决定战场的人是自己，选择在这里的人也是自己，更何况自己的身边还有无比可靠的同伴，这样的想法给予莉莉娅战斗下去的动力。将恐惧感转换成兴奋感，将脑内负面的想法舍去，而唯一留下来的便是继续作战的信念。 手指扣动了扳机，莉莉娅感受肩部的后坐力，子弹出膛而去。‘机械螳螂’极其容易地捕捉到了子弹的轨迹，它竖起的刀刃轻易地将瞄准自己头部的子弹横空截断，螳螂的速度没有受到干扰，继续以直线向莉莉娅冲去。 “精密的地方果然还是需要防御，那么这里呢？” 莉莉娅将枪口向下十五度，她不再瞄准螳螂的正面而是决定直接射击腿部。螳螂移动的四肢想必会在高速移动的时候承担巨大的压力，其敏捷性也是靠着下肢完成，如果在移动过程中实施干扰的话那会发生什么，这让莉莉娅十分的好奇。 子弹再次从枪膛打出，而这次莉莉娅没有吝啬弹夹，几乎以扫射的形势扣动扳机。而‘机械螳螂’则在出膛的一瞬间就发觉了攻击的意图，它并没有选择以刀刃进行防御，而是立马改变走势，那并不是简单的转弯，而是直接跳起将右侧的两足嵌进墙壁之中，在没有减慢移动速度的同时从平地跳起，如同八爪蜘蛛般附着在墙面，以脱离地心引力的姿态继续前进。 “原来如此，这家伙是利用建筑内部的钢筋，和足底的磁力来进行移动。”娅丝敏在一瞬间就识破了它的诡计，然后继续吃朝旁边的少女低语，“不要停止射击，直到把弹夹打空！”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莉莉娅尽力抬起枪口，以跟上‘机械螳螂’的移动速度，而螳螂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它从侧面的墙壁直接移动到天花板上，以倒挂的姿态冲向二人。此时，‘机械螳螂’与莉莉娅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它果断放弃了规避，双刀横向树立在眼前扑向金发的少女。 “现在就该我出场了！” 娅丝敏猛然从地上爬下，她举起枪口下的榴弹发生器冲着空中的螳螂，双方的距离此时不到两米。 “你的所有行动都皆有快速预判为前提，以在战场上保持绝对的压迫感，那么，在这种极限近的距离里你能不能反应过来呢？”娅丝敏栗色的头发在流动空气中飘舞并飞散着，而后，‘机械螳螂’像是感受到了危机一般瞬间选择转换目标，银白色的刀刃砍向娅丝敏。 但是正如栗发少女所料的那样，镰刀般的刀刃以几厘米的差距下掠过了娅丝敏的头皮，只割断了几根女孩的头发。另一把刀刃随即而来，但娅丝敏显然没有再给它攻击的机会，枪膛下的榴弹发射器以几乎零距离的方式直接发射，而目标自然是‘机械螳螂’的下腹部。 “你这家伙真不惜命！” 莉莉娅尖叫道，在榴弹出膛的一瞬间金发少女拽住娅丝敏的领子，把她从地面提了起来扔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一个滑铲尽量拉远与‘机械螳螂’的距离。但无论莉莉娅的行动再怎么流畅和快速也依然赶不上榴弹爆炸的速度。 金发少女当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将娅丝敏压在怀里，然后死马当活马医般用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原地趴下。而后爆炸的冲击波从身后传来，将莉莉娅脑后的金发吹散开来，而怀里的娅丝敏则是在不安的蠕动着。 然后莉莉娅突然感觉到自己到有人将自己拉起，一个大胆的士兵快速扶起莉莉娅。 “快往回跑，‘螳螂’还没有被损坏！” 莉莉娅回过头，看到了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机械螳螂’的铠甲外部开始着起火来，周身的颜色变成了如同熔岩般的赤红，但是就算遭到这么猛烈的攻击，它的铠甲依旧没有受到明显的外伤，至少从外部看去没有一点龟裂。 “不对，并不是没有受到伤害，而是用某种方法化解了攻击！”娅丝敏环臂抱住莉莉娅的脖子，透过女孩的肩膀看向战场，同时栗发少女的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这是难道是反应爆炸装甲吗，主动引爆装甲的最外层来让爆炸受到伤害尽可能降低，就像是卫星返回大气层时主动把热度致极限的外壳给抛弃的手法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内部的构造。” “所以你的意思是，‘螳螂’还能战斗吧！？” 其实根本就没必要问，莉莉娅的余光已经看到螳螂重新动了起来，甚至移动速度还比原来更快，而动作更为凶猛。她弯下腰，将手穿过娅丝敏的大腿将她横抱起来，再次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怀中的栗发少女狂奔起来。 莉莉娅的前方，那是正在救援的场景，大后方的士兵正趁着金发少女的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将无意识的士兵们搬回子建筑内部，不，不只是士兵，就连是身为平民的哈里森也在尽自己的一份力。 啧，时间还拖得不够吗？！莉莉娅心想着，而怀中的栗发少女则在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娅丝敏再次握紧手中的枪械，重新将榴弹装进发射器内部，靠着莉莉娅的肩膀扣动了扳机。 ‘机械螳螂’这次没有举起刀刃，甚至连停止的动作都没有，它背部翅膀形状的机械只是突然展开，然后从里面发射了某样东西。 如同诱热弹般与榴弹精准的撞在了一起，在不大的室内再次制造处一股冲击波。随后螳螂的刀刃从硝烟中刺出横扫了白色的烟雾，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但这对它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一小步。 刀刃来袭，这次莉莉娅和娅丝敏没有任何反制手段，金发少女只能把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就像是弯臂之中是她最为珍惜的宝物一般。 但是死亡却没有降临再她们的头上，‘机械螳螂’直接略过了她们，冲到哈里森与克里斯的跟前。在这一瞬间里，莉莉娅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无助的表情，而娅丝敏尽力伸长手臂就想要把前面的三米开外的少年推开一样。 谁都没有理解到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但半清醒的克里斯依旧在这一瞬间里做出了反应，他挣脱了哈里森的依靠把这个中年男子推到在自己的身后，这是他作为士兵的觉悟，保护平民则是他的责任。 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心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但不如说是身为士兵的本能占据了脑内的上风。 但是他不是在这瞬间唯一能够改变局面的人，就在克里斯准备欣然迎接自己的死亡之时，一道靓丽的身影舍身撞开了少年，在任何人都没有预料的时候，莉兹小姐的勇气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刀刃的声起伴随着搅拌血肉的声音响起。 溃逃 Ⅷ ================= 刀刃的声起伴随着搅拌血肉的声音响起。 莉兹只觉得眼中白光一闪，顿时失重感传遍全身，剧烈的疼痛感从腹部传开，仿佛自己的身体被横向切开，甜腥感从喉咙里涌出，倒流的血液随着咳嗽声从嘴里喷出。 疼痛，疼痛，疼痛，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大脑的神经仿佛再被灼烧，强烈的刺激感仿佛要把脑浆里面的一切全部搅拌在一起，随之涌来得便是死亡的恐惧感。 “啊..啊..” 想要用声音把剧烈的疼痛感大声发泻而出，但喉咙仿佛失去了力量只能从中冒出轻微到不可细闻的声音。意识逐渐陷入黑暗，疼痛感仿佛也消逝了一样，身体如同落到了一片巨大的花瓣中，想要就此沉睡，恐惧感也正在消逝，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从手脚的末端逐渐变得冰冷。 “莉兹！可恶啊！混蛋！莉兹！混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像传来了某人的怒吼声，但就算这样那充满激烈感情的声音莉兹也觉得十分的遥远，但却让少女短暂地回过神来，她睁开双眼注目着无尽的黑暗，在不知不觉中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回忆却涌上了心头。 是关于自己的一切，是从童年到现在的走马灯，不只是幸福的瞬间，还有那不幸和失落的时光，而内心仿佛要把自己的苦涩甜蜜参半的过去全部都重新品尝。记忆唤醒了莉兹的些许意识，那些来自过去的幽灵仿佛环绕着自己，拖着自己的手臂和大腿，将自己拖到黑暗之中。 啊啊，我就要这么死了吗，莉兹无神地想到，明明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物，想要珍惜的东西，想要追求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家人和朋友道歉，没错，明明还有那么多不完美的事情正等着我去变完美。 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个人影，那是莉兹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 那是我的初心，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没有来得及为她献上一朵纯白的康乃馨，还没有给你讲述我的经历。 所以... 眼前的走马灯在某一刻突然停止，那是名为莉兹的人类正在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个角落，咧着嘴向着某个方向微笑着，她的瞳孔中闪烁着少有的光彩，她面对着克里斯，显得无比的幸福。这个空间里没有其他人，仅有两个人共存的世界。 所以.... 心中的情感前所未有的膨胀开来，不甘之情充斥了大脑，还未体验幸福的遗憾感流淌过全身，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力量再次回到了身体之中。 大脑的机能被重新唤醒，生存的渴求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所以...谁会想死在这里！ 莉兹向着虚空伸出手，然后深邃的黑暗被打破，少女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她苍白的手臂搭在巨大的，仿佛镰刀的金属刀刃的背面。少女的眼前，是‘机械螳螂’的三角形头部，而自己身体正悬浮在空中，而自己的腹部被刀刃贯穿深入后面的金属墙壁。 “莉兹！？” 少年惊讶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克里斯的身体正被莉莉娅和娅丝敏抱住，不对，是为了防止让他送死而把少年强行固定在原地。而那位克里斯拼死也要救助的人——哈里森，他痛苦地垂下头，全身颤抖，愧疚仿佛代替了他的血液。 我明白的，莉兹在心里对哈里森说道。有时候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死去的人会带着自己的感情进入坟墓，而活下去的人则需要带着逝去之人的期待和责任一直走下去，他们的肩上的负担过于沉重，沉重到无力叫喊，无力发泄，但就算这样也要走下去，因为这就是人生。 因为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所以才会显得宝贵。 “对不起克里斯，我这副状态恐怕连正常说话都没法做到，更别说是感人肺腑的临别之言了。”莉兹垂下脑袋，用唯一还有知觉的右手撑住‘机械螳螂’的刀刃的背面，勉强地让身体支起，她希望自己的思念可以传达给那个少年。 莉兹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生命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但也她要把内心的不甘全都发泄出来。 “别以为你已经赢了。”莉兹用尽全身的力量驱使着自己，就算每口吐一个字就会让鲜血喷涌而出，就算撑起的身体会撕裂腹部的伤口，“你能听见吧，躲在机械后面的人，操控着机械不敢亲自上阵的那个人，你肯定能听见吧！” “你以为让自己呆在安全地带就安全了吗？别开玩笑了，正视你自己的未来吧，你就是一个不敢用真面目视人的胆小鬼，所以你无法做到任何事情，也无法战胜我们，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你要勇敢几倍，十几倍，百倍！” 视野逐渐失去，身体仿佛要被再次被拉入虚空，但是莉兹决定将其抗争到底。 她将纤细的手臂捶打到刀刃上，自己的血液飞溅，就算这样单薄的攻击无法给‘机械螳螂’造成任何的伤害，她也要把自己的意志和立场贯彻到底。 “够了...够了，莉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克里斯痛苦地跪倒在地，他的心如被刀割，他拼劲全力从娅丝敏和莉莉娅的束缚中挣脱开来，但他深知自己的无力，没错，就算冲过去又能干什么，送死吗，还是制造更多的不幸？ “克里斯...” 身旁的两位女孩只是沉默着，莉莉娅和娅丝敏只能咬紧银牙，比谁都用力的握住步枪的握把。但这又有什么用，如果只靠想法就能打赢‘机械螳螂’，她们就不会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了。 身后的士兵已经四处溃逃，他们败于自己的恐惧。 但总得有人来注目一名少女..不，一名士兵的终结，这是莉莉娅和娅丝敏的责任。 “你那无机质的眼神，仿佛就在诉说着我的牺牲没有任何用处，”莉兹的手臂停了下来，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巨大的创伤中已经没有血液流了出来，但女孩还是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的力气，以不服输的眼神盯着操控着‘机械螳螂’的某人，“那你就大错特错...” 莉兹本来不能移动的左手突然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无线的引爆器，但诡异的是这附近并没有任何炸药。但‘机械螳螂’突然歪头，然后察觉了到了女孩的目的，它突然抽身而退，巨大的刀刃从墙壁抽出，与此同时也将少女腹部的巨大伤口显露无遗。 “掉落吧，虫子。” 莉兹的食指摁动了开关，随后女孩的躯体便失去了生气，如同洋娃娃般从空中掉落下来，但在接触地面前的一瞬间，可怖的爆炸从悬空楼层的连接处展开，高温融化了钢铁，伴随着剧烈地震动，地心引力将这座建筑所捕获，朝着数十米高的地面坠落。 还没等螳螂开始逃窜，第二轮爆炸产生。 螳螂并不知道，悬空楼梯的外侧与内侧全都布满，隐藏了大小不一，数以百计的炸弹，甚至那些阻碍自己的障碍物，也都是炸弹的载体。而剧烈的冲击波带者汹涌的火焰，将内部横扫，把娇小的身躯卷入其中，再也不见其踪影。 莉莉娅和娅丝敏不得不把克里斯和哈里森强行拉走，以规避飞舞的破片。 而‘机械螳螂’也正如同莉兹小姐的遗言那般，它的铠甲虽然能抗住爆炸所造成的伤害，但却无法应对不断下降的楼层。 螳螂并没有飞行的能力，它只得在逐渐下落的建筑中落荒而逃，利用感应性铠甲不断削减爆炸伤害，在即将被重力彻底管控之前，它利用翅膀上的喷射装置跨越了五六米的距离，四只脚附着在主建筑的外侧。 杀不死的只会让其更加强大，‘机械螳螂’认可这一理念，但它不得不返回主建筑内部修整身上的装备，它如同野兽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并期待着与那两位少女的下一轮冲突。 行间-暴风雨的另一侧 ============================= 金属正在震动，钢筋正在呻吟，仿佛一切都在哀嚎。 灰尘从天花板上掉落，但造成震颤的攻击并不来自建筑上层。 摩里尔的手指确认到钢筋地颤动比之前更加严重，摇摇欲坠的建筑如同追赶自己的巨大滚石，逼迫着自己做出选择。 不对，从一开始摩里尔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能选择的唯有战斗。 摩里尔想到这里不禁感叹着命运的安排，因为这让他回想到了一年前的某个时光，自己也同样是在危机当中，甚至还远比现在更为危险和绝望。而唯一没有放弃自己的人，就是那位如同钻石璀璨的少女——莉莉娅。 她也在战斗吧，就在建筑的另一头。 不知为何，只要意识到这件事，摩里尔疲惫不堪的身躯就会涌现出力量。中年的男人不断地告诉自己，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就算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女孩都还在坚持，自己有什么理由抛开一切。 “摩里尔长官，北边的楼梯被敌人死死地把守着，而南部的楼梯已经被敌人炸毁，他们恐怕正将兵力转移到北边并将我们的出路全部堵死！” 一个满脸被涂满灰尘的士兵跑了过来，向着摩里尔报告着情况，他的声音虽依旧充满着底气，但摩里尔依然能看出他的嘴唇正微微地发颤。 随后，年轻的士兵犹豫了一下，担心地问道。 “长官，你的手臂还在出血，已经从渗出绷带了。” 摩里尔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他担心，随后他站了起来。 “没事，疼痛感能让我保持清醒，而且我还没有到流点血就会死掉的程度，话说你刚刚说敌军把南部的楼梯给炸掉了对吧，我们的补给里面可没有带那么多炸药，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那些东西？” “是从补给室里面，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安排的，他们将炸药和食物都放在了同一个房间。”士兵稍微停顿一下然后说道，“为了防止人质恐慌我们把炸弹全都单独拿出来了，但我无法想到事到如今炸弹还能起到能什么作用。” 摩里尔的脑子正在飞速转动，但他的思维却像是进入了死路。 没有办法，摩里尔的经验告诉自己，碰到这样情况只好花时间把所有情况重新梳理一遍了。 在‘机械螳螂’的袭击下，他带领着部下和人质们前往最近的子建筑避战，也就是跟莉莉娅的撤退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螳螂并没有追逐他们，但摩里尔开心得太早了，混编着的佣兵和私人军队的士兵找上了他们的麻烦。他们趁着情报不对等的机会，抢先占领了位于一楼的车库，并将那里设为据点，堵截更高楼层的大洋洲士兵。 “话句话，他们想把我们堵死在这座建筑里面，等‘机械螳螂’解决了那边之后再来收拾我们，看来我们的优先顺序还真是蛮靠后的。” 摩里尔在心里想到，同时也意识到，事情还没有达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机械螳螂’还没有瞄上这里就代表着莉莉娅她们还活着。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还有空闲的时间跟敌人们玩夺旗战，他必须想出一个足以搬回劣势的方法，挽回整个局面。 楼梯被死守，弹药告急，士兵负伤，战局正陷入胶合的状态，而楼下威廉姆斯的士兵也是相同的局面，如果继续长时间的耗下去的话，总会有一方会先露出破绽。换句话说，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比拼谁不会先犯错的局势，但是，对摩里尔他们却正好相反，因为时间拖得越常反而会越来越不利。 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把手里的烂牌以何种顺序打出去才能获得胜利？而且是在敌人知道我的手牌的情况下。没错，现在那些威廉姆斯的残党所使用的正是他们的装备，从死人身上剥夺下来的东西。 无法想到办法，脑中思考了几个奇袭的方案，都被自己所否定。就算让士兵从已经破坏的南楼梯跳下，敌方也肯定会在那里安排兵力，这就像飞鸟落入猎人的瞄准镜一样，自寻死路。士兵的命也是命，人海战术的时代已经过去，在现代战争的背景下，人类的生命是在太过于廉价。 突然摩里尔手中的电子终端突然亮起，这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移动到屏幕上，理应来说，这里的网络频率已经被敌方屏蔽，就连弥涅耳瓦网络都无法访问，在被中断道路的孤岛里面又会出现什么新的东西吗？ 摩里尔怀着这样的好奇心点开了屏幕，设备自动连接到一个开放的频率。 陌生的男声从里面传来，并且丝毫不隐藏其中的轻佻，就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的讲话：“亲爱的幼儿园家长们，能听见吗，喂喂？能听见吗？奇怪，我明明开放了‘敏震薄片’的通讯功能的，难道说大洋洲的设备并不支持其中的频率？不会吧？不会吧？” 嘈杂的背景声里面能隐约辨识出枪口的轰鸣声，跟摩里尔耳边的枪声形成了二重奏，所以这段通信毫无疑问是来自下层敌人的对话，那么这就代表着不用讲究礼貌，马力全开。 “这里是大洋洲军负责指挥的队长，摩里尔，难道诸位就是楼下的拦路犬吗？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在会议室里面没有准备上好的甜点和下午茶招待你们，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来得及补救？不过也晚了吧，毕竟在过几个小时就到了晚餐的时间，你知道的，我们赶着回家。” “啊啊，不用介意，摩里尔先生，我在楼上已经受到了你们的招待了，那位栗色，蓝瞳姑娘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敬谢不敏，直到现在我的鼻梁骨还在痛。” “想必让你印象深刻吧混蛋，不过不用感到寂寞，接下来我会亲自下来给你两拳。” “那还真是期待，大洋洲的走狗，我也等不及上来往你的脸上踩几脚了。” 粗鲁的话语从两个男人嘴里冒出，随后言语的口角逐渐升级，他们俩恐怕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使用着自己毕生所学的脏话辱骂的对手。摩里尔恨不得把那个男人从屏幕里面拽出来揍到自己满意为止。 但对面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他的大脑里面恐怕也在想象着相同的事情，把令人发指的暴力发泻在摩里尔的身上。战争让人的心生怒火，而燎燃的火焰就算失去源头也能继续灼烧着，无法平静，也不能平静，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 “你们是无法赢得这场战争的。” 屏幕里面的声音像是对单纯的骂战感到腻烦了一样，用着不可耐烦地语气打断了摩里尔的话语，将他不可忽视的结果摆在了他的脸上。 摩里尔沉默了，他并非是找不到理由进行反驳，而是从那个男人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没错，他对摩里尔的身份感到厌恶，但却没有对我们表现出明显敌意，他的话语之中没有深入骨髓的仇恨，乃至他的胜利宣言里并没有一丝强烈的感情，他只是陈述般将那句话说出。 “这是死局，摩里尔先生。东方的智者曾经说过，想要赢得战争，必然要有天时地利人和，而你们有什么？没有援军，没有弹药，空有着肤浅的情怀，赢不了任何事物。” “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到底有多么的优势，你们唯一武器的不就是那个螳螂形状的机器吗。一但失去那个武器，你们又能依靠些什么？” 无线电后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混蛋，看来我还是被你们小看了。” 不知名的佣兵咒骂了一句，然后用着阴沉的语气向着摩里尔说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联合国的走狗，我加入芬里尔的目的是为了我自己，而理由很简单，我追求自由。不是被国家或者组织控制思想的士兵，也不是为了金钱，我所战斗的理由，我想要追寻的事物，只是为了彼端的自由。” 摩里尔能想象对面的佣兵正缓缓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我憎恨这场战争，因为这并非是一场意志的交锋。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剧本上的文字，而士兵们只是被操控的人偶，他们的死亡没有衍生出一丝一毫的价值，也没有意义的。”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摩里尔察觉到佣兵话里有话。 “很简单，不管是谁都会理应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我则给你们一个机会。丢下所有武装，然后投降，然后让每个士兵以可以看到手的姿势走下楼梯，当我确定你们失去战斗意志之后，我们会保护平民和你们的生命安全。” 这段话语顺着开放的频率流通到各个士兵的通讯装置中，在那一瞬间，前线的交火停止了。士兵们被突如其来的超展开所震惊，但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前，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佣兵话语的真实性。 摩里尔感觉到眩晕，他没有料到敌方会来这一招。 “我知道，这对即将胜利的我们是百利无一害的提议，所以为了让你们信服，我会告诉你们我这么做的理由。” 双方的战场在这一刻达到了寂静。 “我的目的，是想要报复威廉姆斯。” “别开玩笑了，你跟威廉姆斯难道不是臭味相投的同伴吗？” 摩里尔压制着愤怒向着佣兵低吼道，这番问道让他被感到了愚弄。 “在你们看来或许是这样的，但我并不承认威廉姆斯是我们芬里尔的指挥官，他只是靠着运气勉强上位的人渣而已。无论是两周前的前哨战还是现在一直被逼退的情况，威廉姆斯一直让我们佣兵当前锋，消耗着我们的兵力，消磨着我们的意志。而他，把私人军队捏得死死的，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一样。” 跟摩里尔一样，无线电对面的声音也在愤怒。 “如果说以前我还对此抱有疑问，那么现在我就已经彻底明白了，威廉姆斯只是想把我们当成弃棋。他有他的计划，但他的航海图里并没有我们佣兵的位置。甚至现在，他也打算将我们最后的有生力量消耗，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晚启动螳螂的原因。” “呵，看样子你们的情况跟我们好不了哪里去，不过你把枪口对错人了吧。” “并没有，大洋洲的走狗，不管情况如何演变你们都是我的敌人，只是危险等级不同罢了。” “被你这么重视还真是不敢当，不过刚才这番言论虽然很有说服力，但都是一些臆想而已。如果你真的想要不花一兵一卒镇压我们的话，最好还是把你心里的实话说出来吧。” 摩里尔淡淡地说道，撕破了佣兵的表面的言语。 “你究竟....?” “你刚刚也说过吧，你是不可能被表面的荣誉和感情所怂恿的，像你这么自私的人，难以想象会为了佣兵团主动行动，那么你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了。” “你果然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混蛋，不过居然能凭几句话就看透我，看来我们俩的性格说不定还是挺合得来的。” “别废话，我之所能看透你，只是因为真正肤浅的人是你罢了。” 但完全不是这么一会儿事，摩里尔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他在最近养成的习惯而已，谁叫他的心里也有一个难以放下的对象，那位犹如自己女儿的金发少女总是头也不回地冲到最前线，这怎么能让他安下心。 “我要报仇，而对象是威廉姆斯。那个家伙故意把莫里斯派往最前线，并给予他虚假的道路去实现他的梦想，最后却亲眼看着他的覆灭。虽然莫里斯平时就是一副理想主义者的样子，愚蠢透顶，但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做出违背世界潮流的事情，让一无是处的我们也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了下去。” “你肯定无法理解吧，摩里尔。我们杀过政府高官，手中也沾染着无辜人鲜血，内心当中早就没有任何一丝良知。但我现在确实很愤怒，为了那个可怜人感到悲叹，也想把摧毁他梦想的人给亲手血刃。” 这就是佣兵之间的情谊吗？虽然愚蠢，但并不可笑。摩里尔在心中感叹道，也就是这份不讲道理，无关正义的理念让芬里尔走到了今天。但在下一秒，男人再次变成了士兵的模样。 “那么，你能为复仇付出你的生命吗？” “没错，这就是我的复仇，只要你们投降，我就会用自己的生命担保你们。而威廉姆斯的计划也不会成功，你们也可以活命，我觉得这个条件对你们来说很有吸引力才对。” 不，摩里尔摇了摇头，他看向身旁的士兵们。那些大洋洲的新兵们绷着脸，抱着枪械的手臂颤抖着，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士兵的血性，但唯有他们瞳孔却依然明亮，不被迷雾笼罩的前程所浸染。 “说到底，我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时是家人，有时是兄弟姐妹，有时是自己的朋友，就跟佣兵一样，身为士兵也理应有着想要守护着某物的思念。而这股想法，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东西。 “佣兵，一个简单的道理。你知道为什么螳螂还没有杀掉我们吗？” “你想说什么？” “因为在另一侧，我的同伴们还没有放弃，你们的杀人兵器还没有打倒我的同伴，你说我们缺少了获胜的契机？太天真了，我们这边恰好就有两位能够以肉身对抗‘终结武器’的人存在。你的愤怒我可以理解，但我们不会投降，也不会后退，我们会打倒你，然后去支援她们。” 必须有人要去分担莉莉娅肩上重担，摩里尔想到，那个金发少女的道路太过于艰难崎岖，每一次的战场都是在死亡边缘摇摆，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所以，摩里尔想要去支持莉莉娅，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舍身为已的女孩。 “这就你的答案吗，看来我们并不是同路人。” 佣兵得出了结论，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惋惜的语气。 “不过我有一个提议。” 摩里尔突然说道。 “既然你想要向威廉姆斯复仇，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 佣兵打断了摩里尔。 “不必说了。我想要复仇的对象只是威廉姆斯，如果我成为了你们的帮手，那就是对莫里斯和整个芬里尔的背叛，我的的内心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接下来的情况就简单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会踏在你的尸体之上，去向我的仇人送上子弹。” “真不愧是佣兵吗，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果断。你说得没错，接下来的结果就只有你们和我们之中的人可以踏出此地。” 咔嚓的一声。无线电被单方面的截断，整座建筑再次陷入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但是有些东西却明显不同。双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再次回想起站在这里的理由，无论是刀口舔血的佣兵，还是为和平献身的士兵，都不再迷茫。 “决战开始了。” 摩里尔小声地说道，他望向旁边的士兵，带者一丝歉意的表情。 “抱歉呢，我们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不，长官。” 那位士兵的身子不再颤抖，他抬起头。 “我虽然一开始很害怕，很迷茫，但当我回想起家人的面孔时我发觉到了作为士兵的意义。死固然可怕，但我更害怕身边的人死。所以长官，跟你战斗是我的荣幸，因为我们都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仅仅是为身边的某人而站在这里。我相信，不止我是这么想，其他在这里的士兵也是。” 摩里尔低下头，宽大的双肩微微颤动着，用宽大的手掌盖过自己的面庞，将脸上的泥土和硝烟尽数擦去。 “谢谢你。” 犹豫和恐惧已被拂去，接下来的战场容不下任何感情。 “现在该我们进击了。士兵，把那些炸药全部搬过来，我想到一个能让敌人出其不意的方法。” 绝体绝命Ⅰ ==================== 娅丝敏和托马斯用尽全力撞开了金属门的锁芯，伴随着震颤和扭曲的呻吟，生锈的锁扣终于不堪重负地向着房内倒下，掀起了灰尘。莉莉娅背着克里斯踏进无光阴暗的室内，空出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深蓝色的瞳孔扫视着狭小无窗的房间。 蜘蛛网正附着了沾满灰尘的架子上，每一口呼吸都带有刺鼻的霉味，而多年尚未清扫的环境显然不适合人类的居住。在这里莉莉娅没有感应到人的气息。 娅丝敏则伸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光。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几次闪烁之后，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光亮，照亮了狭小的室内。 莉莉娅再次环顾室内，并轻声地抱怨道：“既然你们想要躲藏的话，就给我做得彻底一点吧，至少把走廊上的鞋印消除。不然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士兵都能轻松追踪你们留下来的痕迹。” 无人应对，这里好像并没有人，但事实却正好相反。 数位士兵正在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入其中，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几乎把狭小的室内填满，让身体融入墙面的一部分，想要彻底跟这间废弃的小屋子化为一体。 他们被吓坏了。这些新兵们看到‘机械螳螂’无情剥夺同伴的性命，轻易化解他们的反抗，明白了自己和它的实力差距，在无助的恐惧中只能抱紧自己的身体。 哈里森看到犹如死去的士兵们，褐色的瞳孔猛然一缩，愧疚到极致的神情扭曲了他的面颊。他担心地越过前方的娅丝敏，带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手里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残余的绷带。哈里森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些可怜的士兵。 但是莉莉娅却抬起左手放到了哈里森的肩膀上，让那个中年男人的动作猛然一顿，无形的力量让他的动作停滞在原地。本来绷紧的手臂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沾满污渍的绷带从手掌中滑下，掉落在不洁的地面。 看着医疗用的道具被弄得满是灰尘，哈里森的脸上也没有露出除了自责以外的其他表情。 “这种东西对他们没用，因为需要治疗的并不是肉体，而是精神，这恰好也是最麻烦的。”娅丝敏弯腰把绷带给捡起，递给了哈里森，并小声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专门为心灵准备的特效药，因为能够带来治愈的事物，只有自己。” 莉莉娅将肩上的克里斯放到墙边。这男孩看起来也跟其他士兵一样，黑色的瞳孔无比的灰暗，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力气，而唯一确定他还活着的证据便是那缓慢鼓动的心跳。 不管是莉莉娅，还是娅丝敏，都没有料到莉兹的死对他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冲击。 “克里斯就拜托你们了。” 莉莉娅对哈里森的视线中带着诚恳，语气之中没有一丝轻藐，只是对待常人般对待着所有人。最后莉莉娅重新站起身来，背对着所有的士兵，用着以刚才别无二致的语气述说。 “你们就好好地呆着这里，保护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碍手碍脚，‘机械螳螂’就交给我和娅丝敏来解决。这就足够了。” 逃避现实的士兵们只是听见这句话的时，身体就像是触电了般颤抖。‘机械螳螂’的恐惧如同烙印般深入他们的心口，对他们来说，那个词就像是一个开关，让队友的死亡一遍又一遍的在在脑中回响。 就算数位士兵惊讶地抬起头，也无法看到莉莉娅的正脸，自然不能从神情中品味愤怒和失望，女孩就像是把他们放弃了一样，拒绝将他们承认为战力。就连一些士兵们呜咽着想要阻止女孩去送死，但内心的纠结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口不言，因为逃避战场的他们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说出什么话。 无力挽留，就算她们要独自面对地狱。 但残留下来的人性如同火焰灼烧着自己的肉体，拷打着自己的良心，但最终依然无人开口。 但在所有士兵里面，只有一位在莉莉娅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肩部。 “我跟你们一起去。” 托马斯突然说道，然后猛然意识到这里还有十几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再加上如此直接的话语，不难想象其他新兵会在脑袋里面如何脑补自己和莉莉娅的关系。这样的妄想让这位刚满二十岁的青年一瞬间就害羞了起来，并慌慌张张地放开莉莉娅。 盯着莉莉娅那仿佛在诉说着‘你是认真的吗？’的瞳孔，托马斯咽了一口口水解释道：“我的战斗技巧虽然不像是你们那样熟练，但还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是什么，托马斯却想不出来。他只是难以忍受让两位妙龄的少女直面威胁，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要帮助队伍里面的其他人分担肩上的重量，不管对象的能力是不是比自己出众多少倍。托马斯只是单纯的被这股情感所驱动。 莉莉娅却陷入了犹豫的神情，看样子她也在考量着托马斯的战斗力。但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一直站在旁边，显得很文静的娅丝敏突然开口为托马斯说话。 “让他加入吧，莉莉娅。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奢望太多，战斗力多一个算一个。而且托马斯既然是主动请缨，那么肯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娅丝敏浅蓝色的瞳孔扫视着面前的男人，仿佛这股视线能够穿透托马斯的身体直达内心，看破他的真实想法，“至少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双臂还有足够的力量举起枪。” 娅丝敏的态度跟莉莉娅截然相反，话语之中充满了火焰味。 那些畏缩在角落里的新兵们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跟这位娇小的女孩对视的勇气了。不过看到这样的反应，也让娅丝敏的内心对他们更加的失望，而再也不隐藏眼神里的怒火，浅蓝色的瞳孔则冷漠地盯着那些懦弱的新兵。 “娅丝敏...” 莉莉娅本想要提醒她别对新兵太过分，但在思虑之后却放弃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莉莉娅只是轻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而娅丝敏也没有理会金发少女，气鼓鼓地走出房间，来到楼道。 金发少女这才望向望向托马斯，进行了最后地询问：“托马斯，你确定吗？现在选择逃避并不是可耻的事情，这只是因为敌人的强大太过于无理。如果跟我和娅丝敏走，我们也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真的愿意为了渺茫的胜机而选择殊死一搏吗？” “这里是战场，莉莉娅。在这个地方哪里有什么道理。” 托马斯的手臂也在颤抖，跟那些选择逃避的新兵一样，恐惧也在侵蚀着他。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更加艰难且痛苦的道路。 “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着你们。我读过那份报告，我难以想象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而扭转了整个登陆战。起初我只是以为幸运，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被打倒的绝境里，你们也依然能不放弃，拼死抓住那渺茫的机会。我跟你们走的原因并不是送死，只是因为我意识到了，存活率最高的地方就是在你们的身边。”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莉莉娅向前探出身，握住了托马斯的手，深蓝色的瞳孔里不再有笑意，在那深处无名的火焰正在燃烧，“既然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跟随我们，那么就奉陪到最后吧，托马斯，如果半途而废的话娅丝敏可是会很伤心的。” “绝不后悔。” 就当两人下定决心准备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克里斯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指向两人，缺少血色的面孔如同行将就木的死人，他开口问道：“莉莉娅，你该不会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吧？你真的以为现在有任何胜利的机会吗？你还不明白其他新兵都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吗？喂，你该不会真的有能一举扭转战局的方法吧？” 其他的士兵也抬起头来，无光的瞳孔深处冒出了一丝殷切，那是如同冬天的火苗，象征着对生的渴望。没错，莉莉娅当然知道这些士兵所寻求的是什么，他们在追求着希望，就跟克里斯当初在悬空楼梯许诺给他的一样。 想让他们重新站起来的方法也十分的简单，只要给他们一个虚假的胜机，虚伪的未来，他们恐怕就会为了活下去而再次来到战场上吧。 但这真的有用吗？当谎言被撕破的时候，还能剩下什么，这种问题莉莉娅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莉莉娅的脚步停止，但她没有回头，只是诚实地回答：“我比你们都明白现在的状况，所以我很确定，在没有人员和武器的现在，不，就算拥有现有的武器和多一倍的兵力也无法战胜‘机械螳螂’。那个东西强到超规格，是超出步兵所能处理范畴的东西，身为血肉之躯的我就如同螳臂当车，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 那也只是逞强而已，无论莉莉娅如何反抗，‘机械螳螂’也能像是捏死虫子般杀掉她吧。克里斯在心中得出这个结论，然后再次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让痛彻心扉的感觉肆意在胸膛中撕裂。 而其他士兵一样，满怀希望的眼神再次黯淡。 而莉莉娅没有被他们影响，只是拉着托马斯走出这个房间，与外面的栗发少女会合。 三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莉莉娅走在最前面，引领着两人顺着走廊的方向走动。灿烂的阳光穿过侧面的玻璃，将三人的影子打到一成不变的白色墙上。娅丝敏被刺眼的阳光所吸引，侧目望去，视线穿透云层，太阳已经开始下落，恐怕还有一两个小时整个世界就会陷入黑暗当中。 随后娅丝敏回过头来，她注意到了莉莉娅的金色长发被斩断了一截，但就算变得残缺，她的目光却还是难以从莉莉娅的背影离开，比起耀眼的日光和层层堆叠的云层，金发少女的身影比那些美丽的景色更加深入她的内心。 “呐，莉莉娅。” 娅丝敏轻声呼唤，而前方的女孩也回应了她，停下脚步并回过头来，侧目而视，深蓝色的瞳孔凝望着栗发少女。甚至，娅丝敏可以从那清澈的反射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娅丝敏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所想吐露出来。 “莉莉娅，你是不是在期待着那些新兵丢下我们逃跑？” 三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托马斯转过头看着娇小的栗发少女，脸上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困惑的眼神彰显着他并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而莉莉娅的反应跟少年的表情截然不同，她还是那么怡然自得，并未对娅丝敏突兀的问题表现出惊乍。 半响之后，莉莉娅才向娅丝敏提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对那些士兵太过于宽容，仿佛是在对待一群还没有自立能力的小学生。作为一个指挥官你对他们既没有要求，也没有期望，甚至默许了新兵逃避的行为。你从表面做出对他们的关怀，却又放弃解开他们的心结，让新兵和克里斯们陷入自责的循环，这无法对目前的情况做出任何改变，只会变得更糟。” 娅丝敏并不是迟钝，甚至她能从一个人的说话语气和动作习惯来推理出他的职业，就像是在登陆战时，仅凭对话就猜出了莫里斯的真正身份。 “新兵们就像是懵懂的孩子，如果不加以引导只会让他们走向错误的道路，就跟现在一样，莉莉娅你难不成期望着他们就这样消沉下去吗？你想让莉兹用生命换了的时间都白费掉吗？” 如果是摩里尔的话，他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娅丝敏对此十分确定。但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她所需要的并不是对比，而是为了了解莉莉娅这么做的行为和背后的原因。她并不相信莉莉娅这只是因为逃避责任而自暴自弃的行为。 莉莉娅的瞳孔掀起了不易察觉的波浪，但她还是维持着清淡的模样向栗发少女回复。 “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如同轻风般拂过娅丝敏的面庞，如同羽毛般没有任何重量，娅丝敏得不到任何答案，这样只会激起她的反感。 “你不会不明白吧，我们根本就无路可退，现在的状况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我们不在这里证明自己的战力，改变敌人的看法，我们依旧还是任人宰割的肥羊，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甚至在死后那群人还会开上一瓶上好的红酒来庆祝。” 娅丝敏边说边快步走到莉莉娅的身边。昂起脑袋，瞳孔中满怀着不服输的神情，右手向前伸出，并在短暂的犹豫后抓住了莉莉娅的袖子，就像是在固执的野猫。 “你想就这么无意义的死掉吗？我不想！” 就算脸庞上布满着灰尘也无法遮掩的秀气，纤细的身子仿佛一捏就断，但就是这样的娇弱的身躯一直在战场的前线，在被打倒和站起的循环中挣扎。这让莉莉娅感到一股发自真心的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隐藏在这具娇小的身体内。 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娅丝敏手背的皮肤，感受那光滑且令人安心的触感，但她却不敢将其紧紧握住，只能像是小偷一样从余温中获得一丝安慰。女孩的心底是空虚的，所以她总是渴望触碰，就算莉莉娅不知道自己对娅丝敏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要不就这么直接发泻出来吧，莉莉娅看着那仿佛可以说话的浅蓝色的瞳孔，心中的抉择不停地摇摆。干脆把过去和现在的一切都向面前的女孩述说，如果是娅丝敏的话，一定能说出自己期待的回应。 “娅丝敏，其实我....” 就在两位少女正在目无旁人地深情对视时，她们却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位正在凌乱的男性士兵。托马斯正对着现在的场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不过不是目睹闺房秘密的尴尬，而是发自内心的焦躁。 等下！等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这两位看起来配合很默契的搭档就要开始吵架了，娅丝敏那火药味十足的口气一定是在对莉莉娅的决定不满。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总是感觉很不妙的样子！而且我跟她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不到半天而已，也完全摸不透她们性格，在这种的情况下要怎么处理才好啊！？ 托马斯甚至开始揪起自己的头发，朝着完全错误的方法全力思考。 “不管了，至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们打起来。” 托马斯在脑中下达了完全错误的抉择。 青年两步变一步，在心中彻底斩断自己的犹豫，甚至还做好了被愤怒的娅丝敏殴打的心理准备，他此时只想终结这场争论，如果只是自己伤害就能让两位搭档和好如初的话，那么也值了。 “两位都稍微冷静一下，我知道这样的状况不容易，如果有怒气就往我身上发泻吧！” 托马斯打断了娅丝敏和莉莉娅的交流，他用尽全力分开了两名少女，仿佛面前正在争吵的生物并不是人类，而是两只正在对顶的公牛。 “我明白，两位对现在状况的不知所措和迷茫！”托马斯为了劝架将自己内心的所想全都呼喊出来，他不懂也不了解她们，只能用自己的角度来诉说着这场灾祸，“在紧要关头出现完全向左的意见是正常的事情，但不要争吵，多多为对方考虑一下！” 考虑吗？托马斯想到，如果她们俩之间相互理解，那么又有谁能来理解自己。男孩突然感到了心酸，心中的孔洞如同泄漏的堤防，破洞越来越大，难以遏制的悲伤游走在少年的身体，并融入了自己的血液。 他想要痛哭。 “不，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不管是你们为什么吵架还是这场战斗的根本原因！” 随后被悲伤所浸染的便是怒气，他用尽全力，撕破喉咙，向两名少女倾诉着自己的不满。 “我们只是想要把误入战局的平民救下来而已，只是想要尝试做一个温柔且正确的人，想要让自己的人生获得意义，想要体验帮助他人的喜悦！但为什么，为什么敌人要把‘机械螳螂’投放在这个地方，抹杀对真正的战场一无所知的人们。” 莉莉娅和娅丝敏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面前的少年跪倒在地，泪水滴落到地面。 “不管是莉兹，赛缪尔，利亚姆，查理，还是，泰勒，洛根，约瑟夫，就算是安格斯，乔尔，亚历克斯，安德鲁他们都是好人，虽然平时会惹我生气，但终究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却亲眼看到他们死在了我的面前，被子弹射穿脑袋，被螳螂的刀刃砍成两半，喷涌的内脏和内脏就像是沾满牛肉的蛋黄酱一样。” 而后便是愧疚，自问着自己为什么能逃过一劫，自己有什么资格还活着这里。 “为什么我只是晕了一会儿，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耳边的狂怒变成抽泣，微风中卷带着莉莉娅和娅丝敏都还陌生的名字，却轻易地就从托马斯的嘴里说出，并带有着痛彻心扉的感情。娅丝敏和莉莉娅都静静地看着痛哭的托马斯，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真正疏忽的是她们，见过了死亡和离别，并且习惯的少女们。 她们忽视了托马斯的感受，并将这名少年的坚强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东西。 “莉莉娅和娅丝敏，你们可以告诉我吗？我们究竟在和什么战斗，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托马斯抬起头，泪水在他充满着灰尘的面庞上划过了数道痕迹，而他的双眼则闪过愤怒的光芒。 莉莉娅别过脑袋，她选择跟之前相同做法，既不安慰也不解答，她是否认为着无知也是幸福。而这份工作自然落到了娅丝敏的头上，栗发的少女蹲在托马斯的旁边，低声向少年道出来了短短地一句话，便解开了他的疑问，连接了所有的道路。 托马斯的眼睛睁大，脑中混乱的思绪被理清。难以抑制的愤怒让他握紧拳头，他止住了自己的眼泪，扶着墙面从地面站了起来，挺直腰板。他下定决心不会向自己的敌人低下头颅。 “我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把那个人的鼻梁骨打断。” 他背对着少女做出了自己的誓言，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往前踏出一步。 而娅丝敏却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满，女孩的双手叉腰看着托马斯的背影，脸上浮现的是无奈的表情。 “这就是男人吗，我算是服了。上一秒还爬在地上哭爹喊娘，现在就一副急着送死的模样。” 莉莉娅也无奈地笑了笑，这也是她露出临摹两可的表情。 在娅丝敏的视线中，金发少女在一番犹豫后，最终还是决定装作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神情，如同逃避般躲避着娅丝敏，快速回过头跟上了托马斯的步伐。 而对娅丝敏来说，金发的女孩又把自己的情感掩盖了过去。娅丝敏遗憾的想到，她还是搞不懂莉莉娅内心之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要表达什么，在这些异常举动的背后她究竟是为了自己和还是别人？ “真是的，明明在夸奖别人的时候那么的熟练，一但说起自己的事情就那么扭扭捏捏。”娅丝敏用着谁都听不见的声音抱怨着，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回忆着早已消失的触感，最后跟上她的步伐。 “真是不坦率啊，明明我也只是想要帮你而已。” 绝体绝命Ⅱ ==================== 当上帝为你关上门的时候，一定也会打开一扇窗。 娅丝敏的脑袋微微一歪，闪亮的瞳孔将面前的景色印入了视网膜，而大脑里闪过了这句话。少女伸出纤细手指，指尖触碰着面前的物体，而皮肤则给予了冰冷的回馈，光滑的质地让她更加确定面前是由什么素材所制成的。 “这可是相当老式的金属锁链，每一克都是实打实的硬铁，要怎么进去？使用铝热吗？” 娅丝敏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金属表面，而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响声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固定在一起的锁链如同数条纠缠交错的衔尾蛇，将两扇由内向外的小门紧紧地锁死，小臂粗壮的锁链表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就在嘲笑着一筹莫展的三人一样。 莉莉娅也眯着眼睛，碧蓝的瞳孔正不断地扫视着门面，穿着黑色军靴的脚尖轻轻地踢了踢门框，发出了空洞而又沉闷的声音。金发少女的眼睛重新睁开，散发着的眸光比以往更加闪耀，金发女孩身体再次压低，她钻到娅丝敏的前面，以近距离观察着毫无美感的锁链。 娅丝敏只好退一步抬起脑袋，看到了门板上写着黑色形目‘补给室’的大字。同时无处可去的她还发觉了一些异样，女孩的视线落到了金属墙面和门框连接的地方，在那里白色的油漆痕迹比其他部分有着明显的区别。 娅丝敏伸出手指触碰着墙面，感受着不尽相同的触感，随后说道：“这里看样子是经常翻修的地方，门框恐怕在半年之内刚被加固过，这片明显比其他地方更白更光滑的油漆便是证据。我们无法像刚才一样用蛮力将门撞开了。” 这句话是对着旁边正在摩拳擦掌的莉莉娅说的，不过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样。 “按照建筑的结构，内部并没有窗户，只有几道通风口连接着这个地方，想要进去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绕路。”旁边的托马斯拿出军用终端，然从中调出建筑内部的结构图，翻个面展示给娅丝敏，“而且，通风口处还有几处安全栅。” “所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莉莉娅你至少要解释一下吧。” 娅丝敏放弃了思考，甩了甩脑袋，附着在发丝中的汗液让她感受到头皮痒痒的。 “不需要用铝热。”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深蓝色的瞳孔里隐藏着胸有成足的光芒。 “有些东西，直接看比解释方便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娅丝敏从她的眼神里面窥见了一丝猫之狡黠的意味。 莉莉娅接下来退后一步，将手中的枪以枪托朝下的方式高高举起，并调整着自己的身姿，就连厚重军装也无法遮盖的优美曲线展露在另外两人的眼前，但还没等到托马斯发出感叹，娅丝敏就已经料到了莉莉娅的想法，抢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金属撞击的震颤声顺着骨传导进入大脑，娅丝敏虽做好防护，但也感到有人拿着曲棍球球棍往自己的后脑勺来了一棍。而另外一边呢，可怜的托马斯身体摇晃，两眼冒星光，就像是快要失去平衡的陀螺。 娅丝敏吐槽道：“真不愧是你，直接把上帝关上的门给撬开了。” 女孩在莉莉娅的背后窥见了门把手的惨样，在枪托的猛攻之下把手就连一击都没有承受住，作为固定的螺丝钉不堪重负地向外侧弯曲，露出了嵌入内部的尖状末尾，而还有一半则勉强地挂在门上，如同失去骨头的皮肤。 “嘛，感谢夸奖，我就是这么不知变通。” 莉莉娅欣然接受了娅丝敏的赞许，接着抬起脚使劲一踹，发出呻吟的大门猛然向内敞开，手段甚是残暴，甚至娅丝敏还看到了门把手上的螺丝钉还带有大门的一部分。 你这家伙到底使了多大的力量。娅丝敏只是悄悄地咽下一口口水，将目光放到莉莉娅的大腿和手臂位置，想要从鼓起的部分判断出金发少女真实的肌肉量是多少。不过一想到自己和她都一起洗过澡了，再纠结这样的事情也一点用都没有。 令人在意的事情并没结束，在空气中突然开始飘散着奇怪的味道，刺激着娅丝敏的鼻黏膜让她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难道是？” “看来没错，你们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特别是托马斯，最好什么都别碰。”莉莉娅友善的提醒另外二人，并特别叮嘱了年轻的少年，让托马斯的内心之中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托马斯点了点头，然后学着娅丝敏的样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得到回应后的莉莉娅则转过身，率先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室内，之后是娅丝敏，最后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托马斯。 就在踏入室内的第一步，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一度让娅丝敏以为自己失去了嗅觉，不过也让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味道，跟登陆战时的味道一模一样，不过这也太浓烈了，究竟存放了多久？” “我说，这到底是什么味道？难道是腐烂的食物吗？” 托马斯还是没能了解到情况，只能向其他人询问。少年以缓慢的速度跟在栗发女孩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双臂紧张的放在身体的侧面，压住能够随风摆动的衣袖。 随后灯光亮起将室内的东西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室内的情况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娅丝敏睁大了双眼，观察着这个房间的整体结构，很明显这是一间被并不经常使用的房间，而中间的走廊将空间一分为二，在联想到这里是储物室，就不难想到此处存放了两大类的物品。 左边的区域的架子上摆放着铁罐头，娅丝敏走进一看随后拿起了其中一个，上面的语言并非是熟悉的英语而是写着极东岛国的文字。 “居然是‘咖喱’？这东西难不成有七十年的历史了？” “这里的密封袋子里面居然还装有面粉，这究竟保存了多久啊？！？” 娅丝敏发觉到这是太平洋战争时期的遗落物，不过居然会在这个地方，这未免也太不自然了吧。里面的东西恐怕已经腐臭了。 “说不定打开了还能吃，毕竟只要密封得当存放两个世纪都没问题。” 旁边的莉莉娅精准回击，不过听到她的提议后，娅丝敏的脑袋立马摇得像是拨浪鼓。 娅丝敏拿出一罐又一罐的食物，而且种类繁多，包括但不限于‘咖喱’‘红豆饭’‘糯米饭’，简直就像是古董食物展示台。娅丝敏之后将目光转到了另一侧，也就是右侧的位置，那里的风景跟这里截然不同，一箱又一箱，堆叠只天花板的防水箱子。而且很明显，刺鼻的气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托马斯慢慢地走近，壮着胆子从上方看去，想要从顶部看出端倪。 而娅丝敏看到少年的动作，便好心地提醒道。 “托马斯，小心点，这些都是炸弹。” 男孩的身体反射性地往后倾斜，要不是莉莉娅从后面扶了一下他，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托马斯显得有些抓狂。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炸弹，也太不正常了吧！” 莉莉娅蹲下，用小刀撕开防水的包装，从中取出一块又一块的胶状物体。 “别忘了克里斯和莉兹是从哪里搞到的炸弹，这或许只是存放在这里，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移走，这里曾经可是军事基地，有这种东西并不奇怪吧。不管怎么样，只要还能继续使用我们就能没有不将其利用的道理。” 娅丝敏点了点头，然后蹲在莉莉娅的旁边，和她一起将炸弹拿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高稳定的塑胶炸弹，如果没有雷管的话我们难以将其引爆。” 娅丝敏将一小块炸弹握在手里，捏成了奇怪的形状。 “这并不是问题，将铝热炸弹的引爆装置拆卸下来，我们可以制造一个简单的电气式雷管。”莉莉娅边说边行动，她从背包里翻出尚未使用的铝热炸弹，用小刀将装载铝粉的金属罩分开，将引爆装置内部的超导体拆卸下来，“只要重新进行排列组合，利用桥电阻和电点火效应就可以制作一个简易延时的雷管，我们甚至还可以利用‘机械螳螂’的特性来进行改造。” 这方面莉莉娅毫无疑问是专家，娅丝敏记得，莉莉娅曾经参加过国际级别的反恐行动，对各类炸药的熟悉程度肯定比自己要高上一大截。不过，到了目前的地步，栗发女孩也差不多明白了，她心中的计划。 “莉莉娅，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这么想的了。” 莉莉娅手中的动作停下了一秒，然后继续处理着手中的电子元件，她并没有回答，似乎在等待着娅丝敏的下文。 “让我也帮一把手吧，我虽然只学了理论知识，但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娅丝敏认真的说，然后浅蓝色的瞳孔一丝不苟地盯向莉莉娅的手指，将每一个动作都记在脑中。之后，少女从包里拿出从未使用过的铝热炸弹，生疏的复制着莉莉娅的动作，并在几次失误后渐渐变得纯熟。 而在一旁的托马斯也不甘示弱，坐在两位少女的旁边一步一步地学习。 而这个场景也勾起了娅丝敏的回忆，让她想起了两周前在敌方军事基地里面压弹夹的经历。 “真是的，明明这是我第二次参加实战，然而每次都碰上了难以解决对手。” “那还真是够倒霉的，”莉莉娅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笑意，脑海中回忆着栗发少女的身姿，从她的行动里感受到的坚强，“成功总是伴随着痛苦，我相信你一定会将其跨越。” 莉莉娅将最后的一个简易雷管的电线缠好，刺入塑胶炸弹的表面。随后她将形状大小各异的塑胶炸弹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背包内部，又把小型的炸药放进腰间的口袋以便随时启用。准备工作完成后，她们只需要利用无线电发出相应的频率，就能引爆这些炸弹。 不过她们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在这里享受着最后平静的时光。 娅丝敏没有抵挡住食物诱惑，她叫上托马斯一起正在角落里使用着小刀撬开密封的罐头，如同小猫般品尝着七十年前的味道。虽然男孩脸上表现着极其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乖乖张嘴帮助喜新厌旧的娅丝敏吃掉剩余的部分，并担心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而莉莉娅平躺在地板上，深蓝色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将其想象成深邃辽阔的宇宙，手指举起如同望远镜，在记忆中搜寻着星座的位置。女孩摇了摇头，她现在早已忘记北极星的方位，就连最初的教诲也依稀淡忘。 她的思虑正飘往其他地方，等待着情感的发酵。 绝体绝命Ⅲ ==================== 漆黑室内的唯一光源，光线透过破损的合页照射到白墙，但这无边的黑暗吞噬着这唯一的光点。无人说话，自然就无人应答，士兵们抿着嘴唇如同捂住耳朵害怕雷声的孩子，正在这狭小的地方瑟瑟发抖。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战争。 他们闭上眼睛，渴望着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自己只是刚从床上醒来的孩子，睁开睡眼迷离的眼睛，看到正轻声唤醒自己的家人，耳边有着唠叨但却感到温暖的声音，香气四溢的早餐正在桌子上等着被享用。 睁开了无生气的灰色双眼，五颜六色的梦幻被无情撕碎，只能看到深邃的黑暗。 士兵们发自真心，不知向谁感叹道。 “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痛苦的呻吟从干涩的嘴唇漏出，而其中的意义正随风消逝，只留下了懊悔和悲叹回荡在这个房间。 是啊，为什么是我们，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其中一个士兵想到，究竟我们做了什么罪孽滔天的事情才会遭遇此等不幸，究竟有多么邪恶的内心才会在这里受到惨烈的天罚，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祂究竟有多么憎恨善良的人们。 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救赎？ 新兵们早已无力握紧拳头，大腿的力量被抽出，名为恐怖的事物正将他们最后的活力给吞噬。但是，仍有一股无形力量正在驱使着他们，使他们还有余力思考，做出最后的挣扎，并想要活下去。 角落里面，一个士兵挣扎着起身，他的关节的行动如同生锈的齿轮般不自然，眼睛里的光芒如同熄灭的薪火，脸颊上的肌肉正在颤抖着，牙齿正相互咬合努力不让胃中的液体反涌出来。 克里斯的认识那个人，他是和娅丝敏来自同一个队伍。 “喂，乔舒亚你要干什么？” 另外一个士兵抬起头，死掉的瞳孔正盯着他，嘴里虽说出关心的话语，但语气就如同死人。 乔舒亚用着眼睛瞟了他一眼，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要活下来了。” “活下来？”士兵的语气带有一丝戏虐，仿佛这个词是绝佳的笑话，“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其他人是怎么死掉的，还需要我给你描述一下吗？！” 他用吼叫的声音打断了同伴的话语：“闭嘴，我当然知道甚至还见证了！被‘机械螳螂’一刀两断的同伴，他们无一例外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腹部的切口，双手捧着自己的肠子，想要塞回到肚子里，眼睛里面的光芒逐渐灰暗，消失，最终留下了的只有一滩血肉而已！” 乔舒亚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部，干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沾满灰尘和泥土的手指撕扯着自己的发丝，疼痛抑制着涌上来的记忆，但这有什么用？那些画面在他的脑中络绎不绝地播放，如同刀片刮着血肉，搅拌着脑浆。 “那你想要去送死吗？” 士兵不带有任何情感，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未来。 “不，我要离开这里，我才不要留这里等死。” 在这间漆黑无光的房子里，乔舒亚说出来自己的决定，他放下撕扯着自己头发的手指，转而握紧了拳头。 他的咆哮回荡在房间里。 “我明白，那些把死亡美化吹嘘的人们！因为他们都是一群人渣，跟你们一样放弃希望，被恐惧压倒在某个角落，等待着屠夫的倒计时，然后在心里说出了安慰自己的话语。去他妈的死亡，去他妈的上帝，那些为国捐躯的教条仅仅只是让我们死得轻松一点的狗屎！” 拳头砸在墙上，伴随着巨大的声音还有涓流而下的鲜血。 “莉兹就是这么死的，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有什么意义？！‘机械螳螂’依旧活蹦乱跳，我们还是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现状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而我，看到了他们的死亡后明白了一个道理，并彻底认清了自己，我的诉求很简单，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所谓的信仰，荣誉都是狗屁不如，真正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的生命啊。” 太阳正逐渐下落，然后光线的角度终于可以照射到房间的中部，将乔舒亚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就像是天使的翅膀正在簇拥着他。但男孩歪过头，被反射自己面孔的血液所吸引，而血液里的自己是那么的憔悴，仿佛和今早的自己判然两人。 “你们说我逃兵都没关系，要怎么咒骂我都无所谓，因为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比起在这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我要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乔舒亚说完这句话之后长吐了一口，他感到了满足，只觉得畅快。比起虚伪的帮助别人，为了正义与和平扣动扳机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脱下虚伪的面具，而底下便是一张自私自利，但却真实的面孔。 憎恶我吧。 嘲笑我吧。 乔舒亚在心中叨念着，准备接受骂名。 他的心中并无后悔，如果这能让自己的朋友们在死前感到畅快。让他们把心中隐藏的痛苦和不幸全都发泄，这样的话，遗留下来的只有尽职尽责的尸体和无瑕的心。而乔舒亚将记住他们最后为人的证据。 “我也是一样，”一个士兵突然开口，他并没有用语言攻击乔舒亚，而是吐露自己的真心，“当看到眼前朋友变成尸体的那一刻，才明白生命的宝贵。” “…….” “我也是。” 新兵们一个又一个地承认，在生命的抉择下，他们抛弃了尊严选择向最真实的一面低头。又或许只是乔舒亚的行动给他们了一个可以放弃的台阶，但不管如何，风向改变了。 这就是答案。乔舒亚想到，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在危险关头谁都会选择的道路。 “我明白了，一起走吧。” 乔舒亚朝着他们伸出手，想要将把那些蹲下的士兵拉起来，但就在他们相互回应，双手即将重叠的那一刻，刺耳的笑声从门口的地方传来。 “哈哈，哈哈哈——” 克里斯颤抖着身体，咧开嘴，黑色的头发随着身体乱颤，他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情感，只把笑声赋予了内心中的真正意味，如同一个被小丑逗乐的观众。 “真不愧是大洋洲的士兵，我还以为你们聚在一起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只是把逃跑这一行动解释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说正面战场为什么会那么焦灼，原来你们都是一群只擅长嘴上功夫的家伙啊？” 而新兵们则在半秒钟后才理解到克里斯笑声和话语的意义。 那是毫无遮掩的嘲笑，甚至将新兵们贬得一无是处。 自己和朋友被辱骂，大洋洲的新兵们理所应当地红了眼睛，他们一改刚才颓废的样子，仿佛力量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上。虬扎的肌肉在军服上鼓起，鼓起的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打在了克里斯的侧脸。 但就在斗殴发生的前一秒，乔舒亚拦住他们。 “你是叫克里斯吧，你说得没错，这就是逃跑，无论怎么粉饰都无法掩盖原本的意义。但我想劝你给我们一起逃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还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话，就理应跟着我一起逃跑。” 克里斯眯起眼睛，纯黑色的瞳孔看着面前乔舒亚，一股看不见的冲突正在此处展开。霎时间，房间的里势力被划分为二。 克里斯并没有站起来，他只是仰起头与他对视。 “逃走确实是一个诱人的选择，但是你又想要逃到哪里？别忘了，这里可是比前线还要深入的地方。” “很简单，另外一座子建筑的一楼有车库，我们只要驾车逃离。” 乔舒亚回答道，他显然把接下来的计划都考虑在脑海之中。 “那可需要走老远的路，最近距离也超过七百米，那如何应对‘机械螳螂’？你们都见识过那个怪物的速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它能在数秒钟内赶上你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会被斩杀，并在瞬间死亡，并沦落成一具跟其他人没有两样的尸体。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下，乔舒亚的支持者开始动摇，新兵们苦着脸，然后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在脑中模拟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克里斯并没有停下质问，反而补充道。 “或许这就是‘机械螳螂’的计划，等待着我们主动出巢，然后一网打尽。就像是等待幼龟奔向大海的信天翁，让你们一个接一个，整齐划一地死。” 但唯有乔舒亚不为所动，他的眼睛犹如一滩死水。 “很简单的解决办法，甚至可以不用牺牲在座各位的任何一个人的生命。”乔舒亚淡淡地说道，他面无表情，本是因为人性也选择逃跑的他，现在反而是最没有人性的那个。 啊，就是这样。克里斯想到，漆黑的火焰正在心底燃烧，将他的其他感情当成燃料。 “只要让托马斯，莉莉娅和娅丝敏去当诱饵就好了。” 房间再次沉默了，乔舒亚背后的新兵开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矛盾的心情在所有新兵的大脑里挥之不去，要抛弃两位少女？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乔舒亚吗？ “这还真是了不起的想法，看来你是认真的。” 对面的青年说出了理应让克里斯发怒的答案，但黑发少年却赞许道，咧开嘴角，露出了令人恐惧的冷笑。 “现在从逃跑的行为升级到出卖队友了，喂，这在军事法庭上可是死罪。”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们也说过要独自应对‘机械螳螂’，是生是死都跟我们没关系，我只是利用了她们的行为而已。”乔舒亚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是淡淡地将他所认为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带有任何感情。 “再说了，她们才是最不正常的人吧？” 绝体绝命Ⅳ ==================== 乔舒亚的语气充满了尖刻，如同冰冷的利刃，刺向面前的少年。 “再说了，她们才是最不正常的人吧？” 而他的眼神中的情感却犹如无物。 克里斯的拳头握紧，漆黑的瞳孔不甘示弱地直视着乔舒亚，火药的气味正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面弥漫。克里斯明白，乔舒亚正试图激怒自己，就像是登陆战时的米盖尔，他为了保全自己部队而选择了撤退，同时也给年少轻狂的自己一个重要的教训。 克里斯推测乔舒亚是想掀起矛盾，而让身边的士兵快速站队。在激烈的争吵，乃至升级成暴力的最后，总是弱者会得到其他人的怜悯，如果自己出手殴打了乔舒亚，那么就没人会站在他的一边。 说服的言语仅靠观点是不够，还需要让人信服，给出一个让对手主动走出心理的舒适区的理由。 男孩松开紧握的拳头，瞳孔之中的焦躁也随之消失，甚至脸上还出现了一抹不牵动皮肤的微笑。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的手里有一张不会输的牌，无论什么时候打出都能让现在的形势直接逆转，但这并不是克里斯的目的，他的目的要比新兵们更加黑暗与现实。 这就是克里斯从米盖尔手里获得的经验，讥讽和嘲笑做不到任何事，想要用言语就必须做好觉悟，走上另一条残酷的道路。 “她们作为一个普通人确实不算是正常，倒不如说想要以人类的肉体来摧毁‘机械螳螂’真是蠢透了。”克里斯欣然同意乔舒亚的观点，语气中虽带有嘲笑的意味，但眼角却没有任何笑意，“但她们这么做的动机也是为了我们吧，让我们这群废物也能活下去，莉莉娅和娅丝敏才会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吧。” 听到了克里斯的发言，意志不坚定的士兵开始动摇，他们的眼里散发着愧疚的光芒。新兵们无一例外地扭转脑袋，抿住嘴唇沉默不语，他们不敢与克里斯对视。意志正在摇摆，瞳孔颤抖，求生欲和死亡的恐惧在心里扳手腕，但最终他们选择了拒绝。 这是自然的，因为他们都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舍生而取义，但无力的自己究竟能帮到什么，只是用生命来践行自己的信念？这未免太傻了。没错，正常人都会选择相反的选项，就算余下的一生都要抱有遗憾。 这还不到时候，现在只是开始。克里斯的神情不变，他并没有失落，这只是他的第一步。他还需乔舒亚更进一步，把希望的果实扎根在所有人的心里，然后将其摧毁。 “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太阳仿佛被云层所遮住，被截断的光源让这间小屋再次变得灰暗，黑影的面纱蒙上了乔舒亚上半身，只有他的瞳孔正在闪闪发光。 乔舒亚的语气充满了淡漠，他双眼直视着克里斯，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如果莉莉娅和娅丝敏是真心想要拯救我们，选择去跟‘螳螂战斗’，那真是太好了，真是难得一见的善人，不，应该说是圣人吧。但你们别忘了，人类的任何行动都建立在动机之上，这是本我，绝对不可能逾越的高栏。而她们两位的行动却完全不符合常理，在这场吃力不讨好的战争里面站在最前方能得到什么？” 乔舒亚停顿了一会儿，让其他人充分理解自己的话语。 “答案是只有一个吧，那就是象征荣耀的勋章。再进一步想想吧，为什么两个跟大洋洲部队完全没有关系的士兵会挤进这片战场，而加入到这项任务，那就是建立功勋啊！她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作为有经验的领导者可以有序地带领我们完成任务，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们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攻击，她们为了跟我们撇清关系而选择独自行动。” 真是太蠢了。克里斯在脑内不屑的想到，但他还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做出了表面的思考。这番话虽然全都是臆想，建立在想象之中，但却没有参杂任何谎言，作为说服其他人的言辞还算是合格。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这番愚蠢的话语可以利用。 想到这里少年的手再次握紧，愤怒的火焰在内心燃烧，但他在外表还是摆出了些许兴趣的样子。 乔舒亚看到了克里斯神情的细微改变，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推论，肆意扭曲着女孩们的行动。 “这么说来她们最初行动也可以解释了，否决了托马斯需要时间准备的计划，急功近利地潜入建筑里面，引导我们踏入了这个完美陷阱！这些都是因为她们干的啊，莉莉娅和娅丝敏应该为自己轻率的行为付出代价才对，就连莉兹的死也是为了就她们！” 用着恶意的想法揣度着他人，他的本质就这么暴露了出来。这份推卸的责任如同滚石，将其他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卷入其中，建立联系，越来越大，让着本来不相干的两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甚至连那个应该祭奠的女孩都拖了出来。 令人厌恶，太过于恶心。克里斯的牙齿碰撞在一起，忍受着愤怒，这也是他的脑中第一次出现想要亲手杀死某人的想法。别开玩笑了。克里斯突然意识到，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早就冲了过去把浑身的力量灌注在拳头上，将感情灌注其中，殴打过去，直到乔舒亚把自己的大牙咽进肚子里。 但是克里斯却没有动，摆着一张让人恶心的面容，迎合着这个可恨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情感蹂躏，磨碎，重新咽回自己的肚子，让如滚烫的岩浆流入自己的心口，灼烧的刺痛让人保持着理智。 没有什么比无法宣泄更加痛苦的事情。 但是另外一个人比克里斯更加愤怒，一直以来隐藏着自己存在，就算深知在战斗中帮不了什么忙的他，也依然拿着绑带尽心尽力地为他人包扎伤口。而现在终于被自己的情感所掌控，无法忍受自己认识的人受到的侮辱，他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从嘴唇中吐露出话语。 “莉莉娅和娅丝敏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收回你的话。”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诡异的沉默里，成熟而又沧桑的声音响起，哈里森这次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直面了士兵们的目光。他的神情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伤感，他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内部已经被掏空了。 “并不是那样的，莉兹的死跟她们没关系，她是为了拯救我而牺牲了生命。作为一个士兵她不需要任何人为此付出代价，但有一个人确实有罪，如果你们真的要找一个替罪羊的话，那就是我。” 克里斯在心中赞叹着他的勇气，同时也在叹息，莉兹是为了拯救哈里森和自己才会被伤害，而作为普通人的哈里森就算把事实上说了出来又能改变什么。用着赎罪的情感无法改变任何事，只有确确实实的感情才能带动其他人。 克里斯意识到自己和哈里森是不同，但有一件事必须让他说出，只有让他打开引爆器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乔舒亚的眼神有些震惊，他并没料到哈里森会在这里站出来，他本来以为哈里森也是为了活命可以选择抛弃队友的人。但在下一秒，他的神情恢复到往常。乔舒亚已经看过了许多死亡，其中包括着他的朋友，而莉兹只是其中的一位，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会对她参杂特别的感情。 他的目标还是那样，抹黑莉莉娅和娅丝敏，以此让所有人逃脱，他想要让仅存的朋友都活下来。 “哈里森，你又凭什么这么说，你跟莉莉娅很熟吗？还是说跟娅丝敏有关系？据我所知你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吧，仅凭半天的时间你又能了解到她们什么？” 乔舒亚向哈里森走近，凝视着他的眼睛，做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莉兹的事情我们不会怪你，也没有任何人会被当成替罪羊，但是那两个少女，她们明显是不正常的，是完全异常的存在。她们肯定是为了私愿而参军，来到这里，就算她们做什么，决定什么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在座的各位没有人会想要去死吧。” 青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充满着混沌且疯狂的双眼看着他。 “你看到了吧，‘机械螳螂’的威力，那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东西。而且我们手里武器已经告急，就连子弹都在‘悬空楼层’给消耗殆尽，仅剩的炸弹根本就无法穿透‘机械螳螂’的装甲，我们留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如果死了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也有家人吧，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妻子，孩子，你肯定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活下去啊，跟我们走吧，如果她们想去送死就让她们去吧！” 乔舒亚从劝诱变成咆哮，将内心的事情尽数宣泄，将名为生存的毒药打入哈里森的血管。哈里森也明白，他们口中的逃跑并不是逃避责任的说辞，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活下去，想要看到明天的太阳。 两行清泪从哈里森的眼角流下，指甲割破了手掌的皮肤，口中染红了鲜血，伴随着内心最后挣扎，他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得到幸福，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会悲伤，为了让他自己的生活不留下遗憾。哈里森抬起头，他的瞳孔闪耀着光芒，展现着作为人的生命光辉，随后下定了决心。 乔舒亚看着他，期待着哈里森口中的话语。 “我要留在这里。” 哈里森的口吻不容置疑。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在坚持着什么，那我也不再强迫你了。” 伴随着哈里森的拒绝，乔舒亚的眼睛的光芒黯淡，融入了漆黑的背景。他自知没趣，乔舒亚没必要为了一个生命而放弃其他人，他看了看身后的新兵，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犹豫，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双脚颤抖地站在地上，如同在狂风中摇摆的纤细竹竿。 其他人的内心正在彷徨，但无所谓了。乔舒亚小声地自言自语，已经在说服他们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时间，乔舒亚把能做得全都完全了，是走是留都取决于其他人的本心。 “各位，是时候决定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们是想在这里毫无意义地死去，还是丢下其他人去开阔属于自己的未来，就算心有犹豫，但也必须见分晓了。” 乔舒亚转过头，宛如地狱般深邃的视线扫过所有人，下达了最后的通告。 “我只等最后十...”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乔舒亚，克里斯举起手，嘴上还残有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乔舒亚不悦地皱起眉头，他最后的耐心正在被消耗殆尽。 克里斯直接忽略了他宛如要杀人的视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要是我们真的顺利脱身的话，接下来你要怎么行动，关于这一点我很好奇。” 乔舒亚的脸上仿佛被冒犯了一样，他以不悦的语气说道：“这还用问吗？我将负荆请罪，向指挥部进言，带领着重型火力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这里，拯救幸存的人质和士兵，但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克里斯哀叹了一口气：“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乔舒亚继续说道，他斜视了一眼哈里森，解释道，“就算是最快速度，支援也不可能立即赶到，最早也是在明天早晨，我们能顺着踪迹歼灭敌人的残党，但你们可撑不了那么久。” “不，你误会了。” 克里斯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也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嘲笑。 “我是说，你们这样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乔舒亚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克里斯的话语中发觉到了其他的意味，他虽然将其理解为死缠烂打，但心中的警铃正在被敲响，他只好沉住气，几乎是从嘴唇缝隙中发出声来，质问着他：“你什么意思？” 克里斯只是冷静地看着他，既不回应他的问题，也装在没看到他的愤怒，只是自言自语般将这些话说出。 “你不需要知道多余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要逃走，那就不要回头。逃到天涯海角，逃离大洋洲，远离你的亲人和同伴，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忘记我们，最后埋葬你自己，以一个新的人物重新开始。” 乔舒亚冲了过去，拎起了克里斯的领子，将他顶在墙上，直视眼睛。但克里斯的表情没有波动，甚至没有反射性的防御动作，没有反抗，也没有愤怒，他的瞳孔犹如平静的湖水，不带有一丝波动。 克里斯的话语触犯了乔舒亚的底线，他不管面前这位少年的内心世界如何，他只是感觉到不被理解。 “我想逃离这里的理由是因为心中有重要的人，是想要再次见证他们的笑容！所以这并不是单纯的逃跑，只是为了活下去的策略，让我们这种小人物也能继续见证明天的道路。” 克里斯撇开脑袋没能继续直视着乔舒亚的双眼，仿佛面前的少年说错了话，并感到了后悔，强烈的愧疚感让他失去了与自己对峙的勇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咄咄逼人的克里斯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强烈的反差感充斥着乔舒亚的大脑，让他不得不深入思考起来。 “抱歉，乔舒亚。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想要抛弃队友的人渣，看样子是我想错了。你的想法和你的人格一样纯粹，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温柔，也不善良，愈怀抱着美满的未来，现实就会给出相应的回击。” “你到底在说什么！？” 乔舒亚的面容逐渐扭曲，起初他以为这是克里斯的计策，阻挡他回家的障碍，但现在他隐约之间发觉了。这个少年掌握着某个关键的情报，这也是他在得知自己真实目的性后，性情大变的原因。 烦躁充斥着他的心头，但乔舒亚不得不将回家的念头强行压下，开始回忆着克里斯的言语，并思考着。乔舒亚的尊严并不允许他开口询问，在考虑到情报的差异上，这会让他在与克里斯的谈判中陷入被动，为了让自己和同伴能活下去，他不允许任何差池。 等下，刚刚好像闪过去了什么东西。 乔舒亚放开了克里斯，他紧皱着眉头，汗滴从他的额头滑落到脸颊，顺着地心引力掉落在地面上。他回想着刚才的想法，寻求着灵光一闪的正体。如果将自己的思想比作一团毛线，那他现在所做的就是找到那线头和线尾，并顺着细线将所有的死结解开，这样的话就能回忆出刚刚的关键词。 是情报的差异。这就是刚刚给自己一闪的词语。 但这又是代表什么，又能解答什么？还是满脑子的疑惑，如同大脑里面都是凝固的泥浆，难以思考。 不对，我肯定是忽略了什么事情。乔舒亚对自己说道，就像是面对着一道立体几何题，其中必然蕴含着逻辑，只是最初的思考方向并不正确，这个时候就要尝试变换角度，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将自己固有的思考方向舍去。 如果我是克里斯，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说出那些话。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感情，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才能口吐出‘亡命天涯’才是最佳的解放方法？不，这样的情报还不够，还需要更多，克里斯并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他肯定也无意识的透露出了更多的情报。 将所有令人在意的词语全都提取出来，在脑中回荡，进行排序，将零碎的信息相互连接，拼接，就像是拼图的边角，只能和相邻的碎片耦合。 在旁人眼里，乔舒亚只是呆愣在原地几秒，但突然间他的身体突然开始抽动，支撑身体的脊椎犹如遭受了百万伏特的电击。别人的须臾，在他眼里犹如永远的黑暗，而将所有线索全都连接的那一刻变成了将所有事物升华的爆炸，光线被极致的压缩，在到达临界点的同时猛然膨胀，将大脑的一切全都一扫而空。 乔舒亚的力气在那一刻被全部抽空，他的双腿好像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摇晃的步伐向后倒去，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双眼黯淡，但里面还有一丝余火正在燎燃，他抬起头用苦涩的面颊面对着克里斯。 他的声音犹如老人般干涩。 “难道说，他们知道吗？” 克里斯轻轻地点头，打消了他的所有希望。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乔舒亚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蜷缩着身子，扭曲的手指攀上额头撕扯着黯淡的金发。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突然间露出的身姿比其他新兵更加脆弱，就像刚刚的坚强和意志从原本就不复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想要独自解决的原因吗，到底那两位少女是从什么时候发觉这个事情的？不，就算发现了，她们还能保持着理智继续战斗着，寻找最后的一线生机。” 黑发少年的头发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微风吹拂着，他看向天花板用着苦涩无奈的声音说道。 “娅丝敏和莉莉娅恐怕在‘悬空楼层’之前就发觉了，而我也是在莉兹被杀死之后才推理出来的。乔舒亚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 乔舒亚的语气还是充满了疑惑，他虽然从断片的信息里推测出来了大概情况，但却没有猜到动机。还有些事情还尚未表明，如同迷雾弥漫的小道，他们看到了代表方向的明灯却无法看到道路，障碍依旧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士兵在心中想到，他们不解地看向垂头丧气的乔舒亚，大多数新兵们还没有足够的脑力进行着思考。他们还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乔舒亚甚至开始羡慕他们迷茫的双眼。并理解到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简单来说，我们被大洋洲军队背叛了。” 理解到真相的乔舒亚没有带任何感情，只是麻木地把事实告知他们。 绝体绝命Ⅴ ==================== 除了乔舒亚以外的新兵都露出了迷茫不解的眼神，他们虽然理解了话语，却无法理解内容。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他们还无法对目前的情况进行独立思考，而这便是致命的地方，无法猜测出全貌便只是棋盘上任人掌控的棋子。 克里斯看到乔舒亚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很容易就能理解到他正对无知的同伴表现出烦躁的情绪。但在一小会儿后，乔舒亚还是张开了紧闭的嘴唇，一直以来僵硬的面颊放松了下来。 他张开嘴破罐子破摔地说：“就像是我说的那样，大洋洲高层是明知道这里有着我们解决不了的危险，依旧把我们派往这里。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为了人道的作战，但实际上他们却心怀着其他目的。” 新兵们的眼神中带着怀疑，他们将信将疑地听着乔舒亚的话语，同时也用细微的声音相互攀谈。对于他们来说，乔舒亚的转变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态度的快速转变让新兵们来不及适应，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心中还留存着虚妄的希望。 众人怀有着各自的想法，相互争执，但时间也在这缓慢地流逝，太阳不知在什么时候隐去身影，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就连彼此的瞳孔也难以看清。 克里斯正在等待，现在的每分每秒都让人难以煎熬，每一刻度的流逝都被无限地拉长。而他的痛苦也是如此，这个世界上也有着时间无法消灭的创伤，而有些时候时间本身就是毒药，在男孩心中所寄宿的感情也是一样，仇恨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只会变得愈发膨胀。 在这十九年的人生里面，克里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而又清晰的欲求，但讽刺的是，这并非是正面的东西。是恨意，黑色粘稠的想法盘踞在克里斯的内部，无时无刻地想要夺走身体的控制权，将自损的冲动发泄出来。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沧桑的声线打破了所有人的思考，将他们再次拉回现实中，低沉但却无力的声音犹如日落江山的老人。 “‘机械螳螂’的真正目标是我，恐怕这次作战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杀死我吧，你们只是这场无意义战斗的陪葬品。” 没有任何人出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就连空气的流动也停止了。微微颤抖，乃至粗糙的声音携带着时间的痕迹，在场的人都能从那平淡的话语下感受着复杂的情感，是悲伤，是愧疚，包含着无数的情感，也让着简单的话语刺入了他们的心。 克里斯的眼睛睁大，仿佛进了灰，他突然发觉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残酷。他竟然在引导一个本是无罪的人，向别人倾诉着他的原罪，只是为了克里斯自己心中的私欲。 但哈里森的心中竟然感到了一阵满足，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这也就证明他再也不能回头，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共犯，只是因为共享一个相同的秘密。 “都怪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在黑暗之中的乔舒亚发出了理所应当的疑惑，道出了其他人的心声：“秘密？你只是一介平民，并非士兵，你究竟接触到了什么才会被敌我双方追杀？” 这样的场景让克里斯想起了深夜的例行活动，同伴们围坐在黑暗之中，中间点燃一根蜡烛，用着夸张阴森的语调说着鬼故事的经历。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蜡烛也没有恶趣味的玩笑，要说的故事也远比幽灵更加恐怖。 哈里森的语气没有改变，他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把脑内的画面变成文字。 “我毕业于墨尔本大学的统计专业，在结婚后因为专业不对口的原因找不到工作，最终在朋友的介绍下在一家普通的公司上班，并担任着会计，那家公司的名字叫做Cherry Ripe。” 新兵突然开始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起来，这也是必然，因为Cheery Ripe可是大洋洲历史最悠久的食物工厂，就算到了现代也经久不衰。这些新兵的童年也肯定品尝过这家公司所制作的巧克力的味道，就算作为外来人的克里斯，也听说它的鼎鼎大名。 嗯，在吸血鬼部队里的各位士兵来说，这是比金钱更加有效的货币，甚至在几个小时前莉莉娅喂给娅丝敏的巧克力棒就是Cherry Ripe牌子的。 “我在那家公司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也留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去年我因为身体原因而主动离职，在政府的推荐下进入军队，也就是大洋洲联军，因为有一笔不菲的工资和足够的空闲时间，所以我并没有犹豫。” 其他的士兵皱了皱眉头，他们都发觉到哈里森的讲述中充满了不协调，按理来说，任何进入军队当中的人的履历会受到审查，这可不是能简单通过的事情。 “那就是一切事情的开始，我干起了老本行，作为外籍人员处理军队外部的开支并进行验证，当然，我无法接触到内部的内容，账单的名字都是用数字的简称。我的任务只是保证开销两边的数字相等而已，如果有错误我只用向上级上报而已，甚至都不用我来修改，就是这么一份简单的工作。” 哈里森的声音泛起了后悔，他说不定正在思考着如果没有接受那份工作就好了，但时间无法逆转。 “因对数字的敏感，我在账单上发现了奇怪的支出。这有点难以解释，用简单易懂的笑话来形容的话，就是某个人开着车通过国境，海关在明知道这个人是走私犯的情况下进行检查，但不管是后备箱，还是车门的夹缝都没有发现违禁的东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只得放他走。” 克里斯举起手，虽然在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他的动作，说道：“这个笑话我听过，因为走私的物品就是汽车。” “没错，情况很相似。我经过调查后发现大洋洲军往其他国家售卖着一种特制的消防材料，那是一种以轻为卖点的防火服，其主要材料为气凝胶。当然是以人道的名义。” 克里斯皱起眉头：“这不可能，生产气凝胶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而且生产一克高质量的气凝胶所花费的价格，甚至会高于相同重量且纯度几乎百分百的黄金。而且作为防火材料，这未免太离谱了，气凝胶因为隔热的物理特性经常被使用在航空材料，空间站等地方，这绝对不是能大幅生产的东西。” 乔舒亚也开始思考起来，在脑中划分着答案：“如果按照这么说，大洋洲高层制作的防火服的成本肯定不低，但别人也不是傻瓜，能用普通防火服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气凝胶？除非大洋洲掌握着可以用更加便宜的成本，甚至是低下的成本来制作气凝胶的方法。” “等下，难道说...原来是这样吗。”克里斯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答案，“气凝胶也分三六九等啊，虽然我们可以在网上轻易地查到制作工序，但那也是劣质版本。作为航空材料乃至军事领域的重中之重，高质量的气凝胶的制作工序是国家机密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没错，”哈里森的语气发干，干涩的喉咙就像许久没有喝到水，“军方高层在兜售国家机密，他们假装将气凝胶作为防火材料售卖给国外的私营企业，实际上是手把手地教别人怎么制作高质量的气凝胶，仅仅是将几步工序泄露，就能得到不计其数的金钱。” “所谓走私的汽车，指的就是制作的工序....” 乔舒亚颤抖着低下头，捏紧着拳头，感到不甘，同时也察觉到了命运的巧合。 “哈里森，你说到私营企业，难道就是...” “没错就像是你想的那样，大洋洲高层的交易对象是威廉姆斯，而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哈里森承认道，然后闭口不言，只能从他的方向察觉到轻微的呼吸声。 “不，哈里森，你的罪行还不止如此吧。”克里斯突然说道，他站了起来摸索着墙壁，寻找着某样东西，少年的手指将其摁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中年男人苍白的脸。 “如果你当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话，现在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我们也不会困在这里，‘机械螳螂’也不会追杀着我们，莉兹不用死！”克里斯沉着脸，眼睛里面充满着怒火，他弯下腰，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起哈里森的领子，就像是乔舒亚对待他一样。 其他人没有阻止克里斯的行动，少年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事情便是愤怒。 “哈里森，你当时在想什么？说啊，反正你已经把过程说完了，也不在乎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你向我们隐藏了这么久，明知道这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旅程，你却还抱着渺小的希望，喂，你到底在坚信着什么？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你做出背叛你最爱的家人的行动！？” 本来如同小孩一样任凭克里斯的咒骂的男人，在听到少年谈起他的家人时，突然变得狂躁，仿佛触碰了他的逆鳞。他站稳了身子，右手不甘示弱地抓住克里斯的领子，他的眼神如同岩浆一般炽热。 “你这混蛋，我当然才没有想那么多！倒不如说我这么做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哈里森的怒吼里面带有哭腔，但任谁都明白，他只是把心中的情感尽数宣泄，“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啊混蛋，真正不对的也不是我吧，是那群盘踞在高层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才不会流落到现在的地步，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等死！” “啊我做得没错啊！我相信正义啊，所以举报了他们，这难道也错了吗？你们不会明白我的愤怒吧？毕竟你们只看当下，却忽视了未来，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他们拿着你们的血汗钱，建造别墅，购买私人飞机，你们难道就不甘心吗？啊，你们甘心啊，因为你们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就算其他人会不会对此不幸也感到无所谓吗！？你们这还叫士兵？别开玩笑，看到你们这副衰样，最有理由生气，最应该感到愤怒的人，只有我这个好好纳税的普通人啊！！！！” 愤怒无法抑制的现在，只能演变成暴力。 哈里森推开克里斯，然后向后退一步，这个善良的中年男人居然举起了拳头，有模有样地学起了电视里面拳击手的动作，他不显眼的肌肉鼓起，调整着腰部和肩部的力量，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融入了这一拳上。 其他人都愣住了，新兵们乃至乔舒亚都没有料到克里斯的突然指责和哈里森的反击，他们只看拳头以音速挥出，直直地打在了克里斯的侧颜上，黑发的少年甚至连最基本的受身动作都没有，像羽毛一样被打飞了出去，飞了三四米的远的地方撞到了好几层货架。 沉闷的响声传遍了狭小的房间，起舞的大量灰尘飞向士兵，新兵们捂住口鼻小声咳嗽，他们竟一时间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况。 “咳咳，还算不错。” 感叹声从深处传来，众人无法看到克里斯的身影，但却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是充满着兴奋的感叹声，仿佛被殴打的人并不是他。 “作为一个外行人，你的拳头已经合格了。真是的，难道我每次上战场都要被友军殴打吗。” 一位貌似有洁癖的新兵实在受不了这肮脏的环境，他轻易地踢开了大门，因为合页早已被某个栗发女孩所破坏。强烈的阳光突然照射进来，将漂浮在空中的颗粒映照着闪闪发光，五彩斑斓，伴随着再次流动的空气，灰尘散开，士兵们终于能清晰地目视着彼此的面颊。 克里斯的拳头顶到了哈里森的胸口，但那并不是攻击，而是确认互相心意的试探。 “没错，在悲剧面前谁都会理所应当的感到愤怒，并理所应当的质问，这才是人类的本质，想要帮助某些人所诞生的最纯粹的心理。”克里斯的声音传遍了所有的士兵，他用空闲的左手擦干流淌不止的鼻血，“我啊，怎么可能会感到甘心啊！遭遇这样的不幸，自己的生命被当成舞台上起舞的人偶一样被肆意玩弄，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感到不甘和愤怒吧。所以，我要去证明，我要让那群坐在高塔之上安然看戏的人们感到害怕，让他们再次回想起被剥夺的恐惧，我一定要看到他们流泪不止的哭脸。” 少年收回拳头，转而向哈里森伸出右手，咬着牙说出来自己的宣言。 这是继续战斗的宣言，任谁都能明白。乔舒亚想到，而继续战斗就意味着自己生命会继续遭受着威胁。他会再次面对‘机械螳螂’，或许还会近距离地看到同伴的死亡，但是他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某样东西被唤醒，炙热的感情正带动着血液让他的身体燥热不已。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乔舒亚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至少，我不会因为这次选择而后悔。”乔舒亚撑起膝盖，站起身子，抖了抖自己的身体，伸出手重叠在克里斯的手上，摒弃了自己的软弱，选择了充满荆棘的道路。 “我确实感到害怕，甚至一想起那镰刀形状的刀刃就让我的膝盖不停地颤抖，但是你们说得没错，我忽略了我一直以来的真心。我要尝试去追求完美的结局，就算这样的道路并不存在，就算这会无比艰难，我也要挣扎下去。” 乔舒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呜咽，他肯定是想到了那些人。 “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其他那些已经在这场战争中逝去的人们。就跟你们的愤怒一样，我也要去证明，他们的死亡并不是无意义，让幕后的元凶不会安然自得地全身而退。但最重要的是，我要在他们的墓前可以抬头挺胸，为他们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哈里森看到了两位少年坚定的神情，紧握着的拳头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他起初对谁都施加着防范，以为他们都是为将自己推向地狱而进入的战场，但现在哈里森明白了，他们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会因为悲戚而感到愤怒，会因为失败而感到悲伤。 士兵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坚强的前提便是有一颗柔软的心。 哈里森也握住了他们的手，同时一位他叫不出来名字的新兵也往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我并不想缩着尾巴逃走，我要战斗，为自己的朋友们报仇。” 随着其中一个新兵落下自己的话语，其他士兵也向前踏出一步，如同起到了连锁反应。他们都被迸发的觉悟所感染，心怀着各种各样的感情，单一且复杂的情感在这里升华，新兵们的战斗的理由或许都不同，但在此时他们的意志却是相同的。 “加我一个，不能放着托马斯和另外两个美少女不管！” “我也一样。话说回来，如果我们摧毁了‘机械螳螂’这不就是大功一件嘛，高层绝对不敢对战争英雄下手的吧，让他们哑巴吃黄连吧！” “这还真是一个盲点，果然想要活下去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就算现在逃跑也不能保证黑幕不会派追兵。” 狭小的房间更加拥挤，士兵们肩并肩地靠在一起，手像华夫饼一样重叠，这让他们想起了童年时的时光。他们已经看到了恶意，经历了血雨，懂得了失去，本应该成熟的他们还是被单纯的言语所吸引和凝聚，再次向着巨大的黑暗发起了挑战。 “美好的梦已经破碎。既然我们是被迫登上了舞台，那不妨任性到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都要尽力起舞。让那些可憎的人体验一下，失去控制的棋子肆意奔跑的恐惧吧！” 伴随着克里斯的话语，众人从边缘回归了战场。 不过这样就不得不回答那个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的问题。 一个新兵举起手，将高涨的气氛直接打回原形：“那么我们到底要怎么摧毁‘机械螳螂’？” 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离开现在的位置，回到了自己的专属角落，低着头，撑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努力思考起来。 那位不会看气氛的新兵继续说道：“首先我们的火力并不充裕，依靠子弹无法突破‘机械螳螂’的铠甲。” 首先必须确认因，才能推断出果，换句话说，便是整理目前手中的情报。 “没错，但要突破铠甲只靠炸弹是不够的。”克里斯想要进行问答的方式来寻找突破点，“我们都在‘悬空楼层’中看到‘机械螳螂’是如何穿越爆炸的。它能依靠反应装甲，主动引爆表面装甲内部的炸药来削弱炸弹对它损伤。” 乔舒亚紧接着发言：“那么用炸弹进行持续消耗会怎么样？他的装甲不可能是无限的吧，只要将其全都消耗殆尽我们就可以用子弹攻击它的内部。” “是一个理想的办法，但不成立。”另外一个新兵反驳道，“我们都见识过了‘机械螳螂’的速度，它可不是一个笨重的武器站着让我们爆破，而且我们的臂力也有限，恐怕在炸药爆炸之前我们就会被砍成两半。” “那么布置陷阱的方法呢？” 乔舒亚摊开双手，竟然开始反驳着自己的观点：“喂喂喂，别忘这个建筑已经摇摇欲坠了。现在连接主建筑的桥廊已经被莉兹所爆破，重量的分布早已不平衡了，如果我们再继续布置炸药，万一炸毁了支撑墙，我们都会被掩埋在这里。” 嗯？克里斯突然感觉到脑袋里面有着触电般的感觉，好像刚刚的对话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这使得少年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维。 哈里森也不甘被他们排除在外，他也举起手，在其他士兵的注目下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懂军事，但可不可以换一个角度，比如放弃摧毁‘机械螳螂’转而压制它的行动，比如破坏双腿之类的，它的四足跟整体对比起来很是纤细，这算不算一个弱点？” 这也算一个很好的办法，只要剥夺行动能力，整个战局就会直接逆转。但想要实施起来也不会那么轻松，克里斯继续深思着，突然间他发觉到了某些事物，并将其连接了起来，顿时间整个局面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不愧是各位！” 克里斯发出了冷笑，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将这个地方变成‘机械螳螂’的坟场！” 行间-风暴的这一侧Ⅰ ============================= 闪耀于天空的太阳正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下落，灿烂的阳光逐渐转变成落日的余晖，克里斯透过断瓦残垣，在心中计算着黑夜降临的时间。 他看到远方天际线正要泛起霞红，如同粉色的棺木正要盖过他们的头顶，不管事情会以怎么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天都不会停滞不前。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今天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他感觉这几个小时经历了原本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黑发少年低下头，再次俯下身子，用手将碎成小块的金属扫到一边，他脸色凝重，双眼几乎眨都不眨地盯着地面，仿佛是在寻找隐藏在实心地块下的宝物一样。克里斯的双手已经被碎铁刮出几道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重复着单调的工作。 这是必要的工作，为了达成每个人心中的完美结局，他回到了这里，为了寻找某样必不可少的东西。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克里斯的心更加愧疚，他的双眼看似神情专注，但其实却没有凝聚出焦点，只是空洞地盯着某一个方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并不是陌生的地方，而是子建筑的三层，被烈性炸药摧毁殆尽的‘悬空桥廊’入口。 克里斯的余光看到了墙面上的乌黑的印记，甚至在空气之中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焦味。在空气流动的地方硝烟的味道还久久不散，难以想象莉兹在当时用了多大威力的炸药，克里斯的身体有些呆滞，全然没有注意到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无底深渊。 脚突然踩空了，男孩的身体猛然倾斜，在身体传遍失重感之时猛然回过神来，看到了距离地面超越十米的深渊。这样摔下去恐怕死不了吧，常说要在十五米之上的高度才能瞬间毙命，克里斯的脑内突然划过这样的想法，身体好似没有上油的机械，难以做出自救动作。 这样下去自己的肋骨会刺向内脏，在强烈的痛苦中就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在死去的时候留下扭曲的面孔。少年静静地想着，在这危机关头，他甚至发觉到对死亡之前疼痛的恐惧感居然压制住了内心的痛苦，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但是一只宽大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克里斯的胳膊，哈里森猛地一用力将摇摇欲坠的少年从坠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哈里森的眼神非常凝重，他从那间废弃小屋出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克里斯，小心点。好好爱惜莉兹小姐给你的生命，别把这宝贵的东西随意丢弃了。” “嗯，抱歉我可能是太累了。” 克里斯在隐约之间感觉出哈里森的语气比原来严肃了不少，让他想起了父母对他谆谆教导时的语气。不过一想到中年男人本身就是一个有家世的人，他本就有教育年幼一辈的经验，克里斯就不再在意这些小事了。 不过那只是故作坚强而已，敏感的少年已经察觉到了。 就在提醒克里斯的同时，哈里森的眼睛漂移到下面的深渊，瞳孔中倒视着扭曲的钢筋和漆黑的墙块，被炸弹的冲击而向外侧绽放的残骸，让人想起了女巫居住着的森林和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墓碑。而看到这些哈里森也保持不住原本的神情，面颊松弛了下来，在那瞳孔之中还有难以让人注意到的悲伤。 “你原本可以不用来的，这个地方这会徒增悲伤罢了。” 克里斯斜视着哈里森，将目光从不远处的废墟拉了回来，说道。 “‘机械螳螂’的目光是你，你应该躲藏起来，直到这次战场的终结。” 听闻到克里斯的话语，哈里森也将目光收过来，眼神从坚毅变成了温柔，他蹲下身体用手将铁块拨开，再确认了面前的区域没有任何隐藏的物品后回答道：“不，不管是我躲藏还是现身，都是一样的。” 克里斯的语气带有干涩和苦闷：“你的意思我们已经变成了共享秘密的伙伴了，‘机械螳螂’也不会再对待我们区别对待了？” 哈里森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头，看向正在远离天空的太阳和隐约可见的日月星辰。 “有这个意思，但不够全面。我起初以为你们是士兵，而我是平民，我可以理应寻求你们的保护，我只用在幕后做一个力所能及的普通人就可以了。” 克里斯觉得在悬崖处寻找没有结果，他打算走到走廊深处，再次搜寻一次。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少年和中年，一大一小的背影正好背对着，克里斯正缓慢步入阴影，但哈里森却直面着阳光的照射。 哈里森知道克里斯在听着，他继续说道。 “我错了，错得很彻底。因为在士兵的职业下，你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你们没有理由要处理一个莫名其妙的烂摊子。而我也在那个时刻意识到，自己的事情仍然要自己解决才可以，这件事因我而起，也会因我而结束。”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相应的觉悟，但你真的不害怕吗？你面对的是赤裸裸的死亡，而你思念的家人们显然不愿意如此。” 克里斯的声音有点遥远，但哈里森还是能清晰听到少年的声音。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思念家人的程度也没有减少。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苟且偷生，看着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孩子为一个老人献出年轻的生命。我不能因为你们是保护我的士兵，我就把所有的责任扔给你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都也要跟你们一起站在一起，这就是我的反抗。” 背后传来了沉默的声音，克里斯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响之后，少年才回应。 “随便你吧，反正你的命也是莉兹救的，我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哈里森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工作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起初以为只是太过劳累而导致的精神萎靡，但现在哈里森发觉到明显不是这一回事。 克里斯的身影在哈里森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几乎快要进入墙边的阴影，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是黑暗在召唤着他一样，主动避开着周围的光明。但明明周围是尽显颓废的风景，克里斯的肩膀却挺得很直，走路姿势并不摇晃，背脊绷紧，全身的肌肉都在蓄势待发的状态。 少年的状态显然不对，那并不是因为莉兹的死而受到打击的模样，反而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正跃跃欲试。哈里森悄悄地关注着克里斯的行为，在脑中搜寻着毕生的人生经验，想要看破少年的内心。 哈里森的目光再次不自觉地看向深渊之下，想起了那个女孩的面颊和说话的语气，她眯着眼睛的模样仿佛历历在目，低沉但不严肃，充满着俏皮的声线萦绕在他的耳边。但现在莉兹已经在面前的地方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明明是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年龄却早早献身，只是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不知不觉中年男人的眼中，自己女孩的模样和莉兹的样子重合在一起，他不禁思考起如果在这里死去的是自己女儿的话，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情感。哈里森就跟万千父母一样，心中的抉择摇摆不定，他无法把献身这一行动阐述为有意义和无意义，但只有一件事他会没有犹豫地去行动。 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克里斯心中的所想，这种感情虽然没有好处，但却能自然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身上。 “克里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心中怀有特殊的目的，哈里森回头向着克里斯走出，并开口问道。 在阴影之中的克里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将‘机械螳螂’大卸八块。” “不，我是问当你把‘机械螳螂’破坏后的事情。” 哈里森慢慢地走近克里斯，他控制着肩膀摇摆地幅度，让鞋底尽量轻柔地接触地板。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贴近着少年，寻找着他心防的缺口。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克里斯好似察觉了背后的动静，突然回过头，漆黑的瞳孔平静地目视着呆立在原地的哈里森，男孩继续说道，“我会找到这一切的真凶，不管是大洋洲高层的军官，还是操控着机器的威廉姆斯，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克里斯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疯狂，但并未扭曲，黑色的火焰正平静地在他的瞳孔里面燎燃。 哈里森一时间忘记了词语，只是木楞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他曾经以为复仇者都是狂徒一样的人，可以不择手段的做出恐怖的事情，在行动过程之中会逐渐毁灭自己。但面前的少年是何等的冷静，他没有因为心中的情绪而慌乱，激烈的感情也没有冲破理智的禁锢。 直觉却告诉哈里森，这种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更加麻烦。 “如果你是想要劝阻我的话，那还是省省吧，你有你的觉悟，我也有我的。”克里斯平淡的话语打断了哈里森的思考，少年的语气没有丝毫热度，犹如千年的寒冰。 哈里森听出了其中的杀气，硬着头皮劝阻道：“如果只是死亡的话对他们来说太轻了吧，他们应该受到军事法庭的裁判，然后在牢狱之中度过余生，无尽的煎熬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吧。” “他们不配拥有那么多时间。” 冷淡的话语击碎了哈里森的幻想，中年男人察觉到克里斯的语气比上一句更加寒冷，这让他产生了克里斯说不定已经把幕后凶手的死法给安排妥当了。 哈里森无法反驳克里斯的观点，他只想让莉兹的在天之灵不会再悲伤，女孩肯定也希望让这一切以正确的方式结束。 “他们应该受到公正的审判，让所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所有因这次战争死去的父母感到骄傲，让他们明白，家人的离去是有理由的！” 克里斯仿佛无法忍受他的正义，低声怒吼打断了哈里森的话：“我才不在意你们为人父母的到底怎么想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些幕后黑手死前痛苦一点。” 沉寂降临到二人的周围，但在这难以忍受的沉默中克里斯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冰冷刺骨的海风正击打着他的身体。哈里森听到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应当理所当然地生气，教训这个男孩，把他拉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但是中年男子只是笨拙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最先说话的人克里斯，他撇过头，轻声地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当家人离世的时候谁又不会感到伤心呢？就算他们死的是在正义的战场上，也没有任何区别吧？” 没错，克里斯说得没错。哈里森感到哑口无言，他无法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训斥克里斯，因为他懂得自己行动背后的代价，并愿意为此承担。 “不用担心我，因为我有自己的觉悟。不过既然你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觉悟，那么我也有必要做出实际的行动出来。” 克里斯再次说道，他的眼帘不再颤动，双手流畅地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两人的距离较远，哈里森无法看清照片上的内容，但却能勉强看出照片的保存相当的完好，没有一丝折痕，在微风中展示着完整的身形。 “或许以前的我无法坦率地说出来，在军队里面这样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能一直隐藏起来就好了。” 克里斯清晰声音传到了哈里森的耳朵里，他敏感地捕捉到少年话语之中的复杂感情，同时也对照片上的内容有了推论，毕竟那是不管哪个男生都会干的事情，将热烈的情感赋予在一张薄薄的相片上。 “我喜欢着...不对，应该说是憧憬着娅丝敏，这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娇小的身体下所隐藏着强大的意志，却会不自觉地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这一点让我着迷。” 克里斯的脸逆着阳光，但还能从怀念的语气中听出他在微笑着，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哈里森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聆听着，某位少年的恋情的终结。 “但这终究难以传达，我因为意识到了差距，她们可以在无论多么绝望下的状况也能战斗，这一定不可能只是意志，肯定还有经验。娅丝敏虽然是新兵，但她一定在很早以前就独自跨越了许多战场，多到和莉莉娅一样。我无法理解她，能理解她的人只有一个，也唯有那一个。” “我无法追赶她，我们是不同道路的人，终究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分离，所以就趁着这次机会，让本就错误的憧憬结束吧。” 克里斯最后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甚至好歹有些释然。他再次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军用的小型点火机。 “等等...!” 哈里森的思绪万千考虑了很多的事情，当他看到克里斯拿出的东西时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声地阻止克里斯的动作，同时双腿跑动起来，但为时已晚。 火苗点燃了相纸，黑色的波纹在刹那间将相片的一角燃去，而克里斯也随手一扔，正巧呼啸的海风拖住了逐渐燎燃的相纸，向远处刮去。但方向正好是哈里森的所在地，中年男子大喜过望，他在心中想着一定要保护住克里斯的初心，就算只有一角也好，这也能唤醒他原本的正义。 空中的相片翻滚着，划过一条不规则的路线，如同芭蕾舞者优雅的舞步难以捕捉。但是哈里森屏息凝神，双眼注视着在空中飞舞的相片，他并不害怕燎燃的火焰，就算被烫伤他也在所不辞。 哈里森的脑中开始回忆着几个小时前的少年，他的脑中浮现了克里斯批评托马斯轻率举动时的场景，在自己和莉兹遭遇危险时挺身而出的画面。没错，虽然时间短暂，但克里斯一直是那种人，那位在争执的处理上稍显笨拙，嘴里有时会说着不着调的笑话，但却能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正确地方的人。 “所以回来吧，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自己！” 话语仿佛带着祈求，也是对自己的警醒。哈里森跨出右脚，探出上身，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拳斗士，他放弃预测漂浮不定的路线，选择以瞬时决出胜负。瞳孔内缩，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将身体所感到的单位无限地拉长，最后绷紧双臂的肌肉，将所有的力量迸溅，只是为了完全抓取的动作。 但在出手的那一刻，哈里森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败。 如同命运的讥笑，海风在这一瞬间转向，而皮肤的感触让哈里森感到绝望。燎燃的相片猛然抖动，划过一道不自然的轨迹，像是飞舞的蝴蝶，做出了蜻蜓点水的动作。仅是几厘米的误差，就让机会流逝。 哈里森在那一刻看到了相片上的画面，那是一位女孩入睡的样子，紧缩的额头好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双手抱着被子如同抓着某人的手臂。 相片飞舞着离开了建筑，顺着地心引力落到了地面，与残留下来的废墟融为一体，现在这里不只埋葬着一位女孩的生命，还有一位少年的天真。 “开始工作吧哈里森，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克里斯清冷的声音从另一面传来，由远及近。哈里森抬起头，看到他的右手正拿着一个陌生的电子物品，它的表面被涂装成银色成圆盘状，但随着克里斯走出阴影，手里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转换成了各种颜色。 “上天不负有心人，你说我们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原来这个东西并不是隐藏在地面上的，而是被嵌进了墙里。” 少年的声音让哈里森感到心疼，但他只得将全身的肌肉放松，重新回到原本的模式，哈里森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口询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侦察装置吗？” “没错。” 克里斯的声音显得极其自信。 “‘机械螳螂’想要在这个建筑里面搜寻敌人必然会依靠其他手段，是不可能只靠瞎猫撞见死耗子的。” 哈里森点了点头，向克里斯走近，同时也注意到侧面的墙壁上有着圆形的缺口。看样子是克里斯在点燃点火机的时候，他察觉了不自然的火光反射，这才发现了圆盘形金属的真身。 “这是怎么工作的？是像终端一样可以连接建筑内部的摄像头吗？” 哈里森蹲下身来用手指抚摸着金属的表面，努力开动脑筋，以自己的常识来得出答案。 “恐怕不是，应该跟建筑内部的摄像头没有关系，我记得莉莉娅和娅丝敏在早些时间潜入建筑时已经把摄像头给破坏了，当然她们是不可能一个一个逐个破坏，恐怕是在监控室里搞了什么手脚吧。” 克里斯的意思是她们用什么办法直接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摄像头的问题，哈里森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摄像头已经不能回到工作的状态了。 “而且这东西启动的时间也有待商议。” “如果这个东西是从一开始就启动的话，‘机械螳螂’就不可能会在机房里放过我，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看到哈里森居然跟上了自己的思考，竟露出意外的表情。 克里斯点了点头，随后低下脑袋，开始继续观察着圆盘的表面。 “这果然是有隐蔽色的特性，就像是变色龙那样可以随着周围的光线来改变自己的颜色，不过这一点就很让我疑惑，真的有这样设计的必要吗？” 克里斯叨念着，而旁边的哈里森也开始思考起来，努力跟上少年的思维。 “如果失去隐蔽性的话，我们就能轻易地发现圆盘的存在，就可以绕开。” “这里可不是迷宫，我们只是在一座楼层里面，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真的要说的话，可以被称作出口的道路也就只有三条而已，所以完全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克里斯耐心地向哈里森解释，并做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半响之后，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眉头从紧皱舒展开来，做出了原来如此般的笑容。 “某位侦探曾经说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事情再这么离谱也是事实。也就是说，圆盘被隐藏起来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侦查，还有其他的用处，说不定还能发现‘机械螳螂’的弱点。” 在哈里森不解的眼神里，克里斯从背包拿出电子终端和传输线。当少年把圆盘翻了个面后，果然在背后找到了隐藏起来的插口。 运行着自制的破译程序，克里斯把眼睛移开，正要对着哈里森说什么时，爆炸声突然从主建筑楼层传来。两位男子几乎没有犹豫，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冲向深渊的边缘，克里斯甚至连手中的电子平板都丢在了一边。 就在不远处，黑色硝烟从窗户中飘出来，络绎不绝的声音混杂不同程度的爆炸声和尖锐的碰撞声，就如同不知名的人正用着原始的手段妄图把建筑拆掉。但事实已经不言而喻，克里斯的眼睛里冒出的杀气，而哈里森则是静静的祈祷着，期望着她们能安归来。 克里斯的瞳孔里面隐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狂妄，就像是刚上路的旅者，决心踩遍这个世家的每一座山脊。 “莉莉娅，你们可别让我失望，拖延时间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克里斯用着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诉说着，然后回过头去奔向自己的战场。 亮着光芒的屏幕上有几个大字正在闪速，也让克里斯感受到充斥着全身的兴奋感。 “果然实验用的安全锁并不算完善。威廉姆斯，这一次是你输了。” 对胜利的确信攀上了克里斯的面庞。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圆盘里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吧。” 行间-风暴的这一侧Ⅱ ============================= “离日落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如果走夜路回去的话，向日葵花园的地雷地可是一个相当大的障碍。”娅丝敏把半身探出窗外，凝视着遥远的西边，同时如猫狡黠的双眼正在快速地转动，监视着房屋的侧面，时刻注意着人眼看不见的地方。 旁边的金发搭档，莉莉娅正蹲在墙边，正在门缝做一些悄咪咪的动作。她手中拿着的塑料炸弹的表面涂满了不明的白色物质，看起来别样的恶心，但莉莉娅却一点都不嫌弃，少女将雷管插入炸弹后，依靠着白色的粘性物质将其附着在墙上，等待着流动的空气将其风干。 白色物质的正体就是淀粉粘合剂，就跟名字一样，是使用着可食用的粉末，包括但不限于小麦与土豆的淀粉，所制作的胶水。 “那倒不用担心，我们在那片地雷地里埋有‘信标’，弥涅耳瓦网络为我们指引道路。”莉莉娅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她正用手扶着炸弹的表面，等待着凝固，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其实搞辆车也是可行的，沿着河流的分支返回原始雨林，不过这条道路就比较危险。” “因为主战场在旁边对吧，黄昏时刻已经不利于枪战了，两方八成会向后撤离，如果我们冒然前行，可能会遭遇敌人。”娅丝敏缩回脑袋，竖起了大拇指，表达着外侧的情况一切正常。 “道理是这么说，但原路返回的话.....” 莉莉娅说着，语气有些犹豫，深蓝色的瞳孔闪着复杂的光芒。 “是因为我们的高层已经无法信任了吧。” 旁边的托马斯坐在窗边说道，他的脸色有些过于红润，眼神也有一点躲躲闪闪，不敢凝视着两位少女。 娅丝敏看向他，点了点头，但托马斯却像是心怀愧疚般地移开眼神，盯着地面，好像是在做蚂蚁研究一样。 “很难想象黑幕为了灭口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我觉得他们会埋伏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确保消灭每一个漏网之鱼。” 前有追兵，后有叛徒，这就是现在的情况。莉莉娅和娅丝敏虽然推理出了真正的敌人是谁，但却无法想出有效应对的方法。最重要的是，她们并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大洋洲军的管理层军官身份就有超过百名，如果涵盖整座金字塔，难以分辨是敌是友。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手段，就在大洋洲内部中还有一个小型部队是脱离他们的军事管理的。 “我们需要多加谨慎，不要信任任何人。唯一能当担保人的就只有克雷多斯长官，呵，那个家伙恐怕是嗅到了什么，才急急忙忙地把我们派往这个地方的吧。不得不感叹，嗅觉是相当的灵敏。” 克雷多斯长官是联合国的直属干部，领导吸血鬼部队的人，被娅丝敏私底下称之为红发的恶魔。谁叫栗发的女孩总是偷偷地逃掉训练，被克雷多斯长官逮到，最后总是被挨一顿惨烈的体罚，久而久之，娅丝敏的怨念也越来越重。 “嘛，克雷多斯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但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听到娅丝敏对自己的长官如此不满，莉莉娅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在意栗发少女的以下犯上。 “只是单纯的好人是不够的吧，有没有会被收买的可能性？” 但旁边的托马斯显然就不太放心了，而他过于直白的发言让莉莉娅侧目而视，在那一瞬间托马斯的身体微微一颤，背后的衣物被瞬间打湿，而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所散发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尽管只持续了一微秒不到。 青年感到了不输于‘机械螳螂’的压迫感，身体如同脱水的鱼儿一样大口呼吸，但肺部像是失去了原有的工作机能那样无法吸入氧气。但在下一秒，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托马斯抬起头来，看到了莉莉娅似笑非笑的脸庞。 “克雷多斯虽然待人接物有点问题，但是在那方面是没有半个污点的存在，这点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 托马斯勉强地点了点头，他发誓再也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倒是旁边的娅丝敏却没有发觉莉莉娅生气了，而是极其粗线条的挠了挠栗色头发，恶魔般的笑容攀上了她的嘴角，小声调戏托马斯：“不就是刚刚是被莉莉娅背着从子建筑荡过来的嘛，居然还在害羞。没关系啦，莉莉娅平时的表现也大合大开的，恐怕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性别的。” 托马斯看到娅丝敏的背后有一个身影靠了过去，黑影伸出手，目标是她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栗发少女头身分家。青年咽了一口水，因为那短暂地迟疑他没有来得及提醒少女，就在背后的手臂肌肉正要收紧，托马斯想起了上一秒莉莉娅对自己露出了的威压，自己只能像是吞吐气泡的金鱼一样只能张口闭嘴，无法发声。 “好痛！”娅丝敏突然发出一丝惊呼，她摸着自己的头顶，而莉莉娅则站在她的身后，给了她一个全力全开的暴栗。栗发少女泪眼婆裟地昂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金发少女，嘴里抱怨着：“不要这么一声不说地就从内门走到我的身后，很吓人的！” 神气的莉莉娅则是抓住娅丝敏的头，把栗色柔顺的发丝揉成一团。 “明明是娅丝敏先说我坏话的，别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到，作为一个猎人我的听觉可是很灵敏的。” 莉莉娅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充满着严肃，但她的眼角却藏不住笑意，而不老实的双手则捏着娅丝敏的脸蛋，将女孩的娃娃脸捏成了各种怪相。而娅丝敏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手，做出了象征性的反抗，一边从喉咙里发出来了如小猫般的咕噜声。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保持一面恶魔，一面女孩的样子啊。托马斯转过头选择不去看两位女孩亲昵的接触，这幅场景这会让他的心理产生莫名的躁动，看着两位质量上佳的美少女，只要是别的男人都会难以把持自己吧。 他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液，内心涌上的是后怕感，在托马斯的眼里莉莉娅早就脱离了少女的标签，而是一头难以掌控的战场猛兽，而唯一能控制她的存在，就是那位丝毫对此不自知的栗发少女。 “喂，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跟上来！” 听到了富有辨识度的声音，托马斯抬起头，看到两位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缠绵，正拿着手中的东西准备转移阵地。莉莉娅正把剩余的炸弹收进背包，垂落下来的金色发丝正如同风中的花儿般一蹦一跳，将袖子挽到胳膊肘时露出的白皙皮肤愈发的光泽，仅仅是一看就知道高个少女的心情还不错。 而旁边的矮个子少女则是帮着莉莉娅拿着全长六十厘米的弩型武器——‘突破者’，两只看似瘦弱的手臂环抱着，这副场景就像是小松鼠正啃着跟自己脑袋一般大的松果一样。 伴随着娅丝敏的声音，托马斯露出了羊入狼群般的表情。当然，他自己是羊，女孩们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说，你这么大声叫我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被‘机械螳螂’听见，我们该怎么办？” 托马斯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两位少女的行动就像是郊游一样，举手投足中丝毫没有紧迫的感觉。少年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对于他来说，莉兹的死亡只不过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更想让此时的气氛更加凝重一点。 对此他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托马斯也相信他们能懂得自己的意思。 走在前方的莉莉娅侧过脸，竖起一个手指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被听见了这个前提本来就不对，因为金属的传声极佳，而这整栋建筑都是由金属所制成，‘机械螳螂’作为特化型武器必然已经掌握到动向，所以你应该问如果‘机械螳螂’追过来了该怎么办？” 托马斯的脸色开始发绿，他颤抖着问道：“那岂不是很不妙吗？那他追过来了该怎么办？” 一旁的娅丝敏露出了看小丑的表情，她还真没料到托马斯竟然真的会将问题重复一遍。不过栗发少女还是接过话茬，学着莉莉娅的动作，也竖起一根手指，露出了猫之狡黠。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逃跑了。但是跟单纯的逃跑不一样，是以进为退的战术，如果只是单纯的逃跑的话，就没办法为莉兹小姐和其他士兵报仇了。” 听到了娅丝敏的话，托马斯还是没能放心，因为他还记得在克里斯的询问下，莉莉娅给出的答案。 “到底要怎么做？我记得你们说过，还没有办法摧毁‘机械螳螂’。” “只要人所制造的东西，必定能够人为摧毁，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的东西。”莉莉娅突然说道，她带着两个人转过一个弯道，走上了通往上层的楼梯，“如果你看过登陆战时的报告应该就能明白，恐惧来自于对敌人的未知，只要我们能揭开它的真实面纱，解决办法自然而然地出现。” “嘛，这个道理克里斯也是明白的。” 最后莉莉娅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克里斯？” 托马斯的瞳孔睁大，大脑未经过思考就反问道。他只觉得那个黑发少年也跟其他士兵一样陷入了颓废，托马斯觉得现在的战场已经没有克里斯能插手的余地了。他反射性地看向娅丝敏，想要从栗发少女的面颊上得出相同的答案，但娅丝敏却没有向他所预料的方式表现，而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瞳孔中闪烁着微光，看向旁边的莉莉娅。 “说实话，莉莉娅。我难以认同这样的做法，我们本来可以第一时间疏导克里斯的心理，但你却反对那么做。” 娅丝敏的发言和上次在走廊时的意思一模一样，却在微妙的地方出现了差异。托马斯面露苦涩，他意识到两位少女恐怕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交换了情报，或者根本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心有灵犀。 不过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克里斯才是一张真正的底牌一样。 “这是不管是谁都会经历的事情。”莉莉娅的语气并未带有争论的味道，她只是把一个所有人都会体验的事情说了出来，“先不管这些，娅丝敏先分享一下目前的情报吧，关于‘机械螳螂’的结构。” 明明是我先开启的话题，但却变成了两位少女之间的交流，这股无形的魔力让托马斯苦不堪言。不过也好，青年想到，他正好需要情报，来了解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咳咳。”娅丝敏清了清嗓子，眼睛微眯起来，像是等着猎物的猫，而她现在正把敌人当成老鼠，思考着要如何歼灭，“第一，‘机械螳螂’是以昆虫为原型的武器，恐怕是借鉴了螳螂家族之中体型最大也是最绚烂的魔花螳螂，节肢动物最大的优点在于‘节’，肌肉系统也就是分节系统，各个‘节’的肌肉数量要比哺乳动物要多。” 托马斯像是学生一样倾听着，然后举起手来说出自己的问题：“那么肌肉的数量究竟要多出多少？这对战局有什么影响吗？” 娅丝敏浅蓝色的双瞳显得十分沉稳，她并没有因为托马斯的催促而扰乱自己的节奏。 “嘛，举个例子的话，蝗虫的肌肉大约有900条，蝴蝶幼虫的肌肉有4000条，而人类只有650块。” “900条....650块...” 旁边的莉莉娅低下头莉莉娅叨念着，深蓝之瞳闪过光芒。 “单位并不一样，这有什么讲究吗？” “昆虫的肌肉和哺乳动物的肌肉排列方式是不一样的，而肌肉的力量和横切面成正比，再加上符合杠杆原理的身体结构和可以依靠机械动作进行发力，这小型昆虫为什么能轻易做出上百倍于自身的力量。” 托马斯的太阳穴冒出来了汗滴，他的脑中再次浮现出被屠杀的画面，颤抖的声音说道：“人类可没办法做到那种程度上的事情，我们难道不是对‘机械螳螂’束手无策吗！？” “正好相反，这会成为它的弱点。” 娅丝敏料到托马斯会说出绝望的发言，她将早以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将反转的前提告诉两人。 “如果真的跟昆虫一模一样的话，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按比例增大，理论上力量也会增大，但‘机械螳螂’的运动能力远没有那么离谱。”娅丝敏的表情并不复杂，语气之中并未带有苦涩，她对自己的解释充满着自信，“这是因为无论是节肢还是浦乳类，就连史上最大的白鲸都必须遵守自然的定律，当然‘机械螳螂’也不例外。” “那就是异数增长关系。” 莉莉娅提着枪将面前的门打开一个缝隙，在确定走廊安全后，才放松警戒对着后边的两位士兵做出跟随的手势。三个人的脚步尽量放轻，弯下腰，躲在窗户下方的视觉死角处缓慢地前进，他们尽量提高警惕，屏息凝神注意着周围的所有响动。 女孩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这里的景色却有了改变。位于主建筑的会议室内部，还残留着战斗的迹象，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却随着墙壁被张开的大口而渐渐消散，但却依旧能够闻到硝烟的味道。这里依然战场，从未改变，今后也是。 托马斯环顾四周，心里五味杂陈，他还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重游故地，同时也注意到了异处。青年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再次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地面上依然凝结的血液，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尸体。 而莉莉娅也注意到了相同的事情，她的目光追寻着残留在地面上的少许血迹，来到一扇会议室的小门。金发少女淡漠地转动把手，顿时间她的瞳孔轻微扩大，随后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门关上，熟练地用蛮力卸下门把，趁着另外两位两位士兵还未发觉地时候，将手中的把手扔到窗外。 “娅丝敏，解释一下异数增长关系吧，我不是很懂。” 莉莉娅回过头来，摆出一副自然的笑容，对着不远处的少女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生物的形态以及所需能量等生理特征与体型之间的存在着一种定量关系，嘛换句话说，生物会随着成长而产生定量的变化，但这个变化并不是等量的。” 娅丝敏一边将手中的枪进行拆卸一边解释道。她将枪管下方的榴弹发射器进行改装，移除了增加稳定性的保险，将内置的撞针幅度调整到极端。娅丝敏几乎是把手中的枪械拆卸，再重新安装，而她身边却多出来了几十个微小的零件。 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后，娅丝敏抬起头来，看向莉莉娅。栗发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她发觉到莉莉娅的笑容显得不是很自然，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解释有点复杂，她这么想到，再次开口。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巨大怪物而闻名世界的哥斯拉，如果哥斯拉真实存在的话，骨骼无法承受肌肉的重量，双脚也无法支撑上身。如果要更深一层的话，心脏对血液的供应，肺部氧气的吸收，还有能量的摄入的关系也是如此。” 莉莉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单纯的欢喜感，如同见到洋娃娃的女孩子：“原来如此，这算是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小时候我可很害怕昆虫了，一想到跟人一样大的虫子就会睡不着觉。” “其实我也挺害怕虫子的，特别是多足毛茸茸的类型，简直是生理加心理上的厌恶。”娅丝敏非但没有吐槽，瞳孔闪着光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小小的脑袋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莉莉娅闭上眼睛像是回顾着什么一样随后说道：“现在也挺反感的，不过看到‘机械螳螂’却没有多害怕，或许是因为机械感的成分过多的缘故。” 不要吐槽，千万不要吐槽。托马斯听着两位少女的聊天，感觉到了极强的反差感，就像是驰骋在非洲大草原的狮子正在讨论自己最害怕的食物一样。让她们聊歪下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到正题上，所以托马斯决定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所以这跟‘机械螳螂’有什么关系？” “因为‘机械螳螂’做到了，让体型成比例增加，却还留有原来的一部分性能。” 娅丝敏眨了眨眼睛说道，把手中的‘突破者’递给了莉莉娅，随后帮忙将其从中间拆解，将一段带有安全钩的长线放入滑轮当中。 “这就代表着‘机械螳螂’的原型是昆虫，但它的身体结构却有其他的元素，而这‘其他的元素’赐予了它力量与速度，就像是希腊神话当中拥有着狮首，羊身，蛇尾的奇美拉一样。不过‘机械螳螂’的外表倒是普普通通，我真正好奇的是它的内部。” 娅丝敏说道，脸上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情。她牵着安全绳向托马斯走来，把钩子递给了他，而另一端则是收纳到‘突破者’中。 托马斯心领神会，但却依然犹豫，他低下头直视着面前矮小的少女：“说到底你们还是没有确定的推论吧，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吗？” 娅丝敏抬起头，露出成熟的微笑回应道：“将本是不同的种类的东西强行融合在一起，一定会有不相接的地方，如同盔甲的缝隙，也是‘机械螳螂’的弱点，而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并加以破坏。只要找到了道路，必然能通往结局，尽管托付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托马斯伸出右手接过安全钩，但他的手指并未跟娅丝敏的手掌相互触碰，而是如同传递的交接棒，能握住的只有一方。 “倒是你还不后悔吗？”娅丝敏突然握紧了钩子，浅蓝色的瞳孔有些飘忽，“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拒绝还是来得及的，我和莉莉娅都不会强迫你，作为诱饵的工作谁都可以完成，也不是必须是你。” 托马斯的瞳孔也颤抖了一下，听到了这句话后他的双腿竟然不再颤抖，心里竟涌出安心感。青年虽然害怕得想要逃跑，但他现在也终于可以下定决心，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没关系，娅丝敏。” 托马斯点了点头，做出了最简单的举动来回应着面前的少女。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娅丝敏的行动——冲在最前方的少女，反对丢下同伴的少女，向自己道出真相的少女，以及现在，正在担心着自己的少女。 居然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是何其的温柔。这令托马斯的心中产生了愧疚感，他在犹豫后伸出另外一只手，伸向女孩的肩部，以同伴的态度，并不掺杂任何杂质地拍了拍，最后前后轻轻一推。 娅丝敏的身体像是羽毛一般退了几步，她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向着莉莉娅的身边奔去，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桌子的后面。 托马斯将安全锁拴在腰间的皮带，将自己的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涂装的飞碟形状物体。他再次侧包中拿出了黑色的手枪，他闭上双眼，深呼吸，让肺部的氧气流传到身体的各处。 无须犹豫，因为自己有着可以信任的队友。再次睁眼，托马斯的瞳孔不再颤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恢复了冷静，想起了在训练之中的自己，脑中的计划也分明起来，托马斯有自信，就算发生什么样的事态都不会让他慌不择路。 手指按上扳机，对准，然后开枪，动作一气呵成。而面前的圆盘形状的机器顶部则被开了一个孔洞，子弹穿透了外壳深入了内部，机械也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而停止。 但声音却没有停下，金属的回荡声突然传遍了整个房间，仿佛是在彰显着它的存在一样，故意做出了暴露自己位置的举动。但是，金属的传声效应极佳，声音十分杂乱无法分清最初的源头是来自于在那里。 “难道说....!” 托马斯猛然想起了‘机械螳螂’的攻击手法，它总是穿透着什么东西，以垂直方向进攻。 青年抬起头，猛然发现天花板的一侧变成了滚烫的岩浆色，融化的金属伴随着与空气接触所爆裂的声音。金属的刀刃穿透天花板，就在托马斯想要后退的时候，顶上猛然坍塌，‘机械螳螂’切碎了位于天花板的连结结构，从那橙红的残骸中间看到三角形的头部。 刀刃像是切豆腐般切开了障碍，而他的目标则是托马斯的脖子。 为无名的你献上花朵Ⅰ ============================== 几分钟前。 “这是什么？” 托马斯蹲在地上，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圆盘形状的物体，从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锅盖，专门在外野餐用的厨具。但莉莉娅拿出这个东西显然不会在这里开始野餐，托马斯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他贴近身子，能从这圆盘的内部隐约听到机械转动和空气流动的声音。 “这难道是某种机械？我好像听到排风扇的声音。” 莉莉娅伸了一个懒腰，她用着蛮力从走廊的墙壁上把这东西撬出来，正在用着袖子擦拭额头上的香汗。金发少女自知她的嘴上功夫没有没丝敏厉害，所以她伸出了一只手将表现的机会让给了旁边的女孩。 娅丝敏点了点头，用手指抚摸着圆盘的表面。 “这是‘机械螳螂’对我们的监视设备，应该是某种窃听装置，抑或是隐藏摄像头之类的。不过表面上的银色涂装有着改变颜色的功能很令人在意，再加上大小比普通的窃听装置大太多了，我觉得这恐怕还有其他的功能。” “比如？” 莉莉娅歪着头，深蓝色的眼睛眨了眨。 “例如这其实是一个小型的通讯发射器，连接着威廉姆斯的大本营，抑或是‘机械螳螂’的眼睛帮助它监视着整个大楼的动向，虽然上面并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但也可以用金属传导来做到。可能性太多，所以不如想简单一点，把这东西当作骗出‘机械螳螂’诱饵来使用就好。” 看着两位疑惑的表情，娅丝敏继续解释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推测只要把这东西破坏，‘机械螳螂’就会立即来攻击我们。” 灰尘突然迷住了眼睛，瞳孔内部的不适感让托马斯从半梦半醒中清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赤色的刀刃。灰尘迷住了自己的右眼，正常工作的左眼却无法区分层次感，眼前来临的刀刃时远时近，让青年把握正确的距离。 不对，就算看得清也没办法闪避。托马斯的脑中闪出来这样的想法，太过强大的实力差将战场之前所抱着的所有觉悟尽数击碎，只留下了呆愣无助的自己。但托马斯还不想放弃，他咬住自己的舌尖，瞬时的痛觉让他从恐惧中重新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操控着双腿向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地上的安全绳猛然绷直，托马斯感到腰间传来了猛烈拉力，让他的身体突然向侧面倒去，猛然间刀光一闪，‘机械螳螂’的刀刃从自己的左胸划过，只差数厘米的距离就划入了皮肤。 “干得漂亮，莉莉娅！” 托马斯在心中感叹，如果没有女孩的一扯他恐怕已经如此丧命了。托马斯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准备迎接‘机械螳螂’的下一次攻击。他腰间的安全绳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帮助他更快一步地反应过于快速的攻击。 ‘机械螳螂’的身体掉落到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但它做出了受身的动作，四只脚撑起了了身子的体重，在钢铁的表面留下了四道凹痕。随后它的身体如同膨胀的刺豚鱼，重叠在一起的装甲分离，再次变成了保护身体各个部分的铠甲，刀刃内侧的滑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变成了长约一米的弯刀。 短短几秒钟，五彩斑斓的铠甲覆盖了‘机械螳螂’的全身，背部的小型翅膀完全展开，如同两个小型炮台向他露出了黑色的洞口。同时青年意识到‘机械螳螂’的铠甲上并没有先前爆炸所残留下来的痕迹，甚至就连一个黑点都没有。 “果然，‘机械螳螂’所使用的装备是有寿命的，而且消耗很多。”娅丝敏躲在金属的桌子后面悄悄观察着螳螂，她跟莉莉娅是在不同的方向，而目的自然是找出它的弱点，“刀刃的形状也跟之前不一样了，从镰刀变成了弯刀。加油啊托马斯，撑得越久我们的胜率就越大。” ‘机械螳螂’并未在第一时间向托马斯发起进攻，而青年则是警戒地看着对方，将身形下压，双腿分开且绷紧，踮起脚尖随时准备躲避螳螂的刀刃。同时托马斯的双手并未拿着武器，就连突击步枪也是放在背后，因为他们都知道，子弹是无法穿透它的铠甲。 但一个手无寸铁的士兵站在面前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机械螳螂’的三角形脑袋一歪，微微地转动，而位于头侧的两个眼睛以不规则的角度快速移动，内部的摄像头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它的动作好像就是在观察战场一样。 “我可没听说昆虫的眼睛可以独立运作，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蜥蜴。”娅丝敏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她本是露出半个脑袋，再注意到‘机械螳螂’的监视之后赶紧缩了回去，同时在脑中分析着情报。 头部构造是蜥蜴的结构吗，娅丝敏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着战场的声音，一边思考着，蜥蜴的单眼有着一百八十度的视野范围，而两只眼睛便可以达到三百六十度，也就是说‘机械螳螂’的身体周围没有死角。 不过它到底在等什么？ 两方似乎进入了僵直，自从第一下攻击落空了之后，‘机械螳螂’也并没有追加攻击，而是摆出战斗的状态直视着托马斯，而且身形大张如同求偶的昆虫般将体表最艳丽的颜色展示出来。 而托马斯只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双眼直视着对方，将脑中的杂念尽数摒弃，就连绝对要获胜这样的想法都被他本人所压制，只留下一定要躲避‘机械螳螂’下一击的想法。他不敢有任何松懈，就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绷紧的双腿正在微微颤抖，而半举起用来调整四肢平衡的双手也带有一丝颤动。 什么情况...?娅丝敏有些不解，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二十秒。 本来娅丝敏推论‘机械螳螂’会从现身的那一刻起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为了应对这点才让莉莉娅为托马斯系上安全绳，以便在青年无法抵御螳螂的攻击时拉他一把，并在做出某项行动时保住生命。 但现在‘机械螳螂’却呆滞了起来，这完全违背了娅丝敏的计划。这突然的展开让栗发少女不由得用手指抓着自己的栗色头发，开始苦恼起来。但她的指尖突然一停，脑中闪过了一丝奇妙的熟悉感，娅丝敏不由得做出了思考的表情，行走在记忆的深处寻找着熟悉感究竟在哪里。 等等... 在‘悬空走廊’的时候‘机械螳螂’也做出了相似的行动。娅丝敏开始回想，‘机械螳螂’在破开了地面后像是机能停止一样呆滞地站在远处，任由我方士兵向它倾泻着子弹，但在托马斯发射RPG之后却突然展开行动，简直就像是故意抓着敌人的空挡，利用着我方在胜利前的傲慢。 动物有时会用假死来躲避捕食者，但昆虫却不一样，它们隐藏自己身形的目的正好相反。 难道说... 娅丝敏的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为了确定自己的思考她立马探出头来，也在这个时候她与它的视线在静谧的空中相互重合了。‘机械螳螂’侧面突出的瞳孔在发觉娅丝敏的同时立马停止转动，锁定了女孩，覆盖周身的铠甲瞬间变色，从五彩斑斓的彩色变成了象征进攻性的红色。 “糟了，上当了！” 栗发少女也在这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没有呆愣在原地，而是在快速地做出了应对措施。栗发少女立马缩回脑袋，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娇小的身体缩成一个球状，如同小型刺猬般，用手臂保护着后脑勺。 但谁都明白，人类的骨骼在‘机械螳螂’的刀刃面前连A4纸都算不上，娅丝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仅仅只需要一个动作来让自己恢复冷静。在黑暗之中更能帮助自己思考，而直视深渊能将自己焦躁的内心重回平静，娅丝敏在将自己保护的动作完成之时，在心中开始了计时。 “快躲开，娅丝敏！” 不远处传来了莉莉娅担心的声音，让栗发少女的内心掀起了涟漪。 脸上的皮肤突然感觉到了炽热，侧边突然响起了金属融化的声音，娅丝敏就算没有视野也能推算出来‘机械螳螂’的刀刃从自己身上极近的距离划过。而周身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也就是说她凭着运气躲过了这一击。 “两秒，看样子‘机械螳螂’的眼睛并没有搭载热成像。” 娅丝敏的内心并没有慌乱，她一边自语，一边做出接下来的行动。她如同体操运动员一样扭动腰部，以大腿和小腿发力，优先把力量灌入下身，双腿叉开带动着身体的平衡，转移着发力的支点，像是在延时摄像下盛开的花朵般，宽大的裤腿里露出了白皙怜爱的脚踝，最后利用着惯性将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做出了让专业运动员都会惊叹的优美动作。 女孩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她将右手伸向背部，左手从侧口袋中拿出一发榴弹枪子弹。省下了利用双手站起后，拿出武器的时间。浅蓝色的瞳孔快速地观察四周，寻找着螳螂目前的位置，她首先看到了被砍成两半的金属桌子，中间光滑的切痕还冒出炙热的气体。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机械螳螂’的位置，同时也彰显着下次攻击的来临。 刀刃在左边，位于自己的脖子方向，右侧刀刃瞄准着自己的侧腹。比起脑中的思考，身体自然而然地得出了最优解。 栗发少女的独舞并没有停止，她利用着随时会让自己失衡的惯性，主动撞上左侧的刀刃，并在命中之前跳起。娇小的身体仿佛隐藏了巨大的能量，娅丝敏的跳跃就像是腾空的鸟儿，且姿势像是跳高，在移动的同时精密控制自己的身体，伸缩腰部，提起臀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流线型的姿态。 “四秒，横斩。” 炙热的刀刃以近乎接触到的距离和娅丝敏的身体插肩而过，少女在空中就感觉到了小腿所传来的刺痛感，但她并没有时间去检查自己的伤势。她在尚未落地的时候再次调整身形，扭转了加持的惯性，以近乎完美的动作以双脚着地，只朝后面退了几步后就保持住了平衡。 娅丝敏的脸上流露出了的痛苦，眉头微微地皱在了一起，她感觉自己的上小腿肚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但这跟削掉一块肉的感觉不同，应该只是单纯的烫伤。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将伤痛从脸上隐去，她不想在敌人面前露出胆怯的表情。 当然敌人也不会给她一分一秒的休息时间，‘机械螳螂’的动作并没有结束，它继续加快动作朝女孩冲了过来，刚刚拉开的一小段距离再一次被拉近。而这次女孩没有闪避，而是举起手中的枪械，枪管之下的榴弹发射器直对着螳螂的手臂，然后扣动了扳机。 榴弹的初始速度没有达到爆炸所需要的速度，而在不到一秒加速度里也无法达到。娅丝敏也并没有期待榴弹会正常工作，她只是想把手中的枪械当成一个弹弓，而榴弹只是那一颗小小的石子。 但‘机械螳螂’却不这么想，周身的盔甲虽能防御住子弹，但近距离的爆炸却会带有强大热能和冲击波，这会让接下来的狩猎转而不利。事实上娅丝敏也不清楚‘机械螳螂’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只是进行推理并在脑中选择了最有可能对它造成伤害的方法，虽然这是一个自损八千伤敌一万的做法。 螳螂的刀刃掉转方向，在原来下挥的过程中做出微调，以刀身的侧面挡在榴弹的前行道路之中。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弯刀的刀背准确地击打在榴弹的侧面，以不对内部撞针施加任何压力的行动将其打飞，并在会议室的一角引起一次爆炸。 “七秒，下斩。不过真小心，如果你一不小心将榴弹牵引到房间的另一个房间，那里的汽油会直接将整层楼给点燃，我相信在这种爆炸下你也不会完好无损吧。” 弹飞榴弹的动作像是夺取了‘机械螳螂’有限的计算能力一样，它并没有再向娅丝敏施加压力，而是聆听着女孩的嘲讽开始向她的侧面移动。娅丝敏也没有愣在原地，感受着小腿的疼痛，和‘机械螳螂’进行圆周运动，栗发少女还是逐步调整着步伐以远离螳螂为目标进行移动。 女孩的脸色过于红润，浅蓝色的瞳孔也不自然地缩小，疼痛并没有让娅丝敏显得恐惧，甚至让她神采奕奕起来。在危险关头，娅丝敏体内肾上腺素的激发是一方面，而另一个不能忽视的原因那就是在一个小时前莉莉娅曾给她注射的药物——甲基苯丙酸，别名又称兴奋剂，在刺激中枢神经系统的同时，还能让被使用者感到性欢欣。 过度振奋心情下，将脑中的多巴胺化为危险的可燃物，蒙蔽了理性思考，变成迎合本能的猛兽。本该是如此，但娅丝敏脑中的理智却抢占了上风，将多余的兴奋感转化成了战斗的意志。腔腹中剧烈鼓动的心脏，犹如永不停止的发电机般，把过量的能量运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自损的冲动转化成了对胜利的决心。 “娅丝敏，快躲开！” 莉莉娅突然出声大叫道，娅丝敏却呆滞地站在原地。栗发少女并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浅蓝色的眼睛一直没从‘机械螳螂’的刀刃上离开，娅丝敏并没有看到它有任何攻击的前兆，她只是呆愣在原地，搞不清楚莉莉娅所说的攻击究竟会从哪里来。 就算人体真的能反转兴奋剂所带来的危害，那产生的作用真的不会对自身带来负面效果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过于集中的注意力反而会降低其他感官的作用，从而无法注意到平时能察觉的细节。就像是现在，将所有的精力全都聚焦在视觉的娅丝敏，全然不知死亡已经降临到她的头上，就在视线没有触及到的地方。 ‘机械螳螂’的背部，如同翅膀的机械单位展开，而它四足移动的声音将机械声完全掩盖，等到五十毫米的炮管彻底瞄准娅丝敏时，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锁定。而这已经为时已晚，人类的速度再快也不可以快过炮弹的射速。 伴随着炮弹发射的声音，娅丝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死亡所笼罩，双手双脚如同被冻结般难以行动，这个时候女孩才从身体的末端感受到了极冰般的冰冷。浅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炮管发射时的火花，露出了无助且不甘的表情，但栗发少女并没有坐以待毙，小腿肚的疼痛如同刺激身体的电击让她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在那一须臾的时间里向侧面跨过一步。 但仅仅是一步是不够的，真正能帮助她的一直以来都是相互扶持的某人。 突然，娅丝敏的身体感觉到了失重，自己的身体陷入了莉莉娅的怀抱。她并没有看清金发少女究竟是用多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娅丝敏只是记得莉莉娅的位置本身就离自己并不近。 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娅丝敏的脑袋重新工作，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狂风刮过，近到咫尺的冲击波让两位少女几乎飞了起来，在地面上翻滚了不知是多少米。 “喂，娅丝敏，没事吧！” 娅丝敏的感觉的神智还如同一片薄雾，但急切的呼喊声将她带出了这片灰暗。娅丝敏感到自己的胸腔像是受到震击，难以呼吸，在剧烈咳嗽的同时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莉莉娅。她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弓起了背脊，在看到自己清醒了之后，这才缓解脸上紧张的情绪，深蓝色的瞳孔里露出了一丝安心。 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什么在躁动，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清香萦绕在鼻间，娅丝敏的双眼带着一丝朦胧，看着莉莉娅粉红的樱唇，竟然有着想要咬过去的想法。 莉莉娅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她眨巴着深蓝色的瞳孔，略带着惊讶尴尬交织的语气冲着面前的少女说道：“唔，娅丝敏你抱得很紧我很开心，但是如果再不松开的话，我们两个真的会变成一滩混杂在一起的碎肉，永不分离呢。” “莉莉娅的笑话真恶心，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下很肉麻的情话才对！” 娅丝敏赶紧松开一直环绕在金发女孩脖子后面的手，她一边在嘴里抱怨着一边移开视线，尽力隐藏着因刚刚想法的羞耻而逐渐变成粉红色的面颊。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为了遮羞，娅丝敏故意沉下声线，严肃地问道。她同时也注意到了场景的切换，刚刚的爆炸的冲击将两位少女掀飞，从会议室飞到了走廊。现在娅丝敏撑着墙面站起，旁边的莉莉娅有些虚弱地背靠窗户，四只眼睛盯着烟尘弥漫的房间内部。 “31秒，是破甲榴弹。幸好不是正常的榴弹，钉入墙面后的延时爆炸救了我们一命。” 莉莉娅低垂着头又说。 “这样根本就无法从动作中区分出规律。” “不，正好相反。现在‘机械螳螂’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背部的炮台而已，两只手的动作却没有明显的变化。这就像是剑术一样，传统的招式有着点，崩，剪，劈，撩等变化多样的技法，但在‘机械螳螂’的身上我只看出单纯的挥劈斩。” 莉莉娅的有些汗颜，她从来没有接触到剑法，刀法这类的东西，更何况会议室的烟尘正在剧烈的涌动，不难想象出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高速移动。 “总之，观察招式就拜托你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第一阶段的目的是达到了，而托马斯已经顺着安全绳前往下一层。”莉莉娅的喉咙有些沙哑，灰尘进入了眼睛却不敢揉动，她突然大声叫道：“来了，注意躲避！” 莉莉娅和娅丝敏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往两个方向跳开，也正在此时‘机械螳螂’冲出了烟尘，赤红的刀刃直接把两位少女呆着的地方砍开，留下两道深红滚烫的犁沟。 “67秒，竖斩！” 娅丝敏大吼道，然后歪过脑袋观察着后方，‘机械螳螂’没有在此处犹豫，而是转过身体将正面对准栗发女孩所处的位置，背上的翅膀转动着膛口对准着娅丝敏的位置。娅丝敏虽然在移动，但走廊却是一条直线，‘机械螳螂’不用专门击中女孩的身体，只用调整角度将爆炸的冲击波最大程度地击中娅丝敏。 这是难以躲避的范围攻击，娅丝敏也知道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向前奔跑。 就在‘机械螳螂’发射卸甲榴弹的那一瞬间，三楼的走廊突然开始震动，地板猛然凸起，如同地震发生时的地鼓，直接让‘机械螳螂’的前足被顶起，炮管因一瞬间的失衡而射向了天花板，爆炸再次袭卷了此地。整栋建筑都在摇摇欲坠。 摇晃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热胀的钢铁崩坏了连结结构，整个三层的地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开始龟裂，无法停止。‘机械螳螂’想要奔跑逃离，但它的单足卡在钢筋泥瓦的缝隙，挣扎的身影犹如无声哀嚎，随着地心引力开始坠落。 为无名的你献上花朵 Ⅱ =============================== 莉莉娅摇摆着金发，在注意到后方没有紧追不放的脚步声后，放心地回过头来，却看到了对娅丝敏紧追不舍的‘机械螳螂’。 “这家伙难道能闻到娅丝敏身上特殊的信息素吗！简直就像是蚊子一样让人恶心！” 令人诧异的目标选择，执着到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一次两次那倒可能是巧合，但重复的行为却给莉莉娅心中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就像是娅丝敏本人是在吸引‘机械螳螂’一样。但时间没有给女孩细想背后的原因，因为情况发出了改变。 ‘机械螳螂’背部的翅膀再次伸展，其膛口瞄准了正在向外侧奔跑的栗发少女，娅丝敏的前进路线上没有岔口，也没有可供躲避的房间，换句话说，她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只要这发卸甲榴弹出膛，就算没有直接命中，猛烈的冲击波也能让娅丝敏娇小的身躯如同狂风中飞舞的纸片。 “你也以为我会容许这件事发生吗。” 莉莉娅坚定地说道，少女不知道为何‘机械螳螂’会一再忽略她的存在，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如虫豸般弱小，无法引起它的注意力。机谋得逞的笑容出现在了莉莉娅的脸上，胸有成足的表情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么现在是该给傲慢的上位者上课的时间了。 看准时间，莉莉娅的手指摁下无线电的开关，事先准备好的频率穿透了建筑，传达给了下层的雷管。伴随着数声闷响，猛然凸起的地板让‘机械螳螂’猝不及防，卸甲榴弹也顺着过高瞄准的角度钉在天花板，而如同连环炮般的炸弹开始爆炸，整座建筑好似在海上漂流的木板，开始剧烈摇晃中。 起先安放的炸弹并不是随机摆放，而是专门找到建筑的连接结构，以强度控制着炸药的使用量。鼓起的地板全部吸收了炸弹的冲击波，而受到热量而开始膨胀的金属在短短数秒钟里崩坏了钢筋的连接处，而这种不稳定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将三层的地板掀翻，将‘机械螳螂’卷入其中。 烟尘开始飞散，令人厌恶至极的噪音刮着莉莉娅的大脑，但她却没有闲下来的手去捂住耳朵。女孩飘悠悠地挂在三楼的扶梯上，安全绳正系在栏杆上面，另一只手紧靠着墙壁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而另一只手拿着无线电，垂落在腰间。莉莉娅的深蓝色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废墟，内心之中忐忑不安，她所安放的炸药有限，伤害并不大，这个威力要想破坏‘机械螳螂’也是天方夜谭，她们的真正目的也只有一个而已。 “不知道娅丝敏那边怎么样了。” 莉莉娅回想起了娅丝敏的奔跑的背影，她那么着急的动作显然不是为了躲避螳螂的攻击，而是为了逃出炸弹的攻击范围。理论上应该没事，莉莉娅想到，但一部分心情却还是无法放心，少女只好顺应着自己的想法，解开了安全绳。 身体轻盈地落在地面，融入了还未散发的硝烟之中。 莉莉娅用手稳住自己的半脸，防止吸入一些不好的东西。金发少女用着脚尖走路，如同悄声无息的孤狼，正在荒原之中彷徨。 爆炸的余波在短短几十秒钟后也平息了，建筑也再次陷入微妙的平衡当中，但是这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安静。甚至有一种‘机械螳螂’已经离开这里的错觉，但莉莉娅还是不敢大意，在脑中绘画着路线往螳螂坠落的地方前进，她现在想要确认敌人是否被破坏。 金发少女经过一个小门，她面前透过烟尘可以看到标志着207的门牌号。 嗯，这里就是当初自己和娅丝敏嬉戏的地方，莉莉娅在心中想着，她低垂着眼帘，看着已经被炸药破坏殆尽的钢筋水泥，早已看不出是回忆之中的模样。四周尽是碎掉的残骸和奇形怪状的金属，在高温之中被融化又在数秒内冷却，才会造就这番景象。 滋滋—— 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莉莉娅屏息凝神，这才反应过来是来自自己的背后，无线电正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样的声音在这种环境里面也太明显了吧，万一被‘机械螳螂’听到岂不是会被发觉位置！莉莉娅在心中抓狂，甚至想要当场抓着自己的金色头发向着弄出奇怪信息的某人抱怨，但金发少女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快速地拿出无线电想要将吵闹的声音给关掉，但在摆弄的过程之中失误，一不小心摁到了通话的按钮。 完了。莉莉娅在心中想道，但是发出声音的某人却让她重新冷静下来。 “这里是克里斯，莉莉娅和娅丝敏在吗？收到请回答？” 清爽的男声从无线电里面冒出，虽然有些失真但依旧能听出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金发少女露出了一丝笑容，一边回应道。 “这里是莉莉娅，看来你终于还是起来工作了，懒惰的少年。” “你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意外的样子，想要颓废的话等战争结束之后有的是时间。”克里斯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就像是卸下了负担，走出阴影，再次变回了原先的少年，但随后他的声音一沉严肃地说道：“我们破解了‘敏震薄片’，也就是这个监视器的名字，虽然没办法访问内部的信息，但我能用它本来的开关创建一个开放的频率。” “干得漂亮，这里就可以跟其他人联系了吧。” 莉莉娅指的其他人当然是那群在受到‘机械螳螂’袭击后，被迫分开的摩里尔他们。 “没问题，也远不止这些。入侵这个设备甚至还能看到‘机械螳螂’目前的位置，嗯，不愧是高科技呢。虽然不知道莉莉娅你在哪里，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说一下吧。” “嗯？” 莉莉娅歪了歪头，脑后的金发摇晃了一下，等待着克里斯的下文。 “刚才‘机械螳螂’开始移动了，从原本的禁止位置开始朝201号房间开始移动，并且速度还在加快。” 201号房间？莉莉娅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门牌，那是207号，少女轻轻地松了口气，看样子目标并不是自己....个鬼啊！这里可是一个走廊，并没有岔路，也就是说‘机械螳螂’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快速前进着。 有什么东西正在冲过来，莉莉娅野兽般的直觉在脑中轰鸣闪烁，女孩把无线电重新放回背后，拿起枪械的同时面前的黑色烟尘开始剧烈滚动起来，一看就知道是有什么快速移动的物体带动了身边的空气，拨乱了它们原本的移动轨迹。 “抱歉，克里斯一会儿再聊。姐姐我现在有点忙。” 女孩话音刚落，炽热的刀刃就在飞舞的灰尘之中闪出耀眼的光芒，这也让莉莉娅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反应。金发少女屏蔽了脑中的思绪，将手中的枪械收回，仔细地观察闪着红光地炽热刀刃，少女没有选择后退躲避，相反她压低地身子冲了过来。 “307秒，刺击。” 就在‘机械螳螂’的攻击即将打中自己时，莉莉娅学着娅丝敏的姿势立马侧身闪避，以毫米只差躲避了刀刃，女孩甩着头上的金发如同华美的丝绸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曲线，莉莉娅的身体绕到螳螂的左侧，同时拿出手中的枪械，把枪口对准着足与腹部连接的位置，将子弹倾泻而出。 金属的碰撞声和跳弹的现象都没有出现，‘机械螳螂’的装甲就像是柔软的果冻一样把冲击力尽数吸收，弹头最终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莉莉娅大大的眼睛里面装满大大的困惑，她想到如果娅丝敏在自己的旁边的话说不定可以解开自己的疑惑，但现在莉莉娅所能明白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算是盔甲的连接处也有保护，简单的攻击并不起效果，这验证了一直以来的想法。 ‘机械螳螂’在莉莉娅攻击的时候也没有傻愣着，它也调转自己的身形，炽热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赤红的轨迹，向少女袭来。莉莉娅没有慌张，她马上俯下身子，利用着还未消失的惯性，调整着身体的角度，做出了铲球般的动作。而螳螂的刀刃划过自己的头顶，削掉了几束金色的发丝，但同时少女也转进了‘机械螳螂’的肚子底下。 “315秒，横斩。” 莉莉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在心中打着某个盘算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机械螳螂’攻击方式的弱点。简单来说，除了利用前足刀刃的攻击和背部翅膀的炮击以外，几乎不存在其他的攻击方式，这不是因为不能，而是智能的不足。 比如利用高速移动的身体，尖锐的足底都是能被当成攻击的武器，但‘机械螳螂’却执着地利用刀刃和炮击击杀别人，单调且容易区分的手法，这意味着操控螳螂的并不是真实的人类，而是有着战斗功能的AI。 “这就是其中一个弱点。” 莉莉娅在心中叨念着，同时思考着下一步棋。就在‘机械螳螂’的攻击落空之后，它好像再次陷入了迷茫的状态，位于三角形头部上的摄像头不停地转动，好像是在寻找着莉莉娅的位置。而目前的反应也更让莉莉娅确信自己的推论，她顺着‘机械螳螂’迷茫的步伐调整着自己身位，以它自己的身体来当自己掩护物。 突然间，莉莉娅被某个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是‘机械螳螂’腹部的花纹，铠甲闪烁着的灯光将它的全身分成三块区域，而铠甲的缝隙则展露在莉莉娅的眼前，这些包裹‘机械螳螂’全身的软壳分别对应着头部，胸部，腹部，让人想起了中世纪的锁子甲。 而昆虫本身的结构也是是由这三个部分组成，‘机械螳螂’也遵循着这个道理。但女孩却注意到了一丝违和感，她可不记得螳螂的这三个部分的大小分布的差异居然有这么巨大， 象征头部的部分只占据整体的不到十分之一，而腹部区域上却没有到达中间足的位置，而剩下区域则全是后腹部。这根本就不是螳螂的结构，莉莉娅发觉到，强健的后腹部可以给予昆虫超强的飞行能力，拖动比自己身体大几十倍的物品，但有时它所需要的仅仅驱动覆盖自身的铠甲。 而螳螂在进化之中已经舍去了飞行能力，换句话说。 “这个根本就不是螳螂，敌人所真正参考的昆虫是.....” 突然间莉莉娅猛然感觉到周围地面的震动，她快速地检查周围，看到看似孱弱，但内部充满着强健构造的两只后腿改变了原本的模样，从后脚跟的位置再次延伸出尖锐的开叉，钉入了地面。像是吸住内部的钢筋，又像是在积蓄着力量，莉莉娅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该立马还是继续在这里躲避。 但之后的动作让金发少女难以预料，‘机械螳螂’的双腿闪过微弱的红色光芒，它的蓄力在几微秒之内完成，快到莉莉娅根本就没有发觉。猛然间地板的周围像是遭受了看不见的重击，瞬间开始龟裂，‘机械螳螂’所施展的力量让莉莉娅来不及反应，她也完全没想到。 重达几吨的机械竟然腾空而起，它的腿部就像是弹簧用着蛮力将自己的身形提起，而三角形头部上的眼珠也在空中锁定了莉莉娅目前的位置。这个造物，无视了娅丝敏所说的‘异数增长关系’，它仅靠着自己的蛮力跳起，一跃就达到了五六米的高度，几乎可以触及到三楼的天花板。 莉莉娅也顾不上思考背后的原因，她赶紧驱动着身体，向着侧面扑倒，同时翻滚着自己尽量远离‘机械螳螂’的攻击范围。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莉莉娅的深蓝色双眼看着螳螂摆出了简单地下劈动作，而它背部的翅膀已经调整完角度，但枪膛并没有对着金发少女，反而是向后方。 上膛的声音让声音再次流动，莉莉娅强忍着恐惧支起身子，也在同时翅膀发出了尖锐的爆炸声，炮管如同喷射装置般喷出白色的气体，而‘机械螳螂’的身体如同被火箭附身一样以极快速度朝着莉莉娅冲来，刀刃直指少女的头部。 这招无法躲避，因为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漆黑的刀刃撞上莉莉娅的步枪，没入了由铬钼钢所制成的枪身，深入骨髓的震撼感从手掌传入了手臂，疼痛感被转换成了麻痹，莉莉娅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就像是扭断了般，无法感知其存在。而就在双方接触后的下一秒，金发女孩的身子被打飞，就像是快速在水面上飞行的石子，在触碰地面的一瞬间再次弹飞，就这么滑动了数十米。 ‘机械螳螂’在接触前的一瞬间，改变了斩击的方向，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以巨大的力量施加在刀刃上，以被当成盾牌的枪械为媒介，将面前的敌人扇飞，这是以它目前的运算能力里能找到的最好的制敌方法。 人类的骨骼并不坚固，就算进行多少次魔鬼训练，能增长也只有肌肉的密度而已。而骨骼便是人类的死穴，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脆弱不堪，甚至还存在被自身力量所折断的情况出现。想要锻炼骨骼的方法，唯有将其折断然后自行长出，以毒攻毒的方式反而是最快的增长手法。 金发少女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站起来了。‘机械螳螂’在脑中下达了这一结论，它三角形头部上的摄像头不停地旋转转动，重复着聚焦的动作，但因为太过于浓密的灰尘使它难以锁定莉莉娅的身子。 “360秒，六分钟，这就是极限吗？超过这个时间只不过是一个稍微锋利点的弯刀而已。” 一个身影突然从尘埃从走出，阳光穿透了透明的玻璃，照射到金色的长发上。莉莉娅双手垂落在腰间，腰间上的步枪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浑身上下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但比起她的身体，‘机械螳螂’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双眸。 如大海般澄清的深蓝，其中不包含着任何杂质，也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莉莉娅摇晃着随时会倒下的身体，左臂就像是失去了肌肉的支撑一样摇晃着，每一步都极其的微小，但她确确实实地站在了那里，挺直着身体，在‘机械螳螂’的面前展示着渺小的意志。 “你的高周波刀刃只能持续六分钟不到的时间，不然，持续的高温反而会融化你的自己身体。” 莉莉娅就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但她的视线却直视着‘机械螳螂’，就像是根它对话一样。 “顺便一提，我想错了。我本来以为你是简单的AI，但现在看来得出这个结论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少女的瞳孔反射金色阳光，就算面对着太阳她也没有眯起眼睛，对着不会说话的怪物质问道：“那些失踪的尸体，是被你分尸的吧，我在会议室里的小型储存间发现了那一滩肉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莉莉娅微微低下头，她也发觉这个问题太过于突兀。 “对于战局的判断时而快速时而迟钝，也并不遵守最优原则，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轻易地使用计策将我们赶尽杀绝，但你没有。反而像是在观察我们的反应一样不断的迂回，缓慢地将我们逼上绝路，于此同时也能感受到机器般的精准。” 金色的少女最后发起疑问。 “人类，还是人工智能，抑或是两者都是？” ‘机械螳螂’回答了她，但并不是以动作，也不是预料之中的答案，而是敌意。‘机械螳螂’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背部翅膀的炮管变化方向，再次对准了莉莉娅，而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躲过第二击的。 但莉莉娅并没有移动，反而是抬起头露出冷笑。 “娅丝敏！” “抱歉，让你独自拖延时间，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从三楼的断层处，栗发少女显出身影，浅蓝色的瞳孔将下面的战局印入其中，然后娅丝敏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纵身一跃，而她的目标自然是要去营救莉莉娅。‘机械螳螂’也察觉了她的目的，背后的翅膀发射破甲榴弹直接朝莉莉娅射去，想要在她逃跑之前将其拦截，并一石二鸟。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突然反转，空中的娅丝敏突然调转身形，腰间上极细的钢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光，在烟尘之中极其显眼。钢丝在空中被绷紧，娅丝敏调转方向并没有前往莉莉娅所在的位置，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她的目标极其的明显，那就是‘机械螳螂’的腿部。 现在满身疮痍的金发少女才是诱饵，而娅丝敏则是攻击者。 但‘机械螳螂’的动作丝毫没有慌乱，作为近身战而生的武器，它完全没有必要害怕一位身材单薄的少女。它举起刀刃的同时，背后的炮管也完成瞄准，向着莉莉娅发射榴弹，随后快速转动身子，纯黑的刀刃以破风之势向娅丝敏袭来。 在狭小的走廊，破甲榴弹所释放的冲击波可以在与墙面的数次反弹后变成了可怖的威力，可以达到在会议室里面截然不同的杀伤力。但是，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曾经娅丝敏就向莉莉娅演示过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金发女孩控制着唯一能移动的右臂，想从腰间拿出手枪，但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难以做出这样的动作。 而她也注定没有演示自己学习成果的机会。 “退后！” 在莉莉娅的背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冒出，金发少女刚想回过头确定是谁，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托马斯快人一步地从自己的旁边跑了过来，他的右手投掷出炸药，左手直接就按下无线电。 火焰在走廊正中间翻滚着，将他们和娅丝敏隔绝，也利用塑胶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将还在飞翔的破甲榴弹提前引爆。而散发的余波将托马斯和莉莉娅掀飞，但少年也十分绅士地抱着了遍体鳞伤的金发少女，充当了她的肉垫。 几秒钟后，男孩还是用着僵硬的身体将女孩压在身下，全然没有注意到爆炸已经结束。 “好痛...” “抱歉..!” 听见怀中娇弱的呻吟，托马斯赶紧松开了她的身体，一边不知所措地道歉，一边搀扶着女孩的身体将其扶靠在墙边。莉莉娅脸色铁青，就像是刚刚被一不小心碰到伤口一样，但金发女孩并没有怪罪的托马斯，反而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莉莉娅侧过头，看到整个走廊都被点燃了。破甲榴弹不自然的引爆方式将内部的铁屑挥洒而出，点燃了墙壁外部的可燃物，正以熊熊火焰燃烧着。 战场被分割了，而另一端只有孑然一人的娅丝敏。 “我们得去帮助娅丝敏才行，她一个人坚持不了那么久的。” 莉莉娅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是全身的疼痛却让她难以行动，脱臼的左臂几乎让她失去了平衡感。深蓝色的瞳孔充满着不甘，带着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燎燃的火焰。几度挣扎的少女最后只能无力地坐回到地板上。 “在去之前还是先注意一下身体吧，莉莉娅。” 说话的人并非是托马斯，而是无线电另一端的克里斯。 “再去救娅丝敏之前，我有一个计划，确信能摧毁‘机械螳螂’的计划，感兴趣吗？” 为无名的你献上花朵 Ⅲ =============================== 飞舞的火焰如同飘散在空中的樱花，炙热的烈焰游走在墙壁之上，大火把走廊分割成了两块，难以穿越的火线代表着只有娅丝敏一人面对着可怖的杀人机器。 但女孩的表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娅丝敏在狭小的地形中不断地躲闪，她的身子就像是顺着指缝流走的水，而‘机械螳螂’的刀刃却难以将其捕捉。 栗色的发丝在火光中飘荡，伴随着漆黑刀刃的伴舞，如同一场热闹的舞会，而曲调已然到达了最高峰。‘机械螳螂’看数次刺击不起效果，它果断放弃了普通的攻击，它身形一转，将淬火的刀刃插进墙壁，挖出大小不一的金属铁块向娅丝敏投去，每块铁石都蕴含了强大的速度，不亚于一把小型的霰弹枪。 娅丝敏也快速拿出了应对手段，她俯身快速地接近‘机械螳螂’，想要趁着发射的铁块还没有扩散开时绕到它的另一侧。‘机械螳螂’看着娅丝敏快速远离自己的攻击范围，手臂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赤红弯刀上的椭圆链接器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停止了霰弹攻击，单靠着手臂上的力量撑住自己的身体，如同在挑战花式动作的体操运动员，旋转着自己的身体。 情况直转急下，‘机械螳螂’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招式让娅丝敏的表情立马变化，她紧皱着眉头，发觉着事情不对劲，她双腿立马停止跑动，但残余的惯性却让身体不自觉地往前栽。没有及时停止的步伐，让娅丝敏率先失误，螳螂的镰刀挥动，使用散射攻击。 娅丝敏无法闪避，但万幸的是女孩的位置是在攻击范围的边缘。尖锐的钢铁碎片袭来，娅丝敏主动向侧面摔倒躲避正面的大威力散片，几发碎片还是命中了女孩的手臂与肩膀，殷红的血液顺着袖子的缺口流了下来，从中可以窥探被刮掉一层的皮肤和肌肉。 剧烈的疼痛让娅丝敏的动作产生迟缓，而‘机械螳螂’却没有就此停下动作给她休息时间。从不到一秒钟的眩晕里清醒，娅丝敏就看到了炽热的刀锋朝着自己袭来，螳螂刀刃的冷却已经完成，再次变成了一击致命的高频振动模式。 实在是太快了...! 娅丝敏在内心怒吼道，她看到‘机械螳螂’的前臂部分正垂直着做出收缩就像是将弹簧压缩至极限，而这意味它即将使出下斩的招式，但极快的准备动作让女孩难以着急，特别是在极近的距离里，她几乎没有思考应对的时间只有让本能接管身体。 在刀刃落下的一瞬间里，娅丝敏猛然向侧面翻滚，长达半米的刀刃没入了地板，只差数厘米就能贯穿了少女的身体。但别忘了，‘机械螳螂’可不止只有一把长刃，但在女孩在侧身的过程中难以观察到肌肉运动，她的眼睛可没法像是蜥蜴那样能观察180°的范围，这就意味着娅丝敏无法预判‘机械螳螂’的下一次攻击。 女孩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也没有放弃的想法，她明白既然无法躲避，那么能走的道路只有一条。娅丝敏的蜷缩着身体，赶在‘机械螳螂’挥下刀锋前的一瞬间，她握紧了一直悬挂在身侧的枪械，手指叩开保险，然后朝着斜上方瞄准，没有犹豫，叩响扳机。 枪管下方的榴弹发射器冒出了不自然的声响，被拆解过的发射器在叩摁保险装置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坏了，使榴弹发射的初速度比普通状态更加快速，也更为不稳定。 飞行的速度超过挥刀的动作，而榴弹直射在‘机械螳螂’的下腹部上，猛烈爆炸声袭卷了近距离的机械和少女，打乱了螳螂的挥刀动作。而娅丝敏也快速地做出保护自己身体的动作，双手抱着膝盖，缩紧着身体，使其最大限度地缩小体表，这让本来就显得小只的女孩变得更加迷你。 冲击波带着连续不断的爆炸袭卷了娅丝敏，但抢先一步做出受身姿势的女孩并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她只是被冲击波给吹飞，并在空中展开身体，翻滚了几圈后踉跄地站直。 “幸好给榴弹和发射器做出改装，不然刚刚八成是死掉了...” 娅丝敏的口吻中带有一丝心虚，她在战前曾经把发射器重新安装就是为了现在，缩短引爆距离，增强发射速度，这让少女不得不做出一点牺牲，去除了保险装置，让每一发都有炸膛的危险。但这也值得了。娅丝敏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再拿出一颗榴弹重新安装进发射器里。 普通榴弹还是三颗，改造后的榴弹还剩一颗。 在心中盘算了数量后，娅丝敏抬起头注视着‘机械螳螂’的反应。少女在榴弹引爆后清脆地听见了不止一次的爆炸声，这更让她确定了心中的所想，并庆幸着将一些榴弹内部的弹丸去掉，并加上一些铝屑是正确的选择。 “你的武器和弱点都是一样的，就跟其他机械一样，热量就是你最大的缺陷。” ‘机械螳螂’的背部正翻滚着火焰，并越演越烈，也有向全身发展的趋势。但螳螂也没有任何挣扎，反而保持在原地，如同死机一般静止不动。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看出，‘机械螳螂’正企图停止运行来保持着内部的温度，想必在外部的烘烤之下，里面已经变成岌岌可危的状况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它失去了反击能力，这也有可能是另一个陷阱，就像是几分钟前对自己的偷袭。 娅丝敏举起枪械对准敌人，但她并不知道应不应该开枪。如果选择用榴弹攻击，‘机械螳螂’有没有可能再次将其弹回来，如果瞄准的是自己目前的方向也该如何躲避，这样的想法徘徊在娅丝敏的脑中，无法下决定。 突然间耳机里面传来刺啦的噪音，克里斯在莉莉娅帮助下成功连接到了娅丝敏的无线电中。 “喂，还活着吗。” 克里斯的声音显得有些无礼，但他也没有带着询问的语气，也就是说少年十分确定自己还活着。想到这份上，娅丝敏决定放他一马。 听克里斯的语气，他应该是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计划快说，我现在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 娅丝敏几乎是捏紧拳头说着这句话，在刚刚的对峙中自己已经走了几次鬼门关了。心想着如果克里斯下一句如果还扯些无关紧要的，她就算做鬼也要把克里斯的鼻梁骨打断。 “详情先不解释了，帮我们一个忙，把‘机械螳螂’弄到地下室去。” “哈？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哪有什么本事把那么大的东西引到地下去，你是在玩我吗？”娅丝敏一跺脚，冲着无线电里面的少年口吐芬芳起来，要不是女孩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然早就冲过去揪他领子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确实不太可能，但如果是你，娅丝敏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克里斯的语气严肃异常，强硬的态度让娅丝敏理解到他并没有拿自己寻开心。 娅丝敏把无线电从耳朵上摘了下来，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地面已经在数次爆炸中不堪重负，产生了几处龟裂。火焰的高温正在影响着周围的金属，将其膨胀，而在看不见的脚底下方，金属的连接处已经面临着损坏的边缘，只差临门一脚。 “真没办法，谁叫我现在站在这个地方呢。你的要求我接下了，有什么准备工作赶紧完全，再拖下去我们都没机会活下去。”娅丝敏不知是无奈，还是没有其他办法，在一番考虑之后同意了克里斯的请求。 “拜托了！” 在高温环境下无线耳机会有爆炸的危险，所以娅丝敏将摘掉，随手扔到了火焰里。 “那么，关于引爆这一楼层的方法我想到了，但要如何吸引‘机械螳螂’的注意力，让它乖乖地跟我来地下室呢？”娅丝敏趁着短暂的时间思考着，敌人并不会交流，所以无法用语言来激怒，那么到底用什么办法比较好...? 也在这个时候，一直警戒的娅丝敏终于注意到‘机械螳螂’的变化。在火焰的炙烤下，它的铠甲变成了奇怪的颜色，仿佛在改变着材质，引导着火焰将全身所有的热量都聚集在背部，最后从背脊的部分发出一声闷响，‘机械螳螂’主动分离了背部的铠甲，把带着高热量的一部分丢弃。 而后周围的铠甲则像是修补破损处的胶水，柔软的铠甲变成了胶体将空洞给填补，最后外壳的缝隙冒出了深红的肉红色，伴随着就连娅丝敏都能清晰听见的‘刺啦’声，铠甲再次贴合背部。当不详的肉红色黯淡的时候，‘机械螳螂’三角形的头部再次抬起，盯着面前的猎物。 “原来如此，在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消弱了铠甲的厚度，以太过于扩张的方式灭火。把你当成了普通东西还真是对不起。”娅丝敏的表情渐渐开朗起来，少女理解到了前几分钟莉莉娅的自语，她横扫了苦闷的表情，露出了无畏的笑容，“这下简单了，人性的弱点我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了。” 说来也简单，比起复杂的诱导，更加直接的方法最为管用。 当娅丝敏再次提起枪时，‘机械螳螂’的进击也再次展开。它直接将背部的膛口对准少女，而娅丝敏也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面跑动起来，她径直地跳起，双脚站在窗台之上奔跑，同时握住用手中的枪械在移动过程之中瞄准‘机械螳螂’，就在敌人开枪的一瞬间，少女关掉了保险，将榴弹发射器切换成了正常的模式，随后扣动扳机。 ‘卸甲榴弹’无法命中在移动时候的少女，擦过了垂下的栗色发丝，穿过了早已因为爆炸而破碎的玻璃，落到了窗户的外边。而娅丝敏的榴弹则并没有朝着‘机械螳螂’所处的方法射击，反而像是射歪了一样撞击在一户封闭的大门上，炸出了一个入口。 现在的海风太强烈了，必须要在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进行计划。娅丝敏这么想到，她从窗台上跳下，同时看到了‘机械螳螂’的后臂开始收缩，位于腹部的双腿正钉在地板上，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动作。 少女的身体虽然一直在跑动着，但浅蓝色的瞳孔却一直盯着她的敌人，这毫无疑问是攻击的前兆，而娅丝敏也感觉到了。她立马侧身闪避，想要立即停下移动的双腿，胶制的鞋底刮着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 支撑宽大刀刃的手臂猛然一转，弯刀在空中突然变化了位置和方向，四足也在瞬间改变了移动的方向。‘机械螳螂’仿佛预知了娅丝敏的预知，快速地在空中调整动作之后，刀刃跟上了女孩的闪避，并拦在了她躲避的必经之路上。 这家伙也终于开始预测我的动作了，看来是打算使用全力了。看到了‘机械螳螂’终于做出了犹如人工智能的动作，娅丝敏的眉头一跳，并露出了会心一笑。她的脚步如同跳起了踢踏舞一般，上身伴随着腿部力量开始摇晃起来，退后的脚步开始密集起来，仿佛自己的身体正因为‘机械螳螂’的袭击而失去了平衡。 娅丝敏可以从肌肉动作判断敌人的行动，这一行为当然也将‘机械螳螂’的后续攻击也包括在内。 所以娅丝敏并没有慌乱，她在自己的双肩就要触碰到弯刀的使用猛然低下头，失去踏步频率的双脚在这一瞬间重新掌握了节奏。她向‘机械螳螂’虚晃了一枪，并弯下腰躲避了来自视觉死角的攻击，而自始至终娅丝敏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螳螂的正半身，时刻观察着后臂与四足的运动。 女孩感觉到炽热的刀刃从自己头顶划过，她继续朝后方退了几步想要与敌人拉开距离，但是随之而来的弯刀却不得不再次让娅丝敏调整自己的位置，并非是向后方，而是朝着侧面。栗发少女的一边跳跃着，如同舞女般怡然自得地起舞，虽然娅丝敏依靠着自己娇小的身体不断地转进双刀的死角，从无数险境归来，但女孩脸色的表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并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在引导着我的位置！ 娅丝敏一边解读一边闪避，竖向飞舞的双刀一直朝着自己肩膀部位斩去，使她只能朝反方向躲闪。‘机械螳螂’现在一次都没有使用过横斩，它明显知道这招能让自己依靠着跳跃调整着自己的身姿。 这家伙变得聪明了。 娅丝敏在心中感叹着，身体却只能勉强跟上敌人节奏。女孩轻咬着自己的嘴唇，虽然不知道‘机械螳螂’的目的是什么，但它很明显在利用自己的敏捷，是想要让自己大意吗？还是在寻找着一个偷袭我的机会？不管是那种，只要‘机械螳螂’的成功就意味着自己的劣势，而娅丝敏并不觉得自己还有重新握住主动权的机会。 “看样子必须要主动一点了.....” 浅蓝色的双眼不停的转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现在娅丝敏已经被逼到了燎燃火焰的侧边上，右边的方向正逐渐被锁死。难道这就是‘机械螳螂’的目的吗？用地形杀死自己？ ‘机械螳螂’不可能那么天真，从刚才的假招就足以看出。 被蔟燃的火焰染上红色刀锋再次划过了自己的左肩，随之而来的便是第二把刀刃，但这次娅丝敏并没有等待攻击的结束，反而是在刀刃挥下之前抢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她的右脚踏住地面，稳固自己的重心，然后右左手紧握枪管，就像是手持球棒的姿势，从左往右用尽全力把步枪挥舞起来，砸到第二把刀刃的侧面。 挥下的角度偏移了！娅丝敏看到‘机械螳螂’的身子一歪，细长的前半身顺着右边的刀刃倾斜，也在这个时候露出背部的炮台，黑洞洞的膛口正瞄准着自己的方向。 “难道说...!” 娅丝敏的大脑电光一闪，她理解到‘机械螳螂’的计划。 女孩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早已准备好的破甲榴弹射出，对着娅丝敏的脸庞擦了过去，甚至双方中间的剧烈还没有到五厘米，少女都闻到了令人作呕的火药味。但比起感叹的时间，‘机械螳螂’的攻击并没有结束，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卸甲榴弹进入了火焰的区域，在高温的环境下表面甚至在没有钉入地面就已经到达了极限温度，而这就代表着内部的火药将直接引爆。 娅丝敏就连最基础的躲避都还没有完成，袭卷着火焰的狂风就从自己的背后产生，炽热的感觉袭卷了全身，身体在一瞬间就脱离了地面。而这次没有莉莉娅给她当作护身垫，娅丝敏的身体如同狂风之中的枯叶撞到了高达三米的天花板上，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摔落下来。 就像是一个精致茶杯，将其抛到空中，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落下。 娅丝敏的身体被刮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全身如同瘫痪了趴在地面，面朝着下方让人分不清是死是活。鲜血从头部的位置开始冒出，赤红的颜色开始扩散开来，栗色的发丝也染上了赤红的颜色，但伴随着这一现象，女孩的身子突然抽动起来，左右手不停地颤抖，但她用手掌撑住了自己的上身，而后奋力移动着双腿，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娅丝敏一边扶着旁边的墙一边缓慢地站了起来。 “莉莉娅，这可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啊...咳咳！” 剧烈的咳嗽，从嘴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墙壁。比起自己的生命，娅丝敏的脑内竟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少女的面孔，现在娅丝敏终于意识到了那股苍白的脸色和恶心的笑话所蕴含的是什么。 ‘机械螳螂’正看着自己，仿佛是在惊讶。 娅丝敏将遮挡自己视线的血液拂去，然后驱动着生锈的身体奔跑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那扇唯一被炸开的大门奔跑。少女的动作远没有螳螂敏捷，而追来的‘机械螳螂’举起了刀刃犹如斩下死刑犯头颅的刽子手，但是背后的步枪再次救了娅丝敏的一命。 娅丝敏在命中的一瞬间调整了位置，漆黑的刀刃砍在了枪身之上，但随之而来的冲击力却还是把少女打飞撞在到房间内部的墙壁上。遭受重击的少女并没有停止活动，反而挣扎着起身，朝着某个角落狂奔过去。 娅丝敏的浅蓝色瞳孔正在不断地黯淡，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张开了没有一点血色的樱唇，猛然往下一咬，咬破了舌尖，以剧烈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着意识。“机械螳螂”再次紧跟其后，庞大的身躯挤进狭小的房间，在微光之中搜寻着少女的踪影，而这件储物室还保持着完整的结构，并未被前些时候的炸弹所波及。 虽然黑暗，但女孩的背影却极其地明显，她如同一只断腿的小猫般摇摇晃晃，就像是没人管下一秒就会倒下。 但‘机械螳螂’可没有同情心，它快速地逼近少女，刀刃举起准备给她最后一击。但在螳螂挥刀的前一刻，女孩快速回过头，浅蓝色的双眼带着炽热的感情，举起双手拿着一个白色鼓胀的袋子当作自己的盾牌，弯刀在划破外壳的那一刻白色的粉末突然泄露了出来。 白色的烟雾猛然弥漫了室内，娅丝敏娇小的身体隐于了白幕之中，刀刃还是没有命中肉体实感。 “你的双眼好像并没有带有夜视功能吧，这还真是一个残缺，你应该让你的设计者给你加上这一功能。” 清冷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声波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无法分清方向。 “不然你连一个小女孩都抓不住，还配当终结武器吗？” 白雾之中赤红的颜色更加醒目，‘机械螳螂’的四足开始移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女孩躲藏的地方。它的四足撑住上身调转方向，但树立的刀刃一不注意触碰到了金属的墙面，刮起了小小的火花。 而后空气开始压缩，无形的气浪掀起来，真正象征炽热的橙色将‘机械螳螂’笼罩，并卷入其中。 剧烈的爆炸将三层的所有玻璃窗炸裂开来，火焰呼啸着奔涌将路上的一切都袭卷其中，无处可走的火焰最后顺着破洞来到了第三层，燎燃融化的金属渐渐逼近会议室中的油桶，就在接触的一瞬间。 整座建筑都发出了惨烈的呻吟。 为无名的你献上花朵 Ⅳ =============================== 娅丝敏蜷缩在狭窄的管道之中，身子顺着竖直的轨道向下滑落。女孩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将脑袋埋到大腿之中，防止剧烈摇晃的脑袋撞到坚硬的钢铁。 这里是垃圾通道，可以直达地下室的垃圾储存间。 她在前些时候回想到自己曾跟莉莉娅聊过这方面话题，但却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会成为自己的逃脱路线。垃圾通道如同蜘蛛网一般延伸在建筑的各个房间，自己也在无意识的时候记住了大概的位置，这才让自己能成功找到退路。 “哈...粉尘爆炸的把戏可还真是屡试不爽。” 莉莉娅曾经用小麦粉制作过简易的粘合剂，而娅丝敏利用了剩下的部分制造了一场爆炸。利用扩散粉尘与空气融合，在点火源的作用下，白幕会快速地燃烧，并引起温度和压力急剧升高的现象，从而在密封环境里造成一次不亚于空爆的威力。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跟上楼会议室里的汽油发生联动，虽然无法破坏‘机械螳螂’但也够它吃一壶了。 女孩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钢板上，伴随着倾斜的角度娅丝敏残破的身躯也难以保持着平衡，顺着逐渐宽大的通道横向翻滚，最后落到了无数塑料罐头之中。垃圾层叠起来，如同一个小型泳池的大小，而密布的垃圾则像是缓冲带一般减少了坠落对少女造成的冲击。 纤细的手臂剥开了罐头的海洋，娅丝敏在这片沙海之中挣扎着，她的动作就像是双脚双手就像是背负了重物一样，缓慢地移动到岸边。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娅丝敏感叹着，她用衣袖擦了擦从额头上流下的血迹，用着步枪当成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地面开始轻微地颤抖，金属撞进的轰鸣声萦绕在耳边，每一次都更加剧烈，而钢筋传导着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方不断地破坏，将沿途一切全部破坏，将愤怒地情感发泄在了无辜的东西上。 娅丝敏并没有理会，她推开大门，沿途经过了废弃的防空洞和眼熟的地方，找到了地下最开阔的地带。几根粗大的支柱正耸立在女孩的眼前，其位置和大小都不言而喻地表示了她们的作用，犹如过载墙一般支撑着整栋建筑，充当着坚实的地基，而在外侧还能看到崭新的石灰和犹如装饰的钢筋。 空气之中还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潮湿的空气浸湿了娅丝敏的内衬，让她几乎分不清到底是汗水和空气。 “这还真是合适的决战之地呢。” 建筑的地基经过了百年的腐蚀，内在早已腐败不堪，摇摇欲坠。而建筑工们为了保持其耸立，不得不在外围添加负重，强行增加其寿命，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内部建构承担着远大于自己寿命的重量。 甚至并不需要一场爆炸，只需安静地等待，就能走到尽头。 金属的回响突然传遍了广阔的室内，某种东西钉入了天花板之中，穿透了钢铁。而后爆炸声炸开了上方的钢筋混泥土，浑身燎燃火焰的‘机械螳螂’从中探出头来，炽热的刀刃就如同字面意义上一样撕开了空缺，直到足以让整个身子都能进入其中。 它的动作失去了曾经的精准，快速且优雅的动作荡然无存，机械系的一面仿佛从未出现过的那样。前身伸缩，拖动了庞大的身躯，如同坠落一般来到了娅丝敏的面前，掀起一阵风波，吹散了少女的栗色头发。 ‘机械螳螂’的四足深深地陷进钢筋之中，关节发出不详的驱动声，全身不停地移动着，三角形的头部如同犯了癫痫的病人一样躁动着。位于身侧的刀刃垂落下去，尖锐的刀锋刮动着地板，制造出让人心情烦躁的噪音，四足从地板中拔出，尖锐的底部不停地敲打金属，向着侧面移动，让人想起了脱缰的野马发出了厚重的吐息。 它看到了娅丝敏，女孩也看到了它。 少女并没有躲藏，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到，‘机械螳螂’在建筑之中布满了不知多少的眼线，而自己移动的声音早就顺着钢筋传遍了整个建筑。对于螳螂来说，它就像是攀附在蜘蛛网中间的国王，任何进入建筑的士兵都会成为它的猎物。 不过也不止如此，娅丝敏还站在这里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机械螳螂’的体表在零距离接触爆炸后产生了变化。内部的器官清晰可见，被透明胶质所包裹着腹部构造展现在了娅丝敏的面前，精密的电路和延伸的骨骼，‘机械螳螂’身体的每一角都一览无余。 现在可以回答莉莉娅的问题。 “原来并不是螳螂，而是金龟子。身体构造影响了生物的运动能力，而生物的进化就像是苍天大树一般分出了无数的筋络和枝叶，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着。有些，发展出了如虎添翼的才能，有些，则只能成为失败品，而你则是取其所长，弃之所短，真是让人简单易懂的特性。” 娅丝敏感叹道，同时双手举起枪，瞄准着‘机械螳螂’。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失去了装甲的螳螂，子弹则可以将其贯穿，精密的结构将会成为它最后的弱点。 “螳螂流线型的身体和刀刃，金龟子科的身体结构则可以赐予足够的耐力和爆发力。” 金龟子科蕴含着这个世界最大的昆虫，那就是长戟大兜虫，全长可达十八厘米。而最令人惊讶的便是就算到达如此的重量和大小，也仍然可以飞翔，这几乎忽视‘异数增长关系’的进化让它在自然界中无所匹敌。 “以腹部的液压形态的肌肉赐予了前臂的力量，补足了螳螂身体上的缺陷，用机械代替的肌肉可以暂且无视自然界的限制，虽然不知道供给你身躯那庞大的能量从何而来，但也没必要了。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弱点。” 倒不如说全身都是弱点。 娅丝敏在心底补充道，与此同时，失去了铠甲的‘机械螳螂’朝着少女猛扑过来，女孩放弃了移动闪避，摁下扳机，飞快地抖动枪口。倾泻的子弹射出，对准了‘机械螳螂’的腹部。而后螳螂在空中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它背后的炮管调转方向，喷射出来的白色高压气体引导着它的身体，调转了方向，跳到了周边的耐压柱子上，四条后肢陷进了垂直的钢板内固定住了身体。 “啧，因为没有了铠甲，速度也增加了吗....” 娅丝敏咂舌道，她调转枪口努力跟上‘机械螳螂’的位置，但它在空中利用着背部的喷气装置不停地躲闪，在六根粗大的支柱周围灵巧地环绕着，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吊着，让娅丝敏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感。 “我好歹在训练的时候射击名次也是第二名吧，可恶，这反而增加了难度！” 只要一颗子弹命中了就行！娅丝敏在心中乞求道，如果是前身，打断了位于肌肉链就能让它的刀刃失去威胁；如果是后半身，旋转的子弹会让内部精密的装置立马报废；如果是腿部，它的平衡点就会扭曲，大幅削弱‘机械螳螂’的移动速度，而且三条腿恐怕让它连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脑中仿佛被战意所蒙蔽，对概率论的臆想让娅丝敏露出了破绽。 娅丝敏忘记了计数，右手食指僵硬的触感让她惊醒了过来。 “没子弹了...!” 干涩的声音从喉咙发出，犹如濒死之人的呻吟，娅丝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连简单的切换步枪模式都忘记了，只是直愣愣地反复扣压着扳机。而‘机械螳螂’也等待着这个时候，它一转方向，伸长身躯背部的翅膀再次发射压缩气体，刀刃位于身侧，隐约的赤红覆盖其中，它在必杀之时启动了高周波刀刃，将这一锐利的死亡赐予给敌人。 但是有人猛然踹开另一边的大门，伴随着回音让娅丝敏的脑袋嗡嗡作响，而后便是那急切而又熟悉的叫声。 “娅丝敏！” 金发的少女大喊着，举起手中的枪械，下挂式的榴弹发射器对准了飞翔之中的‘机械螳螂’，没有犹豫，速度快到让人以为莉莉娅根本就没有瞄准，扣动扳机。璀璨的火花在空中爆裂，准确命中，‘机械螳螂’的身子被炸飞，伴随着黑色的尘埃翻滚在地面上，倒到了另一边。 而莉莉娅则没有对这一战果表现出雀跃，她快速地奔跑到娅丝敏的身边扶住了女孩的身子，轻柔的手指撩动着栗色的头发，观察着头皮的伤口。娅丝敏的身体顺势朝后倒去，后脑勺触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女孩在莉莉娅的怀里急促地呼吸，脑中像是在有什么东西一直轰鸣。 “娅丝敏你的头怎么了？居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全身都是你的血吗？喂，托马斯快给我绷带！” 少女感受着身体的温柔，隐约能听见旁边的男生也带着着急的语气回答道。 “我已经没有绷带了！居然全身都是血，有伤到什么致命的地方吗？” 莉莉娅低下头，用手指剥开娅丝敏的眼皮，检查着瞳孔扩散，另外一个手握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急切跳动的脉搏。 “没有生命危险，应该是中等程度的脑震荡。头部的伤口是前一次作战遗落下来，应该还没有完全愈合，现在裂开了。” 莉莉娅轻轻的将娅丝敏的头发向上拂去，露出了血与白混合着的伤口，金发少女用小刀将手套的剥开，从内部剪开取出一块干净未沾有汗渍的白布，覆盖在了伤口之上，惹得怀中的娇小少女疼得身体乱颤。 被温柔和蜜糖般的香气环绕的少女，她的思绪却不在这里。大脑在激烈的冲撞之下，位于深处的记忆却悄然苏醒，覆盖了娅丝敏的表面意识，眼中的场景在现有的基础上逐渐扭曲。 娅丝敏微微地抬起头，浅蓝色的双眼睁大，她看见了布满着尘埃与裂缝的墙壁变成了无生机的白色，充当支柱的建筑变成了层层叠叠的无菌室，在难以注意的角落五颜六色的药物货架正摆放在哪里，这里不在不是西帝汶岛某处的建筑底部，而变成了一个医院，或是实验室。 ‘机械螳螂’的身躯也在颤动着，如同播放的胶片般在每一格中淡去，最后幻化成了一个少女的影子，她身穿着宽大的白色手术衣，下摆在大腿上摇晃着，栗色的直发正在剧烈的甩动，浅蓝色的双眼正怒视着某个方向，樱红的嘴唇正上下移动着，仿佛正在争论着什么，但最让注意的是，少女那纤细的手臂正拿着难以让人忽视，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匕首。 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硝烟凝聚成人的样子，就在浅蓝色瞳孔的少女的对面。黑发的少年毫无怯意地拦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后还有数个人，青涩的面孔还没有从他们的脸上洗去，但他们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用着难以置信和无法理解的表情刺痛着娅丝敏的心。 这是我的记忆。娅丝敏虽能理解，但却无法干预，她想伸出双手阻住这一切，但没有人能擦去过去的足迹。 轰鸣声转变成了可以理解的声音。 “别逗了娅丝敏，我们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别沉迷着无法实现的梦想，放手吧，别把自己拉到太深的地方！” 男孩甩动手臂向着少女反驳道，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恳求，但这一切的情感从娅丝敏看来都是对自己的背叛。 “谁说这个梦想完不成的！？希，你只是不想去了解而已，只要是我们共同扶持，就像是训练一样，没有什么是我们无法达到的！” 栗发少女不愿意放弃，她想起了曾经在一起的时光，相遇时的场景。这一切都让以为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但在最后的最后，真相还是摆在了她的眼前，撕破了女孩的幻想。 “你太倔强了娅丝敏，跟三年前一样，从来就未曾改变。我们无法治愈你的心伤，而心中的伤痕不是你能阻拦我们的理由。让开，娅丝敏，总一天你会遇见能治愈你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在我们之中。” 名为‘希’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他眼中的犹豫消失，眼神中带有的温柔转变成了战意，下达了最后通牒。 “别忘了，你是第二，我是第一，一打一的话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话语刺穿了娅丝敏的内心，将一直以来的信赖打破，浅蓝色的双眼泪光耸动，泪痕划过苍白的脸庞。她带着祈求的眼神，如同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望向了希身后的少年少女们。 “神代，杰西娅，亚尔林.....？” 一位黑色姬发式的矮小少女想要走到希的前面，但被后面的一位竖着马尾的少女止住。 “杰西娅....” “对不起，娅丝敏。我们无法做到像你那样无私且勇敢，也没有能力能清晰地认知自己心中的真物，如果带着棱模两可的心情陪伴在你的身边，只会让我感到罪恶感而已，我不愿意那样。” “是吗，你们也背叛了我吗。” 娅丝敏的口吻渐渐失去了生气，如同行尸走肉般低下了头颅，她的手臂在颤抖，心中的某物像是断裂了。她全身唯一有实感的便是手中的刀刃。 “你走上了无比艰难的道路，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单行道，一旦踏上去你将没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 “闭嘴！” 娅丝敏突然怒吼道，心中痛苦屏蔽了她的感官，愤怒的情感蒙蔽了双眼，浅蓝色的双眼再不见坚定的神情，只有看不见的杀意。娅丝敏举起刀刃，指向面前的少年，刀锋将敌人的扭曲面孔印照其中。 “我在七岁的时候就杀死了第一个人，并在战乱的地方活了十二年。被不知道多少人抛弃，看尽了战争的残酷，才成就了现在的我，所以我会继续前进，直到完全我的梦想。而你们...只是我的道具而已。” 将心中真正的情感隐藏起来，口中诉说的是锐利的言语，伤害着自己的心，也将别人的关心尽数否定。这是假话，为了保护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而随意编造的话语，为了证明自己从来没有期待而拙劣的谎言。 为了掩盖自己的孤独。 刀刃在手中变换位置，娅丝敏将刀刃对准了希落隼。那位少年也明确感受到了她的杀意，而在下一秒，栗发少女的身体突然消失，飘荡的栗色长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男孩砍起。 而这银白色的刀刃刺破了这层帷幕，也将娅丝敏的幻想打破。 自己眼中的自己早已不在了，挣扎着起身，将手中刀刃对准自己的也并不是自己。娅丝敏的神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眼中的一切开始真切起来，回忆中的场景如同烟雾一般散发，她再次意识到这里是潮气的地下室。 自己的身体在颠簸着，余光之中的建筑正在快速流动，娅丝敏这次注意到自己在莉莉娅的怀抱里，奔跑着。而眼前的金发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刺激着自己的鼻子，将自己的昏迷中唤醒。 突然间耳边好像听到了什么，眼睛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墙壁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缺口，赤红的刀刃就像是记忆之中寒芒，撕破了墙壁和回忆的间隔，‘机械螳螂’的双刀撕裂了墙壁，身体带着冲劲几乎将一整面墙撞塌，就在这一须臾，浑身燃烧着烈焰的螳螂如同从地狱而来的三头犬，全身布满了挫伤，但却不知放弃一般朝着两位少女冲来。 这副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样子的模样，和记忆之中的自己竟然完全重合。 莉莉娅也注意到了侧面的螳螂，它完美预判了金发少女的前进方向，它并没有使用刀刃攻击二人，反而利用着身体的面积撞向少女，这也让她更难以躲避。莉莉娅一咬牙，竟然直接转身，将背部冲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她将怀中娇小的身躯调整位置，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少女移动在自己的正面，莉莉娅低下头看到怀中的少女竟然清醒了过来。 莉莉娅苍白且没有血丝的面颊，嘴角还残有不容忽视的血液，上半身以不自然的角度倾斜，就像是脊椎有伤了一样，握在自己大腿上的左臂正不住地颤动，也无法感受到那令人觉得安全的握力。但是，她那如海洋般深蓝色的双瞳却依然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露出了什么都不同担心的微笑。 但在下一秒，一切都消失了。 莉莉娅的身体飞了出去，残破不堪的身躯受到了猛烈地撞击，莉莉娅在一瞬间里就失去了意识，但她手臂却依旧紧紧地护住自己。视角翻滚旋转着，由内而发的呕吐感确让娅丝敏感觉到自己还清醒着的事实，莉莉娅的手臂在剧烈的翻滚之中松开，娅丝敏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撞到了僵硬的地面，随之而来的痛苦让栗发少女变得更加清醒了。 金发少女的身体瘫在了两米开外，头部并没有朝着娅丝敏的方向。栗发少女驱动着自己的身子，爬到了莉莉娅的身边，支起身子跪坐起来，用双手扶住她那柔软的面颊，深情的浅蓝色双瞳渐渐地靠近金发少女，慢慢地接近，最后额头相互碰到了一起，娅丝敏的血液流到莉莉娅的脸上。 “我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我渐渐开始明白了。” 心中的孤独在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缓解，现在娅丝敏的满脑子都是莉莉娅的笑颜和语气，这让栗发少女咧嘴笑了起来，这是有史以来她最幸福的笑容。 既然有了珍视的事情，那么就要将其保护到底。 从心脏之中涌起了力量，驱动着四肢。娅丝敏的身体不再颤抖，对战场的恐惧随着遥远的记忆消散，想要守护什么的力量让女孩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举起枪，对准了正缓步向这里走来的‘机械螳螂’，燎燃的火焰点燃了它的骨骼与支架，浑身的肉红色光芒更增加了几分威猛。刀刃开始加热，蒸汽溢出，上面的黑色的涂装开始融化，露出了银色如同镜子一般的刀侧对准了少女，从上面娅丝敏窥见了自己的倒影。 残破的人类和残破的机械，双方都不知放弃是何物，她和它竟是如此的相像。 “在这里死去吧，螳螂！” 为无名的你献上花朵 Ⅴ =============================== 狂风在封闭的房间里横扫，刀刃刮过金属的墙壁，制造了一连串清晰可见的火花，而后又一个爆炸在角落里面产生，强光的突然出现让娅丝敏酸痛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少女的手指不断地扣动着扳机，枪口对准着倒立似挂在天花板上的‘机械螳螂’，子弹不断地挥洒，但无一例外都被展开的弯刀弹开，精密的机械仿佛把所有运算能力都运用在了防御。 “啧，这家伙是想要打消耗战吗....” 娅丝敏固守着角落，用双腿夹着枪身，用右手完全了单手换弹。而就算出现了这样的破绽，‘机械螳螂’依然是在三米开外的地上不停地跳动，展现着威慑力，女孩知道，它是在等自己犯错，一但被它抓到机会，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肩上的莉莉娅都会被斩杀。 左手的衣袖上布满了还未干涸的血迹，但已经来不及清理干净了。娅丝敏用着单手抱住莉莉娅纤细的腰肢，昏迷的金发少女身体靠在娅丝敏的身侧，头顶上感觉到了温热的吐息，垂落下来的金色发丝遮挡了栗发少女的视野，在鼻尖摇晃着，惹得娅丝敏只想打一个喷嚏。而高达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这拥抱显得并不优美，甚至有点好笑。 比起用‘抱’来形容，‘拖’才更为贴切吧。 但此时娅丝敏咬住嘴唇，视线之中没有任何不甘，也看不到任何自卑的神情，她只是直盯盯地观察着‘机械螳螂’的动作，踉跄地拖动莉莉娅的身体，撞开了身侧的大门，以脸与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栗发少女用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布满灰尘的面颊上尽显着苦闷，女孩将莉莉娅的位置移到了背后，佝偻着身体防止背后的金发少女滑落。 “今天早上你说过我的身材是黄金比例呢，还说很羡慕。我很开心，是那种发自真心，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掩盖的心情。但是啊，如果真的要说，我仍然想要高挑的身材，不然的话，就连拥抱都会显得不对劲吧。” 女孩侧视着肩上苍白的面庞，紧闭着眉头好像在做着什么噩梦。但娅丝敏充满疲惫的眼角却出现了一丝笑颜，不知为什么，看到金发的女孩，自己的心里就不再胆怯。 “明明是今早的事情，却有一种过去数个月之久的感觉。” 娅丝敏无奈地说道，期待着自己的话语能唤醒背上的少女，但她的身子依旧平衡地起伏，缓慢地吐息。 耳边准确捕捉到了声响，娅丝敏立马停下奔跑的脚步，并瞬间回头，右手握着枪对准了墙壁的一侧，然后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赤红的刀刃洞穿厚达十厘米的金属墙壁，边缘的金属在一瞬间从固体变成了液体，融化的洞口中出现了‘机械螳螂’三角形的脑袋。 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数发子弹贯穿了如同布丁般的柔软金属，将墙面的洞口快速扩大。而后娅丝敏用腋下夹住枪声，用手腕切换开关，将其改变为榴弹模式，也正在这是‘机械螳螂’彻底撕开了墙壁，凶猛地朝娅丝敏猛扑过来。 女孩并没有直接瞄准‘机械螳螂’的身体，而是一边后退，将角度向侧面偏转，直接扣动扳机。螳螂也做出了应对方法，它向枪口瞄准的方向伸长刀刃，想要在空中拦截飞来的榴弹，或者说它本来的计划就是反弹飞舞的榴弹，借刀杀人般将其抹杀两位少女。 幸好娅丝敏考虑到了这一可能性，故意射偏的榴弹处于‘机械螳螂’无法触碰到的位置，但在靠近炙热刀刃靠近的一瞬间，高达五千度的温度立马点燃榴弹内部的火药，在螳螂的身侧爆炸开来，在狭小的房间里面产生了强烈的风暴。 娅丝敏松开步枪，双手紧紧地抓住背后的莉莉娅，防止被吹散开来，少女还奋力迈开步伐，趁着‘机械螳螂’失去重心的时候用单脚踹开另外一扇门，摇晃着身体奔跑出去，用一只手斜靠在墙壁，头也不回地朝走廊深处跑去。 “‘机械螳螂’的重量发生了变化，难道它的盔甲本来就占据体重的很大一部分...？”娅丝敏独自嘟囔着，她在刚刚注意到了一些不自然的现象，少女一边踉跄地奔跑一边在脑中回忆着细节，“刚刚在爆炸的时候，螳螂的四足底部分出来了像是副足的东西，插进了地面，这才让身体没有被吹飞，但是不对劲.....” “莉莉娅曾经说过，‘机械螳螂’是靠磁性依附在墙面，这种说法也没有错误，那么为什么还要专门分出辅足来进行辅助...?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规律存在？”娅丝敏紧皱着眉头无法得出答案，少女只能依傍着莉莉娅，向走廊的深处走出，也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前边不断踱步的身影。 是托马斯，青年正在拿着枪，满脸紧张地坚守着一个十字叉路。当他回过头来看到娅丝敏的时候，脸色变成了惊喜，但又发现莉莉娅在娅丝敏的背上昏迷不醒后，再次转变成犹豫的神情。 “说好的分头逃跑在这里会合，结果迟迟不见你们的身影，没事就好。莉莉娅的状态怎么样？” 少年赶紧跑过来，从娅丝敏的身上接过了金发少女。 “受到了撞击，看样子伤得不轻的样子，已经昏迷了五分钟。”娅丝敏喘着粗气靠在墙边，起伏的胸口呼吸着氧气，她继续说道，“托马斯，你把身上的所有的弹药都给我，然后带着莉莉娅离开这个地方，我来拖住‘机械螳螂’。” “可是你已经..!?” 托马斯看到满身血迹的少女，第一时间想要反驳，但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少年在一番犹豫之后终于点了点头，他解开了自己的背部，从中拿出了剩余的弹药和炸药递给了娅丝敏。 “我明白了，等我安置好莉莉娅，会马上带人下来支援你。但要注意，如果建筑开始摇晃，请马上离开这里！” 清脆的踏步声正在逐渐接近这里，‘机械螳螂’正在不远处靠近这个地方。 但娅丝敏的却浮现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抓住托马斯的衣服，开口问道：“克里斯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托马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没跟你说吗？” “只告诉我把‘机械螳螂’引到地下室来。” 娅丝敏没有听到主要计划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在战斗过程之中把耳机扔掉了。 “托马斯想把‘机械螳螂’活埋，所以才把战场选在地下室，他们打算引爆其中一座子建筑破坏主建筑的平衡，所以需要一个你把‘机械螳螂’引诱到这个地方！” “可恶，他是打算把我当工具人！” 娅丝敏虽然大声地咒骂道，但她却没有露出一丝愤怒的情绪，反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快走吧，我来拖住‘机械螳螂’。倒不如说，必须有一个人要拖住它，无论怎么想，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娅丝敏将托马斯推开，打消了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犹豫，少女微笑着拿着手中的枪和子弹朝反方向跑去，和莉莉娅分道扬镳。 栗发少女故意钻进一个大型的房间，用尽全力踹破大门，制造出‘机械螳螂’可以追踪的响声。就像是走迷宫一般，女孩不停地在走廊中穿梭，制造出为了躲避螳螂而逃跑的假象，同时也故意留下了许多可以追踪的痕迹，引导着敌人追上来。 与此同时，娅丝敏也陷入了烦恼。 “完全不知道克里斯到底在想些什么...要把‘机械螳螂’埋在地下，仅仅做到这份上是完全不够的，至少要把消减它的机动性才行。” 换句话说，必须打断‘机械螳螂’的腿才行。但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要怎么做？‘机械螳螂’的四足看似纤细，但强度极其恐怖，不仅能支撑本体的重量和跳跃，甚至在数次爆炸后也完全无伤。 “所以说不能直接下手，要从关节的连接处吗。” 娅丝敏在脑中开始整理‘机械螳螂’的结构——螳螂的体型和金龟子的结构，腹部位置是主要的力量来源，以来源不明的能量供给着身体和高周波刀刃，利用着磁力可以攀附在金属墙面，在盔甲被摧毁之后就很少发射‘卸甲榴弹’，转而利用喷气式来进行爆发式移动，这又是什么？现在已知的弱点为不耐热，刀刃每六分钟需要减温，但是在失去铠甲之后仅利用高周波刀刃来开路，这又是为什么？ 等一下，娅丝敏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有一些词语在她的脑中闪闪发光。 不耐高温和磁力攀附，以这为基础进行思考的话，那么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 “难道说‘机械螳螂’的弱点是‘居里点（Curie point）’？” 娅丝敏嘟囔着，脑中的推论渐渐明了起来，一但知道了其中的机制，隐藏的道路也朝着女孩展开。从最初的困惑转变成了开明，如同阿卡姆的剃刀般，最后剩下的答案总是简单到不可思议。 墙后的作响声越来越大，这也意味着‘机械螳螂’的距离越来越近。娅丝敏可以想象出高达五千度的高温轻易地切开金属的墙壁，再用浑身的巨大力量撞破如同黄油般柔软的缺口，以这样彻底无视障碍物的方式向自己靠近，以及，无论怎么逃跑都无法逃出手掌心的恐惧感。 女孩低下头，用樱色的舌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放轻呼吸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突破者’。将其快速地拆解成数块零件，将枪身从中间分离，在轮轴的最后边找到自己想要的部件，那是一块磁铁，却占据了全枪近三分之一的大小。那是因为‘突破者’并不是气动装置，而是利用斥力为动力的武器。 在某种意义上，原理跟‘机械螳螂’十分相似。娅丝敏将托马斯包里未使用的炸药拿出来，开始了现场组装，利用着现有的材料尽数利用，女孩的目标是制作一个小型的地雷，就像是战争时候专门破坏坦克履带的磁性地雷，栗发少女所需要的也是相同的东西。 花费了数秒钟安装完成之后，娅丝敏将磁感应地雷放进包里，她现在需要将其放在螳螂的必经之路上。但突然沉重的脚步声猛然响彻了女孩所在的房间，娅丝敏立马站起，浅蓝色的双瞳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墙壁，想要抢先一步占据主动权。 咚—— 咚—— 咚—— 但‘机械螳螂’就像是在房间四周快速移动一样，每一个声音都十分的沉重乃至清晰，但经过钢筋的传播和扰乱，无法确认真正的位置在哪里。娅丝敏的身子快速地移动着，每一次声音的出现就快速地侧过身子，将枪口对准‘机械螳螂’可能出现的地方。 “等一下...!” 娅丝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意识到了‘机械螳螂’的袭击恐怕没有自己想象出那么单纯，换句话说，声音有可能只是诱饵。也正在此时耳边突然出现了隐藏在敲打声中的割裂声，少女不再转身追寻着声音的来源，反而是向上方仰起头，将子弹倾斜到位于天花板的通风口中。 密布的子弹射穿了薄薄的金属，响起了不自然的撞击声，也在同时带着肉红色光芒的刀刃直接将通风管道斩成两半，‘机械螳螂’从中显出身影，背部的翅膀喷出白气，以近距离朝着女孩冲了过来。 这是不可能闪避的距离，娅丝敏意识到，这样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眼睛能处理的极限，同时残缺的身体能够做出高难度的闪避动作。 猛然，地面如同地震般摇晃，整座建筑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朝着地心抓去。娅丝敏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猛然一震，停滞在空中。而地下室被巨大的力量掀歪，垂落在天花板上的方形通风口，朝着倾斜的角度砸去，而正好是‘机械螳螂’所在的位置。 震动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娅丝敏眼睁睁地看到螳螂被空中的某物砸到，在速度与惯性的加持下如同巨大的陨石陷入了金属的墙壁。 “感谢你，克里斯！” 娅丝敏明知道少年不可能听到，却还是大叫道。栗发少女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从扭曲的金属墙上站起来，她甚至不用抬起头就能发现天花板变低，就像是被重物所捶打一样，平坦的地面如今向上翘起了四十五度，整个密封的地基在巨大的力量下向侧面翘起。 这样下去会被压扁的！娅丝敏心想，少女撑起身子在倾斜的地面上奔跑，但满是障碍的地形让女孩难以发挥出施展开来。而这对于‘机械螳螂’来说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脚下的磁铁启动，螳螂攀附在墙壁之上，如履平地般地朝女孩冲来，闪着白光的刀刃直面在娅丝敏的咽喉。 但少女手中的兵器也不是吃素的，女孩知道子弹无法拦住‘机械螳螂’的攻势，她快速切换模式，从口袋中掏出榴弹装进枪械之中，并未对准机械螳螂本身，而瞄准着墙壁利用着撞击的冲击直接将榴弹引爆。 炸裂的火焰直接将螳螂分割开来，少女的身体也被震飞到数几米开外。娅丝敏狼狈地从地面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踏在倾斜的地面上。而又一波剧烈的震撼将旁边的墙壁压垮，伴随着压缩的空气，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褐色灰尘将娅丝敏的身体笼罩起来，带着少女的身体撞过一扇又一扇的大门。 “看样子是防空洞塌陷了...” 女孩心想着，也注意到了周围的爆裂声一直在作响。明白了‘机械螳螂’看似不在视野的范围内，但一直都在几米外的铁墙后尾随着自己。娅丝敏没有放松警惕，竖起耳朵准备抵御‘机械螳螂’的突袭攻击，而在某一时刻奔跑的声音却停止了，就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娅丝敏不敢大意，她悄然打开了一扇两人宽大的大门，再次来到空地的边缘。她看到了支撑建筑的六根支柱已布满了裂缝，上面附加的金属也朝着难以复原的方向持续扭曲着，朝着崩坏的道路一去不复返。地面也已朝不可逆的角度崩坏，超过五十度的倾斜制造了一个上坡，而它的敌人已等待多时。 娅丝敏抬起头，跟斜上方的‘机械螳螂’对视，她轻吐着话语。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地执着，但该给我们的争斗划上句号了。” ‘机械螳螂’拦在了唯一的出口处，刀刃位于身前，做出战斗的姿势。任谁都能看出来，它已经厌倦了猫鼠游戏，所以螳螂抢先一步跑到了娅丝敏必然会通过的地方进行拦截，耐心等待。 “这毫无疑问是最后的交锋了。” 就在这一刻，就在此时。 机械和人类，在这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动作。娅丝敏后退数步，反手握住枪把，数十发子弹朝着‘机械螳螂’挥洒过去，飞舞的子弹撞在螳螂的银色刀刃上被碾成扁片，化作了无用的铁屑被弹开。与此同时‘机械螳螂’背后的翅膀进行了微调，白色的气体如同流星的颜尾朝娅丝敏冲了过来。 但娅丝敏没有选择闪避，反而是以血肉之躯引了过去，她的双手扔下枪械，从背后解开背包朝‘机械螳螂’砸去。刀刃先是贯穿了背包的表面，刮开了表层，里面装的东西全都倾漏出来，但深入的刀刃却碰到其中的硬物而被弹开，而在下一秒另一边的刀刃突然变成赤红色，螳螂扭转身体直击少女的首级。 女孩的双手调整位置对准高周波刃，甩了过去。 但高热量的刀刃瞬间划开了背包，但也与内部的某物进行了亲密的接触。深绿色的背包突然不自然地鼓胀起来，其中隐藏的爆炸物受到了上千的温度而起到了化学反应，瞬间将背部变成了火球，在螳螂和少女中间展开，短暂地分割二人。但事先预料到爆炸的娅丝敏早就撤离到了另一方向，以爆炸的障碍绕到了后方，同时手中的步枪对准了‘机械螳螂’脆弱的腹部。 就在娅丝敏准备叩响扳机的前一刻，余光一闪，炽热的刀刃转眼之间就斜靠在了自己的眼前，少女的视野难以闪避这快速的一击，但身体却还是遵从本能地向后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枪械已经被斩成两半，而切口还留有炽热的橙色，而自己的脸上，那令人心搏的高温也还没有散去。 “原来是这样...!” 少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一点上，与死亡的擦肩没有让她露出怯意。 就算发现了什么又能怎么样，‘机械螳螂’没有再给女孩攻击的机会，就算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也一样。另一只的银色的刀刃朝着娅丝敏的腹部挥去，而栗发少女也在这危机的关头用手中残余的枪身挡下了这一击，黑色的零件也在此时寿终正寝，完成了解体，但她的身子也再次飞了出去。 娅丝敏对这一击做好了准备，少女的身体在倾斜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后，立马用双脚控制住了身体的重心，再次站稳。而‘螳螂’也没有犹豫，本是赤色的刀锋转变成为银色，现在手无寸铁的女孩不可能挡住下一击。 但少女却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她开口道。 “我终于发现了你攻击行为的异常，在经过爆炸之后，无法发射卸甲榴弹，高周波刀刃无法持续长时间，这是因为铠甲不仅承担着防御的机能，还有另外一个不可缺的功能那就是——散热。” ‘机械螳螂’的动作没有动摇，它再次挥动着刀刃朝娅丝敏冲来，而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开始奔跑，从腰间的收纳袋中悄然掏出一个小型炸弹，计算着螳螂的前进路线。 “而过热则会影响你最主要的功能之一，那就是磁力。敏捷却又大开大合的动作，也诉说着这一点，恐怕你的全身上下，包括关节的连接结构，都是由磁力组成的，这就是你为什么对热量那么敏感的原因。” 女孩慢慢地走动，调整着自己方位，与此同时‘机械螳螂’也没有着急进攻，反而是在原地等待，倾听着娅丝敏的下文。 “一但温度超过了居里点，磁性就会消失，换句话说，磁性和高周波只能二选一。两种武器相互冲突着，而铠甲便是如同润滑剂般将两者结合起来的纽带，这就是你的锚点，完美之中的缝隙。” 以踏步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双方都停止了移动，周围的空气伴随着建造震动而颤动着。也在此时，少女突然扭转身子，不再隐藏手中的炸弹，甩动着手臂，孤注一掷。 她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从‘机械螳螂’的身体上移开，而‘机械螳螂’的摄像头也倒映了娅丝敏的身体，双方就这样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的眼睛里开始了移动。 小型炸弹飞舞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曲线，而‘机械螳螂’则完全不理会飞舞的炸弹，反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直冲到娅丝敏的面前。这样的距离当然无法伤害到‘机械螳螂’，娅丝敏当然明白，她的目的另有其他。 橙色的爆炸在空中袭卷，爆风袭卷了支柱，将外侧的钢铁炸出一道碎痕，但这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龟裂的支柱难以承担了建筑的重量，崩坏在一瞬间达到了顶部，从上方的压力让支柱从中间开始断裂，重达几吨的残骸砸向地面，在与地面相撞之时，不亚于爆炸的飓风袭卷了地下室，而地面的中心凹下，就像是跷跷板一般将娅丝敏所在的位置翘起，让女孩飞向了空中。 “你现在眼里看到了什么？” ‘机械螳螂’的双眼锁定了空中的娅丝敏，翅膀后部的白色尾焰乍然炸裂，仿佛是冲破音速的战斗机，挥舞着银白色的刀刃，将道路之中的所有障碍物弹开，直指栗发少女。但它没有注意到，亦或者是太多的残骸影响了判断，在二人的直线距离之中，隐藏在杂乱碎石之中的磁性炸弹与等待了许久，在这滞空的一瞬间里，撞上了‘机械螳螂’的前腿，被磁力所吸附，牵动了内部的引线。 “不，应该说你忽视了什么？” 空中的爆炸影响了‘机械螳螂’行进的路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撞去，身体直直地陷入了废墟之中，跟炸弹零距离接触的前腿朝着不自然的方式弯曲。螳螂还没有死透，它挣扎的身子想要站起，但剩余的三足扰乱它的重心，破坏了行走的代码。 ‘机械螳螂’只能像是濒死的昆虫一样，拖动着身体，被天花板的一角砸中，彻底被碎铁石块所淹没，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有足谓之虺，无足谓之豸，你也仅仅只是一只虫豸。” 娅丝敏斜靠在墙边，脑中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令人耳熟的话语，她忘记了从哪里听来，只是叨念。不过也没有任何关系，娅丝敏呲着牙捂住自己的腹部，踉踉跄跄地向着出口走出，自己已经完全了背负的责任，是时候撤离了。 少女的步伐轻得不可思议，摇晃的视野闪动着，仅隔数米的门框在娅丝敏的眼中却扭曲了起来，变成了纠缠在一起的线团。而后娅丝敏的膝盖一软，倒在了满是碎石的地上，尖锐的石头刮开了完好的皮肤，但女孩却不可思议地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感。 “怎么...” 残缺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到达了极限，肾上腺素的褪去让少女陷入了昏暗的世界，眼帘渐渐闭上，甚至脑中出现了就这样睡去的想法。少女无法反抗身体的本能，只能挣扎般地伸出右手，此刻黑暗袭卷了她的世界，隔开了外部的知觉。 “娅丝敏！” 熟悉的声音震醒了女孩的意识，她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出口有几处黑影在闪动。身穿着与自己相同服装的某人朝自己冲了过来，女孩感受到了陌生的温暖，视线开始聚焦，看到了熟悉且令人安心的面庞。 “原来你还没死啊。摩里尔。” “你才是，娅丝敏，欢迎回来。” 终章-傲慢是给胜利者的惩罚 ===================================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能干。” 娅丝敏斜靠在冰凉的靠垫上，娇小的身体微微地耸动，清新的空气缓慢地流进肺中，将疲劳和污浊带入体外。本是面色痛苦的女孩，在这一刻也将眉宇舒展开来，睁开浅蓝色的双瞳，看到了眼前的景色，说出来了上面的话语。 那是犹如地震之后的奇景。本是耸立的建筑已然坍塌，瓦砾和金属相互层叠，从中延伸出了乌黑色的钢筋，除了还能勉强保持外形的底层建筑之外，而高层的结构已经分裂成了无数的残骸融入了这片废墟，就算是经过的走廊，还是战斗过的房间，都已经随着爆炸四散，无法分清了。 “真是可惜呢，我那时竟然在昏迷。” 娅丝敏望着旁边的男人，神情有些可惜的说道，心想着那个场景可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的。 摩里尔却转过头来，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倒是惊魂未定，在建筑坠落的时候我可明确地感觉到这片土地向下塌陷了数米。” 靛蓝色的双瞳从摩里尔的身上移开，微微地歪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着躺在吉普车内部的金发美少女。莉莉娅还是处于昏迷之中，苍白的面颊没有点血丝，就像是传说之中的睡美人，正等着远道而来的王子将其吻醒。 不过现在，还是让女孩好好地休息吧。 “这倒也是。”娅丝敏回过头来，将视线放到远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徘徊，他的手中拿着从草地摘下的花朵，合成了几束漂亮的鲜花。 “话说克里斯正在干什么？” “献花吧，向着死去的士兵和同伴。” “这样啊。”娅丝敏回答道，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不是对现在，而是对未来。“他用自己的办法将‘机械螳螂’给摧毁，拯救了我们，这可是大功一件。” “是啊，但我们都知道未来并不乐观，看不见的敌人还在暗处盯着我们。” 摩里尔伸出手，递给了娅丝敏一把黑色的手枪和深绿色的手雷。 “这无法停止我们的脚步，就算他们在这么强大，不再维持着魔鬼影子，从中泄露出了人的欲望。”娅丝敏接过武器，女孩的视线扫过周围，眼睛深处的战意并没有减少，“就算，能回去的士兵只有原本的不到五分之一。” 从前座传来了钥匙扭动的声音，随后启动的引擎让车身微微地颤动。剩余的士兵们坐上了中型吉普车的后备箱，松散地坐在金属椅上。而娅丝敏则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让昏迷不醒的莉莉娅靠在自己的侧面。金发少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将柔软的脸颊撑在娅丝敏的头顶，透过细密的发丝将温柔的吐息打在栗发少女的头皮上。 娅丝敏也想闭上双眼陷入沉眠，然后再身旁的少女在同一刻醒来，但车内的气氛却将这份温馨扼杀于摇篮之中。 “人质已经乘坐另一辆车离开，他们会绕开交战区域，直接去寻求本国士兵的帮助。不能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到大洋洲，军队里面的叛徒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 “这可真是麻烦了。明知道敌人在内部，我们却不得不自愿走入他们的陷阱。” “往好处想吧，至少已经知道了敌人在大洋洲的内部，这就意味着叛徒还没有混入外来部队当中。” 突然间娅丝敏感觉到几处炙热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娅丝敏抬起头，看到其他的士兵正带着真挚纯洁的眼神，犹如看到主人的大型犬。娅丝敏露出放心的笑容，女孩可不在意给克雷多斯多增加一些负担，倒不如说，把这当作报复正好。 所以少女代替着克雷多斯给他们定下了承诺。 “放下吧，克雷多斯长官对失足少年的关怀热切到不正常的程度，他绝对会为你们给予保护的。嘛，别苦着脸，别害怕，往好了想，如果抓到了叛徒肯定会有你们的功劳。” “我对勋章可不感兴趣，只想要回家。” 语气中包含着强烈的思乡之情，说话的人自然是乘客里面最年长的哈里森。 “哈里斯先生，你都已经跨过最难的台阶了，别垂头丧气！” “难过的时候就想想看那群反派的表情吧，花了那么大功夫追杀，结果还是没有达成目的，说不定现在正苦着脸考虑着要不要自首呢！” 周围的士兵看到哈里斯的神情逐渐低落，陷入了对家人的思念，都竖起大拇指宽慰着这位中年男子。虽然他们的手法都显得十分的笨拙，但却不失温暖，莉莉娅看到这份场景的话肯定会开心的。 这时哈里斯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娅丝敏说道。 “说起来，我跟莉莉娅小姐还有一个约定。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请务必让我和妻子招待你们一顿，就当成对救命之恩的谢礼了。” 娅丝敏的脸色变得有些娇红，声音有些扭扭捏捏。 “是..是吗？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不擅长被感谢吧。哈里斯听着娅丝敏略带违和感的语气和用词，心中的违和感简直快要撑爆了，不过中年男人也回想起这位少女在初次的自我介绍时，也用的是相同的风格。 这难道是现在的某种时尚吗？不管怎么说，后生可畏啊。哈里斯在心中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 就在这时，位于副驾驶的克里斯敲了敲隔板，从小窗户中探出头来对后面的士兵们说道：“我们正在经过那片美丽的向日葵园地，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打开车门欣赏，放松一下精神，毕竟之后我们就没有那么多休息时间了。” 克里斯的想法和其他士兵心照不宣，正在驾驶货车的摩里尔也打开了窗户，让流动的空气将充斥在封闭环境内部的甲醛味吹走。坐在最靠近外侧的托马斯则是站起身来，打开了门锁，推开了车门，一眼望去竟是优美的向日葵。 “我们打算沿着支流走，绕到了主战场的侧面，从我方防御部署较弱的东方进入森林，让莉莉娅或者是娅丝敏直接去找克雷多斯，这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和四个小时的步行。”克里斯冲着后面说道，随后他看到有些士兵露出不解的神情，解释道，“我们无法原路返回，天知道那群混蛋有没有必经关口上埋伏我们，而且被地雷所炸死，可是天衣无缝掩盖证据的手段。” “这倒也是。”娅丝敏赞同道，然后轻轻地用手指将飘起的金色发丝捻住，感受着顺滑的触感。 “唔..~” 也在这时，女孩听到了莉莉娅微张的嘴唇中发出了轻轻的呻吟，肩上的少女好像不满足现在的姿势，微微地耸动身体，将脑袋埋入了娅丝敏的肩上。栗发少女的脖子则是被温热的吐息所刺激到，打了一个可爱的寒颤，差点发出了令其他人误解的呻吟声。 “你这家伙，就算是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也喜欢撒娇呢。” 娅丝敏环抱住莉莉娅纤细的腰肢，在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栗发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心中也在遐想着自己是否也能在女孩清醒的时候，诚实地将内心的情感诉说呢？ “哎，你们有看到吗？！好像有一个黑影穿过了向日葵地！” 一个向外探头的士兵突然惊叫道，望着身旁的同伴求证道。士兵面目有些惊恐，好像看到了恐怖的东西，他将伸出手指指向某个方向，但他的同伴却睁大了眼睛，凝视几秒后摇了摇头说道。 “哪有什么黑影，你是把向日葵的影子错当成什么了吧。放心吧，‘机械螳螂’已经被压在建筑底下，怎么可能重新爬起来。” 娅丝敏不禁皱紧眉头，她的双眼跟哈里斯的眼睛对视。少女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哈里斯，让他帮忙照看一下美丽的奥罗拉公主。娅丝敏垂落着视线，将手伸进包里，感受着手枪的触感，然后女孩扶着墙壁，来到了门前，探出头去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向日葵田地一望无际地连接着天边，而货车则从其中的小径穿过。每颗向日葵都长过两米，大大减少了可视范围，这让女孩有种误以为自己还是身处在森林里面的幻觉。但少女的眼睛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某物，也在此时她确信了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向日葵之中。 黑色的某物突然出现在了娅丝敏的眼帘，如同从云层里探出头的飞机。但这远比飞机更加恐怖，少女睁大了双眼，放弃无谓的解释，转身直接向驾驶室里大叫道：“摩里尔，向左转！” 信任战胜了疑惑，车辆猛然朝斜左方转向，驶进了向日葵林中，将植物压进轮胎。而与此同时，前方的道路突然爆炸，橙色的火焰直接将周围的植物点燃，爆发的飓风将挺直的向日葵吹倒。 娅丝敏紧紧地抓住金属的栏杆，而周围的士兵也跟少女一样，以半爬着的姿势艰难维持着平衡，也因为这样，在下一秒里上天救了他们一命。刺耳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熟悉的银色刀刃刺穿了车厢的外壁，将车顶从货车身后无情地分离，尖锐的刀刃几乎是刮过了士兵们的头顶，以毫米之差回避了这次攻击。 但那些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转眼间，货车的外壳就被削掉，变成了敞篷车。 “可恶！‘机械螳螂’还活着！” 一个士兵尖叫道，眼中的尸体让他脑中的激素快速地分泌，他从怀里拿出枪械，以残余的外壁当作掩护从中探出身来。他是想要反击，也想要报仇，但在极度恐惧的情况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完全忘记了‘机械螳螂’的刀刃究竟有多么地锋利。 “笨蛋，赶紧快趴....!” 娅丝敏伸出双手想要提醒，但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刀光一闪，银色的刀面穿透了薄如A4纸的铝合金外壁，在栗发少女的面前将那个士兵从腰身斩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洒在少女的脸上，鼻间充斥着令人呕吐的臭味，娅丝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向驾驶室吼道。 “所有人，冲击准备！摩里尔，直接撞上‘机械螳螂’！” 车辆再次剧烈地摇晃，轮胎在湿地里摩擦的声音犹如亡魂的催命曲，士兵残余的身体随着一次猛烈地抖动被颠出了车外。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残余的外壳带动着‘机械螳螂’的刀刃，锐利的刀尖摩擦出火花，也随着急剧转弯的车体卡在了铁制外壁上，娅丝敏也趁着这个机会掏出自己的手枪，直起身子直视着追随而来的亡灵。 ‘机械螳螂’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铠甲存在过的痕迹，就连包裹骨骼的透明外壳都不知所踪，这让栗发少女想起了博物馆里陈列的昆虫化石，只剩下由骨头所构成身体还有突出的头部。而支撑住身体的银色骨头上充满着凌乱的刮痕，青色的缔结组织如同燎燃的火焰，从远处看起就像是行走的骷髅螳螂。 唯一还能看出原型的只有背部的翅膀，但本是鼓起炮台上充斥着残缺的裂痕，那肯定是被重物砸中的痕迹，也证明着这与之前是同一架武器。而在下方，鼓起的肋骨之下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就像是失去了脏腑，正用着最后一丝生命也要杀死敌人的蜜蜂 “娅丝敏，瞄准关节连接处！” 前座的克里斯大喊道，他跟女孩一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枪瞄准‘机械螳螂’随时会散架的身体。两种完全相异的枪声不约而同地响起，子弹的打在骨与骨之间的缔结组织上，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闷响，而有些直接打在骨骼之上的子弹却被弹开。 ‘机械螳螂’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就像是枪击对它造成了伤害似的。娅丝敏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子弹根本就无法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而内部本来精密的原件也被证明是无所需的东西，这个犹如异形一般的造物，只需要骨头就能正常的奔跑。 娅丝敏再次发出剧烈的震颤，她看到‘机械螳螂’的四只脚正深深地犁进地里，将巨大的力量施加到车辆上，它正在逐渐掌握车辆的控制权，并故意用蛮力抖动着车身。娅丝敏刚想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却在数次震颤之中向后摔去，幸好女孩伸出左手扒住了栏杆。 也在此时，她注意到了‘机械螳螂’的另外一把刀刃正在干什么。 “‘机械螳螂’正在剥开车体表面的外壳，它的目标是内部的发动机！” 如果车辆被破坏，那他们就真的就变成菜板上羔羊，将失去逃跑的最后一种手段。要怎么做？自己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螳螂？娅丝敏的大脑飞快地转动，寻找着方法，但巨大的压力向少女倾泻，这不只是一车的人命，还有保护莉莉娅的责任感。 难道要使用榴弹吗？娅丝敏的余光看到了掉落在角落，沾满着生前主人鲜血和内脏的步枪，枪管下方的榴弹发射器应该还可以使用。但在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女孩自己所否决，因为娅丝敏十分清楚，榴弹的爆炸半径会把整辆车给卷进来，而控制起爆的范围又无法给螳螂造成有效的伤害。 一个想法在脑中产生了。女孩回过头，看到哈里斯正在车厢最里层的角落紧紧地抱住怀中的莉莉娅，他的眼睛之中虽带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保护莉莉娅的决心，他正在用行动践行着自己的信念。而其他士兵呢？他们的脸上淋着队友的鲜血，现实和理想的巨大落差感再次打击了他们。 谁都靠不住，能战斗的只有自己，能保护莉莉娅的人也只有自己。 娅丝敏在脑中下定决心，而在这时，摩里尔的声音贯穿了后排。 “所有人，冲击准备！” 车辆再次剧烈的摇晃，娅丝敏的身体随着飘逸的惯性，后背重重地撞在铁板上，身上的伤口让少女不禁呲牙。同时门外的场景转换，栗发少女看到了向日葵地正逐渐远去，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了出来。 “不会吧！不会吧！？” 娅丝敏突然了解到了摩里尔的想法，脑中的警铃轰然作响，少女没有时间去关心其他的士兵，只得蜷缩住身子，双手紧紧抓住栏杆。 那块平原之中有什么？答案很简单，是上个世纪的地雷。 轰然的声响从车的一侧传来，摩里尔在此时大秀车技，他单手快速地旋转方向盘和换挡一气呵成，将‘机械螳螂’所在的一侧暴露在地雷的分界线外。螳螂的身体如同挡箭牌一样为车辆抵挡了大量的伤害，车辆的侧壁上出现了无数向内突起的圆形，那是无数的金属弹丸正在泼洒的证据。 “上个世纪的武器对‘机械螳螂’没有效果！冲击波无法伤到它的骨头，弹丸也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那要怎么办？” 摩里尔回过头，急切地向着栗发的少女问道。他在意所有的人命，这个老兵想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去拯救所有的人，他不想让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就算娅丝敏提出的方法有多么天方夜谭，他恐怕都会去实施。 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娅丝敏表情的异样。 “很简单，只要牺牲一个人就好了。” 而一时间车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自己听错的表情，也错失了最后挽留的机会。 ‘机械螳螂’的身体猛烈的抖动，钢铁摩擦的声音犹如无声的嚎叫，刀刃刺进了车体之中，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失重感伴随着娅丝敏。但女孩却松开手，放弃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机械螳螂’也在此时彻底掌控了车辆的控制权，弯曲的刀刃用着蛮力将车辆的后轮提了起来，而因高速前进的前轮突然转向，栗发女孩的身体就这样循着惯性飞了出去。 “不，等等！” 迟到一步的克里斯伸出手臂，大声呼喊，想要抓住娅丝敏的身体，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和祈求，但少年与少女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犹如万里之长，少年只能在手指的缝隙中看着娅丝敏娇小的身体飞出了窗外。 但这一举动并不是寻死，女孩也从来没有想过自杀。 娅丝敏在飞出去的那一刻，调整着身形，在空中抓住了‘机械螳螂’身侧的延伸的肋骨。手中传来了炽热滚烫的感觉，刺痛感深入骨髓，女孩咬紧牙关将双脚踏上螳螂的半身，努力向上部攀爬，直到‘机械螳螂’的背脊部分。 “如果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开始搞破坏了。” 娅丝敏如同在平衡木上的体操运动员，在高速行进当中调整着自己的身位，用双腿夹住‘机械螳螂’的头部，使用着全身力量拉扯着螳螂的脊椎，只用着骨头和磁力连接着身体的结构自然并不坚固。而‘机械螳螂’当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它剧烈地晃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把少女从背上甩开，但娅丝敏却像牛皮糖般粘人。 伴随着难听的撕扯声，娅丝敏用全身力量将‘机械螳螂’肩部的缔结组织撕碎，再交换姿势，双脚交叉缠上了螳螂的左臂。 “喂喂，还不理我吗？看来仅仅是要糖果是不够的了。” 背上的少女这样说着，全身再次用力，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机械螳螂’的骨骼在一瞬间就错位。仅仅依靠缔结组织的连接就这么一回事，只要施展巧力，就可以轻易让关节失去作用，而磁力可不管关节的连接方式是否是正确。 ‘机械螳螂’的挣扎比前一次更为猛烈，它好像变得真的害怕似的，从汽车的内部抽出了刀刃。而娅丝敏也看中了这个机会，再次调整身体的位置，让自己的体重变成‘机械螳螂’的负担，如同驯服烈马的骑手，控制着螳螂的身体朝着侧面歪去。车辆和‘机械螳螂’的道路在这一刻分开，中型汽车继续朝着地雷的边缘前进着，而螳螂则是一头扎进了向日葵林中。 “喂，如果你们够聪明的话，就不要回头。” 少女的语气带有一丝落寂，但更多的是安心感，娅丝敏目视着车辆开到山坡的另一边，直到隐去了身影。 ‘机械螳螂’一边奔跑，一边将两只刀刃猛然朝自己的背后袭来，而少女缩回自己的双脚，预读着螳螂的身体语言并进行躲避，刀刃刺破了裤腿，从中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腿和上面的伤口。也在这时她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残缺不堪的翅膀上，从龟裂的缝隙之中窥到了某个熟悉的东西。 “我还奇怪为什么只有最初的一击使用了‘卸甲榴弹’，没想到竟然是卡弹了。” 从外部无法破坏螳螂，那么从内部如何？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娅丝敏的心中冒出，少女掏出摩里尔给自己的手榴弹，拉开拔环，将手榴弹的本体塞进了翅膀上的黑色炮管里面。然后身体纵然一跳，脸颊接触到湿润的土地，在翻滚几圈后稳住身子，摇摇摆摆地往远处跑去。 而后，背后传来惊人爆炸声，手榴弹引爆了内部的破甲榴弹，如同连环爆炸一般将温度叠加，而中心恐怖的高温则直接融化了脊椎，将其余的四肢炸飞出去。而四散的冲击波则将娅丝敏娇小的身体刮飞，少女感觉到背部失去了知觉，燎燃的火焰在脸侧迸溅，视线在不停地旋转，最后落到了向日葵之上，而这缓冲垫则救了自己一命。 少女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独自摧毁‘机械螳螂’的成就感几乎让她想要大叫起来。但娅丝敏的视野歪斜着，红辉色的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和身体上，炸飞的碎片深入了背脊，将扭曲的末端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连自己的手足都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昏暗的眼边是暗红色的火焰，正将美丽的花朵当成介质，向周围扩散着。 肺部传来了呻吟，咳嗽随着血液，将视线染红，而逐渐淡去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他淡漠的双眼盯着娅丝敏，在那一瞬间里流露出了生机，他的手臂还绑着白色的绷带。 “我们还真有缘分呢，娅丝敏。没想到你真的可以摧毁‘奇美拉’，我本来并不想管威廉姆斯的多此一举，但你既然倒在了我的面前，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你是..阿斯特？” “看在你跟威廉姆斯是老相识的份上，就让我救你一命吧。” 男人在原地蹲下，不顾娇小少女做出的反抗，将娅丝敏如同货物般扛在肩膀，背对着夕阳与燃烧的残骸，在向日葵的花丛之中隐去了身影。 ==================== # 镇魂之花向阳绽放-费洛雷斯边境围剿战 ==================== 序章-从黑暗之中苏醒 ============================= 水滴从破旧的楼顶管道泄漏而出，浸染了潮湿的天花板，逐渐渗入了里层，湿润的水汽逐渐在外部凝结成一颗豆大的水滴。 摇摆着，扩大着，然后不堪重负，顺着地心引力滴落了下来，打在了一名少女的面颊上。 “唔..啊...” 少女的神智受到了轻微的刺激，娇小的身体正耸动，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收缩，从中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击打在了女孩的脸上，正在逐渐唤醒着她的神智，细腻的栗发顺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飘动，刺激着她的面孔，最终伴随着全身的痉挛，带着些许痛苦和困惑，少女那栗色的眼睛猛然睁开。双腿和双手在反射性的挣扎之中撞到了铁制的骨架，发出了一声闷响，而来自身体里连绵不绝的疼痛感让少女瞬间清醒了过来，眯着双眼不断地打量着周围。 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从深不见底的地狱逃了出来一样。 女孩呲着牙，将周围微凉的空气吸入肺中，大口地喘息。脑中的画面也逐渐清醒了起来，断掉的记忆也在连接，女孩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正在寻找着一个锚点，那就是最后自己还记得什么。 “是在一大片向日葵里。” 少女呓语着，身体的本能正在帮她找回状态，在苏醒的迷茫中，仿佛这一工序就刻印在她的身体内侧，并不需要找到开关，就能自行启动。 “我为了摧毁‘机械螳螂’和莉莉娅他们分别，不知道克里斯他们有没有安全逃脱。” 程序正在重新启动，其中也伴随着痛苦，而愈加对记忆的深入，身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 “想起来了，我利用它内部自带的炸药，把‘机械螳螂’变成了不可回收垃圾。”女孩想到这里，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仿佛是在嘲笑着敌人竟然弱小到被她一个血肉之身的士兵破坏，但之后的事情却变得模糊了起来。少女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脑中的记忆失去了时间的触感，无法将其连接在一起，但就算如此，她还是记得在陷入昏迷之前的那个瞬间，好像看到了某个人影，一个女孩认识，并印象深刻的人。 “阿斯特...!”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觉到此地的空气是何等的冰冷，而四肢就像是没有血液流过，正在寒冷的空气之中渐渐失去知觉。 然后从角落里发出了声响。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能在娅丝敏的记忆里面留下痕迹，我倍感荣幸。” 感官变得迟钝了。娅丝敏在这个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忘记了呼吸，栗发少女僵硬地歪过头，看到一个身穿深色军装的士兵从阴影之中走出，他的脸上带有一丝戏虐的笑容，绷带从他的袖腕里露出，橙黄色昏暗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显出身影。 “欢迎醒来，娅丝敏。我可担心你了，如果你不清醒我的损失也就大了。” 也就是说，这里是雇佣军的魔窟吗。少女再次深吸一口气，将躁动狂乱的心脏安抚，把慌乱不知所措的神情隐藏到面具后面，身体内部的按钮一瞬间就让娅丝敏平静下来，并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出了主张，不过首先，她可不打算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看起来你脸上的伤口恢复的不错，看来是我踹得太轻了。” 娅丝敏歪着头，浅蓝色的瞳孔里面尽显冰冷，而嘴里吐出的是故意轻佻的言语。 男人的身子在阴影里面顿了顿，好像是被娅丝敏的话语惊讶到了，不过这就是女孩想要的效果。一开始的下马威很是重要，这代表着掌握接下来谈话的主动权，不管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地虐待自己，倒不如说，越是失去理智的状态能获得的信息说不定会更多。 阿斯特走了过来，厚重的步伐在封闭的室内回荡着，就这么走到了女孩的面前，透过眼镜看着面前的少女，然后举起右手，仿佛要做出挥打的动作。娅丝敏也不甘示弱地盯着敌人，被捆在椅子背后的双手不停地挣扎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少女也做好了觉悟，准备随时迎接着阿斯特的报复。 就在少女看到阿斯特挥动手臂的瞬间，眼睛反射性地闭上，但疼痛感却迟迟没有传来，反倒是自己的面颊上传来了粗糙的触感。 娅丝敏睁开双眼，看到阿斯特正仿佛在品尝美食，注视着自己的反应，男人的手指在女孩的脸颊上游走，肆意地触碰着白皙柔软的皮肤，仿佛在玷污着，女孩唯一完好的部分夺走。娅丝敏的内心之中泛起了一丝恶心，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在厌恶着这般触碰，这是和莉莉娅的手指截然不同的触感，其中没有丝毫的温暖和关爱，只有对敌人的戏虐。最终阿斯特捏住了娅丝敏的下颚，强行让女孩飘忽的视线固定在自己的脸上。 “真是令人感到沉醉的反应，真令我好奇，你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是表里如一的坚强？还是如同普通人那样，把害怕藏在内心深处？” 娅丝敏趁阿斯特说话的时候，脖颈猛然发力，突然挣脱了男人的手指，然后两排皓齿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准了阿斯特的手指，直接咬了下去。 但这唯一的攻击还是落空了。阿斯特就像是预感到了娅丝敏的反抗，抢先一步躲开她的攻击，随后手指往下滑落到几厘米，用单手捏紧了女孩的脖子，手指深入了肌肉的缝隙，指腹磨动着凸起颈椎，少女的气管就这样被简单的动作给堵死，发出了如同哮喘般的声音，无法流通的血液被困在了头部，让苍白的面颊有了不正常的血色。娅丝敏的身子甚至都被提起，捆在脚踝和腰部的锁链带着椅子的重量，让女孩更加难受，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呻吟，最终就在女孩的意识即将中断的前一秒钟，阿斯特松开了脆弱的脖颈，让娅丝敏摔回到金属椅子上。 “咳..咳!” 栗发的少女低垂下脑袋，身体不停地颤动着，胸腔带动着全身，急促地呼吸，而在如同白瓷般的脖颈上却还留着鲜红的指印，就像是给野兽的镣铐。 “真是危险，我果然还是跟你保持一段距离吧，免得又被这只凶猛的母猫误伤。”阿斯特用着夸张的语气反击着娅丝敏，然后回过头去从墙角拿出一张折叠凳，坐在了少女的对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地说，“你最好还是不要挣扎了，你身上伤势可不是以简单的包扎就可以解决的。当我发现你的时候，背部的伤口因为火烧的原因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块，就像是混合着牛奶的黄油一样。” “咳..”女孩在喘过气来，呼吸逐渐平稳，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睛里面没有一丝胆怯，“这还真是婉转的威胁。” “三根肋骨开裂，腿部和右肩严重烧伤，头皮上的伤口长达四厘米，你以为我们给你缝了多少针？” 阿斯特摊开双手，语气之中竟然有一丝无可奈何。 娅丝敏这才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女孩低下头，看到原本的衣服早已不见，渗透着乌黑血迹的绷带从自己的胸部缠到脖子，在关节处分开，并连接着自己的上臂，伴随着极其不舒适的触感，恐怕绷带一直延续到自己的手腕处。而自己的衣服恐怕也在手术过程之中被剪坏，丢弃。而绷带的内部，以及皮肤的表面都没有感觉到内衣的痕迹和触感。让娅丝敏感到安心的是，下身的状况还算完好，身体的内部没有出现莫名其妙的疼痛，而裤子也只是被剪到了膝盖处，是为处理小腿的伤口。 “看在你是女性权益上，我可是专门请了女医生来为你治疗，但你在手术过程中可完全不安分，虽然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但身体的本能却还醒着，差点用手术刀把一名医护人员杀死。你难道以为那些镣铐是为了束缚你的吗？你现在就像是动物园里面的小狮子，围栏只是为了保护那些好奇心过于旺盛的游客而已。” “女医生...难道是。”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花容在一瞬间失色，蓝瞳少有的动摇了。 但在下一秒少女恢复了冷静，她可不想让面前的男人发现自己的弱点。 “那还真是感谢你们的大心无私，但不可能没有代价吧。雇佣军可不在日内瓦公约之内，也就是说你们无论怎么审问我都不会违反人道，就算是演变成了虐待我也没有好抱怨的。”娅丝敏的眼神之中已经做出了觉悟，但她的双手还是在背后悄悄地摸索着，寻找着锁扣的位置。女孩正用着自己的声音来吸引着面前男人的注意力，从而掩盖背后的小动作。 “虽然很老套，但我还是想要先说一下，我可对大洋洲军的内部配置一概不知，作为一位编外人员也没掌握什么机密情报，所以你们的救助都白费了。” 这时娅丝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决定试探一下面前的男人。 女孩的眼睛眨了眨，浅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娅丝敏开口道：“更何况，你们掌握的情报恐怕比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士兵多得多，对吧？” 阿斯特扶了扶眼镜，手臂遮挡了自己的半边脸。娅丝敏勉强可以窥见，男人脸部的皮肤正在拉伸，可肌肉却没有移动，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夸耀着自己的结论。也在此时少女的心中笃信了心中推论，也就是大洋洲军队内部确实存在着叛徒，而且和威廉姆斯的集团有着密切的联系，恐怕就在现在他们在密谋些什么，让一边倒的战局在关键时刻发生逆转。 面前的男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对着深思的女孩说道：“就跟你想象的那样，你只是一颗让军队运转的零件而已，所以我并不觉得能从一颗小小的螺丝钉里面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你还并不属于大洋洲。吸血鬼部队虽然在这次战役之中承担了逆转点的角色，在某些决策上确实值得让我们大呼意外，但很可惜，我并不对这种影子部队的构成不感兴趣。” 娅丝敏当然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 “你感兴趣的是莉莉娅。” 在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娅丝敏身体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场，眼中的敌意剧增，仿佛这个名字是少女的逆鳞。 但阿斯特却完全不为所动，也不对娅丝敏的敌意起任何反应，就像是他的灵魂已经被莉莉娅勾走了一样。 “没错。你难道不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好奇吗？” 男人向前探出身子，直视着娅丝敏的眼睛。 娅丝敏下意识地撇开目光，双瞳有些颤抖，但女孩还是反问道：“好奇什么？” “你心知肚明的事情，或者是你现在应当担心的事情。”阿斯特没有选择和娅丝敏猜字谜，直截了当地说，“你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强硬的态度，但内心里面却还是很担心莉莉娅吧？有没有顺利逃脱，伤势严重吗这类的问题。这是当然的事情，也是人性的本能，这也同样适用于莉莉娅本人。” 听到这里，娅丝敏瞬间顿悟，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剧烈的颤抖，残缺的身姿在锁链的束缚下显得格外的纤细和弱小。 “不，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种状况下深入敌营完全就是送死的行为，有理性的人都不会选择救我，军队的高层八成已经把我记录成死亡了吧。所以她们是不会理会这个诱饵，当然也不会走进这个陷阱。”娅丝敏强行让自己沉着下来，用着理性的思考来否决自己的妄想。如果莉莉娅的心里真的有自己的位置，娅丝敏会感到开心，但此时栗发少女却违心的渴望着莉莉娅忘掉自己，不要为将死之人赌上自己的生命。但另一边，她又渴望莉莉娅会来救自己，证明着名为娅丝敏的少女在她的心中独占着特别的地位。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阿斯特突然开口道，从镜片后眯起的双眼扫视着少女的身体，仿佛在透视着她的内心。 娅丝敏也在这个时候惊醒，女孩抿住自己的嘴唇，极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保持机械状，对一切都不会动摇的样子。 “连自己都无法欺骗的话语，又要如何欺骗我？”阿斯特将自己的目光从娅丝敏的身上转移，再次谈论起了莉莉娅，“就算把这个城市变成‘地狱’，那位‘天使’也会为了寻找你而来。我敢确信，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还上好的鱼饵了。” 娅丝敏沉默不语，她本想质问着阿斯特到底了解莉莉娅些什么，但心中却没有勇气将男人的话语给否定。 房间的内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白炽灯的亮光一闪一闪，伴随着电花迸裂的声音，这也是这寂静的瞬间唯一响起的噪音。 突然铃声响起，阿斯特直起身子来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了智能手机，根本不介意旁边还有娅丝敏的存在，就直接拨通，背对着少女冲着不知是谁旁若无人地交流着。 “嗯，明白了。” “我这边也结束了。” “我马上出发。” 对话十分简洁，阿斯特只用了不到数秒就挂断了电话，而女孩也完全没有机会偷听到有用的情报，只能勉强从泄露的微小声音中听出对话的人应该是一个女性。 少女的眼睛直视着阿斯特的背影，而那个男人则是用手挠了挠头，回过头来与娅丝敏的目光相互碰撞。 阿斯特的脸上充满着可惜的神情，他没有坐回椅子上，摆着手说道：“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也要去做我的本职工作了，在这里继续偷懒的话总会被其他人说闲话。” 娅丝敏意识到阿斯特马上就要离去，少女心中却还没有放弃打探情报的想法，她抓紧时间，开口道：“真没想到你还有正经工作，我还以为你只是莉莉娅的跟踪狂。我很好奇，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要彻底摧毁大洋洲吗？还是保全自身?” “我的真实目标吗？硬要说的话，跟你差不多。” 不算答案的回答，但这让女孩的眉间微微上挑。 少女并没有忘记阿斯特是一名佣兵，但她并不确定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阿斯特明显知道一些佣兵不知道事情，从他的语气来看男人也并不关心战场的走向，而且还瞒着一些主要的情报，而这恐怕就是他本来的工作。如果按照这一层来推理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确实有待商榷，他可以不属于佣兵或者私人军队之中的任何一个势力，甚至还起到制衡两方的作用，他应该是更加接近中心，操作着战争走向的角色，这样就能理解到在登陆战时他的种种不自然的做法。 难道说，刚刚那通电话的对象是威廉姆斯吗？如果是真的，他说不定真的已经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了。 “给你一个忠告吧，娅丝敏小姐。”阿斯特将折叠椅收好，走出房间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冲着女孩说道，“我跟你虽然都是士兵，但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对于我来说，原初的诉求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但你却明显不是如此，从九死一生中逃了出来，又转头奔入战场，就像是被人驱赶并尝试驯化的野狼。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东西鞭挞着？是信念吗？还是说根本没有东西，这只是你的生活状态而已。” “你看过了吗。我不在意，因为我并不觉得履历上的文字能够反映出个人的真实想法而已。” 娅丝敏冰冷的反驳道，但动摇的瞳孔却暴露出了少女的真实想法。 阿斯特并没有理会娅丝敏的话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拼命活下去吧，这就是我的忠告。就算身边的事物都糟糕透顶，就算朋友都只是一群空有热血的笨蛋，但只要一路走来就可以收获，并学习到很多东西，不管是我，还是威廉姆斯都是一样的。” 男人边说边取下眼镜，用单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从指缝中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我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但至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少女无法理解阿斯特的话语，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说出这样的话。但更多的，娅丝敏感到了不甘和愤怒，女孩的手掌在阴影里面握成拳头，她从阿斯特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怜悯，仿佛就是在关怀流浪的小动物般，只让娅丝敏觉得刺耳。 “别开玩笑了，直到把你们这种人杀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战场的。” “你想干什么跟我无关，我只是劝你努力活下去而已。” 言语的威胁无法攻击到男人，他将椅子重新放到原本的位置，径直地朝门外走去。 “多谢提醒，不用你多说我自然也....” 娅丝敏还没有说完，就被阿斯特开门声所打断，尖锐的声音扰乱了女孩的想法，同时她也从打开的门缝中看到了几个人影。他们都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和面罩，覆盖全身的衣物无法分辨他们的体型和性别，而这些纯黑的士兵身前还有银色闪着寒芒的小型推车，上面盛放着小至宽约四厘米的手术刀，大至半米长的碎骨锤，而这些凶器都像是精心装盘的食物般整齐地放在架子上，当着女孩的面推到了她的面前。 阿斯特只是冷冷地看着娅丝敏，与几分钟前的他判若两人。 “我说过，只有我觉得你身上无法提取出信息而已，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为之一试。那么我走了，接下来她的命就随你们处置，不管是杀了她还是活剥，都随你们想法来就好了，我并不想参与这件事。” 男人的后半段话明显是说给旁边的士兵。 纯黑的士兵仅仅是点了点头，他们从推车的中层拿出血袋和吊针，检查着带着利刃的凶器，而故意将这些动作尽量放缓，从而增加女孩的心理压力。他们是专业的，同时相当的谨慎，纯黑的士兵并未在给娅丝敏松绑，而是单手捏住女孩束缚的右臂，将装满透明液体的针管刺入她的血管，将不明的药物全部送入娅丝敏的静脉当中。随着血液的流动和呼吸，栗发少女逐渐感觉到身体变得无力，头部低垂在胸前，自己无法控制全身的肌肉，但同时自己的意识却开始高涨起来，伤口处的疼痛愈发的明显，细密的冷汗出现在皮肤表面。 “苯二氮䓬类和硫喷妥钠而已，虽然后者被用来当成安乐死的药物，但我们可不会让你那么轻松。” 从面具后面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向娅丝敏解释着自己的身体即将遭受的一切。 “也就是肌肉松弛剂和吐真剂，你们的品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啊。” 娅丝敏蠕动着喉咙，勉强地对面前的士兵冷嘲热讽，但女孩自身感觉却像是沉入了水底，陷入了海床，意识被温暖的某物所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沉睡。但女孩可不想这样认输，她轻咬着舌尖，用着疼痛刺激着意识，反抗着来自身体的惰性。 “嗯，刚好能说话，药效正好合适。” 一旁的声音满意的说道。 “那么开始吧，首先是一般等级。” 女孩的手臂被解开，刺入了吊针，但本人却浑然不知道，就像是陷入了沉睡的公主。 “你的名字是什么？生日是什么时候？今年多大了？” 如同晚钟般的声音在娅丝敏的鼓膜里作响，无法分清男女的厚实的声音包裹住女孩的身体，声音仿佛并没有经过耳朵，而是直接刺入了大脑皮层。少女的脑袋省略了思考，反射性地出现了问题的答案，就在自身不知道的状况下，蓝瞳失去了光芒，喉咙开始蠕动，苍白的嘴唇张开回答道：“娅丝敏，五月四日，17岁。” 伴随着简单的问答，审问拉开了序幕。 纯色的夜空Ⅰ ====================== 男人穿过泥泞的小路，溅起的泥渍滴在了他的棕色皮鞋和西裤上，白衬衫撑起了他的肚子，油腻的汗液打湿了背脊。在这正值夏日的炎热之中，他棕色的双眼闪过一丝厌恶，又转瞬间消失不见，他装出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周围，观察着身边的景色。他正身处于小型的钢铁丛林，这是被明亮的灯光所照亮的荒原一角，钢铁的营地在此地拔地而出，完全看不出这里在两周前还是一片只有灌木的平原。仅仅不到两天的修缮下，这里已经变成了大洋洲军的营地，占据着最好的地势，以此为中心向外侧辐射着军事力量。男人可以听见远方发动机的轰鸣，鼻尖隐约萦绕着火药味，感受这片严阵以待的土地，他的内心之中涌现出了征服感。 现在的时间正值宵禁，营地的内部没有一点声响，平稳的空气却带有驱之不散的热度，让人烦躁不已。 男人突然回过头，他听见了一丝响动。在被微光照射到的转角处，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他们身穿统一样式的军装，头戴式的夜视仪将年轻的面孔遮盖了起来，而手持的步枪枪口往下，士兵们看到男人的身影并未感到惊讶，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向面前的男人做出军礼。 “卢卡修长官。” 男人像是何德何能那般摆了摆手，示意面前的士兵放松。 “稍息，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痕迹。我们巡查了周围四公里距离的范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 当然不可能发现了。卢克修将双手背在背后，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表情。正面战场上的战况正逐渐被打开，敌方军队的士兵虽利用水势和地形不断地挣扎，但这也无法抵挡大洋洲军猛烈的攻势，现在的威廉姆斯就如同瓮中捉鳖，被困在这座岛上动弹不得，正逐渐地靠近西帝汶的国界线，等到那时就可以依靠前后夹击将这位恐怖分子直接捉拿。哼，他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丢了，哪还有余力去搞一些小动作。 “现在正值关键的时刻，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你们有检查过对周边地域的变频压制吗？” 肥胖男人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士兵听到长官的问题呆愣在原地，几双眼睛面面相觑。看到他们的反应，卢卡修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他们真的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一样，男人压低声线，没有隐藏话语之中的怒气，愤怒地对这些瑟瑟发抖的士兵说道：“太不专业了，这也叫士兵吗！？你们给我听好了，变频压制是现代战争绝对不可以忽略的细节，这是对GPS坐标的保护，防止我们的头上出现敌军的无人机！你们难道还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如果这里的信号被敌军捕捉，说不定在数秒后就有一颗火箭炮落到你的头上！这个责任谁来负！？” 士兵们低下头，在严厉的语气下全身几乎都蜷缩在了一起，就算是看着也能感受到他们快要溢出来的愧疚和恐惧。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确认！” 卢卡修大手一挥，面前的士兵再次在他的威严之下胆颤心惊地敬礼，然后立马奔跑起来，在黑漆大幕中隐去自己的身影，仿佛他们的面前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哼，还算机灵。卢卡修在不到半秒之内恢复到原本的神情，咧开嘴露出了下作的笑容，他注意到这些士兵们赶往的方向是电子模拟部的建筑，恐怕是打算向专业人员请教吧。而距离这里可有四公里左右，已经劳累一天的他们在剧烈奔跑，来回八公里，想象着他们吐出胃酸的样子就卢卡修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这些士兵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傻瓜，卢卡修在心中嘲笑道，如果他们聪明一点就能明白，本来这种工作就不是由他们负责，这种细致的工作万一真的交给了他们，那整个大洋洲军才会真正的完蛋。 卢卡修的心情十分愉悦，他掏出一包烟，正准备享受着药草的滋味，却又注意到烟纸已经被空气弄得潮湿不堪，无法用打火机点燃。这顿时坏了他的好心情，卢卡修将皱巴巴的香烟盒子扔到地上，抬起皮鞋将其踩成一团废纸，随后转头离开这个地方。每天例行的压力解放环节结束，他觉得今天可以睡个好觉。 但在深邃的夜空下走着，使卢卡修想起了最近如梦般的经历。 “哼，那群看不起人的猪猡绝对想不到老子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肥胖的男人将路上的碎石当成他的假想敌，用皮鞋将其一一踩碎。 “我现在手里握着的，可是你们宝库的金钥匙。你们那些肮脏的交易我现在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只需要静静地潜伏一段时间，收集你们犯罪的证据，就可以轻松地坐上你们的位置。”他回想起前一天，自己接到了某个电话，而电话里的人向自己许诺了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财富和地位，只为一个简单的要求，“毕竟走投无路的狐狸在多么狡猾也会露出求饶的模样，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刻轻轻地松开威廉姆斯的手就可以了。” 卢卡修走进营地中间，位于中心地带的大型建筑，这是这片区域的指挥所，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哼，我还没有笨到相信威廉姆斯的空头支票，倒不如相信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货。我只需要情报就可以，以我的头脑就足以在暗处操作这一切，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哈哈，真是期待，他们最后绝望与不甘的眼神。” 卢卡修叨念着，脸色变得疯狂起来。他用专用的钥匙推开房间，并没有开灯，走过实木质的大型桌子，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了羊绒布制成的椅子，感受着如女性般温柔纤细的双手抚摸着自己身体的触感，他渐渐放空大脑，想象着奢华的未来。 “啊差点忘了，那个叫克什么多斯的蠢货，竟然在早上的会议上公然反驳我的计划，哼，那群人质根本就不值得救，比起浪费兵力还不如操作舆论，明明只是一只联合国的狗就敢在大洋洲的军事会议上插嘴，这也太狂妄了吧。” 卢卡修冷笑着，突然间感觉到一丝微凉。他睁开双眼，看到侧面墙壁上的窗户打开了，微风撩动着窗帘，在炎热的季节给卢卡修带来一丝凉意。 “嗯？我什么时候开的窗户？” 男人隐约记得在离开前他可没有开窗，男人的行动非常地谨慎，他万分注意并保护自己的隐私，毕竟座机里的通话记录和随时会在这里安装监听器的间谍可没那么简单就能清除干净。卢卡修刚想起身时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黑色的人影，他一瞬间想要从腰间掏出手枪，但自己肥胖的身体显然没有敌人快，转眼间天昏地暗，额头剧烈的疼痛将他的意识重新启动。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桌子上流着鲜红色的血液，而额头顶着桌面上疼痛不已，想都不用想那到底是谁的血液。 手臂被扭到背后，疼痛不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了。 卢卡修发出了疼痛的声音，但挣扎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发出动静吸引着外部士兵的注意。 但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看到一缕垂落在自己眼角边的金色发丝，如同美丽的丝绸反射着月亮的微光，一瞬间这巧夺天工的精美艺术品让他忘记了呼救。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向他质问。 “你刚刚好像提到过威廉姆斯，让我们好好谈谈这个话题吧。” 卢卡修感受到自己的腰间被一硬物顶着，冰冷的触感从脊椎传到了大脑，这样的形状和熟悉的大小瞬间就让肥胖的男人知道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不知何时会来的疼痛让身体不停地颤动，对子弹的恐惧立马将这个男人的伪装卸去，露出令人耻笑的模样，男人上下颚打着颤，就连一句像样的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 “忘记了吗？那么我帮你回忆一下吧。哈里森，托马斯，乔舒亚，利兹，这些名字你不可能不熟悉吧？” 枪口更加用力地顶入了卢卡修的肉体里，在凸起的骨骼上摩擦。 “冷静，冷静！”卢卡修几乎肝胆欲裂，害怕着这位刺客会在下一秒扣动扳机，而为了活下去男人从牙缝之中挤出几句话，“他..他们都是今天早上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士兵...!” 卢卡修努力地开始回忆那些少年的面孔，他指名的这些士兵在同期之中都算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但也依然是尚不成熟的新兵，甚至就连近距离战斗（CQB）的专业训练都没有通过，同伴也没有经历磨合期，就这样草草地上战场。所以，他本来就对拯救人质的计划不抱有过多的期待，这仅仅是为了践行人道主义而做出的必要行为而已，也就是说，卢卡修的心里其实已经把人质的命给抛弃了。 “那么作为他们的直属上司和作战的指挥官，你应该知道他们的遭遇了吧？”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女声之中充满了火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这让卢卡修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小心回答，极有可能会当场丧命。也在这个时候，肥胖男人的脑中才开始真正转动了起来，开始思考这位刺客的真实身份是谁，是来自于威廉姆斯方的刺客吗？为了将自己灭口。 不，不对。如果是他们的话，杀了自己是不会对他们产生一丁点好处，如果自己死了谁还能在战争末期保护他的生命？卢卡修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自己的血液和汗渍混杂在了一起，在桌面流淌，滴落在地面。男人又在脑中咒骂着外面吃里扒外的饭桶，明明都让敌人潜伏到了这么近距离却连一点措施都没有，刚刚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注意到，那群定时巡逻的混蛋到底去哪里了！？ 答案是正在跑四公里的路上，陷入这样的状况完全就是男人的自作自受。 “目前..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八成拯救人质的任务失败了!” 完全不知道这个刺客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了防止自己画蛇添足，卢卡修决定实话实说。 背后陷入了沉默。就在卢卡修要松一口气时，突然间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在向外侧扭曲，骨骼正在发出垂死前的呻吟，关节连接处的肌肉正在逐渐撕裂，剧痛让这个男人的大脑再次失去理智，只得张开喉咙放声大叫，倾泻着自己的痛苦。 “哦，那么失败的原因呢？” 疼痛减轻，背后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卢卡修只觉得这婉转的声线会变成自己临死的饯别礼。 “因为这不是当然的吗！？”男人感受着被死亡追赶的惊恐，再也顾不上思考，只得把心中所想的所有东西全部吐露出来，“谁都能明白好吧！大洋洲军只是一群碰过枪杆子的小屁孩，在靶场里面开过几枪就敢说自己上过战场吗？拯救人质？潜入腹地？为了那几十条人命而不得不在正面战场上做出让步？别傻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真正应该把兵力集中在正面战场才对，乘胜追击，敌疲我打，才是唯一的制胜之道。但高层才不管，他们只对名为军队的金钱流水线感兴趣，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取舍，想在正面战场上做出战果，又想在道德地位上取得成功。哼，别傻了，现在就连威廉姆斯的虾兵蟹将都能相互僵持，这样能成功才怪！” 刚说完这些卢卡修就后悔了，仔细一想的话，这番话可谓是得罪了所有的人，不管是迂腐的军队高层，还是正在战场上挣扎的敌人，亦或是此时正在为拯救人质所拼命的新兵们。如果这个刺客真的来自于其中的一方，那么自己的寿命才真正地到头了。 卢卡修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背后的女性扣动扳机，到时候射出的子弹会打断了自己脊椎，运气好的话外面的士兵应该能听到枪响声，然后冲进去看到鲜血四溅的自己的尸体，就算自己有幸没有死，下半身恐怕也无法再移动，只能作为一个残疾人悲哀的度过余生。卢卡修的心中十分的悲哀，就如同遭受灭顶之灾的信徒，在心中朝着神祗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如果还有下辈子，自己一定会对下属的士兵温柔一点，再也不仗着权势戏弄他们了！ 但枪声迟迟没有响起，卢卡修迟疑地睁开双眼，猛然发觉到刺客松开了自己的手，解开了束缚。肥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睛的余光看到金发的刺客绕到了自己的侧面，而举起的右手则拿着一把手枪，左手隐藏在背后，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武器。卢卡修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着，他只能呆愣地举起双手，脑中回想着电影里面的角色，把自己带入被枪所指的反派身上，慢慢地转过头，正面面对着那位女性的刺客。 那是一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性，金色发丝和深蓝色的双瞳，沾满着鲜血和污浊的脸庞满是英气，背脊挺直举起的右手一动不动，勉强可以从衣袖中看到斑驳的白色绷带，清冷冰冷的月光照射到女孩的身子上，宛如女武神的幻影。 鲜红的唇瓣张开，吐露出言如其表的悦耳声线，但她口中言语的温度却不亚于极北的寒冰。 “我之所以放开你是为了判断你是否在说谎。而你甚至可以不用回答，因为有些身体的小动作是无法被意识所控制，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了我的目的，你也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手段。” 卢卡修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有些眼熟，但却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而在这一瞬间的晃神当中，致命的问答开始了。 “是你派哈里森参加的军队吗？” 还没等到卢卡修开始思考哈里森是谁的时候，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你有听说过螳螂形状的兵器吗？” 哈，那是什么？SF小说里面的虚构兵器吗？卢卡修在心里吐槽道，比起螳螂自己更喜欢巨型机器人。 “你跟威廉姆斯私下有联系吗？” 沉默降临了，也在这时卢卡修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冷，面前少女所散发的气场就让自己的双腿开始打颤。金发少女的眼睛直视着他，冰蓝的瞳孔比宇宙还深邃，仿佛穿透了自己的双眼，直达了自己内心。也在此时，卢卡修明白了，面前女孩所说的话并非是虚张声势，她确实拥有着可以只用看就可以分辨出自己有没有撒谎的技能。 “等下，听我解释！”肥胖的男人感觉到少女的杀气，双腿一软坐到了背后的椅子之中，浑身的肥肉为之一颤，他举起的双手如同坏掉的钟摆颤抖得不停，“我不是叛徒！是威廉姆斯先联系我的，他想要获得军队内部的保护！” 面前的少女皱了皱眉毛，很明显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满意。 “那个混蛋想要在战争结束后全身而退，这样就不得不需要军队内部的伪装！”卢卡修的求生本能正精确地回忆着几天前的谈话内容，他意识到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部吐露出来，“原..原计划是将一具全身被烧伤的尸体当作他的替身，我..我只用伪造那具尸体的骨骼和牙科记录。你想想看，这不是上好的保险吗？就算我们在主战争上失利，我也可以靠交易和威廉姆斯私下接触，趁着机会把罪魁祸首一举捉拿，将私人军队和雇佣兵直捣黄龙！” 卢卡修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原本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 “当..当然！我只是假装答应而已，我只是想着如果直接汇报给了上层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这才隐瞒下来。” 少女显然并不对此全盘接受，但她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相当有兴趣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卢卡修却沉默了，摇摆的头部如同拨浪鼓那般，用着夸张的肢体语言诉说着自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可金发的少女却露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她向前跨出一步，高挑的身体以压倒性的气势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丝毫不畏惧近距离的接触，把枪口顶到了卢卡修的脸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怜悯，仿佛正在原谅着他的愚蠢。 “最后一次机会。” 少女用纤细的手指打开枪侧的保险，金属的碰撞声让男人的身体为之一颤。 最后卢卡修还是放弃了，全身瘫倒下去，力气从肌肉和骨头之中流走，随之消散的还有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他向我许诺了一些情报，只要我救了他就会给我相应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可以直接颠覆大洋洲军队。” 卢卡修低下头，他明白一旦自己吐露出所有的情报，就以为死期将至的时候，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作用。这么想来，果然这个女孩是来自高层的刺客，恐怕那些人早就发觉了什么，正要将自己灭口吧。男人在将死的时候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如果那时没有接到那通电话就好了，就不会知道肮脏至极的交易，也不会让因膨胀的欲望而失去未来。 真好啊，那些年轻的士兵们，他们还没有接触到世界的黑暗面，也对此一无所知，就像是坚信着圣诞老人还存在的孩子。 在最后时刻，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他感觉到一阵不自然的微风刮过了自己的脸庞，卢卡修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是枪口远离自己时所造成的现象。 “如果你早这么说，就不用被枪指这么久了。” 女孩发出了感叹的声音。也在此时候卢卡修困惑地睁开了双眼，房间的灯也在这时打开，突然的光亮刺入了他的瞳孔，在光晕之中卢卡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过来。等到自己的双眼适应了光线，这才认出那道人影，卢卡修瞬间哑然，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他举起手指，哆嗦地指向他。 “克..克雷多斯..!” “没错，就是我，这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在会议室以外的地方见面。” 被克雷多斯黑色的瞳孔注目，而头顶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飘动，在卢卡修的眼里，这副面孔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那..那这位金发的美女难道就是莉莉娅吗...!不对，我记得她不是去参加了人质拯救行动了吗？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啊。” 莉莉娅则是将枪械放回自己腰间的枪套之中，冰冷的面孔也消失不见。女孩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转头就原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臂搭在膝盖上，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脸庞，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就跟你说的一样，克雷多斯长官。这家伙根本就对‘机械螳螂’一无所知，恐怕只是替罪羊吧。” 卢卡修的眼睛在二位之间打着转，男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能不能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可怜的男人，直到最后都没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纯色的夜空Ⅱ ====================== “没错，在我的印象里面，卢卡修先生虽然是人质拯救作战的执行人之一，但他本身却对这次作战持有消极的态度。他在会议中竟然向我提议，说是应该把经验丰富的吸血鬼部队派往更有意义的地方。” 克雷多斯从头口袋里掏出手帕，扔给了满头是血的卢卡修，示意他将自己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所以从结论上来说，我们找错人了。” 这个时候门再次一次推开，另外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崭新的电子终端，不满地说。 克雷多斯回过头，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两双黑瞳在空中相互对视了。 “活下来的士兵我都送去吸血鬼部队军营里面，摩里尔和他朋友们会照顾好那些伤兵的。” “保险起见，验证一下他是否说的是真的。克里斯，你去检查一下卢卡修先生的通话记录。” “先说好，我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到头来不是连狐狸尾巴都没有抓到吗。”克里斯撇了撇嘴说道，他的手一直放在腰间，淡漠的眼神盯着卢卡修，而其中则隐藏着杀气，仿佛那个肥胖的男人有一点异动，克里斯就会直接举枪将他杀死。不过，他还是没有违抗长官命令的胆子，走到了木制的办公桌前，用另外一只手摆弄着桌子上的座机，少年在寻找着SIM卡的插口。 办公室在此时陷入了宁静，也在这时卢卡修才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地插嘴说道。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拯救人质的作战失败了吗。” 卢卡修也差不多意识到了这群吸血鬼部队士兵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从目前看来他是在调查之中受到了牵连，而自己也只是恰好中枪的倒霉蛋而已。对这个男人来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搞清楚情况，和真正的敌人划分界线。 旁边的莉莉娅抬起头，深蓝色的双瞳盯着他，但肥胖的男人却读不出眼神之中的含义。 “让你失望了。作战非但没有失败，还非常成功，人质没有伤亡，但我们却因为意料之外的攻击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莉莉娅再次站起来，女孩走到了卢卡修的面前，低着头注视着他，继续说道，“在战争之中士兵的伤亡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如果能将任务完成就代表着他们履行了作为齿轮的责任，但这次却不一样，敌人在那里守株待兔，作为诱饵引诱我们前去，并打算歼灭我们并掩盖真正的目标，最终他们的死，没有意义。” 卢卡修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好像在心中发觉了什么。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哈里森，你应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吧。毕竟从他本人回忆里，是你亲手让他走进了这次的战场。” 卢卡修顿时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冰冷刺骨起来，周围士兵的视线扎在了自己的身上，洞穿了自己的身体，这让他又一次意识到这间房子里面没有一个友军，而他本人离洗清嫌疑的机会还早。 “这就是你们为什么怀疑到我的头上吗。”卢卡修再次举起双手，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哈里森·杰思斐吗？我并不了解他，甚至刚刚都没有想起来他的名字，那家伙原本就不在我的名单当中，是高层自作主张加进去的。”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这一番话？”莉莉娅反问道，她的眼神之中还是透出一股不信任。 “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想象的，但真正的敌人都不是我。”卢卡修的心中想到了威廉姆斯给自己留下来的信息，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受到牵连的倒霉蛋而已，只不过恰好掌握了一些自己不该知道的情报，仅凭这一点就要认定我就是幕后黑手吗？” 莉莉娅没有被说服，反而被这番话激起了兴趣，但女孩并未在表面显露出来。 “在我看来你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物，没有之一。” 一旁的克里斯坐在实木办公桌上，手指摆弄着电子终端，他看准了机会插嘴道：“莉莉娅，这家伙的通讯记录里面确实有一个来源不明的记录，至少能证明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说谎。就跟你说的一样，卢卡修恐怕只是被当成了替罪羊。” 克里斯继续补充说明：“他只是被泄露了一些边角料而已，所做的事情，下的决定，都有可能会被其他人所干涉，然后引导。如果我们真的把他就地抹杀，当成幕后主使这才真的中了敌人的下怀，别忘了，真正的敌人可是在跟威廉姆斯有着军事基础的合作，内鬼早就深入了大洋洲的内部阶层。别忘了，想要陷害一个人很简单，但要不留痕迹却很难。” 克雷多斯背靠着墙壁，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风向，把所有疑点都指向一个人，换句话说是借刀杀人。”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现在可不是跟看不见的敌人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时候。”莉莉娅转过身子，金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移动而飘荡着，女孩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朝门外走去，再打开门的时候少女回过头来说道，“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克雷多斯看到莉莉娅的突然离去并没有显得很意外，红发的指挥官只是示意着克里斯继续调查隐藏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后指挥官也朝门外走出，很显然是想找莉莉娅单独谈谈。混血的男人并未花费很大力气就找到了少女，莉莉娅正坐在大楼外侧台阶上，仰起头，看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克雷多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径直走了上去，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女孩的旁边。 “你又要去了吗？独自一人。” 克雷多斯问道，语气之中已经预感到了莉莉娅的行动。 “娅丝敏救我了许多次，如果没有她，我早就被‘机械螳螂’杀掉了。” 莉莉娅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无法窥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话语带有一丝叹息，好像是在后悔。 “娅丝敏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救了一整车的人，用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究竟怎么样的人才会不假思索地去拯救素不相识的人们？所以我能明白，她的目标，乃至原初的诉求跟我截然不同，娅丝敏的梦想肯定比我更加伟大，在我看来我才是应该去主动牺牲的那个人。” “莉莉娅，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阻拦你的，谁也无法阻挡你。”克雷多斯的语气十分地平稳，他对少女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也没有被触动，他只是将现在的状况摆在了她的面前，“选择走什么道路的人一直是自己，我没有资格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但是，有一个问题无论怎样都无法绕开，我想听听你的推理。” “关于娅丝敏的生死吗？” 莉莉娅扭过头，看向旁边的指挥官，在听到这个问题深蓝色的瞳孔里并没有任何动摇，就跟克雷多斯心中所想的那样，金发少女并没有觉得娅丝敏已经死了。 “因为我们没有找到娅丝敏的尸体。在发生爆炸之后，我们立即赶回了向日葵园地之中，发现了‘机械螳螂’的残骸和残留在泥土之中的血迹，但唯独没有发现娅丝敏的身体。我们快速做了搜查，摩里尔从一些微小的痕迹推论出来，当时潜伏在这片土地里面的并不只有我们，还有另外一队不知身份的士兵，人数恐怕在五到十人左右。” 克雷多斯的眉头微微一跳，开口继续询问：“你觉得娅丝敏是被他们给掳走了吗？” “不知道，但这就是最有可能的情况。”莉莉娅眯着眼睛，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至于那队士兵，肯定不是来自于黑幕，因为他们可没有理由眼睁睁地放过了我们，也不可能是大洋洲的士兵，以防万一向您确定一下，你有听说过有支援部队前往巴斯山丘吗？” “并没有。”克雷多斯干脆地回答道，然后预测了莉莉娅的想法继续说，“所以你觉得那支部队是来自于威廉姆斯方的吗？” “没错，抓俘虏回去，进行拷问，我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也是娅丝敏还活着的最大依据。毕竟俘虏死了，也没有拷问的必要了。” 莉莉娅摊开手，露出了手腕处污红相间的绷带，但少女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反倒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另外一位少女。 “往好的方向想，他们会治疗娅丝敏，保住她的性命，但有一点让我疑虑。” “是娅丝敏所掌握的情报吗？” 克雷多斯也开始思考着，如果敌军想要提取情报，而目的肯定是为了扭转这一战局，但娅丝敏作为一位普通的士兵并没有掌握着能颠覆战场的信息，敌人很有可能发现这一点从而将少女抛弃，这样的话娅丝敏还是难逃一死。 但莉莉娅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担忧的表情，她再次抬起头看着天边，并未直视着克雷多斯。 “不，并不这方面的忧虑。” 莉莉娅淡淡地说，让克雷多斯的动作微微一颤，他也撇过脑袋和少女看着完全不同的方向。 “娅丝敏自身在极力隐藏，你也从来没有谈过她参加军队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娅丝敏的秘密恐怕跟这场战争有着直接的关系，说不定就连威廉姆斯为什么叛逃，都跟那位少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克雷多斯长官，娅丝敏和威廉姆斯的关系并非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吧。” 并不是疑问的语句，这代表着莉莉娅在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克雷多斯心想着，并没有选择回答，他知道莉莉娅的直觉相当准确，而金发少女也将这一天赋锻炼成了自己的能力，她无需学习专业的心理技巧，只用倾听着话语，感受着气氛就能明白真假，撒谎和隐瞒没有任何用处，用沉默来应对反倒是最好的方法。不过以这样的态度，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赋予了莉莉娅问题的答案。 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原地站了起来，她转过头想克雷多斯长官露出了坚强的微笑。 “那么，就跟以往一样，内部的事情就给你了。” 克雷多斯却还是望向另一边，眼睛的深处闪着微光，他最后仰起头用镜片挡住了自己的神情。 “抱歉，我没有办法给予你任何支持，没有武器，没有装备，没有人员，因为我需要保护吸血鬼部队的立场，守住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结果我当年向你许诺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完成。” 莉莉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不满抑或是埋怨，都无法窥见。 克雷多斯扶了扶眼镜，黑色的瞳孔让莉莉娅窥见了一丝熟悉的光芒，那是充满着决意，静静燃烧的眼神。 “最迟明天中午，我会说服所有的人，将拦路的混蛋都踹到一边，我会把支援带到你的身边，在同伴到达之前，你和娅丝敏，都别死。” “嗯，就算遍体鳞伤，我也会吊着一口气等你来救我的。”莉莉娅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也在这时他们的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克里斯从拐角处显出身影，他的手里还拿着闪着光的终端，他望向底下的二人，开口说道：“莉莉娅，我找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据卢卡修本人回忆，他和威廉姆斯碰面的地方是在名为一座费洛雷斯的城市内部，有听说过吗？” 莉莉娅想起来今早的谈话，竟觉得如此地遥远。 “西帝汶的边境之城吧，距离主战场的位置很近，大概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样子，两个小时的车程。” 克里斯做出兴趣盎然的表情，他将手上的电子终端扔给了莉莉娅，让她自己过目。 “在几十年前那里是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场，但当淘金热之后，政府重新得到控制权就有意把费洛雷斯改建，当成自己国家的门面，经济中心，追赶着世界的趋势，逐渐现代化。但这才真正的麻烦的事情，棱模两可的状态是转空子的最好时机，我简单地查了一下，向里面投资的人可不是小数目，甚至其中还混有几个令人感兴趣的名字呢。” 盯着屏幕的莉莉娅睁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后恢复平静。 “看样子不用瞎碰运气了，娅丝敏恐怕就在城里。” 克里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好像变得尖锐起来，少年直视着莉莉娅的身子，好像在检查着什么。 这时克雷多斯也察觉到了少年突然变幻的视线，在一瞬间里了解其意图，他也走动起来绕到了莉莉娅的背后，镜片闪着光芒，跟克里斯一前一后盯着金发少女那出众的身材。 “这还真是盲点，以前都是进入战场腹地，而这次是潜入城市，这样明显不行。” 克雷多斯边看边说，莉莉娅甚至都能感到针扎般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大腿和腰部，女性的本能使少女的眼睛眯起来，身体周围的气场变得峻冷，带着威胁的目光扫过空气。 “长官你说得对，而且莉莉娅可是稀世的品种，在佣兵界里面都算是有名的存在了。” 克里斯倒是不畏惧莉莉娅散发的气场，甚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注意到的样子，用着不吝啬的言语夸奖着金发少女的美貌，而这一直球也让少女的脸颊微微羞红了一下。莉莉娅此刻害羞地环抱着自己的小腹，为了躲避二人咄咄相逼的目光不停地移动，双手双脚都有一点不自然的扭捏，金发少女虽然经常沐浴在惊叹的目光当中，但却一点都不习惯于这样评判的眼神，手足无措的女孩也被视线逼到了墙角，面前的两位男士也在此时肩并着肩，四目无言地传达着情报。 如果娅丝敏在场，恐怕会被这副模样的莉莉娅吓呆了吧。 “莉莉娅。” 克雷多斯严肃地开口。 “在！” 不知为何这让莉莉娅想起了训练的日子，语调也不自然地高了起来。 “去换身衣服吧，如果穿着军服那可是相当的显眼，恐怕连边境都过不了。” “不，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吧长官。真正的问题是敌军已经见过了莉莉娅的样子，金色长发和深蓝色的双瞳，在战场上留着长发的女性士兵可不多见，再加上莉莉娅的容貌和活跃度，仅仅是便装是难以隐藏其特色的，换句话说是，危险性太大。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敌军认识你，而且你以前也说过，有一些佣兵甚至能叫出你的名字，变态程度直逼跟踪狂，我难以同意你独自一人深入敌营！” 克里斯冷静的分析道，他的黑瞳之中流露了一丝关切。 少年在说完之后微微停顿，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出了难以为情的话语，在黑暗之中他低下自己的头部，隐藏着自己的表情。 “我不是不关心娅丝敏的性命，只是不想再看到牺牲了。克雷多斯长官我请求你能让我跟莉莉娅同行，如果是两个人的话，还能相互照应一下...?” 克里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但他抬起头直视长官的时候愣住了。少年眼睛的余光看到银白色的刀刃,他转过头呆滞地看去，握住刀柄的是一双沾满灰尘与伤口的手,而在那乌黑没有彻底覆盖的皮肤上,可以窥见星点般的白皙和鼓起的老茧，而手的主人自然是莉莉娅。 “谢谢你克里斯，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开心。但我希望你能呆在这里，因为战场并不适合你，你应该把你最擅长的情报分析发挥在最合适的地方，呆在克雷多斯长官的身边，帮助他逮住真正的幕后黑手，这才是终止所有悲剧的办法。” 金发少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表情，将自己的后路托付给了面前的二人，在这样的状况也依然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这样的话...在战场上一直徘徊，不断被伤害的人都是你啊！ 克里斯想起来上次，又想到这次，心里不断地纠结，但却无法跨出那关键的一步，最终少年抬起头，希望从克雷多斯长官的表情上寻求一些启示，但那位比他没大多少的男人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察觉到了少年的视线，但并没回应。克里斯的拳头在黑暗之中握紧，他在此时明白，克雷多斯长官跟他一样，抱着相同的想法，但他却无力拒绝。 克里斯只好闭上嘴看向莉莉娅，他无法阻止面前的少女，但至少要把想法贯彻到底。 莉莉娅的瞳孔中展现的决意，现在她要将脑中的觉悟化为行动。女孩微微低下头，将空闲的左手伸向后脑收，抓住了在海风中飘荡的金色发丝，每一缕丝绸都在风中摇摆着，在黑暗清冷的夜里反射着微不足道的光芒，就像是一面旗帜。莉莉娅将右手握紧的刀刃举过头顶，双眼睁开，蓝色的瞳孔如同没有一丝微风的海面，没有波浪，仅有深邃，之后空气之中传来了清脆的声响，手下刀落，利落干脆，将悠长的发丝从中斩断。莉莉娅的眉毛一颤，半闭的眼瞳里面这才露出一丝不舍，少女将手臂的肌肉放松，千缕发丝迎着海风从手掌之中逃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样的话，就能消除我的特点了吧，至于衣服我会在进城之前想办法。” 莉莉娅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寂缈，却没有一丝后悔，就算她不说，在场的人都能明白金色的长发恐怕对女孩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都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克雷多斯说道，他并没有撒谎，长发莉莉娅的眉宇中总是带有一丝善解人意的温柔，飘荡的金发让少女的身姿更加秀美，但现在莉莉娅却比之前多了一丝肃杀之气，干净利落的外表下往日的阴柔转变成了英华内敛的气场，只有那深蓝色的双瞳里还能依稀看出莉莉娅那残余下来的本质。 “我敢打赌娅丝敏都认不出你来。”克里斯撇了撇嘴，还是一如既往地嘴贫，“那么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你现在还不动身，还不如跟我们留在一起。” “感谢你的关心，我就跟不跟大家道别了。” 莉莉娅歪了歪头，这熟悉的动作在不同模样下却给了两位男人不一样的感受。 克雷多斯点了点头，让出了一条道路。 “交给你们了。等我救出娅丝敏，我会想尽办法跟你们联系的。” 莉莉娅充满决意地平视着他们，然后再也没说什么。她跨出了坚实的步伐，脚底在松软的泥土里留下了痕迹，就这样一往无前地朝黑暗的彼端走去，莉莉娅并没有回头，身后的战友也没有再叫她的名字，女孩咬着嘴唇，露出了从未显露过的表情，像是害怕又像是决然，莉莉娅握紧拳头，心脏从未如此有力地在胸痛里面跳动，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动着自己的身体，熟悉的烟灰味正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等着我娅丝敏...!” 莉莉娅静静地朝天空宣言，叨念着那个名字，也在此刻所有的恐惧彷徨都在一瞬间消失，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给予了金发少女心中前所未有的动力，不知不觉中鼻尖里只萦绕着青草和湿润泥土的芳香。 “那么也该我们努力了。”克里斯向着天空感叹道，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头踏上楼塔，准备回到办公室内部继续审问肥胖的男人。 “没错。” 克雷多斯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像他在最后时刻看到了美丽的东西。他目送着莉莉娅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随后跟随着克里斯的步伐走进建筑之中。 “军用网络可不是推销电话能打进来的地方，首先我们需要找到那通来路不明的电话接入服务器，利用大洋洲的监视卫星锁定地址，最终找到转接的终端，这只靠我们是不可能完成的，联系电子模拟部的熟人吧。” 两个男人的话语在夜空中消散，最终响起的是拨通电话的声音。 铅灰色的黎明 Ⅰ ========================= 一片荒野之中，黄褐相间的迷彩吉普车正越过无数低矮的灌木，车头灯光打在褐色泥土的地面上，充当着这片土地里唯一的光源，四周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连天空之上的星星也被乌云所遮蔽。莉莉娅用单手操作的方向盘，脚下踩着油门控制着车辆前行速度，她的另外一只手里拿着军用的电子平板，上面正显示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克里斯利用弥涅耳瓦网络向自己秘密传输的情报。 “威廉姆斯的军队在今日中午与大洋洲在山岭地带交战，交火持续了四个小时，直到太阳西下时我方的军队都没有攻下高处地势。哼嗯，怪说为什么大洋洲军会僵持这么久，这个地方已经很接近西帝汶的国界了，使用大型杀死武器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了。” 真是符合高层的政治思想。莉莉娅在心中不满地想道，伸出两个纤细的手指，划动着屏幕，女孩皱着眉头直接略过了苦涩难懂的军事条约，开始阅读有关自己目的地的信息。 “费洛雷斯也是一个移民国家了，其中百分之五十都不是本地人口，看来作为一位俄罗斯人要混入其中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莉莉娅在这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装饰，虽然自己已经不久前剪断了头发，尽量消除自己的特点，但唯有大洋洲的军装是肯定可以被敌军一眼认出的。 “我也不可能光着身子进城吧。” 军装底下穿的是打底的衬衫，上装就算脱了也完全无所谓的，但下装里面可除了内衣以外什么都没有，莉莉娅可不愿意被当成有特殊爱好的群体，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做完全就适得其反，更加引人注目了。莉莉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因为遗传的原因，自己的皮肤白得就像是极北的寒冰，就算在家乡的大宿舍里面同学只用看自己的脚踝就能说认出自己，参军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被太阳爆晒过，但总是过段时间，皮肤又会自动变成白嫩如霜的状态，活像是女巫的诅咒。 “也就是说，必须要找到某个倒霉蛋....啊！” 莉莉娅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少女感觉自己的上身顺着惯性朝前方甩了出去，系在腰部的安全带勒紧了自己的胸部，疼得女孩直咧开嘴。放在副驾驶座的东西全都因为惯性散在了前座的底下，电子平板好像磕到了尖锐的物品，整个屏幕都碎裂开来，莉莉娅伸长手臂，用两根手指夹紧屏幕的一角，将脆弱的电子产品勾到了自己的面前。莉莉娅看着已经变成蜘蛛网碎片的屏幕，不管自己这么点击都不再有任何响动，而侧面的强制关机也被内部的某种东西卡住，看样子是完全报废了。 “真不幸。” 莉莉娅小声地抱怨道，少女想要再次启动车辆的发动机却只能听见鬼哭般的金属呻吟，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女孩的心里浮现。 “该不会是...咳咳咳！” 金发少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女孩胆颤心惊地下了车，抓起车盖，在打开的一瞬间乌黑的气体从中冒出，直逼莉莉娅的脸上，而女孩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将气体吸入了肺中，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莉莉娅双手双脚撑在地上，等自己的呼吸平衡下来后，蓝色眼睛变得冰冷绝望起来。 “怎么办，这里可是荒郊野岭，我又不会修车！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偷大洋洲内部的车辆，就应该走远一点大大方方地驾驶吸血鬼部队的车辆！不对，就算是二手车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报废，难道说大洋洲高层已经料到了我的行动，故意把我扔到这种荒郊野岭里面自生自灭吗！？” 一旦陷入了孤独，身边的一切都像是敌人。莉莉娅想到这里的时候，车辆的发动机终于不堪重负停止了运行，而内置的电池也消耗殆尽，荒原里面唯一的光源也在此时消失。 莉莉娅站了起来，她凭着记忆打开车门，在座位等地方摩挲着。 “奇怪，我到底把手电筒放在哪里了？” 女孩的手掌碰到了像是背包大小的东西，将小刀等东西都翻找了出来，就是碰不到手电筒。但莉莉娅还是耐着性子，她比谁都明白，在荒郊野岭之中行走光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就算少女的目的地是遥远到几十公里远的地方。 突然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芒，莉莉娅从车头的后视镜里的反射中看到了白色灯光从不远以外的地方冒出，那光芒只有一瞬，但在黑暗笼罩的地方却无比地显眼。 “这个地方难道不止我一个人吗？” 莉莉娅快速地缩回手，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朝着光芒出现的地方望去。亮光却再也没有出现，就像是鬼火一样，但少女显然不是被恐惧冲破头脑，莉莉娅的脑海之中正在分析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猎人的直觉直接让女孩做出了行动。她并未选择起身，深蓝色的瞳孔扫过四周寻找着可以充当隐藏自己的身形的地方，但很可惜，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那些低矮的灌木丛远处无法遮住莉莉娅高挑的身形。 “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吗，大概率应该是敌军了。应该是被我的车灯吸引过来的吧。” 四周无比的安静，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所以少女屏息凝神，聆听着周围的任何响动。莉莉娅明白在孑然一人的时候冲突往往占不到好处，现在只能选择避战的选项，少女踮起脚尖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她想要绕到车辆的另一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拿起自己的背包立马跑路。突然间，莉莉娅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零散的脚步声已经确定那肯定不是来这里野餐的普通民众，更何况其中还混杂着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已经确定那是持枪的士兵了。 莉莉娅赶紧往后退，却不料此时她突然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一直后退的背部也撞到了某个柔软的物体上。 “什么时候绕过来的？！” 就在金发少女完全不自觉的时候，完全没注意敌人已经绕到了她的背后，她反射性地拿出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向着斜后方刺去，但温热的手指却抢先一步握住了莉莉娅的手腕，以不相上下的怪力和金发少女持平。而敌人的另一只手从莉莉娅的腋下穿过，带着让人迷醉的盛香捂住了金发少女的嘴，甚至还顺便使用了高超的体术锁住了莉莉娅的左手，使其上身几乎无法发力。 就在莉莉娅还想持续反抗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敏感的右耳被潮热的热吹拂，后方的人用着极小，但却足以让人听清的话语说道。 “你是大洋洲的士兵吧？我不是敌人，跟我来。” 是一个不带有任何敌意的女声，且娇嫩动听的声音听起来跟娅丝敏的年纪差不多大，同时细腻的声线充斥着玫瑰的花香。 后面的少女刚说完就直接放开了莉莉娅的手臂，还没等金发少女想要质问她究竟是谁的时候，她就反手抓住了莉莉娅的手腕转身就跑动起来。她几乎是以踉踉跄跄地跟着少女前进的步伐，她那银灰色的头发也在此时随着身体的运动也跳动起来，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染上了银色白色的光芒，犹如精灵那般神秘。 “你到底是谁...!?” 莉莉娅上气不接下气地提出问题，她有好几次都因为看不清路上的石子而差点摔倒，但被前方的少女撑起手臂而勉强保持住了平衡，而这位不知名的女孩却在漆黑一片的砂地里如履平地般在快速跑动，犹如一只灰色羚羊。 "杰西娅，其他的事情不要问，我们快到了。" 名为杰西娅的少女回过头来，碧绿色的双瞳越过了莉莉娅的双肩看向后方。敌人似乎知道了猎物已经发觉了他们，也不在隐藏自己的身形，几珠橙黄色的光线在原野升起，朝着这边扫了过来。可在这一望可以看到天际线的平原可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莉莉娅反射性地弯下腰想要躲避灯光，正巧杰西娅也做出了相同的行动，她顿时停下脚步，握住莉莉娅的手腕松开，快速伸到了金发少女的肩上，用轻微的力量向下用力，深蓝色的瞳孔在空中与祖母绿的碧瞳对视，两人不用交流便知道彼此的想法，仿佛多年的好友，但莉莉娅则对这股默契感到异样的熟悉。 莉莉娅顺着惯性扑倒在地面上，而旁边的杰西娅则慢了一步，她将包裹在身上的大衣脱下快速翻了一个面，露出了土黄与灰白颜色的迷彩，她用双手利落地握住两个角，趴在了金发少女的身边，右臂搭在了莉莉娅的肩膀上，确保迷彩可以覆盖到两个人的身体上。 “屏住呼吸。” 杰西娅注视着莉莉娅的侧脸说道。 两个人都止住呼吸，而旁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谈话声在距离两三米的地方传来。莉莉娅感觉到明确的敌意，猎人本能让她拿出一直都没有松开的匕首，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但一只素手伸了过来，压在了持刀的手背上，似乎是要劝金发少女不要冲动。莉莉娅被这双手所吸引，她能透过微光看到杰西娅的手指到手掌都白得不可思议，让人想到了象牙制品，光滑又名贵。 不一会儿，脚步和谈话的声音渐远，这时莉莉娅才听到了邻人轻微的呼吸声，顿时一股清新的花香在这封闭的空间流淌着。莉莉娅眯起眼睛，她将手中的小刀收回到袖子里面，放到了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的地方，而杰西娅则掀起迷彩的一角探出脑袋，之后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莉莉娅的肩膀，便起身站了起来。 “我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杰西娅伸出手掌做出了几个手势，询问着莉莉娅的意见。 “我还有几件东西在吉普车。” 莉莉娅这才看出，原来杰西娅的手上带着白色的蕾丝手套，而显得每根手指都十分的修长。 “不行，敌人肯定会分出人手把守那辆车的。” 杰西娅摇了摇头，然后碧绿的双瞳闪过了不容拒绝的眼神，她没等莉莉娅回答，再次牵起金发少女的手臂跑动起来。而莉莉娅则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牵着鼻子走，不过这一强硬的态度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位熟悉的少女。莉莉娅在心中反复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勉强相信名为杰西娅的少女，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但看起来双方都在被敌方士兵追捕的这一点并没有变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不代表朋友就要完全相信。 莉莉娅悄悄将袖子内部的刀刃藏在了背后，同时把身体上的另外四把小刀都移动自己能够在一瞬间摸得着的位置。 这时云端上的月亮露出一角，挥洒下来的青色月光照到了面前的土地，莉莉娅的眼神在逐渐适应黑暗之后，目光被前边的少女的所吸引，并歪了歪头，好像看到了一幅难以想象的画面。在清辉的月光之中，名为杰西娅的少女有着铅灰色的头发，而发丝的长度要比娅丝敏的披肩发要长一点，在发丝与衣服的空隙，可以看到如牛奶般的后颈，而背部身穿的衣服则是以黑白色为主调，沿着背脊处绣刻着精致的蕾丝图案，像是在强调着挺拔的脊椎，与身体贴合。而服装的腰部则是收紧，黑色的基调变成了白色，并像是层层叠叠的花苞般黑白通透的裙子延伸而出，最终落到了膝盖的位置。纤细的双腿穿戴着黑色半透明的丝袜，细腻的质感中还有些许肉色，露出了小巧可爱的脚踝。而包裹双足的，是明显在荒野之中不便步行的圆头皮靴。 简直和现在环境一点都不搭，她难道是从某个国家里面逃难的公主吗？ 莉莉娅看了看自己的服装，是没有一丝特点的军服，和杰西娅走在一起，就连公主和骑士都算不上。 等下，不对劲。莉莉娅在此时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脑海里面居然萦绕着名为羡慕的感情。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自己当然也想象过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但这种像是公主般华美的中世纪服装却一点都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这恐怕就是城市的女孩子吧，真是令人感觉到羡慕！ 更不对，现在才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莉莉娅在心中反省道，没想到自己的灵魂竟然那么容易就被漂亮的衣服勾走。现在更加要紧的事情是确认杰西娅的身份，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不可能有落魄的公主这样的幻想角色出现。 莉莉娅悄悄清了清喉咙，准备压低声线，让自己的声音更有魄力。 “喂，到底是....” “我们到了。” 结果刚好被打断了，就像是故意的。 “嗯，怎么了？现在可不是提问题的时候，嘛，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和目前的情况不管是谁都会一头雾水，等我们进城之后再好好聊吧，士兵？” 杰西娅侧过头，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光芒，好像洞穿了莉莉娅的内心一样。 金发少女也寻思现在并不是可以聊天的时候，后面的追兵还在搜寻着她们的痕迹，从现在状况来看，灰发的女孩也没有想要加害自己的意思，姑且还是相信她吧。莉莉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让步。而后杰西娅则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转过头去，走到了一块高大的石头面前，这恐怕是方圆几公里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杰西娅走到石头的面前，像是变魔术一样抓起了边缘，将覆盖在上面的迷彩揭开。 “黑夜除了能遮蔽人的感官之外，还能麻痹人的警觉，士兵在巡逻的时候会将注意力放在无法看清的远处和不规律分布的灌木，反倒会忽视一些明显的地方，比如随处可见的褐色泥土和隐于黑暗幕布的半人高石块。”杰西娅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得意洋洋，而莉莉娅则从这段解说当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和强烈的既视感，这让她想起了处于解说模式的娅丝敏。 揭开灰白色的迷彩布之后，从石头的阴影处竟然出现了一辆红白配色的摩托车，而杰西娅则像是变魔术一样食指根部出现了配色相同的车钥匙。 “那么上车吧，士兵。” 杰西娅扶住车把，抬起修长的右腿跨坐上去，而莉莉娅则在这一瞬间里极佳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在白皙大腿上的黑色吊带袜与绑在大腿根部的黑白色的腿环。莉莉娅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了后座。 “路上有些颠簸，请务必抱好我的身子。” 杰西娅边说边从座位底下拿出头盔递给了莉莉娅，然后握住了金发少女的手伸到了肚子边上，仿佛像是在教授一名从来没有骑过摩托车的幼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莉莉娅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道，主动把上身贴到杰西娅的背部，双手环住她的小腹。金发少女的半身都能感觉到杰西娅的体温，鼻尖再次萦绕着清新却又让人鼻子痒痒的花香味，也在这时莉莉娅才发现面前少女的个子比自己矮十厘米左右，她就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的洋娃娃般。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我会被牵着鼻子走..” 莉莉娅低声抱怨着，也在此时她在心中想到了娅丝敏，那位栗发的少女可以被轻易地抱在怀里玩弄，如同小狼狗般亲切可爱，这让莉莉娅的心中涌现了一抹寂寞，不禁更加用力地抱紧杰西娅的身体。摩托车的发动机在此时启动，杰西娅的右腿一蹬，扭转着方向盘，胯下的骑具就像是烈马一样奔跑起来，余光中的景色不停地扭曲，夏日的清风划过了莉莉娅的脸庞，如同无形的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颊。 “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莉莉娅轻叹的声音消失在原野里。 杰西娅并没有打开车灯，似乎在顾及着不远处的追兵，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前行。 “我们要去哪里？” 莉莉娅将嘴唇贴近到杰西娅的耳朵处，轻声问道。金发少女思考着如果以她目前的衣着进城，恐怕会直接被敌人发觉，所以为了防范她决定问候一下详细的计划是什么。而灰发少女则是抖了抖肩膀，双臂掌控着车头调转着方向，杰西娅好像并不需要看地图就能在脑中绘制出路标。 听到后座的问题，杰西娅微微地斜过脑袋，露出了侧颜，不过隔着半透明的头盔莉莉娅无法分辨出她此时的神情。 “费洛雷斯，不过穿成这样肯定不能直接进城的，我们稍微绕一下道路。” 杰西娅再次洞穿了莉莉娅的想法，并继续说道。 “别担心，我知道你赶时间，我们会沿着湖泊支流进入下水管道，直接潜入城市里面，所以穿着军服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莉莉娅点了点头，金发少女虽然在脑中装有一大堆疑问，但她决定先不要说出。考虑到现在杰西娅是协助自己的关系，而她也掌握着附近的详细地理环境，说不定连城市里面的地形都比自己清楚，简直就是完美的向导，可天底下并不存在免费的午餐，莉莉娅不得不考虑着杰西娅的心中是否另有目的。 现在能做的只是把表面的状况维持下去吧，而这脆弱的关系也会随时崩裂。 莉莉娅并没有将杰西娅利用到底的想法，而是充满了警惕，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果断跑路。 不管如何，自己的目标只有救出娅丝敏而已，为此其他的东西都可以靠边。金发少女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然后将手臂上的力量微微放松，身体朝后倾斜，感受着丝滑流动的微风拂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一天的疲惫操劳压下，继续将神经绷紧，准备随时应对着突发状况。 驾驶着摩托车的杰西娅，感受到贴紧自己的身体突然远离，自然知晓了自己并没有被后面的女性士兵所信任。 “果然吊桥式的相遇并不会动摇老练的士兵呢。” 杰西娅以除了自己谁都不会听见的音量小声感叹道，之后隐藏在头盔之下神情也渐渐松散下来。 “嘛，这样的距离感也不差，至少不会被藏在衣服里面五把匕首捅个透心凉。” 铅灰色少女隐藏起了小恶魔般的神情，转而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后面的金发少女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既然是表演的话就要贯穿到底。杰西娅抱着这样的想法用什么都没发觉的语气向后面的金发少女开口道。 “快到了，现在已经能看到大河的支流，距离费洛雷斯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铅灰色的黎明Ⅱ ======================== 杰西娅将摩托车藏在了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再次用迷彩布将其隐藏，完全了这系列工作之后，铅灰色头发的少女回过头来，看着正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金发的女性士兵，她的眉宇虽没有紧皱在一起，但眼神里面的警觉却从未消失。杰西娅退后几步，检查着伪装是否完美，角度是否刁钻，在多次确认之后，女孩才彻底放下心来，向着不见一丝光芒的下水道的深处走去。 现在两位少女已经离开平原，来到了名为费洛雷斯的城市，但准确来说，她们还没有进城。 “就等了，那毕竟是用人生中的第一笔工钱购买的宝贝，不爱惜可不行，特别是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莉莉娅的动作微微停顿，这才一愣，才反应过来杰西娅所说‘宝贝’指的是她的摩托车。 金发少女礼貌地一笑，点了点头，感同身受地回答道：“确实，小时候我父亲送给我的第一把猎枪我也爱惜得不得了呢。” 这次轮到了杰西娅一愣，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机械状，过了几秒才将面部的神情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这家伙难道是在跟我下马威吗...?” 黑白服装的少女独自一人小声说道，然后用双手提起自己的裙摆，在微风之中露出了白皙可人的大腿和隐约可见的黑色腿环，女孩好像对自己的服装特别的爱惜，双腿如同丹顶鹤那般小心而又轻柔地跨过水洼，舍不得一点乌黑的水滴接触到自己的裙子。莉莉娅则是被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的白皙大腿肉所吸引，金发少女自知这样实在太过于露骨，她强行收起自己的眼光，转念一想，如果真的珍爱自己的衣服的话就不应该穿到满是泥土和石块的荒郊野岭里吧。 “这座城市，说不定比我想象之中还有萧条。” 莉莉娅将目光放到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潮湿的墙面满是攀附的青苔，绿植从墙块的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可见已经许久没有清理。耳边是络绎不断的滴水声，好像是不知哪里的管道泄漏，水从其中渗透而出，浸湿了墙面，在天花板上的石墙裂痕处滴着水滴，莉莉娅实在不敢相信那水的成分究竟是什么。脚底下也浸满了污水，散发着持续不断的恶臭，感觉这股漆黑的空气好似要侵入自己的衣物，让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表面痒痒的。而在黑暗的深处，无处的垃圾漂浮在水的表面，堆积在过滤网之中，看样子这里肮脏的真相已经挑明了。 “那是因为这里被废弃，所以才没有人。” 听到旁边的回答声，莉莉娅侧过脑袋看到了杰西娅甩动着灰色的头发追赶了上来，她好像也受不了这里的空气，用衣袖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拿出手电筒，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盛装少女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催促，好似在说只要动作快的话，就能快几秒离开这个鬼地方，读懂气氛的金发少女也是乖乖地跟在杰西娅的后面，屏住自己的呼吸，快步前行。走了数十米后，一道铁门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而杰西娅则是早有准备，她再次拿出钥匙将锁扣打开，如同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大步前行着，而莉莉娅则再次悄悄地皱紧了眉头，盯着灰发的魅影思索着。 莉莉娅没有料到的是，越往深处走异味逐渐变淡，而在拐过数个路口后，下水道的顶端甚至出现了声控的白炽灯。 “费洛雷斯的面积并不大，现在我们的头顶上就是市区。” 环境的改变导致附近的垃圾变少，四周的墙边也干净了许多，空气之中除了潮湿的气味外，几乎闻不到任何的异味。这也是为什么杰西娅开始向后边的金发少女搭话，逐渐解释着周围的环境。 “几分钟前我们经过的地方是旧工业区，大部分都是一些废弃的采矿设备，现在也是整个城市里最破旧的地方/” 莉莉娅盯着杰西娅不断摆动着的裙摆，一边思考，一边问道；“听说政府想把这座城市改造成为国际都市，但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杰西娅摇了摇头，语气之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 “答案就是并不怎么样。政府本身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掌管这座城市，换句话说，当政府花费巨额的钞票改造这座城市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便是相等的黑暗面，我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钱用到了该用到地方，但自从这一改造计划的开始，这座的城市的阴影就在与日俱增。” “也就是毒品，贪污，红灯区...等各种不正常的交易。” 莉莉娅接过了话茬，补充道，同时也深刻地明白自己的任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可麻烦了。” 莉莉娅想到了自己原本的目标，为了救出娅丝敏的第一步就必须掌握她的位置，可现在这座城市鱼龙混杂，根本不知道威廉姆斯的魔手究竟控制着那片区域，而娅丝敏的时间可没有那么充裕，自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调查。也就是说，莉莉娅必须寻求一个对现有状况有所了解，知晓城市的势力分布，还愿意协助自己的向导，金发少女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杰西娅的背影上，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一切都挑明白。不，不行，短暂的犹豫之后莉莉娅在原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了更有把握自己还不能犯险，至少，也要知道这位名为杰西娅的少女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过现在，试探一下总可以吧。 莉莉娅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对话，以平静的口吻问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对吧，为什么不去避难？” 杰西娅的步伐突然停下，她回过头来，碧绿的眼神之中隐藏着看不懂的东西。莉莉娅故意维持着三米的间距，这样不管面前的少女有怎么样的异动，金发女孩都能轻易地看在眼中。双方之间陷入了沉寂，甚至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唯一回荡在耳畔的只有在下水道里滴落的水声。 “哎啊，这还真是一个突兀的问题。” 杰西娅感叹道，率先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她轻轻地跺脚，让周围的声控灯继续运行，同时露出了无害的笑容。 “这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工作？” 莉莉娅盯着她的面颊，眼睛眨了一下。杰西娅的回答极其地自然，双瞳并没有动摇，全身上下都没有做出细微的小动作，这些细节告诉莉莉娅面前的灰发少女并没有说谎，除非她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反测谎训练的特工，不过真的是这样的话，杰西娅的年龄那也太小了，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这时金发少女突然想起娅丝敏，那位无论是身高还是年龄都十分娇小的少女，却有着超过一般士兵的战斗能力，考虑到这一例外，莉莉娅的疑心再次提起上来。 “什么工作需要长时间地呆在城市里面？” 杰西娅的面颊突然红了起来，她轻轻地扭过脑袋，不敢直视莉莉娅的眼睛。这一反应让金发少女不禁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在脑中分析起来，她着实没料到这简单的问题竟然让杰西娅起到了这么大的反应。莉莉娅咽了一口口水，静心的等待杰西娅的问答，同时将警戒提到了最高等级，左手伸到背后，准备随时随刻面对突发状况。不过莉莉娅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副面红耳赤样子，比起难言之隐，更像是因为普世的羞耻而难以说话。 “那个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服侍客人的工作。” 杰西娅扭扭捏捏，纤细的手臂提起了一尘不染的漂亮裙子，向莉莉娅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提裙礼。 身材娇小的少女，红到耳根的面颊，在白色的灯光下异常通透性感的锁骨，标准的动作让裙子和吊带袜之间的白皙肉感的肌肤露出，禁忌之中带有一丝清纯，犹如还未成熟的黑加仑，酸甜之中还有一丝苦涩。 “嗯....啊！” 莉莉娅的动作止住，脑中的思考刹然停止，动作如同断电的机器人般，张开的红润嘴唇中只能发出了单调的惊讶声。过了一秒，金发少女才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她举起双手手足无措的在胸口处摇摆着，脑袋里还是火热的一片。 也就是说杰西娅做的是那一类工作吗...!穿着这样的衣服，依偎在客人的身边，做出百依百顺的样子，最后在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房间里面...!等下等下..!那杰西娅的年龄未免也太小了吧，从外表看上去完全就连高中生都没有毕业的样子，居然在做这样的风俗...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吧。莉莉娅的大脑里面展开着头脑风暴，粉红色的东西摧枯拉朽般将原本的观念摧毁殆尽，金发少女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并在心中感叹道，果然这样社会形态确实存在。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方面意思。” 莉莉娅低下头为刚刚的失利道歉。这样的从业者一般都是有难言之隐吧，金发少女决定在这退后一步，不再追究着杰西娅，不过莉莉娅在冷静地道歉之前也没有忘记观察杰西娅的小动作，而结果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就连说话尾音的颤抖都极其地流畅自然，没有一点伪造的痕迹，这样下来莉莉娅也不得暂时相信杰西娅所说的话。 铅灰色少女看样子也并不介意的样子，她不解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摆动着手臂，直接选择原谅了莉莉娅。 “没关系，不过不知道你为什么道歉，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一下，我做的是全年龄工作，工作性质跟女仆咖啡馆差不多。”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这样漂亮的女孩被男人抱也未免太浪费了吧。莉莉娅在心里感叹道，不过也在诧异这个地方居然也有女仆咖啡这样的餐厅，金发少女感觉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了。 “虽然老板已经带着员工跑路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看店来着。” 莉莉娅深蓝色的瞳孔再次和杰西娅的眼睛对视，看出了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无奈感。 “这座城市里的人有多少逃难去了？” 莉莉娅想到早在几周前政府就应该发布了这方面的通告，将西岛的一半划分成了战区，再加上大洋洲军的阻击和拖延，足够让平民百姓向内地转移了。换句话说，此时的费洛雷斯在金发少女的想象之中应该是一座空城。 “有四成的人都逃难了，都还有六成的人坚持留在了城里。”杰西娅边回答边停下来脚步，回过头来正视着莉莉娅，继续说道，“留下了的人并不是被迫，也不是不想，只是因为他们所获得的东西和即将能获得东西都在这，无论是欲望还是愿望，从本质上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就算自己的生命遭受威胁，也不想松开手里紧握的一切，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真实。” 莉莉娅并没有马上理解杰西娅的话语，但她的耳朵却听到了城市呼吸声，无数行人的踏步声穿透了地下水道的墙壁，轻微的轰鸣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面回荡，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里凝聚，金发少女刹然间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综合体的血管之中，那些嘈杂的声响就像是血液般流动，将能源传遍到各个角落。 “你也是吗，希望在这里完成什么，获得什么？” 莉莉娅盯着杰西娅的眼睛，二人的目光乃至精神都在此刻再次交锋，而这次铅灰色的女孩并未展现出原有的态度，而是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毫无隐藏着自己的欲望。 “你不也一样吗？大洋洲的士兵。”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星星点点的雨滴打在了混凝土的地上，敲击着悬挂在大楼侧面的展示牌上，也终于在这座不夜城里面蒙上了一丝灰白的面纱。五颜六彩的灯光直射在遮蔽天空之上的乌云，人声鼎沸，仿佛黑夜才是城市的脉搏鼓动，穿着这各具特色服饰的人们走在狭窄的大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包裹着全身上下的吉里巴甫服的人，在微冷的夜晚里驻足在小巷入口的比基尼女郎，在道路的中间旁若无人攀谈着的西装人士们。他们都拥有着自己的世界和交际，全然不在意一位身穿着倩丽长裙的铅灰色少女和她身旁笼罩着黑色大衣里的高挑身影，她们快速地穿越街头，途中经过各种花红柳绿的场所，最终登上了被斑驳金属所撑起的安全梯。在顶楼处杰西娅用钥匙打开了封闭的落地窗，而莉莉娅则跟着她从阳台进入了房间的室内。 “为什么不走正门，这样未免太过可疑了吧。” “正门有监控摄像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过夜。” 杰西娅像是开玩笑一般回答道，便伸出手邀请着莉莉娅，而金发少女则顺从地接过手，轻轻地握住杰西娅的手臂，就像被侍卫搀扶的公主。 “确实，我也不想被其他人拍到。” 莉莉娅这样回答，女孩悄悄地深吸一口气，鼓足自己的勇气踏进了陌生人的房间。而杰西娅则跟在莉莉娅的后面，以先客后主的顺序进入了自己房间，她灰色的眼瞳向外望了一眼，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点了点头像是在跟外面的某人交流，之后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将阳台口关进，按压下老式的弹簧锁扣，清脆的声音在这间封闭的房间里回响。 “房间不是很整洁，见笑了。” 杰西娅有些害羞地说道，然后摘下包裹手部的蕾丝手套，将其随意地扔到墙边。 “是一间很漂亮的屋子。” 莉莉娅感叹地说道，她向四周望去，发现这只是一厅一浴的小型房间，总面积还不过五十平方米，只看度量的数字的话这只是一间极其狭窄刚好能居住的房子，但房间的主人却将其收拾得非常紧凑繁杂，却一点都不显得混乱。小型的厨房在房间的一角，各种做饭的工具应有尽有，各色味道的果酱和佐料放在油烟机侧面的架子上，略微沾有油烟污渍的墙壁上可以看得出来杰西娅是自炊派。在其他地方，柜子，冰箱就连小型的空气净化器都见缝插针地放进了空余的地方，将狭窄的角落塞得满满当当，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空间。在另一侧，灰白配色的单人床上还有纯黑色的半身玩偶，被子整齐地铺在床垫上，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褶皱，仿佛棉被之中还有着佳人的体温。地下铺着橙白色的地毯，莉莉娅在阳台边缘脱下靴子，踩着白袜进入，脚底下软暖暖的触感几乎将金发少女的疲惫尽数治愈。 杰西娅走到墙边，按下开光，温暖的亮色调灯光照射到莉莉娅的脸颊上，反射着皮肤的光亮。 不过最让莉莉娅感到好奇的是，是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浓郁花香，就跟杰西娅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是玫瑰花的香味呢。” 莉莉娅看到房间的四处都有着标致的蓝玫瑰，竖立在各个角落，有些是栽培在泥土之中，有些则是直接空培在营养液里，但每一支都尽显着媚态，让人不忍心移开双眼。金发少女快速地清点了一下，发现客厅里一共有八支蓝玫瑰花，不知这些是不是全部。 “这种品种的玫瑰花跟其他相比更加娇弱，花期更短，也更难养活，在我看来这就跟怀有梦想的少女一样。”杰西娅脱下鞋子，惦着猫步走到了一朵花的旁边，用着指背轻抚着绽放开来的花瓣，感受着微凉的触感和勾人的花香，她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随后睁开碧绿的双瞳接着说道，“大部分的花朵都没能活过开花，就在成长中凋零，这最后的十朵花便是幸存下来的作品，它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湿度与温度，已经跨过了鬼门关。” 莉莉娅看着少女低下头，挺巧的鼻子轻轻地接近花蕊，这一幕里杰西娅展现出了惊人的媚态，让金发少女的心脏漏了一拍。 过了几秒，杰西娅才从沉醉的感情之中恢复过来，她的面颊上还有微微的酡红，她抬起头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手指在脸侧玩弄着垂下来的铅灰色发丝。 “不好意思，我好像太过沉迷于一件事物了，这是我的坏习惯。” “没关系，这是一件让我从打心底觉得美好的爱好，我甚至有一点羡慕。” 莉莉娅诚实地回答，碧蓝的瞳孔扫视着房间的各处，最终落到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一张小巧的桌子和两把凳子。 “嗯，你先稍微坐一下吧，长途跋涉那么久，肯定是饿了对吧，我去弄一点吃的。”杰西娅羞涩地笑了笑，小跑过来抓着莉莉娅的手臂，扶着她的身体来到了坐在了椅子上，灰发少女轻轻地按揉着金发少女的肩膀，随后小跑着分开。莉莉娅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的背景，看着杰西娅从冰箱里拿出几块小面包和粉红肉色的培根还有青菜，熟练地从架子上找到罐子，拿起银质的小刀将疑似黄油的东西涂满在面包上，最后摆在盘子里，放进了微波炉之中。 这是杰西娅听到了背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惊诧地回过头来，看到金发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凶器，在明亮的室内散发出了不详的光芒，而枪口则对准了少女的胸口。莉莉娅的身上并没有携带热兵器，原本所有的武器和弹药都落在车上，但现在金发少女的手中确实握着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枪，而手中的重量也告诉她自己，其中确实有着子弹。 这并非是莉莉娅的武器，这是从杰西娅桌子内侧找到的，而现在手里握着它的人是莉莉娅。 “屋里这不正常的花香是为了隐藏火药的味道对吧？故意将房间收拾得那么繁杂，就是为了隐藏武器的存在，不均匀和无规律的体现会让其他人觉得会有密室的存在，反而会忽视一些简单的位置，比如桌底和玩偶的内部。喂，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引导我找到这把武器？”莉莉娅的话语变得冰冷起来，她感到了恼火，一直都被杰西娅牵着鼻子走的无力感，就算是现在，也是她故意暗示了武器所在。 杰西娅并没有慌乱，甚至在被枪所指的那一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回过头去将微波炉里的面包取出来，黄油的香味满溢而出，让莉莉娅的胃部痉挛了一下。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没想到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吗？你难道就这么不关心娅丝敏吗？” “！！” 铅灰色的黎明 Ⅲ ========================= 莉莉娅的双瞳变得如寒冰般冰冷，其中散发着威慑感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栗发少女的名字触及了莉莉娅的逆鳞，敲击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妄图伤害娅丝敏的人，所以金发少女的手指紧握着扳机，仿佛下一秒就扣动，并射穿面前的灰发少女。 杰西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感，动作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混乱，她从柜子里拿出手套并戴上，握住了盘子的边缘，转过身，用着碧绿的眼瞳盯着莉莉娅，仿佛不远处的莉莉娅手中握着的并不是一把手枪，而是纯黑制的刀叉。铅灰色头发的少女缓步走到莉莉娅的跟前，每踏一步，带着玫瑰花香的气息就将莉莉娅周围的气场缓缓侵蚀，宛如融入了其中，将其从内部破坏。 “你到底跟娅丝敏是什么关系？” 莉莉娅低沉着语气问道，丝毫不理会放在桌前的三明治。 “关于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她本人吧。” 杰西娅带着一丝笑容，懒散的地了耸肩，然后将刀叉放到了桌子的中央，示意她随时可以进食。而她自己则脱下手套，用着纤细的手指拿起一根青菜，放在嘴唇边，露出两排银牙放入口中。 莉莉娅当面前的事物并不存在，就算面前的少女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食物并没有被下毒，但金发少女意识到她还有更加重要，更加急切地需要去确认的事情，她强压下小腹里的空虚感，继续质问着面前的少女。 “那么你跟大洋洲军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在追你？还是说这只是你自导自演的好戏？” “我只是在调查的时候被逮到了而已。”杰西娅听到这个问题竟然露出羞愧的神情，仿佛是在感叹当时自己的愚蠢，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有人悄悄从城外朝城里运送大型货物，我只是好奇在这个关键时候是谁还想着做生意而已。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捅到了马蜂窝。那些人很明显不是来自城里的商人，手中的枪械和训练有素的资质都在告诉我他们是专业的士兵，同时在城市里面有着据点，我想要深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注意到我，我不得不将自己的行动暂时放缓。” “那么你跑到荒原里面的原因是什么？” “很简单，既然从结果处找不到答案，那么就尝试从源头寻找。”杰西娅说着再次伸出手指，从盘子的边缘再次拿起一片青菜的叶子扔进嘴里，“结果敌人的警戒程度比我想象之中高许多，我犯了一个小错误，在仓皇逃离的时候你驾驶的车辆刚好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才让我成功摆脱他们的追踪，作为感谢我就顺便带上了你，这番邂逅还真是奇妙，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小姐。” 莉莉娅愣住了，没想到这个人不但认识娅丝敏，还认识自己，能流利地说出自己的全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可是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这让金发少女下意识在脑中搜索着杰西娅的名字和相似的长相，但在脑海之中却没有她的一点痕迹。 这时杰西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诚实地说，我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跟照片里面的气质虽然相似，但失去了标致的长发还是失去了不少的辨识性。” 看样子自己的换装还是有效果的，莉莉娅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惋惜着留了数年的长发。接着金发少女抬起头，将手中的枪轻轻放下，手指当着杰西娅的面离开扳机，这表示着莉莉娅暂且相信她说辞的证据，她依然把枪放在自己能够轻易拿到，但杰西娅所够不到的地方。莉莉娅从不轻易放下戒备。 “你看过我的档案了，先不论你是怎么把军事机密搞到手的。该不会这就是你认识娅丝敏的途径吧？” 莉莉娅边说边拿出刀叉，切开三明治的一角，用银质的小刀竖插入小块之中，将混杂着清爽感的熟菜和浓香黄油送入嘴中，感受着咸味被中和的培根，让浓郁的口感布满了舌尖，饱含着对食物的尊敬将其咽下。自此，金发少女的面颊上也保持不了冰冷的神情，仿佛被食物的香味所融化般，露出了被美味融化的表情。 哎啊，这可比想象之中还可爱不少，要不要稍微捉弄一下。看着如此可爱的莉莉娅，杰西娅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小恶魔的微笑，脑海中档案里所描述的性格和现在表情的强烈反差感，让杰西娅心中沉寂许久的小恶魔冒了出来。 “当然不是，如果要证明的话果然还是要说一下档案里面描写不到的事情呢。”杰西娅观察着对桌之人的表情，看着莉莉娅鼓起腮帮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铅灰色少女这才真正将笑容下的真实意图显露出来，饱含着调戏的意味，她说道，“娅丝敏的大腿内侧非常的敏感，只要碰捏下就会让那个矮个子乖乖地爬在你的身上，而在右边的内侧还有一颗黑痣，真是不得了，简直就像是天生的小妖精。” “咳咳咳..!咳咳！！” 不出所料面前的莉莉娅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面颊一瞬间红了起来，好像是要说出什么，却忘记了自己的嘴里面还有食物，就这样华丽的发出了不成体统地咳嗽声。看着金发的少女剧烈地抖动着身体，杰西娅也发觉到莉莉娅的反应也未免太过于激烈了吧，在好奇二人真实关系的同时也有一丝耐人寻味。杰西娅起身去接了一杯水，递给了莉莉娅，然后走到她的背后轻轻地抚慰着背脊，此时杰西娅感觉自己就像是真正的一位女仆那样伺候着粗神经的大小姐。 “咳咳..!别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等我把娅丝敏救出来的时候，我会亲自去确认！” 莉莉娅喘过气来，面色酡红地向杰西娅反驳道，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展现着自己相信同伴的志气，然后金发少女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将水灌进自己的喉咙。看到这位士兵差点被食物呛死，杰西娅的心里也涌现出来前途艰难的劳累感，她再次回到座位之上，看着还剩下一半的三明治，心想着再不抓紧吃就要冷了，但莉莉娅却放下刀叉，她再次做出了严肃的神情，眼神在空中再次交叉。 “我的直觉很准，我能在几乎不认识一个人的情况从他的肢体和面部表情中判断出他是否撒谎，但这样看似无比方便的能力也是有着致命的缺陷。”莉莉娅盯着面前少女，深蓝色的瞳孔反射着她的面孔，“只要在真相里面混杂着谎言就可以了，只要你心里觉得这是事实，你身体上就不会做出违背心智的小动作。” 杰西娅沉默不语，聆听着她的发言。 “你说你的职业只是穿着这身公主裙招待着客人，并没有明说这是不是你唯一工作，你也没有清晰的表达‘看店’是否就是你唯一留下来的理由，再加上你一直在强调着城市的状况和调查的过程，你很明显是想让我推理出你的真实身份吧？比起你自己的开口，你更想让我主动提出，这更能让你掌握对话的主动权，你究竟是有多么怕麻烦？” 铅灰色头发的少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用手指卷起垂下的一缕发丝，开口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做法，在信息和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意识到现在的境遇是有多么危险，当然，如果你并没有发觉我的暗示，那就只能证明我们是两路人。” 莉莉娅一直在被杰西娅试探，而金发少女也发挥出了杰西娅所期待的高度。 “那么来猜猜吧，我的真实职业是什么？”杰西娅再次张口，将一片散发着清香的绿叶放进嘴里，随后用着手中的叉子指向莉莉娅。 莉莉娅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你是佣兵吧，并不是芬里尔的成员，而是来自于第三方势力。” “为了防止你瞎猫逮住死耗子，我姑且先问一下为什么？” “嘛，我也算是军人，在各个国家的军队都呆过一阵子，对当地的武装都算熟悉。”莉莉娅从桌子上拿出那把小巧的女式手枪，深蓝色瞳孔露出一丝精光，“这把手枪的型号我可完全没见过，无论是重量还是口径都完全不匹配，八成是一种新式武器，而把这种武器买给佣兵让他们在战场上收集数据，不就是某些国家的拿手好戏吗？不过这些都是臆想，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我总不可能说你身上有着佣兵的气味吧。” 莉莉娅心想着要不要说一些谎话，但在一番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她意识到杰西娅总是能快自己一步做出行动，仿佛像预知般洞察自己的心理，这应该也是一种靠观察而发动的能力，跟自己敏感的直觉十分相似，所以莉莉娅决定放弃做出可疑的行动，转而跟这位少女真诚地交涉一下。 而杰西娅的神情还是一如往常，并没有对莉莉娅的推测有所动摇，反而在过了几秒后，像是从莉莉娅的表情中读出了某物般，露出了一抹妖艳的微笑：“虽然不是满分，但至少及格了，恭喜你莉莉娅。准确来说我并不是佣兵，更不是士兵，我只是一位在外派遣人员，毕竟正处于战乱的国家，带三四把枪不管是谁都能理解的吧。” 这家伙应该不会是用这番话来糊弄签证官的吧？莉莉娅微微的扶额，她差不多该掌握和杰西娅接触的方式了。 “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明话吧。” 莉莉娅把手中的刀叉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然后重新握到了手中，盯着杰西娅。 “听你的口气，你跟娅丝敏的关系相当的亲密，那么要跟我一起去救娅丝敏吗？” “当然不。”杰西娅秒答，展现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微笑中隐约透露出一丝冰冷的不近人情，好似完全不在意着娅丝敏的死活。 “明明连人家大腿内侧有痣的情报都知道？”莉莉娅口中带着一丝笑意。 “一起洗澡的时候碰巧看到的而已。” “明明还在脑中妄想着人家爬在你膝盖上柔软模样？”莉莉娅继续追击。 “是谁都喜欢小猫爬在自己膝盖上的触感吧？” 杰西娅展现着近乎绝情的态度，这也让莉莉娅明白了她心中的所想。 “哼，说是外派的外籍人员，不就是佣兵的合法形态吗。我明白，像你这种战场上的商人肯定奉行着等价交换主义吧，先说好我身上可没有现金，也在军队里面没有一点人脉，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一点都没有。”莉莉娅做出一副无赖般的神情，展现着我穷你能把我怎么样得理直气壮的模样。 杰西娅一反前面态度，伸出红润的舌头舔舐着湿润的嘴唇，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莉娅：“那可不一定，至少我们的立场是一样。” “怎么说？” 杰西娅从包里拿出智能手机，点开屏幕，从中调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从高处往下照的远景，而照片的中央是一辆军用的迷彩车辆，但很明显不是大洋洲的款式。女孩划动手指，调出第二张照片，那是第一张经过放大和电脑处理的照片，增加的清晰度可以勉强透过车窗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某人，而他的制服毫无疑问是威廉姆斯方的人。莉莉娅接过手机，少女猛然间觉得那个男人无比的面熟，然后在脑后思考了几秒后，快速得出了结果。 “我认识这个人，他的名字叫阿斯特，是芬里尔的雇佣兵。” 铅灰色发的少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随即说道：“Bingo，事实上我也在调查他，而我的目的也跟威廉姆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看，这不就是相同的利害关系吗？” 莉莉娅也做出了思考的表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如此，只要我帮你达成你的目的，你就会帮我救出娅丝敏吗？” 杰西娅收起笑容，眼瞳深处露出了淡漠，并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不会帮你救出娅丝敏，因为我不想跟威廉姆斯的关系牵扯过深。” 周围空气再次变得冰冷，杰西娅的这一句话将氛围再次拖入了零度一下，这让莉莉娅感到些许不耐烦，被戏弄的错觉让金发少女觉得白白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但是，”杰西娅再次开口，将一颗石子投入了这片死水，“我们只需要表层的合作就可以，分工明确，撬开威廉姆斯的大门，我回去完成我的工作，而你会去履行你的使命，就这么简单。” “是吗。”莉莉娅的蓝瞳盯着杰西娅，她在短暂的叹息之中似乎又看见了其他的东西，灰发少女撇开自己的视线盯着莉莉娅后方的景物，金发少女的神情并没有动摇，她最终选择了妥协，“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我姑且还是想问一句，你的工作是什么？会不会妨碍我救出娅丝敏？” “只是去回收或者销毁一批矿物而已，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工作，如果顺利的话我今天就可以和这座充斥着堕落的城市说拜拜了。”杰西娅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铅灰色头发的少女坐起了身子，她将面前的盘子拿起，用另外一只将莉莉娅吃剩的三明治放进自己的嘴里，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间接接吻的样子，不过这副样子却让金发少女皱了皱了眉头，但女孩最终还是没出声。 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杰西娅将带着食物残渣的盘子放进水槽里面，回过头对莉莉娅一笑。 “那么契约成立，虽然只是口头上的。现在离黎明还有四个小时，趁现在睡一觉吧，养精蓄锐。” 这次轮到莉莉娅露出‘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她站了起来将杯子里面剩余的水喝光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不需要休息，现在就开始行动。” “你是工作狂吗？现在才半夜一点钟。”杰西娅也露出了见鬼的表情，灰发少女抬起头看向挂在白色墙壁上的时钟，还贴心地用手指给莉莉娅。 “这件事可是你先拜托我的，在雇佣意义上我才是雇主，你应该听我的才对。” “你该不会不知道半夜出门有多么引人注目吧？我们调查的地方可不止是闹市区和贫民窟，还包括城市中心的地带，敌人并不是愚蠢，他们在城里有着诸多据点，而娅丝敏可能被隐藏在其中的任何一幢建筑的房间里面，难不成你想要穿着这套无比显眼的军服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乱逛吗，而且在这个时间点？” 杰西娅站在原地，义正言辞地反驳着莉莉娅轻率的举动。 可莉莉娅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抑或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金发少女旁若无人地走到杰西娅的衣柜旁边，打量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衣柜。 “喂！” 杰西娅瞬间脸色大变，女孩瞬间想要冲过来，但明显不及莉莉娅的速度。 “唔嗯，居然全都是带着蕾丝的公主服，这种轻飘飘的服饰明明完全不适合你的。” 莉莉娅的言语如同尖锐的小刀般扎进了杰西娅的内心，听到这句话的铅灰色少女不禁膝盖一软，跪倒在原地，竟露出一丝伤心欲绝的表情。 “骗人，其他人明明都说很合适的，难道这也是社交辞令吗。不对，这才不是现在该关心的问题！” 杰西娅脸色一变，做出了凛然的神情，像是即将在战场上冲锋的士兵。 “喂，你刚才说了好几遍公主裙，难道是在讽刺现今最伟大的服饰，幻想与现实完美结合的女仆装吗？” “嗯？”莉莉娅歪了歪头，喉咙疑惑地发出了单调的声音。 铅灰色少女眯起眼睛，像是在直视着猎物，这让莉莉娅想到了在路边发传单的小时工盯着自己的场景。 “女仆装跟公主裙可完全不一样，公主裙可谓是把不便二字发展的极致的服装，无论是散开的裙子和内部的裙撑，过长导致厚重的裙子内部根本无法藏匿任何武器，甚至在跑动的时候还会给自己造成障碍，而女仆装可完全不是这样，易裁剪的布料可以随时剪断裙子的长度，轻飘飘的服装内部也可以藏匿任何武器，甜美的外形还能给敌人造成思维上的空挡，简直就是上战场的不二之选！” “喂，前提就错了吧，谁会穿裙子上战场！” 杰西娅的面色涨红，神态激动地向莉莉娅普及着女仆装的好处，但莉莉娅反射性地吐槽后脸上却露出了尬尴的神情。 什么，这种漂亮华美的裙子居然只是女仆装吗..?那么真正的公主裙真的是由钻石镶嵌而成的吗？莉莉娅想起了自己在童话书里看到的场景，美艳至极的公主穿着尽显奢华的裙子和坐在南瓜车参加着舞会，王子对她一见钟情的故事情节，但后续的故事金发少女却记不清了。 “咳咳。”莉莉娅用咳嗽掩盖过自己的失态，将自己对社会常识缺失的一页翻过去，转而严肃地说道，“正是因为敌方基地众多，才需要挨个排查，现在我们应该运用每一分每一秒。而且娅丝敏在昨天的战场上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我不抓紧时间的话...。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这次该我救她了。” 杰西娅盯着莉莉娅的表情，碧绿瞳孔中倒映着金发少女略显痛苦的神情，和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孤寂。 真是让人感到不快啊娅丝敏。 杰西娅在心里对着那位栗发少女抱怨道，对她的经历竟感到一丝嫉妒，但更多的却是宽慰。 “放心吧，莉莉娅小姐。我有一个朋友正潜伏在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里面，他已经搞到了娅丝敏的确切位置，如果贸然行事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 灰发少女像是叹气一般说道，选择向莉莉娅交代自己的筹码。杰西娅向后一躺，感受着背部柔软绒毛的触感，她伸出手指遮蔽着从天花板上垂落的光线。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落在了杰西娅的耳边，拥有着不可多见的容貌的蓝瞳少女凑过了过来，双眼以一只手臂的距离对视着，而她的瞳孔中却露出了不可多见的感情，那好像是惊讶，又像是愤怒。 “不必担心，我朋友跟娅丝敏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还要深不少，他是不会让娅丝敏死掉的。” 杰西娅补充道，为了打消莉莉娅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让女孩彻底地安分下来。 旁边的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量，突然横倒，与杰西娅并肩躺在同一块的地板上，共同凝视着同一块天花板。 “这灯有点刺眼。” 莉莉娅呓语道，这轻轻的声音落进了杰西娅的耳边。 “真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雇主呢。” 身穿着女仆装的杰西娅无奈地说道，她直起身子走到几米外的开关处，拿出手机设定着闹钟的时间。 “杰西娅，你其实很担心娅丝敏吧。” 如同蜻蜓点水的话语从侧面传来，轻得不可思议，甚至让杰西娅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这是不可能的，独特的声线和从中所蕴含的感情确实让杰西娅的内心泛起涟漪，她背对着莉莉娅，隐藏着自己的表情。 “好好休息吧，笨蛋。” 当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时，铅灰发色的女孩回过头来，却发现莉莉娅已经闭上了眼睛，傲然的胸部正在缓慢起伏着，从鼻尖中发出舒适的呼吸声。 “晚安。” 在名为费洛雷斯之城的一隅，闪着无数灯光的楼房里，有一间小小的房间掐灭了灯光，归于黑暗之中。 行间 - 起燃剂Ⅰ ========================= 细腻的水声流淌出来，将纯黑色的咖啡豆染湿，带着粉末穿过一次性的过滤网，最后流入杯子中。顿时间廉价的甜香味覆盖了这一房间中的角落，伴随着几缕缈烟，克里斯用单手拿住杯子将滚烫的热水端起，放到鼻尖嗅了嗅。 “好甜!这真的是咖啡豆吗，这味道未免也太腻了。” 男孩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明显拒绝不了甜食，他尝试般地将杯子靠近自己的嘴唇，拿着舌头舔了一小口，香精与白糖混合的味道直冲到大脑直击神经，深入骨髓的甜腻感仿佛融入了血液，犹如兴奋剂般打进了各个器官，克里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飘了起来，在云层之中飞翔，又在余韵之中坠落，后知后觉在最后腻味笼罩了自己的身体，将昏昏欲睡的神经全然唤醒。 克里斯呆立在原地，随后打了个冷颤。 “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不输于咖啡因。” 沉浸在特别美味的少年并没有发觉后面的脚步声，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卷叠成扇子的纸拍了一下。 后面传来了胸有成竹的声音。 “怎么样？这可是电子模拟部的高人气咖啡，听说提神醒脑的效果比普通的咖啡因要高出六倍。” 克里斯转过头，看到了一位年龄比自己稍大一点女孩，身穿着深藏色的制服和垂落到胸部的花色领带，纤腰下部穿着看起来根本迈不开步伐的裙子，从样式来看就像是西装裙那样简练富有气质，跟娅丝敏是方向性完全不同的美少女，在散发的氛围方面倒是跟莉莉娅相像。不过说起来，这位小姐跟那两位少女来说并不是算是陌生人，应该能算作战友吧。 少年撇过脸颊，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未习惯与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性近距离接触。此时克里斯正站处于名为电子模拟部的房间内部，耳边传来的是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和听不见具体内容的报告声，就算现在的时间接近凌晨四点，正处于最黑暗的时刻，这个地方也依然热闹得非凡，让人想起来绝不会停止灯火的市井，不过在此处，周围唯一发光的设备并不是绚丽的LED灯，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单调蓝光。 “居然高出这么多，这真的不是兴奋剂吗，不过味道意外的真不错？希里小姐，你们难道每天都喝这种玩意？” 克里斯有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正视着她，而希里则是把叠成折扇的A4纸摊开，递给了少年，之后回答道。 “谁叫弥涅耳瓦网络无时无刻都在出现BUG，参数啊环境啊数值啊总是去需要人工去调整的。放心吧，我们已经习惯，只要躺在床上我能在五秒之内睡着。” “这还真是厉害。”克里斯感叹道，少年还是注意到希里的眉宇里面还是透露出些许疲惫，眼袋上的黑眼圈无比地明显，看样子这边的工作也不比上前线的士兵轻松，毕竟一个耗费性命，另一个是消耗精神。少年将手中的文件摊开，开始阅读其中的文字，而希里小姐则是退后几步用身体挡住这一狭小的角落，防止其他人偷看，因为这封情报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权限进行阅读的。 克里斯并没有抬起头，眼睛快速地骚动开口问道：“话说，登陆战时受得伤怎么样了？” “那个啊。”希里小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后怕地回答道，“并没有大碍，只是后面肿起来了而已。” “听说人质没有出现大碍，这还真是中了头奖了。你还在继续搜查那个叫做阿斯特的佣兵吗？” 克里斯像是聊天般说起这个话题，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继续翻动这文件。 而希里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回忆起两周前的场景。 “那个男人在问我话之后就直接把我打晕逃走，但并没有人质做出不利的事情，可是我连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做出。”希里望向天花板，对着淡蓝色光线弥漫的空气发出一丝叹息，语气里带着愧疚，但她快速地转换了自己的心态，捏紧拳头做出了打气的动作，“我输了，我无法在战场上赢他，但在信息技术方面我从小就没有输过，只要我们赢得这场战争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里面，我有的是时间羞辱他。” “真是可怕啊。” 克里斯抬起头故意夸张地发出了害怕的声音，惹得希里小姐小声笑起来。 “那么有发现吗？” “有的，而且还不少。”希里点了点头，做出思考的样子，“我从十几年前的佣兵资料开始查询，意外的发现那个男人作为佣兵的身份相当的活跃，大大小小的战役都参加过，而且在一个佣兵集团里面也呆不长久，就像是一位颠簸流浪的旅人。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身份实在过于碎片化，四分五裂的分撒在网络的各处，同时也有很多看似十分真实，但却相当矛盾的信息，不管怎么说他的真实身份还在迷雾里面。” “只要抓住他问个明白就可以了。” 克里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之后少年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放进背后的背包，向希里感谢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有什么发现吗？”希里小姐向少年凑近，小声地问道。 克里斯闻言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带着遗憾的神情。 “从这些IP地址和信息记录里我并没有看到疑点，服务器都是正常运作的状态，也没有出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和令人在意的地址，可见敌人做的十分精密，我可能发现不了什么，但换做克雷多斯长官的话就不一样了。” 报告上描述的是最近一周里，使用军用服务器的名单，分别以账号地址时间的顺序进行排列。当然，如果把所有人名都写上去的话那是一百页纸都写不完，所以克里斯叫希里小姐提出了一些筛选，但结果依然让少年感到头大。在现在的特殊时期，每分钟里都有上百次进行访问的记录，而威廉姆斯作为跳板暗中联系卢卡修的IP账号就在这里面，他无法逃跑迟早会为自己的罪责付出代价，一想到这里少年才终于乐观了一点。 克里斯再次向希里低下头表示感谢，毕竟这些资料本就是作为外籍人士的自己无法轻易看到的东西，但面前的小姐一听到莉莉娅和娅丝敏陷入危机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 “也有可能是你们想要抓住的人伪装了服务器的地址，或者他有对弥涅耳瓦进行干预的权力。” 希里小姐说出了自己的推论，睡眠不足的脸上也蔓延出了严肃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干净吗？” 克里斯皱起眉头问道，心里也十分的忐忑不安，如果黑幕中的某人真的能全权控制弥涅耳瓦网络，并把任何人都蒙在鼓里，那是否意味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眼中。 希里小姐摇了摇头，并斩钉截铁地说：“并不可能，一定会在某处留下蛛丝马迹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用物理的方式破坏？” 克里斯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加思考就脱口而出。 “物理的方式？”希里小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说道，“弥涅耳瓦的本质是悬浮在卫星轨道的天之眼，强大的信息处理和传输能力只是附带的功能而已，如果想要以物理的方式的话，必须要有能袭卷整座小岛的攻击才行，彻底摧毁分布在西帝汶中安装的服务器才有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访问者必须是在岛内。那么也没有屏蔽弥涅耳瓦的方法吗？” 这次真的让希里小姐沉默了，她低垂下大脑认真的进行思考，过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想要完全屏蔽弥涅耳瓦的方法并不存在，就算掩盖了IP也无法躲过天上的摄像头。但如果后退一步，范围性的干扰是可行，只要让那一片区域刮起沙尘暴一类的大型灾害，就可以躲过卫星摄像头，而密集的沙砾便能反射电磁波信号，阻碍通信。” 克里斯听到答案后苦笑了一下，因为这附近并没有沙漠，现在也离刮沙尘暴的季节还有段时间。 男孩弯下腰再次向希里小姐道谢，随后端起杯子将一整杯一言难尽的味道的咖啡喝完，克里斯快步地走出门离开这一栋建筑，而希里小姐则跟在他的后面将客人送出。两人踏出建筑，黑夜仿佛是深色外衣，将他们包裹其中，克里斯缩了缩脖子，就算是在夏日深夜的冷风也依然会让他感觉到寒冷。 “那么再见，我等着你们的联系。” 希里的肩膀靠在门框上，对着渐行渐远的少年摆了摆手。 “嗯。” 克里斯露出了模糊的微笑，随后抱着自己的身子漫步在黑夜之中。在这片区域里没有一盏路灯，也没有一丝光亮，唯一照亮世界只有天空之上的一盏明月，希里看着少年的背影缓缓地融入了黑夜的幕布，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彷徨和孤独，但克里斯的脚步却是如此坚定，仿佛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知晓自己的末路却不带着一丝恐惧跨步前行。等到希里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克里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漫漫长夜之中。 是自己的错觉吧，毕竟少年就是少年。希里这么想到回过头关上门，再次回到了工作的地方，蓝色的银幕闪着无数的信息，跳动的数值击打着脑内的神经。 “希里前辈，我刚刚弥涅耳瓦网络接受到了编号为S5487的出境请求，是我们的运输直升飞机，我们可没有接到这一报告，要不要允许？” 希里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后辈正在手足无措地蹲在椅子上，穿着透明黑丝的双腿放到胸前，眼神无助地望着自己。 “S开头吗，这是供应运输的编号，应该是去补充岛上的食品吧。如果他们持有安全码就让通过，这八成是上头还没来得及通知我们，唉，这种事情每天都有，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抱怨。” 希里伸出脖子看了看编号和机型，确认这是大洋洲方的运输飞机，随后连带其中的货物都扫过一遍后点了点头。 “S5487，允许离境，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后辈用着生涩的口吻交流着，希里也感觉到了一股满足感。她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敲打着键盘例行处理着弥涅耳瓦网络的各项数值，不过再次之前她偷偷的访问历史数据，对比着无数字符在更新迭代的变化，希里小姐想到，如果黑幕真的存在，并在弥涅耳瓦里留了一个后门，那么肯定会在大更新之前被备份数据所保留，并在某处留下痕迹，她深知自己在战争之中的无力，所以比谁都明白自己的战场究竟在哪里。 波光鳞寻的帝汶海，远处缓缓升起的阳光打在海面上，反射着金光，照耀在云层之下的小型运输机之上。海蓝色的涂装包裹着机身，同时在尾翼处还有大洋洲的标致，而在直升机下方十米处挂载着小型集装箱。两位驾驶员正百般无聊地盯着一成不变地海面，打着哈欠，在脑中抱怨着突如其来的紧急任务，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灌上几杯咖啡，飞翔在此处。 编号S5487，意思为短距离运输编队第5大队4号小队第37架，本来往激烈的交战区运输士兵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但在开战后，为了养活上万人的士兵有一半的飞行编队都变成了补给机，不停地往返于大洋洲和西帝汶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立下战功。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毒刺导弹炸个尸骨无存。抱着这样的想法，飞行员们放松着精神，将防身用的手枪随意地丢在架子上，就差翘着二郎腿以旅行的心态观看外部的风景。 但他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威胁有时并不来自百米至远的地方，而是近在咫尺之物。 超越上千度的火花闪耀着，喷涌着激光的焊切枪将集装箱的侧面从里到外开了个长宽越四十厘米的小洞，爆裂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所覆盖，剥离的钢铁径直地掉往海底掀起了一片小小的水花。两个身穿着全黑服装，从外表分不出性别的人从内部伸出头来，使用着类似于攀岩的姿势，将手掌攀附到集装箱的顶部，使用着引体向上的姿势勾出起身体，在狂风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室外，也就是集装箱的上部，运输机的死角。 也在这时，他们腰部上的图案暴露在了金色的光辉之下，那是以一具骷髅为主体，两侧苍白的手骨抱着一块鲜血淋漓的心脏，低落的红色血液宛如真实般浸染了队标，将数个英文字母变成了如墓碑底下的文字——Ghoul，意味荒原之中的鬣狗，啃食腐肉的食尸鬼。在一些传说之中是于吸血鬼（Vampire）拥有相同的起源，共享着同一个侧面的怪物。 位于最前头的黑色士兵，当他的身子在集装箱上稳住平衡的时候，他俯下身子伸手将他的另外一名队员拉了上来，两人并都没有说话，只用简单的手势进行交流。海面上的狂风吹拂着两人，仿佛能托起他们的身子卷入海面之中，但他们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在摇晃的集装箱上如履平地般走着，甚至连一丝安保装置都没有携带，而唯一能保护他们的只有手掌上带着的攀岩用手套。他们蹲下身子并交换位置，后上来的士兵变成领头，他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出乌色的小型手枪，打开弹夹检查里面的金色子弹，而后放到自己腰部的位置，随后站起身来在朝阳中抬起头观察着缆绳的长度。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起头的士兵用着大拇指往上，后边的士兵点了点头，二人没有一丝多余的交流，就像是配合多年的伙伴。食尸鬼的士兵的双手准确地抓住垂落下来的缆绳，利用着上肢的力量向上攀爬，动作快又稳且不带有一丝颤抖，耳边的狂风在他看来只是连树叶都无法震颤的微风，他的身体宛如是机器所组成的部件，不带有人类的感情，也自然没有负面的情绪，只有些许的杀意流露在四周。 不到一分钟的时候，他到达了运输直升飞机的底部，他朝下望去，能看到以幅度无限延伸的天际线和蔚蓝到深邃的海水，而他的同伴在集装箱上守望着他，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多出来了一把长达五十厘米的狙击步枪。短暂的休息结束，士兵在底部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双腿的内侧夹住绳子，空出双手，犹如表演高低杠的体操运动员，他朝后方仰去以随时都可能失去平衡的姿势做出了危险的动作，而一但他失手就只有尸骨无存这一个未来。 但是他没有，强韧的心脏有条不紊的跳动着，被理性所充斥的脑袋仿佛能感觉到身体内部中肾上腺素的分泌。然后他完美的抓住了时机，双手抓住了机身外侧延伸出的起落架，士兵再次狂风之中扭转身体利用着惯性摇摆着腰部，宛如倒挂在树枝上的猫头鹰，在空中完成了近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双脚稳稳地站在金属凸起地边缘，也就是侧面导弹发射器上。士兵的背包紧贴着舱门，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低下身子来到了机头的位置，此时他离右侧副驾驶里的士兵仅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随后他举起拳头，手肘内发出了机械运转的声音，朝着侧面的玻璃敲去。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夹层防弹玻璃直接龟裂成了碎片，在里面大洋洲士兵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外部的食尸鬼士兵捏住了脖子，捏断了的颈骨，就连一声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回手扔出了直升飞机的窗户。 “混蛋！从哪里来到！” 坐在驾驶侧的大洋洲士兵大喊道，扭转着手中的控制器想要将机体倾斜把敌人甩出舱外，但是食尸鬼士兵并不会给他这机会，他用右手抓住窗框就算他的半身此时都在窗外摇晃，左手从腰间拿出手枪对准了敌人的头部，然后扣动扳机，金色的弹头射出打在了敌人的头盔上但并没有穿透，而是卡在了半透明的罩子上。虽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冲击力却让大洋洲的士兵朝后方仰去，手上的操控器也朝着反方向扭动，顿时间直升飞机失去控制，朝着左方倾斜，食尸鬼士兵立马松开手指将身体坠入舱内，右臂成爪利用着飘荡的惯性抓住着飞行员的头部，将他后脑勺撞到后方的玻璃，大洋洲的士兵也奋力地挣扎但在强大的力量差距显得无比的缈小，他只能紧紧抓住食尸鬼士兵的头套，奋力僵持着。 然后枪响，子弹穿透了驾驶座的玻璃，射入了飞行员的体内，以刁钻的角度命中。大洋洲士兵的生命之火熄灭时，龟裂的玻璃也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而崩坏，而食尸鬼的士兵也顺利夺走了控制权，在最后的时刻大洋洲士兵的手指还是紧紧的抓住了敌人头套，带着最后一丝力气坠入了海中，而敌人的真身也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名银色长发，年龄犹如高中生的少女，棕色的瞳孔内不带有一丝感情，犹如不带有人情的机器，只是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弗雷德，把直升飞机稳一下，我差点掉进海里面。” 耳机里面出现了抱怨的声音。 “收到，阿斯特长官。” 女孩淡漠地在无线电中回答，完全不在意刚刚差点把队友杀死的举动，她取代了驾驶员的位置，熟练地打开各个开关，单手握着双腿之间的操作杆，缓缓地将直升飞机稳住。 “弗雷德，调转方向，我们去威廉姆斯提到过的那座小岛。” 阿斯特在单手抓住缆绳，看着头顶的直升飞机缓缓调转着机头，朝着彼岸海岛的方向开去。 百褶色的早晨 Ⅰ ========================= 莉莉娅扭捏着双腿，左手中抱着一叠彩纸，空闲的右手伸到小腹处压住因微风而飘起的蕾丝裙摆，深蓝色的眼瞳满是羞耻，面颊娇红，身体的动作仿佛就不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士兵，而像是冒失的站街娘。 “所以说，为什么我要穿着这身衣服..!” 少女甩动着扎成小辫子的金色头发，羞愤地看着旁边的同伴。灰发的少女杰西娅，也身穿着华丽值满满的衣服，她的头顶上戴着白色花式的发卡，微微歪着头勾起一丝媚态，脸颊上做出真诚的微笑，碧绿的双瞳扫过前边的人群，就像是雄鹰挑选着地上的猎物般，每当杰西娅发现目标，她就会跨动双腿，让灰白色的齐膝裙摆在大腿上跃动，将手中的广告纸递给陌不相识的行人。 听到了莉莉娅的质问，杰西娅反而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她故意装作什么都明白的语气回答道：“这有什么不满意的，明明这么好看，果然纯金发的女仆才是女仆界的正道。” “我才没有向你寻求评价！” 现在两人正站在商业街的十字路口上，清晨时的太阳并不炎热，如同金子般的光辉洒在了混凝土路上，也照耀到无数的行人身上。城市仿佛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路人的数量远比深夜时刻还要少，但在商业街里，金发少女还是被庞大的人口基数所惊讶，就算在战时也有许多人们身穿着西装和各色衣服来往在路边，有些前往着公司，而另外一些则不知道去哪。莉莉娅和杰西娅便是这无数沙子之中的一粒，两位少女呆在某座建筑的阴影之中，手中拿着广告纸，身穿着女仆装，虽身穿着华丽漂亮的服饰，但却完全地融入了这片社畜的海洋之中。 莉莉娅感觉大腿内侧一凉，她反射性地放下自己的双手死死地压住裙摆，手指上感受着裙上细腻的褶皱和丝滑的布料，金发少女娇羞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所穿着的服装，希望现在只是一场梦而已。这是跟杰西娅大同小异的服饰，比起实用性更加注重华美的女仆装，其颜色也是以黑白为主，但在细微地方添加了许多可爱的花边，在袖子和领口则像是花苞那样层层叠叠，同时在胸口处还有一束深蓝色的蝴蝶结，勉强地遮盖住了隐约可见的乳沟。而腰部有着像是晚礼裙般的设计，束腰将莉莉娅的小腹系得紧紧的，将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蛮腰显露出来。最终便是莉莉娅羞耻的根本，几乎只能包裹住臀部的百褶式裙摆，在触感上显得轻飘飘，仿佛一蹦一跳就能走光。 而事实上裙子的内部是有柔软的内撑，而莉莉娅则对此毫不知情，这想都不用想便是杰西娅的主意。 “所以为什么要给我选这么短的裙子？”莉莉娅将自己火热的目光放到了杰西娅的膝盖上，十分不满地说，“倒是你穿着安全性百分百的齐膝裙，你这难不成是你的报复吗？报复我在几个小时前拿着手枪指着你！？” 感觉到莉莉娅侵略性的目光，杰西娅也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裙子，害怕下一秒金发猛兽就会冲过来把自己的遮羞布抢走。 “你难道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大小姐？”杰西娅退后一步后，也狠狠地瞪了一下莉莉娅，将视线放到了金发少女汹涌澎湃的胸部上，“我作为一位成熟的社会人，跟珍贵的客户斤斤计较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莉莉娅总感觉有视线往自己的胸部上瞄，金发少女只得放开一只手，将手中五颜六色的广告纸横向过来当成盔甲一样盖在自己的胸前，顿时间往自己上身偷瞄的视线消失了，但更多刺激的视线却往下了四十厘米，改盯着白皙肉感的大腿。这简直是无论怎么防御都会露出破绽，莉莉娅在心中叹息，那么被动防御还不如主动出击。 金发少女锁定了几位在人群之中偷瞄自己的人，然后小步走出，以一位特种士兵的风范挤开人群，娇羞的视线在与他们对视的一瞬间的转成了冷冽的寒冰般的温度，就好像他们才是低贱的奴仆，而身穿着女仆装的自己才是至高无上的主人，最终在他们的呆滞中将手中的广告纸递给了他们，顺便还多给了几张，让自己的负担减少了一半。 “哎啊，还真是有天赋呢，如果是娅丝敏那家伙的话，现在恐怕连膝盖软得都走不了路了。” 杰西娅看着莉莉娅的风度，开口夸奖道。祖母绿的双瞳却直直地盯着金发少女脸颊上的红晕，将她心中强行压制住自己羞耻情绪的想法洞悉得一清二楚。 “不过还真是有趣，不知道莉莉娅有没有注意到，大部分驻足偷看你的行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呢，看来你对同性别的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灰发少女像是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样本一样，闪着眼睛盯着莉莉娅，满脸都是不加隐藏的好奇。 但莉莉娅则是不耐烦地拜了拜手，她依然揪着之前的问题刨根问底。 “别开玩笑了，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不给我普通的裙子。” “你还真不自知。”杰西娅看着一脸倔强的莉莉娅叹了一口气，最终将肩膀放松，像是放弃了自我尊严一样说道，“很简单，那是因为你的胸太大了。” “嗯？” 莉莉娅一愣，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相当敏感的字眼，而内心里也冒出来一丝不祥的预感。这家伙总不会当众就开始议论我的身材吧，就在金发少女还在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时，但在比拼胆子上，杰西娅的确比她更放得开。 “别误会，这里的大并不是指尺码数值，而是感触，莉莉娅的胸部无论是从外部的形状还是揉捏的手感都是绝佳，外部的衣物也无法掩盖其中的优秀，但一般有这样发达胸肌的女性，腰部都不会很细。可..可是，你居然就是这样一位反常规的人类，明明有这么犯规的胸部，却连腰部也细得惊人...真是杀人诛心。” 杰西娅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打败了一样，双手撑住背后的墙，碧绿的双瞳无神地看着地面。 “所以？” 莉莉娅歪了歪头，想要问出下文，从旁人的眼里看上去金发少女好像是有点开心的样子。 “所以，我只有能撑起胸部但是会让腰部松垮垮的衣服，或者是让腰部紧绷却塞不下胸部的衣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一番激烈的考虑后，我只能选择拿出我的珍藏情趣款，强调胸腰大腿的款式，而且背部的机关可以让全身上下的松紧带一击脱离，可谓是女仆与现代文化最好的结合体。” “喂！你到底给我穿了什么！话说这才不是什么女仆文化吧！” 莉莉娅心中的羞耻感终于如同胀大的气球般炸裂，金发少女顾不得议论纷纷的人群，双手抓住杰西娅的领子把比自己矮小十多厘米的少女提起来，前后疯狂摇晃。 “唔呜呜呜...等下。” 杰西娅就像是陪衬一样配合地发出了惨叫，不过她那精明的碧绿双瞳却没有丝毫的浑浊，甚至在眉宇间还能窥见一丝笑意。突然杰西娅脸色一变，她伸手捏住莉莉娅纤细的胳膊，而后微微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如同撒娇般的小猫在耳边细语。 “发现目标，准备移动。” 仅是短短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少女们周围的气氛，莉莉娅将娇小的少女放下来，然后转过头悄悄地注视来往的人群，并低声交流着。 “哪个是目标？” “你的十一点钟方向，身穿着西装，红色头发的两人。” 杰西娅并没有像莉莉娅那样快速转过头，她只是面对着墙壁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一遍，顺便把刚刚玩闹时出现的皱褶抚平。如果两个人同时用着警戒的眼神盯着同一个方向，那未免太过于引人注意，特别是对于学习过反追踪技巧的士兵而言，所以两位少女并没有立即开展行动，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收拾起现场的杂物，直到目标有离他们有十米远的左右，杰西娅这才回过头跟着莉莉娅的背影钻进了人群。 “尽量不要过于靠近他们，保持在六七米的位置，用手中的广告来隐藏自己的目的。” 杰西娅用着满脸的笑容，将手中的广告发放给周围的行人，同时在空隙之中向着不远处的莉莉娅交流道。 “不用你提醒，这方面我并不是新手。” 莉莉娅感受着脸侧轻微的震动，不远处少女的声音极其清晰的传到她的大脑内部。杰西娅将耳机伪装成了头部的花饰，将声音转换成不同频率的机械振动，利用人类的颚骨直接传递着声波，这样就可以在嘈杂的环境里面准确地获取信息。金发少女低垂着眼帘，只用着眼睛的余光着不远处的目标，那是身穿着普通西装的两个人，头戴着黑色的圆顶帽，黄橙色的发丝从帽子中露了出来，身材并不高大，而最特别的是他们的右手上提着的棕色公文包，乍看上去就跟普通的上班族并没有区别。 少女将视线往侧面平移，找到了杰西娅的位置，她们两位并未走在一起，而是分开了六米的距离走在大街不同的两侧。 “你确定是他们吗？我个人感觉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莉莉娅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从他们行走的步伐和表现来看并不是经历过一般训练的士兵。 “那是因为他们只是末端而已。”沉默了一会儿，杰西娅开口说道，“在这座城市里面的暗侧专门就做这个，负责专业给人运货的存在，我们叫他们‘快递员’。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仅仅只是业余的程度而已，好好看着吧，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时莉莉娅突然注意到目标西装服的对面，出现了一个服饰完全相同的人，他们面对面走来眼神却没有丝毫相交，就像是两位本就素不相识的人，但在他们完全接触的时候，两位西装服的身形一顿，几乎没有停留地相互交错，但两个人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相互对视，对面的黑衣人快速地撇开眼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快速地转到了另外一个路口。 “原来如此，在那一瞬间里利用人群的障碍把手中的公文包进行了交换。” 莉莉娅越过人群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要不是金发少女瞪大了眼睛没有放过一丝细节，恐怕早就将这一幕忽略了过去。 “这座城市遵循着他们自己的规则，我们要想顺藤摸瓜的话，就要融入他们的体制才行。” 杰西娅和莉莉娅隔空对视，然后默契地点头，两人在一瞬间内调转了方向，杰西娅施展着自己的小巧的身子见缝插针般推开人群，走到两座建筑的中间融入了昏暗的小道里面。而莉莉娅也停下脚步调转，微微地放低着自己身形将自己略显高挑的身材融入人群，在脸上挤出营业员般的微笑，将手中的广告纸递给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人群，但少女还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丝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犹如正在观察着猎物的雄鹰，若有若无的威胁正在侵扰着自己的身体。 莉莉娅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寻找着视线的所在，但好巧不巧她与迎面走来的西装男人对上了眼神，莉莉娅赶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样子继续将手中的传单挨个分发出去。而西装男人则是用手压低帽檐，撇开自己的视线快速地越过了身穿女仆装的金发少女。 “莉莉娅，报告位置，我尝试利用小道绕到他的前面进行拦截。” 耳机里面传来了杰西娅的声音，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是在奔跑的样子。 “他还是沿着大道前进，并没有变化方向。” 莉莉娅停顿一下，咽了一口唾液，将脑海中盘算已久的疑问道出。 “杰西娅，你有没有感觉到街道有些不对劲，我感觉气氛不太对。” 金发少女悄悄地望向周围，驻足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间，观望着周围的人群。有些人们身穿着普通的服装低垂着脑袋偷偷观察着周围，有些人们身穿着花哨的衬衫拿着手机蹲在墙角，临街的店员们将店门关得紧紧的却在毛玻璃后偷望着行人，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行为诡异那会非常的显眼，但所有人所表达的气场都十分正常，却又透露出一丝诡异，仿佛这并不是城市原本的模样，而是被一种特殊的情绪所侵入，在此处蔓延。 “那不是错觉，莉莉娅。”杰西娅的语气十分决然，掐断了金发少女的思虑，“那是因为有其他的士兵混入进来了，大洋洲，威廉姆斯，西帝汶，无数的间谍和士兵正在这里徘徊不去，而大部分的平民都已经逃亡内地，颜料的不均衡所产生的异色，所以才会造就这般扭曲的气味。” 莉莉娅侧身绕过人群，盯着西装男人的背景绕到街道的另一侧。 “那么你也是其中一员吗？” “嘛，我虽然只是一位给别人打工的女仆，但总的来说是没错的。” 杰西娅的语气逐渐放缓，她好像停止了跑动。 莉莉娅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人群之中，眼神每隔几秒确认着男人的位置。少女现在还芥蒂着刚刚与目标意外的对视，虽然只是无心之举，但也有可能发展成无法解决的状况，最坏的情况不在乎是识破了她们的跟踪。为了防止他们把情报扩散，就只能硬取了，莉莉娅心想道，同时身子缓慢地朝男人的方向靠近，为了不引发彻底的撒乱而小心行事。 “我很好奇你对这座城市的感想是什么？明明在不远处两军正在交战，可这里的大部分居民依然不慌不忙地生活，好像他们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犹如两条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莉莉娅经过一个坐落在大楼最底部的面包店，歪过脑袋透过玻璃看向内部，里面的店员正满怀着笑容将手中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客人，而玻璃货架的内部依旧摆放着精美蓬松的面包，不同的标签后每一种食品都格外地让人垂涎欲滴，只用看着外表就能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心血。这样的景色充斥着街边，从小巷里面探出头的孩子，脚踩着滑板玩耍的青年，在充满着怪异气氛的城里内部，这样和平景色处处皆是，被莉莉娅看在眼里，却又发自内心的疑惑。 耳机里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杰西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选择。在混入异物的空间里，他们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而是选择当成日常之中微不足道的波纹，继续享受着今日，思考着明天。这份融入于日常的平静，不就是你们军人所要守护的东西吗？” “可接下来我们就要破坏这份平静。” 莉莉娅无法想象着说出这句话后杰西娅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是错愕吗？还是意料之中？但不管如何，自己都不会被周围的一切打乱步调。 “这也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你的觉悟，我不得不感叹一下，你跟娅丝敏在这方面还真像。” 杰西娅用着轻佻的语气回答着金发少女，在她的语句之中出现了令人在意的名字。 “你听起来跟娅丝敏的关系很好的样子，难道是青梅竹马？” 莉莉娅不知为什么故意用着闹别扭的语气询问道，心中的感情正如同蚂蚁般在深处爬来爬去，骚动着少女的心田，但女孩还并不知道这份情感究竟意味着什么。 耳机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莉莉娅不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不远处的呼吸声，好像一但注意力不集中就会将一些重要的东西略过。 过了几秒杰西娅这才发出了声音，她故意用着遗憾的语气，甚至莉莉娅都能想到她此时的祖母绿眼睛正散发着不怀好意的金光。 “我可没有资格当娅丝敏的青梅竹马，不过就算她儿时的玩伴也很难在她犯倔强的时候拦住她，从这一角度上来说，娅丝敏就跟她单薄的身材一样如果不经常盯着，就像是会被一阵风给刮走。” “是吗？我倒是觉得娅丝敏很听话。” 莉莉娅在大脑里面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发现在很多时候她和娅丝敏对战局的考量都一模一样，无需争吵也没有必要商量，两人仅是用眼睛对视就能明白彼此心中的所想，这样的合作方式让莉莉娅感到十分的愉悦和满足。 “所以我才说你们俩都很像。” 杰西娅这才真正地叹了口气，好像是回忆到不堪回首的往事。 “还是先专注现在的工作吧大小姐，如果跟丢了那就得重头再来了。” “怎么可能会跟丢...” 莉莉娅甩了甩金色的短发，把视线移到目标的所在，她透过无数人群的缝隙，穿过各色发色的人们，看向了那个一直在七八米外走动的西装男人，但莉莉娅在看过去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因刚才的话题而完完全全地大意了。因为那个男人也刚好回过头来，棕色的双眼也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与莉莉娅浅蓝色的瞳孔隔着无数攒动的人头在空中对视。 如果说一次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就会变成既定的现实。 “杰西娅，我被发觉了，直接拦截。” 就在金发少女开口的一瞬间，手提公文包的西装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头就跑，压低着身体融入人群，朝着前方两百米外的十字路口跑去。莉莉娅也没等杰西娅回答，她也不再护着自己的短裙，自己迈开步子推开前方的人群，将手中的广告纸撒了一地，伴随着行人的尖叫和针扎般的目光，身着女仆装的少女也开始跑动起来。 “他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朝着西方转弯！” 莉莉娅一边报告着一边越过人群，紧跟着西装男子的步伐来到十字路口处，飘荡的裙摆下摆露出白皙大腿内侧，仅仅差一点就把少女隐秘的领域暴露出来。眼中的建筑如同层叠的方块一样展现出来，而底下的人群确实如此的渺小，莉莉娅扫动的眼瞳，在大街上搜寻着黑衣男子的背景。 “没有..!” 西装男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大道中，无论哪里都没能发现他的身影。莉莉娅止住脚步，也不管为什么杰西娅没有回答，她的双眼再次进行搜寻确保能把周围所有的细节都印入眼帘，然后她看到了在建筑与建筑之间所存在的宽约不到半米的狭窄通道。 “在红色标牌的服装店左侧，有一个通道。” 莉莉娅好像听到耳机的另一侧好像传来了杂乱的声音，但少女并没有理会，她侧身收腹勉强地钻进狭窄的小道之中，白色的裙摆和凸起的上身都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灰尘。深入了数十米，金发少女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四面八方尽是与刚才相似的狭窄道路，这里就如同蜘蛛网的中心可以通往任意一个方向。 “真是无聊。” 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着急地追上去，那是因为她看见在肮脏的地上半打开的公文包，和在不远处以头着地的西装男子，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而他的周围出现了一群身穿着五颜六色如同上个世纪嬉皮士风格衣服的青少年，头发染成了彩虹的颜色，故意耷拉出的舌头上打着钉子，手上拿着被刮花的白色棒球棍，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无名女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赤裸裸的眼神盯着莉莉娅裸漏出现的皮肤，围了上来，同时喉咙中还发出不成调的口哨声。 “这种剧情原来也是有的，出没在大街小巷的不良少年什么的。” 百褶色的早晨Ⅱ ======================== 杰西娅也稍微遇到了一点麻烦。 正当铅灰色头发的少女如同敏捷的猫儿般穿梭在小巷之中，连跑带跳着越过无数障碍，翻越过两人高的墙壁对少女来说都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此时正是清晨，在小巷中并没有多少行人，而大大增加了杰西娅的行进速度。不过，杰西娅也忘记了，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小巷中，长期存在着以打劫为生的小集团，他们大多数都是辍学的叛逆的少年少女，夜不归家整日滞留在四面围墙狭小的土地，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就像是这样。 一只粗大的手臂顶到了杰西娅的耳边，身穿着花色衬衫，吊儿郎当的眼神，看起来像是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少年们将杰西娅围了过来，做出了像是壁咚一样的动作。但实际上这并没有任何有关感情方面的暗示，只是用身体的一部分来封住杰西娅的逃跑路线。 “喂喂，你是不是没有长眼睛，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杰西娅冷眼看向他们，发现周围的小混混都自觉地围拢过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撬棍棒球棍之类的东西，还炫耀似地拍动着，将他们鼓起的肱二头肌展示出来。 “咳咳。”杰西娅低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自己的声音低八度，用着软捏捏的萌妹子声线说道，“抱..抱歉呢..~大哥哥们，妹妹今早起晚了只有赶时间穿过这里才不会迟到呢，并不知道这块狭小肮脏甚至连一丝阳光都没有的地方是你们地盘，所以放过我吧大哥哥求你们了~” 杰西娅双手伸到胸前，眨巴着眼睛，碧绿的双瞳里晃动着的眼泪娇艳欲滴，裙子下的双腿因恐惧而夹紧。 “你..你竟敢说我们地盘肮脏不堪！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就算你确实很可爱没错了，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啊你这副撇嘴是什么意思！？赶紧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交出来，哼哼...如果实在没有钱的话..” 面前比杰西娅高大近二十厘米的小混混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带着烟味的口气打在了杰西娅的脸上，然后女孩完美伪装的面孔差点碎裂。而明显是头领的小混越说越过分，他浑浊的视线开始在杰西娅身体上下扫动，盯着从衣服中露出的白皙肌肤。 “把你衣服留下也可以，然后光着身子跑到大街上求救的模样也不错呢。” 这就是不良少年吗？杰西娅忍不住扶额，明明有一个娇艳的美少女正站在他们的面前，可他们却执着于高人一等满足，说实话他们如果想要自己的联系方式，杰西娅为了息事宁人也说不定给了，毕竟在不远处已经跟丢了莉莉娅正急需要自己的帮忙，她可不会继续把时间继续浪费在这个地方。 “啊---!” 一声惨叫突然传来，杰西娅的绿瞳散发着寒意，左手握着想要钻进自己裙子里面的咸猪手。而发出惨叫的人自然就是在少女正前方的小混混首领，他的手中被女孩握住朝着外侧弯曲，扭转成诡异的角度，而小混混的身子也朝着相同的倾斜，仿佛这能缓解胳膊的痛苦。随后少女抬起脚尖，踢向不良少年的膝盖，让其发出更加悲惨的叫声，杰西娅最终松开手让面前的少年瘫倒在地上。 看着首领被两击放倒，剩下的小混混好像失去了胆量般一致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杰西娅并没有正眼看着他们，只是在放倒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后径直地朝出口走去，碧绿双瞳中的不屑没有任何隐藏，仿佛在无声之中在对他们的存在方式进行嘲笑。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难道你们就想看着我颜面尽失吗？明..明只是一位不知羞耻，给男人出卖美色的女仆..!” 爬在地上小混混首领着起身，用单手拿出滚落在地上的棒球棍，用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杰西娅，而身穿着女仆装的少女也回过头来，红润的嘴角勾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她空手面对着六位小混混，甚至每一个人的体格都在她之上，但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害怕，仿佛他们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棒球棍，而是面包店里面的法式面包。 “来吧，小男孩们。姐姐我现在正好因为工作调动原因，在这个毛都不长的地方窝了一肚子火呢，你们能让我稍微开心一下吗？” 杰西娅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之下真实，好斗的少女将自己原本的工作扔在脑后，对着面前的小混混勾了勾手指。 两分钟后。 灰发的少女从狭窄的通道探出头来，看到了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场景。莉莉娅站在墙边，但背部并没有接触肮脏的墙壁，公文包在指尖中旋转，将里面的地方倾斜了出来。而在金发少女的周围，歪歪扭扭着几具尸体，不对，从尚有起伏的腹部看上去，应该还留有一口气吧。 “下手居然那么狠吗？他们只是盘踞在这里的小混混而已，难道你的家乡没有吗？” 杰西娅一边整理微微褶皱的衣服一边向莉莉娅走近，她用着脚尖踢了踢这些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小混混，然后走到了她的身旁。 莉莉娅抬起头，用着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小时候父亲告诉我，如果被小混混缠上了就直接用膝盖踢他们下身，用鞋底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好惹的，确保他们下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主动绕着走。” “喂，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小混混啊。”杰西娅稍微有些汗颜，她敏捷的身法跳过尸体组成的障碍，来到了昏迷的西装男人边上，“这可真惨，是想甩掉你的时候被小混混偷袭了，正中后脑勺，不过这也算罪有应得吧。公文包里面有什么？” 莉莉娅蹲下，用一只手将裙子按紧防止走光，另一只手将地上的杂物分开。 “一个钱包，一台笔记本电脑，三张便签纸，嗯？” “怎么了” 杰西娅回过头来，她的手中拿着从男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智能手机。 “一块肉红色的结晶和一次性的针管，针管内部还有透明的液体。” 莉莉娅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展现出来。她的左手拿着的是一种小型的针管，仅有20毫升的大小，而里面装满了液体，从颜色上无法识别正体是什么，另一只手拿着的是一小块装在透明密封袋内部的小石头，石头的表面凹凸不平呈现在肉红色的光芒，阳光的照射下在不同的平面反射在略显差异的红色，让人想起来了名贵的钻石正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还真是中奖了，没想到第一波追踪就把想要的东西找齐了。” 杰西娅小跑过来，眼瞳之中散发着惊喜，她将手中的智能手机扔给莉莉娅，而金发少女也聪明地把透明密封袋扔给了她，两个货物在空中交叉，分别落到了不同人的手里。 “这就是你在寻找的矿石吗？看起来就像是玩具店里面的彩色玻璃球。” 金发少女回想到她与杰西娅的交换条件，她的目的是寻找并销毁一批非法的货物，而杰西娅并不知道存放货物的地点在什么地方，莉莉娅的工作就是帮助她找到地点。同时她还得知，这批货物跟威廉姆斯的关系极大，只要顺藤摸瓜的话就能一石二鸟分别定位两者的位置。 “没有错，这是正品。”杰西娅将手中的小石头对准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表面欣赏着内部的颜色，那是像无数的小型血管般的综合体，由特殊的物质所形成的矿物，在莉莉娅的眼中这跟她了解的所有宝石都不一样，灰发少女低下头将手中的石头放进自己的裙子侧包说道，“这是这个世界自然形成的高能物资，甚至不需要特殊的加工就能释放了强大的能量，现在也被各国列为禁品，只要少数国家之间在流通。” “军事物资吗？”莉莉娅问道。 “并不贴切，这块石头的用途远不止如此，它的物理特性极为特殊。做一个比喻的话，就像是火药，它的特性是爆炸，但在不同的用途之中只要控制因素就能将爆炸进行精准的测量，以此达到特殊的目的，就像是用相同重量的两份火药经过不同的处理，能同时胜任炸开十厘米的钢板和鳕鱼罐头的密封盖。” “也就是说，用法的不同可以造成不同的结果？” “没错。”杰西娅打了个响指，“这种特殊矿物是近年才发现的，经过研究后发现其威力异常的可怖，所以各国正在严加管控出口数量，顺便一提我就是受到其中一个国家派遣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会被恐怖分子和反政府军所使用，所以才来销毁的吗。莉莉娅在心中想到，同时把手中的针管递给了杰西娅，询问她认不认识透明的液体是什么。 铅灰色的少女看了看，然后原地思考了一下，开口道。 “八成是毒品，没人会在针管里面装满纯净水吧。这一类的交易在这个城市是存在的，但隐藏得都特别的深，其中的内幕不是我这种外乡人所了解的。” “你曾经说过威廉姆斯正对你手中的矿石有想法，并且能达到他的战略布局，那么毒品是怎么一回事？”莉莉娅脑中闪过一些想法，她直视着杰西娅询问道，“毒品并不能帮他赢得战争吧，这种东西只会让他罪加一等。” “我只能说她..他也堕落了。” 杰西娅转身坐在莉莉娅的边上，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这副表情莉莉娅曾经见过，那是在昨天娅丝敏在谈论时威廉姆斯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很简单，莉莉娅。威廉姆斯需要资金，而毒品对他来说就是最简单，最快速的道路，能让他快速筹齐金钱，且利润巨大，恐怕这座城市目前所流传的新型毒品也跟他有关系吧。” “新型毒品？” “听说是让人梦见极乐的药物，在睡梦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伴随着强大满足感和征服欲在这个城市流传呢，传言中就是透明的液体。在我看来这种药物就是透支了未来本来能得的东西，虚假的满足感而已。所以劝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离那种正在装修的空闲建筑远一点，谁知道内部是不是毒品制炼场。” “这还真是多谢提醒。” 莉莉娅放下手机，用双手将注射器的盖在打开对准旁边的下水道，将令人恐惧的液体倒了进去。 看着金发少女的动作，杰西娅像是无心地提了一句：“听说这种药物还能挖掘人心之中欲望，换言之，就是帮助迷茫之人找到自己未来的药物，真是符合威廉姆斯的身份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连莉莉娅本身都没有发觉，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的手臂微微一颤，将本是倾倒在下水道中的药物洒在了路边。 “那么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你该告诉我娅丝敏究竟在哪个地方了吧？” 莉莉娅站起身来，凝视着杰西娅，一但她提起那个少女的名字，浅蓝的双瞳就会变成了极北寒冰的颜色。 “别着急。”面对着莉莉娅认真的询问，杰西娅并没有慌乱，只是淡淡地回复道。 见状，莉莉娅的眉头渐渐皱紧，开口道：“我已经完成你想要的，掌握矿石的来源和去处，这些信息都在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里面，你说不定还能在其中找到买家的信息，破解设备的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完成了任务，表达了诚意，现在该你了。作为交换条件你现在应该把娅丝敏的位置给我，如果你拒绝，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你是在撒谎的可能性，接下来请后果自负。” “放心吧，我的同伴早就潜入了私人军队里，他能保证娅丝敏没有性命危险，但是。”杰西娅停顿了一下，对着莉莉娅严肃地说，“你太急躁了，在敌人都清楚的样貌和长相的情况下你一旦被认出所面对的便是比自己多百倍的敌人。你没有详细的计划，也不知道敌人的装备和武器，对他们的战术都一概不知，在你看来你的行动或许是合理，但在我的眼里这只是送死而已。你难道想死在娅丝敏的面前吗？浪费娅丝敏拼死将你救出的好意，将她的心意践踏，你也愿意要为之一搏吗？” “这不用你多说，杰西娅，你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莉莉娅的瞳孔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杰西娅现在所说的一切她早就在脑中考虑过了。莉莉娅比谁都清楚，现在没有时候可以浪费，就算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她也要为之一试。 “唉——” 杰西娅长叹一口气，她从金发少女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到隐藏在其中的倔强，就如同娅丝敏一样，下定决心谁都不能挡她的道。 不知变通，死脑经一个，不到黄河不死心。杰西娅在心中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面前的金发少女，不过还好，杰西娅对这种人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倒不如在接触娅丝敏的时候她早积累了许多说服她们的经验。 其中最简单的方法——让步。 “好吧，我告诉娅丝敏所处的地方，但我也不会让亲爱的客户在我面前凄惨地死去，就当是免费的格外服务吧。” 莉莉娅眨巴着眼睛，蓝瞳中充斥着对免费一词的怀疑。 “当然，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如果想要闯敌人的军营里面自然需要一些装备，你也不想只穿着女仆装去跟别人枪战对吧。” “终于可以换衣服了耶！”莉莉娅一改之前的态度，伸长手臂欢呼道，仿佛自己喜爱的球队在劣势对局里突然进球，而后金发少女再次用着极冰般的眼神瞄着杰西娅，用着极其认真的话语威胁道，“我虽然并不期待你真能把现在的情况变好，但如果你继续隐藏娅丝敏的位置，那么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我绝对下不为例，毕竟客户至上，就连万能的上帝都要靠边站。” 杰西娅也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想要走出小巷，而莉莉娅则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回到了人群熙攘的大街上。 “那么娅丝敏到底在什么地方？” 莉莉娅走到杰西娅的旁边侧身问道。 “是在地下，位于市中心的边界地带与废弃的工厂区交界地带。” 杰西娅说道，然后从裙子包里将折叠好的纸质地图递给了莉莉娅，摊开之后，用手指指出刚刚所说的大概位置。 莉莉娅微微皱眉：“你确定吗？这里并没有大型的空间，四周全是绵延的小路，从地形上实在难以防守，中间的部分只有一幢大型五角星形状的建筑，这附近已经被威廉姆斯占领了吗？” “并没有，这座城市表面上还是挺和平的，威廉姆斯的军事实力还没有能力公然跟西帝汶与地下势力作对，所以那附近并没有被封锁。” “那么是这座小型的五角大楼吗？威廉姆斯把士兵集中在建筑内部。” 杰西娅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那座建筑只是普通的商业中心而已，跟沃尔玛，士嘉堡是一样，正常运作中。现在情况特殊有许多商店都关门，但日用品和食物有关的商店并没有关闭，里面还有平民正在流动，而早晨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吧。”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莉莉娅将手中的地图还给杰西娅并问道。 “大型超市是近几年在西帝汶近几年才建造的，而原址实际上是一座防空洞废墟，有快八十年的历史，在改造后加固后并没有被直接废弃，而是成为了一个超大超深的地下室。” 听到杰西娅的解释，这让莉莉娅想到了昨天摩里尔也是利用着防空洞进入敌人的领域。 “部分威廉姆斯的士兵侵占了这个地方，就像是鸠占鹊巢，把没人的地带变成自己所用，从本质上来说并不违法。” “娅丝敏就在里面，你知道具体的位置是吗？” “知道，是在地下最深处的地方关押着，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嗯，这难道不是一般的大。” 莉莉娅心想着，开始在脑中模拟着解决的办法，如果想要救出娅丝敏必须前往最深处，也就是说从敌人最密集的地方通过，很难不被发现，就像是横穿一道十几米马路自己的身影必然会被路灯所照射到。那么利用通风管道呢？也不行。已经几十年前，现在早以无人使用的道路，无人维修的话早就被天花板的塌陷封住了道路。 正当莉莉娅思考的时候，杰西娅也并没有打扰她，灰发少女将她领进街边里的一间无人的小型房子，这里靠墙放着许多货柜，让人想起了停尸房中场景，但实际上这里只是一个能暂时存放东西的地方。杰西娅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然后对着钥匙上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大型货柜，将钥匙插入进去，柜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弹开，而里面也只存放了简单的三样东西。 一个大提琴包，和两个普通大小的背包。 “喏，接着。里面有你需要的装备，包括一杆4.45口径的冲锋枪，防弹衣和手雷，作为防身的话措措有余了。” 莉莉娅缓过神来，干涩地问道：“那么我的新衣服呢？” “什么新衣服？才没有空闲的空间给你合适的衣服呢辛德瑞拉公主，把外面的女仆装脱了，把防弹衣套到最里面就能起到伪装的效果。” 杰西娅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丝毫不理会莉莉娅写在脸上‘被骗了’的表情，将背包扔给她，而后少女自己把大提琴包背在左肩，而另外一个背包放在侧肩，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正在求学的音乐爱好者一样。 “那么你有办法了吗？” “很可惜，我觉得除了硬闯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莉莉娅果断地放弃了思考，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这也让杰西娅做出了不愧是你的表情。 “那么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方法吗？” 少女摆出了胸有成足的微笑，而莉莉娅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行间-起燃剂 Ⅱ ======================== “威廉姆斯的军队不见了？” 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灭，面前身穿着军服的男人发出了错愕的声音，而他身边的人都在面面相觑，还是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克雷多斯站在两人高的屏幕的旁边，他的视线落到提问的人的胸前，那是由三颗金色的勋章所装饰的军服，一般都代表着为军队做出杰出贡献的证明，按照军衔等级的话这个人的身份是比克雷多斯要高出三等。拥有这样等级的士官还有五六名，他们零散地坐在小型会议室的中排区域，彼此之间都隔出一段距离，像是在给谁提前把座位占下来一样，但事实上，这只是他们彼此之间派别的不同。而之所以要秘密召开这场会议，那是要隔绝好奇心过于旺盛的记者，以免他们知道了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事实就是这样，在三个小时前镇守着高地的士兵趁着清晨前的黑暗向边界撤军，大洋洲的军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 克雷多斯将手中的报告翻了页，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么弥涅耳瓦网络呢？一直在太空上进行观察的卫星不可能察觉到这个现象。” “那是因为在四个小时前，大洋洲的一架运输机在意外中丢失了联络，经初步诊断和传输过来的最后几段信息来看，是被威廉姆斯方的敌军所劫持，经有你们的命令整个电子模拟部门都忙着在沿海地带搜寻着运输机的踪影。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弥涅耳瓦网络的摄像头只有一个吧？” “混蛋，明明只是一个外派人员，给我放尊重点！” 一个坐在远处的军官朝着克雷多斯吼道，而这一声也终于让克雷多斯抬起头来。 “现在可不是排外的时候。”威廉姆斯扶了扶眼镜，扫视着坐在周遭的全部军官，他们都是一副紧张急切的表情，只有威廉姆斯露出了一丝微笑，“让敌军在自己眼皮之下跑掉，这毫无疑问是指挥层面的失误，而根源就是你们对弥涅耳瓦网络的滥用。现在离战场最近的一座城市只有不到一百二十公里，而我们原本的目的就是要保护费洛雷斯城不受枪林弹火的洗礼，不知道现在各位对有什么高见？” 其中一个军官站起身子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立即让弥涅耳瓦网络监视正面战场，找出敌军的踪迹。” 克雷多斯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在做了，但是这次敌军的准备相当充分，他们将自己的痕迹掩盖到的非常完美，就算是卫星在观察地面的时候人类的大小也只有一颗豆粒一样大，在没有人工进行排查的情况下只是浪费能源而已。” 另一位军官提议道：“那么将电子模拟部派往前线，进行人工排查！” “你想让没有战斗能力的公务员前往前线吗？电子模拟部里面只有十分之一的士兵经过专业训练，甚至有一些连枪都没有开过，必须要有士兵进行随行保护才行。” 这次克雷多斯甚至都没有开口另外一个军官就立即反对，并扔出一个解决办法。 “这次也让吸血鬼部队进行保护任务，运送电子模拟部的成员达到战场，并进行敌人踪迹的排查。” 换句话说就是再次把烂摊子扔给吸血鬼部队。克雷多斯可不会把自己的军队用在这种地方。 “看来各位都没有理清楚现在状况究竟是什么。”克雷多斯拍了拍手，清澈的响声把所有的人注意力拉了回来，“首先大洋洲军因为自身的失误放跑了敌人这一层先暂且不提，你们觉得威廉姆斯会趁现在干些什么？” 无人回答，但克雷多斯能从几个士兵的眼睛中看到答案，大多数军官都明白这一后果，想要避重就轻甩开自己的责任。 “很简单，那就是寻找一个能同时抵御大洋洲军队和西帝汶的军队的安全堡垒，这是他们想要赢得这次战争的唯一解法。” “别开玩笑了，联合国的人，这一附近可没有大型古堡给他们使用，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荒野上徘徊而已。” 其中一个克雷多斯叫不起名字的军官对着克雷多斯辛辣的讽刺道，他在旁人的注视下拿出细长的烟草然后用着打火机点燃，伴随着一股廉价的气味，他露出神仙般悠闲自在的表情，仿佛现在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威廉姆斯说白了就是一只断了一只脚的狐狸罢了，不要把问题搞得那么复杂，找到踪迹，然后歼灭，就这么简单，不需要预防什么。” “是吗？”威廉姆斯轻声地说道，看着几名军官离开座位立即远离那位大放厥词的军官，他再次说道，“那么不知道你对这些资料怎么看。” 后方的屏幕闪烁，出现了一列名单，上面写满了人名，其中还出现了几个在西方国家里都非常显眼的人名，而这其中威廉姆斯的名字赫然在目。 “这是什么？” 军官吸了一口烟草，不屑地问。 “这是我的一位士兵发现的。上面记录的是两年前，也就是威廉姆斯还没有成为世界级逃犯时遗留的资料，准确来说，这是一本投资的名单，记录着对费洛雷斯复兴建设的投资人。事实上我随后进行了调查，发现上的信息完全属实，威廉姆斯合法拥有着费洛雷斯工业的一座大型工厂，但因为资金不流转的原因在一年前废弃，如今只是一座空厂而已，但事实上他依旧拥有着对工厂的管理权。” “各位难道不觉得惊讶吗？这可是在两年前所购买下的建筑，甚至没有使用就草草的废弃，但在这两年间都没有易手。” “你的意思是威廉姆斯在两年前就在为这场战斗做准备了吗？” 军官放下烟草，他的表情终于转变的严肃了起来。 “谁知道呢，但威廉姆斯的行动不可能没有理由。而这座工厂极有可能会变成他的第二基地，而他所需找的堡垒恐怕就是费洛雷斯城。” “不可能！他难道还想要袭击城市？这下子他真的会变成世界的敌人，袭击平民，占领城市，更何况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判断！” 军官的手指一颤，烟杆一不注意落到了地板上，成为了这件会议室中无数杂音中的其中一个。 “那你觉得让儿童成为非法实验的实验体的人究竟能有多正常？” 克雷多斯静静地反驳道，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流转，最终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阅读过关于威廉姆斯的资料，早已知道他所在的罪行，武器贩卖，环境污染，利用大国的猜疑高价兜售武器的原型，充当着战争的媒人，但这其中唯一没有被公布细节的行动——将世界各地的孤儿聚集在一起，并完成一个详实不明的实验。违反人类法中的最底线，将人类的未来当成可消耗的白鼠，连儿童的生命都不关心的人，究竟在乎多少人命？ “那要怎么办？”另外一个军官的语气有些颤抖，“我们与西帝汶建立互不侵犯条约，这把战争维持在国界的边缘，如果威廉姆斯的士兵进入内地，我们不仅无法做出有效的行动，甚至还要负最大的责任。” 西帝汶与大洋洲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美好，事实上双方还为海域的国界问题起到了争执，这次让大洋洲军队登岸的举动本就有许多反对主义存在，但西帝汶看在联合国的面子上还是允许搜捕行动继续，同时也划分了相当明确的界线。 克雷多斯补充道：“大洋洲的军队不得越过，一但越过西帝汶将会把这一举动视为侵犯领土正当权的举动，他们的军队有合法向你们射击的理由，在法律方面也是允许的。威廉姆斯如果真的越过了西帝汶的国界并且进攻费洛雷斯城，所造成的伤亡也不会全部记在西帝汶的头上，是你们的责任，是大洋洲军队的追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让手心里的猎物白白逃掉，并制造了无数本是可以避免的伤亡。” “已经万事休矣了吗。” 一个军官像是放弃了一样，身子缩在板凳上，脑袋垂落下来，会议室里面弥漫着失败的情绪。大洋洲军无法插手，也无法阻止，傲慢的情绪让他们过于轻敌，以至于将胜利拱手相让，他们将看到无数的平民被卷入战火之中的无力感。除非，现在有一支部队拥有着穿越西帝汶国界的权力，并不属于大洋洲的势力。 “让吸血鬼部队前往前线，这就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终于，克雷多斯将自己的筹码抛出。 “不行，你们目前也属于大洋洲的指挥系统之中，在外界看来依然是大洋洲的部队。我们现在应该正式向西帝汶说明情况，并取得越界的权限，只有这样才可以尽可能地止损。” 军官扶住额头，好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只要我们脱离你们的指挥系统就可以了。”克雷多斯的声音在不大的会议室里回荡，如同警钟般敲响了众人，“从现在开始吸血鬼部队开始独立行动，不在听从大洋洲部队，以国际人道救助主义纲领，我们将跨越边界以拯救平民的任务为重。” “等等，你难道是想主动抗命吗！” 一位军官猛然拍下桌子并且站了起来，眼睛里像是着火的灯笼般盯着克雷多斯，并且他的手掌放到了腰侧的位置，那里的枪套之中放着一把早已上膛的手枪。 “准确的说，我的部队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就算你现在枪毙我也没办法阻止他们的行动。”克雷多斯面对他们的质疑早就无所畏惧，他并没有逃跑也没有慌乱，只是矗立在这里，仿佛身后有着巨人的影子支撑着他，“现在轮到你们选择了，是想要协助我在国际社会上挽回最后一点名誉，还是看着你们多年建设的大楼轰然倒塌？但无论选择那个，大洋洲部队都将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短暂的沉默后，结论出现了。 克里斯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屏幕对着显示中的代码挨个排查，访问着各个军用服务器中的内部记录，将可疑的点列出来并用着其他的服务器进行交叉比对，这样单调的工作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说实话，克里斯已经厌烦了，他甚至能从服务器的匿名访问历史里面看到，有人利用着军事网络的超高速流量下载小黄片，并跨洲访问某P字开头的北美网站，这些无用的沉淀信息大大的减慢了寻找内奸的效率，所有克里斯暂时端起一杯浓香的咖啡（并不是电子模拟部的那种）喝起来，并在此时看到自己的长官从外面进来。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脸上挂着这种笑容，说实话挺毛骨悚然的。” “把结果夸张的战术总是那么的有效，谁叫那群大洋洲军官没有一点实战经验。” 克雷多斯将深绿色外套的军服脱掉，随手扔到了空闲的椅子上，而另外一个椅子正百般无聊地坐在卢卡修，他缺席了早上的会议但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么克里斯，有什么发现吗？” “很可惜，并没有。每个服务器里面存储的信息都是上百万级别，就算自动筛选之后也依然有上千条信息，要一个一个比对的话我有信心只用两天我的头发就能全掉光。” 克里斯抱怨道，将滚烫的咖啡全都喝进肚子里，用腹中的刺痛感来让自己的精神重新清醒过来。 “也就是说这条路走不通吗？利兹那边呢，她有什么办法？” “那位可爱的小姐可积极了。”克里斯露出笑容，回忆道，“她以她的权限帮我调出了弥涅耳瓦网络的历史版本，只要进行比对的话说不定能发现那些地方被魔改过，但可惜的是，我对智慧女神的编码一窍不通，这一方面只能交给利兹本人了。你也知道，几个小时前还发生了那种事情，以我的直觉来说，这条路恐怕也走不通。” 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指得就是大洋洲的运输飞机被劫持的事件，弥涅耳瓦曾尝试过在海域上进行搜索，但也没有发现运输机的影子。 “虽然不知道劫持者的目的是什么，但目前看来与费洛雷斯即将发生的战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克雷多斯最后将脖子上的领带解开，如同终于入水的鱼一般露出了爽快的表情。 “那么你那边收到莉莉娅的联系了吗？” 克雷多斯继续问道，他打开小型的笔记本开始接收前线的信息。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在两个小时前就把吸血鬼部队派往费洛雷斯城，本来克雷多斯以为想要把这群好吃懒做的士兵从好梦之中赶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知，克雷多斯只提了一句莉莉娅和娅丝敏遇到了危险，就连多余的事情都没有解释，这群猛汉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不同的方向潜出营地，熟练得不得了，仿佛大洋洲才是真正得敌人一样。 克雷多斯的情绪稍微有点低落，他说道：“并没有，莉莉娅已经七个小时没有主动联络我们了，恐怕是遇到了一些情况吧。” “你难道在担心她吗？” 克雷多斯难得心情不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倒是你，不担心她吗？” 克里斯并没有中计，他用着聊天般的语气反问道。少年发现，克雷多斯长官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相处，他跟做居高位的领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给克里斯一种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冲锋陷阵的士兵。 “我想说服自己不用担心她，但我也意识到这次的情况并不一样。”克雷多斯一边打着键盘，将指令用着短信息的方式传给分散的吸血鬼部队的士兵，并将集合点标记在地图上，最后才抬起头来说出了下半句话，“这次的敌人显然是被莉莉娅吸引而来，引导着她踏入陷阱，有一定可能性娅丝敏被绑架的事件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但这些只是过程，我无法想出阿斯特所期待的结果是什么。” 克雷多斯拿出一旁的资料，那是克里斯从利兹小姐那里要来的东西，上面记录着名为阿斯特的佣兵的档案，包括他生前的三十年都有着详细的记录，但可惜的是，这些记录并不可信，有很大程度都遭到过修改。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克里斯撇过头看到克雷多斯的动作，询问道。 “有一点奇怪。” 少年的动作轻微一顿，他转动身体让椅子的正面面对着克雷多斯。克里斯也看过这份档案，除了注意到利兹小姐曾叮嘱到的异象之外，并没有发现疑点，但他没有想到克雷多斯长官只是瞄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中东战争，两伊战争，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卢旺达战争等等等，他所经历的血腥洗礼可比我想象中得多得多。但这点很奇怪，跨越的这些战争，并活了下来，这么想都能到得到数不清的徽章。甚至其中有一些大型战争我也作为指挥系统中的一员参与过，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哼，倒是莫里斯这个佣兵疯子都是挺耳熟的。” 克雷多斯将档案翻到了最后一页，凭着克里斯的记忆，那里应该记录着关于芬里尔佣兵团的信息。 “有没有可能是作为外籍人员参与进来的？你看，阿斯特曾经也有一段作为佣兵的经历。” “有这个可能，但说到底这一档案的用处并不大，恐怕扒下来的都是被其他人修改过的资料。” 这好歹也是利兹小姐辛苦收集出来的资料吧，如果上面这句话被本人听到的话大概会哭出来吧。克里斯这么想到，然后扭动椅子再次比对起数不清的资料，尝试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找出一根针来。而克雷多斯再次站了起来，从没上锁的柜橱隐秘处将隐藏起来的手枪拿了出来藏在自己的衣服内侧，然后整理好外部的皱褶，将枪械完美的隐藏其中。 “看好卢卡修，我去看看摩里尔的情况怎么样。” 少年的余光看到一直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肥胖男人在听到自己名字后身体一阵哆嗦，而后乖乖地瘫倒在沙发上，因为卢卡修百分之百明白只有在这里不动就可以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至于摩里尔，他因为手臂受伤而无法上战场，也成为了整个吸血鬼部队中唯三没有出动的战力，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地打生理盐水呢。 克雷多斯走出室内，发出了关门的声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嘛，看来又剩下我们了。” 克里斯一边盯着屏幕一边说道，少年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想要聊天的样子，所以卢卡修只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回答。克里斯自知无趣，手指无聊地按动键盘，将屏幕电脑上的十五寸屏幕转换成嵌墙壁上的巨大屏幕，随后少年一蹬脚来到了房间的中心，以一定距离将所有的数据尽收眼底。房间力里一瞬间充满了来自屏幕的白光，也吸引了卢卡修的注意，他本来不想注视这些杂乱的信息，但在数次低头后又老老实实抬起盯着眼前的巨大屏幕。 白光在房间之中闪烁，克里斯像是为了不漏掉每一个细节般在某一篇数据上都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用了更多的精力去做比对。而不知不觉，就连身后的卢卡修也被这些信息所吸引，跟着克里斯一起检查起来。 “等一下，能调到上一个条目里面吗？” 突然间背后传来厚重的呼吸声，卢卡修终于在这个房间里面说出了第一句话，而这一开头也让克里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少年还是装作懒散的样子回头抱怨道。 “上个条目里面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反而跟弥涅耳瓦一点关系都没有。” 克里斯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敲打着键盘将条目转至上一页，之后，后面便来没了声响，男人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你是对的。我本来以为变频器说不定能拦截出什么信息，但确实什么都没有。” 后边的男人长叹一口气，仿佛将自己迟暮的灵魂给吐了出来，他又好像抓到了一丝救命稻草，却又别无选择只能放开一样将身体沉进后面的沙发，右手手腕无力地甩了甩将被手铐所紧勒的肌肉微微放松，最后再次瘫倒在沙发上，眼睛再也不看墙面大的屏幕，转而盯着一层不变的天花板。克里斯见状也没有在说什么，房间里现在只留下呼吸的声音与键盘上在空气中回响着。 女仆战争 Ⅰ ===================== 阳光稍微变得有些刺眼，空气之中也带着一丝夏日的炎热。莉莉娅双手扶在栏杆上，微微地探出身子，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现在少女的位置一座建筑的顶层，是周围最高的建筑，大概有着九到十层的样子。看样子是为了应对岛国特有的地质情况和一年上百次地震的原因，在莉莉娅的视野之中，高层建筑的数量屈指可数。 “听说这里以前还发生过事故，这也是为什么会将天台给封锁的原因。” 背后传来了杰西娅的声音，莉莉娅将头转了回来，腰部靠在微微发烫的铁栏杆之上，放开双手做出了如同飞鸟般的动作，感受着一阵阵风刮过了自己的脸庞。 “怪说这里的护栏都挺陈旧的样子。” 莉莉娅若有所思地说，她轻轻地摇摆腰肢就能感觉到栏杆正在轻微地晃动，看样子是内部螺丝早已松掉了。然后金发少女感觉到了一阵视线盯了过来，莉莉娅抬起头看到了杰西娅已经停掉了手中的工作，祖母绿的瞳孔正有些犹豫地盯着自己，仿佛有一些话不知道要不要说出。 接着杰西娅张开红润的嘴唇吐露道：“你..你还是小心一点。算了！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工作，我虽然是女仆但并不是保姆，才没有义务去照顾客户的一举一动。” 最终灰发的少女在莉莉娅的注目之中回过神了，如同做出了羞耻的动作一样，双手伸向头部将细腻的发丝揉个乱，撇过头，不再理睬莉莉娅做出的相当危险的动作。现在杰西娅正摆弄着一个黑色的中型机器，看起来跟普通书包很像，浑身透黑，从侧面向天空延伸出了一根长达两米的天线，是一个便携性的无线电接收器，不过机器的正面却被拆开，少女正把手中的零件重新组装。 杰西娅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莉莉娅想到。灰发少女在二十分钟以前都带着莉莉娅在街边闲逛，说是让她熟悉一下城市的分布，但实则是在取出隐藏的装备，包括放在各种无人收纳箱之中的枪械与电子设备，将稍微危险的武器比如手榴弹等物品藏在了垃圾箱的后面。杰西娅好像是把人眼容易忽视的各个地方都藏了个遍，而她也从来不把一件完整的东西放在一下，比如不同手枪和配对的子弹，中间会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莉莉娅思考到，恐怕杰西娅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则。 无线电接收器也是一样，杰西娅将整块机械分成了三个部分，主体和配件分别藏在了大型信箱与通风口之中，而最为关键的小型零件则被放进密封袋挂在了路灯顶上，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备用零件。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把武器和零件都分开放，万一出现急事岂不是很麻烦吗？” 莉莉娅将自己内心之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正是为了避免麻烦。”杰西娅好像已经被手中的工作完成，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将纤细均匀的身材暴露在了阳光之下，露出了狡黠的眼神，“如果那天我的身份被暴露了，各种仇家找上门来，他们把我的信用卡封锁，利用网上登录的信息锁定我在各处的存储东西储物柜，这样的话，我的后路就断，而敌人也完全可以利用我准备的武器对付我自己。” “如果分开放的话，东西的分布也更为密集，而且还可以利用道具A的部分完成道具B，使用道具C和道具D来进行组合攻击，反而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杰西娅眉飞色舞地补充道，随后把撬棍插进墙壁侧面的空洞，准确来说是一块金属板上面用着英文写着‘禁止触摸，防止触电’。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声音，杰西娅将彻底变形的小铁门向内踹开，带上胶制的放电手套，将身体伸到内部，把一根粗大的电缆拔了出来，用小刀将外侧的防电膜剃掉，最后伴随着几束火花，将电缆与无线电接收器连在了一起。 莉莉娅领悟道：“原来如此，你藏武器的做法并不是为了留有后路，而是为了反击。” “总的来说不错，我的尊严可不允许我仓皇而逃，就算要逃的话也得先让敌人吃点苦头。”杰西娅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给莉莉娅一种不只要让追捕她的猎人踩到自己的陷阱，还要让往他的皮靴上撒泡尿。 这次杰西娅开始了最终调试，她扭动着无线接收器上的小型按钮，不断地调试频率，另一手把简易的耳机对着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神在几秒钟之后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怎么样？是听到了什么吗？” 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急躁，因为说不定能接受到一些娅丝敏的信息。 但杰西娅却摇了摇头说道：“只能听到一些杂音，但也能发现一些东西。首先这附近的无线电少得可怜，一般来说也能收到车载广播的信息才对，但现在就连广播也只是断断续续的，这明显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有干扰吗？” “没错。”杰西娅打了个响指，“而且还是那种范围性的干扰，恐怕生效的面积是四五个街区左右，我们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这种情况只要打开耳机就能发现。” 莉莉娅想到她现在所戴的骨传导耳机也是由无线电接收。 “不过这就说明威廉姆斯恐怕真的就藏在这里。” “没错，毕竟干扰器也不是民用的玩意。” 确定了敌人在此处，两位少女周围的气氛猛然一变，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杰西娅甚至还马上从背包之中拿出零件组装出了一杆可折叠的榴弹枪放进了裙底，看起来就像是变魔术。 可莉莉娅却是再次转头，她的目光坐落到了不远处，仅有五百米左右的大型购物商城。那是跟地图上所标注的形状一样，整体就像是一个大型五角星，外侧的装饰上涂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颜料，从远处望去让人想起了幼时用彩纸所折叠的小星星。而在星形购物中心的周围，布满了令人麻烦的事物，那就是人类。无数的人们穿梭在广场上，面带着笑容走进了魔窟，全能不知底下隐藏着多少士兵，储藏了多少杀人武器，也不知道一旦开战，这里就会成为最初的火海。 莉莉娅恰好看到了一个家庭，男孩高兴地牵着父亲与母亲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面对着笑容走进了商场之中。金发的少女将头撇了回来，她明白那样幸福的场景并不属于自己，而她本人将是这份美好的破坏者。想到这里，莉莉娅不禁捏紧拳头，心中的一阵痛苦的感情如同滚烫的油水，良心正遭到炙烤，士兵的职责本就是保护平民，但莉莉娅却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她为了救出一个少女而选择将城市的命运拖入火海之中。 平民可能会有伤亡，那些擦肩而过的行人们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莉莉娅不禁质问着自己，为了自己的欲望，真的要做吗？ 仿佛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将最难的问题抛到了最后，但终究也会面对着它。莉莉娅感到了自己的不成熟，在军队中生活的那么多年里，她长高了，身体也健康的发育，摆脱了青涩的模样，但构成莉莉娅内部的意志却从来没有变过。 没错，从来没有改变，这也彰显着莉莉娅的答案。 “我要做，我要把娅丝敏从地狱之中拉回来，就算这座城市会为此遭受灭顶之灾。” 杰西娅抬起头，听到了金发少女的话语，她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了红晕，仿佛对着莉莉娅的背影着迷了一样。 杰西娅小声地对着风中感叹道：“娅丝敏，你可真是幸运啊。” 然后两个人按照计划，开始了分头行动。莉莉娅原路返回，使用楼房侧面的安全梯到底一楼，融入了人群之中，而杰西娅则没有移动，她继续呆在房顶之上挑选了一个足以看到周围街道的位置，之后杰西娅再次从大提琴背包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型道具，将其展开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雷达，随后灰发少女撅着屁股到了楼层的最顶上，利用着传输信号的电线将小型雷达拼接在了一起，完成了一个小型的通讯装置。 同时莉莉娅的耳边传来了滋滋的声音，本来在无线电干扰的环境里面本是无法使用的设备，但却出现了杰西娅的声音，从模糊的电杂音逐渐变成了清晰的说话声只用了短短数秒的声音。莉莉娅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正站在高处的灰白色女仆对着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该不会早就想到突破无线电封锁的方法了吧？” 莉莉娅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无奈。 “咳咳，这只是以防不备而已，并不是那么万能的方法。简单来说这只是用着波长小于0.9微米的红外线进行通信的设备，范围也就只有三到五公里而已，同时还会被障碍物所阻挡，本来只是用在紧急状况下的装备。”杰西娅的语气之中包含着一丝自豪，好像对自己的以防万一的直觉炫耀着，“也就是说，当你进入建筑的时候我们的联络就会变得断断续续，到达地下时就会彻底断掉，所以别想着什么事情都依靠我。”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样子，但你的准备充分的程度总会让我感到惊愕。” “作为女仆来说，这只是基本的基本而已。” 不知为什么，莉莉娅竟从杰西娅的话语之中感到了一丝骄傲，她好像真的把女仆当成了自己的职业，并用全身心去追求。 莉莉娅竟感到一丝羡慕。金发女孩跟随着人群转过拐角，行走在靠着马路的侧边，用着双眼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现在距离商场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周边竟是一些莉莉娅认不出商标的店，卖衣服卖首饰还有染发店都在其中混杂着，让人窥不见任何规律，而越是接近五角星形状的大型商店边上的店面就越来越稀少，最终当莉莉娅通过最后一道红绿灯时，周围的景象徒然变得宽阔了起来。 商城本身坐落在一片空地大型的空地之中，在许多年前，这里也只是一个深邃的防空洞。而愈接近商城附近的人流量也越来越稀少，街边店门的分流让人群的云团越缩越小，但当到达岔路口又有其他人补了上来，让本是并不宽的人行道变得越来越拥挤，当到达五角星商城的面前时，莉莉娅都感觉并不是自己在走，而是周围的人群正在推动着自己前进。 “你好像是说城市里面有很多人去避灾了吧，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 莉莉娅感觉自己就像是皮球般被挤来挤去，她只得向杰西娅抱怨道。 “听说费洛雷斯的人口数量有两百万人，就算走了四成也还有一百二十万，这对一座不大的城市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现在的市中心不怎么堵车了。” 杰西娅的语气之中饱含着一丝笑意，然后继续提醒道。 “不过你现在需要注意的是威廉姆斯的士兵，他们可能会伪装成普通的清洁工，安保人员呆在商场里面，他们认得你的样子记得低调行事。” “这我当然明白，他们作为士兵在气场和氛围就能跟普通民众区分开来，就算是跟保安也有着天差地别。” 莉莉娅现在已经跟着人群来到了商场内侧的入口位置，她看到周围全都是一些快餐店，不过大部分都已经上了锁，看样子杰西娅所说的没错，这个商城的运作率只有不到一半。不过，金发少女还是能注意到人流量也并不是少，有很多不同样貌，乃至不同的国籍的人种正在封闭的空间走来走去，比在大街上更好辨认，而他们的目光也会时不时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封闭空间的坏处吗。 “杰西娅，我进来了，能听见吗？” 莉莉娅靠着墙壁装作普通的路人隔着橱窗看着售卖的首饰，好像被漂亮的装饰品所吸引，暗地里金发少女悄悄地张开嘴，联络着远处的同伴。 “勉勉强强吧，恐怕你再深入联络就会立马断掉，所以你先不要说话，以不被发现的速度向内部前进，继续呆在外侧反而会引人注意。” 杰西娅的语气异常的严肃，而莉莉娅也点了点头，伴随着越来越不清晰的话语跟随着行人朝深处走出。 “我刚才已经发信号给我的同伴了，并且已经得到了回应，他的行动将在十分钟后展开，而且这也是你的行动时限。你的任务是找到出口，并拖延支援到来，为此很简单，只需要在电梯上做手脚就好，用你擅长的手法也行，任何类型的陷阱也可以。同时制造一些混乱，掩盖我方的人数不足的劣势。而且我的同伴作用有限，他潜伏的位置并非在深处，想要救出的娅丝敏就必须冒着生命危险的程度，不过不必担心，所以他并不会将娅丝敏的退路安排得明明白白，这就靠她本人的求生意志了。” “最后一点，莉莉娅。不要觉得把混乱带到城市之中是你的错误，你什么错都没有，你只是在追求着自己的本心而已。” 莉莉娅的脚步猛然地停住，她完全没料到杰西娅竟然在最后将话语一转，用着极其普通的语气道破了自己的烦恼，少女在原地呆滞地站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是杰西娅在安慰着自己。 “真是的，跟娅丝敏一样，都是傲娇。” 金发少女再次迈开脚步，这次她的动作十分沉稳，脸上不在被星点阴霾所困惑，她彻底找到了自己的前进方法。莉莉娅已经明白，就算自己的行动会造成不幸，但也依然有人在等着自己，她无法忽视那听不见也看不到的绝望，不想让那个少女在黑暗之中逝去。 “如果前往是地狱的话，就让我来跟你交换吧，娅丝敏。” 莉莉娅发誓道，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宣战。同时她也注意到，耳边的声音早已经消失，她再次变成了孑然一人，成为了原本的模样，但金发少女并未对此感到恐惧，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只有这种窘境，她才能全方面地展示自己。 那么就跟计划之中的一样，开始寻找入口吧。 莉莉娅看了看商场指示牌上的电子时钟，现在距离上午十点还有九分钟，也就是说，杰西娅的同伴会在刚好十点的时候开始行动，而自己必须为他们制造出退路。那么开始思考吧，什么样的东西是必须的，什么样的东西是可以选择的，什么样的东西是可以放弃的，不必多说，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要找到通往最下层的电梯，鉴于地下防空洞的建造年代，那么可以把跟商场一个时期的电梯排除在外。 但还是必须确认一下。莉莉娅想到，少女快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直梯，专门挑选了专门为工作人员而准备的货运楼梯，幸好，位置并不难找，就在安全梯的旁边。莉莉娅花了半分钟等待着电梯下降，在门打开后立马检查着代表着楼层的按钮，上面只有并列排列的负一层到六层的数字，而在负一之下却没有任何按钮，自然没有代表着防空洞的数字，但是金发少女却注意到在数字0的旁边却有一个小型的钥匙孔，好像是在隐藏着某一楼层吧。 “八成是储物的地方吧。” 少女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返回了走廊，刚刚注意到的事情虽然并不能当成线索，但也给莉莉娅一丝灵感。换句话说，金发少女明白了自己想要进入地下必不可缺的东西，那就是通行证。 那么到底去哪里找通行证呢？莉莉娅歪了歪脑袋，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楼梯与上面楼层所构成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东西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距离时间限制还有五分钟。 这个房间里的一面墙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整面电子屏幕，超过着十多个散发着白光的小型屏幕正如同无数的眼睛般盯着自己，而这无数机器也确实构成了眼睛。电子屏幕正闪烁着，每一秒钟就将画面刷新一次，屏幕中的小人就如同机器人般带着僵硬的步伐走动着，那是因为频率的限制让他们看起来如此。而合法监视着顾客便是他们的工作，在这狭小的房间中慢慢的腐烂，经历着看不见明天的工作。 但最近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这肯定是因为旁边这位新员工的原因。担任着普通职责的保安那么想到，大概在两周前突然出现的新同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故意穿着大一号的衣服，套在十分健壮的身体中也丝毫没有违和感，仿佛衣服里面隐藏着秘密武器一样。顺便一提，新同事明明气场非凡，但却跟自己一样干盯着监视器的活，给人一种大材小用的错觉，起初保安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选这个看不见未来，每天都单调异常的职业，但新同事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浑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保安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个工作也只需要必要的交流就可以了，太过吵闹反而会影响自己打盹。 但今天新同事的气场好像有点不一样，他自从早上工作开始就盯着监视屏幕一动不动，就这样看了超过两个小时，要不是还会眨眼，普通保安甚至觉得他是在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虽然有工作热情是一件好事，但真希望他不要搞坏自己的身体，就在普通的保安准备再次睡一个回笼觉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普通保安大声问道，因为是监控室所以隔音还算不错。 “是布兰卡先生吗？经理告诉我有你的一封信。” 门外传来了如同鸟雀啼鸣般的声音，应该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服务员，年轻保安想到，自己已经离家多年，早已与父母没了联系，又没有女朋友谁会寄信给无亲无故的自己。布兰卡挠了挠头，抱着疑问走到了门前摁下门把手时，旁边的一只大手却突然握住了布兰卡的手臂，年轻的新员工离开了座位，脸上竟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张开厚厚的嘴唇粗重的口语小声地对布兰卡说道；“不要开门...” 布兰卡突然想起，这是他入职以来对自己说的第三句话，他没有想到这也是对着自己说出的最后一句。 突然间布兰卡的手臂感受到了强大力量从门外传来，好像那个女服务员正用着身体撞开门锁，已经被摁下解开的锁芯无法再起到保护的作用，呈现着锐角的门侧在那一瞬间成为了致命的凶器。布兰卡的额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门框，他的身体向后倾倒而去，在布兰卡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位身穿着诱人女仆装的少女破门而入，如同万圣节派对的突然惊喜。 “真是见鬼了。” 布兰卡只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大脑就撞到了墙上失去了意识。 女仆战争 Ⅱ ===================== 面前强壮的男性绝对不是普通人，莉莉娅的大脑之中闪过了这样的警报。 而他的动作也彰显了这一点。身穿着蓝色制服的保安在看到莉莉娅破门而入后并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如同一丝波浪都没有海面，他立马向后退两步，而这一距离不多不少，正好让莉莉娅的踢击落空，高跟鞋上的尖端如同三棱刺的匕首般划过了他的鼻尖。同时那个强壮的男人也开始反击，他伸出双手预算出双腿划过的轨迹，在下一半秒在空中用双手抱住了莉莉娅的小腿，身体上的肌肉猛然鼓起，大臂的肱二头仿佛要撕破布料，这一击让莉莉娅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 下一秒，男人使用出了腿摔，巨大的力量让莉莉娅的平衡变得支零破碎，太过悬殊的力量差距直接让金发少女的另一脚离地，男人的身体像是巨大的钳子般继续锁住莉莉娅的大腿，让少女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的膝盖会被他掰断的！而自己脚心已经离地，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物体，这样下去会被直接锁死！ 莉莉娅在一瞬间做出应对的方法，为了保证关节不被敌人所扭断，少女双手撑住地面顺着男人手臂的方向转了一圈，随后莉莉娅一咬牙，忍着胳膊上旧伤利用着上身的爆发力，带动着腰部，将另外一只腿缠上了男人的脖子，用膝盖当作手腕做出如同倒立十字绞的动作，而敌人也明白了莉莉娅的战术，立马分出一手绕到了脖子的周围防御住了莉莉娅的攻击，双方暂且陷入了僵直的状态。 如果现在还有的观众，就会看到一副无比香艳的画面，散发着年轻气息的女性肉体运用着全身的力量攀附在强壮男性的身上，白里透红的肌肤上分泌着细腻的汗水，而倒立的动作将裙下的风光一览无余，但如果只看着两人咬紧牙关的神情，就会明白这是一场堵上性命的对决。 金发少女突然感觉到敌人的双手突然改变了位置，比自己明显要强壮不少的力量成为他的底牌。男人低吼一声，棱角分明的肌肉传输着名为意志的力量，他解开了自己的防御，让莉莉娅的腿击正中脖子上的肌肉，但少女只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如同打在了坚硬的石头之上，纹丝不动。 “糟糕..!” 莉莉娅一看自己的攻击不起效果，立马想要挣脱，但男人的身形从岿然不动的大山突然变成了锐利无比的长矛，他再次以巨大的力量握住了莉莉娅的脚踝，用浑身之力一甩，少女的身体就像是实心球般扔了出去，背部撞到了无数显示屏之中，冲击力让屏幕撞出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 "啊呜...这可比我想象之中要猛." 莉莉娅的关节发出了针扎般的疼痛，旧伤的裂开让雪白的女仆装染上了一抹红色，但少女的蓝瞳还是直直地盯着敌人。 "喂，你的朋友刚才可是撞到脑袋了，你就不关心一样吗?” “我跟他不是朋友。” 男人淡淡地说道，背对着莉莉娅关上了门并从内部锁上，棕色的眼睛回过头来淡漠着看着少女。 原来如此，明明刚才完全可以用蛮力压制我，但却选择了拉开距离的战法将我扔了出来，这应该是害怕有其他人来干扰这场堵上性命的对决。不过现在，房间里面唯一的出口都已经被堵死，只有房顶上廉价的灯泡和背后的屏幕散发着昏暗的光芒，照亮着这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室内，就跟一间普通的卧室那么大。 “那可真是抱歉，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请问你可以让开吗？” 莉莉娅将手悄悄地伸进裙子里面，握住了藏在防弹衣内部的冲锋枪，同时少女的手指还感觉一阵湿滑的触感，那是自己的血液，在昨天与‘机械螳螂’的战斗之中所遗留下来的伤口，本是被绷带所缠住，但伴随着刚才的剧烈运动再次传来火辣辣的抽疼。 “把你四肢都折断以后，如果还留有一口气的话，我会让你去见你的伴侣。” 大汉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而话语刚落的寂静成为了无声的哨子。莉莉娅在那一刻拔出了枪械，4.45毫米的子弹伴随着火光倾斜而出，小型冲锋枪的长度仅不到十五厘米，其后坐力都可以被一只手所掌握。但男人很明显早有准备，他庞大的身形在那一刻变成了矫健的兔子，如同预见了弹道般径直朝侧边跑起，只躲避能正中身体的子弹，无视数发擦过身体边缘但能留下伤痕的子弹，他一步变成两步，向着侧面猛扑过去，同时背部接地敏接地翻滚。 莉莉娅摁动着扳机，右臂的疼痛让她不能完美地控制枪械的后坐力，数发子弹擦过大汉的大腿，侧腰，与手臂，留下了数道伤痕，从中流下了几行血迹，但是没有一发给男人造成致命的伤害。这家伙，极其擅长近身作战，恐怕在CQC（室内近身作战）方面比自己的经验更为丰富，莉莉娅感受了压力，这家伙跟‘机械螳螂’一样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压迫力，指把肉身锻炼到极致，将男性的身体特点发挥到极限，这是身为女性的自己难以超越的领域。 加上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谓是雪上加霜。 莉莉娅咬紧银牙，快步与大汉周旋，保持着距离，但在这间狭小的室内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 很快男人的身体在空中之中做出极其诡异动作，预判了莉莉娅的预判，看破了少女往他前一个身位的预判射击，男人的动作甚至让莉莉娅想到在水中翻滚能自由自在翻滚的海豚。接着躲避了三秒射击以上的大汉发起第一波攻击，他的左手伸长，手掌握住旋转椅的靠背与坐垫的连接处，如同手中的材料并不是合金，而是柔软纸张，莉莉娅十分清晰地看见男人手中的钢铁因指骨的力量向内凹进，这一恐怖的过程。 “你真的是人类的身体吗！” 莉莉娅不禁发问，但她没有等到问答，因为椅子如同炮弹般朝她飞了过来。金发少女赶紧一个侧身闪避，余光中看到旋转椅被钉在了墙上，浑身的骨架支零破碎，而扩散的冲击力甚至让少女垂下的发丝飘荡了起来。 “你对极限一无所知。” 男人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他在投掷椅子后一改闪避的战术，右脚如同木桩般踩在地上，止住了身体的惯性，然后朝着莉莉娅直冲而来。男人一点都不畏惧面前枪口和即将喷发的火焰，他的眼中似乎只有少女的身形，而同时莉莉娅也从侧身闪避的动作恢复过来，伸长的右臂对准男人的额头。 紧接着射击。 天花板上唯一的白炽灯破碎，莉莉娅的动作慢了一步，她的手中的枪械被男人的手掌握住并向上抬高，喷发的子弹并没有贯穿他的额头。 好快！莉莉娅的内心如此呐喊道，男人的诡异而又流畅的动作远远超过了少女内心之中预料，强大的力量与敏接的共存，本来在狭小的室内枪械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优势，但在男人的动作下将这一局面硬生生的逆转。 不能让他握住我的手臂，骨头会被捏碎的！莉莉娅的内心之中打起了紧急信号，就在男人再次往前踏一步，在狭小的室内中发出一声震颤时，金发少女立马将手中的枪械松开，就像是蜥蜴断尾般朝着右方躲避，少女一跃而出一边后退一边于大汉拉开距离，直到后背碰到了另一面墙壁。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他缓慢地转过身，黑色枪械在他的小拇指上转着圈。莉莉娅心想着不好，刚才为了不被近身并没有多想，但现在的局面无疑是自己压倒性的不利，手中唯一的热武器被夺走，而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无法做到像敌人那样敏捷的动作，旧伤还没有治愈，新伤却不断，自己已经半只脚踏空在悬崖之上了。但莉莉娅内心之中并没有过于慌乱，因为她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拥有着这样技术的男人，想必是在战场上滚爬了很多年，所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芬里尔的残党。” 莉莉娅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来掩盖已经紊乱的呼吸。四周的环境暗了下来，因白炽灯的破碎房间里面只存在着显示屏发出的蓝光，微弱的光芒照耀到对手的半身，将他侧脸上的表情显露了出来。 他在笑，那种遇到强者时所无畏的笑容，但在金发少女的眼里这仅代表着挑衅。 “战场的恶魔，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 男人握住枪的握把，枪膛滑道向后，完好子弹从中弹出，弹夹从枪身分离，随后滑道还原，用着食指和大拇指扣动枪身两侧，取下了安全杠杆，随手甩动着手臂利用惯性将滑道与枪架往后拉四分之一的距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滑道与枪身分离，纯黑色的助力回置弹簧与枪管分离掉落在了地面上，而现在男人的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枪身，枪械就犹如回到了母亲子宫中的婴儿，失去了所有威胁。 最后他将手中的枪身随手扔到了某个角落，举起了拳头，虬结的肌肉在大臂上鼓起。 而莉莉娅则将右手伸进女仆装的内部，掏出随身携带的陶瓷匕首，左手手掌向前，右手握刃，隔着两米注视着敌人，缓缓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莉莉娅。” 话音刚落，大汉向前踏步，腰部挺直，棕色的双眼直视着少女，全身微微地前倾，一步越过一米的距离，而后脚尖的动作突然变换，在移动过程之中快速地变化角度，藏在双拳后面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不同的轨迹，上半身不停地虚晃，仿佛在防范着少女的刺击。现在战力已经平衡，男人主动把枪械丢掉，将自己的优势舍去，为的就是与莉莉娅展开一场近身搏斗，但倒不如说，完全无视少女手中的刀刃，用着徒手就朝着莉莉娅冲来，这完全可以说是自信，他只要徒手就可以捏死面前的少女，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在诱惑自己出刀。莉莉娅下定了判断，她并没有中敌人的挑衅。男人的身形在不到一秒钟内接近莉莉娅，现在双方之间不到半米的剧烈，这就意味着已经达到了攻击的范围。深蓝色眼瞳之中的手指骨节猛然扣紧，如同刺枪般朝着莉莉娅的侧脸打出，少女脚下的步伐变动，如同踢踏舞般交替点地，只有靠着腰部的倾斜就将这猛烈的一击闪开，拳头只击中在耳边飘动的金色发丝。 这样的招式，是柔道和拳击的混合，左手并未完全用力握紧拳头，而是停留在发力与放松的之间，随时应对着自己手中的刀刃。 莉莉娅分析着战况，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在狭小的地面不停地移动，而男人的步伐也快速地跟上莉莉娅，与此同时大汉的攻击也没有丝毫拉下。与双肩齐平的拳头，毫无间歇地攻击莉莉娅，而每一击都带有猛烈的气势和拳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其中也没有参杂水分，每次出拳都是全力，极快频率让莉莉娅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少女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避免被逼入死角。 但就在莉莉娅轻微地晃动头部正要躲避了来自左手的刺击时，眼睛的余光猛然看见男人右手的指节突然扣紧，从准备状态变成出击状态，而对准的目标肯定是自己准备避开的方位。少女猛然中断预备动作，于此同时男人的右拳也朝自己的袭来，从中的间隔小于0.2秒，也在此时莉莉娅手中的刀刃变成了反握，她弯下腰，低下头，本是往侧面躲避的步伐猛然变换，变成往前一步。 少女的头顶感觉到了迅猛的两阵拳风，敌人的双拳击出的速度几乎相同，但莉莉娅的未卜先知般的闪避躲开致命的一击，同时也给了金发少女唯一一次反击的机会，没错，双拳都已经打出，这就意味着敌人的身边没有防御。 这下，就是我赢了！ 半弯腰的少女像是敏接的灰狼，而手中的刀刃便是锋利的牙齿，莉莉娅对准男人的左侧腹，只取肝脏的位置。 然后刀光一闪，以完美的角度完成这一击的少女从男人的腋下穿过，来到了他的背后，动作干净而又利落。 但是莉莉娅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变得难看了起来。 “手感不对。” 莉莉娅立马转身向后跳跃，与男人拉开距离，退到了另一墙的边缘。而男人并没有直接追击金发少女，反而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覆盖在侧腹部上的布料在身体的晃动下缓缓分开，露出了长达二十厘米的缺口，这就是莉莉娅本可以造成的伤害。透过冰冷而又微弱的蓝光，男人的外套底下露出了一件像是棉衣般的黑色紧身衣，纯黑的颜色仿佛吸收了室内所有的可见光，就连刀刃上也不再闪烁着寒芒。 “这是用聚乙烯短切纱所合成的防刺材料，内部填充着由硬质纳米粒子与分散介质构成的固液混合物，在工厂里通常被用来防护材料，可以有效地阻挡炸弹物与破片，当然，也可以用来防御刀刃。” 壮汉一边说道，一边徒手将外侧的衣服撕开，将内部的防刺服展露出来，仿佛是在彰显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盔甲般。 莉莉娅不得不认为自己小瞧了这家伙，他虽然言行举止中无一透露着傲慢，但这并没有成为他的弱点。既然子弹和刀刃都无法刺穿他的铠甲，那么只能把对躯干的攻击放在一边，并另辟蹊径。 金发少女将姿势放低，一改之前争锋相对的模样，双眼开始注视着男人的身体。防刺服的防御区域只是一件普通衬衣的大小，并未把脖子，大腿，手臂的部位保护在内，这就意味着有许多可以一击致命的地方仍然暴露在外侧，自己手中的刀刃并没有失去用途，但是，莉莉娅却不得不开始思考。 男人开始向侧面移动，并跟莉莉娅做出相同的姿势，两人开始在狭小的房间内开始了周旋，看样子他仍然忌惮着莉莉娅手中的刀刃。 简单的攻击真的能起效吗？ 面前的敌人并不是傻瓜，他对白刃战的经验不会低于自己，他跟自己的战略真的在同一层吗？如果是全盛的状态，莉莉娅并不会思考那么多，很少有人能够在乱序的交锋之中赢过金发少女，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昨天的负伤不可能经过一晚上就能愈合，精神上的消磨比肉体上的更为巨大，莉莉娅现在只能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尽力忽视着来自身体的内心疼痛，但令人莉莉娅惊讶的是，就算是现在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自己也能全面的分析行动取舍，仿佛自己是庄家也既是砝码。 这种思考模式令人感到熟悉，莉莉娅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她这才发现娅丝敏早已住进了她的心中。 金发少女的视线被地面上净透的反光所吸引，在那一瞬间，男人抓住了莉莉娅分神的破绽，朝她以直线距离冲去。莉莉娅则在半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但少女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慌乱，右手的刀刃横立在眼前，然后顺着男人即将落入的轨迹快速一刺，瞄准的是壮汉的脖颈，如果他继续像是冲锋的公牛般一往无前，甚至不用莉莉娅用力他就会被自己的力量杀死。但下一秒，佣兵的身形猛然一转，在距离刀刃不到二十厘米的时候，握拳的右手化为掌心，一改之前以拳击姿势和形态，左腿向右外侧一跨，以破坏自己下身重心的动作躲开莉莉娅的攻击，身体向右侧面倾斜，看样子是无法避免摔倒的时候，佣兵的左脚朝右方用力一踏，无声的气浪向外扩散，仿佛自己即将崩坏的平衡限制在了极限范围。 壮汉的双臂并没有收回用来挽回岌岌可危的平衡，反而是利用绝佳的距离伸向莉莉娅。 试问，如果自己没有多余的力量怎么办？答案是向周围的人借力。 这是柔道成型的基础，所以莉莉娅非但没有跑开反而用身体迎了上去，少女的左大臂猛然被拽住，就在纤细的胳膊即将被捏成一滩碎肉时，女孩轻悦地一跳，双腿如同螃蟹般夹住男人的腰部控制住身体不被扯开，让男人的手臂变成反手难以弯曲与使劲，与此同时莉莉娅的拿刀右臂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扎向佣兵的脖子，但在空中的刀光早被男人所捕捉，他伸出右臂的外侧格挡住莉莉娅的手臂，并夹在了刀刃与自己脖子的中间，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同时手掌向外还想要抓住少女的右臂，金发少女立即改变姿势，趁着力量的空虚猛然挣脱捆住自己的手臂，她将手中的刀刃向墙侧一扔，摆脱了手中的重量后，速度猛然提升，这次她的右手与男人脖颈上的肌肉接触，内侧腕部其喉部，手掌伸向男人的左肩，手背朝上与左手扣紧。 佣兵的身体猛然一震，莉莉娅不再贴近壮汉的背部，而是将自己的重心向下沉，内侧手腕用尽全力向后压，双手形成一个锁链般向后拽，使男人的颈部上扬，形成了一个由身体组成的锁扣。佣兵的双手不停地朝自己的喉咙抓去，但莉莉娅的双手已经深入了喉部的肌肉当中，他只能触碰到少女柔滑细腻的皮肤，却无法施力，见状男人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裸绞的招式将脑部的血液锁紧在头部，使其无法循环，男人的脸上不一会儿就通红一片。 大约不到两分钟就会休克，莉莉娅只用坚持一百二十秒就可以胜利，但是男人却依旧顽强地站在原地，脖颈的肌肉抗衡着金发少女全身的力量。 接下来，男人开始跑到了起来，他全身的肌肉隆起，莉莉娅只感觉她正攀附在一颗巨大的岩石上。 下一秒奔跑之中的男人猛然转身，把后背的莉莉娅对准坚硬的混凝土墙面，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女仆战争 Ⅲ ===================== 强壮的男人把后背对准混凝土的墙壁，用尽全身的力量猛然撞上去，想以此挣脱莉莉娅的裸绞。 金发少女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手臂不住地颤抖，将身体的体能榨干后，莉莉娅只能靠着纯粹的意志力维持着动作，害怕一瞬得松懈就能被敌人找出破绽。但现在莉莉娅不得不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成功的锁技，为了躲避接下来男人利用自己身体所制造的致命撞击，少女意识到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力。男人的全力能把自己压成肉饼，就像那只用冲击就重新变成零件的旋转椅一样。 男人的身体就像是野生的公牛，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将所见之物全都摧毁殆尽的破坏欲，而作为斗牛手的莉莉娅不可能靠着蛮力制服它，必须要使用某种手段才行。莉莉娅就在身体即将被挤成番茄酱时，她终于松开变成锁结的双手，双腿蹬住男人的背脊，如同攀附在巨大的岩石上，用着大腿的肌肉将身体蹬开，但是莉莉娅并没有远离男人，而是在同一时刻趁着敌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动作的目的，双手在极限距离种拉住男人的手臂，将自己的身体拉了过去，运用着腰部的力量在空中做出了向后旋转，做出一百八十度的动作，脚腕黏上了男人的大臂，并交叉，犹如古代时将一根极细的木棍当做过桥的工具。 莉莉娅的动作还没有完成，但是男人的背脊早已经撞上去了墙壁，全部相斥的力量冲击的男人的身体，而金发少女也感觉到了犹如地震般的感觉，几乎让莉莉娅差点掉了下来，但是在那紧要关头少女还是紧急地抓住了男人的左臂，将自己的全身重量都依附在上面。 这是十字绞（Armbar），巴西柔术中致命，号称一但完成就不可能挣脱的柔技。 完全后是无敌，但在动作施展过程之中却还是可以破解。而壮硕的男人早在背部的重量转移到手臂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莉莉娅的招式，他立马转过头调整着身体的中心，用尽全力将几乎被撂倒的身体重新搬回，利用着手臂上的肌肉，抵御着莉莉娅的攻击。他看到少女的修长双腿绷紧，裙下大腿上的肌肉群肉眼就能分辨，本来女性的体脂率就比男性要高快一倍，如果想要锻炼出肌肉的话，要付出比男性多达一倍的努力，但就算这样，神所描绘的人类形状本就有无法用努力所跨越的鸿沟所在。 那就是力量。 “当你选择跟我比力量时，你就已经输了。你知道吗？那是因为跟运动沾边的世界记录可没有女性的位置！” 莉莉娅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猛然鼓起，仅用单臂抗衡少女全身的力量。莉莉娅就连大口的呼吸也不敢尝试，她不敢把自己的意识放到其他的地方，就连一秒也不敢，就算自己是用着腿部，腰部和双臂的力量向他男人的手臂施加，但她只感觉到自己怀中抱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肌肉，而是淬炼到极致的钢铁。用尽的全身的力量，莉莉娅感觉到后背裂开的伤口因肌肉的用力而喷涌着鲜血，也依然无法撼动一毛。 “怎么了？你的力量好像比刚刚更弱了！” 男人大声质问道，他的面颊因全力而过于红润，全身的血液正在他的体内涌动，而像是牛的心中正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运输到他的身体各处。莉莉娅愈是挣扎，他愈是高昂，就像是被捆在古代罗马的角斗士，同时沐浴着鲜血和花朵。 然后敌人拖着莉莉娅的身体迈出了一步，他的半身承载了少女的体重，而左臂也在全力抗衡着敌人的攻击，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的手臂恐怕早已被莉莉娅折断，但他不会，身为芬里尔的佣兵他还能做到更多。莉莉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浮了起来，男人的左臂硬抗着少女的力量，将她举了起来，在敌人看来她只是一个超大号的哑铃，然后再将少女猛然摔到地上。 脊椎与地板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其中还混杂着骨架发出的怪异声。 “呜...!” 莉莉娅的嘴角露出了呻吟，背部的疼痛让她一瞬间脱力，但在下一秒女孩再次振作起来用尽全力抱住男人的手臂。仅靠力量的话反而会被干掉，少女发觉到这个事实，莉莉娅再用尽全力反向掰动着男人的手腕，想要故技重施，只要让手腕的幅度扭转六十度左右，就会进入身体结构缺陷从而难以发力，但是男人也察觉出了莉莉娅的想法，他再次站起身子，举起左手，这没有对准地板，而是像是旁边的墙壁撞过去。 “啊...!” 少女只感觉不止是身体的内部，就连大脑都被搅乱了，冲击感穿透身体，震撼着骨骼，仿佛要将内侧都击碎一样。但是少女还是睁着深蓝的双眼，不带一丝动摇地看着敌人，丝毫不理会在墙壁的一侧已经稍微的凹陷进去。 “真是有意思，‘战争的恶魔’。不，莉莉娅，你应该很好奇我究竟是怎么样用单臂抗衡你全身的力量的吧。其实很简单，所谓力量的使用并不是封闭的圆环，而是连续的，如同波涛般，一浪更比一浪高，而彼此叠加能达到的最高之处就是你们被称之为的极限，但我不这么想，我所能看到的便是比极限更高，可以遮蔽太阳，盖过海啸的大浪，这就是我所追求的，能将世界都淹没的力量。” 单纯的力量不需要潮流，力量可以逆转潮流，甚至就连潮汐都可以无视。这就是这个男人所追寻力量，而成为芬里尔的理由，他在追寻并且并如同苦行僧那般追求着‘能将世界都淹没的力量’。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一个炫耀自己力量的混蛋而已。” 莉莉娅从嘴里挤出这句话做出了反驳，这几乎就是她现在的极限。 “拥有力量的人保护弱者是你们的正义。反之就是恶？我可不这么认为，历史也不这么认为，只有力量所化身的暴力同样只能用暴力才是解决，从一万年前的原始社会是这样，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也是这样，没有力量的人，没有说话的权力，就像你这样。” “呜....!” 男人再次举起自己的手臂，将莉莉娅摔在墙上，而每一次少女的身体与墙面的接触都让女孩的握力减弱几分，直到背部的血液从流淌弯臂中流淌到手心，混杂着两个人的血液湿润着莉莉娅的手指，然后纤细的手指再也无法紧紧扣住男人的肌肉，伴随着最后一次猛摔，男人将女孩的身体狠狠地扔了出去，在布满着鲜血的地上滑落了三四米，撞到了另一镀墙上。 莉莉娅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过了几秒钟后少女才意识到自己正爬在地上，眩晕感正回荡在身体的内部，血液流逝让女孩感觉到四肢从末端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娅..。” 少女的口中叨念着某个名字，仿佛如同魔咒般手臂再次撑起了身体，如同残破的柱子支撑着一座摇摇欲坠的宫殿。少女眼中的光芒猛然间变得明亮了起来，碧蓝的瞳孔从布满汗渍黏湿的刘海中看到男人的面孔，佣兵抓住了莉莉娅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同时女孩也发出了一丝吃痛的呻吟。 “真了不起，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也还没有失去意识。” 莉莉娅能从隐约逐渐黯淡的目光之中瞥见佣兵的神情，那是一副对自己的胜利已然确信，上挑的眉间中有着对败者的讽刺，但更多的，便是对一成不变的胜利感到苦恼的神情。 “真不知道莫里斯为什么要对你那么执着，你的事迹只不过是运气和机遇的相互结合，并不能说明你本身拥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莉莉娅，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佣兵站了起来，金色的发丝纠缠在他的指尖，他单手用力将莉莉娅的面颊抬到与自己面部同一高度，眼中充斥着对她失望：“成为强者的第一个事，那就是承认自己的弱小，不然你的眼光只会变得愈加狭隘。放弃抵抗吧‘死神’，这样我就不用捏断你的四肢，让你以可怜将死的样子去见那位少女了。” 莉莉娅的身体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她的左手缓缓地举起，五指分开仿佛想要做出最后的反抗，对准着男人抓住自己的头部的手伸了过来。 少女的嘴唇微动，说起了细微但却让佣兵理解的话：“我就算死，也不会以那种方式去见她。” 男人的手握住了莉莉娅的左手，轻易地化解了她的攻击，不，这样慢吞吞的动作是否算是攻击，都说不准。但佣兵不会思考那么多的事情，听到了莉莉娅的宣言，男人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因为这个男人没有梦想也没有期待，他所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是吗，那么尽情的哭喊吧。” 佣兵的手掌开始用力，在他眼中莉莉娅的手臂是如此的纤细，皮肤是那么的脆弱，跟大街上的任何少女一样，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松捏碎。但是男人的眉头突然一皱，他感觉到莉莉娅的左手也在用劲，仿佛在与他抗衡一样，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连绵地施加力量感受着骨头在他指中逐渐碎裂的感觉，施虐感正在他心中膨胀，让他无比渴望听到少女的第一声惨叫，那想必会无比的悦耳。 男人猛然发觉自己无论如何施加力量，女孩的握力都追上了他，在空中两只颤抖的双手正在使劲，彼此较劲，并不是利用着全身所有的力量，而是仅仅用着单臂的切磋。佣兵明显感觉到莉莉娅的力量不对劲，他有些诧然地看向莉莉娅的面颊，在那一瞬间他与充满着凛冽的蓝瞳相互对视，那是于先前完全不同，充满着杀气的眼神。 那是猎人的眼神，犹如盯着百米之外的西伯利亚狼。 佣兵猛然发觉到一股杀气正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股存粹无比，仿佛被冶炼过成百上千次，被捶打着，将污物全部剔除，再将最后的部分浓缩，只留下最后的精华，那是一股单纯至极的意志，想要成就什么却无法触及的决心。 男人在浸透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杀气，是有明显区别的某物。 莉莉娅的左手也在此时反超了男人的力量，伴随着肌肉于骨骼的脆响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单臂将他的手按压下去，用着敌人残余的力量撑起身体，将右手举了起来。这一次，莉莉娅动作并不像上次那样缓慢，而是将意志凝结在了其中，抱着必死的想法朝男人刺去，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失败那么心中的她就永远无法得到明天。 “啊啊！！！！！” 尖锐的某物刺向了男人的眼睛，顿时间在血液从中迸溅，血点沾湿了莉莉娅的脸颊，但少女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一次又一次地将尖锐的东西扎进佣兵空荡荡的眼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身体朝后躺去，挣扎着企图推开莉莉娅，双腿乱蹬胡乱地挣扎，丝毫不见刚刚的理性。被血液所沾染的视线无法准确的定位女孩的位置，而少女每一次疯狂的动作都非常的准确，蓝色双瞳之中没有丝毫的混沌，也没有闪烁着疯狂，只有一次又一次如同手术般精准地划开血管，隔断气管，直到底下的男人终于不再挣扎，双手失去了力量瘫倒在地上，莉莉娅这才颤抖着手臂将手中的物体随手一扔。 那是灯泡的碎片，还连接着底座，是在少女在第一次射击时射落的东西。 “Shan zhang（张山）。”莉莉娅喘了口气，用着不标准的发言说出了一个名字，并站起身来离开了男人的尸体，“1968年奥运会男女混合飞碟射击（ISSF Olympic skeet），战胜了男性得到了一张金牌，是我童年时的偶像。” 布兰卡感觉到空气之中飘散着甜腥味，让他想起了曾经自己摆弄烤箱时，将草莓与起司混合时发出的怪异味道，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梦境，但有一股异样感正催促着让他醒来，那是一阵阵疼痛，如同闹钟般让他从昏迷中抽离。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天花板，淡蓝色的荧幕光正闪耀着，让布兰卡感觉自己只是在从一次午睡中醒来，但猛然眼睛余光看到红色的地毯，这陌生的装饰让他感觉出了些许异样。布兰卡眨了眨眼睛，他看到‘地毯’如同活物般向他攀附过来，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装横，而是血液。 “啊啊！！！” 布兰卡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的内部变得透心凉，他一边惊叫一边挣扎着后退，仿佛流向他的鲜血是一只魔手正要把他拽向地狱般。 “别叫了，这不是你的血。” 男人后知后觉地用手确认自己的身体，发现各个部件完好，也没有什么伤口，除了撞到墙壁后脑勺有些疼痛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碍。布兰卡这才放心的长呼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发现房间里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淡蓝色的银屏照耀到墙边，而一名陌生的少女正站在监控屏幕的面前，双手敲到着键盘，切换着屏幕上的画面。布兰卡有些呆滞地用手扶着墙，思考着这名少女是谁的时候，猛然看到少女脚下躺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体，伴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他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啊..啊..!他，他怎么死了？” 布兰卡的双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发出惨叫，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死者的名字是什么。 “是你杀了他吗？” 男人用着颤抖地声音问道，他发现了女孩黑白相间的衣服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敲打着键盘的右手则是像是从血池里面泡过一样，半只胳膊都被染上了红色。听到了男人的询问，金发少女偏过脑袋，布兰卡面对着平静如水深蓝色双眼，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杀人犯的眼神，其中没有丝毫的混沌，程亮得像一颗宝石。 “是的。如果我不把他杀掉，有人就会死，我别无选择。” 少女淡淡地说道，她的声色十分的平淡，像是划过海面的风，没有流下一丝波纹。布兰卡听到了她的回答，才渐渐放松了起来，他瞥见女孩纤细的手臂与饱满的大腿上全是一青一紫，恐怕背后的那一大块红斑中也不止是那个男人的血液吧。 “那个，旁边那个柜子里面有急救用的消毒液和酒精，还有配套的绷带。” 布兰卡指了指门旁边的小柜子，少女听到之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之后像是感谢地点了点头。 少女走到柜子前将其打开，从中拿出用着透明玻璃装着的酒精，另一只手拿着绷带，用着贝齿咬着绷带的另一端，将一瓶酒精直接从自己的肩膀处倒下去。伴随着透明的液体触碰伤口，少女的肌肤猛然收缩，从白皙的皮肤上冒出一丝细汗，女孩微皱着眉头忍耐着疼痛尽量用着平稳地话语说道：“你看起来倒是很冷静的样子。” “这座城市就是这样，想要活下去就得有着运气的成分。” 布兰卡边说边将视线移动少女的身上，惊愕的发现金发的女孩把自己的上衣解开，露出了光滑的背脊和内衣的系带，不过在左肩的右下侧有一道长达五厘米的伤口，在其余的部分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重伤，从伤口的治愈时间来看，恐怕这个女孩在杀死自己同事之前就已经是满身伤口的状态了。金发的少女将第二瓶酒精直接倒在了伤口之上，之后用着被消毒液浸湿的绷带缠上伤口，直到将三分之一的背部都被绷带缠上。 少女好像察觉了布兰卡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 男人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强行扭过自己的脑袋自顾自地说道：“在..在上个月就发生了二十起枪击案，最近的一起就在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暴徒拿着枪对着行人无差别的射击，死了有十五个人，伤了有二十个，又有谁能保证下一个无辜的伤害者就不是自己？啊，之后警察调查了事件，那个人渣竟然只是因为赌博输了就想要杀掉周围的人。说真的，如果我的身边都是这种家伙的话，我真心希望这座城市能够毁灭。” 布兰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实在是糟透了，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样的话题也只能彰显自己的无能而已，但意外的是，他在内心之中感觉到了畅快，好像把憋在心中很久的实话说了出来一样。 女孩将衣服整理后，直到从外侧再也看不出她身上的伤口和绑带痕迹，她再次走到监视屏幕的旁边，盯着屏幕淡淡地说道：“说不定你的愿望今天就会实现。” “嗯？” 金发少女指了指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金属的大门，周边也没有其他的房间。 少女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那个是负一层的冷冻室，已经废弃很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刚看到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我找到了入口。” 女孩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睛里面闪烁着寒芒。之后少女的眼神猛然变化，她连忙调出另一个监控摄像头，她从人群中看到了几个一闪而过熟悉的人。 布兰卡看到了少女的神情，知道她即将离开，问了出最后的问题。 “你还要继续杀人吗？” “嗯，如果我不杀，我的朋友就会死。” 女孩将纯黑的皮夹克从尸体上拔了出来，她将枪械塞到了裙子的内侧，对着布兰卡说道，在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对着布兰卡说道。 “接下来，你实话实说就好。” 少女不等男的人回答就离开了房间，将尸体与布兰卡留在了室内。 布兰卡再次瘫坐的墙边，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向着角落中被上身被扒光的尸体抱怨道：“真是的，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朋友 Ⅰ ================= 杰西娅斜靠在墙边，摆弄着无线电，用着纤细的手指旋转着按钮不停地调试频道。她想要从无数杂音之中获取有用信息，但这实际上跟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毕竟这附近几个街区都已经被一种特殊的频率所干扰，用着普通设备发射的无线电都会被拦截，要想突破封锁的话至少需要功率大于军用的设备。杰西娅站了起来，拿着望远镜监视街边。在数分钟前这附近发生了一起车辆的事故，一辆车在拐弯时不慎与另外一辆车刮蹭，造成了堵塞，现在闪着蓝红警铃的警车正在疏散着周围的车辆，交警正举着手中的信号牌代替着红绿灯。 至于事故的原因，好像是因为红绿灯发生了故障，恐怕是因为地下电缆的问题吧。 这对于杰西娅来说只是一场小小的插曲，其中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能跟莉莉娅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也差不多该发生一些事情了吧。” 杰西娅的心中有些担心内部的情况，她将望远镜移到五角星形状的购物中心，看到人群还是一如往常地漫步，简直是正常到不正常的状况，让人联想到了灾难片开始时的闲情逸致。 灰发的少女不耐烦地跳上栏杆，单腿荡在空中以极其危险的姿势站在上面。高层特有的强风微微吹起杰西娅的裙摆，黑丝过膝袜与白皙的大腿形成了明显的分界线，同时也将大腿内侧的略显色气的腿环暴露在外，女孩就以不甘无聊的视线瞩目着街道，期待着某些事情发生。这时，无线电中突然传出了几声尖锐的响声，让本来对此不抱有期待的杰西娅吓了一跳，少女赶紧转过身来从栏杆上大步跳了出去，摇摇晃晃地跑向无线电，抓起耳机放到自己的耳边，另一只手也熟悉地把弄着按键。 随着精密的调试，尖锐的噪音逐渐变成了有规律的铃声，杰西娅的眉头渐渐地皱起，继续调试着输入频道，直到能勉强听出人声。 “飞利...着第一...入了商..，这附...非常..烈....干扰，我...定放....们联络。” “先以疏...民...主...，第三.....电视台，发....空警报，第...就滞留...外，随....洋....援军。” 信号简直用糟糕透顶来形容，本是有规律的背景声也时而变得尖锐起来，信息也随着波动的信号成为难以辨认的密码，但就算并没有获取特别的信号，杰西娅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放弃了继续聆听无线电，转而拿起望远镜冲到了栏杆边上，看向街边。 既然有干扰，那就说明无线电对面的人物是在这附近，而现在自己就站在地理最优势的地方，除了建筑深处的小巷外并没有死角。杰西娅想到，直接用望远镜瞄准大道，快速地检查人群，检查着有没有人拿着对讲机。这时杰西娅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来了无线电之中听到的有着某种节奏的背景音，如果将店内的播放器排除的话，那么在这条街上只又一处。 “找到了。动作真快啊，不愧是吸血鬼部队。” 少女在警车旁边的小巷浅口找到了他们，四个男人正逐一拐进小巷，而其中一个人的背上确实背着大块的物件，他们身穿着颜色不一的服装，皮肤的颜色也不尽相同，但是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与总是不自觉观察周围的习惯让杰西娅锁定了他们。 “欢迎来到这座堕落之城。” 杰西娅将身子缩了回去，正好规避了某位士兵的视线。少女周围无聊得快要发疯的气氛瞬间消失，灰色的头发也恢复了精神在耳边蹦蹦跳跳，杰西娅回到了无线电的边上，开始思考着刚刚捕捉到的信息。 其中在意的词语有一个，分别是几个出现的数字，在对话中的一与三。联系前后语境的话，就不难想到这应该是指小队的数量或者代号吧，应该有三队的吸血鬼部队进入了市内，如果每队有四个人的话，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名，与威廉姆斯的战力依然十分悬殊。杰西娅感觉到腿部有些发麻，她换了一个姿势，让双腿并拢，以膝盖垫着自己的脸庞。之后的词语就是‘疏散平民’，‘电视台’，‘警报’，看样子他们是想在开战之前先以平民的性命为主，至于要发送什么警报，杰西娅的心中有些猜测。 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介意开战的样子。杰西娅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他们几乎跟莉莉娅的速度差不多，在不到短时间内就搜索到了威廉姆斯所在地的情报，如果莉莉娅没有自己的帮助恐怕还会比他们更慢吧，那么他们这么迅速究竟是为了什么？等待大洋洲的支援不是更好吗，虽然那边因为各个条线的局限而会稍慢一点，但也不会慢到中午。 这个问题让杰西娅颇为好奇。 “难道是因为想抢在莉莉娅之前把娅丝敏救出来？” 杰西娅歪了歪头得出了这个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不是真实，她都感觉有股发自真心的讽刺感，灰发少女露出了一抹苦笑，对着曾经的自己，也是对着看不见的某位友人。 “看来是你赢了亚尔林，看样子娅丝敏并没有在军队里面受别人欺负，反而还挺受欢迎的样子。” 少女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风景与熙攘的人群，这时她才真正的嗅到火药味，仿佛燃着的绳子已经燎燃到尽头，只差在那最后的一步就能将装满火药的木桶引燃。现在杰西娅只能真切地在心中祝愿，希望这些充当引线的不速客别把自己的委托搞砸了。 而事实上，整个事件却比杰西娅预估的进度要发展得快许多。 “飞利浦带着第一队已经进入了商场，这附近几个街区有着非常强烈的干扰，我们放弃定时联络。” “先以疏散平民为主要目的，第三小队前往电视台，向整个城市发送防空警报，第四队滞留在城外，随时等待大洋洲军的支援。” 耳机内部的声音嘈杂不安，但比起眼前这股血腥的样子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飞利浦感觉到自己的脑仁深处在发痛，面前的尸体是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场血案的目击者。 “飞利浦，尸体的左眼，脖子上的脉搏，心脏的位置都被扎了个孔。伤口横切面并不平滑，每个血洞也就只有四五厘米的深度，并不像是小刀所制造出来的伤口。看起来凶手是想让这个男人死得尽量痛苦一点，才故意制造出这副场面吗？” “凶手还把尸体的衣服扒干净，她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吧。我们来晚了。” 杰利蹲在昏暗的房间内部，看着眼前的尸体，用着手指扒开尸体的伤口，近距离观察着内部的创伤，面对着无比真实的血肉，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旁边作为小队队长的男人——飞利浦苦恼了起来，他的眼光落到了角落之中，发现了白炽灯的碎片，而那上面刚好有着残留下来的血迹。 “不对，莉莉娅在当时没有选择。” 飞利浦边说边蹲下，捡起玻璃的碎片，隐约还能感觉到上面的余温。 “莉莉娅并没有打算拷问他，杀死他并不是目的，只是过程。当时敌人已经起了杀心，如果莉莉娅不把他解决了，那她就会是躺在这里的人了。” 飞利浦这次指了指墙边，那上面还有几道不易察觉的血痕，如同颜料般泼洒在上面，在昏暗的环境里面并不显眼。杰利将面前的尸体翻了转，观察起了背部，发现在衣服之下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从而排除了墙上的血迹是这个尸体生前留下了的。 杰利说道：“从血迹的面积和大小来看，背部至少有不少于三道的刀伤，结论是莉莉娅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妙，恐怕在昨天的战斗中她就已经负伤了。” 飞利浦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愧意，但更多的是愤怒。 “要怎么办？是要执行原计划吗？”杰利站了起来，他将花色的衬衫整理了一下，现在他的角色是来西帝汶岛上的帆船爱好者，本来要去古邦参加一年一度的单人扬帆比赛，却被战争困在了这座岛上的可怜人。 飞利浦则是戴上墨镜，遮住了他锐利的眼神，他的角色是海滩爱好者，为了拍摄沙滩比基尼而来到西帝汶旅游，同样也是被莫名其妙的战争困在城市里面的可怜人。从表面上看上去两位就像是素不相识的旅行者，但实则都是阿马罗尼酒的爱好者，作为这种稀少品质的同好，两人在酒吧里面喝醉之后大大出手，最终不打不相识，在第二天就成为了患难知己。 “晚了，她恐怕已经知道了娅丝敏的位置。” “这就是她连审问都没审问的原因吗。” 飞利浦与杰利异口同声地在心中‘啧’了一声，感叹那位金发少女的行事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去问问外面的那个平民吧，他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飞利浦无奈地说，并用大拇指指向门外。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监控室的大门，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正蹲在角落，双眼不安地盯着周围，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叼着雪茄的壮汉，他就算在室内也带着金框的偏光墨镜，手腕上带着金表，人物设定是南方某国的暴发户，本想在西帝汶学习潜水，却被战争所困住的可怜人，因为发生了某些事件现在正在与飞利浦和杰利一起旅行。 “喂，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监控室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拍到啊，我丢到包究竟被你们偷到哪里去了！” 飞利浦猛然间发怒，故意大吼着声音抓住保安的领子，脸上的横肉竖立起来，全身的肌肉在轻薄的衬衫下凸起，再加上蛮横的语气活像是现代版的黑帮老板。 “你..你们肯定是看漏了，这样吧，我帮你们再检查一遍，行不行！？” 布兰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他的双眼偷偷地瞄向走廊的另一边，有一些群众也偶然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朝着这里偷偷地望着，而其实这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驱散人群而假戏真做，让这边区域成为一片闲人免进的真空地带。没错，他身边的三个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来自于大洋洲的精锐士兵，名为吸血鬼部队的存在。这三位士兵在那个金发少女离开不到十分钟时，就踹开了监控室的大门，将正在烦恼着要不要报警的布兰卡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从布兰卡的嘴里了解了一些情报，并表示要处理一下战场，便把他赶了出来。 “啧，你这小子如果再不把我的包给找出来，我就让你们好看。”飞利浦举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搭上了布兰卡的肩膀，向监控室内走去，顺便还用着杀人般眼神瞄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在一瞬间里那些普通人立马鸟惊鱼散，生怕惹到什么麻烦。 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三位士兵大飙演技，装作了只有钱的旅行者，对他大吼大叫，看起来真的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他脖子拧断了一样。 布兰卡则是很是犹豫，小声地对他们说道：“真的有必要这样吗？感觉更加引人瞩目了。” “没事，这样才好。”一直呆在身边的卡尔解释道，“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氛围，让行人们知道一些事情可能要发生。” “你们是想要开战前将行人疏散吧，我明白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 “不，你就跟他们一起疏散就可以了，在我们眼里你也是一个平民。” 卡尔低下头，用着柔情的眼光盯着布兰卡，棕色的双眼散发着铁汉柔情，让布兰卡只感觉手臂上汗毛直立。 “哈，这是卡尔的老毛病，谁叫他总是喜欢钓男人。” “哈哈，见笑了。” “喂，居然没有否定吗？！你个还不会真的是...!” 布兰卡这次是真的感觉菊花一紧，他挣扎似的摇晃着身体，想要从飞利浦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却猛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法动摇这胳膊一下。这个世界最绝望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此了。 “喂，你们真的靠谱吗？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们是不是大洋洲的士兵了。” 布兰卡放弃挣扎用言语来反击他们了，如果这三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脚底下就是敌人的老窝，在十分钟前看到的女仆少女也是他们的同伴，这座城市在不久后就会变成战场，总感觉现在还是在梦中一样。 “如果不是的话，我们早就把你交给警察。”杰利说道，“现在我们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口中的女仆装的金发女孩刚刚离开了十分多钟并且不知去向，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线索。” 布兰卡思考了一下，想到了女孩在离开之前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她问过了一个冰冻室的位置，是位于负一楼的地方。” “这个冰冻室还在使用吗？”杰利问道。 布兰卡低下头，随后不这么自信地说道：“好像在两年前就已经废弃了，但同事曾经提到冰冻室还通着电。” “OK，找到了，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飞利浦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拿出平板般的电子设备，用手指滑动着屏幕将建筑的解剖图调了出来，“嗯，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冰冻室的位置正好连接着地下空洞的边缘，我们应该可以找到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通道。” “OK，那就这么办吧。布兰卡，感谢你的协助，如果我们成功了，肯定能拯救上百条人命，这其中就有你的一份功劳。” 卡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布兰卡说道。另外两个士兵都对此点了点头，然而布兰卡却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低沉下脸，似乎他们的话触碰到了布兰卡心中不好的位置。 “你们其实对平民根本就不关系，对吧。只是想着是自己的责任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对吧？” 布兰卡昂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十几厘米的士兵，眼瞳里面没有一丝波动，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质问，反而像是寻求着同伴般。 “没错。” 当着布兰卡的面，飞利浦转过头回答道，他并没有理会同伴眼神之中的阻止，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说出了无比冰冷的话语。 “你们其实就连敌人都不关心，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你们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将那个女孩救了出来对吧？” 这一次飞利浦沉默了，男人撇过头，好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我看出来了，因为你们都跟我一样，对自己的工作无比厌恶。你们的眼神，动作都充斥着这一点，但就算这样，你们也必须赶往赴死之地，就像是看不见的东西在推着你们一样，为什么？喂，不想做的话就别做了吧，让这个城市直接毁灭吧，你们拯救不了这里，因为这个城市充斥的东西并不想让你们拯救，只有堕落才是唯一的去处。” 布兰卡想起来女孩在走之前对她说的话——我的愿望将在今天实现。这让他振奋不已，仿佛沉寂已久的灵魂重新唤醒起来，积淀的活力正在悦动，里面充斥着连布兰卡自己都无法看清的欲望。 然后布兰卡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了一股疼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利浦单手将他推到墙边，眼里充斥着布兰卡看不懂的光芒。 “喂，你的话太多了。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没错，就跟你说的一样。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那个女孩不要陷得太深，我们救不了她，因为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呆在这里的理由，你知道吗？士兵与平民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你们所想得那样。” 无法马上理解飞利浦说的话，让布兰卡陷入了思考，但是面前的士兵并没有停下话语。 “你们以为士兵与平民只是相互依靠的关系吗？那就大错特错了，比起依靠，不如是说依存吧。士兵拯救普通人，从这一行为中获得尊严与救赎，从而消解死亡的焦虑与痛苦。无法拯救的士兵会被愧疚吞噬，所以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奔赴战场，如同吸毒者般沉迷无法自拔。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怠惰更令人讨厌的事物了，只知道伸出嗷嗷待哺的双手，却不知道别人为了握住却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所有人都有自救的心，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不需要士兵了。” 飞利浦说完就转过头，他用着冰冷的视线看向布兰卡，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快离开这里，普通人。不要再浪费我们所剩无几的兵力了，还是说你想要让我强迫你离开这里吗？” 布兰卡没有说话，他感觉出他们是认真的，这些士兵跟那个金发少女散发着相同的气息，都是被扭曲了生存方式的存在。布兰卡挣脱开他们的双手，他的双眼里面呆滞着纯黑色的感情，并且挥之不散，但他并没有再看向士兵的方向，强忍着背部被撞击的疼痛，转过头一瘸一拐地朝大厅的方向走去，向着自己无比厌恶的普通人们，以冰冷的心融入到平凡人的海洋。 当他再次回过头，士兵们早就消失在了角落。 男人怀着复杂的心情顺着人的潮流走出了商场，刺眼的阳光照射到他的皮肤上，感觉到一股烫伤般的疼痛。这时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旁边，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巧合的是，这个人正好是自己的熟人。黄色头发的少年转过身来，也恰好看到了布兰卡，他伸出拿着蓝白配色易拉罐的饮料，向他打着招呼。 “哟，布兰卡，今天提早下班了吗？” 男人只是摇了摇头，以失去工作的悲痛感说道。 “原来是亚尔林啊。只是被人赶出来了而已，倒是没想到能在这个看到你，跟杰西娅的工作怎么样了？” 名为亚尔林的少年低下头看了看手腕，然后将另外一瓶碳酸饮料扔给了布兰卡。 “距离开战还有些时候，趁这个时间吃个早饭吧，当作来岛上这几周的谢礼了。” 朋友 Ⅱ ================= “哈哈，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被他们说了这种话。真的挺令人意外的，没想到吸血鬼部队是这样认知自己的怪物，这下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 听到了布兰卡的叙述，名为亚尔林的少年抖动着肩膀，几乎把手中饮料洒出来的幅度颤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少年把身子瘫软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手中的碳酸水，这才恢复了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带着棕与蓝的双眼盯着布兰卡，开口说道。 “没有必要在意他们说的话，你无法理解他们是正常的事情。成长的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思想，这些想法被自我的枷锁所困，塑造形状，最终变成了信念，信念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只是出发点不一样而已。” 亚尔林将手放在桌子上，认真地凝视着面前的普通人。而布兰卡像是对周围的环境怀有芥蒂般不停地东张西望，他的目光扫到了行走的人群中，惹到了几缕引人厌恶的注视，现在两人并没有离开商场，而是在临近咖啡馆的露天摊位，点了一杯咖啡，正如亚尔林所说，这杯咖啡是他付的钱。 “你的意思是——就算这座城市在我眼前崩塌，坠落，而我对此不闻不问，如同冷漠的恶人冷眼旁观，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成真，就会有无数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这样的欲望想法真的无关正邪吗？” 布兰卡将自己的手放在咖啡杯侧面，小心地触碰杯壁，掌握着液体温度。 在亚尔林看来，他现在动作就像是在保护自己心中唯一的小火苗，但据他所知，布兰卡心中的热情早就已经熄灭了。 “这个时候你就需要扪心自问了，你所仇恨的真的这座城市本身吗？因为对于信念坚定的人来说，他们行动所造成的损失，都是自己可以承担的恶。” “没错，这座城市夺走了她，所以我才想毁掉这里。”布兰卡用着叹息的语气说道，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在咖啡表面所旋转的奶精，好像正直视着蠕动的混沌，“我心中所产生的感情只能是仇恨，除此之外的词语无法形容这股感情。起初我只能说服自己，这只是一起意外，这种不幸时不时会落到任何人的头上，就像是在滑动手机的时候所出现的那种新闻，你点开它，在心中默念着节哀，之后你就再也做不了什么。” “我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但是执法机构的无能只能激起愤怒，慢慢地，这股仇恨扩散开来，不只是犯人，还有那些视而不见，冷漠至极的行人们，他们走在大街上却对几米开外的暴行浑然不知。我明白，他们是无辜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怨恨他们，最后，他们生命的价值在我眼里就连蚁兽都不如。你知道吗，几周前这附近曾经发生一起枪击案，我就在现场，我看到了行人被射死，血溅到我的脸上，我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看着他们死，内心之中涌现出扭曲的快感，这绝对不正常对吧？甚至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一起工作三周的同伴死在我的面前，我在心中也还能说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激起我的悲伤，但我却能从他人不幸之中感到快乐。亚尔林，我是不是病了？” 布兰卡这番自述让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仿佛内心之中露出了一个小孔，里面冒出了比腐肉更加恶臭的东西。他不敢看向亚尔林，害怕着那位少年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用着比语言尖锐的东西否定自己。 时间在流逝着，他等待了许久，也不见亚尔林说话，直到他以为亚尔林都不在那里的时候才抬起头，却看到他的表情。亚尔林是一个北欧人，但并不是纯血，来自父母的遗传让他的头发变成了土黄色，一种在金色与黄色之间，看起来就像是用廉价染发剂所染上去的样子，他的眼瞳是蓝色，但是虹膜却是棕色，在光线的照耀下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少年的脸部跟大多数欧洲人一样，有着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再加上尖下巴。萌生出一种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帅气，但又有点内敛，是一个难以从第一映像判断的人。 亚尔林并没有表现出鄙夷，也没有认同，矗立于绝对的中立。 “这就是你主动走进城市阴暗面的原因吗？大概谁都想不到，我面前坐的人居然就是掌管这座城市黑暗一侧的王。” 亚尔林像是感叹般地说道。他与杰西娅偶遇并来到这座岛时，就是面前这位男人招待了他们，作为黑暗面情报的提供者，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与武器，最终在短暂的时间里成为了朋友。 “你是在讽刺我吗？” 布兰卡并未对此感到开心，反而有些不满地说道。 “正好相反，这是对你的尊敬。你虽然饱尝着心理的疼痛，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放任它，你明明有一个完美的渠道去发泄，但却没有伤害任何人，你的手干净的，比我都还干净。那么你抓到了吗？杀死你女友的凶手。” “哈..”布兰卡叹息了一声，喝了一口咖啡回答道：“没想到这都被你猜到了，没错，我进入这座城市的黑暗面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找到当年杀害她的凶手，却没想到我在这一行做得行云流水，甚至还干掉了垄断方的老大，成为这座城市里面唯一的‘快递员’。你知道吗？我其实可以随时金盆洗手，本来作为‘黄昏安港’的接应人是我的最后一单，但我看到了你们，你们的生活与行动激起我的好奇心，也让我愈加觉得城市的窄小，你们所居住的世界想必比这里更加辽阔吧。” “确实，在我旅行的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许多东西。” “那么为什么要偏偏选上这座岛屿？” 面对布兰卡的问题，亚尔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主动权被他夺走了。 “为了跟过去一个交代而已。” 算了，没差了。亚尔林在心中吐槽道，反正面前的人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平民，对于那些机密的事情他懂得要怎么保密。 “简单来说，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青梅竹马和分别许久的老朋友。你或许并没有什么兴趣调查我的事情，但为了以免你误会，我还是提前说一声，我跟‘黄昏安港’并不是一路的，他们是经过政府注册的合法‘佣兵’组织，而杰西娅也只是他们的打手而已。” 听到了亚尔林善意的提醒，布兰卡点了点头知道了。在少年的眼里，他总是这样，并不是不摆架子，而是举手投足之中没有一丝威严，这样的性格让亚尔林对他十分地好奇。 “果然还是因为女人的原因吗？口头上说是青梅竹马，但其实是旧情难忘吧，你的目标也是那位身穿女仆装的金发少女吗？” 布兰卡带着笑嘻嘻的神情说道，就像是跟狐朋狗友一起谈论着失败的恋爱史，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一丝神伤。 而亚尔林则是摇了摇头，全然否定道：“并不是金发的那位，是栗发的。我跟娅丝敏虽然是一起长大，但并没有成为恋爱的关系，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她也十分地了解我，像这样全然没有秘密的情侣只会在某一天突然感到厌倦而已。” “不是恋人吗？”布兰卡重新着亚尔林口中的话语，盯着他的眼睛，准确地读出来了某种情感，“那么就只能是家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但如你所见，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亚尔林倒是没有否定这一推论，反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的瞳色，有些可惜地叹息道。 “如果真能成为家人那就好了，她必然是一个让人费心的妹妹，而我则是为了照顾她而东奔西跑的苦逼哥哥。” “哼，你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们都是一样的，遐想着这样的未来，用着空洞的幻想来弥补着现在的生活，仿佛那个世界才是真的一样，而这里只是一场长久而又苦涩的梦境。”布兰卡带着独属于自己的伤感说道，他大概是又回想到了已经无法挽回的她。 “梦境也区分好梦与噩梦，但更多的，是自己遗忘的梦境。”亚尔林说道，“我跟娅丝敏走向了完全相异的道路，她不忘自己的初心在地狱之中滚爬，被数次打倒也会站起来，她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小孩般的倔强，她一点都没有变。” “是你变了。” “没错，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刹然间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了不同的想法，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比起娅丝敏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撞上不可能破碎的墙壁，我更快的意识了疼痛的可怕，我学会隐忍和交涉，从人们的眼睛之中看到他们的思想，建立了自己的准则，最终我意识到，一旦成为了新的自己，就不可能再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结果你就把她抛弃了。” “是的。”亚尔林像是一个负罪的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当时我并不后悔，她走上的道路是没有意义的挣扎，我一度是这样认为。但我在世界的各地看到了许多的人，他们的行动之中所蕴含的怪异的意志，有些是诞生于愿望，有些是诞生于过去，还有一些是为了弥补损失的一切，我逐渐地意识到，没有无意义的挣扎。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影响周围的人，但最重要的，是影响了自己，就像是在名为人生的海图之中前进的轮船，你的每一次定位都会知晓自己正在正确的路线上。” “就算，那些意志里面也有着不容置疑的恶吗？” 布兰卡有些犹豫地问道，他的提问再次让自己审视了内心。 自己的意志是什么？是想要这座城市毁灭，想要报复视而不见的人们。 那么自己的意志诞生于哪里？是因为自己对恶的仇恨，是自己的内心充斥着虚无主义，是对‘爱’的追悔莫及，还是对现实的一切感到了发自真心的无聊？ 不，这些答案都是错误的，布兰卡明白，这些想法都是了为了逃避真正的误解而出现的陷阱，自己的真实早就暴露了出来。 “恶，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判决而已，一种不被提倡的形式。恶是被自己的欲望所驱使，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但除此之外，都没有恶。布兰卡，你自己的立场需要自己来判决，就像是吸血鬼部队的士兵们，他们为了义务而拯救人们，但内心之中却得不到满足，他们并不对此感到愉悦，这不是善，因为他们的行动只是浮于表面，是无可奈何后的最终解，但也不是恶，因为他们确实拯救了人们的生命，虽然不带着笑容，但他们确实有资格受到人们的花束。” “他们觉得自己是恶，那么就是恶好了。背负着信念的人就是这样，机械性地做出某些事情，就像是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地挑战，但在最终，努力也无法得到回报。这样的他们究竟值不值得可敬，并不是我们可以评价的，能得出答案的，永远都是自己。”亚尔林说着，眼睛望向人群，眼瞳之中还有一丝羡慕，“有时候，什么梦想都没有的人活得可比我们轻松许多，满足许多。” 欲望便是恶，名为亚尔林少年是这样想的。人类的心中之中不可能不掺杂着伪物，清高的愿望是圣人才能达到的境界，真正的善良并不存在。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么一直烦恼下去吗？” “但说不定，下一秒你就能得出答案呢。” 布兰卡叹了一口气，对现在的状况一筹莫展。他只是感觉现在的时间在与亚尔林的交谈中流逝着，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看似是在预言着什么，但不到最后谁都无法知晓真正的结果。布兰卡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好奇起来，名为亚尔林的少年直到现在有没有后悔，在少年与少女相遇的瞬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是不是有些开关被打开了。 “那么你现在呢？你已经去见娅丝敏了吧，肯定也跟她说了话，你现在对当初的选择后悔吗？” “说实话的话，是喜忧参半吧。”亚尔林的语气之中有一些无奈，“娅丝敏依旧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进着，就算变成这副惨状她也没有放弃，虽然大部分都是由她咎由自取。” “你对她还真是严格。” 布兰卡感叹道，他也差不多能猜到那位娅丝敏究竟是何方神圣了，作为在前两次战场里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士兵，摧毁了‘终结武器’并拯救了十多人的生命，在别人的眼里她就能升华成了英雄，但亚尔林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认同，到头来这个少年应该对她有着更高的期望。 “那是因为她的道路并不是她自己，娅丝敏在追随着某个人的背影，而在我看来这是一条歪路。” “复制他人的成功在你看来是不堪的事情吗？” 布兰卡问道，而亚尔林却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就算是被前人踏足过的道路，也不会那么轻松，荆棘也会随着时间增长，会出现新的挑战，挑战者会在路上看到不同的风景，并迸溅出新的灵感，但是娅丝敏追随的人却不同。如果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被证明是条死路，但路的尽头却有着超越想象的丰硕果实，它就摆在那里等着某人来摘取，你会去吗？” 布兰卡稍加思索之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因为成果这只是假象而已，就像是海市蜃楼那般吸引着干渴的旅人，到头来在旅途的终点什么也无法获得。” 可能连终点都无法达到，就渴死在了过程之中。布兰卡想到，这是妄想者与宿命论最爱的话题，探讨着人类理应前进的三个方向，从何而来，为谁而来，为谁而去，这终极的问题。无数人都在思考，但却没有答案，在生活之中迷茫过，坚定过，但又有谁知道自己所走的路能不能通向终点，就像是亚尔林口中的那位少女，她是否早已知道理想的终点只有幻境，但也依然坚定不移地踏步前行。 “那么‘喜’的那部分呢？” “有些时候挑战者们会在旅途之中收获到意料之外的惊喜，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旅途之中的‘风景’吗？”布兰卡有些迷惑地问道。 “不只是‘风景’，还有各种各样的事物，对自身的无力感，完成某件事的喜悦，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都能成为她的养料。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便是在旅途之中遇到了一生都会珍惜的人，不管最后是朋友还是伴侣，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这些实实在在的链接都会伴随着痛楚与欢欣，走向终点吧。” 不管是朋友还是伴侣呢？布兰卡感觉到今天想起她的次数比以前一周的时间都要多，或许这也是象征着某种终结的开端吧。 布兰卡低垂着眼睛，最后抬起头感叹道：“那么她的机遇又是什么？” “她遇见了跟她一样迷茫的少女。对未来感到迷茫，让每一个明天都停留在今日，没有勇气向未知的空域迈开双脚的女孩，她跟娅丝敏一样，都看不到明天。” “这就是所谓的，同伴要一起烦恼吗？” 亚尔林一边表示同意，一边点了点头说：“没错，这可是我小时候最擅长的事情。一旦自己解决不了，就立马把娅丝敏拉进事件中心，让她跟我一起烦恼，虽然会遭受一些皮肉之苦，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喂，你这家伙只是单纯的人渣而已！” 布兰卡在椅子上笑了起来，将杯底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表示对亚尔林的笑话打十分。也在这时，他感觉到了空气之中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在皮肤上流过，让他有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这一前兆般的知觉，使布兰卡歪过头看向天空，而隔桌的亚尔林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歪过身子看向人群之中。随后一场尖锐的声音扫过了城市，鸟兽在一瞬间惊起，盘旋空中，而周围的人群也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吓住呆愣在原地，警报的声音来自城市中央的电视塔，并以一长两短的规律鸣叫，长达十五秒钟，而后停止。 比起呆滞，不知发生何事的人群，工作人员快速地反应过来，他们从保险柜中拿出两色的指挥棒和红绿相间的指挥服，同时商城的广播开始发送通知，人群在一瞬间集结起来，顺着人流开始有序地离开商场。 “这个规律，难道是空袭警报?” 布兰卡回想到员工手册上所描述的紧急情况，对现在的状况有些茫然。 “布兰卡，现在就是分别的时候了。吸血鬼部队已经启动了电视台中心的空袭警报，这是他们的宣战通告，对平民的最后一次警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了。”亚尔林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他用着锐利的眼神看向周围，“战争开始了。” 在这个时候布兰卡却开始慌乱起来，连忙地拉住向外走的亚尔林问道：“等下，这个城市里面可还驻留着上百万的平民，他们能去到哪里？” “市中心里新建设的防空洞，哪里可以容纳上万名人口，剩下的人只能在家中的地下室进行躲避，只要不进入主战场就可以，但反之，哪里都有可能成为战场。” 亚尔林冷静地说道，他掀开衬衣，将腰带上的手枪上膛。也在这时不远处发生了一次爆炸，向着天空的硝烟宛如魔手，让人群呆滞，随后炸裂开来，虽然工作人员尽力的疏通，但也依然无法阻止潮水般的人们，人群像是被网兜住的鱼群，争先恐后的朝着唯一的缺口奔去，最后缺口扩大，直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阻止这一潮流。 “那么我到底该干什么..!” 面对着亚尔林的背影，布兰达呆滞在原地，向着他问道。 少年回过头来，他的眼睛闪耀出澄清的光芒，并问出了唯一，也是最后一个问道。 “在你获得最顶端的位置时，你有抓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吗？” 布兰达呆滞在原地，低下头回答道：“我尝试利用我的权力进行寻找，但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靠着布满污物的井盖，手臂上还有针孔，白色的粉末散乱在他的身边，他眼睛早已失去了生机。他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审判，他死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布兰卡抓住自己的衣服，他感觉着心中仿佛破了洞一般，无处发泻的愧疚倾泻而出，推动着他做出行动。 “我..想要..!” 一个想法在布兰卡的脑袋里面形成，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发觉亚尔林早就不在原地。 “我狠得原来并不是这个城市，而是我自己。我仇恨着当初什么都无法做到自己，看着最爱的人离开，却又无法给她报仇，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东西，那么至少要保住她的回忆!” 布兰卡下定了决心，不顾他人的呼唤，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朋友 Ⅲ ================= 亚尔林在大街上奔驰，他的步伐越过了无数的行人，朝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跑去，最后拐进了小巷之中，前方正有一人正等待着他。显然，那个人并不高兴，祖母绿般的眼神里面透露出愤怒，眉头吊在额头上，嘴角摆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更令人恐怖的，是在少女裙下不知是不是有意般露出的半边枪身，女孩的手指正叩打在上面，在远离喧嚣的寂静之地里回荡着不安的声音。 “哟，杰西娅。” 亚尔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样子举起右手打了打招呼，接着又感觉到这样做实在有些刻意，又把手放下。 杰西娅的眉头一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不知道。”少女说道。 “嗯？” “我说，我不知道！” 杰西娅往前踏了一步，足底踩到水洼当中，将脏水溅得飞起。她快步地走到亚尔林的身边，在少年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退后一步之前，抓住了他的领带，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亚尔林拉到了与自己面部的同一水平线。 “我不知道，你居然跟布兰卡的关系那么耐人寻味。哈，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酒友，而那男人只是接待我们的底层人员，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这座城阴暗面的统治者？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杰西娅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隐藏了这巨大的秘密，这被背叛的感觉先暂且不提，如果她知道布兰卡的身份，现在的情况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你居然在窃听我..?算了，反正我们俩本就不属于相同的组织，彼此之间防备一点才是常识。” 亚尔林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在一秒钟后就释怀了。 “如果是布兰卡这种地位的人，我就不用费心尽力去寻找什么哲人之石的具体位置，也不用从细碎的线索推理出全貌，甚至连今天早上的行动都可以避免！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管他是不是王，有多大的权力，也没有可以用的时间了。明明只要有线索就好，我甚至都不需要莉莉娅和你的帮助，就可以一个人把....” “把娅丝敏救出来吗？” 亚尔林接过话茬，脸上露出了平淡的模样，但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丝颤抖。杰西娅低垂下头部，像是放弃争执般松开右手，转过身去，灰色的头发在空中转了个圈，少女像是在掩盖自己的面部表情一样用着冰冷的声音询问道：“那么结果怎么样？” “你还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家伙，明明是我们之中最担心的娅丝敏的人....” 杰西娅微微地转过头，绿色的眼睛盯着他，里面饱含真正且纯粹的杀气，仿佛面前的男人再说一句废话她就会拔刀一样。 亚尔林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恐怕比你想象之中还有精神。瞧你那护子心切的眼神，搞不好你才是她的青梅竹马，放心吧，我很了解她，她会脱出什么样的险境，她的能力和意志，我再了解不过了。按照计划的话，娅丝敏现在差不多能跟她的新朋友会合，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明明上一句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再了解不过了呢’。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杰西娅听到朋友的报告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你要跟我来吗？大洋洲军在突入这座城市时肯定会发生激烈的反抗，多亏了你的隐瞒，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芬里尔’的最终底牌是什么，开战之后事情会倒向哪里也全看上帝的安排了，你是怎么考虑的？” 杰西娅看样子还是对刚刚那件事心怀着芥蒂，但对于战况的妥协她决定秋后算账，反正亚尔林身上有自己的窃听器，绝对逃不了她的手掌心。现在她最为关心的事情是娅丝敏，杰西娅虽然在莉莉娅面前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实则是交易的一环，她不想让莉莉娅在协商之中占据主动，毕竟为了‘黄昏安港’的任务能多一个工具人，那是最好的。现在看来，这只是无谓的计谋而已，谁叫掌握地下运输渠道的人就是朋友的朋友呢。 亚尔林撇了撇嘴，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计划改变，我要去见一面那位心理医生。你就在原地几乎守望着战场，将平民的损伤降至最低就好。还有，准备好对坦克程度的穿甲弹，万一有军队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只能依靠你了。就这样，时间紧迫，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你真的要去见她吗？！你别搞错了，她现在可是敌人。” “我知道，我只是在跟布兰卡谈话的时候突然发觉到了，为了不留下遗憾，不管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都要去尝试一下，不然等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在这么努力都没有用了。” 亚尔林刚一说完就准备转身向外跑去，丝毫不理会一脸怒气的杰西娅。 “真是的，完全不听别人说话！”杰西娅在原地跺了跺脚，大声地抱怨道。过了一会儿，平复了快要抓狂的内心，杰西娅在内心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对坦克程度的穿甲弹吗？难道大洋洲的有坦克要进入城市，应该不会吧，这是违反战时条约的。那么还有什么武器硬到需要穿甲弹才能解决，总不会是披着铠甲的机器人吧。” 杰西娅在原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出。 时间稍微往前回调一下。 在半个小时之前，莉莉娅正在与芬里尔的佣兵搏斗之时，亚尔林正在防空洞最底层的防空洞，也是威廉姆斯军队的老巢。 这是一个由黑色染上的房间，并不是指周围的环境黑暗，而是构成房间的主调是明确的黑色，周围的墙壁都被纯黑的颜料所覆盖，好像是要掩盖本来在墙上的字体，让人联想到死刑犯在临死之前用自己的血液所写的草书，但想到此地确实有着黑暗且血腥的历史，就更加地让人毛骨悚然。但黑暗并没有完全吞噬周围的一切，星点的光芒从头顶的白炽灯上散发而出，将站立在铁架前的人影显现出来。 亚尔林身穿着私人军队的服装——头戴着黑色的封闭式头盔，身穿着纯黑色的服装，看起来就像是摩托车手的样式一样，就跟其他的士兵一样。这副样子并不是他们在上战场时所穿的制服，而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据亚尔林所知，私人军队想要利用城市下水道与大洋洲进行周旋，就像是打巷战，将狭窄的地形利用起来，让大型的武器装备无法攻击到他们。 “真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亚尔林对这个计划并不乐观，也知道这只是他们在内部商议的结果，没有经过威廉姆斯的同意而草草决定的方案，无论是成功率，还是可行度都缺乏考虑，更像是被猫逼到角落里面的老鼠的想法。 “不过也跟我没关系。” 亚尔林从货架上拿起药瓶，装进旁边的推车里。 “苯二氮卓，这些都是标准的镇定剂成分，看来他们还是对娅丝敏没有办法。” 审讯已经开始五个小时，并还没有结束，看来娅丝敏撑过了最初的难关。亚尔林有些担心的想到，他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舍去，因为现在并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一旦作战计划开始，自己的后路也会被同时截断，跟自己的救助对象被关在同一个牢笼里面，没什么比这个更加丢人的场景了。 金属滚轮转动的声音响起，亚尔林将药物收拾完毕，离开这间小屋，来到了楼道。空气之中包含着湿气的味道，头顶上的小水管道正漏着水，在肮脏的地面形成了一片水洼，然后在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烈的惨叫，听到这一熟悉的声调，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稍微动摇了一下，但下一秒，亚尔林恢复了冷静继续不紧不慢地推着小车。 “那边的声音从两个小时之前就没有停过，听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嘿嘿，有着这副嗓音想必是非常年轻的女性吧，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驻留在这一楼层的士兵，跟他一样穿着无法分出性别的服装，但语气却充满了黏湿油腻的触感，就算不用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的脑袋里面在想着什么。 多说无益，亚尔林心想着，平稳地回答道：“是在审问大洋洲的士兵吧，我是体制外的士兵，并不知道详情。” “体制外？哼，原来你是豺狼啊，几个小时前倒是有你的上司来这边巡查，之后就回去了。哦，好像他刚走没多久那美妙的叫声就开始了，那我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啊，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就在这个地方发霉了。” 士兵刚开始对他的身份表示了厌恶，而后又像兄弟一样拍了拍亚尔林的肩膀，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让亚尔林嗅出了一丝危险，他赶紧点了点头，继续推着车朝前走出。 “喂，你有听说吗，上面的人好像被杀了？” “是那个佣兵吧，人渣早就该死。” “你说那个女孩，如果她有幸还活着的话...” “别想了，威廉姆斯可是直接下达命令，叫我们不能动她的，你说boss是不是有那种癖好。” 一些话语顺着流动的空气传进亚尔林的耳里，里面还有一些令人在意的情报。但亚尔林并没有着急地进行分析，他的目光放到了周围，准确地说，是构造成建筑的材料。这座地下城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了，金属的材料在水分的腐蚀下已经变得脆弱不堪，而唯一能进行支撑的仅有内部的稳定结构。内部并不复杂，总共有九层，而这里便是最底层，在外侧有老式的电梯相连，但只能达到负二层，如果要进入一楼必须要步行。除了电梯之外，还有安全梯，可以直到最上层，但别忘了这里是深入地面五十米的地下，要走楼道逃跑的话肯定要花不少时间。 这些方法都不靠谱，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能是那条通道。那并不是老式的建筑，而是在近几年悄悄修建的地下通道，甚至连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亚尔林也是在布兰卡的协助调查下才获取了这方面信息。 越往深处走，警备就越是松散，同时惨叫声也越是凄厉。亚尔林悄悄地将手伸到推车的内部，将黏在视线死角的密封袋取了出来，并没有查看其中的内容物，而是顺手一扔，将其丢到隔壁的房间之中，在声音的掩盖下没有士兵发现亚尔林的小动作。 密封袋并不只有一包，亚尔林也并不是随手乱扔，他所选择的目标都是处于审讯室相邻的房间，或是有着易于隐藏的天然构造，就像是只要把饵撒的面积够大，总有鱼类会上钩。 推车小车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后，亚尔林终于来到了审讯室的门前，仅仅是驻足在这里，就能闻见血腥味。少年也感觉到了一股氛围，这是不同于其他士兵所散发出的半疯癫感觉，而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好似时间在这一瞬间倒回，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刻，年幼的少年与少女，手牵着手，在破败的教堂门口注视着炮火所形成的巨大的烟火。 仅仅在此时，亚尔林才能感觉到时间正在无情流逝。 转动门把，亚尔林挺直腰板，无声地将放满药瓶的手推车推进门，而里面的惨象也跟他脑海之中的想法大同小异。几个士兵正包围在一起，形成了由人体组成的人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就像是在鉴定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同时低沉着疯狂的言语。 “真好！真可口！你的眼神还是一如往常地锋利，但这也能怎么样？你的面色一点都不能掩盖身体所带来的痛苦，这副意志坚定而又动摇的模样真是令人感到怜爱！哈呵，怎么样，有没有想要告诉我们大洋洲内部的情报，不要慌张，深呼吸，然后像是朋友的一样交谈一样就好！不过忠诚果然还是最重要的东西对吧，呐，你还能坚持下去吧，继续为队友奉献着价值，只有这样才有被摧残下去的价值！不肯说对吧，果然还是不说，那还是真是太棒了，你果然是那种人，那么跟我一起倒计时吧，就跟原来一样，你的指甲，又要崩裂了哦，但这次我会小心而又仔细，尽力不让伤口变得清洁哦。”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隐约传出的虚弱的说话声让亚尔林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他抬起头从审问人员身体的缝隙之中窥见了那位少女。还是一如往常的栗色头发，低垂着头部让人看不到表情，赤裸的上身上唯一的掩盖物是只能遮住胸脯的大面积绷带，在中间部分还能看见深红色的痕迹。娅丝敏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部，完全的部分则布满了割伤的伤痕，仿佛像是恶趣味一样，伤口并不深但一道都在神经密集的地方。 在娅丝敏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微的针孔，皮肤不自然地红润，看起来是使用了增加敏感性的药物。能将疼痛扩大，又能保持住意识，这样的手段能轻易让一般士兵跪地求饶吧，但对于娅丝敏来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忍耐疼痛。视线最后落到了女孩的手部，这时亚尔林的眼光彻底暗了下来，殷红的血液顺着纤细的手指流下来，而这末端，左手的指甲已被剥离。 并不是一根两根，而是五根手指，想必连右手都是相同的情况吧。 “啧。” 审讯者看样子有意识地让女孩的身体完好，而这种做法很明显是想要打击她的自尊心，亦或者是想要在事情结束之后有着另外的想法。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让人感到作恶的欲望。 正确的欲望会变成动力，但错误的欲望则会将人引向毁灭。 “啊啊，感谢你带来这些药物，这下我们就有更多的玩法了。” 干涩而又尖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惊醒了亚尔林，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已经下意识被攥紧。审问者转过身，用着平稳的语气向亚尔林表示感谢，全然没有十几秒前的疯癫。 “我十分地中意这位少女，细腻的皮肤和如同宝石般珍贵的眼睛，你知道吗？浅蓝色双眼几乎不可能天生地生长在人类的身上，这是一种名叫异色症的眼部疾病所造成的，明明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却要饱受病症的痛苦，甚至在最后还可能会造成虹膜萎缩，一到那时，眼睛就会失去颜色。” 他的语气如同艺术家一般款款而谈，他将手靠在亚尔林的肩膀上，走到了娅丝敏的面前，用着另外一只手捏住女孩的下巴，将她的头部提了起来，与亚尔林对视。娅丝敏的瞳孔如同无垢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和杂质，在光线内变化着颜色，然后少女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颗石子打在了海浪的正中间，向外波动，最初是小浪，但在最后却衍生出滔天巨浪。 而亚尔林却怀抱着强烈的愧疚感，他撇开双眼。娅丝敏的双手被老式的锁链禁锢住，锁扣下垂，在女孩的手腕上勒出几道血痕，这样老式的锁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其实内部的结构非常简单。 “怎么样？这是一双多么奇妙的双眼，既没有病症，也有没有缺陷，是一双完整的眼睛，所以啊，我想保存起来，永久地泡在马尔福林液之中，这样它的美丽就会永存。” “就算会永远失去光彩？” 亚尔林问道，伴随着他的声音，娅丝敏的身体猛然一抖。 “不，这样才能永远保持光彩，就像璀璨的群星。” 亚尔林在面具底下微微一笑，他轻轻地把手中的东西抛向地面，与此同时，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周围的人猛然一愣， 时间刚好。亚尔林心想，看起来那位金发少女还是挺准时的，少年立马挣脱审问者的怀抱，当作一不小心伸出脚，撞上了椅子的一条腿，栗发的少女猛然面露绝望，同时恶狠狠地盯了一下亚尔林，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声响，娅丝敏跟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亚尔林果断地拿出枪，指向门口，继续扮演着一位尽职尽责的私人军队士兵。 “噢噢，放轻松放轻松，这里可是底下最深处，不可能有敌军在这里出现。” “这个警报是有入侵者意思，但大洋洲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他国的城市里，应该是在登陆战时出现的代号为吸血鬼的部队，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人数不足百人的军队。” 亚尔林以平静的声音说道，然后用着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斜倒在地面上的少女。 “你们是要在这里继续履行职责，还是避开都没关系，反正他们都会死在这个地方。” 亚尔林最后撂下这句话就拿着枪离开了这个房间，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细心地从外部锁上门。亚尔林并没有着急离开，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十秒钟过后，一阵猛烈的惨叫声突然从内部传来，伴随着鲜血喷涌的声音，亚尔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开始大步地朝出口奔出。 建筑开始摇晃起来，小石子伴随着一声炸裂声从原地跳了起来。 “敌人破坏了电梯，快从安全通道往上层支援！” 周围的士兵大喊着，涌向狭窄的楼梯口，亚尔林注意到比起迎敌的想法，他们的行动更像是对深埋在地底之下的恐惧。虽说到底楼顶可以借着人群换装，大摇大摆地朝商场走去，但亚尔林并没有着急涌上去，而是等着人群消散，默默地举起双手。 同时背脊被某样硬物抵住，后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看来你就是杰西娅所说的间谍了，娅丝敏怎么样？” “她还活着，但身体状况不妙，具体情况你可以自己去检查，就在尽头的房间里。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潜入这个地方的？” 亚尔林举起双手，同时眼睛的余光看到金色的发丝在地底的微风吹拂下散发着微弱的光彩。 朋友 Ⅳ ================= “杀一个，留一个而已。” 莉莉娅简洁地解释道，同时向后退一步，手里的枪械渐渐放下。 “小心点。” 不知姓名的同伴，不对，同伴的同伴不一定是朋友，所以应该是协助者才对。全身被包裹进黑色材质的男人出声提醒道，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和平稳，身高也只比莉莉娅矮一点，让人难以分清楚他的年龄，但是金发少女些许记得。杰西娅曾经说过呆在底下的同伴是娅丝敏的青梅竹马，既然如此，协助者的年龄应该比娅丝敏差不太多。 “快去吧，娅丝敏还在等着你。” 协助者补充了一句，做出了要离开的样子，好像是在担心此处不宜久留，抑或是害怕被某个人追上。 “你是娅丝敏的朋友吧？跟杰西娅一样，那家伙骗不了我，你们对娅丝敏只想尽到该完成的义务，实际上却对她无比地担心吧。不然的话，杰西娅也不会用生硬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本心，而你也不想要这么着急地离开吧。要跟我一起好吗，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好，对吧？” 不管是杰西娅还是面前的人，他们的行动简直就是围绕着娅丝敏转，用着撇脚的理由，走最远的路来掩饰真实的想法，扯出无数的理由想要跟她撇清关系，做出了一副公私分明的表情，但无论怎么欺瞒，就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谎言。杰西娅的眼神中包含着愧疚，无名的协助者身上带有逃避，他们都带着相同信念地来到这座岛上，却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调转车头。 莉莉娅放下枪，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尽管协助者想要掩饰自己的本心，但他的背脊还是僵硬地颤抖了一下，这一小小的举动证明了莉莉娅的猜测。 “不。” 协助者在短暂的动摇后沉声说道，就算他的拒绝饱含着痛苦。 “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呆着她的身边了，我们只是形同陌路的熟人罢了。” 语毕，协助者没有再说任何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连莉莉娅都没有正眼看过，就这么径直地走上楼梯，而后边的金发少女就这么盯着他，好像是想要用眼神做出挽留般，期待着他在最后一刻回心转意。 在拐角的那一刻，协助者突然停下，他转过头望着莉莉娅，就算隔着黑色的面罩，少女也能感觉到他深刻的目光。 “小心‘奇美拉’，如今能保护她的只有你了。还有，这身女仆装很好看。” 仿佛要将这股气氛一扫而净般，协助者的声音在后半段猛然变调，他举起自己的手向少女做出再见的动作，抑或是他本就期待着与莉莉娅的再次相逢。之后，他快步地走上楼梯，不再回过头来。而莉莉娅也因他的话而呆滞在原地，而错失了最后的挽留机会，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再停留原地而是向着走廊深处跑去，一往无前地奔向自己的宿命。 伴随着建筑的震动，头顶的白炽灯在闪烁着，来自上方的攻击毫无疑问是来自大洋洲的队友，吸血鬼部队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地找到这个地方，但少女很高兴克雷多斯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在杰西娅的原计划之中，为了突破只有一个出口的难关，是要由内部和外部的同事制造麻烦才能将兵力转移，从而获得将娅丝敏救出来的间隙，而在这时莉莉娅趁乱混入其中，但在吸血鬼部队的帮助下，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毕竟莉莉娅在路上早就超过了十分钟的限制，但幸好内部的协助者并没有那么死板。 莉莉娅跑到了走廊的深处，此时周围一切都十分的安静，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人类的生存，而空气之中还散发着一丝若无若无的甜腥味。少女闻到了死人的气息。突然天花板上一颗豆大的水滴掉了下来，在地面激起了一波水花，惊得莉莉娅迅速地转身，将手中的刀刃对准了那个方向，当发现是自己的虚惊一场后，少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在下一时刻，一声轻轻地呼喊将莉莉娅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莉莉娅？” 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了无比虚弱的声音。让人想起来刚落地的小鹿用着蹄子点地，鸟儿破壳后的第一声鸣叫，那音色是异常熟悉，但那相隔仅有的一天的时间却让这份思念有增不减，甚至，莉莉娅都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表情奔向那个少女。 “娅丝敏！” 栗发的少女半身靠在墙边上，全身在不住地颤抖，精致的面孔上多出了几道割伤，上身赤裸着，胸前的绷带成为敏感部位唯一的遮盖物。她的浅蓝色双眼依旧明亮，双瞳在最初闪耀着惊讶，然后转而安心，她像是回到了家一样全身的肌肉在看到莉莉娅后都松懈了下来，残留下来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身体，她就这么直直地向前倒去，落到了莉莉娅的怀抱之中。少女的身体还是一如往常的轻巧，如同羽毛的重量，她的皮肤十分的冰凉，但在胸口处心脏却还在跳动着，无比炽热，散发着活着的舒适感，莉莉娅感觉到一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用力抱紧她。 “为什么要过来？” 娅丝敏在莉莉娅的耳边轻轻地质问，但她的双手却环上了少女的腰部。 “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短呢？明明那么地漂亮。” 娅丝敏的声音是如此地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还有。” 仿佛想到了什么，娅丝敏将双手缩了回来，也在此时莉莉娅注意到了几乎被掰光的指甲，心疼到心脏在抽疼，但栗发少女的表情没有痛苦，露出了十分幸福的表情。她歪了歪脑袋，用双手撑住莉莉娅的肩部，仰起头以弥补双方的身高差，以不解的口吻询问道。 “为什么要穿着女仆装呢？还是情趣款式？而且还是在敌人的老巢里面？” 娅丝敏用着带着童真的声音发出了致命三连问，这样的语气伴随着纯真的歪头动作，眼神之中还饱含着对莉莉娅的信任。而金发少女则是在原地呆滞，本是苍白的面庞在一瞬间里变得粉红，而露出的洁白肌肤在与布料的对比之中也变得更加透明。 “嗯..额..!这其中有复杂的原因，这绝对不是我的兴趣。” 莉莉娅红着脸小声地说道，随后想起了某件事情，将穿在女仆装外侧的防弹衣，也就是从佣兵手里得到的战利品脱了下来。娅丝敏的眼神不自觉地盯着莉莉娅手中的动作，准确的说是被女仆装所衬托出来的胸部在离开束缚时所产生的浪波，如此色气的动作在莉莉娅浑然天成又毫不自知的手法演变得无比清纯，让栗发的少女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又减少了几毫克。 “还以为莉莉娅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呢，战场女仆难道不比‘战场的天使’更加好听吗？”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就像是给小孩子换衣服一样，娅丝敏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装扮并不妥当，她做出了万岁的动作举起双手，乖乖地让莉莉娅把防弹衣套在自己的身上。布料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上面还残留着香甜的余温，但娅丝敏并没有来得及享受那一刻，因为皮肤上的伤口依旧刺痛着她。 娅丝敏的眼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女孩赶紧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莉莉娅。 “怎么样，能走吗？” 莉莉娅询问道，她伸出手握住娅丝敏的手腕，她看到了光秃秃的手指和沾满了血液的皮肤，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掌。 “抱歉，他们给我打了痛觉刺激类药物，我现在连迈开步子都有一点困难。” 莉莉娅感觉到倚靠着自己身体的少女正在抖动，大腿正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面一样。但就算这样，娅丝敏还是抬起头对着莉莉娅露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她的脸颊正因疼痛而抽动着，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在剥夺着她的体力，可她依然没有认输，坚强地站立在这里，仿佛这具身体就是她意志的凝聚。 “所以，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莉莉娅甩了甩脑袋，将多余的感情扔了出来，她伸出手臂，一只手伸到了娅丝敏的大腿上，准确的说是没有伤口的位置，而另一只手绕过她的手臂撑住了她的背后，将她横抱了起来。 “哎..唉,,唉！” 在这方面胆小如鼠的娅丝敏小声地发出了几声惊叫，四肢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她的视线与莉莉娅的双眼在空中的交错，仿佛是看到了莉莉娅眼中所蕴含的各种各样的情感，栗发的少女这才缩了缩身子，在莉莉娅的弯臂之中乖乖地安静下来。 “如果有哪里疼就告诉我。现在的环境也找不到医护措施，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莉莉娅小声地对娅丝敏说道，看着怀中的少女微微地点了点头，莉莉娅这才站了起来，也在此时，两个人都听见了走廊的浅处传来了杂乱的声音。那并不是因为炮火的震动而产生的震动声，也不是异物砸落的声音，是由相似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所变成的有迹可循的声音。 “是脚步，正在往这里接近，听起来人数应该在四五名左右。” 怀中的娅丝敏轻轻地说道，莉莉娅也点了点头，她快速地跑到临近的房间，位于审问室的隔壁，那里是一间已经废弃的杂物室，被灰层所浸染的铁质工具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用处，变得跟废弃房间一样。理所当然地，这个房间并没有通电，这也让房间成为了一个藏身之处的理由。莉莉娅抱着娅丝敏踮着脚走进房间，将身子藏在了半身高的破旧机械后面，与此同时，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透过长方形的门，可以看到被灯光所拉长的影子。 娅丝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轻轻地点了四下，莉莉娅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敌人有四个。 “四个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受过良好的训练，服装与私人军队的制服并不相同，应该是佣兵。” 以摩尔斯代码的形式，这些信息被敲打在娅丝敏的手心之中，正要莉莉娅询问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娅丝敏突然抓住了莉莉娅的手指，用一只手臂撑住自己的身体将脑袋靠在金发少女的肩膀上，小声地询问道：“莉莉娅有没有在来的途中见到一个奇怪的人？跟私人军队的士兵一样身穿着他们的制服，但不是他们的人，是一个男生，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比你小一点，有着东欧的口音。” 莉莉娅知道娅丝敏在说谁，她将女孩的身体调整好，如同在对待一块宝石一般。 娅丝敏的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些急切，金发少女则是点了点头。 然后女孩的眼神变化，在一瞬间里，无数的情感从娅丝敏的眼睛之中泄漏了出来，是开心，是困惑，是担心，但更多的是愧疚。仿佛这两个人对做出了伤害彼此的事情，并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最终导致了两人的分路扬镳，虽然莉莉娅在心中对莉莉娅与协助者，杰西娅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但现在很明显不是该叙旧的时候。 “佣兵应该是在来找你的，恐怕会在这附近进行搜索，如果呆着不动的话迟早会被发现。” 莉莉娅小声地说，轻轻地捏了捏娅丝敏的手臂。 “我知道，我甚至知道是谁在找我。”娅丝敏缓过神来，她的视线从莉莉娅的脸上移开开始向周围望去，“莉莉娅，注意一下周围，这附近应该有亚尔林留下的武器，他不可能把我救下来之后就放着我不管，这附近应该有他留下来的东西。” 协助者的名字叫亚尔林嘛。莉莉娅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转瞬即逝的单词，并牢记在心中。 然后莉莉娅遵照着娅丝敏的嘱咐，向着周围望去，同时伸出双手在附近不停地摸索。手掌刚伸不到半米，就触碰了一个柔软的物品，外侧好像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泡沫袋，跟微波炉差不多大，从外表上看去就跟快递一样。莉莉娅从衣服里面拿出小刀，将外侧切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撞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不大也不小的声音。但别忘了，这里空间并不大，就算是脚步声也能在隧道般的走廊里面传出很远。 莉莉娅和娅丝敏屏息，耳朵竖了起来聆听着外侧的声音，果然，敌方士兵的脚步声正缓慢地朝这边靠拢，他们毫无疑问地听到了响动。人影在白炽灯的灯光之中拉长，在门前闪过，伴随着金属响动的声音远离，士兵并没有走进这扇门之中，反而是朝更远一点房间走出。 “敌人也无法准确地定位，抓紧时间，看看里面有什么？” 娅丝敏将绷紧的身子放松，瘫软地靠在莉莉娅柔软的胸脯上，细声细语地说。 “他们迟早会检查到这个房间的，他们明白我没有多余的力量逃走。” 莉莉娅点了点头，这次她将整个包装全部划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掉落在了并排的大腿上。 “两把5.12毫米的低后坐力手枪，四根普通型号的弹夹，喷雾型酒精和绷带，嗯，甚至连儿童用的创口贴都有，你的青梅足马看起来还是挺细心的嘛。” 金发少女拿起创口贴将两头撕开，并黏在娅丝敏脸上的伤口上。 “如果他能顺便把外面的敌人也顺便解决了就好了。” 娅丝敏倒是不领情地抱怨道，她尝试用单手握住手枪，但徘徊在肌肉之中的刺痛与无力感让手腕不住颤抖，就算能提起来，也难以在开枪射击时控制后坐力。就当娅丝敏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并放下手腕时，莉莉娅的右手接住了娅丝敏的手臂，顺着她的动作将枪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同时将自己怀里掏出另一把枪，放在了娅丝敏的手掌里面。 “4.45毫米口径的小型冲锋枪，既然难以用力就当成近身武器来使用吧。” 莉莉娅在娅丝敏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而娅丝敏则是害羞地低下头，周围的黑暗将她脸上的红晕尽数掩盖，刚刚的距离仅差一点点就接触到莉莉娅的嘴唇。而另一方面，娅丝敏还是意会到了莉莉娅言语之中的意思，现在她们是在敌巢之中孤立无援的状态，就算强如莉莉娅也难以在关键时刻全面地保护住自己，她明白自己的极限，所以才把手中的武器交给娅丝敏，这是无奈，也是信任之举。 那么我也要全力不当拖后腿的人。娅丝敏在心中暗暗地发誓。 也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站在了门口，枪管上的下挂式照明灯朝着屋子内部扫了过来，娅丝敏眼疾手快地摁下莉莉娅的头部，将头顶上的一撮毛压了下去，全部隐藏在废弃的机械后面。只见扫过一圈后并没有发现的敌人的踪影，士兵并没有离开，他端起枪慢步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想要进行仔细的检查，这时，几乎半个身子都爬在莉莉娅身上的娅丝敏，顺着灯光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白色纸条，如果那是垃圾，那未免太过于干净了。 莉莉娅并没有注意到娅丝敏的眼神，而是轻轻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到一旁，并改变自己的姿势，起身蹲了起来。她的双手如同变魔术般从裙子的内部拿出小刀，将高挑的身材全部隐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士兵靠过来。就在佣兵的右脚踏在废弃机械的侧面地板的同时，莉莉娅猛然冲了出来，金色的披肩发在白色刺眼的灯光之中发射出白金的光芒，而在其后，锋利的刀刃向佣兵刺去。 扣动扳机的速度跟莉莉娅的刺击速度是悬殊的，但实际上，莉莉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男人的身体，而是枪械侧面的保险装置。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刀尖准确地将保险装置从红色扭到了绿色，比少女慢一步的士兵按下扳机后只会发出卡壳的声音。莉莉娅猛然地蹲下，左手的刀刃插进面前士兵的大腿，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莉莉娅的另一只手扭住佣兵的手腕，让士兵的身体向侧面倒去，同时抬起右脚，猛烈一踩，将士兵脚后跟的韧带踩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短短的两三秒钟里。 当其他士兵赶到这里时，他们眼中的目标，栗发的少女娅丝敏正用刀架着士兵的脖子，并毫不惧意地面对剩下三根枪管。 “大腿动脉被刺穿，左脚韧带断裂，我能在零点一秒里划开他的脖子，你们要怎么做？” 伴随着逼人的视线，娅丝敏的手开始用力，刀刃破皮流出鲜血，与她手中残留下来的血斑混合。怀中的人质知道疼痛，想要张嘴大声叫喊，却又害怕鼓动的肌肉会将送往死路。 “抱歉了。” 其中一个士兵突然说道，然后直接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了人质的大脑，如同高射水压般的血液喷了娅丝敏一脸，然而这只是一个信号而已，其他两个士兵没有任何犹豫，扣动了扳机，三倍的子弹直接朝莉莉娅射去，而少女立马蜷缩住身体，将已死的人质变成自己的盾牌。长达二十秒的硝烟之后，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火药的臭味，三位士兵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尸体和尸体底下的女孩，就算子弹无法贯穿同伴身上的防弹衣，只靠着子弹的冲击力就应该能让后面的少女吃一壶了。 而实际上也是如此，从尸体后面冒出头的娅丝敏正剧烈地呼吸着，手臂挣扎着想要推开尸体，却力不从心，士兵们笑了笑，他们缓步地朝娅丝敏走出，但他们大意了，不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死神存在。 三声枪响，来自房间的另一个方向。 朋友 Ⅴ ================= 硝烟炸裂之后，三颗连续的子弹贯穿了士兵的喉咙，太阳穴和后脑勺，每一发都命中了致命的部位，一击毙命。在黑暗房间的另一角落，莉莉娅慌张地跑到了尸体的旁边，将娅丝敏的身体从下面拉了出来。女孩的身体表面除了有着些许污渍，但好在没有新的外伤，看到娅丝敏现在正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脸，莉莉娅意识到刚才自己跑过来的动作实在是太难看了，中间还撞倒了几个不明的东西，疼得小腿直抽疼。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会被子弹射成马蜂窝呢。” “哼嗯，他们防弹衣的质量真不错。” 莉莉娅将娅丝敏拉了起来，心若悬河地说道。她拉起娅丝敏的手臂，用着喷雾型酒精将伤口清理干净，最后再用纱布覆盖在创伤上，打了一个优美的结。 “之后是手指了，怎么样？现在还能感觉到疼痛吗？” 娅丝敏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指甲全部都被刑具给剥开，再加上能让感官更加敏感的药物，难以想象当时少女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但是现在娅丝敏依旧用着意志抵抗着生理的本能。这是莉莉娅难以分摊的痛苦，她能做的，只有尽力帮娅丝敏分担压力，为了防止伤口化脓而做出努力。这里并不是和平地带，无法将伤口处理得尽善尽美，莉莉娅只得将绷带撕成一小块，用着无法影响手部运动的方式将伤口包裹其中，这就意味着，暴露出来的血肉依然会受到刺激，感受到疼痛。而脚趾的创伤也用着相同的手法来处理。 娅丝敏坐在机械上，抬起一只脚，将包扎的工作安心地交给金发少女，但有时，她也能注意到莉莉娅的动作并不熟练，每当她一不小心刺激到伤口时，就会抬起头一脸自责地盯着娅丝敏的双眼。 “谢谢你来救我，莉莉娅。” 娅丝敏伸出手，抚摸着莉莉娅的金发，细腻的手感在指缝中流去。娅丝敏并不是笨蛋，实际上她在这一方面相当地敏感，她自然想到莉莉娅为了混进这个城市里面所要做出的必要行动，将自己钟爱的头发极短，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我想要道歉。在你与‘机械螳螂’做出最后的交锋时，我居然在睡大觉。而且你要感谢的人恐怕不止我吧，你的朋友们都在挂念着你。” 栗发的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玩着金色的发丝。 莉莉娅花了几分钟将娅丝敏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她背起娅丝敏，感受着背后柔软的触感，两位少女走出黑暗的房间。娅丝敏将身体全部伏在莉莉娅的背上，将自己的体重托付给了金发的少女，每当她快要滑下去的时候，莉莉娅就会托起娅丝敏的大腿，让她的手臂划过脖子，这样的肌肤接触竟让娅丝敏感到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自己与莉莉娅都已经一起洗过澡，便安然地依在了她的肩膀上了。 “莉莉娅，亚尔林也给我们画了一张地图。” 娅丝敏将手中的纸片翻开，伸到了莉莉娅的眼前，充当她的手臂。这张地图就是前些时候，娅丝敏趁着敌人下挂式探照灯的光线所发现的纸片，应该在莉莉娅下刀的时候一不注意出去了。纸片仅仅只有不到五厘米的长度，摊开后也只有手掌的大小，难以想象这里面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而当莉莉娅眯起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却看到了由简单线条所构成的图案。 金发少女歪了歪头，困惑地说：“你说这是地图？是哪里的地图？” 无论莉莉娅怎么看都只是看到了如同火柴人般的简笔画，甚至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乱涂乱画的程度都不如，仅仅是用简单的线条所构成的诡异的图案，莉莉娅就算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这幅画是想要表达什么，更何况娅丝敏说只是地图？莉莉娅表示怀疑。 “当然是这里的地图了，你看这个地方是出口，但用了曲线表示意味着不通，而这一块涂黑，意味着这是士兵的军火库，两条线段连接之处就是走廊。嗯嗯，看样子这个建筑一共有六层，但通往外侧的出口只有一个，负一层现在是交战区，我们无法从那个地方撤离。敌军在三层和二层都有着防御的配置，等一下，二层和一层的承重墙旁边有着军火库，看纯粹的地形的话一层非常的难攻，有许多的叉路和房间，想要逐个清扫要花上不短的时间才行。” 莉莉娅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却依旧没有从这幅抽象画派的地图里面提取到任何信息，只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气涌到耳边。同时，莉莉娅还感觉到娅丝敏在自己的背后不停地耸动，颇有规模的胸部顶在背后的伤口，给予了快乐与疼痛的两重天，而肉感的大腿夹住莉莉娅的腰部，娅丝敏好像一点都没有发觉，因为她的动作，莉莉娅为了固定住她的身体已经双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臀部。 “你的意思是敌人另有所图？” 莉莉娅放弃了理解，直接转而询问娅丝敏。 “没错，这座建筑从结构上来看已经有超过五十年的历史了，对于上个世界的建筑来看已经是老爷爷的年龄了，内部并不稳固，只需要一点点破坏就能将整体的平衡倾倒。换句话说，敌军可以随时让这个建筑崩坏，他们是在让大洋洲军踏入陷阱！” 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从一张纸上看出建筑的年龄吧。莉莉娅在心中吐槽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内部肯定还有其他出口吧。除非他们是想跟大洋洲军一样被埋在泥土里面。” 莉莉娅说道，不过她突然想到杰西娅曾经说过，整个地下建筑没有出口才对，难道是亚尔林对她隐瞒了一些情报吗？不管如何，现在私人军队的活动区域都偏向上层，找到出口，并逃出去，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出口的话，已经标记出来了呢。” 娅丝敏的手臂环绕着莉莉娅的脖子，伸长手指出一个特殊的标记。 “位于负三层的走廊尽头，有一个通向外界的出口，虽然不知道是通向城市的那个地方。” “不管如何，总比在这里等待着强。” “嗯，敌人的大多数都在一二层，这是我们的机会，加把劲吧莉莉娅！” 娅丝敏用着胳膊敲了敲金发少女的脖子，伸出另一只手臂高举在空中，仿佛是在振臂高呼的骑手，驾驭的坐骑冲向敌阵。当然，坐骑自然指的就是莉莉娅小姐。莉莉娅叹了一口气，心里总觉得这幅场景为什么眼熟，仿佛在几周前，自己也是驮着娅丝敏的身体仓皇而逃的，难道自己真的要变成娅丝敏的专属骑乘物了吗？不过这样也不错的样子，莉莉娅一边想一边悄悄用着手指捏着娅丝敏臀部上的软肉，惹来背后一阵颤抖，仿佛发觉了自己的重要部位正在别人的手心中，娅丝敏这才好好地趴下，将脑袋放在莉莉娅的肩膀上，感受着温热的气息。 当着莉莉娅来到底层的大厅，顺着记忆走上了楼梯，这个时候，莉莉娅突然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寂寞，背后的少女老实得不可思议，这让她心生一股违和感。 那就找些话题吧，莉莉娅想着，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他们的情报。 “话说娅丝敏，亚尔林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沉浸在思考之中娅丝敏被这个问题唤醒，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到达这里之前还承蒙了他们的帮助。” “他们？”娅丝敏小声地叨念着，然后说道，“他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亚尔林并不是会亲手拉住别人的那种人，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怕生，他帮助别人的道路总是从旁侧击，将机会赋予给你，但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有想要求生的那份心。简单来说，他只给你提供机会，并不会好人做到底，这一点相当麻烦和惹人嫌，关键是，他虽然长得还可以，但并没有竞争心，搞得很多人无法明白他的意思。” “哦，看来你是明白的，真不愧是青梅足马。” “啧，简直就是孽缘。”娅丝敏的语气像是被什么诅咒缠身了一样，“这次他也遵循他的行事标准，他装作普通士兵混了进来，掐好大洋洲军进攻的时间点，然后趁那群混蛋不注意将我的椅子揣到，并扔给了我撬锁用的曲别针。那个家伙真是混蛋，因为看在刑具就是天然的武器上并没有帮助我，反而是见面不到三十秒钟就灰溜溜地逃走，他是真不知道一个重伤的人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撂倒一堆成年人。” 娅丝敏的语气虽然像是在抱怨，但实际上也怀有很多怨念，看样子他们俩的关系还真是相当的复杂。不过，莉莉娅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娅丝敏作为一个非常好强的人极其不愿意用弱小的一面示人，就算是同伴也是如此，但在谈论着亚尔林的时候娅丝敏却少见地露出了弱小的一面，用着‘重伤的人’来形容自己。是因为在信任的人面前不用伪装吗？还是说怀抱有其他的感情。莉莉娅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哎？不过娅丝敏倒是一个脑袋里很直的笨蛋，想必在以前也经常受伤吧？亚尔林先生绝对会对此很苦恼。” 闻言，娅丝敏露出了看笨蛋的表情。 “那个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你可比他还要大一点吧。在以前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我曾经可是近身格斗的第二名，哼，而亚尔林可是连前五都没有进入，吊车尾级别的失败者。他每次被人打到重伤，都是为拖着他来着。” “他没有背过你吗？” “当然没有，我才不用他来照料呢。” “耶！这方面咱领先一步！” 莉莉娅的脑袋里面响起来了加一分的效果音，开怀之情差点都要表露出来了。不过后面的迟钝笨蛋倒是什么的没有发觉，还是用着柔软的脸蛋靠着莉莉娅的肩膀，金发少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脖子处气息的流动，让她感觉心里和皮肤都痒痒的。 “话说，莉莉娅。” 少见的，娅丝敏突然张开口，叫起了她的名字，好像有什么样的事情正憋在娅丝敏的心里一样。 “嗯，什么？” “你还见到了谁？” 娅丝敏轻声地询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的心里悬挂了许久，直到刚才她才下定决心， “一个灰发的女孩，绿色的眼睛，对着女仆装好像有着奇妙的执着，你知道她吗？” “灰发？啊，你是说杰西娅吧，全队里面只有她是翡翠色的眼睛，不过她的头发本来也跟我一样是相同的颜色呢，杰西娅的比较深，我的比较浅。嗯，我记得她曾经有说过想要试试染发的感觉，真没想到她的梦想怎么快就实现了。” 背后的娅丝敏轻声地说了一大堆，像是在回忆着往事，将脑内的浮现出的画面都说了出来。 但从莉莉娅的角度来看，娅丝敏是在试探着什么。 “话说，有件事杰西娅小姐跟我提到过。” 莉莉娅像是无心地说道，但她却感受到背后少女的身子猛然僵硬了起来。 “什么？” 娅丝敏尽量用着平常的口吻说着，语气之中却有着清晰的颤音。 就算是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娅丝敏的内心之中正害怕着。明明是连枪和子弹都能不眨眼面对的人，娅丝敏却在这一简单的问题下露出了彷徨失神的表情，仿佛内心之中坚硬无比的盔甲正在破碎，里面柔软且胆小的本心正暴露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之中。 莉莉娅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感官，她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更喜欢娅丝敏主动向她倾诉着掩藏在内心之中的事情。 “就是那个啦，杰西娅曾经跟我说过你跟她一起洗过澡，你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痣，我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请求确认！” “等等...!那个家伙怎么什么事情都说！这是假的，我的左腿上才没有黑痣，也不要确认！” “嗯？我可以没有说是哪条腿呢，看样子确实有要检查一下的必要了！” “啊，中计了。” 背后的少女说出认输宣言，随后浑身酥软地瘫在了莉莉娅的背后，甚至背部皮肤都隔着布料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平稳而又强烈的心跳。莉莉娅抿住嘴唇笑了笑，但以这个角度，娅丝敏无法看见她的微笑，只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更加轻松了。这时，一阵震颤突然从墙壁的内侧传来，猝不及防的莉莉娅斜靠在墙面上，才没有把背后的少女甩出去，建筑的颤动犹如剧烈的海啸，来的突然去得也快，只在短短几秒钟里就平稳了下来。 莉莉娅将娅丝敏的身子往背上提了提，再次迈开步伐朝目的地走去。 “看样子上边变得激烈起来了。” 肩上的声音说道，同时莉莉娅还感受到脖子上的双手抓得更紧了一点。 “我们得赶快了，上面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往下撤退。” 莉莉娅边说边加快步伐，在交叉口弹出脑袋，并察觉到这一楼层并没有人后，直接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娅丝敏在她的背后盯着地图，为莉莉娅指明道路，两人在穿梭过无数的房间之后，终于来到了负三层的入口，而正当莉莉娅踏上楼梯的顶部时，又一波震颤到来。 随后两位少女都听见了，来自这一层士兵的惨叫声。 也就是说，这层也有敌人在这里，两位少女不能再像刚才一样随心所欲地行动了。莉莉娅将娅丝敏放在地上，将面前的安全门打开一个缝隙，露出一只眼睛往里面望去。 “刚才的震动把一根承重柱弄断了，塌陷的天花板将一队士兵埋在了底下。” 娅丝敏敲了敲莉莉娅的背部，并问道：“能趁机这个时候逃出去吗？” “很难，这一层好像是补给室，作为后援的士兵都在这里，这场意外只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有一小部分正在坚守岗位。”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等待另外一场意外吗？肯定来不及的，士兵的人数呢？”娅丝敏否决了莉莉娅的想法，转而思考着主动进攻的道路，她爬了过来，将脑袋移到莉莉娅的下巴下面，用相同的姿势观察着战场。 “大厅里有十五人，不排除在死角里还有其他士兵。” “这一层真正的人数大概还能翻上一倍。”娅丝敏嘟囔着，将视线移到另一方向，“莉莉娅，你有看到那个机械吗？连接着这一层和负二层，应该是某种类似于传送带的装置，这样他们就不用两只脚跑上跑下，不过这不是重点，你有看到上面的货物是什么吗？” 莉莉娅眯起眼睛，然后回答道：“铵梯炸药。那就是他们需要炸毁支柱的炸药。” “能想办法抢过来吗？” 莉莉娅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种炸药是矿洞专用，威力与爆炸性能都一般，不在近距离使用可炸不死人。” “这种炸药结块碾碎是可以正常使用的，耐冲击的性能不高，可以当成摔炮来使用。而且，也可以当作我们的护身符。”娅丝敏露出了如猫般狡黠的双眼，并解释道，随后女孩缩回自己的脑袋，“不过也不可能怎么直接闯进去，我们会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射成马蜂窝，至少也需要他们那一瞬间的分神才可以。” 就当她们陷入苦恼的时候，刺耳的噪音突然穿透了地面，惊得莉莉娅直接坐了起来。 这个声音并不是单纯刺耳的声音，而是由节段长短不一的音节所组成，就像其中隐藏表达着什么样的含义。娅丝敏首先想到了摩尔斯电码，正想要与脑中的记忆交叉对比的时候，莉莉娅忽然拎起娅丝敏的后领将少女直接扔到了自己的背后。 “等等等！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那么多，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记得把头部保护好，我可没有余力抓住你的身子。” 莉莉娅刚一说完，猛然一转身差点把背后的少女甩了出去，而后莉莉娅直接抬起右脚往安全门处用力一踹，右手从衣服的内部掏出亚尔林送给她的手枪，朝着敌人的方向直接瞄准。 “女仆降临！” 好像是要将心中的恐惧压下似的，莉莉娅大叫着，而娅丝敏则乖乖地将双脚环在了她的纤腰上。 士兵正因突然的警报而呆滞，在听到安全门被打开时的声音时已经为时已晚，三颗子弹朝着他们的脑袋射去，在空中绽放了三朵血花。当其他的士兵反应过来时，纷纷把手中的枪械对着奔跑中的金发女仆，喷涌的子弹划过了女仆装白色的布料，露出了内部纯黑色的防弹衣和一点细腻的白皙皮肤。莉莉娅看着弹幕即将袭来，察觉到只靠一时的速度是无法抵御不同方向的袭击，她赶紧止住身体的惯性，举枪瞄准，并射击。 子弹射中了天花板上的灯丝，炸裂的火花落到了一队士兵的身上，在黑色的皮甲跳动，虽然无法燃起火焰，但也可以起到遮挡视野的用处。莉莉娅趁着这个机会调转着方向，以毫米之差躲开了弹雨，来到了位于中部的传送带位置，背后的娅丝敏挂件立即眼疾手快地抓起两根炸弹，双方的配合可谓是分工明确，莉莉娅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一个岔口鱼跃。由子弹所组成的弹幕则紧跟着她们，就在子弹即将贯穿二人的身体时，莉莉娅和娅丝敏及时地滚到障碍物的后面，来到大厅的一个死角。 这里看样子是还在装修的角落，金属的支撑杆和钢板组成了天然的防卫圈，洒落在周围的杂物可以当成延缓敌人追击的障碍，两位少女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打算手牵手转头就跑，却在回头的那一刻陷入了石化。 怪说为什么这条路没有敌人。莉莉娅本来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她在这一秒得到了答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其实是条纵深不到十米的死路。 朋友 Ⅵ ================= 眼中的是漆黑无比的混凝土和象征着死路的墙壁，莉莉娅并没有因为突发的状况而慌乱，她将背后的少女放了下来，两人躲进厚达十几厘米的金属钢板后面，敌人的弹幕也在此时追了上来，莉莉娅伸出手立马按下娅丝敏的头部，蜷缩着身体。下一秒子弹击打在背后的金属板，这天然的防御盾虽然保护住了两个女孩的身体，但很明显，这一优势并不能持续多久。 “可恶！这里怎么是条死路！” 莉莉娅的双眼甚至能看到子弹越过金属板，射到混凝土的墙壁上，并弹开，最终没入塑料垃圾之中。 “谁叫亚尔林那个混蛋没有把各条路表明清楚，只给我们了必经路线，混蛋，下一次见到他我要往他的脸上揍上几拳！” 在枪声下，两人必须靠得极近才能听到彼此的话语，所以娅丝敏只能伸出手靠在莉莉娅的肩膀上，将自己的身子朝她的方向拉近，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能用毫米来测量，但双方都没有脸红心跳，反而是在冷静地思考对策。 “那前提我们得活下去，敌人这副样子看起来没有想把我们活抓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只用一颗手雷就能把我们两个人一窝端了，但怎么想敌人应该都没有笨到在地下使用爆炸....” 这时枪声突然停止，娅丝敏和莉莉娅竖起耳朵，然后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那是手雷拔销的声响。 “喂！你这个乌鸦嘴，简直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莉莉娅抓狂般地抓着自己的金发，但是剪短的头发早就没有以前那么柔顺和丝滑了。 “这怪我吗！手雷的延时引爆有几秒钟时间，只要在爆炸前把手雷丢出去就可以了，但正如你所见，我是伤员，所以这活就交给你了。” 娅丝敏毫无心理压力地将锅递给了莉莉娅，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上，表示着老娘相信你。 “喂，我们两个人的命可是连在一起的！” 莉莉娅竖起耳朵听到了跺脚的声音，那是敌方士兵为了投掷手榴弹时所做出的动作，金发少女此时摒弃所有的犹豫，顶着探出头就有十几把枪对准着自己的恐惧感站起身来。但事情正如娅丝敏所预料的那样，敌人并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在地下密封空间里引爆炸药的后果，其他士兵早早得向侧面撤离，防止天花板塌陷波击到他们。这也等于给了莉莉娅求生的机会，她用脚尖从地上踮起一把长达六十厘米的金属棍，做出了击球的动作，并瞄准了飞舞在空中的手榴弹，猛然地挥棒，气势犹如甲子园全垒打的选手。 但是莉莉娅挥空，不，准确的说，是并没有全部命中。金属杆的中心部位并没有击中手榴的正面，而是勾到保险销的位置，导致手雷并没被击出，而是在金属棍上做着令人心里冒汗的圆周运动。 莉莉娅反应极快，在0.5秒里理解了状况，立马将手中的铁棒扔出去，并准备双手抱头在原地蹲了起来，躲在了金属板的后方。但在做出行动之前，金发的少女想到了什么，她猛然转身向着娅丝敏，并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她知道没有这个时间。莉莉娅拽住她的领子，用着野蛮的力气和动作将她从蹲下的状态改为向下爬倒，娅丝敏想要挣扎，但莉莉娅却用双手护住了她裸露的皮肤。 然后近距离的爆炸声响起，以百为单位的微小弹片倾泻而出，将扎进了金属板的表面，向八方震荡的冲击波将灰层直接扫起。爆炸的声音犹如巨大的铁锤一样打进了脑浆，让视野一片闪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变成了彩色雪花的电视机般。然后在短暂失神的几秒钟后，莉莉娅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袭来，她的视野也终于从白色的闪爆中凝结成了正常的物体与颜色，她首先看到了浅蓝色的双眼和因爆炸而半截扎进金属板的钢管。 “莉莉娅！” 栗发少女的嘴虽然一张一开，但却无法听见她的声音，蔓延至脑髓的鸣叫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但在几秒钟后，耳朵终于恢复了工作。 “莉莉娅，莉莉娅！” 娅丝敏还是不停地叫喊着她的名字，眼睛里面带着晶莹的泪珠。 “我..没事。” 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莉莉娅心有余悸地咽下口水，这才重新掌控了身体，点了点头向着娅丝敏说道。 可娅丝敏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化，她的神情从担心变成了愤怒，她抓住了莉莉娅的领子贴近她的脸，以无法理解的声音朝莉莉娅吼道。 “你这家伙！别忘了你是这里的唯一战力，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你都受伤无法战斗了，那么谁又能来保护我，谁又能守护这个城市里面的所有人？亚尔林吗，那个混蛋可不会管我们。杰西娅也不是为私情就能动摇信念的人！所..所以下一次不要管我，请先保护好自己！求你了。” 愤怒在少女的脸上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情感犹如夏日下的冰块般在脸上融化并决堤。 娅丝敏忍住了自己即将滴落的眼泪，只是担心地扫视莉莉娅的身体，盯着因飞舞的弹片而出现的刮伤。 “谁叫娅丝敏你总是摆出一副需要人陪伴的表情呢。” 莉莉娅轻声地说道，她的双手也换上娅丝敏的背脊，紧紧地抱住她，这时娅丝敏却手足无措地放开紧抓着她的领子，在身侧不安地放着，不知道是该回应着她的情感，还是就这么照旧。但就在娅丝敏犹豫的时候，不远处的脚步声唤醒了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两人。莉莉娅立马松开娅丝敏的身子，她的面庞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粉红。 “好了，娅丝敏元素吸收完毕，现在又是状态满满的女仆小姐！” 莉莉娅依旧嘴贫，她将手中的枪械上膛，看样子是想在敌人进攻前的一瞬间发起反击，以先手攻势找到机会。就在莉莉娅准备进攻的时候，娅丝敏却用双手拉住莉莉娅，将防弹衣内部保存的铵梯炸药拿了出来，向她示意：“比起进攻，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 娅丝敏用双手拿住铵梯炸药的两端用力一掰——这种炸药的质地并不柔软，仿佛像巧克力棒一样脆，为的就是在矿洞工程之中可以随时使用。铵梯炸药在娅丝敏的手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被掰成了两截，随后娅丝敏重复自己的动作，将炸药掰成四节，这样她的手中就有四根摔炮了。 “你看左侧的墙壁，墙板因为手雷的爆炸而脱离，里面露出了令人在意的东西。” 莉莉娅随着娅丝敏的眼神看去，发现这面墙都被手雷爆炸的硝烟所燃黑，而在中部位置的墙纸被炸飞，里面露出了黑色的有着钢铁棱角的物体，与墙面的其他地方凹了进去，形成了一个让人极其容易忽视的小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看到有什么气体正从小洞里面喷涌而出，溶解在空气之中。 “等等，这个东西难道是甲烷吗！？” 莉莉娅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空气之中并没有异味，倒不如说，甲烷本来就是无色无味的气态，但因为对人体的危害较大，许多由甲烷成分制作的商品都会被人工地添加特殊的气味，以此来表示对人类不利。 “冷静一点莉莉娅，我们所在的位置可是在城市下方，就算是甲烷，其中也掺杂着其他的成分，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骇人。想必爆炸时威力恐怕也会缩小吧，不能看到整个地下都塌陷的美景，还真是蛮可惜的。”娅丝敏将手中的一块炸药递给了莉莉娅，用着颇为可惜的语气说道。看到她这副样子，莉莉娅也想起来她们可曾经联手把一座小山给推倒，殊不知塌陷的城市与山峰，哪个景色更为壮观。 “这座城市的地下系统还是有保障的，一点点的伤口是不会让巨人倒下的。”莉莉娅用两根手指夹起炸药，在铁板的后面悄悄地探出头，观察着敌方的动作，“他们看样子是意识到用手雷很危险，冲击性和爆炸都容易误伤到支柱，炸裂的弹片在狭小的环境里面也容易伤到队友。他们正准备绕路从另一边包围我们，现在就要干吗？如果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不要着急，等空中之中的气体更为浓郁一些，这样对引爆时的容错率也会增加。不过也不能等太久，如果爆炸波击到我们，就舍得其反了。” 听着娅丝敏的回答，莉莉娅点了点头。金发少女将目光移到了喷涌着特殊的气体墙面，那里离两人都有三米的距离，莉莉娅在心中默默的计算，只要在两分钟之内引爆，爆炸燎燃的空气就不会波及到两人，但也不会攻击到敌方，最多只能成为一个障眼法而已。 但不管如何，现在就先相信娅丝敏一次吧。莉莉娅想到，再次探出头来，这次敌方才终于有了新动静，有两三个士兵从队列里分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透明的盾牌向着两人的方向靠拢，而他们的肩上夹着枪械，就像是马其顿的方阵，后方的长矛穿过前排的士兵一般。但他们手中的盾牌可不是简单的劣质金属，而是使用着碳素和PC材料，玻璃钢等高性能的轻型材料所制成的，不仅防弹耐爆，还能防止药物的腐蚀。 换句话说，如果被盾牌怼到了脸上，莉莉娅和娅丝敏就会像是落到蜘蛛网的小型昆虫般任人宰割。 “等他们足够接近。” 娅丝敏小声地说道，从钢板的缝隙之中谈出头，观察着对方的阵列。敌人以三人为一行，将盾牌竖放在身前，就像是缓缓移动的城墙那样，向着两位少女压迫而来，随着空气所传来的，不知道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盾牌的棱角刮过墙壁的噪音，莉莉娅和娅丝敏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越过那条红线。没错，敌方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此时的空中里面充斥着无色无味的甲烷，将周围空间变成了高爆的油桶。 当他们的脚再次往前一步时，娅丝敏的浅蓝色瞳孔猛然扩张。 “就是现在！” 莉莉娅闻言直接探出身体，她先是拔出枪对准举起盾牌的人，看到她的动作，前排的士兵反射性地将手中的防暴盾牌高举，在无意之中阻挡了后排的瞄准，而这一小小的举动则正中了莉莉娅的下环。双手的姿势一变，左手进行短暂的瞄准，将手中的内容物扔了出去了，灰色的小型铵梯炸药脱手，朝着墙面投掷出去。举盾的士兵们都看到了金发的女仆扔了某物，再次夹起盾牌，将身子缩进狭窄的防御圈里面。 伴随着一阵炸响和烟花般的火光，铵梯炸药在撞击盾牌后直接爆炸。 然后..没有然后，空气之中飘过一阵无声的尴尬，莉莉娅呆愣在原地，而敌人也没动作，他们警戒地看着金发少女，仿佛是在防范着她接下来的攻击。 炸药既没有引爆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甲烷，也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像是小型烟花，连一丝乌黑都没有在防爆盾牌的表面留下。莉莉娅的脸上冒出了一丝冷汗，她明白现在的状况，如果作战失败了，他们不可能再留娅丝敏一命，而自己也无法在自己的道路行至终点，手心冒汗，嗓子干涩，莉莉娅对即将偏移的道路感到了发自心切的恐惧感。 但旁边的栗发少女再次让现实归正。 娅丝敏单手将自己的半身撑起来，她的双脚因为虚弱还无法战栗，就算手指上的伤口接触到金属的表面，让心脏抽搐的疼痛也无法停止她的动作，她高举起另外一只手，将手中的炸药全部朝空中抛起，然后用着腋下夹住金属板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掏出了亚尔林送给她的小型手枪，最后扣动那个了扳机。 第一发子弹，擦过了飞舞的炸弹。 第二发子弹，以些许的距离射空。 第三发子弹，以错误的预判射过。 冷汗着娅丝敏的脸上流下，因疼痛而无法握紧的手枪正在颤抖，无法瞄准，无法将全部后坐力抵消，这样只会使她的射击准头越来越差。 在娅丝敏犹豫不决的时刻，旁边的枪响了。莉莉娅将手中的枪械举起，眼睛追随着炸弹下落的轨迹，坚定地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撞击在炸弹的表面，嵌入了防弹盾牌之中。下一微妙，炸弹在空中猛然爆炸，掀起了一阵热浪，这次爆炸的热量达到了甲烷的引燃的温度，火焰在空气中燎燃扩散，如同群星降落时划撕裂天空的尾巴，剧烈的热度在狭窄的空间之中跳跃，在墙壁上碰撞跳跃，发出了爆裂的声响，横扫到举盾的士兵身上。 “火焰会往上走，从下面的走开，速度快！赶在引爆之前！” 正当娅丝敏朝着莉莉娅大吼的时候，金发少女早就用单手轻易地提起了娅丝敏，将娇小的身体夹在手臂与腰的中间，另一只固定着平衡直接以最短距离越过钢板，趁着爆裂的火焰正在道路中央，敌人损失两人视野的时候。莉莉娅与娅丝敏猛然从火焰的下方冲了过去，以发丝几乎都被燎燃的微小距离冲出火药，莉莉娅低举着手中的枪械，越过盾牌将枪口直接顶在敌方士兵的膝盖扣动扳机。 伴随着两声掩盖在爆破之中的裂响，被竖抱起来的娅丝敏用着双手握住防爆盾牌的两侧，从中弹的士兵手里夺走，利用着惯性盾牌狠狠地砸在旁边士兵的头上。 “娅丝敏！前方！” 不用莉莉娅说，娅丝敏就知道，几十根枪管正对准着她们，娅丝敏立马将盾牌倒一个面，用着右手手臂固定在内侧的凹槽里面。下一秒，子弹朝着两人袭来，击打在盾牌上，让奔跑之中的莉莉娅打了踉跄，差点摔倒。旁边的娅丝敏，在莉莉娅失去平衡的时候充当了她的把手，后侧的双腿轻轻在墙上一蹬，稳住了莉莉娅的平衡，但对伤口的刺激还是让女孩咧开嘴角。 “莉莉娅，不要停下，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 “你说什么？！” 还不知道娅丝敏真正目的莉莉娅正一头雾水，现在她们两人的状况就像是乖巧的猫科动物冲进了豺狼的狩猎圈，就算咬断了几只豺狼的脖子，却也改变不了陷入不利的事实。 “甲烷的管道，延伸到天花板的！” “可恶，怎么不早说！” 这是莉莉娅才注意到在天花板的一角，有着标识着甲烷标志的管道，这意味着这充满危险的气体正在她们的头顶，可别忘了，后面还有火焰正在燃烧。莉莉娅先是听到了碎裂的声音，而后才是岩石崩落的炸裂声，火焰彻底点燃了管道之中易燃气体，就跟她想象之中的那样，甲烷如同着火的东方龙那样向上燎燃，在狭窄的管道之中扩散着爆炸的冲击。这一刻，让大街中间的井盖直接喷上了几米高，炙热的气体将旁边的绿化区域点燃。 “天花板会撑不住的！” “我可没有忘记这里可以八十多年的历史了！” 两个少女在这一刻再次展现出亲密无间的配合，娅丝敏将手中的盾牌向上抛起，而莉莉娅则把手中的枪械交给娅丝敏，两人在一瞬间之内用眼神达成了彼此的目的，莉莉娅高举着手中的盾牌顶在自己的脑袋上，充当着两个人的保护伞，而娅丝敏则是用手中的枪械不断射击，不求命中，只想让敌人暂时乖乖地呆在掩体里面，他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地下区域终于迎来了最猛烈的一次摇晃，天花板像是喷涌的火山碎片一样砸向周围的士兵，伴随着猝不及防的惨叫与碰撞的声音，大块的石头撞向墙壁，将支柱向内折弯，而小块飞溅的石头成为了真正的杀器，如同弹片一样轻易地将人体撕裂。 “别在这里呆着，目标是出口！” “抱紧我！” 手臂好像是断掉般的疼痛，人类的骨骼远不像是金属那般的坚固，莉莉娅的手臂在抵御第一波爆炸的时候硬抗了冲击力。她无法抱住娅丝敏的身体，也无法举起盾牌，但背后的女孩则是热情的将双腿夹在莉莉娅的腰上，顺手接过盾牌竖立在头顶，顶替了她的工作。不管是前几秒钟的开枪，现在的做法，都表示着女孩的信念，绝不当拖后腿的人。 莉莉娅挺直着身体跑动起来，她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密布的灰尘跟上了莉莉娅的速度，将两人的身影掩盖其中，而在她们的后面，地下的建筑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倾倒，将无数停留在原地的士兵压在下方。女孩们的身影猛然冲出烟尘，娅丝敏将手中的盾牌向外侧抛起，双手在莉莉娅的肩上，双腿以不会影响到莉莉娅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放在腰上，而充当着坐骑的少女则是将自己的身体机能发挥的极限，朝着出口冲了出去。 她们的背后便是崩坏，但少女们的动作比毁灭更为迅速，就在死后正要赶上她们的时候，莉莉娅一个漂亮的鱼跃越过终点线，而建筑的坍塌也随即停止。她们已经达到了亚尔林向她们标志的地点。 这里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崭新的隧道展现在她们的眼前，只有要是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肯定最近才修建的道路。 两个少女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莉莉娅再次背起娇小的少女，向着深处走去。 在二十分钟过后，两位少女达到了出口，这是一条缓缓向上的道路，而直通的地方是位于城市另一侧的废弃工业区。从地下室中走出的瞬间，娅丝敏几乎都受不了强烈的日光，而莉莉娅却谨慎地前进，两人来到大厅的中间，她们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一间正在运作之中的广场，无法叫出名字的机械正在全力运作之中，完全看不出这里有着废弃的迹象。 甚至还出现了人影，不，如果这里是私人军队的出口的话，出现敌人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但莉莉娅定睛一看，那是一位女性，准确地说，这位女性身穿实验人员才会穿的白袍，有着一头修理的淡棕色头发，当她回过头来，并注意到二人的时间，朝着她们做出一抹微笑。并不是敌人，莉莉娅这样判断到，但背上的娅丝敏则是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状态，她剧烈地挣扎，从背上跳了下来，淡蓝色的双眼闪着炽热的光芒，这是莉莉娅从没有看过的眼神。 娅丝敏语气之中还带有一丝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连莉莉娅都没有体会过的热度。 “威廉姆斯，我终于找到你了！” 行间-起燃剂 Ⅲ ======================== 距离费洛雷斯城的上百公里之外的营地，这里是掌控着军事命脉的地方。此刻却比往日更加地繁忙，来来往往的大洋洲士兵在快速地奔走，将武器放进卡车的后方，最后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涂着黄绿相间的迷彩卡车掀起了一片尘埃，加入了几百米之外的巨型车队。这是一幅壮丽的景象，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在城市里难以想象出的——由钢铁的洪流所组成的现代风景。 现在正是最危急的时刻，在全员都忙碌起来的时候，但在营地的角落却有几个士兵正在忙里偷闲。 “也就是那样对吧。娅丝敏和莉莉娅又开始在城市里面搞事了对吧，如果是几个星期前的我听到这则消息恐怕会惊到下巴掉下来，但我现在只想说——就这？” 说话的人是一个亚裔，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显然不是在亚洲的出生的人，他眼睛深处炯炯有神，完全不像是超过二十个小时都没有睡觉的伤员。克雷斯从防水制的随身袋里面拿出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啃咬起来，又将剩余的零食放到了众人的中间，示意他们可以随意。 克里斯身边某个肥胖的男人想要伸出手，但被其他三个人的目光所直视，默默地将手伸了回去。 “真希望她们俩能有点自知自明，明明是两个伤员，究竟是怎么把购物中心给整跨的？” 另一个坐在对面的红发男人，整个吸血鬼部队的指挥官，克雷多斯长官烦恼地抓着自己的红色头发，盯着前线的队员对这次灾难的事后报告，事实上，这只是利用弥涅耳瓦网络传输的信件，在格式上并没有达到报告书的形式，只是用简洁语言让他快速地明白现在的状况。换计划说，克雷多斯长官把手中拴住猎犬颈绳松开，让嗜血的士兵们自由地在战场上奔跑，就连指挥权都不在他的手里。 这也是他头疼的原因，现在病床上正放着一张照片，是由悬浮在太空近地轨道的弥涅耳瓦卫星所拍摄的照片，是在五分钟前所捕捉到的一刻。在照片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长达数厘米的坑洞，但如果换算成比例尺，这一坑道至少长达100米，而位置是费洛雷斯城的中心。 “毕竟防空洞的年代摆在那里，说不定只是自然损坏的。克雷多斯长官可以用这个理由试一试。” “你这家伙是在把别人当作笨蛋吗？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在几分钟将防空警报发了出来，据他们所说，前提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现场并没有平民伤亡。” 这是假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因为战争之中不可能没有平民伤亡，就算现在没有，也会也绝对会出现，更何况这次的战场还是发生在城市的中心。 躺着病床上男人，摩里尔则是用左手拿起一颗苹果，以不削皮的方式咬了一口，接着说道。 “但是这一行为也有意义吧。算是把地下的私人军队一网打尽了。” “而且还让整个大洋洲军队警戒了起来，他们总算是意识到如果让吸血鬼部队乱搞，整座城市都会被他们毁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话说，跟西帝汶政府的交涉情况呢？他们现在已经看到危害了吧，如果还愣着不动，恐怕等着他们的只有一片城市的残骸了。” 克里斯倒是有一些没心没肺，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他来掩饰自己本心的一种方式。 克雷多斯点了点头回答道：“事实上在一个小时前就允许大洋洲军介入了，所以现在他们正在急急忙忙地赶往城市，先遣部队大概已经入城了，我在城市的外侧有明亮部队去接应他们。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 这自然是指的是弥涅耳瓦网络的内部审查，克里斯可是盯着数据快一个晚上，几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程度清查，但他不得不承认，里面并没有在意的东西。这条道路是错误的，克里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失败，并从这里抽身而出，以免浪费太多的时间。 “敌人并不是利用弥涅耳瓦网络与卢卡修进行联络的，恐怕是有其他的办法，我难以想象威廉姆斯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突破防火墙到达内部，除非他确实拥有着超过我们想象的东西。” 克里斯指的自然是那种武器，名为终结武器的存在。用着超越时代的想法所制造的杀人手段，能将现在的世界轻易否定的武器。第一次是使用变频的微波，前一次是步兵杀手的‘机械螳螂’，而这一次威廉姆斯又会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什么，恐怕直到那一刻来临之前都无法确定。 克里斯啃完手中的巧克力棒后，将塑料纸包装扔到垃圾桶里面，正要探手再拿一根的时候，房门猛然被打开，吓得少年一个激灵，还以为是敌人偷家了反手要把腰间的手枪掏出来。当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进门的是一个美女，但并没有身穿着包裹身体的护士装，而是以黑色的为主题的女士西装，花边的领带垂落在胸前，来者自然是电子模拟部的士兵，跟吸血鬼部队有过合作的希里小姐。 她正剧烈地喘息，仿佛徒步跑了上千米的样子，衣服的表面渗透出汗水，微微能窥见白皙的皮肤。年轻气盛的克里斯则是撇开视线，但身旁的两个人，克雷多斯从地面拿出一瓶没有开盖的瓶装水扔给希里小姐，他的眼神之中可没有一丝邪念。 希里打开瓶盖喝了起来，随着几缕水丝顺着嘴唇边流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的妖艳，但她灌了半瓶水后，彪悍地徒手将瓶子捏扁，用袖子擦了擦嘴，对着房间里面的众人说道。 “我发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因为事情有些诡异，我没有立即报告，所以我本来想去营地找你们，却发现连一个人都没有，我沿路询问了周围的士兵，才知道你们在这里！” 希里看起来有一点情绪激动，而克雷多斯则是试着让她缓一缓，冷静一下之后，再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你们一定想不到，威廉姆斯居然不是男人！” 迎接这一重量级猛料的四个人，都无一例外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等一下。你就专门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威廉姆斯是变性人？这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影响吗？” 克里斯以摸不着头脑的动作询问道，但被希里狠狠地盯了一眼，少年聪明地闭上嘴。 “我本来只是接到命令继续搜寻运输机的下落，但我们从你们这里获取了灵感。”希里直接坐在床铺上，随手拿出一颗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咬了起来，看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你们从费洛雷斯的建设者名单里面找到了她在城市里面的老巢，我就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能从威廉姆斯的事迹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能引导我发现运输机的所在。你们也知道，威廉姆斯在北美和欧洲是一个名人，我甚至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入侵了她母校的信息库，搜寻她的论文，结果你猜怎么样？” “人名对不上？” 克雷多斯试探性地回答道，但希里小姐则打了一个响指。 “没错，我用大洋洲军事库的照片跟学生档案进行了对比，竟然发现并没有这个人。我本来以为是学校找错了，但我确实在论文库里面发现了她的论文，甚至和她的研究笔记进行了对比，笔迹完全重合。接着我又从学籍号入手，发现照片都被删除，我越向深处，越感觉到不简单。最后我在一个小网站上找到了威廉姆斯那一年的毕业照片，那并不是来自学院官网等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无心记录自己生活时上传的照片。之后我进行了交叉对比，最后留下的一人便是威廉姆斯的真身。” 希里将手中的电子终端扔到了床前，其他几个人都凑了过去。高清的照片上的一人被红色的圈所标注，那是一个青涩的少女，有着淡棕色的长发，头戴着由百合花所编制成的花环，身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长裙，依然是一位邻家的普通少女。 “这还长得蛮可爱的。” 半响之后，克里斯长叹道。 “但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杀人凶手，这是既定的事实。” 摩里尔倒是很冷静地说道，之后他将终端还给了希里小姐。他们开始陷入沉默，思考着这其后所蕴含的意义。如果说威廉姆斯是有目的的掩盖自己的身份和性别，那么是为了什么？怎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倒不说，这一切真的是威廉姆斯的本意吗？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几周前的黄昏，正在进行作战简报时的场景。 克里盯着自己的长官，眼神之中充斥着怀疑。 但克雷多斯直接摇了摇头否决道：“我并不知情。当时我所接收的所有信息都展示给你们，其中没有任何改动。我推测这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威廉姆斯用她手中的技术完成了这一切，但我们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法律可不会区分她或他，只要是犯罪都要受罚。其二，这是除威廉姆斯之外人的策略，真实目的是为了掩盖她的真实身份，恐怕是想在我们搜寻她的时候发生一些困难吧，毕竟我们无法找到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跟我们正在寻找的叛徒有关联吗？”希里询问道，然后用眼睛瞄了一下坐在克里斯旁边的卢卡修，“我们已经知道大洋洲的内部存在着间谍，这会不会是他们行动之中的一环？就跟克雷多斯长官说得一样，他们其实并不想让我们杀死威廉姆斯，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摩里尔顺着他们的讨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比如是脑中的知识？如果报告没有被伪造，那么威廉姆斯仍然手握着‘终结武器’的制作图纸。想象一下，那可是能将现代战争叫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国家得到它们都足以对其他强国进行了威慑，换句话说，这可是类似与核弹头的东西。而这些知识的浓缩就装在一个小女孩的脑袋里面。” 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但事实上他要做的行动却没有任何改变。 “这样的讨论没有意义，不管她是男是女都无法逃避威廉姆斯杀死了莉兹和几乎全灭小队的事实。”克里斯静静地说道，他的语气之中没有波动，但隐含在其中的寒冰却让在场的其他人回过神来。 “那么顺着往下发生了什么？” 摩里尔作为上一次行动的幸存者，但并没有与‘机械螳螂’进行直接的接触，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安慰克里斯，反而会让他心中的火焰燎燃得更旺。所以摩里尔还是果断选择转换话题，继续向希里小姐询问调查出来的事情。 “唔嗯，我找到了两篇威廉姆斯的论文，在我的调查里面，她主要攻读的是两个方面，分别是心理学和地质学，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样子。她的其中一篇论文的题目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地层平跷板引发的地震与火山喷发的关联》，这是以理论为导向，用软件模型所模拟的人为火山喷发的雏形，论文里面十分详细地概述了可行性与手法。” “等一下，这又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 克里斯表示没有跟上，便举手询问道。 “你是否还记得在几个小时前问过我的问题？”希里小姐说道。 克里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嗯？是关于屏蔽弥涅耳瓦网络的方法吗？我记得你说过现有所有手段都无法阻止才对。”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她可以，威廉姆斯可以做到屏蔽弥涅耳瓦网络和卫星的监视。”希里的语气非常地认真，甚至让房间里的人都正襟危坐，等待着她后续的发言，“火山灰。火山灰里面蕴含着晶体与矿物，能在天空形成黑色的云雾，微型的颗粒漂浮几千千米而不落下，面积虽然不能遮蔽全部岛屿，但也能够遮蔽一半帝汶岛，火山灰中蕴含的金属矿物质还能反射电磁信号。而这一切，只需要引爆一个火山就可以了。” “等等等...!再怎么说引爆一个火山也不是剥开糖纸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克里斯觉得现在话题的进度有些太快，他的脑子跟不上，但有一点他明白，希里小姐是认真的。 “确实不简单，甚至需要数年的准备时间，其中需要进行地质勘探，洋流分布和地壳岩层的分布情况，大量的时间先不说，其花费的金钱也不少，但是威廉姆斯有这个时间。她从数年以来就在这座岛上建成了自己的工厂，组建了自己的军队，换句话说，她并不是逃往这座岛屿来的，威廉姆斯是有备而来。”希里小姐调动着电子终端上的照片，将无数奇形怪状的设备展示给众人，大多数的机械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是螺旋钻。”克雷多斯终于认出了其中一个机械，解释道，“是海上矿井需要用的东西，目的是凿开海面，最深处可以到达七千米的地下。” 这下在场的人也终于信服了，威廉姆斯的手中不仅有着技术，还有着材料，而现在只缺一座能被开发的活火山了。 克里斯怀着一丝侥幸冲着希里问道：“那么最近的海域有没有可以被开发的活火山？” “有的。”希里点了点头，又调出几张照片，那是由卫星观测的地图，“在帝汶岛的周边一共有十一座活火山，这些资料你甚至能在维基百科上找到。我对每座火山的位置进行定位，在博拿巴海盆的正中央找到了一座中型火山，名叫拉瑙湖。是距离帝汶岛最近的火山，也是运输机失踪的地方，拉瑙湖的嫌疑最大。” 那么现在的状况明了了，只要知道手法就算无法防御，也能做出应对手段。三位男士的眼神在空中短暂地接触后，便意识到了他们彼此的动作，克雷多斯直接从床的侧面站起身子，右手从衣架上拿起外套。 “如果无线电会在火山灰的影响下失效，那么我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我要去前线。”克雷多斯向他们说道，并且穿上衣服的时候向希里小姐询问道：“如果火山真的喷发了，火山灰要多长时间才能飘到帝汶岛上？” 希里小姐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回答道：“最多一个小时。” “那么就要做好最坏的预想了。”克雷多斯叨念着，转向另外两个人，“摩里尔你跟克里斯留在基地，继续监控弥涅耳瓦网络，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希里你将你发现的所有情况全都报告给上层，无需有隐瞒，这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 “明白了。” 三个人齐声地回答道。紧接着他们开始干活，希里抢在最前面奔跑了出去，克雷多斯则是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仅仅是需要大洋洲的车就可以到费洛雷斯城，军用无线电会帮他找到自己的士兵。而克里斯则是瞪了卢卡修一眼，后者便乖乖地跟了上去，摩里尔向他示意到自己会晚一点去营地里面，他的生理盐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打完。 克里斯来到战地医院前面的空地，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方，除了角落里还停留着一辆仅剩的四驱车。少年整理了一下思绪，至少他现在知道娅丝敏还平安无事，而莉莉娅履行她的约定会保护着那个少女，这是一件好事，但克里斯的内心之中却并不怎么雀跃。这一定是因为旧情还没有斩断的缘故，他在嫉妒莉莉娅总是能站在那位少女的身边，低劣的感情再次让他明白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身体朝前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平衡，克里斯的心思还没理清，他气愤地回头，却又立马冷静了下来。 他被一杆枪所指着，卢卡修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手枪，而克里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腰上的枪袋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这个场面好像是在嘲笑着什么都无法做到的少年。 “你果然没有耐性隐藏到最后一刻。” “你可没有资格说我。心神不定的样子，你是被女朋友绿了吗？” 卢卡修手中拿到枪了，就像是掌握了自信。他的语气重新变回了掌握大权的人物，完全看不出在审讯时所显露出的自卑的模样。 “那么果然你跟威廉姆斯对话了，你从那一刻就察觉到她是女性。” 回应克里斯问题的是一声枪响，卢卡修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划过了克里斯的脸颊留下了一道伤痕，这便是他的回答。男孩的眼神之中没有露出惧意，但他为了保命还是选择闭口，而卢卡修则是一边面对着克里斯，一边后退，当距离拉开的一瞬间，卢卡修直接转头就跑，奔向停在医院门口的唯一一辆吉普车，正当他打开车门坐上去的时候，又有两声枪响了。 从医院的门口赶过来的摩里尔和从另一个方向现出身影的克雷多斯，他们的手中都握着手枪。 一发子弹打到了嵌在了玻璃上，另一发将后视镜打烂。 但卢卡修还是转进了驾驶侧，从遮阳板里掏出车钥匙，发动汽车后就调转方向盘向着出口撞去，将保险杆从中间撞开，就算摩里尔和克雷多斯数次扣动扳机，都无法射过防弹的玻璃和金属，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心里的犯人逃走。 “喂，克里斯没有受伤吧！” “老鼠终于上钩了。” 摩里尔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克里斯这才注意到他是用左手握着的枪。克雷多斯也是向他走近，他很清楚自己部下的能耐，将叛徒交给他来照看是克雷多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既然克里斯将他放走了就必定有着理由。 克里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的脸上露出镇定的神情。 “放心吧，我没有受到重伤。叫希里小姐追踪那辆车的位置，他能带着我们找到真正的叛徒在那里，在此之前我们只用跟他们老老实实地玩一场简单的猫鼠游戏，最后我必将还莉兹和其他士兵一个公正，” 克雷多斯点了点头，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再次奔向前方的战场。而摩里尔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克里斯从地上拉起，扶着她走进战地医院里面，询问着惊魂未定的女护士能不能给这位年轻的士兵包扎一下脸上的伤口。 诅咒 Ⅰ ================= 漆黑的穹顶宛如深邃的夜空，四周压抑的空气让娅丝敏感到胸闷发慌。威廉姆斯所建造的地下通道并没有多大，长宽高都没有超过三米，就算横着走也只能勉强容得下三个人。位于天花板上的微弱灯光是唯一的光线，也是指明道路的标志，顺着视线延伸到远处。 这让娅丝敏想起了探索矿洞的金丝雀，一旦周围出现了危险，或者产生了有毒气体，就会鸣叫提醒矿工。背着自己的金发少女就像是可爱的金丝雀，睁着眼睛警觉地看向周围，就算是石子掉在地面上的声音都不会放过，莉莉娅就以这样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安全，这让她的内心涌上了一股温润四肢的温暖。 “娅丝敏，这里的出口应该有敌人把守着才对，如果威廉姆斯的军队真的隐藏在城市里面的话。” 莉莉娅似乎是感觉到娅丝敏将脑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这样松懈可不可利于活命。 “那些拷问我的士兵已经被埋在泥土里面了，就连装棺材的过程都省掉，况且已经走了这么久前方也没有出现敌人，恐怕这条道地道是安全的。”娅丝敏小声地猜测道，在这片直线的通道里面，声音能传很远。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道路的尽头是一顿美味的大餐啊。” “这又不是梦游仙境的树洞。” 两位少女相互拌着嘴，彼此在微弱的光芒之中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半响之后，娅丝敏收起笑容，将脸颊移开，注视着莉莉娅一侧的面颊犹豫地说道：“呐，莉莉娅，其实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莉莉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金发少女侧过脑袋，看着她，用着跟以往别无差别的语气说道：“问题可多了去了，比如你现在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觉得恶心；指甲，不，全身上下的伤口具体情况怎么样？” “你是我老妈吗！”娅丝敏瞬间吐槽道，用着膝盖轻轻地顶了顶莉莉娅的纤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之后女孩扭了扭身体，用着难以为情的声音说道，“才不是这种问题，而是关于我过去的问题。莉莉娅你也肯定看过我的档案对吧，我的过去可是机密中的机密，你难道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了。”莉莉娅诚实地回答道，“一个长得跟邻家少女般无害的脸庞的可爱少女，穿着军服来到战场，握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枪械，熟练地转起刀花，杀人不眨眼。谁都会好奇。但是啊，这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知道，这不会是什么童话。” 娅丝敏的故事肯定是残酷的，任何一位吸血鬼部队的士兵都是这样。来到战场的目的并不是奉献自身，为了爱和正义，而是充斥着赤裸裸的欲望和诉求。肯定不会是充满着幸福与快乐的事情，这要看着娅丝敏的眼睛就能知道，在她的深处有着与她行动力对等的黑暗面，这是更加私人的东西，是不可能当成鬼故事来讲述的经历。没错，就算莉莉娅本人，也是反感别人探究自己的往事的。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向信任的人主动阐述自己的内心。这时莉莉娅就会收起玩闹的模样，认真地听从他/她的故事，并不发表任何的评论。莉莉娅察觉到了娅丝敏的心思，她或许是想要别人帮忙担当，又或者是对自己的感谢，但这一情感并不纯粹。 莉莉娅认真地说道：“你的故事我会在今晚好好听的，但现在可不是能轻松讲故事的时候。” “嗯。” 背后的少女轻轻地点头，她回答的声音之中有一丝遗憾。 这时隧道的通路终于变得宽广了起来，四周的景象豁然开朗，通道逐渐扩大成了篮球场的大小。莉莉娅还注意到地面上残留着印记，那是履带压过地面时留下的痕迹，这就意味着她们已经很接近出口了。在继续往前走了二十米左右，有一扇门拦在她们的面前，莉莉娅尝试性地握住把手，轻轻地往下压，没想到内侧的锁就这么轻易地解开，少女从门缝中偷窥着建筑的外侧，屏息凝视地注意周围的声响，在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后，莉莉娅拉开门，带着娅丝敏到了上层建筑。 空气之中弥漫着煤炭的味道，某种烧焦的臭味萦绕在这片建筑之中。两位少女侧过脑袋，看到了放置在墙壁的奇怪机器，那似乎是某种提炼机，但大小却有两层楼高。当两人走出阴影后，头顶上可以看到阳光，刺眼的光线穿过没有玻璃的穹顶照射到了地面，为周围的金色带来一丝萧条。 这里既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又像是废弃的广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带给了莉莉娅直觉上的混乱。金发少女伸出手抚摸着周围的机器，无一不是冰冷，上面没有一丝余温。地板上的灰层却没有想象中沉积，反而在窗边的金属架子上还有着被清理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彰显着被使用过的迹象，但却一点都不像是军队，或者说，被几十人改造成基地的样子。 “也就是说，威廉姆斯的军队并没有潜伏在这里。” 背后传来了娅丝敏颔首的触感。当莉莉娅顺着走廊走到了大厅出口的位置，周围的墙壁周围充斥着破旧的机器，如同垃圾一般将真正的出口阻挡住，而在另一侧有着黑色外壳的主机和服务器被盖上了半透明的防尘布，但机械并没有启动，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 “感觉就像是某个人的收藏室一样。” 莉莉娅发表着自己的感想，她回过头来，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了人影。金发少女猛然转身，从女仆装的口袋里面拿出枪对准那个人，她起初并未发觉人的气息，甚至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里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两秒钟的时间足以验证自己的视觉并没有问题，莉莉娅将枪口对准人影，伴随着响动，那个人影转过身子，看向两位少女，脸上浮现出了笑颜，好像是在欢迎着来到此处的客人。 是个女人？ 莉莉娅皱了皱眉头，将枪口微微向下。那个站在高处的女人有着淡棕色的长发，身披着白色的长袍，脖子上系着领带，她的瞳孔是带着黄绿相间的颜色，眉宇如同弯弯的月牙，伴随着和蔼的面庞与微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迷路的普通人。她的年龄在20岁到30岁之间，脸上却没有明显的皱纹，莉莉娅则是从她所散发的气场来进行的判断，她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能与周围背景完全地融为一体，从第一眼的印象来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真的是如此吗？莉莉娅脑内的警钟敲响，双手在手枪的握把上没有离开，双眼再次扫视着女人的全身，捕捉着细节。 白色的长袍上充满了洗不干净的浅色污渍和褶皱，看起来衣服的主人并不爱惜的样子，但白袍线口处却依旧完整，没有明显的开裂。莉莉娅眨了眨眼发觉到那并不是白袍，而是医用的白大褂，因为双方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让莉莉娅第一眼没有认出。女人脖子上的领带却是以随意的方式系在一起，上面的图案也相当的简约。身体纤细而瘦长，站姿十分地自然，没有病人虚弱的感觉。白大褂的下摆仅达到了膝盖的位置，露出了纯黑色的裤子，而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看到女人所穿的鞋子。 莉莉娅推理道这个女人是一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或者说，是在故意让自己的印象变得刻板，一个最好的证据就是她所穿的白大褂，明明是一次性的东西，却长达几年没有更换；笔直且随意的站姿看出她的职业并不是教师，在工作方面应该是要给客人一种放松的状态，同时也不介意站上几个小时；女人看到手枪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与小动作，想必是对这些早已熟悉。这些微小的特点让面前女人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而莉莉娅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枪，与她僵持着。 “喂，娅丝敏，你认识她吗？” 莉莉娅将脑袋侧过来，向后边的少女的问题，但她的脸颊上却传来了急切而炙热的呼吸。娅丝敏的身体突然开始挣扎起来，眼神里带着火一般的温度看向那个女人，她从莉莉娅的背上挣脱开来，摇摇晃晃的赤脚站在地面，丝毫不在意地面上的金属残渣对伤口造成的影响。莉莉娅看着如同不倒翁般的娅丝敏，急切地转过身子，将手枪放下，用身子的侧面充当栗发少女的支柱。 同时，莉莉娅也看到了娅丝敏的面颊，那是充斥着尊敬和敬仰，如同对其存在方式都想要模仿的表情。在瞳孔深处所散发的热度就连莉莉娅都从来没见过，这让她想起来了，狂热的粉丝在追求偶像时的眼神。 “威廉姆斯..!” 从娅丝敏的嘴里蹦出来的名字让莉莉娅的动作猛然停止，这个名字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但先不说这与照片上的性别完全不同和娅丝敏为什么认得威廉姆斯的事实。敌人就在眼前，没有不打倒的道理，而且这个人也是让娅丝敏受到折磨的最终凶手。一想到这里，莉莉娅不加犹豫，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高台上的女人。 “等一下，莉莉娅！” 看着莉莉娅的动作，娅丝敏立即出声停止，并用左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右手。 “如果仅仅是威廉姆斯的话，她是没有威胁的。更何况是她救了我，不然我早就失血过度而死了。” 莉莉娅听到娅丝敏的声音，停止住了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但依旧用着枪口指着她。金发少女的视线顺着枪械顶端的瞄准线与威廉姆斯的视线交错，她发觉道，就在自己观察敌人的时候，她也正在观察着自己和娅丝敏，自己每一个想法和举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威廉姆斯是料到了娅丝敏会阻止自己吗？ “但士兵对你进行拷问也是事实，如果你跟她真的是朋友的话，应该不会放着你不管吧？” 莉莉娅说道，眼神直视着威廉姆斯，仿佛在进行着无形的交锋。 这时，高台上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你误会了，可爱的女仆。我救娅丝敏并不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但跟你想象得不一样的是，我不需要多余的信息来赢得这种战争。审问娅丝敏是军队的选择，而我只是一个医者而已。” “那是你的军队吧？” 莉莉娅反驳道。 “没错，但权力的争斗可比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毕竟因为你们的活跃我们才沦落到这个地步，有时候我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倾听一下佣兵和私人军队的建议。”威廉姆斯拜了拜手，好像是在向着她抱怨一样。 “发动战争的人居然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你的脸皮可比我想象之中要厚不少。” “看样子你也被娅丝敏影响得不浅，毕竟从档案里面的描述来看，你是给我一个更加沉稳的印象才对。”威廉姆斯露出了营业性质的微笑，低下头看着金发的少女和她搀扶着的栗发少女，“我都在这里迎接你们了，我们难道不是应该聊一聊更加有营养的话题吗？” 莉莉娅沉默了一会儿，她发觉到身旁的女孩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仿佛是在用眼神恳求着自己放下枪。但莉莉娅思考了一会儿后，没有照做，现在有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她的心口，或许娅丝敏是相信威廉姆斯的，但这并不代表威廉姆斯不会加害于她。 “你跟娅丝敏认识的是吧？听起来是熟人吧，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无害的？为什么要伪装自己的性别？”莉莉娅再次将无名指压在扳机上，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应该相互真诚一点，心理医生。” 这时威廉姆斯的脸上才第一次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真是让我惊讶到了，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我真正的职业是心理医生的？嗯，真是奇怪，如果你说我是医生的话我不会太惊讶，毕竟我现在穿着白大褂。”威廉姆斯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用双手抚摸着衣服的侧面与背面，就像是在检查自己的衣服上也没有写字一样。 “别废话。我知道你的职业是因为你说话的语气和提问方式都无比熟悉罢了。” “抱歉，有时候试探别人的心理状况已经变成某种习惯了，或许我应该更小心一点，毕竟有些病人并不喜欢这样。”威廉姆斯再次摆出了自然的微笑，嘴角勾起了月牙状。笑颜让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但莉莉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眼神里面却没有任何笑意。任谁都能亲近的模样，这只是她迷惑其他人的面具而已。 不过更让莉莉娅感到不爽得可不只是她明知故犯的说话语气，还有多余的自傲。面对枪口时的淡漠，威廉姆斯仿佛一点都不尊重自己的性命，也让莉莉娅倍感好奇，如同她的旁边没有娅丝敏阻止自己，那么这幅场景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不起，莉莉娅。我不是有意想要隐藏这个情报，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旁边的娅丝敏在长久的沉默后说出了这句话，同时她的左手松开莉莉娅的袖子，用自己的体力站直身体。 “作为歉意，我无法做出补偿，但是我会回答你的疑问。” 高台上的威廉姆斯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神情，而莉莉娅则是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表情。金发少女在心中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衡量利弊。到底是直接开枪射杀威廉姆斯，并结束这场战争，还是遵循有始有终的过程，作为一个参与者了解这场战争的真相。 不，事实上莉莉娅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无法拒绝娅丝敏，这并不是感情上的诱因，而是从她自己的经历所得出答案。 “看看娅丝敏的表情吧，你真的要抹杀她，就像你抹杀曾经的自己？” 莉莉娅的脑中回响起这个声音，她不动声色地侧视着旁边的栗发少女。她正颤抖着膝盖，撑住她的身体，银牙轻咬住嘴唇，低下头仿佛不敢与莉莉娅对视。这名少女正前所未有的虚弱，恐怕不只是身体，就连心灵也到达了极限，如果在这个时候杀死她的重要之人，她的灵魂恐怕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战场，就像是自己的灵魂也永远的留在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之中。 莉莉娅在经过一番纠结后放下枪，将黑色的凶器放回自己的口袋里面。 “正因为你将所有的人都视为平等，才能平等地杀死所有人。”威廉姆斯看到莉莉娅的动作后说道，然后她就像是终于能放松了一样，大大地伸出一个懒腰，“那么，究竟从哪里开始呢？嗯嗯，那就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吧，抵达此处的起点，也就是自然武器计划。” “代号‘自然武器’。莉莉娅你还记得吧，就是威廉姆斯的罪证之一。” 娅丝敏说道，将她的记忆拉到了几周之前，在玛尔斯护卫舰的中层会议室，由克雷多斯长官向她展示的罪证。但很可惜，莉莉娅也仅仅知道名字而已，对细节一概不知。 “这是我在几年前提出的构想，如果要全面解释的话恐怕说到太阳落山都说不完，那么不如简单一点。”威廉姆斯说道，并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女仆小妹妹，以你的经历为例子，你觉得英雄是如何产生的？等等，先别着急回答。这里的英雄可不是指无缺的圣人或者耶稣这种幻想，而是一个普通人到底要经历什么才能成为英雄的假设。” “我的名字是莉莉娅。”金发少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好像发自内心地对这个问题感到了无聊，“是发霉的土豆。你知道吗？当年的圣女贞德是因为食物中毒而看到幻想，但她却理解成为了上帝的声音，这才带领着士兵反击英格兰。这个世界没有英雄，有的只是一厢情愿而踏上战场的人。” “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你还挺上道的。” 威廉姆斯对莉莉娅的答案表示惊讶，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回答。而莉莉娅则的眉头却皱了皱，她本来只想用非正常的答案来呛一下威廉姆斯，却没想到，她却就这样认可了。 威廉姆斯说道：“你说的没错，女仆小姐。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英雄，受到了上帝的天启也是荒谬之谈，但是啊，普通人之所以能成就伟业一定是有原因的。‘自然武器’的计划便是这样，寻求着人与伟人之间的界限，也就是大脑之中决定性构造。他们发现，从战乱之中活下去的孩子更为坚韧，失去父母的孩子比拥有父母的孩子更能珍惜幸福，诸如这些特征，一个控制儿童的童年，从而制造‘机器人’的计划被提出，并得以实施。” “‘机器人’？”莉莉娅表示自己没能跟上。 “就是从童年开始诱导孩子的思想，掌控性格可控因素，就像是心理诱导一般使我们拥有英雄的特质，从而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特别存在。” 娅丝敏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语气逐渐火热起来。 但比起娅丝敏现在不正常的语气与神情，莉莉娅率先注意到了女孩话语之中的细节。 “娅丝敏，你刚刚是说了‘我们’对吧？” 莉莉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右手再次摸上枪械，眼睛在娅丝敏和威廉姆斯之间扫视。她刚刚说过了，只要完成了实验就可以‘拯救世界’，也就是说接受试验的孩子们就算经历过战斗训练也不奇怪，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娅丝敏明明才刚刚成年却有着不输于成年人的战斗经验。 “你们对娅丝敏到底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莉莉娅的话语之中有了一丝火药味。 “别紧张，莉莉娅。实验早就失败而告终了，更何况向联合国举报这一非法实验的人就是当年接受实验的少年少女。实验早就结束了。但是你旁边的少女却不怎么认为。” 威廉姆斯既不可惜也不悲伤地说。 诅咒Ⅱ ================ “实验早就结束了，但是你身旁的女孩却不愿意接受这一结局。”威廉姆斯用着手指指着娅丝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 莉莉娅疑惑地问道，低下头看着旁边较小的少女，似乎是在确认着事情的真相。但同时莉莉娅回想到了，杰西娅与亚尔林对娅丝敏那奇妙的态度，想要在表面上与她划清界线，但却藕断丝连无法从内心之中轻易的放下，就像是对娅丝敏有着愧疚，想要补偿着曾经的错误。其他的孩子用了某种手段终结了实验，但娅丝敏却是反对的态度，并在之后发生了某件事情，让其他的实验体对娅丝敏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莉莉娅从威廉姆斯的话语中只能听到这一层的涵义。 半响之后，好像是察觉到现在的氛围已经无路可走，娅丝敏抬起脑袋，用着凛然而又坚定的神情看向她。 “这个世界总会有人要做这件事吧，莉莉娅。你应该明白吧。总得有人要进入战场，奉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些人就应该是我们，我们拥有那样的实力，理应去对抗正常人无法解决的灾难！” 娅丝敏用着干涩的声响吐露着自己的内心，而每隔一个都让莉莉娅觉得这位少女愈加陌生。 “这就是我的职责！就像是对抗‘终结武器’一样，大洋洲的士兵无法做到，吸血鬼部队的同伴无法做到，那么就只能我去做！如果不去做的话，这个世界迟早会变成尸横遍野的地狱，不阻止战争的话，又会有无数的人们死亡，留下来无数跟我一样的孤儿！呐，莉莉娅，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越少越少好吗？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理由啊。” 莉莉娅终于感觉到了不正常，她的双脚像是畏惧了什么向后退了一步。 “娅丝敏，你是自愿来到这片地狱的吗？” “没错。”娅丝敏看着退后一步的莉莉娅，低下了头，用着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我想要终结战争，我再也不想让其他人体验我的童年。” “就算暴尸在荒野里面都无所谓吗？”莉莉娅稳住自己身形，握紧拳头，低沉着脸问道。 “没关系，因为这就是....” “就算看到了被‘机械螳螂’砍成两半的尸体都无所谓吗！”仿佛娅丝敏的话语触犯莉莉娅心中的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这次轮到金发少女咬着牙发问，她的深蓝色瞳孔死死地盯着娇小的少女，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我不知道你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在我看来你只是以自己理想寻找理由而送死而已！你忘记了飞利浦把你救下时的场景了吗？你忘记就在十几分钟前的那一刻了吗？明明都离死亡一尺之遥，为什么还要继续前进！” “那么莉莉娅为什么要来救我！既然觉得我是个累赘，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娅丝敏也用厉声打断了莉莉娅的话语，向她反问道。两名少女就这样相互隔着半米，用着相同颜色的瞳孔注视着彼此，眼里倒映着互相的脸颊。她们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威廉姆斯像是看到有趣的玩具露出了意外得神情。 “因为我想你让你活着！能够拥有着几十年的时间欣赏着我无法接触到世界，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回归正常的社会，普通的活下去！这就是我的愿望仅此而已。不止是我，就连其他吸血鬼的士兵都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进入这一部队！” 莉莉娅将自己心底之中最深处的话语说了出来，但同时她心中却留下了伤痕。 “吸血鬼部队就是这样的组织，为了让流离失所的人们再次拥有着抓住救命稻草的机会而创造的。只要在战场上立下足够的战功就能返回社会，再次成为普通人，这就是他们的愿望。娅丝敏，摩里尔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他有妻子和孩子吧，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都拥有着想要回去的理由，那么你也一定有吧...离开战场后的愿望。” “我跟你们不一样。因为我没有，我早就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这次娅丝敏的声音失去了曾经的迫力，只是如同轻叹一般，将自己早已经接受的答案抛了出来。让莉莉娅的手指微微一颤，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明明在以前说着要跟我一起前进，结果你们每一个人都在中途离开。杰西娅是这样，亚尔林是这样，其他人都是这样，我早就没有离开的地方了。连莉莉娅，你也是这样吗？进入战场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去而犯下的大错，一点都不在乎在战场死亡的同胞和平民。” 娇小少女的话如同一根钢针般刺入了她的心中，她的声音不大却怀有另外的意味在里面，那份感情是莉莉娅绝对不想从娅丝敏的口中所说出的。 “等等，我不是那样想的..!” 娅丝敏停顿了一下，接着脸上的阴影蒙上了她的表情。 “既然你并不了解我，那么不要把别人的愿望强加再我的身上。” 这句话是仿佛是一幢厚重的大门，彻底隔开了莉莉娅与娅丝敏的两人，也让莉莉娅的表情一瞬间慌乱起来，想要进行补救，但喉咙里面无法说出任何的单词，脑子里面如同酱面一般稀烂。娅丝敏却还是没有变过，她微侧过身，以莉莉娅无法看清正面的幅度望向高处的，看向了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你曾经说过吧。如果我追上你，你就会承认我，然后带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莉莉娅的膝盖突然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连日的作战将她的心和力量消磨，昨天的失血与今日的战斗都在制造着新的伤口，但比起四肢的疼痛，莉莉娅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前所未已的抽疼，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刀锋划开心脏的表面，里面的鲜血正往外流淌，甚至就连四肢的温度都感觉不到。这股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莉娅彻底得慌乱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内侧撕裂。 威廉姆斯在原地坐了下来，对底下的少女说道：“娅丝敏，你太过急躁了。有些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对你的同伴解释清楚吗？” 好像现在的场面全都在威廉姆斯的计划之中一样，她的视线移到了莉莉娅的身上，与金发少女充满痛苦和犹豫的眼神对视。接着威廉姆斯停止笑容，眼神里面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意，看着莉莉娅，就好像她们是同病相怜的病人。 “不然，你的同伴就太可怜了。”威廉姆斯在最后补充道。 “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娅丝敏冷冷地回答，“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 威廉姆斯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心理医生向她提问：“那么你的这一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切的原地是什么？为了确定你没有改变，我必须要知道你依旧坚信信念。安心吧，娅丝敏，这跟以前的测试一样，你只需把心里涌现出的答案说出来即可。” 也就是说如果娅丝敏通过了测试，她就会被威廉姆斯带走？莉莉娅不解地想到。从娅丝敏的口中可以得知，威廉姆斯与娅丝敏本来就是关系密切的朋友，不对，应该是医生与病患的关系。并且在这场战争开始以前，也曾向娅丝敏许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条件是什么，但必定影响了娅丝敏的思想与动机。这其中有着诡异的地方。莉莉娅将自己内心之中的感情压了下来，再次变成极冰的少女。说到底，她自己并不了解威廉姆斯。 娅丝敏趁着莉莉娅走神的一瞬间偷偷地望向她，但在金发少女发觉前就将眼神缩了回来。娅丝敏的嘴唇张开，又闭上，接着她又深呼吸了一次，这才开始回答威廉姆斯的问题。 “我出生在南欧的城市里面，从记事起身边就充满着饥饿与战乱，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就是我童年所见的所有光景。对于我们来说，就算出门找吃的也要小心翼翼，士兵们不会因为你是儿童就不会把枪口对准你，政府的补给十分少量，每一个冬天都有人死去。但我很早就明白的生存的道理，我学习各个国家的语言，在同伴的帮助下溜进军营里偷吃的，就算被发现也只是受一顿皮肉之苦而已。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保护身边的人，直到那一天。” 娅丝敏的语气中充满着苦涩，就算是回忆也饱含着痛苦。莉莉娅听着，然后看向威廉姆斯，她猜测着，这一回忆并不是为了测试，仅仅是威廉姆斯想用娅丝敏只口告诉自己她的过去。威廉姆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不可能不知道，强迫着创伤者回忆不愿意提起的往事，这会成为娅丝敏的二次伤害，使她的精神变得更加脆弱。不，莉莉娅察觉道，威廉姆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平安夜的晚上，政府向城市里面发派了物资，但我们并没有领取到。对于游民来说，我们所居住的教堂无疑是巨大的蛋糕，你们明白吧，杀生之祸永远来源于得到了别人没有东西。”娅丝敏咬牙切齿地讲诉着，仿佛把她再次经历着那个夜晚，“暴徒踢开大门，手持着枪械。我至今都记得他们也因饥饿而扭曲的面颊，也记得跪坐在火炉旁向神祷告的修女。他们扣动扳机将祷告厅里面唯一的成年人杀死，质问着我们物资在哪里。无论我们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领到物资，或许那些食物和衣物早就被其他人抢先，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但三名暴徒们听不进去，殴打着跟我一样大的孩子，大声地威胁我们。” “我蹲坐在墙角，看着修女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她也看着我，用着弥留的眼神似乎在向我请求。我想起来了，在我偷东西的时候也拿走一把手枪想要防身，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修女希望我能守护其他人。随后我站了起来，并且能完美地控制着我的身体，双手没有颤抖，瞄准着暴徒的脑袋，我十分的冷静，甚至就连后坐力的因素也考虑到了。之后我扣动了扳机，将子弹射入了其中一位暴徒的侧脑，脑浆和血液洒一地，我的身体也因为枪械的后坐力砸到了后墙。之后我背靠着墙壁，冷静地调整姿势，将第二名暴徒射杀。我没能杀掉第三名暴徒，因为我的手臂已经断掉，当我以为我要死的时候，士兵冲了进来，保护了我们。” 这时娅丝敏的眼神之中带着火热，看向威廉姆斯。 “这就是我与威廉姆斯的第一次见面，你为我治好了胳膊，将我们带出战区。之后我才了解到，那些物资早就被停滞的士兵私吞，根本没有派遣。” 至此，空中之中只有着三人的呼吸声。 娅丝敏仿佛松了一口气，她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从那是就明白了。如果我没有挺身而出，那些无辜的孩子就要死去，说不定就连善良的人们都会被杀死，所以我决定参加军事训练，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们。” 莉莉娅低下头，她曾经在脑内设想过娅丝敏的过去，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不，娅丝敏，这才不是什么责任。” 但同时她也明白，也经历过，这一感情给予自己的痛苦，因为自己和娅丝敏是如此的相似。 “什么？” 娅丝敏侧过头看向莉莉娅，言语之中竟然有一丝意外，因为察觉到了莉莉娅语气之中的感情，而在娅丝敏认知中的金发少女，从来都将自己内心之中情感掩盖。 “这只是诅咒而已。这是死者对你的诅咒。那位修女从来就没有想让你承担这份责任。你所真正背负的，这是空想而出的安慰剂！” 莉莉娅先是细语，而后放开了自己的情感，像是宣泄着内心之中的感情大吼道。这仿佛是莉莉娅最失态的时候，一向冷静，以理性思考的少女做出了这样的行动，把娅丝敏吓呆了。 “娅丝敏，就算你无论想要守护多少人，都无法满足心里的愧疚，到最后，你身边的人反而会离你而去！” 宣泄声后，无人应答。 就算是威廉姆斯都用着‘不得了’的表情看向莉莉娅，而娅丝敏则是呆滞在那里，双眼无声地看向她，仅咬着自己的嘴唇，无法从喉咙反驳出一句话。 “原来真的是这样。” 莉莉娅小声地自语，她并没有看穿心灵的特异功能，也没有看到别人过去的超能力。莉莉娅有胆量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一往无前，徘徊在战场上，以为道路的尽头就是地狱的出口，但到头来，只是通往着下一个战场。 “娅丝敏，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加入吸血鬼部队？” 莉莉娅轻声地问道，她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娅丝敏，但就算这样栗发的女孩还是低垂着头部，双臂颤抖着，好像不敢面对内心之中的梦魇。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走投无路了。” 代替娅丝敏回答的人，自然是威廉姆斯。她装作没有察觉道莉莉娅刺人的目光，在高台上翘起二郎腿，继续解释道。 “她被刺伤了。在那些孩子准备逃跑的时候所发生的意外。娅丝敏的腹部被小刀所刺伤，虽然没有伤到重要的器官，但过度的失血让她陷入了昏迷，之后她被联合国的部队在设施里面找到，错过了逃跑的时间。娅丝敏也是‘自然武器’残留下来的实验体，被人工改造的大脑肯定无法适应社会，那么为了继续让女孩的生命发光发热，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一个对吧？” 莉莉娅咬牙切齿的回答道：“吸血鬼部队，专门收养怪胎的地方。” “不！”娅丝敏的声音在另外两人的中间响起，音色之中带有一丝悲凄。她的身体正摇摇欲坠，流逝的血液转而寒冷侵袭着她的内部，但是娅丝敏依然无法放弃，难以丢掉至今为止所前进的理由。任谁都能看出，她在守护自己的尊严，就算已经千疮百孔。 “谁都没有强迫我，谁都没有要挟我。我是以自己的意志站在这里的！” 莉莉娅哑然，她看着娅丝敏用着全力挺直着自己的背脊，她咬着牙忍受着拷问所留下的痛苦，再次意识到娅丝敏是如此的倔强。就算这是一个只有她自己才能相信的谎言。金发少女看向高处，用着眼神阻止威廉姆斯继续说下去，如果把一切的真实全都吐露出来，娅丝敏的尊严就会破碎得一干二净。 威廉姆斯显然察觉到了莉莉娅的目光，但她并没有理会，直言道：“真的吗，娅丝敏？你其实并没有选择吧。你除了战场之外还能去哪？你没有父母和家人，你的同伴都背叛了你，谁都无法帮你，你谁都无法依靠，你是孑然一人！” 之后便是重锤。 “如果你没有选择战场，那么心理疗养院的最深处的房间将是你唯一的去处。” 娅丝敏沉默了，这与之前的强撑截然不同。莉莉娅看到了，泪水从浅蓝色的眼珠里面划出，将脸上的灰尘拂去，留了下清晰的泪痕。一直以来，坚强且勇敢的少女，在这一刻哭了出来。 “威廉姆斯！” 一股无名之火从莉莉娅的内心之中冒出，她转过头用着杀人般的目光盯着高台上的女人，朝她大吼。 “如果你真的是她的伙伴，那么为什么还把娅丝敏丢在战场之中，让她经历这些难受的事情！” 听到了莉莉娅的质问，威廉姆斯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平静地回答。 “因为她选择如此。” “.....?” “你该不会不懂吧？可爱的女仆小姐。就算是被背叛，被抛弃，娅丝敏也没有放弃，因为她本就是这样的人，理应在战火之中华丽的消逝。” 威廉姆斯语气如同在谈论着今日的天气，但内容却不寒而栗。 “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救世主情结。因为娅丝敏根本就不需要接受‘自然武器’的训练，从她九岁时拿起枪射向其他人时，她的未来就已经注定。” 建筑在颤抖着，好像不远处正在地震，让下挂在天花板的电灯摇晃着。金属与金属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隐约还混杂着枪与子弹的喷溅声，大洋洲军与私人军队的交火已经在街道上展开。虽然莉莉娅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确切位置，但也能感受出战场正在朝着她们走来。 而自己内心深处却出现了责任感，催促着自己赶往战场，每分每秒都能体会到急躁，一想到无辜的市民正在遭受着炮火，莉莉娅却发觉到自己的真心正在恐惧。 身边已经有一个女孩在无声的哭泣，但自己却心系着可能不存在的受害者？不，其实是自己在自责吧。莉莉娅想到，毕竟这场灾难是由她开启的。 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放弃那位可怜的少女。 伴随着细微地抽泣声，娅丝敏抬起头，露出了泪眼婆裟的面颊，仿佛还带着最后一丝期望。 “在那个夜晚，是你救了我。是你一直在倾听着我的心里话，之后的几年也是这样，你答应我过我。在那晚，你为我包扎伤口，为我指明了未来，我尊重你远超我生命之中的所有人。” 娅丝敏呜咽着想要挽回，这同时也是包裹着她最后的盔甲。 “抱歉，娅丝敏。”威廉姆斯不带着任何的表情，口吻中却确实有一丝愧疚，“你是我遇见最特别的病人，但也仅此而已。” 并非是朋友，教师，姐妹，母亲，包含着深刻感情的关系，仅仅是病人而已。威廉姆斯将娅丝敏的期待斩断，将她内心之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揉碎，踩烂，然后丢在垃圾桶，并将这份感情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次，娅丝敏停止了哭泣，仿佛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样，只是低垂下头部，身体丧失了所有的力量般向前倾倒，但是，莉莉娅往前踏出了一步，接住了娅丝敏冰冷的身体，将其抱在怀中，侧视着威廉姆斯。 “我的条件还是没有变，只要杀了你，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莉莉娅用着左手抱着娅丝敏，将她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右手握紧枪，将准心瞄准威廉姆斯。 诅咒 Ⅲ ================= 面对莉莉娅的枪口，威廉姆斯并没有选择躲避，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柄凶器，用着枪膛上瞄准的缺口与莉莉娅对视。威廉姆斯的表情并没有带着非人般的冰凉，反而在生命即将被一颗小小弹丸夺去之前，她的眼神中反而神采奕奕，仿佛在眼瞳的深处一股炽热的火焰正被点燃。 威廉姆斯用着振奋的语气向着莉莉娅说道：“如果你觉得只要杀了我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代表着起点，是溪流源头般的涌动，而现在这股趋势已经汇聚成了大江大河，无数人的意志参杂在其中，无数不分善恶的愿望正被这场战争所展露。” 威廉姆斯张开双臂，莉莉娅从她纤弱的身材之中窥见一丝狂气。 “不要太过傲慢，女仆小姐。不要以为杀死他人就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你手中的枪只是一个能射出铁块的精密道具，本质上与玩具枪和积木相同，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制作出的桥梁。弹丸无法杀不死思想。莉莉娅小姐，你是被手中的凶器所控制，被反客为主了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脑子里面在瞬间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思考的时间不过是微妙，但无论怎么理解其中的深意，都无法让莉莉娅改变心中的答案。 “那么我就要掐断源头！” 金发少女的话语之中明显饱含着恨意，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随后莉莉娅摈弃了所有的犹豫和思考扣动了扳机，子弹出膛的声音震响在三人的耳边。莉莉娅在微弱的后坐力中侧过头，看到了正呆站在原地不住哭泣的栗发少女，娅丝敏的眼泪正从浅蓝色的瞳孔流出，双眼正毫无光亮地注视着威廉姆斯的方向。莉莉娅的心脏搐疼，仿佛被一双手给捏住了一般，让她会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但同样，对威廉姆斯的恨意也在这一刻燎燃到顶峰。 你竟敢背叛她！莉莉娅的心中如此呐喊，手指用尽全力扣动着扳机，将枪膛里面的所有子弹尽数打出。威廉姆斯就像是曾经自己中的某人一样，用着相同的手法，许下本就不打算完成的约定，然后将那微弱的幸福也给掐断。现在这副场景在莉莉娅的眼中再次上演，怎么可能不去怨恨。 而后几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莉莉娅的妄想。 一把与记忆之中完全相同镰刀突然从天花板的阴影之中伸出，近乎透明的刀刃拦到威廉姆斯的身前，如同等身的镜子立在了威廉姆斯与莉莉娅的中间，让人直接想到了能无限重叠的镜面，但这次莉莉娅透过的薄薄的表面只能看到心中最想杀死的人。接着比起思考，莉莉娅的动作更快了一步。金发少女抬起头，看向半透明的刀刃的主人，然后莉莉娅忘记了呼吸——那是跟昨日的记忆大同小异，四只腿的某物正攀附在垂直于地面的钢铁横柱，单脚上的节肢向着逆方向长出尖刺，刺入了铁柱的深入，它的身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并不准确，是阳光穿过了它的身体，反射着阳光，但没有把体内的结构照射出来。 突然机械的表面突然覆盖了一层深红，在光滑的全身上流动，最后以惹人显眼的红黑配色覆盖全身。它的头部如同某种大型独角仙，令人心生胆寒的分岔尖刺延伸在头侧，并覆盖上了黑红相间的颜色，它的身体却不再是昆虫般扁平的形状，而是如同脊椎动物富有神韵，但它的四足却还是如同昆虫般分岔，丝毫是为了攀附在几乎垂直的地面上而这么设定。 ‘机械螳螂’。 莉莉娅的脑中冒出来了一个词语。她曾记得娅丝敏说过‘机械螳螂’是把数种生物的优点所组合起来的武器，上一次是利用着昆虫，所优化而成的螳螂的形状，但这次明显是把爬行动物与昆虫的姿态融合在一起，呈现出来完全不一样的异态。虽然莉莉娅的脑袋里面能正常地思考，但冷汗已经从小臂与手心位置冒出，金发少女控制着自己表情，但在恐惧的映照下金发少女还是向后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四只腿的怪物向下攀爬，如同亲昵的宠物般站到了威廉姆斯的身边，如果忽略它的身长几乎是威廉姆斯的两倍的话确实能算作是一个高科技的宠物狗。 不，现在还并不是绝路。莉莉娅深吸一口气，看着高处的威廉姆斯正如同抚摸小狗般用手掌轻抚着怪异机械的头顶。这番举动让莉莉娅明白威廉姆斯并没有记恨自己朝她开枪的举动，亦或是说，杀自己的太过容易随时都可以下手。少女脑中快速地转动，‘机械螳螂’的威力毫无疑问是自己无法应对，这类武器将某种特性异化，成为了步兵的杀手，只要自己还是血肉之躯就难以对抗，就连昨天娅丝敏都是拼上命才将它摧毁。 不对，这次的‘机械螳螂’好像不太一样。 莉莉娅眯起眼睛，发现攀附在威廉姆斯身边的‘机械螳螂’并没有昨天的体型大，就连压迫感都截然不同，这是最直观的感受。机械猛兽虽然能覆盖威廉姆斯瘦弱的身体，但体积却明显不如‘机械螳螂’，甚至在身体的表面都没有看到铠甲有关的设计，虽然无法如同‘机械螳螂’般有着半透明的身体，但从视觉的反馈上它的外表远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坚固。察觉到了反击的可能性，金发少女悄悄地将枪械重新上膛，另一只手握住衣服之内的匕首。 “嗯嗯，‘虺’。我明白了，大洋洲军已经开始进攻城市，那么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威廉姆斯像是叨念着对着耳机里面的某人说道，金发少女并没有听清她的话语，但僵持了几秒后威廉姆斯抬起头将视线放在了莉莉娅的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奇美拉’并没有昨天你们遇到得厉害？这只是为不同的场地设计不同种类的原因，这一类利用着哲人石为能源的设计都没有优劣之分，因为它们都是初生的婴儿，为此需要适应着新生的肉体，从而筛选出那些部分是需要剔除或者保留。” 威廉姆斯像是看透了莉莉娅所想的那样打了个响指，身侧的机械猛兽，不，它的正式识别名为‘奇美拉’。‘奇美拉’像是彻底把莉莉娅识别成敌人，从头盔深处中的眼睛看向金发的少女，它无机质的目光扫过底层同时也在娅丝敏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而栗发的少女好像也察觉到了危机，她的身体也为之一颤，已成强弩之末的身体就连像样的逃跑都无法做到，就像是被行刑之人跪在地上等待着执行者挥下手臂。 而掌握着优势的女士，站在高台上用着话语间断撑着砍刀绳子。 “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如果你还有幸活着的话就记住我的名字，因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是互相作为敌人的敬意，就算对不成熟的敌人也是如此。我真正的名字叫做艾谱莉·威廉姆斯，我期待我们能在世界的终点再次相见。就这样。虺，杀了她们。” 伴随着威廉姆斯的一声令下，‘奇美拉’的后肢猛然蹬地做出了猫科动物中标准的捕食动作，而莉莉娅也在此时将手中的枪械举起对准上空。在‘奇美拉’跳跃的同时，莉莉娅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管中迸射而出掠过‘奇美拉’的头盔。 这并不是误射，也不是失误，是计谋。射出子弹的速度明显要比‘奇美拉’的速度要快，并击打在天花板的横梁上，如果只是一发的话是无法掀起波浪，但莉莉娅直接将手中枪械子弹全部打空。金属的弹头准确地将横梁的一侧打断，另一侧的焊接装置也不堪重负直接崩坏，向下坠落的金属衡量就像是秋千一般先是击打在堆叠而上金属物品当中，其中有着小型固定用的拼接器，还有跟家用冰箱一样大的机械手臂，本就是以微弱平衡堆砌成垃圾堆的金字塔，在这一刻内部的平衡全部崩坏，并朝另一侧滚落，这番场景让人想起来瀑布。 自然，莉莉娅的目标当然是威廉姆斯，就当滚落的金属垃圾山就要将威廉姆斯压成馅饼时，‘奇美拉’立马在空中调转方向，从前肢的侧面冒出半透明的刀刃上面闪烁着肉眼可见的光芒，仅仅是一瞬间，‘奇美拉’将马上要落在威廉姆斯头顶的横梁砍成两半，另一只前肢拦腰抱住威廉姆斯的腰部，将其护送到工厂的另一个位置。 莉莉娅用着眼睛的余光观察着空中猛兽的动作，从刚才俯冲竖砍到接住威廉姆斯的行动都充满着野性的美感，但同时也能察觉出其中独特的地方。就像是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猛扑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一般人恐怕会被轻易地扑倒，但刚刚‘奇美拉’在拦腰抱住威廉姆斯时却没有任何代表着收敛的动作。‘奇美拉’有着远超于‘机械螳螂’的控制能力。甚至能在高速行动中保护重要的人，跟横冲直撞的‘机械螳螂’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威廉姆斯口中的没有优劣之分吗。莉莉娅在脑中想到，她没有呆站在原地而强忍着肌肉的不适奔跑了起来，从‘奇美拉’刚刚的动作，莉莉娅已经彻底在脑中否决单挑它的选项。那么现在摆在她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带着娅丝敏逃跑。莉莉娅快速地跑向娅丝敏，以不降低速度的动作将娇小的栗发少女拦腰抱起，怀中的女孩好像对莉莉娅的救助感到意外，她的身体抽动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动作，同时莉莉娅也没有感觉到她抱紧着自己的触感。 莉莉娅只能用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娅丝敏的腰部，防止她从自己的身上滑落。金发少女三步变为两步跨在某个大型机械上，然后面对着玻璃径直地冲了过去，用另外一只手臂护住娅丝敏的头部，侧身用着自己的肩膀将玻璃撞毁，在坚硬的石子路上翻滚了几圈，鼻子终于摆脱了难闻的煤油味，回到了充斥着室外清新的空气。金发少女挣扎着起身，她抬起头看到本是纯蓝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硝烟的颜色，象征着战场的黑烟和枪声正在不远处络绎不绝地响起。 这里好像还没有被战火波及。莉莉娅想到，鼻子里却又再次充斥着战场的味道，而这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般推着她自己的背部，逼迫着她继续前进。背后的机械声还在不停地追逐着两位少女，莉莉娅并没有因为起身而耗费很多时间，她抱住娅丝敏想都没有想直接朝着建筑耸立的城区跑去，因为四周都是没有体积足够大得能隐藏的建筑，在这个地方逃跑就像是在平原上被猎豹追逐一样，没有一丝一毫能逃跑的机会。 虽然生还的概率依旧是未知数，但不迈开脚步就永远不知道未来。 ‘奇美拉’在几秒后从另一扇窗户跳出的工厂，当它的四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灰色的混泥土颜色顺着脚步的末端开始往上延伸，然后逐渐覆盖到本体，直到如同甲虫般延伸出的枝节都染上了灰黑色，接着它再次做出跳跃的动作，向着两只瘦弱人类的方向。 莉莉娅正在疾奔，她不停地回头望向背后，但总是没有发现‘奇美拉’的身影，隐藏在暗中的猎手能在无时无刻的给予猎物心理压力，这样相似的场景早就在昨天已经体验到了。心脏的跳动象征着恐惧的涌动，但恐惧却又让自己的双脚不停的跑动，这样的关系反而让两人快速地脱离战场，甚至在奔跑了几十分钟后也没有察觉到‘奇美拉’追上来，这不禁让莉莉娅怀疑是不是已经脱离险境了。 “喂！莉莉娅，看这边！” 突然而来的声音差点让金发少女的声音停拍，她放慢脚步望着声音的来处，那是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远处，有几位穿着便衣的熟人正在朝这边跑来。他们都身穿着防弹衣，手上还拿着枪械，他们胸口的徽章正告诉着莉莉娅他们是吸血鬼部队的士兵。来者正是飞利浦，卡尔与杰利，他们在地下建筑倒塌之时快速地撤离现场，幸运得没有被卷入其中。他们猜到了这是莉莉娅的作品，从而摸着线索来到了威廉姆斯的大本营。 现在其他的吸血鬼部队正在和威廉姆斯的私人军队与佣兵进行交火着，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半个城市变成了战场。隐藏在暗中的敌方士兵先是给了吸血鬼部队倒打一耙，将电视台从中间炸断，负责指挥的飞利浦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可想而知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喂，莉莉娅！” 飞利浦大叫道，吸引到了莉莉娅的注意力，双方之间距离一条河道，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市与工业区的分界线。他看到莉莉娅在另一岸怀抱着娇小的少女，从蜷缩的手臂缝隙里可以窥见那是栗色的发丝，想必莉莉娅成功了。她已经把娅丝敏从地狱里面拉出回来，那么现在就该带着两个伤员远离战场。 “喂！莉莉娅，到我们这边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莉莉娅在原地停下了步伐，然后摇了摇头。从飞利浦的视角看去莉莉娅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一样，但却无法听见她的声音。 “该死的逆风。”周围的风不知为何开始狂爆起来，让飞利浦破口大骂起来，他向周围的同伴提醒道，“喂卡尔，注意周围，有没有敌人在追踪她们？” “目前看样子是没有，这边出奇的安静。” 卡尔冷静地回答道，他端着枪一直瞄准着其他方向，但在视线当中都是一些低矮的建筑，远处倒是有着高耸如同立方形的工厂，无论哪里都没有敌人的踪迹。这让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从克雷多斯长官的情报这里可是敌人的老巢，应该是威廉姆斯藏匿士兵的地方才对。不对，现在各个地方都已经冒出了部队被袭击的报告，敌人的士兵从一开始就潜伏在城市的各处，也就是说这则情报是假的？是敌人故意留给我们的假情报。 但如果这么想的话，这座城市的防护也太过于薄弱，让敌人轻而易举地溜进来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防御，甚至从飞利浦的视角来看，这简直就像是这个国家与威廉姆斯所做出的合作演出。把这座城市让给威廉姆斯到底有什么好处？从动机论来想又会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推翻。飞利浦自知自己并不是智力系角色，毕竟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像莉莉娅那样简单易懂的人物反而就像是纯洁的花朵一般，是灰色中一抹动人的白。 不管怎么都要把莉莉娅拉出来。飞利浦在心中想到他把手放在安全栅栏上，望着下面颇为凶猛的水势，接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没有敌人的话，那么莉莉娅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下一秒一股阴影突然逼近三人，他们同时望向那个方向，猛然发觉到一抹与地面颜色贴近的影子朝着他们冲来。三位士兵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那是什么，因为在速度与光学迷彩加持下，他们只能看到是一抹快速移动的光晕，等到他们反应过来那是敌人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半透明的刀刃在空中划过，瞬间将飞利浦的脑袋从脖子上分离，如同来自极东的利刃，杀人不沾血。 喷溅的血滴高达三四米，落在了灰色的光晕身上，这好像干扰了迷彩系统一样，它的真身在阳光下笼罩。那是比普通的豹子要大上三倍的躯体，全身的设计的流线型金属，让人第一眼就能认出是取材自猫科动物的身形。然后一道闪光划过了空气，将一脸震惊的卡尔砍成两半，但此时‘奇美拉’的距离还只离它有三米远，斩断虚空无视距离的刀刃让剩下的士兵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杰利呆立地站在原地，他恐怕是万万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吧。 不远处，一直逃窜的莉莉娅转过头，正好看到了脑袋从杰利的脖子滚入小溪的场景。 莉莉娅本想要对他们说“快跑”，但距离和风向的原因并没有将这一讯息顺利送出，并没有经过上次战役的三位吸血鬼士兵丧命于此，这因为他们并不完全了解‘奇美拉’的存在。 “这是正常的事情。” 莉莉娅低声地说道，就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机械的心在转动。无论多么亲密，多么强大的人，在战场上都难逃一死，这个世界并不温柔，只需要一点点的偏差与微小的不幸，悲剧就会发生。所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自己早就无数次地经历了这类的事件，无论是眼泪还是心脏，都早已适应了疼痛。 现在所需要的是，赶尽把怀中的女孩送离战场。莉莉娅机械性地想到，但她突然感觉到怀中的娅丝敏突然伸出手，缠着绷带的手指向上伸出并用着指背轻轻地摩擦着莉莉娅的脸颊。莉莉娅有点惊讶，她并知道娅丝敏这一动作的意义，因为她并没有流泪。 “对不起，莉莉娅。” 怀中的少女轻轻地道歉，然后她用着手腕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浅蓝色的双眼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但其中依然埋藏着深不见底的阴影。 “你并不是什么‘战场的天使’也不是什么‘恶魔’。莉莉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娅丝敏的语言之中掺杂苦涩，她的眼瞳之中倒影着莉莉娅的影子，那是一张悲伤的表情，跟往日的莉莉娅截然不同，现在娅丝敏看到了金发少女一直隐藏在内心之中的侧面，并发觉到了自己的错误。 “莉莉娅，如果你还相信着我的话，就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吧。” 娅丝敏露出了泫然语气欲泣的神情，低声向莉莉娅请求道。金发的少女看到这副尽显脆弱身姿的女孩，心口仿佛一颤，像是在脑中猜想到她的要说什么一般轻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把衣服脱掉，现在，立刻，马上！”娅丝敏不假思索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变换成不容置疑的模样。 娅丝敏的话语就像是击碎幻想的巨大铁锤，将莉莉娅心中准备吐露的话语敲成了粉末，金发少女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只能用尖叫般的声音回复。 “哈！？” 行间-起燃剂 Ⅳ ======================== 尘埃落定的大型工厂之中，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往日的平静。 威廉姆斯站在无数机械的中央，她用着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观察着自己的发色。那是相当普通的棕色发丝，在世界范围里面都绝对不算是特别的颜色。她知道自己的头发没有金色的头发华美，也没有栗色的发丝显得内敛，但威廉姆斯却是相当满足，用着平静的神情打理着自己的头发。威廉姆斯相信着自己，相信着自己的决定和行动能改变某些东西。 这里是战争的前线，身为指挥职责的她不应该在这个地方才对，但说到底，威廉姆斯却并没有实感。 自己的心情并不好。威廉姆斯判断道，将眼神放到工厂墙壁的缺口处，那是莉莉娅和娅丝敏逃脱的地方。 “本来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没想到斩断旧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患者和医生的关系绝对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其中也还蕴含着信任，甚至在此之下还怀抱着更加纤细一碰即碎的情感。但现在她与娅丝敏的联系已经截断，用她自己的双手。 “你独自神伤的表情可不多见啊，医生。”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缺口处的缺口冒了出来，杂黄色头发的少年敏捷的从玻璃的漏洞中跳到了地面上，正视着她，与威廉姆斯保持着同一水平线。来者自然是亚尔林，这位看似普通的少年是跟娅丝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令人神奇的是他们之间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没错，所以他们吵了一架后就分路扬镳，也是在伦理之中。 威廉姆斯将手伸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面，转着身打量着自己的老朋友，不过她的眼神更带有一丝警戒的意味。 “亚尔林？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威廉姆斯打量着少年，好像才刚刚想起他的名字一样，随后意识到了他必定在暗处已经把自己和两个少女的对话全都听干净了，“比起在这里问候不负责的医师，不去帮你的家人真的好吗？” 亚尔林并没有再接近威廉姆斯，与她的距离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威廉姆斯将他的这一行为解读成必要的尊敬，也就是想要谈话的意思，但是威廉姆斯也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另一种意思那是——危险。 “你才是吧。敌方的大将在这里独自行动，虽然你伪装了一个男性的身份，但这对认识的人可没有用吧。你的部下想必正在外面像是无头苍蝇般进行可笑的抵抗吧，虽然两方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人数占多的那方还是占有优势，你的军队可撑不了那么久。”亚尔林也学着她的样子，将一只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面，不知道握住了什么，“就算是你的‘奇美拉’也都是一些有着致命缺陷的作品，仅靠一只就想赢得这场战争你未免太小瞧士兵了吧。” 听到了亚尔林的话语，威廉姆斯的眼皮一跳，本来绷紧的面颊渐渐放松了起来。 “就连平时都不生气的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吗？你应该现在去照一下镜子，你现在的表情可是相当有攻击性，至于你生气的理由——我对娅丝敏说的话就这么惹你生气吗？” 威廉姆斯像是有自知之明般说道，反而这股坦然倒是让亚尔林沉默了几秒。 他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这方面跟娅丝敏倒是很像。 “嗯，相当的过分。那个时候我都起杀心了，但我一想到如果我现身，恐怕会给娅丝敏二次伤害吧，所以我用理性阻止了自己。” “这就是你现在才出现的理由吗？简直就像是迟到的正义一样。这个样子可无法弥补你们之间的关系，要我给你一点有用的建议吗？” 威廉姆斯摆出了一副心理医生的样子，她本来以为这会让亚尔林感到反感，但没想到的是亚尔林仅仅是像听到了笑话一样，颇为配合地笑了笑。 “这倒不用你费心，因为已经有人会代劳了。”亚尔林轻松地回答道。 至于话语之中的某人，虽然他们没有提名字但都心知肚明。 “当自己的位置被替代的时候肯定不好受吧，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品质比你好上好几倍的女孩。” 亚尔林一边说着一边把武器从里面的口袋里面掏出来，将手枪对准了威廉姆斯。这次亚尔林是来真的，他的语气从玩笑般的轻佻变成了严肃，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准威廉姆斯的额头，因为这个位置没有任何的防护也是人类最致命的部位，毕竟其他的地方都还有穿着防弹衣的可能性。 威廉姆斯举起双手做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态，她的眼神明显开始动摇，甚至面对着枪口身体往后退了两步。这次她的身边没有‘奇美拉’的保护，依靠着柔软的身体是难以胜过子弹，更何况是亚尔林这样从战乱地区活下来的小孩。 “姑且还是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就像是倒计时一般，计算着子弹射出的时间。 “不，说到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失望而已。” 人在死亡面前往往是最诚实的，不知道威廉姆斯是不是也是这样。她的额头上的汗滴滴落在地面上，面对着枪口，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甚至就连一开始的几个字都没有吐露清晰。 “当我在担任军医之时行走在各个战场之中，我发觉到了，人类是无药可救的。你知道吗？现代医学能治愈的疾病只有不到百分之五而已，人类所一直在抗争的东西是无法仅凭我们的手所解决的。越是想要摆脱，就像是紧紧跟随，就像是埃博拉病毒一样，最大的传染源并不是病人或者平民，恰好是最想要付出自己的生命而拯救他人的医生与护士。人类之中所存在的根性已经早已烂于我们的骨子，无法化解，所以我踏出了这一步，我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虺’的身上。” 亚尔林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好奇心还是让他问出了问题。 “‘虺’？那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亚尔林。” 威廉姆斯此时放下双手，将手腕放在了腰部的两边。她的眼睛正视着少年，眼神之中所流淌的恐惧正在消失，就像是信仰着神明的狂热信徒。 “比起这个让我来纠正你的观察吧。亚尔林，我并不打算让士兵为我赢得这场战争，哼，最讨厌人类的我才不会希望寄托于人类。倒不如说，只想靠着人类赢得这场战争，你未免也太过于小看‘奇美拉’了吧，说到底你连它们是什么都不清楚。” 就在亚尔林下定决心要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大地开始晃动，猛烈的震撼突然袭卷了工厂，刚好被手指摁下扳机的枪口失去平衡子弹划过威廉姆斯的棕色头发并没有射中。而后来自地底下的震动更加剧烈仿佛要把人掀飞，亚尔林半蹲下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右手的手枪依然指着威廉姆斯的额头。枪膛里面还有七发弹药，这意味亚尔林还有七次击杀威廉姆斯的机会，在短暂的瞄准后，亚尔林再此扣动扳机，而随之而来的震颤再此让子弹以微小的差距划过威廉姆斯的身子。 不对，这不是自然的地震！ 地板上的裂痕突然扩大，使亚尔林和威廉姆斯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大，崩裂的金属和碎石如同天然的黑幕。亚尔林连续扣动扳机，甚至将震动的不稳定因素计算在内，但他每次射出子弹的时候，地板之下的震感就越来越严重，仿佛精准地掐在了开枪的时机干扰了子弹射出的角度。亚尔林意识到有人预测到了他的行动，在经过不到一秒的思考后少年立马放弃击杀威廉姆斯而是向后跳跃拉开距离。 刚好这时他所站在的地板就被深渊所吞噬，这才让亚尔林意识到这整座工厂的地下有一部分是空的。本来威廉姆斯也应该被卷入这场灾难，但伴随着崩裂她所在的位置却出现了替代的物品，她的双腿早有准备地跳到了一个黑色物品的头上，伴随着逐渐升起的高度服侍着亚尔林。 终结武器-‘奇美拉’ “说到底‘奇美拉’只是我用哲人石所制作的实验品，为了研究能量的转化速率而意外诞生出的作品。本来就是偷懒才会想到把各个动物昆虫的特性融合在一起，甚至不考虑其中物种不同的矛盾，但没想到却出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 这次的‘奇美拉’比前两次的都要巨大，为了撑起三层楼高的身体而多加入了几条腿，堡垒般的盔甲覆盖着全身，但同时也没有从它的身体四周看出炮状武器。极其简单粗暴的设计，甚至让人想起来几个世纪前的攻城锤。 “‘虺’，杀了亚尔林。” 威廉姆斯从‘奇美拉’的头部跳了下来落到了高台上，接着用着整个工厂都能听到的声音宣告着。‘奇美拉’的身体内部猛然爆发出巨量的热量，内部的机械发出响亮的声音，位于头部如同豆子般的眼睛锁定了正在半蹲着的亚尔林，接着咆哮着冲向这位少年，仿佛要将他碾成碎片。 如同一声枪响在森林之中，惊醒了鸟兽。 位于建筑顶部的杰西娅明确地听到了声音，她站起身来朝着远处望去，她的目光落到了不到两千米远的工厂区，那声炸雷般的声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现在半座城市都陷入了战火之中，爆炸声与枪声络绎不绝，甚至在大洋洲军队从东部突入城市之中这场血腥的绞肉池达到了最顶峰。而至于西帝汶的军队，他们正守着城市的另一边保护和疏散平民的安全，换句话说，烂摊子还得要大洋洲的士兵们来收拾。 但就算这样，人数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威廉姆斯如果不做出改变战局的行动那么必然会在这里失败。现在佣兵和私人军队已经落入了下风，放弃在森林之中的游击战转入到城市之中，跟瓮中捉鳖没有区别。 “喂！杰西娅能听见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耳机里面突然传来了亚尔林的声音，甚至能从背景音里面听出建筑倒塌的声音，而事实上，杰西娅看到在工厂区里的建筑确实正在坍塌。 “现在就是万能女仆的出场了！” 杰西娅像是终于摆脱无聊般趴在原地，双手握住了面前几乎长达两米的狙击枪，而枪口正好是对准工厂区的方向。 “敌人是‘奇美拉’，看起来就像是八只腿的大象一样，它的攻击动作几乎都是以横冲直撞为主。还好我带了绳枪不然刚刚就被压成了面粉了。” 就算是隔着耳机，杰西娅也能听出亚尔林惊魂未定的感觉。铅灰色的少女调整着瞄准镜的刻度和身边电子仪器的各项数值，一般来说，一位狙击手都是需要搭配一名观察员来测量风速与距离等不稳定因素，但现在也可以让身边的高科技代劳。 狙击镜中‘奇美拉’冲破了建筑的表面，如同公牛般在四周狂奔，虽然以杰西娅的视角下这大小就像是普通的玩具车，至于亚尔林的位置那跟一颗小米粒一般大，杰西娅都懒得刻意去找他的位置。 “看起来‘奇美拉’的身上还有一层厚重的防弹盔甲，你不解决的话我的狙击枪就跟玩具枪一样。” “哈..呼！别着急开枪。”亚尔林似乎在狂奔着，就连话也说不利索，“这里是工厂区域，在我记忆里面应该有可以应对盔甲的材料出现，还有，威廉姆斯跟我说这是由哲人石所制造的样本，那么需要狙击的地方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哲人石吗？那确实不需要刻意瞄准了。毕竟那东西只要被射击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杰西娅打开狙击镜的开关，切换成热成像的显示模式。她看到了‘奇美拉’的身体呈现出了不同的热量状态，分别有三处地方为橙红色标记，意味着那是主要温度的发生源也就是动力炉的所在。 ‘奇美拉’在远处横冲直撞，如同无头苍蝇般化身为破坏的化身，以速度加持的坚硬身体轻易地将几厘米后的混凝土墙壁撞烂，而后转过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追逐。不难想象‘奇美拉’正在亚尔林为目标，破坏只是杀死他的附带行为，但仅仅是这样就将一小片土地给摧毁殆尽，如同将它的周围变换成市区的话...杰西娅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行为。 必须在这里将‘奇美拉’摧毁，不然整个城市都被它破坏。 “还活着吗？” 杰西娅冲着耳机里问道，同时她再次调整着大型狙击枪的状态，从钢琴包里拿出长达十厘米的穿甲弹压进弹夹之中。这发子弹的重量比平常的子弹要重许多，那是因为它的构造并不为应对坦克之类的重型武器，就连弹头也是用特殊材质的东西制造而成。 对‘哲人石’子弹，这就是它的名字。委托人所给予杰西娅的三发子弹中的一发，弹头是由能立即与‘哲人石’进行剧烈作用的材料所制成，所以说这发弹药并不是以穿透为主要杀伤力，只要进行触碰就能立即将‘哲人石’引爆从根本的地方消除这一威胁。 “当然还活着，勉勉强强！” 耳机里面传来了亚尔林急促的声音。这时杰西娅从瞄准镜里面‘奇美拉’从一幢建筑里冲了出来来到一片平地，而在它的前面一个小蚂蚁正在跑动——那是亚尔林。少年的手中正握着像是短柄手枪样子的道具，他抬起手将枪械瞄准远处的高台然后扣动扳机，从枪口处射出的钩爪抓在栏杆上，开始猛然缩卷带动着亚尔林的身体在空中摆动，少年就靠着这样超高的机动性躲避着‘奇美拉’的追逐。 不过两方的距离还是在不断地缩减，就算亚尔林不停地绕圈利用着‘奇美拉’笨重体型也无济于事，人类的体能也迟早会耗尽。 “如果现在你还不把底牌拿出来的话，我已经决定在你的坟前准备康乃馨了。” “我又不是你的母亲！” 亚尔林正跳下高台，他将绳枪射入在脚底以延误下落的速度，然后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收回绳枪，极细的钢丝线在空中摇摆最终收回在枪口之中。 “到了，杰西娅！” 亚尔林在耳机里面喊道，杰西娅则是用着做好狙击的所有准备。透过狙击镜杰西娅发现亚尔林来到一处大型储藏箱附近，横立在地面的白色立方形上正标志着危险的符号，仿佛是在警示着其他人里面储藏的东西相当危险。 “这难道是....” “是液氦！”亚尔林抢先回答道，“你应该明白这东西接触空气后会发生什么吧，这足以剥开他的装甲了。” “你跟娅丝敏不愧是一起长大的，都一样不要命。” 杰西娅一开始对亚尔林的方法感到了震惊，但在一秒之后就冷静了下来。她明白亚尔林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第一眼看上去这只是无谋之举，但他并不是会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天平一端的人，比起只管冲冲冲的娅丝敏，亚尔林的行动计划总是将自己的后路想好，这恐怕是他们两位最大的区别吧，所以杰西娅不用思考其他的东西，她的工作只有扣动扳机。 但事实上，敌人也没有给杰西娅反对的机会。 如同痴汉般紧跟着亚尔林的‘奇美拉’径直地撞向储藏箱之中，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是一片危险的地雷区。它的八字脚在眨眼之间就将附近夷为平地，本来密封的储藏箱被踩成碎片其中的化学物质喷涌而出，白色的气体在刹然间充斥了整片区域，在不到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奇美拉表面的盔甲就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霜。那是液氦，作为无法在大气压上变为固化的物质，如同蒸汽般向上蒸腾将那片区域变成了白雪般的世界。 杰西娅静静地等待，她将用着纤细的手指放在狙击镜的侧面将其镜片切换成热成像的模式，现在整片区域都变成了蓝色，象征着温度剧烈下降，这意味着‘奇美拉’的铠甲在极低温的影响下会变得像鸡蛋壳般脆弱，但少女并没有着急扣动扳机，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液氦与空气足够混合，然后一场猛烈的爆炸在城市的边界线展开，小型的蘑菇云在不远处冉冉升起，剧烈的风波紧贴着地面划过，将城市边上去的车辆都给掀翻。 待烟雾散发，‘奇美拉’的铠甲布满了红色的伤痕，剧烈燃烧烤斥后的铠甲上满是创伤，犹如红色的花纹。等到这时‘奇美拉’的身体宛如濒死的野兽，在焦黑的土地上爬行，它还没有完全死去，等待着猎人给予她最后的一击。 杰西娅扣动了扳机，子弹在经过长达四五秒的飞行时间后正中‘奇美拉’的表面进入了内部，与它的动力源哲人石进行碰撞。‘奇美拉’猛然一颤八足痉挛着向外侧展开，就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手，身体的表面猛然地膨胀从内侧爆发的热量将它体内的电子原件尽数摧毁，只剩下空荡荡的外壳。 “干得不错，杰西娅。” 从耳机里面传来亚尔林的声音，听到他还活着，少女也松了一口气。 “这附近有专门的安全室，足以抵抗爆炸的冲击力。” 杰西娅转动着狙击枪，发现亚尔林正在不远处的建筑旁靠着墙挥动着手臂，朝着这边打着招呼。 “那么这就算告一段落.....” 正当杰西娅准备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地面猛然又开始震动，但这次的振幅明显比前几次更大更凶猛，仿佛要被整个城市都掀翻一般。杰西娅反手抓住安全杆，这才没被甩出去，少女赶紧看向城市的各处，发现在不断地震颤当中不稳固的建筑直接倒塌，将一些士兵直接吞没，整个城市宛如末日般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喂，杰西娅快看东边。” 耳机里面传来了亚尔林的声音，杰西娅顺着他的指示看向那个方向，一瞬间少女的身子呆滞，眼睛里面透露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在遥远的天际，在云层的后面，橙红色的岩浆与灰色的烟尘喷涌至天空，连接海洋与大地，厚重的黑色云层向着城市的方向袭来。只能看着这番景象，但耳边还没有出现声音，那是因为声音的传播还要慢上一步，让这幅只出现在壁画中的自然景观变得更加虚假。但这毫无疑问是真的，那种颜色和压迫感是现有的CG技术都难以化为现实，是活生生的自然灾害。 “那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才能把一座百年都没有喷发的火山给搞爆炸！而且还是现在的时间点！？” 杰西娅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角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火球，转眼间就将少女所身处的塔楼直接吞没。 约定 Ⅰ ================= ——天际的顶点，宛如烈日从海洋的另一面升起，刹那间这个世界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但伴随着耀眼光芒的升空，灰黑颜色的灰烬也从彼端的缺口喷涌而出，将天空染成与它相同的颜色。甚至耀眼的橙黄色都被混杂的污秽矿石碎片所染黑，渐渐地消失在逐渐厚重的云层之中，随之而来的便是震动。来自海底的震颤侵袭了大陆，无论是建筑还是矗立在街头的人群都在瑟瑟发抖，一时间忘记交火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驻足观赏着这场美丽的灾难，直到天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黯淡。 这时媲美于世界末日的声音顺着海流与波流穿越小岛，比雷鸣还要轰然的声音打入众人的耳朵，人们这才得以完整的欣赏这番景色的全貌。 “天哪——” 有人呆滞在原地，就连枪械从手中脱离都不知道，沉浸在毁灭的美感之中。 “前线指挥部，收到请回答！你们看到了吗，海上火山正在喷发，这真的不是敌人合成的CG技术吗？” 位于某一不知名街区的前方，一队大洋洲士兵正躲在粗制滥造的防御网后面，数十位士兵背靠着沙袋望着天空，一时间耳边的枪炮声消失，脑内只剩下这壮阔的美景。 “千真万确！现在指挥部正在手忙脚乱，这附近的火山群都应该是休眠的才对！西帝汶已经超过两百年没有火山喷发的报告了！” 士兵们蜷缩在沙袋的后边，耳机里面的嘶吼都快比附近的噪音一样大了。但更重要的是封锁十字路口的敌人不知为何也停下来枪声，大概也跟着他们一样呆呆地望着百年都没有见过的奇景。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队长的旁边一个士兵咂嘴，“沉寂两百年的火山不可能没有预警就突然喷发，这是敌人的阴谋。” “不对！”位于指挥中心的连线员说道，“现在各个部队都收到了敌方火力减少的报告，这证明敌人也在对现在的状况感到震惊。” 说着联系员甚至还干呵了几下，好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说不定他们还以为是我们的阴谋。” “那么这就说明敌人的内部并没有团结一致。”士兵斩钉截铁地说道，甚至还大胆地用着望远镜看着敌方阵地的动向，“敌人的抵抗散漫且没有计划，仅仅是占领了城市中的数个交通枢纽，我们只要等待支援以不同角度进攻就能轻易拿下。接下来他们就只能在城市里面打游击战了，这可完全无法逆战他们的败局，这跟前几次战役中拼死抵抗的印象完全不同！”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无...确...” 耳机里面突然响起了噪音，就像是通话用的耳机被摔在了地上。 “喂，你们是谁？这里是指挥室，没有相应的军衔不能进来的！” “别这么死板，电子模拟板已经得到了最新消息，换人了换人了。” 耳机里面隐约出现了争吵的声音，但过了一会儿噪音终于稳定，看样子是某人终于在此带上了耳机。 “通报所有的前线，请注意！这次的火山喷发的源头是博拿巴海盆的活火山——拉瑙湖，是位于西帝汶岛最近的火山之一。” 说话的人是一个声线颇为年轻的男音，听起来只有二十左右的样子。 “这跟我们的战局有什么关系吗？有这时间还不如让我们的密涅什么的卫星近距离观察一下城市中央的结构，既然是计划打巷战的话就应该把小道给摸清楚吧！” 另外一个士兵看起来很不耐烦地在无线耳机喊道。 “我们正在做，但可惜的是在二十分钟以后你们将没有这些资源可用。” “什么？” “现在的飞向是向西每秒...算了，节省时间只报告结果，在半个小时之后火山灰将会被海风刮到这座岛屿上，在四十五分钟后将如同沙尘暴般将这座城市覆盖，等到那个时候近地轨道的墨涅尔瓦卫星将无法监视整座岛屿，整个大洋洲以北的地区都会被火山灰所掩埋。” 耳机里面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事实般将铁锤抛出。 “而且因为火山灰里面富含着铁矿物质可以反射着电磁信号，整个无线系统也将会被瘫痪，整个城市的可见度只有不到五米。你们明白吗？等到火山灰到达城市，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乱套起来，你甚至无法低下头看到你的卵蛋，更别说是在这种环境里面识别你的队友了。” “可恶，你难道想要我们在四十五分钟内解决这场战争吗！？” 士兵这下开始恐慌了起来，他们抬头望向天空上不断逼近的黑色云彩不禁倒吸一口气。 “不，做好准备。热感仪和防毒面罩将会成为这场争夺战的关键，火山灰里蕴含的有毒物质不可能无害。大部队朝着平民所在位置收拢，他们所在的地下设施应该有空气过滤系统。只派小部队从地下通道开始逐步压制，这场战争的胜利还没有被任何人握住，但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就能抢占先机。” 士兵们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队长在一番考虑的后果断下达命令。 “全员放弃攻占前方的十字路口！抓紧疏散这个区域里没有来得及撤离的平民，将他们领到西边的地下建筑。清点防毒面具的数量，只派小部队停留在地面上注意敌人的数量。整个部队向城市西边的靠拢，抓紧时间！” 但就在队长发话的同时士兵们突然看见一个火球突然从天边射来，并没有命中他们的阵地，而是直接射入了街边大楼的半腰，在延迟了半秒后猛然的爆炸直接将整座大楼炸成了两截，伴随着震颤声无数的玻璃和混泥土向下炸砸去如同陨石般将士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是定点炮击，所有人快闪避！” 轰然倒下的残骸吞没了主干道的大街，如同达摩克里斯巨剑把给城市留下了巨大割痕，将无数低矮的房子碾压成了粉末，包括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与正在家中来不及避难的人们。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战场的一瞬，却是无数人命的终结。 灰头灰脸的士兵们逃窜到建筑内部，趴在地下剧烈喘息着，而四周的墙壁却在不停地抖动，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地面。现在没人有余力清点着人物，就算一眼望去也能知道队伍已经减少了一半。 但就算如此，该完成的工作还是要去做，所有人都咬紧了牙从满是碎石的瓷砖上爬了起来，向着建筑出口摇摇晃晃地跑去。 天花板落下的水滴打在了身侧的小池之中，莉莉娅的身体伴随着这一声音而微弱颤抖，但当发觉到是自己太过紧张的反应后，女孩这才将全身的肌肉放松，肩膀靠在光亮的砌筑墙面如同跑完全程的马拉松选手般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呼吸着周围冰冷的空气。这时来自上方的炮击让这狭小的通道震颤，让不远处的水池变幻出几道波纹，但这一情势也只是让疲惫的金发少女微微地抬起头。 “先休息一会儿，娅丝敏。” 莉莉娅几乎是以全力才从喉咙里发出这一声音，之后怀里的娇小生物微微耸动了一下，从莉莉娅的手臂之中钻出，用着跟她相同的姿势坐到了瓷砖墙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只有水流动喷溅的声音，这是因为她们身处在地下水道之中。在躲避‘奇美拉’的追杀之中，两位少女钻进河岸钻进了地下水道，在蜿蜒的小道之中狂奔，甚至都没有对岔口进行记录，就这样以仓惶的姿态逃窜着，甚至就连逃跑中途所发生的大地震也没有让她停下脚步，最终不知道过了好久精疲力竭的莉莉娅这才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量。 “好冷...”莉莉娅用着手臂抱紧着身子，在刮过通道的风中瑟瑟发抖。 四周一片清净，看样子‘奇美拉’已经跟丢了，但这番寂静仿佛让四周的空气更加寒冷了。 莉莉娅的嘴唇上下张合，最终才下定决心向旁边一直沉寂的娅丝敏搭话：“真厉害呢，娅丝敏。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奇美拉’是在用气味追踪我们？” 话语之中充满着生硬，就连夸奖的声音都跟寻常的声调不同。 莉莉娅甚至想要重来一次，但现实中却没有第二次机会。 金发少女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膝盖，仿佛是在为现在状况感到措手不及，如同一个小女孩摔坏了父亲最爱的杯子那样，想要补救这已破裂的关系，但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所以最终莉莉娅只能使用最笨拙的方式，将这一切当作不存在般向旁边的少女搭话。 不可能得到回应吧。莉莉娅想到，这么目的性明显的对话显然不像是祈求原谅的话语。 旁边的娇小女孩果然没有回应，但却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莉莉娅突然感觉到一只粗糙缠上绷带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肩膀，金发少女顺着手掌的力量抬起头来，却看到娅丝敏正站起来正把自己身上的防弹衣解开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呜..呜..!” 莉莉娅看到自己的视野突然变黑，慌乱得手忙脚乱，而娅丝敏则一点都没有顺着她的性子将防弹衣套在了莉莉娅赤裸的上身，如同一件小小的无袖衬衣。 “抱歉呢，我当初只能想出这个方法。” 娅丝敏颇为自责地说道，肩膀触碰到了莉莉娅的手臂，让栗发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莉莉娅听到旁边的少女深吸了一口，仿佛下定了什么诡异的决心，她像是拥抱情人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抱住了金发少女的右臂，让莉莉娅反射性地惊叫出挺直脊椎，但娅丝敏明显用了全力以至于让莉莉娅都没有挣脱出来。 “我现在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莉莉娅！” 娅丝敏像是放弃了羞耻心一样大声喊道，在地下水道里响起来阵阵回音。 “等等，你这样会很容易误会的！” 莉莉娅反射性地吐槽道，歪过头却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娅丝敏，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盯着莉莉娅。 “你不喜欢吗...？” 栗发少女的眼神犹如走失的小狗，声音之中还有被抛弃时的慌乱。 “喜...喜欢!” 莉莉娅感觉这副场景好像越变越怪了，但自己又挨不住娅丝敏的软磨硬泡，只好小声地回应着娇小的少女。娅丝敏还是听见了莉莉娅的回答，她将脑袋斜靠在莉莉娅的手臂，甚至金发少女都能感受到娅丝敏强烈且逐渐炙热的心跳。莉莉娅感受着手腕部分的柔软，自己的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伴随着越来越炽热的面颊，金发少女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在悄然地提速。 想必自己脉搏的速度也已经被察觉到了吧。莉莉娅想到，决定不再伪装着自己的心情。 “娅丝敏，就算你把我唯一的衣服解开，让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变成只剩内衣的变态，而且还在裸着身子在阳光底下仓惶逃跑了十分种，我也没有怪你！” 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稳步的跳动，这意味自己的脉搏十分的稳定，代表着自己说的是实话。娅丝敏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然一颤，就像是受惊的小兔般抖动着身体更加用力地抱紧莉莉娅的手臂，好像是要把自己当初说的献身宣言贯彻到底。 “因..因为谁叫‘奇美拉’是用着气味追逐着我们，把衣服脱掉是最快摆脱它追踪的方法。” 莉莉娅清晰地看到娅丝敏撇了撇嘴，以不满的语气说道。 “那么为什么只脱我的衣服？”莉莉娅伸出另外一只手捏着娅丝敏柔软的脸蛋质问道。 “因为..这就是这件女仆装的构造吧！这样的情趣女仆装一般在后面都有着能将全身上下一次性解开的机关！没错，就像是浴衣一样，只需要将背后的蝴蝶结松掉就能回归最原始的状态了！”娅丝敏像是放弃守护莉莉娅尊严自暴自弃地喊道，随后甚至还贱贱地补充道，“顺便一提，不同的结代表着不同的身份，比如蝴蝶结是代表着未婚轻搭讪，太鼓结是以婚勿扰的意思。” “你的知识储备量倒是越来越奇怪了！” 莉莉娅用力捏着娅丝敏的脸蛋，然后松开手指，她的脸颊如同果冻般Q弹。 “如果你猜错了，那我现在可变成几乎赤裸的样子狂奔，手里还抱着一位娇小的萝莉，被任何人看见都会被立即理解成变态。就算被当场枪毙都有可能！”莉莉娅鼓起腮帮子，向着娅丝敏抱怨着，这时金发少女感觉到自己的脉搏正在逐渐加快，为了稳定住自己的内心，她用着平淡的话语询问着，“所以到底是怎么看出的？” “因为‘奇美拉’并没有眼睛。它全身外壳实际上是一种柔软的迷彩装置，跟‘机械螳螂’的警戒色类似，但构造更为精密恐怕内部有着两层光子晶体，‘奇美拉’可以控制着铠甲放松或收紧来控制这些晶体的排序顺序从而实现色彩的变化，这很明显是参考了变色龙，而蜥蜴类生物的双眼都是在大脑两侧，每只眼睛都能观察到180°的范围，但‘奇美拉’的头部构造却是如同半密封的罐子，跟古代战士用的头盔很像，以这样的构造眼睛能观察的角度十分有限。” “所以你猜测这只是在故意误导我们？” “没错。更何况就算是变色龙，它的瞳孔也无法变色，在隐身的状态下它的眼睛就会飘浮在空中，这可跟它本身的设计理念背道而驰。” 娅丝敏在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神情放松了许多，好像再次回到莉莉娅所认识的少女，认真且自信。但金发少女也明白，这只是她的伪装而已，就算用再多么坚固的外壳包裹住她单薄的内心，娅丝敏也难以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本能。 她的心脏还在飞速跳动着，对现在的场景感到不安。 这份不安想必并不是因为外界的环境，而是威廉姆斯的那几句话。艾谱莉·威廉姆斯残酷地剥开了娅丝敏内心的外壳，将她脆弱且天真的本质暴露在外，还把她扁得一无是处，这份被重要的人背叛的经历肯定不好受。但莉莉娅却发自真心地感到无所谓，她所想要所期待的娅丝敏本就不是完美的人，更何况这位娇小的少女还成长于那么残酷的环境，这是莉莉娅难以想象的。 “娅丝敏，你真的好强。有着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和行动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这里，摒弃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你跟我简直完全不一样，你是我心中所塑造出的目标。” 莉莉娅的话语之中充满真挚的口吻，但娅丝敏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莉莉娅。我一点也不坚强，也一点也不勇敢，我只是一个妄想前方有着更美丽的风景，义无反顾地跳入了火坑。威廉姆斯说得对，我放弃了周围的所有美好的事物，但却同样渴求着它们，我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反而最后将它们亲手摔碎。”娅丝敏低垂下头，痛苦地自白道，“我并不是无辜的。你还记得吗？威廉姆斯曾经说过我为了强迫让我的同伴们跟随着我的理想，我拿着刀刃和手枪拦住了他们，那件事情还有后续。” 莉莉娅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握住，娅丝敏轻柔地将莉莉娅的手指引向她自己的小腹位置。莉莉娅感觉到手心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但伴随着手指的抚摸她察觉到了娅丝敏的腹部上有一道长达五厘米的伤疤。这道伤疤的切口相当的整齐，想必是用着锋利的利器所刺杀，但同时拿着匕首的施害者的动作相当的利落且精准，这才没有伤害到娅丝敏的内脏。 “后续就是我被轻易地打败了，腹部留下了这样伤口。” 娅丝敏的语气包含着自嘲，仿佛是在嘲笑着当年不自量力的自己。 “我以为自己参加军队，经过真正的试炼就会成长，结果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跟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很可笑对吧，莉莉娅。我渴望着带给其他人幸福，想要让这个世界上的不幸变得少一点，但自己却是在杀人，手中沾满了鲜血。或许我杀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类。我还是在原地踏步，并没有拯救任何一个人。要是我没有选择这条道理，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监狱里面，那些人就不用死，或许这座城市也不会遭殃。” 少女抱着自己的膝盖吐露着心声，在抽泣着，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的选择感到了后悔。 “娅丝敏...”莉莉娅低垂下眼睛，轻叹着她的名字，她想伸出手轻抚娅丝敏的背部，但却发现她的背部满是青肿起来的伤痕根本没有下手的空间。 莉莉娅只好放下手臂，用着另一种方式将自己的内心话说了出来。 “娅丝敏，其实我也一样。拯救世界，消灭邪恶。这样的想法我曾经也多多少少有点，嗯，要说程度的话...就跟小时候的梦想一样，骄傲地跟老师说着我长大后想要成为科学家，物理学家什么的。” 莉莉娅苦笑着，害羞地揪着自己耳边的头发。 “到头来，我也早就把这些曾几何时的梦想抛到脑后，心里只想着自己该如何活过下一天，所以啊，娅丝敏，你比我强得多。因为就算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幸与痛苦也没有哀叹抱怨，而是选择着只有强大的人所选择的道路，那就是看向未来。有时候那简单的一步，却在别人看来是百米的深渊。”莉莉娅说着，然后发觉到娅丝敏的身上那完好无损的地方，她将手伸过去感受着女孩那细腻与微痒的触感。 “那么既然都到这里，你是选择在这里止步不前，还是继续前进，直到证明威廉姆斯对你看法完全大错特错？” 约定 Ⅱ ================= “什么...?” 娅丝敏像是没有听清楚莉莉娅说的话，她猛然地抬起头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金发的少女。而莉莉娅则回过头，用着坚定的眼光回望着娅丝敏的脸颊。 “我讨厌威廉姆斯，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尤其令人恶心。她为她自己的欲望而制造了这场战争，伤害了无数人，甚至为了掩埋自己交易的证据而不惜将无辜的平民卷入其中。娅丝敏，我答应过哈里森要帮助他回到自己的家乡，我察觉到这已经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承诺，而是背负在我肩上的责任。我要阻止威廉姆斯，在她伤害更多的人之前。当然，我希望你跟我一起。” 莉莉娅一字一顿地将口中的话语说出，代表着她的决心，但真正让娅丝敏表情变化的是金发少女口中的最后一句话。娅丝敏的脸上短暂地浮现出惊讶而又满足的神情，但威廉姆斯的话语一直在她心中回响。 ——就算你无论想要守护多少人，都无法满足心里的愧疚，到最后，你身边的人反而会离你而去。 “莉莉娅，我会背叛你的期待。威廉姆斯说得对，我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在心中想着是自愿来到的战场想要在此处拯救别人，想要做正义的事情，但实际上这些都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我以这样低贱的方式追求着自己的价值，把枪炮声所在位置当作自己的家乡，以伪善的行为...虚伪地救助别人。” 莉莉娅的手离开娅丝敏的头部，转而伸向她的手心并轻轻地握住。 但娇小的少女像是没有感触到莉莉娅的举动，依旧独自叹息着。 “或许我就是这样的人，以他人的悲剧为食粮，以杀人来获得内心的满足。并不是因为我的不幸造成了灾祸，是我自身在寻求着不幸，或许亚尔林和杰西娅乃至其他人都早就看透了我的本质，才会离我而去的吧。” “不，不是这样的！” 娅丝敏突然感到自己的手心被莉莉娅捏紧，轻微的疼痛唤醒了她。娅丝敏再次抬起头，却看到莉莉娅狰狞的面孔。 “我看到了！我在昨天看到了娅丝敏真心为克里斯担心时的样子，是你奋不顾身的行动才救下了我和最后几位大洋洲的士兵，就算是在前几周在‘报丧女妖’的战场上也是你推测出了敌人的真面目，并在水下将我救出来！”莉莉娅说道，她的脸上沾染上了些许粉红，好像是回想到了双唇接触之时的感觉，但她更为愤怒的是自己最珍惜的人在贬低着自己，“我不想承认，也不要承认威廉姆斯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娅丝敏在我的眼里不只是最棒的搭档，还是我的英雄！” “就算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抛弃你，离你而去，我也绝不会背叛你！” 听到了这一告白，娅丝敏的瞳孔睁大，呆呆地望着莉莉娅好像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到她话语之中的涵义。然后栗发的少女好像看到了，微弱的反光正在莉莉娅的眼中飘荡，但之后莉莉娅猛然抱住娅丝敏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娇小且温暖的肩膀上。 “就算我真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杀人犯？” 娅丝敏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跟以往截然不同的炙热。 “你并不是杀人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不用质疑自己的善良，因为你早已拯救过我多次。” “就算是伪善，但在帮助到他人的那一刻，那也会变成真正的美好的事物。” 娅丝敏的耳边传来了柔软的细语，这时栗发少女的眼睛开始朦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充斥她空洞的内心。 “娅丝敏，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珍重的人。” 这股最温暖，却带有炙热的话语从莉莉娅的口中说出随后流入了娅丝敏的心中，彼此紧贴着身子的少女在同时间察觉到了自己逐渐加快，并快速升高的体温，但渐渐地双方的呼吸与心跳纠缠在一起，直到再也无法分清谁是谁的。两人这才分开，莉莉娅红着脸，娅丝敏也不敢跟金发的少女对视，但彼此的双手却还牵着。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娅丝敏还是对抛下自己而去的朋友们耿耿于怀，用着小声且不自信的语句问着。 莉莉娅并没有说话，而是用着行动代替了言语。 她用着另外一只手掀开了娅丝敏的栗色刘海，露出了光滑如同陶瓷般的额头，接着莉莉娅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身子前探，将薄薄的嘴唇对准了娅丝敏的额头，如同给予她祝福一般轻轻地吻了下去。这一动作如同天使给予凡人的赠礼，将周围肮脏的环境与潮湿的空气一扫而空，神圣感充斥着这一狭小的空间。这一瑰丽并不需要见证者，因为这是只属于她们的约定。 “我向天主保证，我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莉莉娅的余音在娅丝敏的耳边回荡，额头上轻柔的触感让娅丝敏的脑中当场宕机，全身上下如同进水的机器人一般不自然地扭动。 金发少女将自己唯一的虔诚注入了娅丝敏的体内，然后莉莉娅睁开双眼，表面微笑着看着可爱娇小的少女。但实际上，莉莉娅的心中慌得一笔，金发少女的身体其实在轻微地颤抖，就算是在紧急危险的关头心跳都没有如此剧烈的跳动，她强忍下来想要发疯似摆动的双手——主要是因为做出这一行为的羞耻感，乖乖地牵着娅丝敏的手指，静静地观察着栗发少女的反应。 然后就在莉莉娅以为娅丝敏也会对这一行为羞耻到发疯的程度的时候，娅丝敏却突然张开怀抱，向着莉莉娅扑来，直接将猝不及防的莉莉娅压倒在地。 哎——？等等，我是被扑到了吗？莉莉娅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只能呆呆地望着扑倒自己的娇小少女，娅丝敏睁着如同蓝宝石大的双瞳，而其中却流露着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情感。 混杂着感动，爱情，友爱，坚定......无数无数欲言又止的感情。 但最后娅丝敏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脑袋扶在了莉莉娅的肩膀上，好像是在听着金发少女的心跳声。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立下过誓言，这是我的第一次。” 听到了娅丝敏温柔的话语声，莉莉娅的思绪也被她的轻叹所勾走。是啊，初生在这个世界中战乱的角落，与硝烟灰烬作伴，就算是被国际法所保护的儿童也依然不能保证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她的同伴想必也是如此，在无尽的今日驻足...没有立下誓言的坚强，因为这份苦难会像是死神的钩爪在任意一秒内将他们的生命夺走，无法遵守的誓言就会变成化脓的创伤永远地停留在心中，最终变成遗憾。 “没关系，今后我们会立下更多更美好的约定，然后一起去见证。” 莉莉娅的手也轻轻地从娅丝敏的腋下穿过，抱住她娇小易碎背脊。 “嗯...” 怀中的少女轻轻地点头，然后缓缓地起身，她的视线停留在莉莉娅的嘴唇上，面色如同玫瑰一般娇红。但之后栗发少女还是撇过头，像是在隐藏自己早以暴露许久的通红的面孔。 “莉莉娅，继续往深处走吧。” 娅丝敏轻声细语地说道，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 然后莉莉娅握住的手，以轻柔的力量感受着彼此之间的体温。 “嗯，毕竟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还是要以找到队友为优先。” 莉莉娅起身看了看娅丝敏，感觉她的身体状况要比之前要好许多。 “怎么样，要不要我来背你？” 莉莉娅询问着做出了蹲姿，向娇小的少女示意自己是随后可以被依靠的对象。但娅丝敏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捏了捏暴露在空中之中的大白腿，原地尝试般地走了几步。 “不用，药效已经过去了，正常的走路我还是做得到的。但是...” 莉莉娅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被握住，而娅丝敏则站在旁边一脸害羞地低下脑袋，像是在等待着金发少女的允许。莉莉娅嫣然一笑，反手握住娅丝敏的手掌，又突然想起来女孩的伤口，这才发松了力量，但娅丝敏却是主动了起来用着自己的娇小手掌覆盖住莉莉娅的手心与手背，仿佛这样的动作能让她感觉到平静。 两位少女继续朝着深处走去，下水道的通路仿佛像是林间小道般宜人，这也让莉莉娅心中的警戒降低。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奇美拉’就算是隐身模式也无法做到完全屏蔽踪迹。莉莉娅将自己的目光放到小水坑上，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面人类的视觉本来就受到限制，但在四面八方都是密封狭窄的构造中声音却能传输得很远，没错，‘奇美拉’如果在这里移动也肯定会发生声音，更何况那还是用几吨金属所制造而成的机器人。 “尽量注意周围的声音，‘奇美拉’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附近。” 莉莉娅出口提醒道，却看到娅丝敏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奇美拉’很有可能已经放弃追踪我们了。威廉姆斯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她既然有胆量来到战场前线那必然需要着保护，‘奇美拉’可能就是她的随身保镖，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前些时候频繁的震动是什么？” “是地震吗？”莉莉娅说道。 “有可能，但这并不像是自然产生的，毕竟地震的预兆并不难以观测，电子模拟部如果察觉到了地质变动肯定会事先提醒我们的，在几周之前。”娅丝敏从这一方面进行思考，在几秒钟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并继续说道，“这大概是威廉姆斯的把戏吧，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大学是专修地质学，如果大胆点，以她的手笔说不定能制造出一场影响战局的地震。” 那未免也太过离谱。莉莉娅本来是想这么反驳道，但她想起来威廉姆斯所制造出的‘终结武器’，每一个都是以鬼斧神工般的构想所描绘出的杀人兵器，而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灵感都是来源于自然界的某种延伸。 “也就是地面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莉莉娅选择相信了娅丝敏，斩钉截铁地说。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还不得而知，只有不详的阴云笼罩着她们。但就算这样，两名少女还是手牵着手，来到城市地下中枢的岔路口，这里的场景焕然一新，比起刚刚从河道通向内侧肮脏且潮湿的道路，这里的道路完全不像是下水道，甚至还从细节处可以看出这里还被人经常打扫，所以在这个地方，一丝污渍也能被轻易地发现。 莉莉娅看到附着在墙面与地面上浅浅的痕迹，呈现着深红的颜色。 “这是血液，而且还没有凝固，有人应该才经过这里。” “莉莉娅这里有几排脚印，都残留着相同的灰渍，是同一队人。” 莉莉娅和娅丝敏在不同的方向经常调查，并相互报告。 莉莉娅也发现了地上一排十分明显的脚印，并延伸到深处：“看样子他们扛着伤员钻进了下水道，看起来像是在躲避什么，但无法判别他们的身份。” “不管是不是跟上去看看。”娅丝敏从自己快要散成条的破衣服里面掏出手枪，并递给了莉莉娅，“说不定他们能带着我们找到友军。” 也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娅丝敏的计划还是一如往常的大胆。莉莉娅想了想，但考虑到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便点了点头，她轻轻地将手枪上膛，率先跟随着脚印潜入了另一个岔路口之中。而娅丝敏则是乖乖得跟在她的后面，很听话得没有再向莉莉娅牵手手。 “人数太多导致的脚步杂乱反而让人无法区分人数，看样子是一整个小队都进入了地下水道。”背后的娅丝敏抬起头分析道，“不过并不像是逃跑的样子，这些脚印的范围都十分的集中。如果是在逃跑的话，应该会选择分头行动从而进入不同的岔路从而提高生存率。或者说，他们是在躲避一种只要进入地下就无法威胁到他们的生物...这样想的话，他们说不定是在躲避因为地震而坍塌的建筑呢。” “地下水路的布局很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如果没有引路人的话很容易迷路。” 莉莉娅想起来在进入这座城市时杰西娅带领着她，如果没有那位灰发少女的话现在这一切也不会那么顺利，不过现在也没有余力关心杰西娅的所在地，毕竟自己就连自己和同伴的命都会没有脱离险境。但同时莉莉娅也相信杰西娅和那位名为亚尔林的协助者肯定能依靠他们自己的智慧从枪炮中捡回一条命。 不过越是往深处思考，这条看不到终点的道路就越是增加了莉莉娅的不安，让她脑中幻想着自己正走在大蛇的腔腹之中。 思考可能性的话路径就会无限延伸，有时就连出乎意料的发展都有可能出现。 “娅丝敏，威廉姆斯有没有想到把战场转移到....” 砰—— 金发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此时前方突然响起了金属的碰撞声。在左右方都是墙壁的环境里，声音如同海波般在空气之中回荡，久久没有散去，而紧随着声音的是一股强劲的微风刮过了女生们的身体，让栗色与金色的发丝在耳边飘荡起来。 “娅丝敏。” “嗯，我明白。” 两位少女简单地用眼神交流，然后不约而同地俯下身体，娅丝敏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地面用耳朵倾听着声音的余波。 “有枪声，但无法精确地计算出距离。” 娅丝敏说道。 莉莉娅往前方指了指：“继续往前，说不定能以此发现队友。” 两名少女开始小跑起来，同时尽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当遇到叉路口时莉莉娅也能从地板上的脚印来区分前进的路线，少女们没有浪费时间快速地在小道里穿梭，逐渐她们的耳边听见了清晰的枪声，也感受到了周围的空气正如同蒲公英的毛般在皮肤表面划过。 “前方应该有风口。” 莉莉娅转过身向娅丝敏说道，栗发少女也点了点头跟随着她转过最后的弯道，快速地走向最近的掩体，并且眼角的余光之中看到了战场一闪而过的光景。这里是一片置于地底的开阔区域，如同一个篮球场的大小，但好像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周围的墙壁早以开裂上面没有任何涂装，稀疏的灯光从天花板的白炽灯传来但更多的亮光是来自士兵枪口底下的探照灯，强烈的光芒扫过这一片区域，而士兵则隐藏在黑暗之中无法区分出敌我。 然后响声传来，好像天花板上沉重的重物摔倒了地面上，同时还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声。 “不对，他们是在跟什么东西战斗。” 莉莉娅做出判断并弹出了脑袋，她看到那些无法看清服装的士兵正汇聚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呼喊着队友的名字，白色的光线如同探照灯一般扫来扫去几乎要亮瞎了莉莉娅的眼睛，但就算他们的身上有如此明显的光源也依然没有找到敌人的具体位置。 “是‘奇美拉’吗？” 娅丝敏看起来倒是颇为冷静，但两人都很清楚如果在没有武器和支援的情况迎战它也就只有死路一条，昨天的奇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复刻的，更何况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脱了。 正当两位少女正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脱战的时候，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伴随着又一声沉重的巨响，一道光线熄灭，但这次的声源让慌乱的士兵们搞清楚了攻击的方向，士兵手握着枪械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方向打去，这时敌人的真身才从黑暗里显现而出。 那是墨绿色的铠甲所覆盖的人形躯体，但比人类要高出一半并以俯视的角度观察着士兵，它的身形呈现着矫健而优美的流线型下身的腿部却意外地纤细，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如何支撑着上半身，但更加重要的是它的双手，如同利刃的五指伸向墙壁如同挖果冻般将钢筋从固定装置上分离，而后用着宽大的手掌将其捏成铁球，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士兵扔去。 瞬间的加速度如同炮弹般将复数士兵消灭，让室内的光线又弱了一半。士兵们这才扣动扳机，细碎的枪口火焰在半黑暗的环境之中冒出，射出的子弹击打在墨绿色的巨人身上，在它的表面上留下几道肉眼可见的刮痕。但子弹并没有穿透铠甲，士兵们立即改变战术几位士兵关掉探照灯，将多功能设备切换成榴弹模式并将枪口上调，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地下，只要一不注意反而会将自己所掩埋。 他们扣动了扳机，榴弹在空中划过了优美的弧线。 在碰撞在墨绿色铠甲的时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地下开始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塌陷，但在此的士兵却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再次装弹准备进行下一轮的射击。 墨绿色的铠甲挥舞着手臂从黑色的硝烟之中探出身子，它的左手抵抗了大部分的爆炸伤害变得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但这并不代表它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它在士兵的眼前放下左手，露出了右手手掌里已经被捏碎的铁屑，伴随着齿轮和钢铁手臂的划开空气的声音，长达一二厘米的铁屑如同棒球般被抛出覆盖了前方的一百八十度，顿时间血雾弥漫了这层并不大的房间，并重新归于了平静。 枪管下稀疏的灯光也消失不见。 而墨绿色的铠甲在呆立了几秒后，脚底固定用的铆钉从地板上解除，成为这寂然空间里面唯一清脆的响声。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出口，弥漫的血雾在铠甲上凝结成血滴，顺着地板的纹路流向通水口，但就在墨绿色的铠甲低下身子钻出房间的前一刻它好像突然感知到什么一样，猛然转动一百八十度的脑袋，将闪着蓝色灯光的眼睛看向莉莉娅和娅丝敏所隐藏的柱子。 少女与少女屏住呼吸—— 来自泥沙中的致意 Ⅰ ============================= 墨绿色铠甲的人形机器回过头，视线划过了支撑空间的柱子，落到了地面下的一潭血迹当中。 莉莉娅和娅丝敏摈住呼吸，在寂静的空气之中突然听见了一丝呻吟。在碎石打击里还为彻底死去的士兵正在痛苦的呻吟，在密封的环境里面极其明显，好似婴儿的啼哭声。莉莉娅被声音吸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从柱子的侧面弹出头来，一时间金发的少女忘记了呼吸。 士兵的血与骨头混杂在一起，尖锐而又细小的钢筋碎片钻入了身体的内部，将无数器官搅成一团。士兵的手臂不翼而飞，从断面处喷涌的血液在地面上成为鲜红色的地毯，碎片进入了大腿部的大动脉之中都并未直接贯穿，作为杀器的碎屑反而成了救命恩人堵住了血管，让士兵并没有第一时间陷入休克当中，但现在的情况确比没有死还要残酷。士兵大脑内部的激素正在快速分泌，为身体止痛，也让士兵能够保持伸直，甚至他能明白现在自己的身上正发生着什么。 他心脏每分钟正以超过三百的时速跳动着，随时可能停止，他残留的一个眼睛看着逐渐靠近的墨绿色铠甲，从喉咙里面发出剧烈的惨叫声，但他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因为背脊早已经被打断。 莉莉娅反射性地想要冲过去，但手心上的触感却成为刹车口。莉莉娅回过头看到娅丝敏在这关键时刻拉住了她，栗发少女的蔚蓝瞳孔之中同样露出痛苦，但更多的是绝望。 莉莉娅赢不了它，就算再加上自己都不行。娅丝敏的眼神这么说道，确让莉莉娅重新恢复了冷静。 是啊，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武器，势单力薄的自己怎么可能独立战胜着那样的机械。莉莉娅握紧了拳头，耳边的惨叫声在数秒后也截然而止，墨绿色的铠甲给予了那位士兵应有的终结，让他摆脱了痛苦。之后墨绿色的盔甲挎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地下，它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两位少女。 ——我早就已经明白，自己从来就无法拯救所有的人，所以我才只能拼劲全力保护眼前的人，然后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 想到这里莉莉娅轻轻地反手握住娅丝敏的手，向她诉说着自己安好无事。 两位少女这才探出身子，注视着这番残酷的景色。 “看样子并没有生还者...” 娅丝敏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而莉莉娅则是蹲下身子从血池里面捡起一把枪械，随后发现铁碎已经观察了步枪的侧面已经难以使用了。莉莉娅并没有放弃，她光着手将尸体翻了个面寻找了好久这才从尸体的深处早出了一把还算完好但沾满血污的步枪。而此时，娅丝敏已经绕了远路再另一边等待着莉莉娅，她浅蓝的眼帘低垂，好似在为尸体祈福。 “这些士兵的制服跟大洋洲的不同...” 莉莉娅奋力地翻开一具尸体，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将士兵肩上的标志抹开。 “果然不是大洋洲军...这是芬里尔的标志。” 金发少女抬起头并站起来，突然发觉到娅丝敏的背后有两抹黑影正在靠近。 “喂，娅丝敏身后！” 莉莉娅赶紧出声提醒，而娅丝敏也猛然反应了过来，她马上抬起头从衣服的内侧掏出小刀向后转将刀刃向上，那个位置正好对应着普通成年人的喉咙，但在娅丝敏的手臂折过去的瞬间，一双手就迅速的握紧娇小少女的手腕，将刀刃的轨迹停止在空中。娅丝敏的单手想要挣脱，但她手腕上的禁锢却显得更胜一筹。 天花板的灯泡突然亮起，这才两个身影从黑暗之中现出原形。 “喂，这个该不会你们做的吧？” 紧握着娅丝敏手腕的高挑男人说道，他身穿着藏色的衬衣，松垮垮的领带从脖子上耷拉下来，他低下头用着黑框眼镜后锐利的视线扫向娅丝敏和远处的莉莉娅。他着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士兵，但也绝对不是能合理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两位少女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特别是那股视线很明显是看过血的证明。莉莉娅悄悄地将手放在身后准备快速掏出撇在内衣夹层里地枪械，而娅丝敏则是奋力想要挣脱束缚，但双方的力量却不再一个水平线。 “怎么可能是她们做得，只要长得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吧！两个少女怎么可能把一队训练有素的佣兵变成这个摸样，她们俩又不是从未来来到这里的终结者。” 另外一个男人倒是在旁边手忙脚乱的乱跳着，他半松开的西装外套和里面沾满灰色污渍的白色衬衣，再加上一脸慌张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 “你们是谁？这里可不像是休闲人士和公务员该出现的地方。” 莉莉娅沉身问道，同时右手的手指已经摸到了手枪，她心想着如同他们表明敌意就在开口后的一秒直接崩了他们。 控制住娅丝敏的衬衣男皱了皱眉头。 “什么叫不该出现这个地方？你难道不知道上面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这下轮到莉莉娅皱起眉头，情报的缺失是对交涉的不利，为了不让自己的谈话落入下风，更重要的是让娅丝敏脱离险境，这个时候必须占据着话语的主动权。但金发少女也敏感的发觉出对面男人的话语里面有话，好像是上面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这样想的话，能称得上重大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吧。 “我知道上面正在打仗，但平民可不会在战时四处瞎晃，你们到底是谁？” 听完莉莉娅的话，两个男人都偏过头，像是在用眼神隔空交流般最后一致的点了点头。衬衣男松开了娅丝敏的手，娇小的少女立即往后退，来到了莉莉娅的身边，而两个男人也靠在了一起举起手，亮起自己的手掌上面没有任何的武器。 “你果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至于身份你们可以叫我们快递员，真名就先不透露了，也没有这个必要。” 衬衣男说道。 “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平民，也不是佣兵，不然遇到你们我们俩早就死了。现在该你们回答我们了，你们究竟是谁？” 莉莉娅眨了眨眼，并没有以善意对待他们。她将右手放入血池之中，从中拿出那把完好的步枪对准了两个人男人，并回答道。 “我们是隶属于大洋洲的部队，是士兵。” “大洋洲的士兵？”衬衣男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重复道，然后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两位少女的外表，与自己的伙伴窃窃私语，“金发短发，蓝瞳，身高一米七以上，俄罗斯人，符合布兰达给我们的特征，除了身穿情趣女仆装之外。” “我觉得你的关注点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递出自己的衣服吗？” 身边的西装男习以为常地吐槽道。但是娅丝敏看到他们俩望向莉莉娅的目光，娇小少女倒是勇敢地站在了金发少女成熟的躯体之前充当着人形遮挡物，并用着眼神警告着两个不识趣的男人。 “咳咳，来让我们谈论正事吧，小姐们。我们俩是因为撤退时与大洋洲失散的平民，现在正在地下通道里面迷路，刚刚听到了枪和惨叫声才赶了过来。”衬衣男将自己的外套扔了过去，并转过身子继续解释道，“看这副惨剧，他们应该是遭遇驱动铠甲了吧。” 莉莉娅接住衣物，警惕地看了看衣服的表面后，闻了一下气味发现没有古怪的味道后大大方方地穿了起来。 “驱动铠甲吗...？”娅丝敏听到这名字后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再次之前她的心里还有数个疑惑，“按照你们所说的话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具体来说是什么？还有快递员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递员就跟名字一样，是在城市里面负责运送货物的人们，不过他们的舞台是在城市的黑暗面。硬要形容的话就跟走私差不多。”莉莉娅此时已经穿上了外套，这像是西式外套的衣服有着很长的下摆，看起来就像是超短裙一般依然把金发少女修长的大白腿暴露在空气之中，但莉莉娅也并没有介意毕竟现在的情况下有衣服穿就不错了，“顺便一提，我在进城的时候就是从快递员的手中找到了交易的筹码，从而顺利得把你救了出来。” 莉莉娅看着娅丝敏摸了摸她的脑袋，而栗发少女则是像她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 不过几米外的两个男人都知道这是金发少女的下马威，天知道她口中的快递员现在是否安好。 “放心吧，因为火山爆发的原因佣兵与大洋洲军的控制区域重新洗牌，甚至还出现了第三方的驱动铠甲，这座城市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位置了。我们不会以自己生活家园的代价做一些蠢事，换句话说我们是站在大洋洲一侧的。”西装男解释道。 “火山爆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捕捉到关键字眼的两位少女对视了一下，惊讶的余光在眼中闪现。 “早在半个小时前外侧就已经被火山灰覆盖，你们到底是多久进入地下的？” 莉莉娅回答道：“不清楚，体感时间的话大概是一半小时左右。第三方的驱动铠甲...也就是那个投石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两位少女心有余辜地歪过头，用着视线的余光看着原地的惨剧，就算那些士兵本来是敌人，是隶属于芬里尔的佣兵。 “据我们所知。”这次是轮到西装男说话了，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掏出电脑，“最早目击时间是在今天早上，直到一百一十分钟之前才启动，驱动铠甲就像是吃豆人一般在地下水道乱逛并歼灭路上所遇见的一切活动的生物。” 他将电脑倒转过来，屏幕上出现了以摄像头作为视角所拍摄的画面。不同颜色的驱动铠甲经过摄像头，并用着各种武器将沿路的士兵所杀死，最终缓缓地消失在地下通路之中。 “我们本来以为这是佣兵方...或者是威廉姆斯的阴谋，但把自己人设定成目标也未免太蠢了吧。” “不。” 这次出声的是娅丝敏，她大但地跨过了男人与少女们所构成的无形分界线，来到了西装男的身边垫着脚观看着录像。看到娅丝敏率先做出了举动，莉莉娅与衬衣男的眼神在眼前交错了一下，最后莉莉娅也迈开了步伐来到他们的身边，西装男见状就直接把电脑放在了台阶上，四个人围在一起观看了起来。 “这并不愚蠢，威廉姆斯是在灭口。” 娅丝敏说出自己的结论，随后栗发少女转过头向男人问道。 “你们有发现驱动铠甲是从哪里来的吗？” “并不清楚来源，准确来说是快递员销毁了记录，但我们的情报网上却有蛛丝马迹。我们在追查源头的时候得知大型货物在几天前正分批运送至城内，并用的是我们的网络，很有可能就是这些驱动铠甲。” “得知此事的快递员呢？”莉莉娅问道。 衬衣男简洁地回答道：“人间蒸发了。” 干完活就直接灭口吗，别看威廉姆斯是一个女人，下起手来还真是干净利落。莉莉娅这么想到，她歪过脑袋却看到娅丝敏的神情倒是十分平静。 “也就是说这些并不是从内地产出的，被联合国发现后一直在逃跑的威廉姆斯肯定也没有时间建造那么多驱动铠甲......” 娅丝敏一直念念自语，引起了另外三个人的注目。 “娅丝敏，你想到了什么吗？”莉莉娅见状开口问道。 娅丝敏缓缓地抬起头，用着极其认真的眼神看向其他人，用着严肃的语气说道：“只要我们夺下一架驱动铠甲的话，我说不定能够驾驶它。” 场景寂静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莉莉娅。 “这些驱动铠甲难道是你在几年前在设施里面训练的时候...” 莉莉娅的视线与娅丝敏的重合，而栗发少女则是用着眼神宽慰着莉莉娅，因为她的原因自己已经从那段经历里面走了出来。 “那些移动的金属铠甲都是我知识以外的兵器，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告诉了它们的名字我就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这些驱动铠甲的行进路线正在逐渐向平的民避难区靠拢，难以想象它们会对普通人做些什么事情来，所以你应该明白吗？只要我们能夺下一架驱动铠甲就能得到破坏其他驱动铠甲的资本，至少能将平民的生命给守护住。”衬衣男拿着眼睛瞪着娅丝敏，等待着她的答复，“别让我们失望，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有把握操控驱动铠甲吗？” “没问题，只要内部的操作系统没有更新换代就可以。”娅丝敏胸有成足地说道，然后她的眼神再次放在电脑屏幕上，屏幕的录像反复的播放着驱动铠甲的行进时的动作，“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威廉姆斯到底从哪里找来的驾驶员？” “什么意思？”莉莉娅眨了眨眼。 “驱动铠甲的内部仅有一个人空间的大小，而这种机械的本质也只是增强身体抗性的铠甲而已。想要以流畅的动作操控驱动铠甲不仅要记住超过三百多种按钮的方式，还有在不同的情形下的应对手段，甚至在进行操控的时候还需要移动四肢来保持本体的平衡。这方面我一点都没有夸张，这种极简形态的驱动铠甲也是最难操控的类行，意味着在辅助装置与重量的选择下倾向于重量，内部没有完善的平衡系统，一切的一切都要手动操控，可谓是最麻烦的原型。” 娅丝敏快速地解释道，同时双眼盯着录像里面驱动铠甲上台阶的样子。 “我训练了一年才能做到顺利跨步，近一年半才能做到高速移动，这还是只是零负重的情况下。威廉姆斯哪里来到的时候寻找有天赋的士兵并加以训练？在我的认知范围里面天才可是没有办法用科学的方式量产的。” “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诈？” 西装男问道。 “不。”娅丝敏摇了摇头，从电脑屏幕面前抬起头脑袋，用着手掌捏了捏酸痛的脖子，“但事实威廉姆斯就这么做到，她确实找到了能完全操控驱动铠甲的士兵，将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全都抛弃，留下来的事情在这么离谱也是真相。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坐在驱动铠甲里面的真得是人类吗？” 莉莉娅顺着娅丝敏的思考说出了那个名字：“智能AI...?” 娅丝敏点了点头。 “就算是普通AI的能力也难以驾驭驱动铠甲，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容易让计算陷入无休止的bug当中。事实上在驱动铠甲的更新迭代里是加入了AI进行辅助的功能，但无论如何，都需要人为进行修正，嗯，举个例子的话就跟飞机起飞和降落是同一个道理。” “但是我注意到了威廉姆斯在跟我们交流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字眼，莉莉娅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娅丝敏问向金发少女，而莉莉娅也开始回忆起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 “你是说‘虺’？我记得是在我们对话结尾的时候出现的，她好像是用这个字以信号，操控‘奇美拉’对我们的进攻。” “这个字来源于东方的一则传说，指得是一种在水池里面潜伏的毒蛇，这种毒蛇在经过五百年后会化生成为蛟，千年能变成龙。”娅丝敏竖起一根手指，开始科普起来，“嘛，不过这些知识都是第一名告诉我的，就是那位把肚子刺伤的东方少年。” 嗯，看到娅丝敏能对自己的心理阴影款款而谈，看起来是恢复得不错的样子。莉莉娅想到。 “能随着时间而增长知识，并扩大规模，不就是AI的一种形态吗。恐怕操控着‘奇美拉’的真身也是‘虺’，这种可学习性的AI能在一段时间里快速精通某样的东西并不奇怪，更何况威廉姆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计策着现在的事件，制作这种AI的时间是充裕的。”娅丝敏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但同时内心之中也萦绕着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如同皮肤上的静电。 这时旁边的西装男在听到娅丝敏的发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将电脑微微侧斜开始操控着屏幕。 “既然是AI在操控的话，那么它们的行动应该有一定的规律对吧。” 娅丝敏回答道：“没错，为了保证足够的运算量驱动铠甲里应该有一个类似于司令塔的存在。” 她看见西装男打开了陆续几个程序，将录像软件关掉，从桌面里接入某一个平台最终再次调出地下监控摄像头的画面，不过那些都是实时影像。西装男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又从另一个软件之中将整个城市下水道的地下地图展开，在几次缩放之后找到了目前所在的区域，而此时实时监视的摄像头拍摄到了在地下水道里面快速行进的影子，在一瞬间里拍摄到了驱动铠甲的画面，同时地下水道的地图上则出现了相应复数的红点，在狭小的道路里移动，那些都是目前驱动铠甲的位置。 “这个软件本来是是用来在地下水道里寻找走失的猫猫狗狗，没想到在这里却能派上用处。” 西装男说道，并露出安心的表情。然后他将电脑屏幕转向了娅丝敏的方向，很明显是让她来进行指认。 娅丝敏靠近屏幕仔细地观察七架驱动铠甲的行进方向，发现它们的前进路线呈现着一个六边形，每当有一个机体开始减速时，另外六架也会配合着彼此的速度开始减速，反之亦然。那么这样想都不用想，答案已经足够明显，栗发少女伸出手指指向最中间的机体。 既然被保护着，那就说明肯定是最脆弱的。 “是中间的这一架，只要把它破坏，我们的工作就结束了。” 来自泥沙中的致意 Ⅱ ============================= “地下水道里面错综复杂的地形并不能让驱动铠甲能完美维持一个六边形，每当这个时候，机体的行进方向就会朝侧面进行调整，直到可以找到能维持阵型的道路。” 西装男一边手拿着电脑一边在地下水道之中奔跑，同时观察着驱动铠甲行进的规律。他起初只是注意到驱动铠甲的前进方式十分地不自然，如果以原本的速度在地下水道这样几乎没有障碍的道路里前进，只靠着两条腿的人类是绝对不可能追上它们的。 但如果跟他们所推测的那样，驱动铠甲的目标是位于城市西侧的避难所的话。那么现在驱动铠甲的位置也就太过偏离了，仿佛是故意选择地绕远路一般，这让他们四个人看到了摧毁它们的机会。 不过，这也增加了更多的疑点。 “这样的行进方式真的是智能AI能做出来的话，感觉更笨了。” 衬衣男一手拿着地图在前面给两位少女带路，同时回过头问着她们。而娅丝敏则在莉莉娅的手臂上陷入了思考，她早就考虑到了这方面的诡异感，如果驱动铠甲能以全速地前进，说不定能在整个大洋洲部队尚未发觉之前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但如果大洋洲部队发觉了机械部队的想法，并在地下建立了相应的防线，也不是不能跟它们进行交锋。 “没错，这样笨拙的方式完全不像是‘机械螳螂’的智能水平，很明显这其中有着其他的目的。” 娅丝说道并将手臂搭在了莉莉娅的肩膀上，竖起一根缠满绷带的手指说道：“第一，驱动铠甲并不是无敌的，相反它们的缺陷也很明显，并不适合拿来当作底牌使用。第二，我觉得威廉姆斯的真正底牌是不知在哪里游荡的‘奇美拉’。第三，大洋洲的士兵在战斗力虽然无法解决‘奇美拉’，但肯定有能力应对‘驱动铠甲’。” “你们口中的‘奇美拉’指得是那个隐形的机械虫吗？” 衬衣男问道，从他说话的语气之中他好像并不对此一无所知。 莉莉娅点了点头并说道：“没错。” “那个东西杀了几位我们的同伴，并将我们设立在地上的基地全部破坏了，要不是我因为今天不想干活，恐怕也死在了它的刀下了。” 衬衣男低声说道，他的语气倒是十分地平静，看起来像是看淡生死的感觉。而旁边身穿着西装快递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两位少女解释道。 “我们对‘奇美拉’的袭击一无所知，但从被侵入的系统里面，我发现‘奇美拉’偷走了一串数据包。” “数据包？是关于什么的？” 娅丝敏好奇地问道。 “天舟玛安娜的信息。” “那是什么东西？是一个暗号？还是指密码？抑或是指某种机密文件？”娅丝敏看起来倒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想法，但背着她的莉莉娅却是挑了挑眉头，关于这个名字她曾经在士兵们的闲言闲语里面听到。 莉莉娅微微地侧过头，脸上感受到了温热潮湿的呼吸。 “是一个地名，准确的说，天舟玛安娜被其他士兵被称之为士兵的墓地，一但到达哪里的士兵就再也无法出来。” 娅丝敏眨了眨眼，一点都没有紧张感地回复道：“这听起来可不太妙...” “这个信息不管怎么想都没用的，毕竟解数学题都需要问题本身所提供相应的线索，仅仅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再加上不知道在哪里地点，从这些等于零的情报里是无法出现有用的线索。”负责带路的衬衣男盯着手掌上的耳机，在前方的岔路口停下了脚步，他们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吧。” 这里像是一个破旧已久的车站，有着依稀可辨的站台与铁轨，红黄的小型灯在台阶上闪烁着仿佛是在警示着不存在的行人。莉莉娅放下娅丝敏，两位少女开始快速观测着这里的地形，甚至从地面上还为消失的油漆标志上找到通往地面的告示，但却可惜的发现出口已经被碎石所堵住。 “就如你们所见，这里是废弃的地铁站，有着大概五六年的历史。政府本来想在这个城市里面建造着地下中枢，并已经挖好了地道，但因为某些原因而搁置了。” 西装男说道，并顺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娅丝敏正在观察分布在四周的柱子，并问道：“是已经废弃了吗？” “并没有，只是停工了而已。设施队已经建好了发电站与铁轨，就连地下的空洞都已经挖好了，恐怕在几年后还会在原址上继续修建吧，说不定你们拉开电闸后铁轨还能通电呢。” 西装男指了指铁轨开头的方向，无数小型石块的上面有着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型电箱。 衬衣男也席地而坐，冲着两位少女解释道：“我们只是借用这里而已，等哪天政府决定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会从地下搬离，去寻找新的地方。挺浪漫的对吧，谁叫我们上层就是这么一个想得开的人呢。” “能够轻易放手的人，内心想必也极其强大。你们应该珍惜这样的上司。”莉莉娅赞许道，同时看向了娅丝敏的方向，“娅丝敏，怎么样？能找到设置陷阱的地方吗？话说我们要用什么东西来设置险境，我们的手里有什么工具？” 只见娅丝敏露出了邪魅一笑，将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黑乎乎的棒子...不对，那是残留下来的铵梯炸药。 “等等，你居然还把那东西留着，难怪背你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总是有异常坚硬的触感...!”莉莉娅说着说着俏脸一红，竟开起了黄腔，“我还以为是娅丝敏的小OO呢。” 娅丝敏纯洁的思想早在莉莉娅的调教下逐渐适应，这下也相当配合地吐槽：“喂！我们俩可一起洗过澡了，别诬陷我！” “哦哦，没想到两位小姐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听到了在开玩笑的两个少女，敲打着键盘的西装男则是从屏幕上抬起头，用着恭喜的眼神盯着她们。 “这样的组合还是蛮少见的，反正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你们是头一对。”一直以来板着脸的衬衫男也露出了较为轻松的表情，冲着她们俩说道，“说起来，女性在军队里面能呆下去的也少之又少，又碰到心上人的概率恐怕不比宇宙大爆炸高吧。” 莉莉娅反射性地想用着自己的手指玩弄着耳边的头发，都把伸到耳边的时候才突然想起金色的头发早就变成了短发：“再怎么说也没有那么离谱吧，而且我们也不失是那种关系。” 莉莉娅倒是以坦坦荡荡的态度谈论着，不过少女还是从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感觉就像是把自己内心之中的宝物拿出来炫耀一样。有一点倒是很迷惑，按照莉莉娅对娅丝敏的了解，颇为傲娇的栗发少女应该会在旁边打起马虎眼才对，毕竟她并不是那么能完全接受自己内心的坚强的人。想着，莉莉娅就把头转到了娅丝敏的方向，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没想到的是。 “脸完全红了呢。” 仿佛没有看过那种红色那般，莉莉娅眨了眨眼，忘我地感叹道。 然后娅丝敏脸颊上的苹果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玫瑰红，甚至栗色发丝里的耳朵都染上了羞耻的颜色。真是难以想象这是在几十分钟前主动将莉莉娅给推倒的少女，莉莉娅越发觉得娅丝敏的内心十分的矛盾，但这份一直在彷徨的内心就是她最可爱的地方。 “呜呜呜...!” 娅丝敏的喉咙里面发出了如同进攻性猫科动物的声音，随后娇小的女孩走到了莉莉娅的身前，浅蓝色的眼睛里面露出了笑意，然后猛然用手抓住了莉莉娅单薄的衣物，好像是要对她进行报复一样，撕扯着下摆。 “等等，娅丝敏，再拉就要掉下来了！”莉莉娅发出了一声惨叫，急急忙忙地拉住衣服。 本来被丰满胸部已经把男性用的外套撑得不成样子，而现在娅丝敏的手臂就像是要撑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施加着力量。莉莉娅的手臂想要抓住娇小的少女，但也丝毫不敌敏捷的娅丝敏，最后为了抱住自己唯一的衣物而只能乖乖的求饶。 顺便一提，在西施外套的领子里露出的乳沟之前，两名男士就已经自觉地回过头，装作没看到一样对待两位少女的打情骂俏。 “呜呜，对不起要坏掉了，娅丝敏！我错了！” 莉莉娅终于发出了服软的声音，用着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胸部，这下娅丝敏终于明白了普普通通的羞耻战术也能对莉莉娅起效，只不过金发少女的脸皮比正常人稍微厚一点而已。 “那么就别说话，过来帮我的忙。” 娅丝敏得意地说，然后拽着衬衣的下摆领着莉莉娅来到了一根柱子下面。两名少女用着只能彼此的声音攀谈着，然后莉莉娅蹲下，让矮小的娅丝敏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娅丝敏的手掌正好能够到天花板的高度。莉莉娅将手中的铵梯炸药递给了娅丝敏，而栗发少女则把这些炸药塞到了天花板与柱子之间的缝隙里面，而构成了一个简易的感应性陷阱。 看着通力合作的二人，两位男士倒是露出了无聊的神情。因为他们发现，莉莉娅与娅丝敏的配合度极高，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另一方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可谓是从灵魂层面上就相互匹配的程度，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发现发号施令的总是那位个子娇小的女孩，而高个的金发少女总是配合地点点头。看起来性格表面上的外向与内向并不适用于那两人之间的交流关系，衬衣男推测到，在真正的恋情之中总是栗发的少女发起主动的攻势。 看似是攻的少女其实是受，看似是受的少女居然是攻。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预定的时间也在短暂的休息之中流逝，别忘了这里还有一座城市需要在场的四人去守护。 “准备得怎么样了？” 西装男发问道，这个时候驱动铠甲的队伍已经绕了一波远路正准备经过这里，而这个位置正好是车队的中心，也就是指挥塔预定经过的地方。骑着莉莉娅身上的娅丝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冲着西装男竖起大拇指，然后相视而笑。 “我们在天花板和地板砖里面放置了铵梯炸药，这种炸药虽然并不敏感，只是一个普通人踩上去的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如果是一个重达一两吨的东西装上去的话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撞击会让炸药炸开并影响旁边的支柱，起到连环爆炸，最终让天花板的碎石倒塌将整个驱动铠甲掩埋。”娅丝敏对自己的计划款款而谈，然后神情一转，“不过这也是最顺利的情况，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俗话说总是沾满奶酪一侧的面包触地，我们也需要几个备用计划才行。” “但你看样子还是很自信的模样。” “都把最坏的结果想出来，也没什么可以好怕的了。” 娅丝敏说道，然后将最后一块炸药塞进了墙壁的缝隙，随后从莉莉娅的肩膀上跳了出来，在双脚落地的同时才想到自己的脚上有伤，疼得哇哇直叫。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一些道具来隐藏我们。” 在经过数分钟的准备后，众人的工作这才勉强完成，但时间显然不会等待着他们。西装男从人工制造的废墟里面拜了拜手，而娅丝敏和莉莉娅则在同一时刻钻进了站台的侧面，那里有一块两人宽的承重墙，刚好够两位少女躲藏。 同一时刻从深邃的隧道里面传来震隆隆的声音，伴随着几道光速从下水道的深坑里面冒出，彰显着驱动铠甲正在逐渐接近着这里。 “嗯？” 这时西装男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声音，而待在他旁边的衬衣男则看向他。 “突然有一架驱动铠甲的信号消失了。” “消失了？”身穿着衬衣的男人不解地问。 “距离右后方五十米的驱动铠甲在经过隧道的时候消失了，就跟字面意义一样，单行道终点的摄像头没有拍到它，而入口处的摄像头也没有发现它们后退的痕迹，难道是在道路之中出了什么故障？” 一颗红点在错综复杂的隧道里面停止了行动，而它周围的另外六颗红点却在前进。西装男调出了摄像头的画面，不停地检查周围的环境，他怀疑自己可能看漏了一个微小的岔口，但驱动铠甲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是被敌人破坏了吗？ 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要不要停止作战？ 衬衣男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这些想法，但此时大厅里的灯光突然变亮，驱动铠甲从侧面的洞穴里钻了出来。两个人与少女们并没有携带无线电之类的装置，他们并没有手段联络彼此，这就意味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驱动铠甲的配色与前些时候娅丝敏和莉莉娅所见的不同，这一架呈现的是以黑与红相见的主要颜色，结构并没有相差多少。驱动铠甲的身长不到三米，呈现着腿短身长的比例，但双手却显得又粗又长，让人联想到大猩猩的手臂。它的行进行动之中并没有移动双腿，而是利用着腿部底下的滑轮和脚后跟处伸长的可分离马达部件进行的移动，恐怕这是为以极限状态减轻驱动铠甲的重量的设计。 “只看表面的话确实让人难以想象这东西要怎么上下台阶。” 另一面，莉莉娅的眼睛透过人造废墟的缝隙观察着驱动铠甲的结构，小声跟娅丝敏交流。 “看着吧，这东西比你想象的要灵活许多。” 驱动铠甲并没有在这一空间进行警戒，而是选择以最短距离穿越，这就意味着它必然要经过铁轨和高达一米左右的台阶。驱动铠甲并没有放缓速度，而是伴随着机械声合并在一起的双脚分离，两只本来粗壮的腿部伴随着马达声突然分出了几个数个结构，就像是在多出几个膝盖一样，在所有膝盖的后膝部位冒出了两个小管。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画面也不能反应驱动铠甲要干什么，莉莉娅话音刚落，驱动铠甲的后方喷发出了白色的烟雾，伴随着气爆的声音驱动铠甲高高地跳起，双腿在空中摆动这是为了维持自己的质量不在空中失去平衡，最后如同计算好得那样脚后跟一丝不差地落到了对面的站台。 但与此同时，也正中了娅丝敏所设好的陷阱。 铵梯炸药本来就是以钝感而卖点，常用于矿洞与密封作业之中，为了保证不会莫名其妙发生爆炸。 但被故意地猛烈撞击就不一样了。 就在驱动铠甲落地的一瞬间，超过一吨的身体砸向地板时同时也引爆了藏在板砖底下的铵梯炸药。猛然的爆裂在驱动铠甲的脚底产生，将没有完全稳固平衡的机器直接向着侧面翻倒。 “好耶！”娅丝敏握拳发出了顺利的声音，因为她知道这样大的质量一但摔倒恐怕就能难以站起来了吧。 但众人所准备的万无一失的陷阱还没有到头，爆炸同时也震颤了侧面的支柱，藏在内部的炸药也被连环引爆，支柱虽然没有向驱动铠甲的位置倒去但也成功充当了引线，让位于驱动铠甲头顶的天花板中的炸药引爆，掉落下来的碎石和板砖压在了驱动铠甲的身上。 巨大的机械身体发出了濒死一般的声音，内部的机械轮轴显然无法只靠己身挣脱束缚，在经过了几秒钟的挣扎后，驱动铠甲头部散发的光芒渐渐消散，最终彻底关机。 “这是...?” 莉莉娅走了上去，她本来还在担心驱动铠甲会不会临死挣扎，但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恐怕是为了保密吧，一但检测到了铠甲陷入无法行动的时，自动删除内部的信息。” 娅丝敏倒是想出能合理解释的理由，女孩绕着驱动铠甲走了一圈，发现因为刚才的爆破它的右脚已经报废了。 两个男人也从掩护的地方探出头，发觉到危机解除后便姗姗来迟地靠过来：“怎么样？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但西装男将电脑屏幕倒过来，却发现另外五个点却在发光，象征着另外的驱动铠甲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而且依然在缓慢地移动当中，甚至它们的动作好像是正绕着过来。 “还没有，我需要进入里面。” 娅丝敏一个眼神向莉莉娅试意，然后金发少女轻车熟路的抱着栗发少女的腰部将她提到驱动铠甲的背部，娅丝敏只是用着手部轻轻地抚摸随后发现了一个开关，少女便站起来用着全身的力量猛然一踹，驱动铠甲的背部发出了一声闷响，自动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小道。 而旁边的莉莉娅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啊，原本驱动铠甲都是电动，但是有一次内部出现断电导致无法逃出，最终演变成了按压式的开关。如果里面没有人就不会锁死，而在内部有人的情况下只需要特点动作就能触发这一机关。” 娅丝敏边解释一边坐在出口处，然后将身子慢慢的埋入进去。 就跟自己想象的那样，周身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而内部的空气明显没有人类的气味，这一驾驶舱早以无人关顾了。驾驶舱十分的狭窄，跟汽车上的座椅仿佛天差地别，娅丝敏伸出手将其放到身体的侧面，随后手指裸露的地方感受到了冰冷的触感，最终指尖放在了一个按钮上，少女没有来得及收回力量无意地将其摁下。 这是驱动铠甲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本事漆黑一片的驾驶室发出光，并不刺眼的柔和光线照射到了娅丝敏的脸上，同时一件精细的机械自动将内置的镜片放到了娅丝敏的双眼上，从中出发了柔和的光线照射进了女孩的视网膜之中，这一过程十分的短暂早在女孩反射性的眨眼之前就已经完成，而后眼睛发出淡蓝的颜色照射进娅丝敏的瞳孔，让女孩慢慢适应这一过程。 伴随着重新启动的机械，娅丝敏感觉到双臂与双腿上的安全锁接触，她能够随意操控这架驱动铠甲。 嗯，那么在站起来之前还有一项工作需要排除。女孩这样想到的瞬间，电子合成的女声也正好在耳边响起。 ——指纹验证失败，转换成视网膜验证。 ——视网膜按照完毕。 ——欢迎回来，娅丝敏。代号【情报缺失】已经启动完毕，是否开启训练辅助？ 来自泥沙中的致意 Ⅲ ============================= “并不需要开启，转换成平地模式。” 娅丝敏眨了眨眼睛，这一动作并不是生理的原因，而是在用眼球追踪进行在操控面板上进行电子，而数次眨眼可以理解成为点击鼠标左键。当然为了跟普通的眨眼进行区分，眼球追踪的眨眼有着次数与频率的捕捉标准，只要稍加训练的话就能比手操更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想法的信息。 而这稍加的训练，其实也就是一两年而已。 “系统，进行程序自检——搜索关键词【虺】。” 娅丝敏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上来的理由，那是为了彻底停止其他六架驱动铠甲。因为他们一直觉得这架被保护在最中间的驱动铠甲恐怕是担任着指挥塔的角色，上面说不定能找到停下来的线索。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不得不操作着这一铠甲逐一破坏其他驱动铠甲，那就变成真正的又耗时又费劲的工作。更何况，娅丝敏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隔了快一年之久她已经没有能完美地操控这一铠甲的自信。 “不过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威廉姆斯看样子并没有删除我们的个人模板。” 驱动铠甲本来就是当时所训练的项目之一，每位‘自然武器’的试验儿童都参与了驾驶的训练，但因为每个人的风格不尽相同，从而演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操控设置。举一个例子的话，亚尔林的风格并不激进，是以稳定的操控为卖点，所以他并不习惯使用眼球捕捉模式，而是利用高强度的手动操作而保持着精密的动作。而娅丝敏自己则是并不喜欢繁琐的操作模式，她将所有的系统都进行的简化，利用着不同按键的连携可以使用一系列的动作，为此她需要频繁的使用眼球捕捉来切换不同的快捷键面板。 如果威廉姆斯将这些个人面板都删除掉，毫无疑问能对他们造成打击，至少娅丝敏将不具备灵活驾驭驱动铠甲的能力。 女孩陷入了思考，她并不觉得威廉姆斯是因为没有想到这点，而忘记删除了，她可是故意往上面添加了人工智能，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方向。 “难道是因为...?” 娅丝敏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性，但此时正好，系统的自检完成了。 ——已经完全程序自检，总消耗了7463毫秒，共检测到8273条红色警告的目录。 ——关键词【虺】已经筛选完成，最近的编辑历史记录为今天早上5：32分.... 果然如此，这个虺真的是某种人工智能的代称？ 娅丝敏想着然后开始下达命令，准确的说是用着眼球将所有包括【虺】的文件全部选择，并尝试删除，但结果就跟少女预料到的那样，屏幕上开始闪烁着红灯。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娅丝敏想到，既然是人工智能的话肯定会留有防御手段。说不定威廉姆斯在上面留下了数不清的子程序，就算对内部的操作系统进行了全方位的清扫，但只要出现一个漏网之鱼都能让这架驱动铠甲的控制权被掌握。 娅丝敏想到，她决定换一个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 仅靠这一架机体的计算能力真的足够支撑对另外六架的操控吗？这么想都不太可能，驱动铠甲内置的操控系统十分地简陋，运算能力不足而无法添加自动辅助的人工，就算是AI的语音也只是辅助操控和简易到极致的特化，换句话说，这架驱动铠甲看似拥有着次世代的科技，但内部还是上个世纪的芯片。 娅丝敏推测到恐怕这架充当指挥塔的机体仅仅是作为天线，负责真正运算程序的是另外的服务器，那恐怕就是‘虺’所在的地方。现在可没有时间寻找着服务器的所在，那么就只能在机体内部动手脚了。 拆除能收发信息的天线模块，这就是娅丝敏的目的。 幸运的是，这并不是困难的工作。 娅丝敏轻车熟路地打开维修开关，少女的身子在一瞬间感到了失重感向后仰去，内部狭小的驾驶舱调整着角度充当着能旋转的座椅，来到驱动铠甲的背部。娅丝敏顿时间脸上充满了热气，在没有隔热材料的防护下超过七十度的热气瞬间充斥着驾驶，而这仅仅是表面，还未达到马达装置真正运作的地方。 少女伸出手扣动着驱动铠甲的脊椎，凭借着深入骨髓的记忆快速地找到了无线传输模块，然后拿出撇在衣服内侧的小刀直接将利刃插进拳头大小的装置里面，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电花声，旁边带着正在运行的小绿灯变成了红色。 最后娅丝敏一边用着手掌扇风，一边操控着驾驶室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内部的控温系统也在运作着，为了防止驾驶员被烤成了焦炭。栗发少女将黏着脸上的发丝捋开，用着眼睛再次操控着控制面板，在确认到无线传输系统已经彻底报废之后，娅丝敏才用眼睛打开了外部的摄像头，并准备好扬声器，准备检查一下外面三个人的情况。 但娅丝敏没有料到的是，在摄像头打开的同时，莉莉娅美丽的脸蛋直接覆盖到了整个屏幕，差点把娅丝敏吓得忘记了呼吸。 “喂，莉莉娅小姐，请不要在玩弄着摄像头了，我现在可是连你脸上的毛孔都能数清楚哦。” “噢噢，原来这个摄像头啊，我还以为是排气孔之类的东西。” 莉莉娅的脸蛋变得柚红起来，并连忙退后了好几步，随后在原地做在几次深呼吸后她脸上害羞的痕迹便奇迹似得消失不见了。 看起来莉莉娅确实有一套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小手段，这就意味着她其实并不像表面一样那么没心没肺。娅丝敏自知自己的想法有一点失礼，但更多的是注意到了莉莉娅盯着自己的眼神，她现在很开心很幸福，因为终于有一个注意并承认了自己努力的成果，并发誓跟自己永远在一起的少女。 娅丝敏在内心深处依然选择相信，就算是在战场上，莉莉娅也会跟她一起前行。 莉莉娅说着，然后走进驱动铠甲的侧面敲了敲表面：“咳咳，话说娅丝敏你的声音变得好奇怪？” “那是当然，因为这并不是我的声音，而是由电子信号模拟出来的。驱动铠甲的内部为了保证安全而做到了隔音和抗冲击力，免得在战场上被近距离的榴弹直接一发打晕。” “哎——原来如此。那么还顺利吗？” 莉莉娅问着，把头摇向另一面，用着右手摆弄着头顶的金色发丝。而娅丝敏操控着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其实一直对准她的面颊，虽然金发少女想要隐瞒，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少有的憧憬感，想必是想要亲自进来体验一下吧。 “嗯，可以向快递员们确认一下了，其他驱动铠甲已经停下来了才对。” 娅丝敏心里想着，战斗结束后如果有机会就亲身教莉莉娅要怎么驾驶吧。内心之中对未来的期待让娅丝敏的脸上出现了象征幸福感的笑容，因为是在铠甲的内部，所以并不用伪装成外部高冷的摸样。 “成了，其他驱动铠甲已经停止了。” 西装男将电脑屏幕高高举起，上面的红点都在原地一动不动。 娅丝敏在驱动铠甲的内部轻松地叹了口气，这下不用再忙了，感觉这两天好像把几年的冒险细胞全部都消耗干净了一样。女孩想着，操控着右手的机械，用眼睛调出自己的控制面板切换成自己的操作模式。娅丝敏右手的肌肉微微的用力，而外侧的手臂则以几位秒延迟的速度抬起，女孩控制着力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将背后的碎石清扫掉，同时用着左手扶向地面撑起自己的躯体，右脚也做出屈膝的动作，操控着快长达三米的小型巨人微微站起。 “看起来倒是蛮简单的嘛。” 在外侧的莉莉娅眨巴着眼睛看着娅丝敏的动作说道。 “看起来而已，这可不像是你控制你自己的身体那般容易。你无法亲身的掌握铠甲的平衡，双手双脚只能直连着四肢，同时上面的手指还需要其他的操作，举一个例子的话，就像是一个无法得到及时反馈的身体吧。” 同时还要小心不要触碰一些其他的按键。 娅丝敏在心里补充道，她曾经经常做出那样的蠢事。 栗发的少女刚说完，手指上的伤口便触碰到了用指尖运作的按钮。五指连心，疼得少女的手臂痉挛了一下，中指和无名指同时按下的某个按钮。娅丝敏在心中大声说着不好，因为距离上一次操控已经隔了一年半之久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具体设置了什么快捷键在各个按钮上了。 就在女孩应激性地闭上眼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机体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少女眨了眨眼，这才发现机体的视觉模式切换了。废弃地铁站呈现着冰冷的蓝色，而头顶上的白炽灯却变成红色，而一直呆在机体的侧面一脸好奇地瞥着驱动铠甲的莉莉娅则变成黄红颜色。 热成像启动了。娅丝敏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没有意外启动什么武器系统真是太好了。 娅丝敏先是控制着驱动铠甲站稳着身体，热成像的界面让女孩有些不适应，但娅丝敏却已经记不清怎么关闭了。为此少女只能小心翼翼地尝试各个按钮，同时脑袋之中的记忆也在数次尝试之后浮现出来，那些印在大脑深处的片段在如同微弱电击的刺击下浮出水面。 “娅丝敏，里面坐着舒服吗？看起来很狭窄的样子？如果没有良好的通风口的话恐怕不到一会儿就会变成坐满士兵的密封车厢一样的味道吧？” 屏幕上莉莉娅的颜色正在逐渐变化，从浅橙微微地加深，代表着金发少女的血液正在加快正在兴奋着。 “这东西看起来真的挺高科技的样子，为什么军队还没有普及？” 衬衣男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半的机甲感叹道，而他的朋友却显得冷静许多，如同忽略他瞳孔之中的炽热的话。 “因为两脚的武器可没有优势，既不稳当也容易失衡，在战场上只要多刨几个坑就可以应对了，但是啊...我感觉我的梦想已经在看见两脚直立兵器的时候前进了一大步。” “到底是什么梦想啊？” 娅丝敏转向他，用着稍微失真的语气吐槽道。 “咳咳，比起这个我已经找到了大洋洲的军队了，要去合流吗？”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西装男把电脑举起来，对准少女的摄像头，但可惜的是热成像模式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在下一刻，坐在驾驶室的少女的瞳孔猛然收缩，左手立马操控着左臂伸向男人的身侧，西装男只感觉头顶刮过了一阵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却看到机械所制造的手臂就被透明的某物所贯穿，那是一片长达四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的玻璃薄片，刀尖不仅横贯了驱动铠甲表面的装甲还将西装男手里的电脑屏幕砍成两半。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立马反应过来的莉莉娅伸出手拉住男人的领子，将其拉到驱动铠甲的侧面。 “这个刀刃，是‘奇美拉’。” 衬衫男看着熟悉的刀刃，想到了将自己同伴砍成两半的凶器。 莉莉娅抬起头看着驱动铠甲，现在娅丝敏正警戒地操控着身体表面的摄像头看向周围：“娅丝敏，怎么样？” “驱动铠甲的左臂已经伤到了关节，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伤。” 娅丝敏的声音从驱动铠甲内部传来，她的语气之中还带有一丝惊魂未定，因为透明的利刃仅差几厘米的距离就将少女的手臂斩断了。栗发少女尝试性地操控着左臂，内部的关节部位被破坏，导致整条手臂无法从中部弯曲。 “它在哪里？” 莉莉娅随后问道，这次的‘奇美拉’能如同变色龙般保持着隐形状态。 “就在我的正前方，它并没有移动，正在盯着我。” 娅丝敏缓慢地说道，同时背部的三个人也从驱动铠甲的腿部探出头来，顺着娅丝敏的正对着的方向看去。本来空无一物的那里，却出现了一层灰蒙蒙的影子，昏暗的灯光打在它的身上形成细微的折射，它并非是完全隐形，这个世界上还并没有物质能够百分之百地反射光源。 “你们离我远一点，我的速度能够跟上它，但无法保证不误伤你们。” 娅丝敏说道，同时驱动铠甲的右手伸出如同拔掉骨刺一般将玻璃从左臂拔出，留下了长达二十厘米的扁平缺口，可以从外部看见里面简单而又粗暴的电子原件。 还好，要不是一不小心开启了热成像模式，我都没有料到‘奇美拉’已经摸到了这么近的地方。娅丝敏想到，操控着身体将驱动铠甲的双腿分开准备应对它的攻击，并用着后置的摄像头观察着莉莉娅他们的位置等待他们跑到安全的角落， ‘奇美拉’的攻击方式是使用着由玻璃制造而成的刀刃，并犹如忍者一般将其掷出，它也是用着这一方法出其不意地杀死吸血鬼部队的士兵。玻璃的质地并不坚固，都能够用热量轻而易举地塑形，恐怕是使用着某种夹层材料才能在保持强度的同时，还具备的攻击性。 “但无论如何，物理性质都不会改变。” 娅丝敏自语道，并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就当娅丝敏在一瞬间想出策略的时候，对面的‘奇美拉’也没有干等着。它的背部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同时橙赤色的火光冒出散发着耀眼的玻璃从背部的缺口冒出，在空气的冷却下一瞬间完成了塑性，形成长矛的样子，如同弩箭一般对准了娅丝敏射去。 娅丝敏理所当然地捕捉到了这一举动，她操控着驱动铠甲朝‘奇美拉’的侧面奔跑起来。 玻璃长矛有着百分之九十的透光率，在灯光下宛如一支隐形的武器，难以从轨迹分析出落点。驱动铠甲也有着反制的手段，摄像头内置的热成像装置能勉强捕捉到长毛比周围空气略高一点的温度，虽然触感器是有着不到半秒的延迟，但也足够娅丝敏做出预备的动作。 驱动铠甲突然在平地上拐弯，利用着脚底的推进装置进行短时加速，在那一瞬间偏离了既定的轨迹。其中一只透明长矛就擦过驱动铠甲的头部，贯穿了后部的横柱，但后面一只长矛本来就是以预测娅丝敏闪避的方向而射出，以封住任何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驱动铠甲却再次做出了难以置信的动作，它的右脚猛然喷出火焰，喷色性氮气瞬间改变了机体的平衡，而娅丝敏所控制的左脚则紧紧地扣住地面，在地上梨出一道火花，同时机体犹如旋转的芭蕾舞演员一般自转起来，让人想到了失控的旋转木马。这是因为在刚刚的陷阱之中，驱动铠甲左脚的喷射装置被炸毁，所以才会造就这样的情况。 也靠这诡异近乎失衡的动作，驱动铠甲几乎完成了近乎直角的拐弯，躲避了袭来的玻璃长矛。但现在的情况并不那么乐观，在旋转过程之中，机体的半身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失衡，右半身向着侧面倒去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娅丝敏突然操控着右手轻轻地扶住地面，并依靠着还未消失的惯性在数次旋转中稳住了身形。 “我虽然没法用机械铠甲做出街舞一样的动作，但这最基础的还是能做到的！” 娅丝敏感觉着自己体内的沉寂已久的驱动铠甲之魂正在燃烧，往日的手感再次回到了体内。 女孩并没有在恢复平衡后调整身形，而是利用着还未消失的惯性绕出了一个S的路线朝着‘奇美拉’冲去。 ‘奇美拉’的外壳是模仿着变色龙的皮肤，这意味着它的表面并不是像是‘机械螳螂’般坚硬，恐怕内部的光敏原件甚至比机械手表还复杂，只需要轻轻地一碰就可以解除它的隐身。就在娅丝敏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时，‘奇美拉’的身体侧面再次闪出橙光，而视野里面代表着橙色的温度猛然变成无限接近的红色，在这一瞬间里，它的体表像是刺猬一样猛然生长出一根长矛，直对着驱动铠甲的头部。 “我就知道！” 娅丝敏猛然抬起已经报废的左手，准确地说是移动还能控制的肩膀，将左手的手臂像是流星锤一般甩了过去。一只手臂的重量在这么算下去也至少也有半吨的重量，完全就是合格的质量武器。伴随着高温与金属的碰撞，娅丝敏的眼镜上立马响起来高温警报，但是下一秒手臂的侧面就将玻璃刺从中间打断。 而‘奇美拉’也想利用着这一时间快速逃跑猛然向后一跳，但是驱动铠甲的手掌上部突然出现了一根橙红色的光束，如同一把凭空出现的武士刀，但却有长达三米的长度，显然是专门跟驱动铠甲所制作的刀刃。 娅丝敏挥舞着右臂向着‘奇美拉’砍去，但这一下却以毫米之差从它的右背部掠过，仅仅有零星闪耀的火点在空气之中出现。 但栗发少女却露出了得手的表情。 那是因为刚刚使用的光剑并不是以实体击中别人来制造伤害，它最大的特点便是足到做大削铁如泥一般的热量。 “这下，能看到了。” ‘奇美拉’在退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因为它发觉到了，自己的外壳表面的纳米晶体在刚才的一扫已经融化，它的伪装已经失效露出了原本的摸样。 娅丝敏操控着驱动铠甲做出了起手式的动作，用单手将刀刃立在自己的眼前，准备在中距离观察着敌人的下一步。 但就在栗发少女并没有高兴得太早，她的耳边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娅丝敏猛然操控着身体侧面的摄像头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只见另一架外表不一样的驱动铠甲直接用身体破墙，伴随着如同地震一般的抖动，它的脚下猛然喷射出加速用的氮气扑向娅丝敏的驱动铠甲。 是敌人，但是... “怎么会...!” 难以闪避。 万千思绪略过，栗发少女也在这一瞬间慌了神，僵硬的身体忘记了进行闪避。 下一秒少女的额头因为冲击力磕在前方的电子面板上，陷入了眩晕。 来自泥沙中的致意 Ⅳ ============================= “娅丝敏！” 看见被突然撞飞的驱动铠甲，莉莉娅大叫道。 “你不是说其他的驱动铠甲都已经失去了动力了吗？这一架机体是从哪里来的！” 莉莉娅摆头狠狠地盯着一脸茫然的西装男，他的眼睛睁着大大的，眼孔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接着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灵光一闪一般反应过来，立马冲着旁边的两人解释道。 “等等，这架机体是在前些时候莫名原因而失踪的那架，当时的情况紧急没有来得及向你们报告。”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这架能正常运作吗？”莉莉娅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至少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要想娅丝敏一个人对付数倍的敌人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不过现在，莉莉娅的心中也依然过意不去，手无寸铁只有着一柄小小的手枪是难以对战局起到影响的，甚至贸然冲进机器怪物的战局里还容易让娅丝敏分心。 “可恶，就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莉莉娅在原地停下脚步，只能紧盯着娅丝敏操作的驱动铠甲。 现在前方的战局可谓是真正的不利。从墙后猛然冲过来的战甲如同摔跤手缠住了娅丝敏操控的驱动铠甲的腰身，依靠着从脚底喷涌出来的氮气进行加速将娅丝敏横抱起来摔在地上。甚至在原地莉莉娅还能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坑洞，足以看出不知名的敌人制造出了多大的冲击力。 娅丝敏的驱动铠甲仿佛掉线了一般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但在驱动铠甲的外壳上并没有明显的开裂，这代表着驾驶员并没有受到物理上的伤害。但对于敌人来说，冲击力也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武器，就像是在车祸中保护气囊顺利地弹出，驾驶员的肋骨也难以承受巨大的G力，这样的事故每一分钟都在世界各地里发生。更别说是这种比人还大的驱动铠甲，莉莉娅打心底地怀疑里面是否安装了防冲击的装置。 莉莉娅感觉现在的每一秒都在煎熬，心想着如同再过五秒娅丝敏还没有动静，她就要以肉身冲过去吸引住两个机械怪物的注意力，把时间拖得越久越...... “驱动铠甲动了！” 莉莉娅正要跑动的时候，西装男叫道。此时远处突然亮起一束激光，一股热量袭来，莉莉娅只看见从娅丝敏操作着的驱动铠甲的右手猛然亮起橙红色的光剑，往侧面一斩，顿时间一股金属被烧焦的气味从着战场的地方传来，娅丝敏用着光剑烧断了敌人的关节，趁着这一时刻猛地一蹬腿用着反作用力逃出它的怀抱。 扭扭歪歪地站起来后，驱动铠甲再次摆好姿势准备迎战对手。 ——至于驱动铠甲的内部到底有没有防冲击装置？ 答案是有的，但威胁是无法全部消除。 娅丝敏感觉着鲜血从自己的额头流了出来，滴落到睫毛上，将一只眼睛弄得模糊不堪，但女孩不敢伸出手擦拭，而是利用着另外一只眼睛观察着战局。在刚才的冲击里，娅丝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额头重重地磕到了狭窄的金属表面，但身体的其他部分在如同泡沫的柔软性材料的包裹下并没有出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能将钢铁手撕的敌人如果掰断了驱动铠甲的手臂，那么在无意识状态的自己的手臂恐怕也会一起扭断掉。 不过娅丝敏意识到真正救自己的并不是千锤百炼的身体素质，而是内置在驱动铠甲内部的药物。 “在检测到驾驶员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动注射吗？这还真是救了我一命。”娅丝敏感受着右臂有着轻微的瘙痒感，那恐怕就是注射的迹象，而药物的话八成就是战场万能的肾上腺素，足以让瞬间昏迷的驾驶员在一瞬间内清醒。 “不过现在的状况还真是不妙。” 娅丝敏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战场。 “一架不知道从哪里的驱动铠甲，驾驶员不明，但看那笨重的攻击手法但却很流畅地行走也不像是人类在驾驶。另一架正在不远处对着我虎视眈眈的‘奇美拉’，比起驱动铠甲它的威胁要更严重，如果不尽早解决它的话，我迟早会变成玻璃的刺猬的。” 仿佛只有说话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样，娅丝敏习惯在紧张的时候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但现在可没有能回答她的人。 “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反抗能力。” 娅丝敏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自己的右臂，准确的说是驱动铠甲右臂手腕的位置，在那里有着特殊的凹巢，是由高耐热的陶瓷而做成，名为等离子光剑，可谓是幻想与科学加持的武器。使用着驱动铠甲背部装载的高纯度丙烷为原材料，再加上氧气与点火装置而实现的非物理性光剑。同时丙烷在常温下温度可达到零下四十度，也可以作为驱动铠甲内部的冷却剂进行使用，可谓是一箭双雕的设计。 点燃其释放的热量可持续性达到2000摄氏度，燃烧钢铁只是在一瞬间的时候。 仅需要在钢铁的侧面轻轻地一划，就足以让钢铁如同热巧克力一般融化。 娅丝敏就是用着这样的手法破坏了‘奇美拉’能变色的特性，至少让敌人显明真身，强行把战局拉到了一对二的公平竞争。 “来吧！” 娅丝敏在机甲内部大吼着，然后双脚踩动。驱动铠甲便如同火箭一般冲了过去，而她的目标便是直接越过了真身不明的机体，准备直冲到‘奇美拉’的面前一决胜负。 这是一场绝不能久拖的战斗，越是等待越是对自己不利。娅丝敏想到，并摁下手中的按钮，此时空中耀眼闪烁的等离子光剑在驱动铠的臂膀上形成闪耀的光幕。 但在不远处，相同的光芒却亮起。 敌人操作的驱动铠甲也使用着相同的手法，刺眼的亮光在它的手臂亮起，然后猛然一冲将上千摄氏度的温度拦截到娅丝敏的必经之路上。 “什么！” 娅丝敏来不及闪避，她本来以为人工智能无法使用着等离子光剑，但结果是少女判断失误。她只能反射性地抬起残痕的左臂，伸出手掌拦住光剑。就跟刚刚说得一样，等离子光剑的本质就是高温度的气体，热量的释放与吸收是需要时间，这是一把有着几秒延迟的刀刃。 两千度的光剑碰到了由耐热陶瓷所制造的手掌，就像是武士用着徒手握住刀剑一般将光芒掐住。娅丝敏感觉到就算是躲在隔热层的后面，自己的手心都能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热量，甚至还能闻到金属燎燃的臭味。上千摄氏的温度让娅丝敏面前的显示屏在一瞬间闪烁，内部电路也受到了热量的干扰。 “可恶！” 看样子必须要解决驱动铠甲！ 栗发少女在一瞬间就把想法化作的行动。她操控着几乎被燎燃成热巧克力的金属手掌捏住了敌方驱动铠的手腕，然后另一只发射出等离子光剑的手臂猛然下砍，瞄准手腕的关节处。因为高热量的侵袭，内部的电子元件变得一塌糊涂。 虽然外层的防热层可以阻挡热量，但在手臂连接处的地方是无法覆盖陶瓷的，那里也是最主要的弱点。 就像是臂肌被砍断了一样，敌人驱动铠的手臂便无力地垂落到腰间，而喷射而出的光剑也只能切割地面，将混凝土上方的沙层变成一片结晶状的玻璃。在这一瞬间，娅丝敏依靠着自己的技术勉强摆脱了束缚，但她也明白真正的挑战从下一秒才开始。 因为一但自己停止了移动，就会变成大型的靶子。 不远处，‘奇美拉’的半身显露出来，它的身体表面并不是平滑的钢铁，而是有无数凹凸不平的结晶状所组成，这些结晶其实就是偏大型的光子结晶，通过下层电路释放的电子信号可以做到收紧和放松来模拟出变色龙在遇到危险时的反应。当光通过光子结晶的时候就会反射短波的蓝光，而当光子结晶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的时候，就会反射出波长更长的光线，比如说蓝，绿，黄接着是橙与红。 每当变色龙愈加兴奋的时候，光子结晶的缝隙也会越多，变幻出的颜色也愈加亮丽。 比如现在，‘奇美拉’放弃了隐身偷袭的战法，它的身边表面幻化出了橙红色，犹如昆虫身上的警戒色。而它的身体侧面所露出的长达两米的缝隙也在这时发出耀眼的橙红色光芒，运用着内部的能源而现场锻造玻璃，恐怕原材料就是地面上无处不见的砂子吧。 ——天知道它内部究竟是用的什么能源。 这些都不是莉莉娅所关心的事情，她真正在意的是现在娅丝敏正处于无法闪避的状态。娅丝敏所操控的驱动铠甲正被敌人的机体所纠缠，就算在短短几秒里栗发少女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办法拉开距离，但敌人总是不顾损伤般猛扑上去，如同不会打架的小混混唯一会的招式就是去撕扯敌人的头发。 “在这么下去的话，娅丝敏会被贯穿的！” 莉莉娅冲着旁边的两位快递员，并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要去帮助她！” 听到金发少女说的话，两个男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等等，你一个血肉之躯想要过去被踩成肉饼吗！？” 奔跑之中的莉莉娅回过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把视线放在了地铁站墙壁上的某个地方。 在短短数秒后，‘奇美拉’背部的玻璃便锻造完毕，在遇到常温的空气后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响声，如同镶嵌金丝的滚烫边缘也在这一刻变成透明，最终形成的形状形似一个蝌蚪，有着浑圆的头部与纤细的尾部，整体的样子头重脚轻却完全不像是武器的样子，像是抛弃以锋利作为武器的杀伤来源，圆鼓鼓的头部制品却像是一柄重锤。 然后下一秒，蝌蚪形状的玻璃武器便把猛掷出去，娅丝敏的瞳孔猛然收缩，她的身体正被敌人的驱动铠禁锢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就在女孩准备利用着全身的铠甲硬抗这一击的时候。一阵如同海啸水波突然从侧面传来，喷射而水就在隔着十米开外也依然保持着冲击力，准确的拦截到‘奇美拉’与娅丝敏的中间，同时水所制作出的水幕也像是天然的防雨罩一样扭曲了玻璃蝌蚪的行进路线。但穿过水幕的武器依然没有失去动能，而是直接砸在建筑上，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凹口。 “所有人，快趴下！” 娅丝敏突然利用着扩音器大喊，莉莉娅的身体微微一愣抱住消防水泵的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 飞奔而来的快递员一人直接关掉了出水口，而另一个人压住莉莉娅的身体直接将他扑倒。 这时玻璃蝌蚪在垂直墙面的平衡因势能的耗尽也行地面掉落，准确地说，是玻璃蝌蚪的尾巴先触碰地面，纤细得如同细线的尾巴在接触地面后无法承担了整体的重量而绷断，但崩坏却没有自行停止，而是像多米诺骨牌不断向上延伸，最后将整体都炸掉。玻璃的碎片如同爆炸后的手榴弹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崩去，这些碎片的大小都没有指甲大，但炸裂所施加的速度却能达到每秒一千五百米，一但命中人体就像是爆米花一样炸开。 “这是在玻璃里面埋了炸弹了吗？！” 莉莉娅因及时地趴下而躲过了一劫，但她对这一现象感到一头雾水。 “不对，这是物理现象！被叫做鲁伯特之泪，利用着热差和不平均的应力所制造的玻璃，一但尾部被掐断整体就会象是烟火一样爆掉，是钢化玻璃的一种！” “我身边的玻璃原来都这么危险！” 听起来后边的两位男士都没有出现大问题，但莉莉娅依然不敢想象如果刚刚他们没有把自己扑倒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莉莉娅抬起头，然后意想不到地得到了答案。 第一眼看上去仿佛是镶了钻石一般，驱动铠甲的表面布满了玻璃渣，在灯光的反射下形成亮晶晶的光斑。细碎的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的加持击入了驱动铠甲的表面，虽然并没有完全的没入，但在近距离的爆炸之中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在身体表面用来观察着外部的摄像头被击碎。 关节等脆弱的地方被侵入玻璃并扭曲变形。 莉莉娅甚至怀疑到内部的金属都被玻璃的冲击所扭曲，让机体变成了世界上最名贵的保险箱之一。 “如果里面有人的话，这还真是华丽的死法。” 莉莉娅感叹道，同时驱动铠甲的腿部在与地面的摩擦中发出刺耳的噪音，娅丝敏操控的机体从它的后面探出头来，将几乎报废的敌方机体扔到地上。 原来就在鲁伯特之泪爆裂之前，娅丝敏就察觉到了‘奇美拉’的攻击方式。幸好在莉莉娅的协助下将鲁伯特之泪的攻击方向稍微扭转，这才没有正好掉落到娅丝敏的面前，这才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挣脱敌方机体的束缚，然后绕到它的后方，利用着全身的钢铁当作天然的防御盾。 这是一招攻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甚至处理不当的话还会波击到‘奇美拉’自己。这就是它为什么要远离战场的关系，利用着同伴拖累敌人，然后趁机一发致命。 “那么现在就变成了1 V 1的局面了。” 娅丝敏在铠甲的内部念念自语，同时将机甲对准了在地铁边缘的‘奇美拉’。现在的局面跟以往不同，在昨天娅丝敏和莉莉娅没有足够的工具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一个小时之前，她们只能在追逐下落荒而逃，甚至还舍去了自身的衣物，可谓是把尊严都丢掉，但现在是时候被自尊讨回了。 “‘奇美拉’并没有眼睛，是靠着嗅觉进行搜寻。但是这种设计一但遇到狭窄的空间，人类的气味混在一起，就像是把一块特殊的肉藏进肉市场，它将难以准确地定位我们的位置。” 每当这个时候，娅丝敏的内心都会平静下来。奔流的思想代替内心的冲动，让身子从里到外陷入理性的思考，破解敌人的攻击方式，找出弱点，并以合理的手段反败为胜，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有成就感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娅丝敏才能把内心之中一直踌躇的自己抛弃，展示着自己的行动力。 “但是在几分钟之前对我发射的鲁伯特的眼泪和两根玻璃长矛都准确的命中了我，这意味着它有着能定位自己的能力，但并不是依靠气味。” 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让‘奇美拉’的所有行动都变得合理起来。 但现在却没有验证的时间，因为决胜一刻便是在下一秒。 娅丝敏率先迈开双腿，与此同时‘奇美拉’的内部也在同一时刻升温，将脚底下的沙尘吸进身体内部，并用这热量加热在短短数秒钟将本来几个小时的工程缩短到数秒，几乎没有时间的间隔它背脊上的缝隙出现了炽热的一角，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透明且带着锋利边缘的玻璃逐渐露出了致命一角。 ——这家伙果然是把长矛尖对准了我！ 娅丝敏的前进速度并不是一个直线，而是以无规律的曲线前进，这样的方式需要频繁地停止脚底驱动，从而降低速度。但也能更加清晰地观察到‘奇美拉’对自己的反应，就跟娅丝敏所想象的那样，不管自己怎么移动‘奇美拉’就像是有眼睛一样瞪着自己。 ——那么这样又如何？ 娅丝敏用浅蓝色的瞳孔操控着内部的面板，调出了分离界面，无视不停明闪的红色警戒，双眼快速地眨了两下进行了最终的确认。接着驱动铠甲的左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肩膀处的闭合装置完全封闭前娅丝敏将自由的左手伸了回来，接着一阵冷却的白雾从侧面的气管里喷出，娅丝敏趁着这个机会用着右手接住了分离的左手，并向着右边扔去。 那一瞬间，‘奇美拉’迟疑了。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人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它背部的长矛延迟了一秒发射，但瞄准的还是娅丝敏所在的方向。 ——‘奇美拉’并不是利用着单纯的声音进行定位，它依然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位置。 一秒延迟给娅丝敏足够的时间思考，也给了莉莉娅准备的时间。没错，娅丝敏相信着，自己并不是一个在战斗，这是与‘奇美拉’最本质的区别。 战场一侧的莉莉娅与另外两名快递员抱起消防用水泵，他们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制造水幕而扭曲飞行武器的角度，因为在即将接触的距离里面这一空间正在被无限的缩小，这样的话，这里不还有着一个更加显然的目标吗？ 莉莉娅对准的是‘奇美拉’，准确的说是它立于地面的四足。 “就是现在！” 伴随着金发少女的一声娇喝，西装男用着全身的力量拧开安全阀，从中喷涌的高压水充斥了胶制的管道，最后如同激光枪一样从两个人的手中喷射而出，其后坐力甚至不亚于一把大型左轮。 水枪喷涌击打在‘奇美拉’的左脚上，让它的身子猛然一扭，从背脊部分发射的第一根长矛偏离了路线，以擦着驱动铠甲的头部的方式飞掠过去，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刮痕。但‘奇美拉’并没有发射下一发玻璃长矛的时间，驱动铠甲已经来到了它的目前，而这一次娅丝敏不会再给它任何逃跑的机会。 等离子光线在房间的一偶亮起，以莉莉娅看不见的角度猛然下挥。而‘奇美拉’仿佛也在经历着最后挣扎一样，如同猛兽一般扑向驱动铠甲的怀里，它身上的玻璃长矛就像是刺猬一般刺中机体的下腰部，明显是想要同归于尽的摸样。 “娅丝敏！” 莉莉娅担心地大叫道，她看到最后一时刻奇美拉用着超常的动作正面避开等离子光剑的攻击，但是它腿部被斩断，下腰被刺穿的机体明显也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双双坠落于站台口，消失于金发少女的视野之中。 最终的胜利仍未被任何人的手握住。 来自泥沙中的致意 Ⅴ ============================= 强烈的失重感突然袭卷全身，驱动铠甲的右脚踩空，带动着‘奇美拉’一起倒向深约一米多的月台。 驱动铠甲的驾驶室虽然是用着抗性极高的海绵所制造而成，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冲击性，但是并不代表不会让驾驶者感到生理性的头晕。 “可恶，大意了...” 机器撞到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娅丝敏感觉到自己的头晕目眩，仰倒的身体代表着机体正翻倒在地面，少女惊魂未定地低下头，看到玻璃长矛贯穿了驱动铠甲的表面从侧腹穿了过去，仅差数厘米就能攻击到驾驶室。 ——‘奇美拉’并不是单纯地用声音来定位我的距离，而是将驱动铠甲内部所发出的机械声当成了目标。 娅丝敏地脑袋深处感觉到嗡嗡地响声，她强迫着让自己进行冷静地思考，从而快速恢复成平常地状态。栗发少女在思考了数秒后，用着右手手指操控着驱动铠甲的右边身体，并随着重心让自己翻身，位于身前还尚能运作的摄像头终于看到了天花板的画面，同时也看到比自己快速起身的‘奇美拉’。 它身体侧面延伸出的长矛从中间断开，但并不光滑的侧面依然可以当中锐器使用，‘奇美拉’用着矫健的前爪压制住驱动铠甲，然后低下头将长矛狠狠地扎向娅丝敏。栗发少女来不及闪避，伸出唯一完好的右手抓住敌人的前臂，但下一刻驱动铠甲的头部就被贯穿。 ——还好...!还有机会！ 驱动铠甲的头部并不是重要部位，那是为了让敌人引起优先攻击那里的错觉而故意设计成的样子。 机体的左半部分难以移动，左臂已经被当作扰乱弹不知所踪，左腿的重要操控原件被贯穿，无论怎么用左脚按下按钮都没有动静。从结论来说，左半部分几乎都被破坏，现在能完全地只有身体右侧面的部分，这听来像是一堆坏消息里面的好消息。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人体就能明白，肌肉组织并不是单独运作，而是需要其他部分的肌肉一起运作才能起到相辅相成的道理，举一个例子的话，就像是用左臂提起货物时，腰部也会不自觉地用力，两块肌肉看似是分开但实则是绑定在一起的。 仅靠驱动铠甲右侧的组织难以从正面抗衡‘奇美拉’的力量，而使用等离子光剑会被轻易地躲过。 察觉到这一点的娅丝敏放弃了起身，移开想要搬动‘奇美拉’前肢的右手，转而握住刺击机体头部的玻璃长矛。 稍微一用力，娅丝敏就听见了清脆的响声，玻璃长矛再次从中部崩断，还等‘奇美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娅丝敏操控着机体将玻璃长矛反手插进‘奇美拉’前肢铠甲的缝隙，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将内部的结构弄得一塌糊涂后，女孩便感觉到机体被束缚的重量降低。娅丝敏没有放弃这一机会，她再次伸出右手掰动它的身体，而这次‘奇美拉’因失去了前肢的平衡向后倒去。 栗发少女快速地用右手手掌撑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姿势变为半跪。 这时她看见了莉莉娅跑到了月台的边缘，两位少女通过摄像头彼此对视，就算看不到彼此的眼睛。 “莉莉娅，我解决不了它！” 娅丝敏利用着扬声器大喊着，几乎变成破烂的机体以沙哑充斥着杂音的声音传输给了莉莉娅。而金发少女也只能从这勉强可以分辨的声音中听出了娅丝敏话语中的意思，莉莉娅快速地扫过周围，想要寻找出可以帮助娅丝敏的道具，但各种知识贫瘠的她难以找出隐藏在简单画面下的突破口。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莉莉娅的脑袋里面如同一滩浆糊，但心中的直觉却如同小小的火苗一样没有让她自暴自弃，她发觉到自己好像遗忘了某一点，而那一个点就可以扭转这一战局。 这时铁轨上的近距离围殴再次发生了变化。恢复平衡的‘奇美拉’并没有再受到娅丝敏的摆布，它猛然挣脱她的右臂，肩上橙红色的光芒再次响起，它吸收着铁路旁边的小型碎石锻炼着玻璃，但这次它明显吸收了许多的杂物导致玻璃的表面并不是干净澄清的透明色。而娅丝敏也自然不会让它发起简单的攻势，她抓住了这一机会右臂上的等离子光剑猛然亮起，从它探身瞄准这一动作的特点，直接从它的下腹部发起攻击。 就算内部有着能隔绝热量的夹层，但是只要把脊椎部位所破坏，也只是一只无法自主移动的病猫！娅丝敏将脑袋里面想法化为现实，就在即将得手的那一刻，‘奇美拉’突然停止了身体内部正剧烈升温的温度，它如同鞘甲的头盔猛然弹开，从面具之下锋利的刀刃正在嘴下充当着牙齿，而‘奇美拉’的嘴部向着后脑勺的地方撕开，露出了比脑袋还要大上一倍的血盆大口，就像是恶魔终于揭开了天使的面具。 它的脑袋穿过了由上千摄氏度所制造的光剑狠狠地咬住了驱动铠甲的右臂，它利用着这只是喷射的丙烷而形成的非碰撞体的气体，而‘奇美拉’自身身体内部的材质本就是耐热的功效。两千五百摄氏度的高温还无法立即穿透内部的防热隔层，但那也仅仅是瞬息的时间，但是娅丝敏却注意到了它的目的，它真正的目标是位于机械手臂内侧的管道。 “可恶，是想要咬断输送丙烷的长管！” 娅丝敏察觉到它的目的，想要收回右手，但‘奇美拉’真的就容易追逐着羚羊的猎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松口。就连娅丝敏都能闻到金属被烧成泥状的臭味，而这明显是犹如赌徒般的举动，但它如果成功，娅丝敏就会失去所有能够反抗的手段。 ——仅靠着声音的定位，但却知道驱动铠甲的构造，果然如此，‘奇美拉’是靠着机体内部运行的声纹来进行定位。但同时，也会因为声音过于巨大，而无法听到其他的声音，这就是为什么它无法越过娅丝敏去先击杀另外三名人类的原因。 栗发少女看见了右臂手掌部分的光剑突然变细，火光从耀眼的蓝色变成了微小的橙红色，这意味着‘奇美拉’的行动正在起作用，至少在管道上已经出现了几个缺口。 随后娅丝敏便感受右臂的手臂正逐渐咬合，‘奇美拉’的牙齿虽然无法贯穿金属的铠甲，但强大的咬合力却能起到相同的效果。而半身瘫痪的驱动铠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一旦等离子光剑被破坏，娅丝敏就等于被困到稍微有一点厚的保险箱里面，就算逃走也会被轻易抓住，而不逃走外装甲也抵抗不了多少时间。 ——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娅丝敏，撑住！” 这时旁边熟悉的声音传来，莉莉娅突然朝她大叫道，眼睛里洋溢着光彩。 ——莉莉娅难道想要吸引它的注意力？ 娅丝敏反射性地想象到，但是驱动铠甲的劣势已经不可动摇，‘奇美拉’没有理由扔下即将被解决的威胁不管。而事实也是如此，莉莉娅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奇美拉’的注意力，反而让它更加用力的运行咬肌，誓要把驱动铠甲的手臂咬断，但同时它金属的外壳在连续不断的高热量下已经几乎溶解，露出了内部银色的胶体。 这让娅丝敏灵光一闪。 在她的知识体系里面，拥有着银白的颜色，并且抗高温的胶体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被称之为银胶的材料。那是如同半胶体状的物体，在经过风干和固化之后可以有效地连接各种材料，但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导电性质的特殊胶粘剂，是军事之中非常常见的高分子复合品，比如焊接损坏仪器，也可以充当修补电路时的材料。 也就是说莉莉娅说不定能认出这个材料，那么刚才的声音并不是她想牺牲自己来充当诱饵，而是她确实想到了某个办法，需要娅丝敏拖住时间。 “哼，这么不早说，笨蛋！” 突然间娅丝敏感觉到身体里干劲满满，第一次体会到能被人依靠的感觉是多么地美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更不要辜负她的期待。娅丝敏一反之前奋力解脱的姿势，她操控着驱动铠甲关掉手背上的等离子光剑，右脚在刺耳的金属声中伸出搭在‘奇美拉’的腰上，如同热恋的情侣般以不雅姿势拥抱在一起，于此同时失去高温的巧克力酱金属开始重新变成固体，伴随着高温在空气之中的炸裂声，驱动铠甲与‘奇美拉’的身体正在经历着最古老方式的焊接。 ‘奇美拉’好像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它松开嘴猛然开始扎挣起来，但娅丝敏却拿着几乎破铜烂铁的右臂抓住了它的脖子，就像是在真正对抗一只猫科动物般抓住了它的后颈，以最高限度地妨碍它的逃离。 娅丝敏用着扬声器大吼道：“莉莉娅，快啊！这只猫可比你想象之中的要烈！” 这时不远处也听到了莉莉娅以不大的声音回复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娅丝敏几乎想要捶地吐槽道，但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靛蓝色的颜色闪过，而地点正是这条铁路的尽头。 这时她明白了莉莉娅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同时寒毛也在手臂上竖起来。 “喂喂喂...!这可不妙！” 娅丝敏瞬间开始疯狂地眨眼，准确的说是用着瞳孔调出弹射菜单，然后操控面板变成了一片红色。栗发少女几乎要用拳头狠砸面板了，谁叫刚刚的攻击中‘奇美拉’使用的玻璃长矛在贯穿左腰部的时候也把逃生装置给破坏了，可谓是命运开得一点小小的玩笑。 “可恶可恶可恶，手动操作在哪里..。!” 就在娅丝敏快速地回忆操作手册，顺着早以被磨练出肌肉记忆的地方，左手摸到了位于座位底下的操作杆，这时她也听到莉莉娅从远处发出的死神之声。 “吃我十万伏特！” 娅丝敏也在这一时候用尽全力扭住逃生杆，一瞬间少女的身体就把失重感所包围，让她想起了在帝汶岛登陆战时被莉莉娅背在背上的时候，也体验过相同的感觉。但当回忆还没有彻底浮出水面时，驾驶室猛然撞到了地铁站不到三米的天花板上，直接将一脸幸福的少女撞了个头昏目晕，犹如从白马上华丽摔下来的王子。 等到栗发少女再次睁开眼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娅丝敏正躺在莉莉娅的大腿上，尽享着美丽柔软的触感。 “‘奇美拉’怎么样了？” 娅丝敏想着自己身体上的力量还没消失，倒不如说在不久前注射的肾上腺素正在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兴奋，但女孩还是乖乖地躺在莉莉娅的大腿上，近距离欣赏着金色短发美少女的美丽蓝瞳。 “如果被放在锅里炸的电耗子一样，虽然没有被彻底损坏，但已经和铁路黏在一起，想必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吧。” “你这形容真是恶心，我还是不要去欣赏那副场景了。” 娅丝敏感叹一声，然后像是撒娇一般将脸换了一个方面，正对着莉莉娅的小腹，因为在这个方向莉莉娅的味道更加浓郁。 这时另外两名协助者走了过来，他们的身上倒是完好无损，但代价是全部的风头都让这两位少女抢去了。 “嗯，让电路过载然后利用铁路进行导电，这还真是聪明的做法。但你居然不担心会一起把娅丝敏给蒸熟吗？” 莉莉娅用着手指玩着耳边的头发，自信地回答道：“驱动铠甲应该有防电装置吧，在这么说也应该有接地线的功能吧，毕竟是次时代的高科技。” 两位快递员相互看了看，像是认同了莉莉娅的说法一样点了点头，但是一直在充当着大腿生物的娅丝敏却悄悄露出了狡黠一笑。 “没有呢。”娅丝敏突然说道，让场面陷入了一片清冷。 “哎？没有吗！”莉莉娅先是难以置信地说道，随后声音里面倒是有一些自责，“那我是不是差点杀死了娅丝敏...?” “我其实并不在意的。” 娅丝敏突然直起身子，浅蓝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将脑袋放在了金发少女的耳边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细语着，仿佛是在说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 “但是啊，我要点补偿并不过分吧。嗯嗯，就是那个方面和哪个方面的，莉莉娅肯定会满足我的吧。” “哎！哎？” 莉莉娅突然间脸颊变得通红，像是对她的要求不知所措一样，但在最后金发少女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让驱动铠甲停止和摧毁了‘奇美拉’这应该是大功一件吧，是不是会得到勋章这类的东西？” 西装男背靠着柱子坐了下来，犹如期待着奖品的儿童般说道。 “说不定呢，”莉莉娅也站起来，将视线放到了周围，“至少我是拿出了成果，让昨天晚上偷偷从营地里面跑出来的过失，功过相抵了，应该不用再上军事法庭了。” 最终金发少女的目标落到了唯一一架没有停止运行，反而对她们发起攻击的驱动铠甲。 “但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让威廉姆斯逃走了，反而留下来了更多的谜团。” 正当少女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通道处传来就在两名少女才刚反应过来，正准备拿起武器的时候，无数身穿着漆黑服装的士兵从这地铁站的各个入口处出现，犹如整齐划一的工蚁在眨眼间就将她们团团围住。莉莉娅和娅丝敏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出脚步声，可见他们是在足够接近的时候才快速现身。莉莉娅察觉到已经没有时间掏出武器，她乖乖地拉起娅丝敏，示意她将双手都亮出来，以免死得不明不白。 毕竟漆黑士兵的手臂端着黑色的枪械，枪口直直地对准了两名少女，仿佛在士兵的眼里她们是两头极具威胁的野兽。 “喂？！”娅丝敏稍微一愣，然后举起双手与莉莉娅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来，两名少女在极近的距离相互说着悄悄话，“这些队标，他们都是大洋洲的士兵。何必对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我们可是成功把‘奇美拉’这一威胁解决了，在这么说也是他们恭迎着英雄回家吧。” “这些漆黑的服装...应该是刺杀相关的精英小队吧。”莉莉娅微微将头往娅丝敏的方向靠了靠回答道，“恐怕是来这座城市将威廉姆斯暗杀，但我们比他们先一步接触威廉姆斯，然后将她放走了所以正在生闷气吧。” 娅丝敏看了看周围，这些士兵手中的枪械都对准了自己和莉莉娅，他们直接无视了旁边站着的两名平民。至少这样看来他们并不对这座城市的黑暗面感兴趣，并不会威胁他们的生命。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倒觉得他们只配给‘奇美拉’送人头。” 栗发少女觉得这场闹剧已经足够了，她自己本来就已经负伤，自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正经地休息过一分一秒，突然间被队友的枪械指着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气愤吧。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娅丝敏向前一步，浅蓝色的瞳孔眯了起来，释放出如同猫科动物般的威胁。但漆黑士兵们的应对手法非常的简单，最前头的一个士兵甚至直接将枪械的保险给解锁，这清冷的声音比普通的火警警报都要厉害几十倍，直接让地铁站里的气氛直逼为零点。 “我们可是吸血鬼部队的士兵，你们是想攻击友军然后上军事法庭，最后烂死到监狱里面吗？” 而娅丝敏面对着枪口却一点都没有露出胆怯的模样，甚至还踮起双脚和最前头的那位士兵对视起来。 “娅丝敏，他们在这么说也不可能无理由地包围我们，应该是什么事情发生了。”莉莉娅倒是冷静的分析道，她连忙牵起娅丝敏的手心叫她冷静一下。背后的娅丝敏在感觉到莉莉娅的想法后，也选择退了一步，娅丝敏再次和莉莉娅背靠背举起双手，展示着自己并没有恶意。 但这丝毫没有改变现在剑拔弩张的环境，而他们身旁的两位快递员也选择沉默。 在这糟糕的气氛持续了五秒钟后，另一队士兵突然从侧面的通道冒出来，其中的领队便是两位少女十分熟悉的人。 她们的长官——克雷多斯，还有后面跟随着的摩里尔与其他几位吸血鬼部队的士兵。 “我是吸血鬼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克雷多斯，那两名少女是我们的人，敢问阁下把枪口指着我的下属是什么意思？” 克雷多斯和摩里尔丝毫不在意周围的枪械和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冰冷的目光，他们撞开所有挡路的漆黑士兵，而克雷多斯的瞳孔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位打开保险用枪指着娅丝敏的那位士兵。 “那是因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下属违反了法律。” 那位士兵将枪放下，并用着手将头盔摘下，从面具底下露出了相同威严的瞳孔，两人站在彼此的对立侧，丝毫不示弱的盯着对方。 “首先你的下属，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违反了军规，大洋洲未经手任何相关报告潜入了城市，给中午的突击战大幅提高了难度，导致这座城市陷落了超过三个小时。” “那是我的独断专行。吸血鬼部队已经脱离了大洋洲的指挥系统，你应该去找你的长官把命令更新一下，士兵。” 克雷多斯好像并没有把这个士兵放在眼里，而身高的差距则让他的威严力压群雄，让漆黑士兵的眼皮抽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就此畏缩，而是将手伸进收容袋里面，用着两根手指将一粒子弹拿了出来，放到了克雷多斯的眼睛下。 那是一颗已经用过的子弹，上面沾满了血痕。 “大洋洲军最高指挥部的康尼·米契尔上将的尸体在三个小时前被发现在费洛雷斯的航天站内，这是从他尸体里面取出来的子弹，经过大洋洲电子模拟部的膛线匹对，我们发现了目标枪械。那就是吸血鬼部队持有的手枪，按照记录现在的使用人应该是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 这一次，他的气焰高过了克雷多斯。 “我们有理由指控你最亲爱的下属，莉莉娅有杀害康尼·米契尔的可能性。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长官了吧。” 他的视线穿过了克雷多斯的肩膀与金发少女的视线，相互重合。 “对吧，‘战场的恶魔’？” 终章- 死烬 Ⅰ ======================= 西帝汶长年在内战中消耗了国力，依靠了数十年的时间才摆脱殖民，就在即将迎来自由的黎明时，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许多国家甩到了后面，错过全世界经济最佳时期的西帝汶，现在只能快速地补课，用一切手段来追赶与他国之间的差距。而这片航天设备的墓地，就是这一证明。 国家的发展不可能一帆风顺，设备器械的研究犹如参加了一场找不到出路的迷宫。 废旧的东西的多少，代表着时代的更替，但频繁的碰壁也会让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是否依旧在原地踏步？不可能得到确切的答案，这份答案只能交给十几年后的国民，用他们或是用自己的眼睛来亲自证明。 现在不知道的事情，只能交给未来，那么现在能解决的事情呢？ 费洛雷斯的局势每年都在下滑，无论是从经济学的参数，还是犯罪率的图表里看，都只能得到这个答案。这与曾经他们立下的承诺，让费洛雷斯成为通往国际的阶梯这一约定背道而驰，这个地区经济发展缓慢，暴力团伙滋生，毒品与非法的交易中将发展用的金钱全都蚕食殆尽，只留下地上无数的烂摊子。他们曾经考虑过干脆换一个城市，但之后却发现这并不是地理的问题，因为苍蝇可不会在乎东南西北，它们的目标只有散发着香气的腐肉。 那么现在只有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用暴力来阻止暴力，而国家这一最大的暴力机构并不能对自己的国民使用暴力，所以他们寻求着一个机会，可以让费洛雷斯深埋土地内部的地基连根拔起，将腐臭发脓的创口一次性截肢掉的机会。 简单来说，西帝汶与某个人和组织进行了交易。 - 三个小时前，火山喷发前所留下来的最后光景。 地点为费洛雷斯的城市远郊，这里是一片大型的飞机场，准确地说，这里充斥了许多航天设备的残骸。就像是国家所新陈代谢出的东西一样，这些废弃物被无情的抛弃在这里，而不止是堆积的垃圾，这片曾经用于飞机起飞的平坦道路也已经快被郁郁葱葱的野草所覆盖，从外人看上去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止在了几年前。 但现在这里有了两名来客，打破了这停滞不动的时间。 “喂，呵呵...没想到是你啊，大洋洲军的最高指挥部，康尼·米契尔。你跟威廉姆斯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是你的情妇吗？” 在被垃圾堆砌的唯一空地之中，卢卡修将手揣进大衣里面，从无数的垃圾中出现，用着眼睛直视着那位叛徒，或者说是一位演员也可以。康尼·米契尔的身上并没有携带着武器，仅仅穿着大洋洲的军服，而衣服的外侧上套着厚重的防弹衣，他本人的年龄看起来倒是有四十多岁，鬓角的白色头发已经彰显着不再年轻。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单纯得像是孩子，在受到卢卡修的指控后，他的眼神并没有波动，而是直直地望向他。 “我的名字是卢卡修。没关系，我理解，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很正常，毕竟谁会注意一位在作战会议里坐在角落里面的执行军官。但看看你，明明是在作战当中，却和大部队走失，军服上没有一点尘埃，就连防弹衣就是新的一样。不禁让人怀疑，你真的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赴约？” 这次康尼·米契尔的面部神情终于变化，他斜靠着身子，以倾斜的目光看向卢卡修，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他逐渐扭曲的神情。 “卢卡修长官，你的这番指控很成问题，我作为士兵我已经把自己的身心献给了大洋洲部队，我亲自来到现场指挥作战就是这个原因。你觉得我跟我们的敌人威廉姆斯有着联系？无稽之谈，如果你现在转过头，回到你的工作岗位，我可以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是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跟威廉姆斯私通的证据已经被吸血鬼部队发现了呢？” 卢卡修可以感觉到在这一刻，康尼·米契尔的呼吸停顿了一拍。 “你的威廉姆斯的联系并不是用的墨涅尔瓦网络，或者电话对吧。而是利用着更加简单，更加方便，甚至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就绝对不会发觉出来的东西，那就是进行军事方面的变频压制所有的变频器。这就跟摩尔斯代码一样的东西，利用变频器的漏洞故意让营地里面泄露出一些信号，这些信号可以不需要有意义，但只要有一点的规律就可以了，你就是以这种手法跟威廉姆斯进行交流。吸血鬼部队的废物们太过于纠结于消息本身，而忘记频率也可以是暗号的一种，我比他们更加细心所以我找到了你。” 康尼·米契尔向后退了一步，并左顾右盼，像是在警觉着什么。 “放心吧，我并没有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他们。” 他的视线变得浑浊起来，并带着敌意盯着卢卡修：“你到底是怎么锁定我的？” “很简单，是因为你的自负啊。我可不知道背叛者是你，因为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只解读出了你们联络地点，本来你只需要稍微扯谎，准备得充分一点，并装作也是来抓威廉姆斯的样子我也不会那么确定是你。毕竟你们都是一个样，自命不凡，却漏洞百出，不仅是你，吸血鬼部队的人也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肯定不会理解我的感受，一开始尽心尽力想为国家做贡献，却不得不为你们做出来的狗屎事情擦屁股，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你们完美地隐藏在了幕后，几乎封杀哈里森的所有活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让小队全部死在威廉姆斯的手里，以彻底掩埋你们内部的不正当的交易，恐怕其中不只有气凝胶吧？我还可以猜出来，如果机密泄露了你们也只会找一个跟我一样的人来背锅。” 两人之间弥漫了沉默，但沉默也犹如无形的绳子把康尼·米契尔的脖子勒死。 但卢卡修的指控还没有结束，他继续说道：“我记得你的老家是西帝汶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康尼·米契尔的言语之中带着刺。 “我只是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东西还可以动摇你，是想要获得金钱吗？是想要得到权力吗？” “我想要的是国家的复兴！” 仿佛卢卡修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或者说真正惹他生气的是那些世俗愿望。从他眼底之中散发着这样的光芒，他讨厌金钱与权力，但却愿意为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涉足危险。 总是有这样的人，了不起的理想主义者。卢卡修在心底嘲笑道。 “几个国家的政府根本就没有理解大洋洲部队的处境，他们只想快点抓住她向着联合国献媚。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威廉姆斯身上的价值，你们都不明白只要获得她身上的技术，不管是大洋洲还是西帝汶都能挤进发达国家的行列，与世界的列强有着一战之力！” “原来如此，真是不同寻常的角度。”卢卡修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的手段，为了自己的祖国与恶魔交易？” “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伪造了威廉姆斯虚假身份的理由，我要尽量延迟大洋洲与西帝汶抓住她的时间，并利用这些时间与她谈判。为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必须让一些士兵去送死来获得她的信任，但他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我现在已经获得了威廉姆斯的信任，我以我成功把她送出岛外为条件，作为了这些技术的交换，现在正是一切的成熟之时。” “真是令人感动！” 卢卡修激动的说道，眼睛里面闪过了泪光。 “什么...?”康尼·米契尔警戒地盯着他。 “我被你感动了，康尼·米契尔，你才是真正为国家和人民着想的那个人！不惜背负血债和怀疑，也在黑暗之中独自摸索，警惕着周边的所有人也要完全这笔交易，你会成为名留青史的伟人，虽然现在没有人会赞许你，但在十几年后当人们沐浴在你所带来的荣光之中的时候，必定有人会说出你的名字。而你将完全我所永远无法达成的愿望。” 康尼·米契尔没有料到这个人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而是不信任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已经成为你最衷心的下属了，我很理解你为什么会对我的态度感到奇怪，那是因为你我并不相互了解。这样吧，我会送你一份礼物，我会将有关对你所有不利的资料全都交给你，这就我不成敬意的小礼物，以表我的衷心。” 卢卡修的左手从包里伸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型的磁盘。 “如果是真的话，我由衷地感激你。”康尼·米契尔虽然尽力掩盖着自己的激动，但他的语气还是有了明显的波动，“如果你真的理解我，知道我在无数日夜为祖国的四年，那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你，卢卡修先生，就让我们一起跨越新的时代吧。” 两人往彼此的方向走近，康尼·米契尔先是伸出了左手，犹如邀请他的橄榄枝，而卢卡修则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伸去，与他的手握在一起。两人都露出打着小算盘的微笑，同时卢卡修把手掌中的芯片交给了康尼·米契尔，象征着交易的结束。 但就在康尼·米契尔正急不可耐地松开手时，一声闷响突然响起。康尼·米契尔低下头，看到自己的侧腹出现了一个血洞，他抬起头却看到卢卡修的右手伸进外套里面，而在大衣的缺口处却出现了黑洞洞的枪口。 “为...为什么...?” 康尼·米契尔向后倒去，后脑勺撞到了泥土上突起的石头，意想不到的子弹正在剥夺他的生命，现在他的鼻尖正充斥着泥土和垃圾混合的味道。 “为了你，康尼·米契尔，为了不让你把这个国家钉到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卢卡修颤抖地手指将手枪的保险锁重新关闭，心想着他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那么，已经将碍事的人全都干掉了，就等着威廉姆斯献身了。卢卡修转过头，看着无尽的垃圾山，这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喂，威廉姆斯！你在这里吧，快出现吧！” 卢卡修大喊道，他的声音在这里回荡，惊走了在垃圾之中觅食的小动物，然后一个脚步声从他的后面悄然靠近。 “这还真是让人看到了一出好戏，卢卡修先生。” 身后的声音传来，卢卡修转过身子看到了威廉姆斯。她就像是本来在这里一样，根本就没有躲避，如同观看着戏剧的观众，抽理性的将两个人的互动放在自己眼里，并冷静地评价道。 “你就是...威廉姆斯？” 卢卡修呆呆地看着她，他万万没想到威廉姆斯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士，有着未满三十的年龄，锐利的眼神与身穿着女士西装与实验服的搭配，就像是从电影里面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我叫艾谱莉·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是我母亲的姓氏，跟我来吧，卢卡修先生，你的这番表现足以成为米契尔先生的候补。” 威廉姆斯短暂地放下了锋利的表情，如同女秘书一般事务性地陪笑着，然后转过身子率先踏入由垃圾组成的迷宫里面。 “在不久之后，马瑙湖火山就会喷发，弥涅耳瓦卫星就会被马瑙湖吸引注意力，我们就能找到机会离开这座岛，放心吧，我在这座城市里面留下了两个‘奇美拉’和七个实验用的驱动铠甲，如果顺利的话雇佣兵和私人军队乃至整个大洋洲军都不会马上察觉到他们最大的敌人早就离开了。” 这时，威廉姆斯回过头来，露出危险的笑容。 “然后岛外的人就会来接应我们。” 卢卡修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腿正在发抖，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居然让为你卖命的上千私人军队和雇佣兵都当成了弃子。” “是啊，我很感激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也只是空有钱的蠢货而已。”威廉姆斯笑着说道，不知道她的内心之中真实的想法是什么，然后她转过一个拐角指着前面的道路，“我们到了，卢卡修先生。” “这...这是一个小型飞机场？！” 隐藏在垃圾场之中的小型停机坪，利用周围金属垃圾相同的颜色来隐藏真实的面目，就像是藏木于林一样将直升飞机藏在飞机的残骸之中，相当聪明的做法。卢卡修看到直升飞机早就已经预热完毕，螺旋桨正在快速旋转着，好像正在等待着最后的客人。 他们便是最后的乘客。 直升飞机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眼熟的士兵与一位陌生的少女正端坐在直升飞机的后舱，威廉姆斯轻轻地朝他们点头致意，之后便熟练地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卢卡修也跟着威廉姆斯的动作，以不自然的姿势钻入直升飞机之中，在座位上系上安全带。 “戴上它，这是一个只用于我们四人的通讯装置。” 威廉姆斯将耳罩递过来，并大声说道。 卢卡修戴上后耳朵感觉到一阵来自无线电的杂音，在短暂的提示音之后连接到了某个频率。这时直升飞机的转速猛然攀升，带着震撼空气的杂音，窗户的风景开始逐渐变小，城市的边界线也显得越来越微小。 “等一下，现在起飞的话会被弥涅耳瓦网络监测到吧？” 卢卡修问道，在空中嘈杂的响声之中声音难以被听见，但耳罩上同时还有着无线电的功能。 “不用担心，一会儿就能看到美景了。”坐在对面的男性士兵说道，他的声音在无线电里显得失真且陌生。 威廉姆斯转过头问道：“大概，还有多久？” 这时耳机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45秒。” “噢，那么我们还是好好的等待吧。”威廉姆斯看起来甚是满足，随后她突然转过身盯着男性士兵的脸，认真地问道：“话说阿斯特，工作人员的疏离状况呢？” “已经处理妥当了。” 阿斯特？卢卡修的心里猛然掀起一波涟漪，他再次看着男性士兵的脸，回忆起吸血鬼士兵在登陆战里面对大洋洲军部的报告，相片上的脸再次重叠在一起。等一下，卢卡修突然感觉到情况好像并不对，阿斯特难道不是佣兵吗？而佣兵因为被威廉姆斯当作了垫背的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对威廉姆斯态度，显得令人意外的恭恭敬敬。 威廉姆斯说道：“是吗，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为我工作的人们遭受什么意外的事故，我不想让那些人们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丧命。” 阿斯特也笑了笑，他扶了扶头盔式的眼睛：“放心吧，我明白你的行事理念，在我们的合作关系断掉之前我还是会以你的想法为主。” 这时天边突然出现了一阵绚烂的橙红色，位于天际线上隐约可见的山岳顶部突然爆裂出烟火，直升天际的火光像是圣经里面的灭世场景一般，在转瞬之间就把云层染得乌红色，并带动着黑压压的云层向这边袭来。 “火山爆发...?”卢卡修的喉咙里面蹦出了这几个字。 “没错，这就是我的底牌，人工制造的这一美景，这足以让大洋洲吸引住注意力。”威廉姆斯微笑着说道，如同导游一般向着各位介绍着这片景色，“然后嘛，‘虺’，将直升飞机攀升到云层上方，这样我们就能避开火山灰组成的云，并前往预定地点。”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这么做。”陌生的女声在耳机里面以平稳的语句说道，像是叛逆期的孩子一样，“不过，刚刚与其中一架‘奇美拉-象蜘’失去了联络，看样子是被破坏了。” 威廉姆斯点了点头，感叹道：“哦，没想到亚尔林还挺能干的。不对，只靠一个人的话这并不太可能吧，至少还有一位‘自然武器’的儿童在岛上。” 在耳机中‘虺’继续说道；“已经启动了七架驱动铠甲，要启动敌我识别吗？” “不需要。”威廉姆斯一摆手，眼睛里面露出了一丝冷意，“不管是大洋洲军还是佣兵都是敌人，那些参加过战争并杀过人的士兵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让他们在这里结束吧。” “已修正命令。” ‘虺’淡淡地说，然后在无线电里的通话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卢卡修感觉到机舱里面的气氛十分地冷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威廉姆斯谈过话的原因，这让他的内心之中出现了一阵不详的预感。但更多的是对威廉姆斯行事准则的迷惑，她愿意担心为自己打工的人民，却对效忠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并不关心，这让卢卡修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担忧。 放弃大洋洲军，而来到未知性更高的威廉姆斯方，真的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吗？ 这时，阿斯特突然抬起头，并盯着他：“卢卡修先生，你手中的那把枪，是从哪里来的？” “啊？”卢卡修有些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里居然还握着那把杀死康尼·米契尔的枪械，“喔，这是我从一个吸血鬼部队里的士兵手里抢过来的，然后没有这把枪我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我不是说肉体上的死亡，而是精神上的，因为一但威廉姆斯联系我的证据暴露，我必然会上军事法庭，那时候等待我的只有无期徒刑了吧。” 卢卡修突然明白，自己早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如果不继续往前走，是无法弥补自己在过去所遗失的东西。 “你还记得那个士兵的名字吗？”阿斯特继续问道。 “嗯...好像叫做克里斯吧。” “是吗。” 卢卡修看到阿斯特的脸并没有什么表情变换，自然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卢卡修只能将这当作一届佣兵的好奇吧。这时窗户的风景也在变化着，直升飞机好像已经飞离了大陆，从云层之下的缝隙之中可以看到蔚蓝的海洋，而火山所喷涌的尘埃则在另一个方向，直升飞机好像绕过一个远路，以躲避由火山灰所组成的云层前进的路线。而威廉姆斯则是并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脸出神地看着自己所制造的美景之中。 这时耳机里面传来了几束杂音。 ‘虺’突然说道：“各位，我们已经与接应部队建立了联系，但是他们向我们开出了最后的条件。” 威廉姆斯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说：“最后的条件？啊，好像确实是在合作条款里面的，说是在最后一刻才告诉我们吧。是什么条件？” “除了食尸鬼部队之外，他们只答应接收一个人。” 终章-死烬 Ⅱ ======================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卢卡修感觉到内心之中不好预感正在成真，他尖叫着说道，“食尸鬼部队是什么意思？只接受一人是为什么？他们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吗？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规则？” 威廉姆斯转过头，用着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她再次把用手搭着头，百般无聊的说：“卢卡修先生，我觉得你误会了。就算是我也只是一介打工人，还没有能建立庞大组织的能力。我没有权利去质疑他们定下来的规则，但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到了一丝不满。” 这时剩下二人都感受到了威廉姆斯正用着危险的目光盯着阿斯特，而那位男性士兵也只好举起双手解释道。 “我也只是站立在棋盘上的一名小卒，甚至还因为为你牵线搭桥被上面的人认为立场有问题呢。”阿斯特嬉皮笑脸地抱怨道，但实则话语里面却说的是生死攸关话题，“威廉姆斯，这不仅仅是对你的考验，也是对我的，因为我们的国家并不允许有立场不稳定的人出现。而检验一个人的忠心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很简单，就是看即将死亡和面对死亡时的反应啊。” 四人突然感觉到直升飞机在狂风之中颤抖，而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的国家感觉到你们有用，所以你们能上这架直升飞机，但多则显乱，上层的人并不需要额外的价值。”阿斯特的语气突然沉下来，对着对面的两张截然不同的脸说道，“那么你们来决定自己的价值吧，究竟是手握着‘虺’的威廉姆斯更加有价值，还是身为大洋洲军官的卢卡修更有价值？”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二个人只能活下一个吗？” 卢卡修慌张地说道，并看向威廉姆斯，好像寄托于她的才智就能解决办法一样。 “没错。”威廉姆斯显得平静，且自然地回答道，但她同时也将目光放到坐在阿斯特旁边的那位少女身上，“但我并不喜欢自夸，因为这样会给我一种自我价值变廉价的感觉，因为真正的价值永远都不会改变，我能做什么你们一清二楚，我将选择权交给你们。” 威廉姆斯十分坦然地将机会让给了卢卡修，但此时，卢卡修低下头，脸上的阴影让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原来如此吗，原来是这样。”卢卡修终于明白了游戏规则，他理解了上层的人想要做什么，他抬起头露出了狰狞的脸，“你们只是想要我讨好你们吧！？结果根本就没有变，我从大洋洲里的魔窟里面逃出来，就是为了远离那些愚蠢的官僚。笑死我了，想要拯救自己的祖国却将无数士兵送往死地的军官，结果却死在了我的手里，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吧！” “阿斯特，你就是一个间谍！做着肮脏的工作，用着他们的尸体来成就自己的地位，你有什么理由来决定我们的生死？” “威廉姆斯，我以为你有什么过人的智慧与手段，或者有着颠覆狗屎一样世界的想法，但没想到只是去依附其他的列强，跪舔其他国家的鞋底！” “结果你们都是一群废物，没有一点雄心壮志！而我...而我只是想要以我自己的实力，在其他地方开始，重新做一番只有我能做到的大事业！” 一切都跟想象里的不一样，卢卡修意识到，因为这一架飞机并未飞翔未来的航班。结果而言，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人渣，一群跟自己的内核比不上，只是自作聪明的人们而已。 阿斯特用着手指按压着下巴，抚摸着胡茬，并点了点头：“嗯，没错，完全没错。就跟你说的一样，在座的大人都是一群废物和人渣，熟悉了世界运行的规律并臣服于其中的人，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悲惨的输家。那么就把这一议题的答案交给除我之外的人吧？这里不就有一个吗？有着自己的毕生梦想，从交战区滚爬在这里，被执念所禁锢的少女，努力了那么多只是想着去杀那个唯一的仇人。跟我们一比不就天真得像是初生的婴儿吗？你说对吧，伊耶塔·弗雷德？” “嗯？” 这时坐在阿斯特旁边的少女微微地抬起头，从头盔处露出了一缕银色的发丝，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参与了这场争论，只是平静地用着冰冷不带生气的眼睛扫过威廉姆斯和卢卡修。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伊耶塔小姐，从他们之中挑出来一位吧，被你指名的那位幸运儿将能活命。” 这时伊耶塔的眼神再次扫过两人，这次她的目光之中还带有一丝审视。 但卢卡修却陷入了慌张，因为他从上飞机以来一直以为这个少女就是在无线讯息里面一直说话的‘虺’。等等，既然这位少女不是‘虺’的话，那么‘虺’在哪里？卢卡修的心里宛如坠入了冰山之中，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在飞机里面寻找着‘虺’的身影。 “请慎重选择，这两人的价值差异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时‘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机里面。难道说‘虺’在驾驶舱里面吗？卢卡修这么想到，不顾着旁人怪异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往驾驶舱里望去，却看到了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场面。驾驶舱里根本就没有人在，但却仿佛有着幽灵，正坐在操作板的面前将按钮正被摁下，操作杆自主地移动着，就仿佛添加了人工AI。 但是，据卢卡修所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直升飞机能添加AI...？” 卢卡修倒在座位上，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非常陌生。 “我并不是AI，卢卡修先生。” 这时‘虺’突然说话，并向他解释道。 “但这架直升飞机却是我在驾驶，我无法通过物理的手段来触碰现实，但威廉姆斯为我制作了简单的桥梁，使我可以接触到现实的某一段。” “简单的桥廊？”卢卡修重复着‘虺’所说的话语，再次把视线放到了驾驶舱，并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无论是在操作杆，还是在按钮的上都增加了一种小型的装置，这种小型的机械连接着彼此，并模拟出手部的运动，以达到操作驾驶的目的。 并不是直升飞机在自动飞行，而是‘虺’利用着这种小型装置在操控着直升飞机。 “我并不能由一个人，或者一段代码可以描述的存在。我是游荡在网络之中的幽灵，存在于无线电之中的生命，我是由人类的科技所意外诞生的婴儿，我是你们离得最远，也是最近的住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卢卡修的脑袋没有转过来，他并没有理解‘虺’话语之中的意义。而在另一侧，交给伊耶塔的难题终于有了解答的方法，少女抬起头再次看向周围的人，无机质感犹如机械的眼神让人感觉到这位女孩确实在活着。 “既然全权交给我来处理的话，意味着我可以一点都不考虑上层的喜好。”伊耶塔打断他们的谈话，“那么我的结论很简单，你们两个谁能带我去见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我就选择谁。” “啊，关于那件事。”威廉姆斯意识到这不是第一次伊耶塔表现出对那位金发少女的执念，她点了点头并回复道，并笑道，“没问题，她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 “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威廉姆斯，我已经厌倦了无尽的等待。” 伊耶塔的目光沉了下去，仔细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但威廉姆斯只是自然地朝她微笑，并点了点头。然后伊耶塔转移视线，将目光放到了卢卡修的身上，男人顿时间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极其的冰冷。 “那么你呢？卢卡斯先生？” 伊耶塔歪了歪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把名字叫错了。 “等等...!你是说，莉莉娅吗？那个金发的女孩，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还有巨乳？你找她干什么？”卢卡修在被这位少女盯着的时候就忘记呼吸，直到她提问的时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卢卡修的双手在大腿上不停地颤动，大腿也不停地抖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同时他意识到这位少女并不关心他们身为人本来的价值，她跟莉莉娅一样都不关心国家的利益。 “因为她杀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然后还夺走了我的右臂。” 伊耶塔淡淡地说道，伸出自己的右臂并脱下手套，出现的是一具机械的义肢。 “所以我要杀死她，我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送去地狱。” 女孩的声音显得十分平淡，但在声调之下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痛楚与觉悟，无机质的双眼里也第一次出现了跟人类有关的情感——憎恨与愤怒。 卢卡修将手抬起，瞳孔却定格住，喉咙如机械一般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莉莉娅，我是大洋洲的军官，我可以利用弥涅耳瓦网络找到莉莉娅，不管她在世界上的那个地方。” “但你现在背叛了大洋洲军，对吧？那么你又要怎么做？”伊耶塔质问道，并从座位上站起来，探出身体，直视着男人。 “等等...!大洋洲军并不知道我已经背叛了！我的登录账号说不定还可以使用，这样依然可以调动弥涅耳瓦网络，相信我，这绝对比威廉姆斯的办法可靠许多！你应该知道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弥涅耳瓦是环绕在太空近地轨道的卫星，并有着三颗，可以不间断的监视地面或者某个区域，就算是一个人也能给你找出来......” “算了吧，卢卡修先生。”这时一旁看戏的阿斯特打断了他的演讲，他的眼角翘起，“现在谁才是跪舔着他人鞋子的人？” “唉...?”卢卡修呆坐在原地，而眼角的余光看到伊耶塔早已收回了视线，很明显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等等，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你知道我在寻找莉莉娅的方案上起不到用处，是你故意算计上，将我的价值变成零！喂，听得到吗‘虺’，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有用的人！我才是可以为你们的国家效忠的人，我的手里握着许多机密的信息，就连弥涅耳瓦都可以摧毁给你们看....” 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呼啸，直升飞机像是被云层覆盖一样被遁入了一片阴影之中。但那并不是厚重的云层，而是一架面积比直升飞机要大百倍的运输机，它与直升飞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飞行着，从外人来看两架飞机就像是苍蝇与飞鸟般的差距。接着运输机的侧面打开，从中落下了像是绳索一样的东西，随着地心引力垂下，而末端上的磁体吸附在直升飞机的表面，并顺带摧毁了螺旋桨，消灭了直升飞机最后的逃离手段。 接着三名士兵犹如跳台上游泳运动员一般从运输机上跳出，准确地落到直升飞机的外壳上，他们的手脚上都装有可自由吸附在表面的磁铁，腰上装有松紧带。 “三名转机的乘客，已从‘虺’那里确认。” 士兵们用着切割工具进入舱内，并淡淡地说道，并从后背的背包里拿出固定绳与配套的衣服，给除了卢卡修的所有人穿上。 “等等，我说等等了吧，我才是真正有用的那个人！告诉你们的boss，我有着能够制衡弥涅耳瓦的手段，我比威廉姆斯更为衷心！” “可恶啊，快告诉你们上级啊！你们听不懂话吗，混蛋！只要我说出我的筹码，你们肯定会后悔！” 伴随着风中吹散的残响，从运输机上垂落的绳索解开磁体的吸附力，直升飞机的残骸如同飘落在空中绿叶般沉落于海洋，其中一名男人的哭喊与惨叫消逝在空中。 “费洛雷斯事件报告，牺牲的士兵为两百三十七名，负伤士兵为七百八十八名，失踪士兵为八十二名，暂且没有发现死亡的平民，但负伤这的数字却高达两万以上。在大洋洲的帮助下，费洛雷斯的重建清扫工作将于在后天展开，而西帝汶的政府督促我们协助他们并减少损失。” “现在就开展清扫工作也未免太着急了，告诉他们把日期推迟，首先以歼灭残余的敌人为主。” “明白。现在潜伏于城市之中的敌人大部分为私人士兵，他们正利用着地下管道进行游击战，但没有补给的他们恐怕连一周都难以坚持下去吧。” “佣兵方面？” “我们回收了七架驱动铠甲，并在实验室里将损坏最严重的机体分解，在其中发现芬里尔佣兵的首领——莫里斯的遗体。” “是他在驾驶驱动铠甲吗？” “据遗体报告说，并不是。莫里斯早就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死亡，那架机体恐怕是他的棺材，驾驶驱动铠甲的另有其人，这方面我们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调查。” “那么关于那两位少女呢？” “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控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谋杀康尼·米契尔，唯一的证据是杀死康尼·米契尔的手枪是她使用的。而关于卢卡修·伯特，他的尸体发现于今晚的十八点，地点为费洛雷斯城外的观光海滩上，我们推测是被洋流漂流过来的，他的尸体上也出现了弹孔，检查弹道后同样发现是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使用的那把手枪，但在尸检时却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恶魔’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所以她不可能犯案。” “正是，长官。” “这次上层出现的问题必须要有一个说法才可以，你明白吧，如果将康尼·米契尔的失态公布于众，整个大洋洲军将会立即解散吧。我们为此必须要塑造一位冤死的英雄，而那位少女就是我们的替罪羊，除了‘恶魔’的引渡之外不需要向联合国提交其他的要求，也不需要在意结果，让这件事随着时间消亡吧。” “明白，长官。” -------------------- 当深夜的时钟敲响，离第二天的距离仅仅剩下两个小时。 这时医护室的自动门打开，轻微的噪音让莉莉娅和娅丝敏同时从病床上睁开了眼睛，两个少女隔着纱窗看见了彼此身体的影子，随后望向门的方向，一个熟悉的影子走到了两张病床的正中间，然后一把将纱窗摘掉，让昏暗清冷的蓝色月光照耀到两位病人的脸上。 “哟，看样子你们俩气色还不错。” 克里斯拿起一个板凳，坐在了两位少女的中间。 “如果他们能把手铐解开的话，我说不定能睡得更舒服。” 娅丝敏抱怨道，因为她的右手手腕正在被手铐连接在床架上，而身体爬在病床上，脸颊靠在床垫上，这实在不是舒服的睡姿。 “哼，谁叫你直接跳起来用膝盖狠狠地把那位士兵的鼻子撞断了，本来只有我会被锁在病房里面。” 而一旁的莉莉娅也是以相同的姿势爬在床上，全身都是绷带，而右手还在输液，不过少女还是奋力举起没被铐住的右手朝着克里斯打招呼。 “哟，克里斯。” “谁叫那个混蛋叫你‘战场的恶魔’的...” 一旁的娅丝敏小声地抱怨道。一看到两位少女的本质都没有改变，克里斯则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们俩真是不省心，一个明明是救人的却比被救的人伤得更重，另一个被救得却因为包庇同伴狠狠得把队友打了一顿，嗯，我都可以想象克雷多斯长官的脸到底有多绿。” “啧，我愿意！”娅丝敏再次小声地说。 “用不着你管！”莉莉娅用白皙的脚掌踢着床垫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克里斯并没有两位发着小脾气的少女，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把手枪。 “哦对了，莉莉娅，感谢你给我的枪，我现在终于将唯一的遗憾给弥补了。” 克里斯的笑容带着一点落寂，仿佛为了躲避两位少女的视线一样他低下头，看着这把饱经风霜的小手枪。枪械的缝隙里有着来沙子的痕迹，海水与血所混合的颜色附着在表面，而枪口处好像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而被磨得有点发白，这是莉莉娅的手枪，是在昨天晚上莉莉娅所托付给克里斯的武器。但这还不是关键，克里斯用着熟练的手法将手枪分解，然后在内部弹夹与枪柄的连接处拿出一个闪着发红信号的小型机器。 那是简易的追踪器，可以由卫星来定位并能持续四十八小时无间断的电量。 “你满足了吗？” 莉莉娅也这时想到了那位女性士兵的脸，轻声地向克里斯问去。 而克里斯则是双手插着口袋说道：“现在外面的景色可美了，被火山灰覆盖的城市，就像是由灰层所搭建得一碰便碎的大楼，而天上漂浮着的碎屑就像是灰色的雪花一样，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云层并没有彻底遮住月亮，这可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美景吧。” “......” “我还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我对这边的电子模拟部的工作方式很是好奇。而至于你们两个就不一样了。”克里斯说着，“现在大洋洲正在向联合国申请对你们的引渡，恐怕是想让你们承担费洛雷斯的大部分责任，但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你们错。克雷多斯长官正在奋力地挣扎，消息会在明天中午以前就会到来，你们两人会一起离开大洋洲，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躲避一阵。” “我猜就是这样吧。”莉莉娅有一些寂寞地说道，她转过头看向娅丝敏的方向，却发现栗发的少女也睁着浅蓝色的双眼温柔地看着自己，“不过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次不用从零开始融入别人的群体了。” “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见面，至少不是以敌人的方式。”克里斯站起身子，将板凳重新放回原位，走到自动门的面前，伴随着咔哒的一声门朝侧面打开，而克里斯却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冲着两位少女说道，“忘记跟你们说了，计划之中你们调去的地方可是被称为士兵的墓地，名为‘天舟玛安娜’的地方。” 这时克里斯又回到两人的病床之间，从自己的大衣里面拿出一朵精美的蓝色玫瑰，放在两个人的中间的柜子上。 “说起来我在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了一对根本就不像兄妹的兄妹，非要拜托我将这朵花送给这次战争的功臣，好好珍惜吧，毕竟蓝色的玫瑰简直是前所未闻。” 自动门关闭的声音让室内再次回到宁静，但是四眼相对的两位少女却并不感到寂寞。 “娅丝敏，这是你第几个月在吸血鬼部队来着？” “嗯？好像是四个月没到吧。” “哈哈——已经快赶上我的纪录了。”莉莉娅像是憋不住笑容一下，漏出了两声小声，随后少女伸出另外一只手，“欢迎加入原先只有一名的问题士兵小组。” 娅丝敏也露出了猫一般的黠笑，也用着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握住了莉莉娅的手掌。 “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紧握住的双手并没有马上分离，虽然这番握手的姿势十分地难受，但两位少女都贪婪地渴求着彼此之间的体温，感受着对方正平稳跳动的心脏，或许只有这样才有真正活下去的实感。 “说起来，刚才。”娅丝敏突然开口问道，“莉莉娅口中的‘也不全是坏事’里的好事指的是什么呢？” 莉莉娅的面颊在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有些通红，深蓝色的双眼在四处乱飘，但在最终视线聚焦在了娅丝敏的脸上。 “那当然是......” 咕隆咕隆———— 后续的话被过往而来的运输车的声音所掩盖，成为了这片夜色之中仅有一人可听见的话语。 或许两位少女的战斗只是在大海上掀起的一片小小的浪花，微小且徒然，但正如在森林里面奋力扇动翅膀的蝴蝶，或许在世界的另一侧有一些看不见的事情正在发生改变。 ==================== # 染血之「钻」交错于南海 —— 天舟玛安娜防御战 ==================== 耶！正儿八经的泳装回 Ⅰ ================================= “嗯哼，为了防止大家一头雾水还是以最低限度解释一下现在在哪里吧？免得有些人以为现在温室效应都严重到十月份的气温都跟夏天一样。” 斜挂式电视正在墙壁上闪着空洞的画面，耳边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金发少女心想着又来了吗？这是天舟玛安娜固有的电视节目，已经听腻的声音与夸张的语气，在经过洗脑般的重复后少女几乎都能把这些台词一句不差地背下来了。 “哈哈，你可真是幽默。再说了温室效应一般影响的都是南北极的冰山才对，海平面上升结果把沿海城市给淹了，哗啦！但各位无需担心，我们现在可是在一艘大型的诺亚方舟上，就算创世纪时的大洪水再来十遍都没关系，毕竟天舟玛安娜就是为了承载人类最后的希望才让所有游客都穿上泳装的！” 用眼角看着主持人做着浮夸的手势，金发少女选择还是直接忽略掉电视的存在。她把视角转移到周围的人身上，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这样密集的人群恐怕会让她产生戒备吧，但现在少女的直觉也被周围的气氛所磨平，就连一丝危险的信号都没有发出。 “第三十号，第三十号，您的麻辣三层狂暴牛肉汉堡外加大薯条可乐已经做好了，请来柜台领餐。” 周围的声音络绎不绝，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用广告纸叠成的大喇叭向着客人喊话道，接着就有一个身穿着泳装，披着五颜六色的衬衫的男士小跑到柜台前，将自己的食物给领走。没错，现在金发少女所呆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战场，而是一家小小但却拥挤的快餐店。 “咳咳，卡尔先生这不是重点吧。” 好像昨天听到娅丝敏说过，这样双人的电视节目里面，主持人一般分为逗哏和捧哏，只有让对话一直保持着欢快有趣的展开才能吸引观众继续看下去。 ——娅丝敏真是的，在这个方面里面知识那么丰富。 金发少女想着，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窃笑。 “哦，抱歉，差点跑题了。那么就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吧，就如各位旅客所看到的那样，现在你们所呆的地方并不是一片岛屿或者大陆，而是一座名叫‘天舟玛安娜’的巨型船只上。” “第二十六号，第二十六号。你的亲子合家亲三人口营养套餐已经做好了，请来柜台领餐。嗯，什么什么？请您再说一遍。” “这艘船只的大小为直径十四千里的圆形，总共容纳了三十万的居民，但只有百分之五的人口是常住居民。哦哦，突然来了观众来信，说是想要知道天舟玛安娜的体积？这可不简单，想要计算体积的话还得加上海水下面的长度，哈哈，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冰山一角嘛，水下的部分肯定要比上面上的部分要大许多，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啊。” “啊女士，抱歉。本店的座位只接受预订，如果想要预定晚上座位请拨打下面的号码。作为对这位可爱小朋友的补偿，来，大姐姐免费送你一个可爱的小熊熊哦，虽然这个小熊熊身穿着三点式比基尼，但谁叫这是本店的吉祥物呢。好，拿好。要牵好爸爸妈妈的手哦，不要走丢了。” “哈？具体的数字？我才不知道呢。话说就算抛出一个六位数还是七位数的数字观众也根本没有实感对吧，最重要的还是体验对吧？！” “你说得完全没错，卡尔先生。那么接下来就是天舟玛安娜下午的流程项目与大众推荐的参观，想要获得详细情报请到官网......” ——嗯，结果根本就没有回答为什么天舟玛安娜为什么会那么热吧？这种主持人真的合格吗？ “第四十四号顾客，第四十四顾客，您点的轻辣招牌热狗套餐与重口味野生牛肉汉堡套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在柜台领餐！” 金发少女的正呆站角落，高挑的身子在室内普通快餐店的装潢里十分的耀眼，但少女深蓝色的眼睛里面却透露出了无神，与周围的风景格格不入。但最主要的是，金发少女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不适感，这与战场之中嘈杂的环境不同，在这间不到四十平米宽的房间里却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信息与图片，这让少女的精神产生了些许迷离，从小就远离了信息时代的少女突然回归却对信息的筛选产生了障碍。 ——嗯，到处都是垃圾信息，不知道该听什么，那么只好放弃思考了呢。 莉莉娅挠了挠耳边稍微变长的金色头发，深蓝色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双臂习惯性地交叉在胸前，让发育良好的巨乳挺立，但与军中偷偷微妙的目光不同，周围的男性或是女性都是大胆地投来了惊艳与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些男女还想拿着手机过来搭讪，但在看到莉莉娅胸前挂着的小型胸章后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嗯呃，那个第四十四号顾客，第四十四顾客，请各位确认一下手中的票据。” “那个第四十四号顾客，如果听见了就请到柜台前方领餐。” ——哎？等等，第四十四号，好像就是我耶！ 站在原地的莉莉娅猛然一哆嗦，她连忙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的票据，原本被捏成纸团的上面清晰可见地印有两个数字——44。 “哎！是我是我，不要把我的早饭给丢掉！” 莉莉娅一边大叫一边匆忙地跑到柜台的前面，在路中间好像还一不小心被某个东西重重地拌了一下，为了维持平衡在地面上如同芭蕾舞演员一般旋转了几圈，最终以诡异的姿势维持住了平衡。不过莉莉娅这番笨拙的表现，在惊讶之余全都被周围人所看在眼里，让不大的快餐店里面寂静了几秒钟。 但之后却突然开始鼎沸起来。 “哦哦，这是天舟玛安娜上随机的现场表演吗？效果十足啊。” “我可没听说还有这样的节目。安保员小妹妹！你是那个部门，我要去表扬一下这番即兴表演！” “这个女孩的皮肤和身材真好，唔，如果不是太高了说不定可以去当偶像来着。” “妈妈，那个小姐姐的金发好漂亮哦！” 其中还混杂着某个抱着穿比基尼小熊的小孩子的声音，不过她的父母显然不满自己的女儿居然夸别的女生快乐，竟然异口同声地质问着娇小的少女。 “我的黑发难道不好看吗？” “我的棕发难道不好看吗？” ——感觉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卷入想出都出不来的修罗场，娅丝敏快救我！ 莉莉娅脑中打着警铃并站直了身体，顺着气氛的方向朝着周围稍稍欠腰，之后因为各种理由捂住自己胸口的胸章，稍微佝偻着腰部一样心虚地来到柜台前，而负责接待她的服务员也向她露出一个完美的营业微笑，这是一个梳着黑色马尾的美少女，看样子她的年龄跟莉莉娅差不了多少。 “哎啊，不用着急。顾客就是上帝，我们才不会把上帝的早餐给丢了。” 黑色马尾的服务员捂着嘴笑道，同时把旁边零散的汉堡与热狗盒子装进套餐袋里面。 “抱歉呢，我在军队里面如果不到点吃饭，无情的长官就会把食物给倒掉，这样的日子就像是昨天一样。” 莉莉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类似的应激反应总是会突然冒出来，把自己和周围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样子。 “哎啊，竟然是真正的军人小姐，这可不多见，要不要大姐姐送你一个吉祥物？” 服务员小姐再次拿出了惹人眼的比基尼小熊，并歪歪头，双手拿着小熊的双手，用着奇怪的音调配音道。 “感谢军人小姐姐保护这座小岛，让我有机会在这工作~” “不不不！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类型的吉祥物...” 莉莉娅想到娅丝敏会对自己露出怎样奇怪的表情，赶紧拒绝道，而服务员小姐则是可惜地将吉祥物收了起来，嘴里还叨念着明明那么可爱的。看着突然陷入失落的服务员，莉莉娅反射性地想要安慰一下，但在看到她肩膀以下的着装后，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呢！ 再说一遍，这里是度假船只，本质上与度假小岛没有区别。那么这里的服务员为了弘扬度假精神会穿什么呢？当然是世界第一欢迎的比基尼泳装，而作为服务员的工作者却需要接触一些滚烫的汁液，所以会为了安全而在外面套上简单的围裙。比基尼加围裙，那从正面看不就是裸体围裙吗？！这副场景对莉莉娅这种素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过激，特别是因为最近几天，娅丝敏的精神也变得跟这个地方一样热情，经常会穿一些过激的泳装。 ——裸体可以！但加上围裙不可以！ 不知为何，在这方面被开发出奇怪性癖的莉莉娅，她的脑袋终于变得奇怪了起来。 “好的，军人小姐姐。全部套餐已经齐了，来，这是下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打折卷，带着朋友来预订座位会附赠其他的惊喜哦。” 服务员小姐可爱地笑了笑，将装满食物的袋子递给了莉莉娅。金发少女也用右手提着大大的食物袋子，另一只手将名为苹果汁的饮料拿在手里，在感受到店员送别的目光后，莉莉娅走出了店门。 之后被犹如盛夏的阳光差点亮瞎了眼睛。 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澄蓝无边的天际犹如娅丝敏的眼瞳那般清澈。店内里无限循环的摇滚乐消失，而再次出现了人群们的低语声，话语的声音犹如永不停止的波浪一般在耳边回响，让少女的心再次平静了起来。金发少女在微小的震撼之中踮起脚，仰起头想要越过低矮的建筑，看向彼端。但这里是名为天舟玛安娜的巨型船只，直径有着十四千米的长度，而莉莉娅置于其中，就像是一只蚂蚁在巨大的沙盘中央，无论怎样直起身子都无法看到边界。 ——有点能体会到古人们认可天圆地方说的心情了。 莉莉娅心里这样想道，然后迈开步子沿着街道走去。无数的行人与金发的少女交错而过，这些人里有的有着跟莉莉娅一样金色耀眼的头发，也有着纯黑色的发丝，就连各色的发型都完全不一样，马尾，脏辫，长发...天舟玛安娜就如同一个国际的大都市一样里面什么人都能见到，但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这个城市里面最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不管小孩还是年轻人，胖瘦，都身穿着绮丽的泳装，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没错，就算莉莉娅也是这样。 ——不过身穿着泳装并不是对旅客们的硬性要求，但是对自己这种安保员来说却是必须的。 莉莉娅漫步在大街上，心里随意地想着。 ——简直就像是把安保员当成展览客人的花瓶一样，真不知道这座岛的持有者是怎么想的。 刺眼热烈的阳光打在自己的皮肤上，在最一开始还会感觉到刺痛，但在阳光底下暴露了超过一个月后莉莉娅也逐渐地习惯了起来。一开始金发少女还是很抵触把身体暴露的地方全都涂满防晒霜的行为，主要是黏湿的触感让莉莉娅感觉到一阵不适，但在娅丝敏几番的强迫下，终于还是习惯了防晒霜的用法，甚至现在开始享受起来每天被娅丝敏涂防晒霜的过程，嗯，不得不说，娅丝敏的按摩技巧着实有一套。 金发少女就这样一边漫步一边随心地遐想着，毕竟这是几年都没有碰到的休息时间，脱离了战场的紧张感与随时都会被消耗的恐惧感，来到了一片和平的土地。但莉莉娅却感到自己心中的根弦还是一直被绷紧，而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这根弦就会突然被触动，导致身体跟不上脑子一般动了起来。 然后就会闹出刚刚在外卖店里的笑话。 ——总感觉气氛变尴尬了。 莉莉娅一想到刚刚丢脸的样子会被其他人记在心里，脸上就感到一阵火热，而生理上也会感到口干舌燥，为此金发少女熟练地提起左臂，用喝苹果汁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之中的娇羞。 ——啊，等等，这好像是娅丝敏点的苹果汁！ 莉莉娅盯着自己双唇接触的吸管，上面还残留着有温度的液体，呆看了好几秒后，脑中得到了结果。 ——嘛算了，反正都是同性没啥可以害羞的。嘛，说不定能久违地看到娅丝敏害羞时的样子，毕竟现在的娅丝敏感觉大胆过头了。 莉莉娅强行冷静下来，将吸管归位，然后正准备迈开脚步重新出发的时候，眼角却捕捉到了一位一直盯着自己的少女，准确的是，一位坐在轮椅的女孩。那位少女有着翠绿的双眼，神情里面满是迷茫，她的双手拿着天舟玛安娜的地图册，放在了膝盖上，明显没有认真仔细地去看。 莉莉娅意识到她并不是盯着自己，而是注意到了自己胸口上的徽章，换句话说，自己的工作时间到了。 “请问，你需要任何帮助吗？” 金发少女露出了平静宜人的笑容，朝她走去。 “嗯？” 轮椅少女歪了歪头，像是没有理解她的话一样。 ——该不会是不会说英文吧，那就比较麻烦了。 莉莉娅察觉到自己内心之中有一点紧张，虽说在军队里面自己还能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摸样，但现在转换了职业，成为了服务业里面的一员后总会有一种从零开始的挫败感。 说起来这种时候，不管有没有用都应该把员工手册上的第一句话给背出来就对了，莉莉娅猛然回想起娅丝敏对自己的教诲。 “呃咳。我的名字是莉莉娅，是天舟玛安娜的安保员，我们的职责是帮助旅客在天舟玛安娜上有一个愉快的假期，同时也会处理一些突发的情况，请问你需要任何帮助吗？” ——如果还听不懂的话，就只好把员工手册递过去了，因为上面有着十三种不同的语言。 莉莉娅在心中想道。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回答道。 “索菲。” 接着女孩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莉莉娅的全身，好像是被白皙的皮肤与较好的身材所吸引了一样。 “因为我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所以有一些慌乱。” ——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 莉莉娅在心中吐槽道，察觉到轮椅少女的视线越来越大但，甚至开始旁若无人的欣赏起自己的小腹往上，脖子往下的地上，在比基尼泳装的修饰下，倒是吸引住了不少的视线。为此莉莉娅把右手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到地面，与轮椅少女的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而在这时金发少女才察觉到轮椅少女侵略性的视线终于移开了。 “抱歉抱歉，看样子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索菲露出一点都不像是道歉的笑颜，看起来完全没有反思的样子，“莉莉娅小姐，其实我跟我的同伴走丢了。” “你们有固定的集合点吗？毕竟天舟玛安娜蛮大的，如果要找起来还是蛮费劲的。”莉莉娅走到轮椅少女的后面，跟她看起了同一张地图。 “是有的，在这里。可问题是我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索菲坦然地说道，并用着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地方。莉莉娅知道那里是一座专门购买纪念品的商场，听说有着各个国家里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天舟玛安娜里面这种混合了多个国家的元素商品已经算是一种特色了。 甚至还有类似于巫毒娃娃式的俄罗斯套娃，这让莉莉娅对自己的家乡的印象直接碎裂。 “啊这个地方呢...”莉莉娅明显对此有着不算开心的回忆，但还是强打着笑容回复道：“并不远，大概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只需要从下一个路口左转，然后再往这个方向进入隧道，因为有着自动电梯，路程大概也在十分钟左右吧。” 一般这个时候，安保员对一个普通人的帮助就到此为止，但莉莉娅却注意到这是一位坐着轮椅的少女。女孩身穿着浅绿色颇为幼稚的连体泳装，还用着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自己，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残障人士，莉莉娅却注意到轮椅少女的双腿确实是无力气的样子，并不是普通人装作残疾人来考验服务态度的恶作剧。 这个年纪双腿就不能移动，这让莉莉娅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惧感。 为此她决定要做出应该的事情，这与自己的身份无关。 “那个，索菲小姐，我来送你吧。” 莉莉娅说着想要把手搭在轮椅后方的手把上，但却想起自己双手都拿着食物。 “谢谢你，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能走。”索菲转过头，用着充满感谢的神情冲着莉莉娅说道，“更何况你手中的食物如果不快点送到朋友那里就会凉了，严格遵守赴约的时间可不能大意。” 轮椅少女的言语之中充斥着坚强，但莉莉娅却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任一位弱小的少女上路，毕竟是电动轮椅还好，这种老式的轮椅只能用手推着前行。 “不用在意，我的朋友...” “你看，动了哦。” 莉莉娅的话语被打断，然后金发少女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本是未装着电动马达的普通轮椅，而少女的双手也是抬起完全没有碰轮子，但轮椅却是自动往前行进了几米，而索菲又像是要完全证明自己没有作弊，双手在悬空的状态下控制着轮椅转了个弯，如同在表演魔术一般。而事实上周围的人确实以为她在表演魔术，短暂的惊讶后，都纷纷地鼓起了掌。 “那么再见哦，作为报答我不会告诉艾瑟妮西娅你偷懒的消息哦，莉莉娅小姐。” 索菲仿佛是在赶时间一样，朝着莉莉娅挥了挥手，接着用着自行车骑行的速度快速消失在拐角，徒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莉莉娅。 金发少女挠了挠耳边稍微变长的金色发丝，随后转过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喔！正儿八经的泳装回 Ⅱ ================================= “哎，你说你碰到了一个能够自己动的轮椅？”娅丝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露出了偷笑的表情，“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说不定是在座椅下方内置了小型发动机，或者实际上根本就是用着脚踏板车。莉莉娅只是被表面的样子给骗了吧。” 栗发少女蹲在巨型泳池的边上，冲着莉莉娅抬起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黠笑，仿佛是对待一位被街边魔术惊讶到的蠢蛋。娅丝敏用着被晒得有一些发棕的双手撕开食物包装的表面，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汉堡与装着大份薯条的盒子。 “喏，莉莉娅，这是你的小热狗与蔬菜沙拉。” 娅丝敏说着还把其中的两份递给了莉莉娅，而接过食物的金发少女则是一副气鼓鼓的摸样。 “我就知道娅丝敏不会轻易相信我，看着吧，等下一次遇到那名轮椅少女的时候，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好好。真是辛苦你了莉莉娅。” 娅丝敏明显是没把这一挑战放到眼里，她的眼睛全部放在手中的盒子上。她用着双手轻轻地打开盖子，顿时肉香从中溢出来，而粘稠的金黄色芝士沾满了盒子内部的每一个空间，而等盖子全部打开之时，娅丝敏的喉咙也等不及地咽下一口口水。最终，在灿烂阳光的笼罩下，拥有二层肉饼与清脆的蔬菜相互重合，而在夹层之中有着服务员大姐姐慷慨的大量芝士，最后再用被烘烤成金子颜色的蓬松面包作为结尾，可谓是重口味汉堡之中的王，仅仅是看着就富有食欲的味道。 “喂喂，现在可是早上噢...” 莉莉娅本来想好心地提议下，但娅丝敏的注意力全都被这美好的艺术品所吸引，栗发的少女用着单手不顾着粘稠溢出的芝士将其抓住，张开包含热情与冲动的血盆大口，直接将巨大的汉堡吃掉了四分之一。 “到底人类是被怎么构造，才能让这么娇小的萝莉，做出如此凶残的动作呢？” 看着娅丝敏现在不顾形象地食用画面，莉莉娅这才意识到人类是食肉动物的本质。金发少女想着，便拿起装在千岛酱的小袋，将其倒入蔬菜沙拉之中，最后用着叉子将其均匀地搅拌。等到莉莉娅将今早的第一口食物放进嘴里时，旁边的娅丝敏已经把一整个巨大的汉堡吃下肚子，并露出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嗯，感觉就像是没吃饱的狮子正在用舌头舔着胡须上残留的血液一样。 “真是美味呢，下一次还有点这个！”娅丝敏充满着活力地说道，走到莉莉娅的旁边，露出了无暇的笑容，“下次跟莉莉娅也在店里吃吧，听说两人一起去会有优惠和小惊喜。” “我说你啊，咱们俩的工资可无法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莉莉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母亲一样，要把两个人的生活费精打细算，免得娅丝敏总是从外面买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嗯，莉莉娅想到了上次，她偷偷瞒着自己从某个百货商场里面买了一个俄罗斯的纪念品送给了自己，虽然造型是巫毒式的俄罗斯娃娃。现在莉莉娅正把最里面的娃娃挂当成挂饰装在自己唯一的手机上。 “啊你说那次？我本来想起买俄罗斯最著名的无色无杂味的上等伏特加呢，但可惜的是，店员却用着奇怪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坚决拒绝售卖给未成年人，我明明都出示了自己的身份牌了！” 娅丝敏的语气里面满是遗憾，仿佛已经在梦中已经品尝了好几遍生命之水的味道了。 “我觉得店员会以为这是什么新式的钓鱼执法吧。” 让娅丝敏这种小白喝伏特加，虽然不至于像生命之水那样口口致命，但八成也会让栗发少女损失到隔天的记忆。 莉莉娅一边想象娅丝敏耍起酒疯的样子，一边将最后一口蔬菜沙拉放进嘴里，心中倒是蛮好奇的。金发少女决定过几天等一个假期后，就自己买一瓶低纯度的伏特加悄悄给娅丝敏喝，看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真是不知变通。” 娅丝敏好像还对此感到愤愤不平，说完当着莉莉娅的面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里面是装满着薯条和粘稠成固体的奶酪，然后另一只手还拿着表面依然滚烫液体的袋子，熟练地用犬牙撕开一道小口后，女孩将散发着肉汁香味的汤液洒进薯条里，随后用着叉子进行搅拌，将沾满浓郁肉汁与奶酪放进了嘴里，从喉咙发出了呜呜的惊叹声。 “这还是真是奇怪的吃法，奶酪加肉汁加薯条？这未免也太过重口味了吧。”莉莉娅好像看到了其中蕴含的脂肪，如临大敌。 娅丝敏咽下一口后鼓着腮帮子回答道：“这是加拿大那边快餐食品，叫做‘Poutine’。关于起源还是众说纷纭，但在北美地带算是相当流行的食物。顺便一提你们国家的前任总统的姓氏在法语里面可是被写作‘Poutine’，真可谓是命运。” “啊。完全没有作用的奇怪知识增加了。” 娅丝敏好像是感觉站着有些累了，她主动走到莉莉娅的旁边，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同时坐在泳池的边上，用着双脚戏水。 “要来一口吗？” 娅丝敏把散发着美妙肉香的薯条塑料叉子伸到莉莉娅的嘴边，浅蓝色的双眼眯了起来，做出了一副别有目的的摸样，随后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 “嗯，好啊。”莉莉娅欣然接受道，她可不会因为徒留表面的间接接吻而感到害羞，哪有嘴边的食物不吃的道理。 莉莉娅张开樱桃小嘴，颇为优雅地向着娅丝敏的手部探去，但同时栗发少女也像是钓鱼一般往后缩回去。每当莉莉娅的头朝着娅丝敏的手前进几厘米，娅丝敏就会精准地控制着塑料叉子往自己的方向缩几厘米，伴随着一进一退，娅丝敏皮肤上幽幽的清香都已经能掩盖住肉香时，莉莉娅抬起头朝着娅丝敏狠狠地瞪了一眼。 但是娇小的少女却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样子。 娅丝敏猛然抱着莉莉娅的脖子，饱含情意的目光在刹然间游走在眼中，随后少女趁着莉莉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粉嫩的舌头朝着莉莉娅柔软的脸侧一舔。 “呜咿！” 莉莉娅发出了一声娇叫，脸侧感到被温热湿软的东西一划，吓得莉莉娅暴露出了原本就是怀春少女的摸样。金发少女的双颊通红，就像是夏天在枝头上挂着露珠的苹果，莉莉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少女用银龈咬着塑料叉子，一边不满地瞪着娅丝敏，一边从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谢谢款待！” 娅丝敏一副满足的摸样眯起双眼，将舌尖上的千岛酱吸进嘴里。莉莉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内心之中燃起了一阵耻辱，本来这种挑逗是自己的好戏，却没想到被学习能力极强的娅丝敏在极短的时间学了过去，简直就像是猫教老虎的寓言故事一样。 不过更多的，莉莉娅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飞速跳动，迸发的血液正飞快地往脸上涌去。而做出这一举动的娅丝敏，正像个无事人般露出了满怀幸福的表情，这让莉莉娅心中的挫败感更深。 “喂，娅丝敏，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刚才的这番举动在外人看来我们不就像是...” 莉莉娅本来脑中所想的单词在刹然间停顿。经历过许多事情的自己和娅丝敏，跨过了无数的苦难，打倒了敌人，特别是...，莉莉娅至今都忘不掉在西帝汶岛下的地道里，娅丝敏究竟是怀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朝自己扑了过来，她在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时中瞳孔内的波动究竟代表着是什么？ 是普通的战友情？ 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抑或是比这些感情更加危险，热情的某物？ 金发少女在短暂的回忆中收回自己的目光，将自己心中的困惑重新放入黑匣子里，将没有说完的话给说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嘴里还有一把叉子。 “不就像是在偷懒一样吗？” 娅丝敏转过头，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地疑惑，仿佛莉莉娅在说什么天大的玩笑。 “难道我们不是在偷懒吗？”娅丝敏说着还伸出手将莉莉娅口中的叉子抽了出来，丝毫不介意上面温热带有香气的液体，继续吃起手中的重口味早餐。 莉莉娅从泳池旁边站起身子，握着拳头义正言辞地说：“如果我们不适当地装一下的话，迟早会被举报的！” “得了吧。”娅丝敏满脸不屑，“莉莉娅我可记得你第一个月刚来这里的摸样，刚开始得两周无比的认真，但从第十四天就开始不自觉的偷懒，比如洗澡的时间比平时多了十分种，在工作时间用自己的工资买天舟玛安娜的特色饮料，在午休时间装作没有注意到时间而偷偷在人工沙滩上多睡了十分钟，甚至为了早上赖床而偷偷把闹钟电池给卸了下来。” 在莉莉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凌乱，而娅丝敏则表示还不止如此。 “俗话说得好，偷懒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莉莉娅这一最开始的十佳员工，最终沦陷。从早晨开始抓着被子正大光明的赖床，在本来就紧迫的午休时间去公共浴池里的单人间泡泡浴，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在下午的时间里十分自觉地对自己的搭档说‘娅丝敏娅丝敏，我听客人们一直在悄悄说在内城区有一家超级棒的按摩足浴店，不过等下班了客人就会爆满，不如咱们现在出发吧？没关系，我请你。’，甚至上夜班还要硬要把我拉上，说什么‘娅丝敏娅丝敏，我知道一家晚上特供的烧烤店，等半夜的时候咱们一起溜出去...’。” 不知为什么，莉莉娅现在正跪在原地，脸上露出了要哭出的表情。 这就类似于优等生被无情拆穿时的场景吧。 “然后是今天早上，明明昨天晚上说好的，就算是偷懒也要把早班工作给打个卡，至少要做做样子。结果呢？我醒来后竟然发现床上居然多了三个啤酒瓶子，而在睡前可是没有的！莉莉娅，请问你要怎么解释？” 明明是比莉莉娅要矮上一个头多的栗发少女，现在的气焰却比旁边的建筑要高。 “对不起，我错了。”莉莉娅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看着青色瓷砖上的纹路在心里补充了另一个半句——我还敢。 “嘛，真没办法。”娅丝敏也笑眯眯地蹲下来，将莉莉娅从地面拉了起来，“谁叫我们的工作就是那么闲呢，话说今天下午要去哪里玩呢？” ——这家伙，偷懒得比自己还光明正大！ 莉莉娅在刹那间瞥见了娅丝敏的本质，但莉莉娅却是听懂了栗发少女言语之下的意思。 “当然是...你来决定。” “很好。”娅丝敏现在的表情仿佛是迂腐的资本主义家的嘴脸，但在周围人看来其实两个人的互动简直就是一场相声。 “说起来，这里还真的是安全呢，感觉来到了梦幻岛（NeverLand）一样。本来以为我们会被派遣到更加危险的地方，但没想到只是让我们在这里腐烂呢。”娅丝敏拉着莉莉娅再次坐到泳池的边缘上，赤裸的双脚浸泡在微凉的水池之中，荡起水花，两人紧靠在一起看着不远处戏耍的游人。 “说是‘士兵的墓地’，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意思。” 莉莉娅把双眼放到了不远处的岸边，那里有着身穿着泳装的大姐姐坐在高架椅上，以安全员的身份盯着泳池，作为在意外发生时的保险。而至于莉莉娅和娅丝敏的工作其实只是在事故发生后跳进水池里面把溺水的人救出来，这样简单且无需技巧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两人都穿着泳装的原因。 只要不锻炼，技术就会退步，感官也会迟钝。如同泡在温水里面的青蛙，如何多么精锐的士兵来到天舟玛安娜就会被外界所腐蚀，沉浸在这轻松的日常里。 “总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莉莉娅轻声地说道，眼睛并非看向这片人工水池，而是向上望去盯着没有一丝白云的蓝天。 这样的安详的日子究竟会持续多久呢？莉莉娅在脑袋里面想道。 这时，一阵突入其来的哨声划开了平静。 安全员从高板凳上坐了起来，看向两位少女的方向并吹响了哨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们挥手。 娅丝敏立即放下手中还没有吃完的事物，立即沿岸朝着安全员的地方跑去，嘴里还不忘冲着莉莉娅抱怨道。 “又有哪个笨蛋在不到一米的水池里面溺水了？” “怎么了？时隔半个月的正经工作回来了，却立即开始发牢骚？” 莉莉娅果断进行了还击，身穿着纯白色比基尼的少女在往案发地点奔跑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把沿岸不知道是谁的游泳圈顺手牵羊了过来。 “喂，在哪里？” 在救援时间里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娅丝敏直接化繁为简抬起头朝着安全员大姐姐问道。而旁边的莉莉娅则是率先一步跑到泳池边上，眯起眼睛直接用视线寻找溺水的笨蛋在哪里。 安全员大姐姐再次吹响刺耳的口哨，她的眼睛着急地看向娅丝敏，随后转而用手指指着另外的方向，那并不是泳池而是临近街道的大陆上。娅丝敏跟随着大姐姐的指尖望去，只看见一个重型吊车正在往这边缓缓地开过来，栗发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异状，反而疑惑般歪头。 但下一秒，一阵小型的爆炸突然从吊车的底部传来。 而这一次安全员奋力吹响数次的哨声终于得到游人的关注，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用身体作为标志犹如交通信号员一样以肢体动作传达信号。孩子们虽然没有理解状况，但一旁围观的大人们则是在几秒内明白了现况，家长们直接拦腰将幼童们提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泳池。 而这时莉莉娅与娅丝敏已经跑到了车道上，观察着这辆莫名其妙发生爆炸的重型吊车。 天舟玛安娜的街道跟普通的城市并无多少区别，只是在人行道与车道进行了明显的划分，这里全部的公交车与公用车都是以电能进行驱动，犹如十九世纪的电车，不过与那个时代是利用着车顶的电线进行发电，而在天舟玛安娜则是利用着电磁感应式，俗话说是‘Wifi充电法’。 “这辆吊车脱轨了，好像是因为地底下的基座发生了故障。” 娅丝敏看着正以缓慢速度不断前行的吊车，它的底座部分正快速闪烁着错误的红光。 “恐怕是在交接闸道的时候程序出现了错误，导致本来只需要匹配出一个的共振的物体在一瞬间内变成了两个，导致内部的匹配程序崩溃，重新启动的时候连接上了另外已经发生错误的基座。” “说点简单易懂的！” 莉莉娅比起在旁边快速分析的娅丝敏，更喜欢亲力亲为。金发少女尝试用着身体抵住重型的吊车，以自身的力量让车辆停止前进，但这庞大的动力面前只能杯水车薪，莉莉娅只能连忙叫住正在脑内风暴的娅丝敏。 “简单来说，这辆吊车如同不脱离电源的话就会一直往前走，撞开所有的墙壁与安全闸道，如同攻城器械一样。” 莉莉娅顺着车辆的行进路线看去，正巧不巧对着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儿童泳池。接着，莉莉娅松了一口气，如果在行进路线上没有人类的话也不会造成伤亡，而如果让吊车摔进一米深的水池的话说不定可以让其翻倒，并停止了活动。在一人不伤，只是损坏了公众的物件的结果下，结局可谓是用美满来形容。 娅丝敏看着莉莉娅的表情逐渐放轻松，但娅丝敏却还是没有那么乐观，她退后一步看向吊车的顶部。 “莉莉娅，别开心得太早。” 娅丝敏的视线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架吊车上面还有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莉莉娅抬起头，然后眼睛瞬间因惊讶而瞪大，因为在被绿色帆布所遮住的纯黑色安全箱的一角被爆炸吹散，在风中吹拂的帆布下漏出了一个标志，那是由黄色为主体和三个犹如风扇叶的黑色形状所组成其为名——放射性元素。 “等等等？”莉莉娅因慌乱开始尖叫，甚至用着双手紧紧扯住耳边的金色发丝，“这不是放射性元素的标志吗？难道这辆车里面运送的是核弹？天舟玛安娜难道是什么邪恶的恐怖组织吗？” 倒是旁边的娅丝敏，冷静地看着开始瞎蹦乱跳彻底谐星化的莉莉娅，平静地说道：“怎么可能，天舟玛安娜可是连本土的武装都不允许，这里的驻扎军队都是维和部队，而他们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天舟玛安娜没有在暗地里面搞一下有的没的。换句话说，就是因为天舟玛安娜十分听话，所以咱们俩的工作才会如此轻松。” “也就是说这里面不是核弹？” 莉莉娅的表情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金发少女看着放射性标志的符号还是心虚地咽了一口水。 “嗯。这恐怕是什么新武器吧，八成是利用微核反应制造出的电子干扰武器，对人体是无害的，不过...” “不过什么...?” 莉莉娅用眼神试意着娅丝敏继续说下去。 “这可是我们管理的泳池耶，还是水深只有不到一米的儿童泳池，如果让一个家长看到了这明晃晃的放射性元素标志你觉得会这么样呢？恰好他们又不像我一样知识渊博，知道这不是对城武器的那种。” 娅丝敏举起手，做出欢呼庆祝的摸样。 “耶，天舟玛安娜关门了，我们的工作结束了。而这个不到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意外刚好发生在咱们俩的负责区域，这么想都会写上好几页的报告，说不定还会扣上黑锅上军事法庭，余生将会在监狱度过。” 莉莉娅的眼神在娅丝敏的话语之中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两位最佳搭档看向彼此，露出坚定与觉悟的表情。 “娅丝敏，要动手吗？就在现在，就在这里对吧！” 莉莉娅最终站起身子，握紧拳头说道。 “没错，莉莉娅。就在此处决胜负吧！” 两位最佳搭档，看着不停前进的重型吊车，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唔！正儿八经的泳装回 Ⅲ ================================= “按照现在的速度还有不到两分钟就会撞到泳池里面，怎么办啊！”莉莉娅用着直觉计算着吊车与泳池的距离，一边与娅丝敏一起用着背部抵住高达三米车辆的侧面，用着最原始的力量从侧面推动着吊车，但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这辆车就像是纹丝不动的大树，一微米都不往侧面移动。 “可恶，这辆吊车就算估计也有十吨左右。”娅丝敏像是放弃一样将身子移开，喘着粗气做出万事休矣的表情，“怎么办？我们的美好生活只有最后两分钟了。” “我都还没喊苦，你竟然就率先放弃了！”旁边的莉莉娅难以置信地说道，但后一秒金发少女强行冷静下来换一个角度从头进行梳理，“娅丝敏，刚才是发生了爆炸对吧？爆炸具体破坏了什么位置？” “爆炸的是闸道，跟吊车本身没有关系。”娅丝敏回答道，“因为连接上错误地连接地下的共振地基，导致将车辆引导至错误的方向，造成的结果就是直接撞上了地面凸起的闸道，让内部的电路产生火花所引起的爆炸吧。” “既然引起了爆炸，那吊车本身不可能完全没事吧。”莉莉娅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一句话也让娅丝敏的眉头一颤，好像激发出了什么东西。 两位少女小跑一阵追上电车，并不约而同地爬在地面上，开始观察吊车的底盘。 娅丝敏说道：“难怪我们怎么推都没有用，这里的吊车用的是磁悬浮，而不是普通的轮子。” 淡蓝色瞳孔倒影出车辆底盘的真实情况，那些像是甜甜圈的圆形物体并不是轮子，而是纯黑的磁铁，不过少女并没有在平坦的道路上发现任何类似于铁轨的构造。 “恐怕真正的铁轨在下方。”莉莉娅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几天前偷偷在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吗？自主的烧烤架并没有连接任何东西就能运行，而内部也没有电池，肯定是用了那个电什么充电法。” “Wifi充电法，正是名称是电磁感应。”娅丝敏点了点头。 “这种东西应该布满了天舟玛安娜的地下。这辆车也是这样吧？类似于能造成电磁感应的东西在地下，而另外一半在车辆内部，这样就可以远距离操控车辆。” “这么说没错。” “既然是磁悬浮的话，车辆是靠着斥力悬浮在空中，也就是说铁轨没有必要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就算是在地下也能进行控制。” “那么你想说什么？” 娅丝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着车辆现在离泳池还有不到半分钟的距离，虽然心里十分地慌张，但栗发少女并没有将其放在脸上。而莉莉娅则是站起身来，在娅丝敏的目光下跳到了吊车的侧面，然后顺着表面的凸起朝着顶端爬去，身穿着白色比基尼的少女撅起屁股，而下身的泳衣又有一点勒紧肉里面，同时臀部与腰下上均匀的肌肉让腿部显得十分修长，从娅丝敏的视角望去这简直是一番回味无穷的美景。 “如果敌人在山区建设高射炮的话，军队只需要利用外力将高射炮的底脚弄歪，就可以让本身已经调整的武器难以进行瞄准。”莉莉娅边说边爬到了顶端，她用着两只腿夹住吊臂，腾出两只手来握紧悬臂关节处的按钮，最后转过头冲着娅丝敏自信地眨了眨眼，“就像是我们摧毁‘报丧女妖’时用的泥石流一样！” 金发的少女使出全身的力量一掰，但悬臂上的握把可谓是一动不动。 “唉？” 莉莉娅的额头上滴下冷汗，但不管用着多少的力量握把都一动不动，金发少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蚂蚁妄想撼树。 金发少女想起了自己曾经所说的话，如果长时间不锻炼，技术会退步，而力量会下降，则再也没有能力保护周围的人，再次变成一个没有任何价值只知道哭泣的小女孩。已经不想再回到过去了，莉莉娅早就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想因为无力而哭泣，因犹豫而错过的自己。 那是莉莉娅最讨厌的自己。但是，现实如同一辆不会停止的火车向自己撞来，将自己这几十天的快乐与幸福转而不可承担的代价，会让那名刚从自己前半生的阴影走出来的少女的人生再次变成黑暗，这是自己绝对不愿意的事情。 “莉莉娅，跟我一起！” 过去的闪回被娅丝敏的声音所唤醒。 栗发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莉莉娅的一边，用着相同的动作，双手放在了金发少女两只手的中间，朝着她望去，浅蓝色的双瞳里面没有任何战栗。 “三——二——一！” 伴随着娅丝敏的倒数，在喊到一的那一刻两人共同发力，一起尝试震撼这颗大树，莉莉娅咬紧牙齿，上半身乃至脖子都高仰起来，颈部与腹部的肌肉曲线在本是柔软的皮肤上印出。而经过几秒钟的奋力，金属之间放出了第一声呻吟，然后就像是打开了一道缺口一样把手开始在两人的力量下慢慢地旋转起来。 “还差一点！” 娅丝敏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栗发的少女变换姿势，用双腿蹬住从侧面蹬住吊臂，细长的双腿如同跳跃的羚羊，全身冒出的汗水让少女的肌肤更显得透明。 嘭——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内部的齿轮发出了怪异的声音，把手突然像是卸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阻力。而娅丝敏则是没料到这一点，失去了依靠摩擦力的驻足点，女孩反射性地双腿一蹬，两手因汗水一滑，朝着后面倒去。 “娅丝敏！” 莉莉娅看到突然掉下去的娅丝敏，也喊出声，身体也比思考更为迅速。莉莉娅也蹬住吊臂，如同花样跳水的选手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牵住了娅丝敏的手掌，与栗发的少女双手十指相握，莉莉娅看着散落在她眼中的星辰，竟从心中感觉到满足。 随后两位少女划过一道曲线落进泳池里面，伴随着扑腾的水花，两个脑袋从水面中探出观察着吊车的情况。 重型吊车本是被收起的悬臂被打开，朝着侧面撞去，将沿路如同路灯的信号塔拦腰撞断，而悬臂上的钩子则是在重力飞舞着猛烈地撞上隔壁的建筑，破碎的玻璃发出凄惨的声音，而钩子则是意外地抓住了混泥土的一角，最为关键的是，前进的吊车让钩子逐渐收紧。 短暂的绞力中，吊车开始上翻朝着侧面倾斜，本身因磁悬浮地盘不稳的车辆不敌混泥土墙壁的强度，最终侧翻进了街道的内侧，将人行道上的刮开一道深深的缺口。最终吊车以翻车的结果撞入街区，犹如巨型滚石般将建筑后面的墙壁撞个稀碎，后半身埋入建筑，而带有辐射信号的箱子也跟着翻进了碎石瓦片。 这番场景让两位少女想到拆迁现场，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她们不好的预感。 出现在建筑上的坑洞引发了二次事故，可能是内部的吊车在意外里将承重墙给撞塌，整个二楼开始往下坍陷，莉莉娅和娅丝敏还能从中窥见书架电视等私人物品。最终建筑上的天花板犹如魁伟的最后武士耸立在缺口的上方，从中漏出的钢筋正摇摇颤颤地承担最后的负重，随后一丝微风刮过，混泥土上开始出现裂痕，最终墙壁开始剥落，只留下光秃秃的钢筋在迎风展翅。 总得来说，凄惨无比。 莉莉娅的汗水早就已经泳池里的水混为一体，金发少女颇为尴尬地回过头，看向娅丝敏，而栗发少女则再次露出了万事休矣的表情。 “嘛，只是损坏公众的物件的结果下，结局可谓是用美满来形容。” 莉莉娅干巴巴地说道，这时周围传来了刺耳的警铃声，好像是驻扎再此的军队终于赶来了。复数的脚步声开始从泳池周围传来，十几位身穿着标准夏日军服的士兵环绕泳池，用着双手的电击器对准浸泡在水中的两位少女。 “唉——。还是提前想好一会儿要怎么求饶吧。” 娅丝敏长叹一口气，低垂下双眼，接着熟练地举起双臂，以免被友人误认为是破坏天舟玛安娜和平的恐怖分子。 今天注定是不幸的一天，两位可怜但并不无辜的少女再次被友方逮捕。 “原来如此，两位，这是在保护市民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必要牺牲，而公共社区的损失理应为人命让路，所以你们两个就将故意让吊车翻车，翻进旁边的建筑里面，然后造成建筑塌陷，碎片造成了地下室中的发电机损失，间接导致几条街区的停电？这就是你们在当时所作出的判断吗？” 伴随着刺眼的目光，并排跪在地上的两位少女打了一个寒颤，而空气之中的弥漫的冷气让着只穿着单薄泳衣的少女们瑟瑟发抖。低着头的娅丝敏用着眼神暗示着莉莉娅，明显是想把造成这一状况的锅甩给她，但金发少女死命地摇头，明显也要把娅丝敏一起拽进泥潭里面。 “喂，你们两个——！” “咿！” 突然的怒吼声从前方传来，吓得两位少女的身体僵在原地。 莉莉娅最终经历了一翻激烈的思想争斗后，瑟瑟地将头抬起，说道：“那个...莱卡长官，我们本来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伴随着莉莉娅细小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身穿着海滩衣的桑迪·莱卡上校扶了扶鼻子上的墨镜，让充满着肌肉感的身体朝着真皮旋转椅的背部靠了靠，他用着手臂顶着自己的下巴，向后仰起头从墨镜下方的空间盯着莉莉娅。而金发少女则是立马想起了克雷多斯长官的压迫感，已经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差点让莉莉娅遵循了自己的本能转身就跑。 “哦？那么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莱卡上校用着压迫力十足的低音说道。 莉莉娅转过头，飞快地眨眼，跟娅丝敏低声地传递情报：“——怎么办？我们现在不就等于站在独木桥上吗！说了可能会让他更生气，不说肯定会生气，到底要怎么办啊？” 娅丝敏也低着头，用着眼神和快速的眨眼来传达自己的意思：“我怎么知道！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听说这家伙跟克雷多斯长官还是好朋友，那家伙可没有一点对女性的爱护意识！不如快点自觉认错吧，这样还有一线几率能平安无事！” “嗯——？” 好像是察觉到两人在私底下说自己坏话，莱卡上校身上的威胁气息更加瘆人了。 莉莉娅立马转头说道：“咳咳，其实我只是打算解开吊臂，并移到侧面让吊车的重心转移，因为这种重型吊车的吊臂部分是要比车辆本身要重的，平时进行使用也要用固定器才行，所以只要移到侧面的话，吊车就会向吊臂方向倾斜，完全一次安全的‘侧翻’。” “有意思的想法，那么你这个想法的灵感在哪里呢？”莱卡上校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地夸奖道，但藏在墨镜里面眼神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莉莉娅老实地回答：“战争之中我们破坏山区高射炮的经历，只要使用在山顶引爆炸弹，泥石流就会将高射炮地盘弄得一塌糊涂，从而失去作用。” “那是在没有平民百姓的战场对吧？那么你们现在身处在哪里？” 莉莉娅的脸颊上滑下一颗冷汗，低下头说道：“天舟玛安娜。” “天舟玛安娜里面有多少平民你知道吗？”莱卡上校质问道，接着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啧，反正就算听到了也不会记住吧，就让我来告诉你，好好的印在脑袋里面。天舟玛安娜一共有三十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旅客，而你竟然使用战场上的应对敌人的经验来解决城市中的问题？你的脑袋是被汽车门夹到了吗？” 金发少女低下头，沉默不语。 接着莱卡上校把视线转移到了旁边娇小的女孩。 “喂，娅丝敏，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听现场报告说，你甚至还去帮了一把手？” 娅丝敏抬起头颇为不满地说道：“莉莉娅才没有错，从当前的状况进行分析的话，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肯定也知道让客人看到辐射标志的后果是什么吧？这些都是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善后，竟然在大街上运那种东西，你们还真不怕死啊。” “既然你都知道那是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不选择用更加温柔的方法？” 娅丝敏用着浅蓝色的瞳孔瞪着他：“明明当时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嘛！” 莱卡用手扼住额头，不知为什么露出了一脸心累的表情，接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一秒钟内从一个强壮威武的中年男人变成为不听话的女儿们操碎心的父亲，最终他用左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空调遥控板，将不停吹拂的冷气调制暖风，这才让全身湿漉漉不停颤抖的两位少女露出安心的表情。 “你们，去把毯子拿过来。”莱卡向着从办公室外招招手，已经见怪不怪的文书人员立即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将毛毯扔了进来，天知道他们在那里偷听了多久。娅丝敏和莉莉娅接住毯子将身体上的水分擦干净，甚至两人好极其配合地相互擦拭背部，在莱卡的眼神下，两位少女并排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抱着软绵绵的坐垫。 莱卡吮吸了一口咖啡，瞄了一眼窗外。 “这里是天舟玛安娜，也是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你们应该明白吧，这座会动的岛屿仅仅是进入就会强制进行枪械与刀具管制，宾馆使用的玻璃都是镀铝聚酯薄膜所制造的软镜子，而钢化玻璃基本上到处都是，要想在这座城市里面抢劫罪犯恐怕连像样的武器都找不到。” 莱卡说着，并看着莉莉娅与娅丝敏的表情，她们的脸上都写着不同意的字样。 “但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达成真正的安全，只要有心的话就连锋利一点的石片都能拿来当作武器，天舟玛安娜所做的只是营造一个安全的氛围。” “至少他们成功了。”娅丝敏好像颇为不满，“至少在其他城市里面我完全没有听说大街上能随意穿着泳衣，我在这里的一个月里面也没有听说关于女性的事件，就连偷窃的案件都少得可怜，我听说昨天只发生....” 莱卡说道：“五起，有三起是没懂事的儿童造成，剩下两起是闲得无聊的有钱人。看吧，整个天舟玛安娜简直算是城市之中的安全标兵，严格的程序，再加上遵守秩序的人们，其中也肯定有着管理天舟玛安娜的人功劳。”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娅丝敏撇了撇嘴。 “很简单，你小瞧了天舟玛安娜对于危险事件的准备程度，比如今早的事件，你明明只需要进入驾驶舱中断吊车的点火程序就可以完美解决，无人受伤，也不会造成公共破坏。” “我们怎么知道内部有没有安全装置？”莉莉娅反问道。 “你可是监管着整个天舟玛安娜安全的人，为什么内部的安全装置会为你锁定？而事实上只需用指纹一摁就可以将自动驾驶系统转入进安全模式，不到十秒钟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莱卡陈述道，就像是如何将小孩锁门一样，“你们现在并不是士兵，也远离了战场，不要再用战场的思想来考虑现在的情况，因为总有一天你们这样会走到死路的。” 办公室沉默了下来，莱卡看到两位低下头静思的少女们笑了笑，让气氛稍微放轻松。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莉莉娅抬起头直接问道，“那个盒子里面运输的到底是什么？既然这个城市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安全的话，为什么要准备那样的武器？” 听到了莉莉娅直言不讳的问题，莱卡再次回到了原先的表情，从神情上都能读出他在想‘为什么这个女孩死都不悔改’。她总是太好奇，才会把其他人视为眼中钉吧。 “你们该不会忘记为什么克雷多斯把你们托付给我的原因吧。”莱卡话锋一转，说起来了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不过从两位少女的眼睛里就能看出她们并没有忘记，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解释道，“并不是因为你们成为了杀死某某的嫌疑犯，还在重伤情况下狠狠地用膝盖踢了长官的鼻子。” 说到这里，娅丝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做出了一副当时是被逼无奈的无辜表情。 “你们太好奇的同时，行动能力太强了。”莱卡的语气中毫无笑意，“你们觉得只要行动起来就可以帮助彼此逃离险境，嗯很好，但你们不听命令的举动造成了许多连锁反应，独断专行的同时还自大无知，甚至连自己通了什么篓子都不知道。要不是克雷多斯死命保住你们，你们现在早就在大洋洲的监狱里面当替罪羊了。” “所以只跟那个核辐射有什么关系？” 莉莉娅向来的行事标准就直来直去，丝毫不害怕长官的威胁。 “天舟玛安娜的管理人就比你们聪明，她至少明白如果真出事情要怎么解决。” 娅丝敏皱了皱眉头：“难道是...” “嗯，就跟你想的那样，那件武器并不是大规律伤害武器，而是蜥蜴断尾的把戏。当这座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被攻破时，那些EMP炸弹就会在天舟玛安娜的底部所引爆，破坏这座移动要塞的移动能力，从而让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事件止于这座岛上的安全装置。” 伴随着越来越火辣的阳光从无云的天空照下，娅丝敏和莉莉娅离开主管安保的‘巴比塔’行走在人群之中，两位少女因为今早的过失而吊销了安全员的执照。失去了住处与房子，正在完全放逐的阶段。 不过这也不算多么残酷的惩罚，天舟玛安娜的住处哪里都是，更要命的是要自己去挣打工钱，美名曰要让两个少女转换战场时的思想，实际上就是不计算在履历上的义务劳动。真不愧是克雷多斯长官的好友，惩罚方式都是如此地新颖。 但就算如此，莱卡长官在逐离她们时最后的一句话在她们耳边回响。 “去享受和平吧。如果等哪天和平真的降临于你们的身边而你却不知道要如何去珍惜时，那就太晚了。” 咿！正儿八经的泳装回 Ⅳ ================================= “结果就是被这样华丽地放逐了。” “只是这样的惩罚算好的，往好了想，我们竟然不用写十几张A4纸的事故报告，万岁！” 娅丝敏跟莉莉娅一起走出巴比塔的电梯，来到了一层的会客大厅。顺便一提，巴比塔就是这座建筑的名字，位于天舟玛安娜的中部地带，犹如地标的建筑。是作为驻扎在天舟玛安娜里的军队的文职办公所，也顺便代理着各种各样的事务，而正儿八经的提枪大兵们则是呆在天舟玛安娜的外侧，经历每秒几百公里的海风的洗礼。 至于两位少女，她们是士兵中的例外，因为其颜值和性别的缘故，被天舟玛安娜的高层指名当岛内的安全员。 嗯，美少女肯定比肌肉男更适合当招牌吧。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更何况娅丝敏的身高还能增加对儿童的亲和度，可谓是再适合不过了。 “莉莉娅，所以我们今晚到底要怎么解决呢？” 娅丝敏依靠着娇小的身子穿梭在人群中，而莉莉娅则牵着她的手防止被人群分开。 “嗯...?不知道，应该是要找睡的地方吧。” 金发少女倒是迷迷糊糊地说道，而一旁的娅丝敏倒是很不安心。 “说实话，你根本就不在意睡在哪里吧？天舟玛安娜那么地安全，你就算把自己埋在沙滩里面都没人在意。”娅丝敏认真地吐槽道，而这时建筑内部的广播开始响起，是寻人启事，寻找的是一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亚洲人，而在广播里面绘声绘色描述同伴样子的是一个明显带着中文口音的少年。不会那么巧吧，娅丝敏心想着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往前一个身位赶紧拉着莉莉娅离开了拥挤的大厅。 “这也是一个方法嘛，不过更要紧的事情是午餐和晚饭吧，莱卡长官把我们俩公用的银行卡号冻结了，这怎么办？” 听她的口气莉莉娅还真是不介意直接睡在沙滩，倒是开始在意起食物，真不愧是适应力惊人的军队之花。不过，听到莉莉娅的担忧后，娅丝敏则是露出了会心一笑，仿佛早就把这个问题考虑到了一样。 “哼哼，我觉得只有傻子才会把金钱一股脑地存进银行里面，正常人都懂要把鸡蛋塞进不同的篮子里面。”娅丝敏用着炫耀的口吻，将手伸向背后，从腰侧泳衣自带的缺口里面伸出，从里面抽出几张皱巴巴已经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泳池里的水润湿的纸币。 莉莉娅狐疑地接过钱之后，用着手指将金钱分开，没想到这些五颜六色的钞票中还有着不同国家的种类，美金，加币，日元，人民币，法郎，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比较流通的货币，娅丝敏都取出了一笔。每笔虽然大小都不大，但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金发少女用着鼻子嗅了嗅钱币的味道，接着看向娅丝敏问道：“这些皱巴巴的钱币能正常使用吗？” “没问题的，天舟玛安娜里流通的纸币都是严格看管的，每张纸币里面都有着防水的ICU芯片，只要芯片正常就可以正常使用。” 娅丝敏看着莉莉娅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感到一阵害羞，脸上出现了一阵耀眼的粉红。 “完全是第一次听说。那么午餐的事情就这么完美解决了！”莉莉娅做出安心万岁的神情，“那么这些钱可以住几晚？” 不知道为什么，娅丝敏好像感觉到莉莉娅好像越来越依赖自己。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娅丝敏在心中想到，只要自己跟莉莉娅在一起的话其他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接着栗发少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边旅馆的价位，两人继续在街边穿梭，寻找着最近的旅馆。 天舟玛安娜的建筑呈现着一种由高到低的趋势，越到外侧的房子越是低矮，而最中间的行政处巴比伦便是整座城市里面最高的建筑，而最侧面不到两层楼的风力发电机便是最低的建筑。而在中间区域，建筑的分布并不是那么地严格，有高有低，呈现着一种复杂繁琐的感觉，而越是游走在街道里，这样的感觉就越是深刻，天舟玛安娜并不是由一种机械性的来决定建筑的风味，在街道的一角可以看出这里有着某个人的口味在里面。 小小的城市里面有着三十万的游人，人口密度是极大，几乎走在哪里都是一大堆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在过节。 一开始还好，一旦习惯之后就能感受出疲倦。 “哟。” 娅丝敏朝莉莉娅扔出了一杯矿泉水，金发少女准确地接住后拧开瓶盖喝了起来，而娅丝敏则是接住从自动售卖机器里掉出来的零钱，放进帆布袋里。两位少女在散步的同时突然发现的问题，如果只穿泳装的话，根本就没有放东西的地方，所以她们在购买东西的时候顺便购买了可以反复利用的帆布口袋。 莉莉娅泄气地说道：“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这里的物价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宾馆的价格更是如此。” “这确实是计划之外的因素，谁叫我们一直住在员工房间里面忽略了这方面的信息。”娅丝敏感觉到深深地挫败感，“没想到手里的钱只够点钟点房，都贵到这种程度果然还是要将钱花在刀刃上才行。” 莉莉娅突然突发奇想：“有没有那种便宜的房间？我记得克里斯曾经跟咱们描述过，那种可以包夜的小型房间，然后还连接着电脑。” “你是说网吧，这倒是一个办法。但参考到这边的住宿并不便宜的份上，我觉得那里的费用也不低廉，如果不解决一下最实际的问题的话，这也只是慢性死亡。” 娅丝敏咬着指甲，语气满是不甘。 “也就是说必须要去找一份工作才行。”莉莉娅明白了娅丝敏的意思，相当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克里斯还跟我过，有一种工作相当挣钱，而且并不需要任何额外的费用就能让金钱哗啦啦地从天上掉下来。” “哎？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娅丝敏惊讶地说，满脸好奇地看着莉莉娅。 “嗯，这种工作相当的自由，只要客户找得对的话，也能把弱点变成长处，把劣势变成优势，可谓是魔法一般潇洒的职业。”莉莉娅在胸前握紧拳头，满脸坚毅地说道，“来到时候只有一片青云，去的时候也不卷走一花一草，甚至是你，娅丝敏只要找到合适的方向能大放异彩！” 莉莉娅越来越高亢的声音吸引了游人的目光，金发少女在情绪激动时光着脚站在街边的双人椅上，做出自由女神像的动作。而旁边的娅丝敏则突然冒出来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警惕地盯着莉莉娅。 “这份工作的名字就是——援...呜呜呃呜呜！娅丝敏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这可是我们赚钱的第一步！” “我看你根本就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娅丝敏一手擒住莉莉娅的脖子将其从椅子上拽下来，嘴边还不留余力地吐槽道。 “骗人，克里斯说过明明只需要客人聊天喝点小酒，完全没有任何过激的事情。” “如果克里斯真的把这些不健康的事情百分之百教你了，我现在立马回西帝汶把他的脖子给拧下来。”娅丝敏的语气似乎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用着极其严肃，一字一顿的语气说道，旁边的莉莉娅看着现在火冒三丈的少女明显就知道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而在西帝汶上，克里斯现在正拿着蓝红闪烁的指挥棒，在烈日下指挥挂着大型扫帚的大洋洲军的坦克通过城市，而他旁边的希里小姐正喝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可乐正在偷懒。突然间，克里斯在原地打了一记巨大的喷嚏，后颈部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不知从哪里的杀气吓得克里斯浑身冷汗，完全不明所以的少年呆立在原地警惕地看向周围。直到凶恶的长官走过来，将这位原地发呆偷懒的少年一屁股踹倒。 “既然援X做不了，那么就只能去找正经工作了。”莉莉娅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大路上，非常平静地面对几缕来自游客惊悚鄙视的眼光。 “别再把那两个词挂在嘴边了，你简直就像是刚学会脏话对谁都要说几声的小孩子一样。”娅丝敏感觉到莉莉娅在这一方面的心理防卫相当贫弱，应该是在数年与男性士兵的合作下模糊了性别之间的边界，还好莉莉娅没有在军队里面碰到过人渣，栗发少女在心中感到庆幸，但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遇到，为了不让身边的男士向莉莉娅这朵娇艳的百合伸出魔手，娅丝敏决定将其对抗到底！ “更何况做那种事是违法的，你觉得万一让莱卡长官知道后会发生什么吗？我们可是正在接受处罚耶，就像是监狱的劳改罪犯明知故犯又把狱警给揍了一顿一样，你觉得下一次莱卡还会那么好心吗？”娅丝敏补充道。 “嗯。”莉莉娅点了点头，表示娅丝敏说得在理。 “所以说，我们需要寻找的是合法的工作，最好还是小时工，能自由安排时间，同时工资必须还要有保障，当然如果能提供住处的话上一条就可以忽略无视。” 娅丝敏将自己脑中的条件一个接一个给列出来，然后在脑中排除选项。 “最好的应该是服务员之类的，而最差的应该是导游一类的。” “呐，娅丝敏。你觉得那种怎么样？看起来很挣钱而且还是合法的样子。” 就在娅丝敏冥思苦想的时候，莉莉娅的双眼已经直勾勾地被某样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接着她轻声唤醒娅丝敏，用着手指指向那个地方。娅丝敏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发现莉莉娅正指的是大街拐角处，在一幢圆顶建筑的阴影下，一道倩丽的身影正拿着半身高的广告牌，吸引着来往的游客，同时也因为装束问题而受到了极大的瞩目。 那位高挑的美女身着主色调为黑色的装束，皮质能反光的无肩带束腹，黑色漏洞的连裤袜与在空中蹦蹦跳跳的兔耳，再仔细一看的话，还能看到几乎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假领与法式袖口，在摇晃的腰肢后面隐约能看见白绒绒的兔尾。 ——居然是只有电视里面才能看到的纯天然兔女郎！ 莉莉娅与娅丝敏鬼鬼祟祟地绕到人群的后面，莉莉娅拦腰抱起娇小的泳装栗发少女，让她也能看到前面的景象。 “莉莉娅，那个兔女郎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你这么说我也有一点印象。” 娅丝敏与莉莉娅相互咬耳朵，然后她们注意到人群的汇聚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兔女郎的话这么想都不可能吸引这么多观众吧。 “啊，想起来了。那是天舟玛安娜的新进偶像，好像叫什么尤娜...?听说最近挺受欢迎，还成为了什么宣传大使来着？” “这些都不是重点，娅丝敏快看招牌！这是招募请示，上面写着招募十五名女性员工，要求是能穿着比基尼女仆泳装，时薪，五险一金！” “等等...比基尼女仆泳装？这不会太过于暴露了！” 娅丝敏瞬间想到了这个问题，某种意义上胸口弥漫的是醋意。 “这里是天舟玛安娜，漏点皮肤算是什么，而且既然是正规企业的话，老板会禁止客人跟女仆进行身体接触才对，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不知为什么，娅丝敏感觉莉莉娅的语气相当地火热，好像十分期待的样子。 莉莉娅跃跃欲试地请求道，甚至小步子都已经跳起来了：“放心吧娅丝敏，如果有人敢性骚扰我，不管是男的女的，我会当场把ta的手打断！” 娅丝敏不禁怀疑这家伙其实就是想穿漂亮泳装试试，就跟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但不管这么说，这样的工作虽然表面上说得尽善尽美，但完全不知道内部是什么情况，又有谁知道真的出事以后会发生什么？栗发少女还是十分地犹豫。 看到肩上的娅丝敏依然不给答复，莉莉娅只好祭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娅丝敏，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每天晚上都当只属于你的女仆哦。” “我同意！”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娅丝敏反射性地想到莉莉娅身穿着泳装与女仆所结合的泳装，一边弯下腰对自己说道‘怎么了？娅丝敏，你的表情很奇怪呢？’时，鼻子中就有一股热流要喷涌而出。娅丝敏用几声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用另一番话来遮盖住自己的失态。 “唔姆，果然同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准了莉莉娅，去穿着女仆比基尼装干一番大事业吧！” 娅丝敏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手机里面的内存还够不够用。 但最终，在战意的燃烧中，两人并没有劈荆斩魔一往无前地来到前台或是办公室，而是以退为进来到了一个就连娅丝敏都迷惑的地方。 “呃？莉莉娅，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泳装店？”娅丝敏眨了眨眼睛，呆滞地问道。本来以为依靠金发少女的颜值可以在一瞬间得到批准，但莉莉娅则是在思考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踹开老板的门，而是来到隔了一个街区的泳装店，没错，金发少女拉着娅丝敏走进玲琅满目店门，对着墙上挂着的各色泳装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明显是一家女性专用的泳装店，从保守类的连体式到大胆的比基尼，从专供小孩的花边泳装到爱情旅馆用的情趣类...可谓是没有想不到，只有料不到。 “娅丝敏，我们剩下的钱应该够买一套泳装吧？”莉莉娅转头向栗发少女问道。 “那是当然，除非你想在泳装上嵌钻石。”娅丝敏一头雾水地回复，虽然看到点了点头的莉莉娅正在专心致志地挑选柜台上的泳装，便问道，“所以我们到底来这干嘛？” 莉莉娅理所当然地问道：“当然是为了给面试做十足的准备。” ——这家伙难道是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不够自信吗？还是说这是什么自己理解不了的笑话。 娅丝敏的眼皮跳了跳，稍有些嫉妒地看向莉莉娅。 “我觉得你现在这身白色比基尼已经够漂亮了，为什么还要换一件？” “嗯，确实很可爱呢，不愧是娅丝敏给我挑的泳装。”莉莉娅露出不含杂质的笑容，但之后却把手指了指背后，那里有几道跟肌肤颜色有着些许差异的皮肤，“但比基尼就是太露了，这不把我背后的伤疤全都暴露出来了吗？为了提升面试的成功率应该选择一件保守一点的泳衣吧。” ——这倒是一个盲点。 娅丝敏发觉到，莉莉娅的皮肤虽然白皙但不娇嫩，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伤疤相当地显眼，特别是背部几道新生的伤疤，那是在费洛雷斯营救自己时留下。想到这里娅丝敏的心里也感觉到一阵愧疚，但与自己相反的是，莉莉娅丝毫不在意破坏皮肤美观的伤痕。 这就是为什么金发少女依然有勇气穿着比基尼，而娅丝敏则穿着保守校园式连体泳衣，还是流行的‘死库水’类型。 娅丝敏在角落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与额头，就连指尖都开始幻痛起来。虽然少女们短暂地离开战场，但缭绕在伤疤上的微痛却无时无刻地纠缠着她们。 “娅丝敏，你看这件怎么样？” 莉莉娅兴奋的语气把娅丝敏拉回现实，栗发少女抬起头看到莉莉娅正拿着黄绿配色的裙带泳装搭在身上，从腰部飘下的裙纱刚好能挡住大腿处的伤疤，而肩部像是小外套一样的设计，在保守的基础上增加了美感，在莉莉娅天然的美貌下就像是走出凡尘的精灵。 但是娅丝敏却摇了摇头。 “黄绿的配色让莉莉娅的年纪好像大了五六岁一样，我不能接受！” 娅丝敏握紧小小的拳头，坚定地再次摇了摇头。 “是这样吗？既然娅丝敏这么说的话。”莉莉娅倒是不可惜，把手中的泳衣放回架子上，“那么娅丝敏觉得什么样的泳衣比较好？啊，情趣的不行。” “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常识的人吗？”娅丝敏回嘴道，然后走到了莉莉娅的旁边，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挑选着泳装，在人语环绕的小店里，两位少女有说有笑，时而双臂意外地碰到一起，视线短暂地交错在一起。 两人边聊边看，一不自觉地从店内走到了外侧，正巧看到了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泳衣——那是一件旗袍式的分身式泳衣，而在泳衣的旁边是光秃秃的小孩塑料模特。 看起来是母女款一套的泳装，但现在只剩下了母款没有卖出去。这让两位少女困惑地歪起脑袋。 这时旁边的营销员看准机会靠了过来，对两位顾客解释道：“这本来是一套由著名设计师设计的母女款的旗袍式泳装，本来是捆绑销售的，但在前几天来了一位不讲理的顾客，花大价钱将儿童款买走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这一款了。” 营销员的语气里满是欲哭无泪，甚至话语里面还带有请求。 而莉莉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神情变得尴尬了起来。 “每当其他顾客知道这是一套卖的时候都拒绝购买了，所以已经滞销好几天，但这位顾客要不要尝试一下？身材高挑，发育饱满，而且泳装的配合可以让白皙的皮肤更为耀眼，在保守中透露着诱惑，跟顾客你可谓是天作之合。” 要不是旁边的娅丝敏正在冷眼旁观，这位年长的营销员都要爬在莉莉娅的身上了。 “嗯？”莉莉娅考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啊，如果能便宜一点就好了。” “当然当然当然，毕竟都滞销了，价钱好商量！” 营销员大姐姐瞳孔里面满是刷刷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感觉这件泳衣很可爱呢。” 莉莉娅一边说道，接住营销员从收纳柜里面拿出的旗袍式泳装，金发少女并没有着急进入内部的更衣室尝试，而是来到旁边的等身镜子前将泳衣放到胸前，进行视觉上的尝试。而旁边的娅丝敏也走到金发少女的身边，用着眼神警告着营销员大姐姐献媚的目光，用着身体充当两人的分界。 “娅丝敏，你看这样怎么样？” 娅丝敏闻声回过头，看向镜子，猛然间女孩的瞳孔剧烈收缩，她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身体向侧面推开莉莉娅。就在周围顾客疑惑的眼神中，面前的等身镜子突然出现了几个窟窿，接着猛然炸裂，碎裂的镜片犹如无数小型刀刃飞向四周，刺破肉体，在空中划过几道血线。 “狙击手！” 平静的日常在一声炸裂中崩坏。 崩坏之刻 Ⅰ ===================== “啊——...!我的肩膀正在流血！” “发生了什么！刚才那声巨响是什么！” “妈妈？妈妈！” 就在瞬息之间，娅丝敏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玻璃碎片被划过的刺痛感，一阵温热的东西从着伤口中流出，而人群的声音则晚一秒进入娅丝敏的耳朵。尖叫声，碰撞声，甚至其中还混杂着小孩子的哭喊声，几乎都要被人群踏步的声音所掩盖。 娅丝敏从布满玻璃碎屑的地面抬起头，看到店内的人群正蜂拥地往外冲跑去。 “等等，不要出去！”娅丝敏着急地大喊道，也在这一时候，枪击声再次从不远处传来，但子弹并没有瞄准人群，而是将人行道侧边的轰鸣器打坏，刺耳的声音从街道的一侧传来，传遍一整片区域。店内的人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倒，其他都还保持冷静的顾客都还躲在柜台后面，一点都不敢张望，而那些在慌忙中逃往外侧的人们狙击手并没有射击他们，在数秒内这一整片街区在狙击手的威慑射击下变成了一片空白阶段。 ——有什么不对劲...? 娅丝敏从内心之中涌现出了什么东西，但她的身体突然被往后拉。 “娅丝敏，还好你的身材矮小，柜台刚好能将你的身子遮住，不然你就跟那个塑料人偶一样了。谢谢你娅丝敏，你又救了我一命。” 莉莉娅抓住娅丝敏的脚，将她拽到了泳装店的深处，而其他客人跟莉莉娅冷静的反应截然相反。她们的目光都落到在先前狙击已经被子弹打成碎片的塑料人偶上，这一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那些普通人，如果你被子弹击中也会变成这番摸样。 “说实话我完全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娅丝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思考，但旁边的莉莉娅则是更快一步进入了战斗状态。 “很明显，这是对某人的刺杀，以狙击的形式。” 莉莉娅回答道，同时拿起店内深处放到角落的杆子，似乎是用来收取高处泳装的晾衣杆。她将晾衣杆拿在手中，并把另一侧递给正在泳装店浅处双腿发软的女性顾客，而她们也明白了莉莉娅的想法，将手握住晾衣杆让莉莉娅将她们从危险区域拽过去。 娅丝敏在柜子里面找到抽纸，用来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然后抱怨道：“可恶，我们一个小时前才刚在巴比塔聊过天舟玛安娜到底是有多安全，没想到这么快就把flag给拆了。” 而莉莉娅则是在一分钟内快速将店面门口处的无辜民众拉到深处，现在店内的深处与街道形成真空区域。 “娅丝敏有什么绳子吗？算了，直接用泳衣的系带就可以了。”莉莉娅直接用现成的材料制作出止血带，准确地说，是用着成人区里挂着的情趣泳衣的系带胖次将其紧紧地捆在伤者的血管处，防止大出血，“放心吧，这里是泳装店的深处，狙击手因为角度问题而无法狙击到我们，这里是安全的。” 莉莉娅一边帮身穿艳丽泳衣的大姐姐们包扎伤口，还用着尽量温柔的话语安抚着她们。这里的女性专用的泳衣店，没有逃出去的顾客都是女性，现在四周已然十分的安静，就连不知名的狙击都停止了射击，莉莉娅从店门处往外外出，隐约可以听见远处的人声，但近处却是一番安静。占领着高处的狙击手已经把这一整片街区占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什么时候开枪，他的目标又是谁。 现场所有的伤员基本上都是被炸裂的玻璃所误伤，其中最严重的是那位向莉莉娅和娅丝敏推销泳装的店员，她的全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割伤，但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眼睛和喉咙这样重要的部位。等到莉莉娅和娅丝敏手忙脚乱，双手都沾满新鲜的鲜血，将所有人的伤口包扎干净防止二次感染时已经是十分钟过后了。 顾客们，包括莉莉娅与娅丝敏都蹲在泳装店的最深处，感受着几乎要凝结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街道变得十分安静，就连一点人所发生来的声音都没有传出，好像周围的人都已经消失了一样。但狙击手却是每隔几分钟就扣动扳机，用着枪声不断地把宁静打破。 “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 仿佛是实在受不了这低沉的气氛，一位年龄跟娅丝敏相仿的女性捂住双耳用着几乎尖叫的语气问道，但她语气并不是像是疑问，只是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展露出来。听到这句话的娅丝敏微微抬起头，浅蓝色的双眼盯着散播阳光的外侧，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死神注目之地。 “我很抱歉，因为这座城市里面并没有警察。” 娅丝敏感受到莉莉娅有些指责的目光，并继续说道：“天舟玛安娜的大部分军事力量都在外侧，而内侧起到警察作用的安全员最大的武器也只是电击枪，他们没有装备和工具来应对这一层面的恐怖袭击。” “等等...你的意思是没人会来救我们？” 这时女子高中生的声音里面已经出现哭腔，而娅丝敏则是眯起双眼，握紧了她的双手。 “不，肯定有人来救我们的。天舟玛安娜的驻扎军队正位于岛外侧，他们或许会以为敌人会从外侧入侵，但没想到已经侵入到内侧了。他们需要时间来准备武器和配置，特别是应对这种情况，为了无伤将我们救出必然需要长时间的僵持，但只要我们躲在这里狙击手就没有目标，他的失败会因为时间而延迟，而我们获救的几率就会增加。” 这时旁边的莉莉娅也接过话茬。 “只要我们坐在这里不动就是一种战斗，不要冲动，不要慌张，现在狙击手的心里肯定比你们还要慌呢。” 女子高中生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娅丝敏与莉莉娅闪烁且充满信心的眼瞳，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难道是...?” “嗯，我们是安全员来着。相信我们的伙伴吧，他们正在努力救助你。” ——虽然早上刚被吊销执照呢。娅丝敏在心中为莉莉娅帅气的发言补上最后一段。 莉莉娅用着灿烂的笑容安抚着少女，同时也是给其他被困在这里的顾客的一针强心剂。而后金发少女朝着娅丝敏甩出一个小眼神，然后栗发少女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莉莉娅说道，同时娅丝敏也站起来两名少女走到了另一个角落，两人在一起小声地攀谈。 “那么真实情况是什么？”娅丝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没死纯属运气好。”莉莉娅摊手直言，“这次狙击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如果在战场上我说不定能够发觉狙击手的存在，但这次我完全大意了。娅丝敏，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现在会发生什么。” “莉莉娅，这次狙击很明显是有计划。”娅丝敏伸出手牵住莉莉娅的手指，并发觉到她的脉搏正在飞速地跳动，很明显金发少女虽然看起来十分地冷静，但在内心却完全不一样。娅丝敏开始做跟以往一样的事情，只要揭开敌人的面纱，恐惧自然会烟消云散。 “天舟玛安娜实行非常严格的刀具和枪械管制，这可不是北美某些国家只要拥有书面文件就可以合法拥有枪械的等级，而是只要拥有枪械就是违反这里的法律，等级完全不一样。”娅丝敏将手放到下巴上分析道，“就连在天舟玛安娜合法拥有的枪械的驻军都是在开发区的外侧，要携带枪械进入旅游区基本是不可能的，这方面的严肃性可是能当成旅游的卖点作为宣传。” 这时，一声枪声响起，一发子弹将泳装店门口的假人射得粉碎。枪声响起的声音惊得其他人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而两位少女则做出平静安全的姿势，让众人压低声音。 莉莉娅勉强能从残痕上推断出子弹的射入角，从而可以推断出狙击手的位置，就跟前几分钟所推断的一样。 “狙击手的位置应该是在二楼以上的楼层，这边的大楼最高才有六层，敌人无法攻击到店内的深处。”莉莉娅向着其他人解释道，听到金发少女的话蜷缩在角落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气氛并没有缓解，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万一狙击手换了楼层？ 万一狙击手还有其他手段？ 这样的想法就会从脑子里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并止不住地被恐惧所控制。 娅丝敏很明显也要将这些因素考虑到，她再次说道：“想要在天舟玛安娜进行刺杀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就算狙击手能杀死了目标，也难以在四面都是海的孤岛上逃离，这么想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换句话说，想要刺杀，就必定需要有同归于尽的勇气才行，想必那位刺杀者是对在座的某位感到恨之入骨吧。” 听到娅丝敏的推测，莉莉娅的瞳孔突然扩大。 “恨之入骨吗？”莉莉娅像是想到什么，她用着右手食指玩弄着耳边的头发，接着面对着娅丝敏认真地问，“娅丝敏，你以前有做过任何遭人怨恨的事情吗？那种让别人尊严尽失，导致失去荣华富贵的下半生，并在你面前发誓要让你付出代价的人吗？” 听到莉莉娅的话，娅丝敏感到了一丝惊讶，但之后她皱了皱眉头，接着撇过头。 “并没有。我觉得我做得最烂的事情就是把刀对准了自己的朋友，但你也知道我反而在肚子上留下了伤疤。那个人，希落隼并不是那么狭隘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威廉姆斯，不知道我们在西帝汶阻止了她的计划后她有没有可能想杀我们。” “威廉姆斯并不是那种人，你难道忘记了吗？那个女人可是为了亲自与你对峙专门跑到前线，这方面我还是挺佩服她的。” 莉莉娅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娅丝敏的肩膀。接着金发少女如同变脸一般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这个狙击手的目标应该是我。” 伴随着莉莉娅的话语，又一发狙击打碎了旁边的玻璃，震响了她的耳膜。 娅丝敏的惊叹声被枪声所盖住，但却掩盖不住她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 “长话短说。娅丝敏，我以前可是惹了很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位高权重的人。里面也有边哭边发誓，一定要将我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人存在。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不管是敌人还是队友都叫我‘恶魔’。” “等一下，天舟里面位高权重的人也很多，也不一定是针对你...” 娅丝敏想要理性地反驳莉莉娅，但却猛然发现这个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揭晓了。 “这发狙击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和我来的，因为我正好站在你的后侧方，挡住了狙击手的瞄准，所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排除法。如果目标不是我的话，那就是你。”娅丝敏干涩地说道，她绝对没有想到敌人居然能追到这里来。 莉莉娅继续说道：“而且恐怕这个人还跟费洛雷斯有关系。” “啊？”娅丝敏再次傻眼，“等等，我可记得你在西帝汶岛上可没有以下犯上过，不都一直在我的身边吗？” 这时莉莉娅撇过脑袋，语气里带有一丝歉意：“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没告诉你，大洋洲军怀疑是我杀了卢卡修·伯特和康尼·米契尔是有理由的。” 娅丝敏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跃，降低声调，用着低沉不快的语气道。 “什么理由？” “我把我的枪借给了克里斯，让他用这把枪报仇，这样军队的人就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再加上我本来就是让高层讨厌的人，让我来背黑锅都是计划的事情。但现在的刺杀可能就是有人发现了端倪，准备将我彻底灭口吧。” “大洋洲至今都没有报告出卢卡修·伯特和康尼·米契尔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其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叛徒，为掩盖黑历史将我灭口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但没想到居然能追到这里来了。” 莉莉娅低下头仿佛并没有勇气注视娅丝敏，但栗发少女则抢先一步伸出手抓住莉莉娅的手臂，与她浅蓝色的瞳孔对视。 “笨蛋，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算了，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高层视为眼中钉，不仅不听话还蛮勇，这仿佛跟莱卡说的一模一样，独断专行还自大无知。”娅丝敏一用力将莉莉娅的身上拉了下来，两人的面颊几乎要触碰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感受着温热的呼吸，“向我隐瞒的事情就秋后算账，请做好心理准备吧，这可不是土下座能解决的事情！” 娅丝敏松开了莉莉娅后，她的身子往后弹去，手扶在柜台上。 接着娅丝敏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在自己所说的话后面补充道。 “先说好，我可不允许你一个单干，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莉莉娅用着双手撑住身体，深蓝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歉意，看着眼角的余光看向无辜的人：“抱歉，如果不是我来这座岛里，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比起道歉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何况现在要下结论太早了。” 娅丝敏用着眼神制止了莉莉娅的忏悔，开始观察起四周。 “既然知道目标是你那就好办了，第一点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以免误伤到其他人。” 莉莉娅点了点头并无言地走到后方，从柜台后面隐藏在模特海报后面发现储物室，她推理到这里应该是存放清洁道具的地方应该能找到通风口之类的道路，但当莉莉娅扭动把手时却发现门已锁。少女往后退一步，观察着四周，发现与门相连的墙面已经被潮湿的空气所腐蚀变得并不坚固，应该只要用力一撞就能打开。就当莉莉娅正后退蓄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不用那么费劲。” 娅丝敏微笑着走来，而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钥匙串，而她的后面跟着那位满身都是划伤的营销员。 “店长今天出去了，所以就把钥匙留给了我。”营销员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帮大忙了。你们先留在这里，我们从后门出去看看情况。”娅丝敏将钥匙插进门锁里，然后顺利打开，接着对着营销员说道：“狙击手不会伤及无辜，只要我们出去对你们的袭击就会结束，在不久后其他人就会来救你们。” “等一下...那你们？” 娅丝敏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没关系，我们会直接躲在军队里面，狙击手拿我们没有办法的。” “莉莉娅。走吧。” 娅丝敏并没有等营销员大姐姐的回答，而是反手拉着莉莉娅的手臂走进储物室中，并用这钥匙打开另一扇门，来到这一建筑的内部。这里是一幢如回型的建筑，外侧包裹在内侧，而最深处内侧的中间有一片碧绿的草丛充当十字路口，各个房间以紧密的结构连接在一起，就像是宾馆里面胶囊房间。 娅丝敏拉着莉莉娅的手在复杂的走廊里面转来转去，无视着天花板上写着禁止闲杂人群的字样。 “真是可靠呢。”一直跟在娅丝敏后面的莉莉娅突然说道，然后金发少女停下脚步，拉住娅丝敏。而栗发少女则是回过头来，用着不满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面充斥着抱怨，但莉莉娅并没有嫌弃拉住她，往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娅丝敏。 “抱歉，娅丝敏。我刚刚胡思乱想了很多，但现在好多了。” “如果你现在有着往常一般可靠就好了。” 娅丝敏被抱住的身子正激动地颤抖不止，但她还是硬气地回嘴。接着两个人分开，莉莉娅从刚才迷茫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再次变成了战无不胜的少女，金发少女的眼神挂着笑意，然后用着令人误会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从刚刚开始就从你的肚子上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呃？”娅丝敏歪了歪头，然后突然大叫道，“啊！差点忘了，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娅丝敏手忙脚乱地将手伸向泳装的‘侧包’，那其实就是在腰侧开了一个美观的小洞，而栗发少女则是直接犯懒用小洞固定手机。 “手机手机！” 娅丝敏就像是遇到救命恩人一样从防水袋里面拿出手机，然后摁开开关，接着她的脸上瞬间黑了起来。 “完了。从十分钟之前开始莱卡已经给我们打了二十个电话了。” “哦哦。没想到他这么担心我们啊。”莉莉娅倒是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才不是问题的所在吧！你先闭嘴，万一又说出什么没有常识的话，我们就真的要关禁闭了。” 娅丝敏如临大敌地输入密码，将未接电话打开，颤抖的手指点开回拨按钮，不到一秒钟电话就接通了。 “喂...?” 娅丝敏小心翼翼地开口，把手机拿离耳朵有一点距离的距离，生怕被河东狮吼震坏耳朵。 电话里面传来了深深的吐息声，接着隐约能听见皮椅摩擦的声音。 “哟，两位。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们俩还活着，怎么样，身上有几个窟窿啊，需不需要趁还能说话买一个医保啊？”莱卡长官一如既往使用着轻佻的语气，但依然掩盖不了话语之中隐藏的愤怒。 “呃那个，非常抱歉，我们刚刚一直在救助伤员没有注意到手机...”娅丝敏随机应变地说道，虽然这也不是谎言，“我和莉莉娅都没有受重伤，平民有几位轻伤，那位狙击手应该在泳装店对面的房子里面从我们的位置推测到，应该是在三到...” “不用了，你们两个人没事就好，不然我就没法向克雷多斯交代了。” 娅丝敏震惊地看向莉莉娅，她正在疑惑为什么莱卡突然变得那么温柔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狙击手的确切位置，你们俩就在原地呆着，别惹事，等我们的人解决完那个狗杂种就去找你们！” “嗯嗯，好的好的。” 娅丝敏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并向莉莉娅竖起大拇指。 “那么，小队A，B，C准备进入建筑！” 从电话的另一头，娅丝敏好像听到了破门槌捶门的声音。 崩坏之刻 Ⅱ ===================== “小组A从西面建筑进入，小组B从南面入口进入，小组C去东面的顶楼封锁狙击手可能的逃跑路线。报告各个小队，我们将在一分钟后对狙击手所在的房间，四层二十六号房间进行突击，这将是一场完美的钳形行动，但有最后一点请各个小队注意，我们要抓活的，重复一遍，别下死手，我倒要看看是那个狗杂种有胆子在老子的地盘里撒野。” 听着手机里面粗鲁的命令声，仿佛都能看见在作战指挥室里大手一挥的莱卡长官，真不如说是一个军队的领袖。娅丝敏在原地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冒出了这次终于可以放心的感觉，栗发少女歪过头用着自信的语气向莉莉娅说道：“狙击手这次肯定跑不了，毕竟这里是天舟玛安娜呢。” “嗯。”莉莉娅倒是轻轻地回答一声，继续听着免提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不过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要在这里？明明在战场的时候有着无数机会可以杀死我。” 娅丝敏眨了眨眼睛，用着不满的语气说道：“恐怕是算准了我们精神最放松的情况吧，毕竟在西帝汶的时候我们的神经都是绷得死死的。而刚刚，说真的要不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从镜子里面反射出的窗户里面伸出了黑乎乎的枪管，我们俩现在恐怕已经失血而亡了。” “枪管从窗户伸出来了吗？”莉莉娅重复着娅丝敏的话，眯起眼睛做出思考的表情，“不管怎么样，你说得对，如果狙击手被抓住了一切的问题就了结。” 就在两位少女攀谈的时候，手机里面的命令声已经进入了下个阶段。 联络员的声音从手机里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小组A，B，C，E已经就位，小组D正在街区外侧随时准备展开营救行动。随时可以展开进攻。” “开始行动，随时报告任何异常状况。” 这是莱卡低沉的声音。 娅丝敏开着玩笑：“看样子莱卡并没有低估对面，是真的做了完全的准备，如果我是狙击手的话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自杀了。” 手机里面传来了几声完全不一样的碰撞声，能勉强认出破门锥直接将锁头敲掉的金属声，还有C队的狙击手子弹上膛的声音，最终是投掷物拔开安全销的声音。在短促的爆炸后，身穿着厚重防弹衣的士兵直接用身体撞开大门，伴随着身体们摩擦的声音，两位少女都能想象出士兵们正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涌入房间，将手中的枪械对着正举手投降的狙击手... “A队报告——没有发现狙击手。现在开始搜索房间。” “B队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出入建筑。” “E队报告——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没有发现狙击手，是被逃掉了吗？ 娅丝敏心中想着，跟莉莉娅散发着凝重的双瞳相互对视，最终再次把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进行聆听着作战指示。 “既然C队没有发现敌人那就说明狙击手并没有离开建筑，检查房间，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包括通风口等地方。” “A队报告，发现敌人所使用的枪械。等等，这是狙击枪？街道的距离宽度只有不到十米，为什么这个距离还需要开红外线瞄准？不对，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为什么旁边这基座还连接着狙击枪？” 这时两位少女听到手机中传来了疑惑的声音，而后突然间熟悉的枪响声响起，而在半秒钟后手机里面也传来了相似的声音。 ——怎么回事？娅丝敏想到，刚刚的枪声很明显是狙击我们的狙击枪发出的枪声，为什么刚刚又响起来了？难道是走火吗？ “B队报告，听到枪声。” “E队报告，目击到枪口火焰，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等，这不是我们开的枪，是这把枪自动开火。”手机里面传来了A队队长急促的声音，“这个基座连着狙击枪的瞄准器与扳机，红外线是在确定目标，刚刚的射击中摧毁了泳装店门口的模特人。可恶，我明白了。这把枪是自动控制的枪械，可以自动识别人类的模型，前些时候的威慑射击都是因为程序将假人识别成人类而开的枪！真正的狙击手恐怕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甚至能从手机里面听到莱卡的呼吸声漏了一拍。 “所有小队进行撤离！”莱卡大吼道，“重复一遍，快他妈离开房间，这他娘的是一个陷阱！” 砰砰———— 但就等到莱卡长官话音刚落，急促的爆炸声突然从手机里面响起，然后娅丝敏和莉莉娅感受到一阵不远处的震动和爆炸的声响。就在士兵们踏进建筑后的一分钟内，内置的炸药启动。两位少女抬起头，看到外露穹顶的一侧升起来了一缕黑烟。 “混蛋！A小队有幸存者吗？！快回答！狗娘养的，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千刀万剐！”莱卡的怒吼声从着手机里面传来，接着急促地呼吸，继续向其他部队下命令，“D队，将警戒范围至两公里，让所有看戏的回家！B队继续搜寻建筑里面，E队继续警戒外侧，爆炸引爆的时间那么巧，想必刺杀者一定在看我们的笑话吧，继续搜索，不要让他跑了！” 莉莉娅和娅丝敏屏息，她们俩现在也知道战况不妙。接着从手机里面传来脚步声，莱卡拿起手机，关掉了静音键。 “我失算了。”莱卡平稳的声音里透露着怒气，继续说道，“你们两个人继续直接回住处，不要离开房门一步，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 “等一下！”娅丝敏赶紧开口叫住他，“莱卡长官，这件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莱卡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娅丝敏，你们两个已经在今天被停职了，没有理由参与到战斗之中！” ——不，并不是这样的。 娅丝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她很清楚莱卡这番话的目的是保证自己和莉莉娅的安全，而且他还不知道狙击手的目标是莉莉娅。娅丝敏心中很感谢他对我们所做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再也不单纯，并不是我们不接受你的好意，而是我们早已置身于此。 “莱卡长官，请相信我们。” “？” 这次莱卡沉默不语，他现在应该明白娅丝敏是想传达重要信息。 “狙击手的目标其实是...” “喂，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女孩？疏散组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话语突然被打断，娅丝敏认出这个人的声音，是来自E组队长，负责的是天台上的监视与防守。少女从手机里听到机械碰撞的声音，好像是士兵在挪动着枪械，他们应该不想让平民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混乱。 “E组，进行报告。” 莱卡放下手机问道，这一行为等于在告诉娅丝敏事情一会儿再谈。 “只是一个小女孩，我应该能解决。”E组队长小声地说道，然后隐约能听见他跨步的声音，“小姐，这幢大楼底下的煤气管道破损，已经处于封锁的状态，请你尽快离开。喂，你去带这个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其他人继续进行监视任务。” 这时电话里面的声音经过短暂的静默，气氛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最低潮。两位少女彼此对视，静观着战局的发展，而在刚刚军部已经遭受了一次严重的打击，幸存者不明，甚至还没有抓到真正的狙击手，可谓是出师不利。但不管如何，都要将真正破坏和平的那个人抓住，这是每一个士兵，甚至包括长官在内的愿望。 但有时，一切都会像是狂风骤雨般淹没所有东西。 砰—— 有一声空洞的枪响传来，娅丝敏和莉莉娅一起抬起头看向枪声响起的位置。而隔了数秒，手机里面也传来相似的声音，这意味着刚刚的那声枪声是离她们很近的位置，两位少女从原地站起来，仅靠着走廊将身体掩盖在墙壁后面，看向天台，然后就在一瞬间，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从顶楼坠落而下，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与碎裂声，冲破玻璃砸到碧绿草丛的庭院里。 “喂..你在干什么！不，不不不！敌袭敌袭！” 手机里面传来了E组队长恐慌的声音，而在下一秒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连续的枪声。 而两位少女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她们看清了面前的掉落物——尸体。准确地说，是身穿着天舟玛安娜统一的蓝黑相间制服的男人，浑身沾满鲜血，全身上下布满了玻璃渣的碎片，双脚因冲击力而向外侧弯曲，手臂被碎成几段，但更令两位少女恐惧的是男人的头部几乎以一百八十度扭曲，脖子里的骨骼想必已经碎裂，而男人的表情却是维持着怡然的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一样。 “可恶！狙击手就在我们的头顶。” 莉莉娅突然回过神来，将呆滞的娅丝敏拉进墙后，然后几乎在同一时刻上方的枪声突然传来，子弹打入墙面出现坑洞。 “狙击手不止一个人，袭击者团体对E队和A队进行了瓮中捉鳖！他们是认真的！” 娅丝敏盯着手机，然后一咬牙中断了通话：“不能让莱卡分心关照我们了，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战术摸了个透。” “对面是冲我来的，他们料到了我们会选择进入建筑的深处！”莉莉娅现在都不敢冒头，而上方的枪战也在短兵相接后逐渐分出了胜负，“E队只有两三名队友分别担任着观察员与狙击手，已经被掏屁股的狙击手只能逃跑。” “现在先关心我们自己的命吧！”娅丝敏握住了莉莉娅的手低吼道，“现在敌人正在楼顶，是在我们的高处，从枪声来看对面的人数也只不到五六名，而我们现在没有武器和装备，如果被逮到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利用建筑复杂的地形进行迂回，要么冲出建筑...” 这是几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娅丝敏的话，而声音的正体伴随着剐蹭地板的动静划到了两位少女的侧面，莉莉娅的瞳孔猛然扩大。 “催泪弹！” 金发少女直接反手抱住娅丝敏的纤腰开始往反方向奔跑，而同时催泪弹爆炸，白色的烟雾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几乎震碎少女的耳膜扩散开来，以飞快速度膨胀开来，刹然间就要赶上两位少女。 “进安全门！” 以撅起屁股的姿势被抱在腰间的娅丝敏大吼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莉莉娅将娅丝敏扔了出去，前者直接大跨步用身体撞上安全门并用另一手将莉莉娅拉了进来，两位少女赶紧用背部靠门将唯一的一丝缝隙压住，而在白色催泪弹扩散中并没有消散，甚至隐约间还能听到其他催泪弹发射的声音。 “敌人想把我们逼往楼上。”娅丝敏说道。 “那我们只能去了。”莉莉娅仰起头，看见在安全门上方被制造成广告类型的通风口已经有催泪弹的烟雾混了进来。莉莉娅和娅丝敏赶紧捂住口鼻，但在鼻腔里面依然出现了火辣辣的感觉。两位少女被逼无奈，只能继续往上前进。 莉莉娅抹了一把流下来的眼泪，看起来像是在哭泣：“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曾经在密封空间经受催泪弹训练时的经历。” “我也是，那可不是美好的回忆。”娅丝敏也被莉莉娅的这番话勾起了记忆，接着少女们来到了三层，躲开催泪弹的扩散范围，但是依然有其他事物威胁着她们。栗发少女悄悄地探出头，寻找着角度看向天台，接着冲着莉莉娅说道：“天台有两个人，全身为黑色服装的制服，头戴着防毒面具，就差把坏蛋两个字写脸上了。” “跟你在前些时候听着的枪声数量并不匹配，恐怕剩下的人已经下楼来寻找我们了吧。” “如果只是呆着不动的话迟早会被找到的，寻找机会反击吧。” “我倒数三二一，一起冲出去，注意压低身子，别把头露出来。” 咚地一声，安全猛然被踹开，从中钻出了两个娇小的身影。于此同时位于天台上的两个黑色士兵也发现正在走廊奔跑的少女们，他们把手贴近耳朵的位置好像是在说什么话，但隔着防毒面具，娅丝敏都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下一秒，他们就端起来了枪，冲着两名少女直接射击起来，枪口闪耀着花光，子弹将混凝土护栏表面的瓷砖打得稀烂，但子弹无法穿透厚重的障碍物，两名少女暂且相安无事。 娅丝敏弯下腰，感觉到发丝被破空的子弹撩起，虽然少女知道子弹并没有命中，但依然免不了一阵头皮发麻。 “喂，在那边！” 半蹲下的莉莉娅突然手指一个方向，娅丝敏快速歪过头向那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组四人的士兵直接将另一面的安全门打开，他们身穿着跟天台上的士兵相同颜色的着装，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队伍。纯黑士兵分为两人一组，从斜侧方向莉莉娅和娅丝敏包围过来。 “喂，怎么办？要退回去吗？” 只见出路被阻挡住，莉莉娅转过头看向娅丝敏问道。 “不用，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娅丝敏低声说道，双腿双脚并用以低姿态往前爬了几米，并露出放手一搏的表情，“我来制造一点动静，然后你找机会逃跑。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一幢正在修缮的民宿，明明走廊天花板上都有着装饰，在安全楼梯路口处有着精致的广告，但我们在来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的人，这里应该是处于马上要开业的状态。考虑到这种情况吧，房间里面应该有可以使用的东西。” 在短暂的思考后，莉莉娅抬起头也露出坚毅的眼神。 “明白了，但我有一个要求。” 娅丝敏露出都什么时候了的表情，但在下一秒栗发少女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并问道：“什么？” “我来做。”莉莉娅轻声地说出自己的选择。 天台上的士兵监视走廊，双手握紧手中的步枪，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神也飘悠地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其实不用细想就能明白，黑衣士兵的时间并不是无限，他们的狩猎是由着时间限制，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天舟玛安娜能有多快的反应时间。 这时士兵的余光突然看到金灿灿的发丝从半人高的走廊外壁冒出，他们直接举起枪向着目标射击，如同发泄般将子弹倾斜而出。子弹一瞬间就将外壁的瓷砖所撕裂，几颗子弹射入了走廊的内部将墙上的挂饰撕裂开来，但他们却忽视了一样东西。 子弹射入被固定在墙上的灭火器，将内部所有意制造的高气压环境所破坏，伴随着一声炸响，白色烟雾猛然在走廊中的一角炸裂开来。 磷酸铵盐干粉，其本身就如同白盐的颜色，只要适当运用就能当成烟雾弹。就像是这样，莉莉娅故意探头引来援助射击，子弹果然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射倒墙上并引发爆炸，扩散的白色烟雾一瞬间就将五米区域笼罩，遮蔽出枪手的视野。而在下一秒，从烟雾中猛然投掷出红色的某物，天台的士兵反射性地以为这是手雷，立马开枪将其击落，但没想到这是另一个灭火器。 这下房子中间空洞的穹顶彻底被白色的烟尘所遮住，至少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楼顶的冷枪。 “不过，这也有坏处。”莉莉娅屏息凝神，在白色的烟花正缓慢扩散的同时也能听见来自侧面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看样子侧面的士兵也因为知道我的所在地了。” 莉莉娅没有犹豫，而弥漫的烟尘在少女的动作中卷起波浪，她猛然地冲出白色的烟雾直面面前的黑色士兵。她的敌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目标竟然直接冲了出来，而且还是以身着白色比基尼，身体上下没有一丝防护的情况下。 士兵猛然后退一步想要扣动扳机，但莉莉娅的速度显然更快，她隐藏在白色浓雾里的双手猛然甩出，将灭火器如同棒球棍一样用力抡起来，就连臂膀上隐藏在白皙皮肤里的肌肉都显露出来。狠狠地打在士兵侧面的头盔上，似乎在头盔内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少女再次一个转身利用还没消失的惯性用身体狠狠地撞上另外一个士兵，在彼此都能感触到呼吸声的距离里面，枪械的作用无限等于零。 莉莉娅狠狠地将手中的灭火器反复砸到士兵的脸部，直到腰下的士兵彻底没有动静，这才从士兵的腰上站起来，甩了甩灭火器底座上残留的血迹。 “嗨，这玩意可比小刀好使很多！” 莉莉娅好像开启了奇怪的开关，满脸兴奋地说道，但下一秒从另一方向枪击将让金发少女乖乖地爬回墙边。看到莉莉娅躲回到墙后，剩下的士兵并没有立即停止射击，而是两人连续不间断地开枪制造火力压制，让少女没有探头的机会。在思考解困方法时，莉莉娅将视线放到被自己打到生死不明的士兵的衣装上，至少想要找到一点关于袭击自己的部队的线索。 ——那是骷髅的符号？ 莉莉娅看到在士兵的肩上有着特殊的符号那是由一具骷髅为主体，两侧苍白的手骨托着一块鲜血淋漓的心脏，象征着不详，仿佛只要盯着就会倒大霉。女孩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士兵手里握着的冲锋枪，莉莉娅伸出手尝试把枪械从敌人的手里拽出来，但却猛然发现，这把枪的侧面有着拇指粗的锁链直连着士兵的制服。 “这还真是保险的安全措施。” ——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莉莉娅心想着，这种行为简直太奇怪了。给士兵的枪械装上锁链，又不是为了驯服野性尚存的狮子的枷锁，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枪和制服固定在一起，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仿佛就像是在强迫着这些士兵拿起枪。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间。” 就在转瞬之间，侧面的士兵已经逼近莉莉娅，与她的位置只有不到五米。 崩坏之刻 Ⅲ ===================== 莉莉娅用指腹将灭火器按压口的提环扯掉，左手握住喷口对准目标，右手手掌摁下按压式开关。白色的盐状灭火粉立即从喷口处喷出，而莉莉娅将喷口对准的自然是正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两名黑衣士兵，白色烟幕不仅可以遮蔽视野，在内置强劲的压力不亚于一阵能动摇平衡的狂风。等到走廊处全都飘起烟尘时，敌人的枪声与火光却还是响起，让原地趴着的莉莉娅丝毫不敢移动。 “可恶，因为知道我在这里才敢开枪吗。” 在狭小的走廊里金发少女明显没有开阔的空间可以游走，而敌人便推断出她的位置进行射击，从而夺得走廊的控制权。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莉莉娅将视线放到天台处，那里由白色粉末所组成的烟幕正在逐渐散去，而枪击的子弹明显可以加快风的流动，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状况。也就是说，必须速战速决。 莉莉娅将内部已经空的灭火器直接朝着不远处扔去，金属声立即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他们立即调转枪口朝着声音的位置射去。而莉莉娅则是抓住这个机会，凶猛地一跳，赤裸的双足站在走廊的外檐，开始朝着枪声与火光的地方跑去。这时，敌人也发觉到那是一个陷阱，立马调转枪口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们立马看到正在烟尘中向自己奔跑过来的影子，正要扣动扳机时，莉莉娅猛然朝着他们扔出了某样东西。 那并不是灭火器，而是沙滩拖鞋。 沾满白色粉末的鞋底直接命中士兵的头部，让他的身体后仰，同时枪击的子弹也偏离预想之中的道路，在烟尘之中划过一道明显的直线擦过莉莉娅的面颊。这时，金发少女高高地挑起，从烟雾之中猛然现身，就像是从壁画中冲破出来的人物，浑身上下都重新拥有色彩。脚跟直接击中另外一个士兵头部，让他的后背撞到墙壁上，另外一个眼看敌人已经接近立马将小刀从大腿处掏出，刺向金发少女的脖子。 莉莉娅一个晃头躲避袭来的利刃，刀刃依然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顺便把泳装的吊带划破。 但莉莉娅并没有在意即将走光的胸部，反而是顺着手臂冲到男人的怀里，双手顺势握住士兵的右臂直接从着腋下钻到他的后侧，接着抬脚猛击他的小腿处，让他的膝盖弯曲，同时向后折到极限的手臂也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身后凄厉的惨叫声莉莉娅松开他的右臂，同时平淡得将他手中的小刀夺走，女孩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一头再次钻进烟雾之中。 ——叮-叮-叮。 正巧在这个时候，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某种节奏在走廊处响起，莉莉娅抬起头露出象征胜利的笑容，少女一边扶着肩带防止泳装滑落，一边从墙上再次取下一罐灭火器，直接拔掉提环让走廊再次陷入烟尘之中。 等过了两分钟后，被少女干趴的四个士兵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飘散的白色烟尘已经落地，整个走廊都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环境，就像是表面镶嵌了钻石。从下方赶来的黑色士兵直接拉起被锤到的士兵，再次组成一个小队，他们再次提起枪望向已经平静地不自然的走廊。 “非常抱歉，她们逃掉了。” 黑色的士兵报告道，但耳机里面却传来清冷的女声。 “不。下方的部队并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从天台上也没有目击到发现她们逃跑的痕迹。她们并没有逃跑，应该是躲到某个房间里面了吧，搜寻这一楼层所有的房间。” “等一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万一这个时候天舟玛安娜的部队冲了进去。” “不需要你的担心，军队早就已经注意到这里。继续完全搜索的任务，之后我才允许你们从地下撤离。” 接着无线电就从单方面关闭，身着黑色衣装的士兵不禁握住拳头，狠狠地锤在墙面上。 “混蛋，开什么玩笑！凭什么她自己的私仇要拉上我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队长，我到底怎么办...?”旁边的士兵捂着自己已经断掉胳膊询问道。 “继续搜索，别忘了，我们的小命可是在那个混蛋的手里。” 说完之后，黑色士兵再次分成两组挨个检查周围的房间，他们用单脚直接踹开房门进行暴力检查。这里确实是一间还未开业的民宿，每个房间都配一套完整设施，从站立式洗澡到卫生间两张小床，甚至还有与阳台相连的小型厨房，在墙壁里镶嵌着闭路电视，在国风椅子上还有未开封标有免费的茶叶。但黑色士兵们无瑕顾及这些，他们只是机械系地将柜子拉开，在面罩后面的皮肤早就流满冷汗，仿佛死神都将透着白骨的手指搭在他们的肩膀上。 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没有后路可走，如果说一开始还有选择权的话，那么现在袭击普通人，杀死军队，彻底沦为袭击天舟玛安娜的恐怖分子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要么继续往前前行，要么就死在这座岛上，永远与自己的家人离别。 “找到了。” 无线电里发出的报告，让黑色士兵们从心里松了一口气。没错，那两名少女虽然是前军人，但如果抛开身份来看，就是两名没有手握任何武器的凡人，只要下次见到将她们射杀，一了百了。黑色士兵们手心里全是隔着手套握着枪械，他们站在虚掩的门前，悄悄地将没有关死的门打开，六个士兵相互监视着一个角度走进客厅里面。这里确实有那名少女来过的痕迹，在棕色的地毯上还残留着白色粉末，士兵直接走到深处，将枪口对准柜子。 “在阳台外面！” 握住自己的右臂黑色士兵说道，因为他看到残留着阳台地面上的血迹，那是被小刀所伤的痕迹。 “可恶，她们想顺着外侧的管道疏水管道往下逃跑，抓紧，说不定还能跟上！” 其中一个士兵看透她们的想法，一想到如果让那个少女逃掉，自己的小命说不定就会再次终结，他直接奔跑到阳台处却迎面撞上玻璃。 “可恶可恶可恶，锁，锁在哪里？” 士兵着急地喊道，这才在侧边找到锁芯，却又发现阳台根本就没有锁住，只要直接一拉就能打开。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面具上裂痕的士兵突然说道，余光猛然看到在桌子底下被故意隐藏起来的金属瓶，而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意的，‘当心煤气’的红色标志正朝着他，而压力表正在顶端不停地颤动。 在下一秒橙红色的火光突然从侧拉阳台下方的缝隙中传来，火焰直接引燃空气，就在黑色士兵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炸裂的火光在一瞬间内猛然膨胀，犹如从火光之中诞生的恶魔，张起血盆大口就将在场的所有士兵所吞没，将房间里可燃烧的一切全都化为一滩黑色的残烬。 头顶上的四楼突然爆炸，火舌冲出玻璃，将碎裂成片的玻璃挥洒在空中，如同下起一道美丽的钻石雨。娅丝敏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防止被飞舞的玻璃渣划伤，跟着莉莉娅一起拐进房子与房子之间的一条小道。 “这些他们终于明白不要小看穿着泳装的少女了！”娅丝敏握紧拳头，脸上尽是兴奋之情，就差跳起来传达自己的喜悦。接着，栗发少女快速地恢复平静，冲着建筑的缝隙之中观察天台上的敌人，“他们已经没有注意到我们吧？” 莉莉娅在旁边捂着肩膀，防止泳装滑落。她看向另一个方向，发现在不同的小巷里面，身穿着蓝黑相间的士兵将这座建筑团团围住，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人质的安全已经解除。 这时不远处带头的士兵向莉莉娅竖起一根大拇指，向着反方向指了指。 “天舟玛安娜的士兵已经包围住了那座建筑。说实话，就算他们注意到我们也无力继续追杀我了。” “接下来只要随便逮住一个士兵就知道敌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了。” 莉莉娅带着娅丝敏朝着战局远去，但就在即将离开小巷的时候，娅丝敏牵住她的手。 栗发少女让莉莉娅在原地蹲了下来，然后伸出的手指一不小心碰到金发少女肩上的血迹与肌肤，娅丝敏轻轻地张开粉嫩的嘴唇，将如同棉花的触感接触到伤口，其中还有温暖湿润的液体流淌在伤口上。 “呜...” 莉莉娅轻轻地发出吃痛的声音，但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少女先斩后奏的动作。在几秒后，娅丝敏才把嘴唇离开，将嫩红的香舌伸回唇中，留在伤口上的些许延液拉成丝线，但伴随着少女的离去残留在伤口上，最后栗发少女拿出餐巾纸轻轻地垫在伤口上，最终双手熟练地从莉莉娅的手中结果断掉的系带，快速系成结，这样就变成一个简易的绷带。 “这样就处理好了。” 看着漂亮小巧的蝴蝶结，娅丝敏点了点头。莉莉娅却是撇过头，可以从她如天鹅的脖颈与耳朵的酡红看出，她现在肯定是害羞的状态。而娅丝敏则是没有点破，将莉莉娅拉了起来后，离开小巷来到空无一人的街道。 “莱卡果然是把街道都清空了，没有一个人的感觉真是有些惊悚。” “毕竟这里原本是夜市，早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莉莉娅走在大街中间，看着正关着卷帘门的商店，回忆起自己和娅丝敏曾经在这里摸鱼吃饭的时候，“所以才能快速地把民众疏散吧，如果房子里面都是人的话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倒觉得这是因为我们把这一片整停电的原因，大部分旅客都转移到另外一个区域了。” 伴随着娅丝敏的话语，莉莉娅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到自己执勤的区域，在不远处就是那片儿童水池，而转个角就是发生事故所在的车道。 “这还真是巧，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故...完全不知道人群能不能有序撤离。” 这时莉莉娅突然感觉脑袋里划过一瞬的电花，而后颈处却传来一阵凉意。金发少女反射性地开始观察周围，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本是人群已经流通的主干道早已一个人都没有，而起因是因为今早的吊车失控让这一街区的发电机停止运作，接着在中午还没有到的时候发动了恐怖袭击。 两位少女并肩走过一辆两人高的房车，莉莉娅发现这是一辆修理用的专车，在侧面的涂装上有着天舟玛安娜专用的标记，其中内置小型发电机和移动型维修，专门负责这一类的事故。 “娅丝敏，从恐怖份子的角度来看故意把街道清空到底有什么目的？” 莉莉娅转过头问向栗发的少女，而修长的睫毛上下颤抖两下后，娅丝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为了方便狙击手确定目标吧，你看，将所有街道清空后，那么唯一走在街道上的人肯定就是重要人物，简直就像是会移动的靶子...” 话还没说完，娅丝敏也反应过来，脑袋如同锈掉的齿轮一样转了过来。 “等一下...不会吧？” 两人这才注意到她们早就踏入敌人的陷阱，已经被纳入敌人的瞄准镜之中。 远方的某人扣下扳机，子弹划破空气传来了一阵尖啸声。 这一次的爆炸声远比前一次更加剧烈和凶猛，冲天的硝烟如同烽火一般直达天际，半边的街道都被房车的残骸所覆盖，在地面上只留下被烧黑的金属与认不清是什么部位的电子机械，只要注视着仿佛就能闻到从那里传来硝烟的味道。 少女从房顶站了起来，银色长发中有被挑染成灰色的发丝正在迎风招展，她用带着手套的右手单手拿起长达一米的重型狙击步枪，熟练地将枪械一分为三装进大提琴盒子里面，而后女孩伸了一个拦腰，从夹克衫里面露出纯黑色的比基尼和姣好的身段。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喂，我亲爱的伊耶塔酱，你那边怎么样啦？你不知道我看着电视里面报告的事件，是说什么地下电路异常所发生的爆炸。你有没有被爆炸所伤到啊？” 还没等女孩开口，电话里面的男性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女孩皱了皱眉头，用着不快的语气说道：“已经把目标击毙，顺便也把她的同伴也给杀了。我的目标完成了，接下来就靠你们那边了。” “哦？恭喜恭喜。不过伊耶塔酱，你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把记恨三年的仇人杀死了不是应该欢呼一下，要不要开瓶啤酒庆祝一下吗？我差点忘了，你还没到饮酒年龄来。” “闭嘴，阿斯特。” 伊耶塔·弗雷德的口吻仿佛是一座散发寒气的冰山。 “我们两个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仅此而已。我的复仇已经完成，接下来该是你的任务了。今天结束后，我们两个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前提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阿斯特也终于收回轻佻的口吻，露出狐狸的笑脸，“你接下来去巴比塔吧，我想我送给他们的礼物应该快到，别忘了把身份认证给解决了。而我要去会会我的老朋友，吸血鬼的残党还在逃跑。” 伊耶塔正准备挂电话时，手机里面却又传来阿斯特的一声惊呼声。 “给你提个醒吧，伊耶塔小姐。不要小瞧‘战场的恶魔’，如果仅仅是你就能将她杀死的话，她的尸体早就不知道在哪座尸堆里面腐烂了。” 接着，电话被单方面地挂断了。 “这是叫我去检查尸体的意思吗。” 伊耶塔在原地轻声地说道，接着银发少女把视线转向残骸正在燎燃的街道。这个距离对肉眼来说已经是到极限，除了焦黑的残渣和黑烟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现在再一次组装狙击枪未免太过于浪费时间，更何况... 银发少女将视线偏移，在建筑间隙之中的小道中出现蓝黑制服的人群，他们的身份是驻扎在天舟玛安娜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有亲临战场的经验，并非是白纸一张。想要确认尸体就要绕开他们，如果搞不好还会开战，更何况现在的太阳已经来到头顶，再次使用狙击镜的话强烈的反光会一瞬间将自己的位置暴露。 ——先去完成阿斯特的计划吧。 伊耶塔想到，对于莉莉娅的事情就算玩几个小时清算也是一样的，但自己唯独不想欠那个男人任何东西。银发少女用着左手拧开天台的门，走上通往下侧的台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黑暗之中。 这时在距离小一千米的地下，两位少女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汗滴将彼此的肌肤染湿，两双蓝色的眼睛惊魂未定地看向彼此，最终在几秒钟的沉寂之后，少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巴不约而同地搭在彼此的肩上，想要放松一下一直僵硬的肌肉。 但别忘了，莉莉娅的肩膀上还有伤。 “咿咿！” 金发少女发出一声惨叫，吓得娅丝敏的脑袋猛然往后缩，后脑勺撞到背后的石墙上差点当场去世。 “我们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我可不希望又莫名其妙地负伤了！”娅丝敏咧着嘴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头部仰起，如同井中之蛙看着不到宽一米的天空，而视线所及之处已经不再碧蓝，倒是被脏兮兮的余烬染成灰色。 现在两位少女正呆在一座小井之中，准确地说，这并不是地下水道。在天舟玛安娜独特的设计当中，最靠近地面地下是一层由复杂的机械所组成的通道，这里不仅能指引汽车前进的磁悬浮轨道，还有能给行人分配出的无线式充电器，而给大楼供电的发电站也是位于地下。而维修的房车为什么会呆在人行道呢？那是因为工作人员为了修理地下的发电机而将井口打开，只不过因为恐怖袭击的缘故，这座井并没有及时地关上，这也间接性地救了娅丝敏和莉莉娅一命。 “那个家伙毫无疑问是来真的。”娅丝敏说道，“恐怕刚才的狙击是在十分遥远的位置，为了保证杀死我们并没有选择挨个狙击...” “而是直接射击移动式电箱，产生的爆炸就差一点就能把我们双杀。” 娅丝敏想到要不是莉莉娅反应及时，在那个时候拽着自己的泳装一起跳下维修井，那么自己早就被炸死了。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维修井的宽度显然不是为两个人设计的，两位少女就这里在以面靠面的方式卡在了中间，而奔走的火光差点就把莉莉娅一头刚刚长长的一点金毛点着了。 “可恶..莉莉娅，深呼吸..!我卡住了！” “等一下，娅丝敏那个地方...不行！不能挤！” 伴随着几秒不可描述的呻吟声，娅丝敏这才从维修井里面爬出来，但栗发的少女并不敢在街道上进行一秒以后的停留。娅丝敏连爬到跑压低身子爬到最近的小巷，并鼓起勇气爬下身子往狙击可能来到的地方望去，时刻注意着可能被阳光反射的狙击镜片。在平静的五分钟后，娅丝敏猜测狙击手可能已经离去，赶紧招手让莉莉娅过来。 “这下怎么办？” 娅丝敏一想到无时无刻都可能有一把狙击枪对准着自己，汗滴就止不住从脸颊上流下。这种无形的恐惧感比起眼前拿刀的人更为恐怖，更何况这里还是天舟玛安娜，狙击手可以藏于无形之中，而自己身边的任何人都像是人质。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莉莉娅咬着指甲，深蓝色的瞳孔下定了决心。“只要我现身的话，狙击手就不会加害任何人了。” “等一下，冷静一点。”娅丝敏赶紧拉住金发少女，“肯定有办法能完美的处理这件事的，对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把麻烦扔给上级...!” 娅丝敏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再看到上面好几页的未接电话后眼皮再次一颤。她直接点开拨打的按钮，冲着现在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打出求助电话。 不到一秒电话就接通，正当娅丝敏正准备迎接怒火的时候，莱卡的声音却比想象之中要平静许多。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死了，算了不谈这件事。天舟玛安娜已经被入侵，不只是狙杀，现在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遭受恐怖袭击。” 崩坏之刻Ⅳ ==================== “刺杀之后又是恐怖袭击吗？难不成今天是黑五之类的节日吗” 娅丝敏震惊地看了一眼莉莉娅，最终把手机调成免提，放在自己与莉莉娅的中间。两名少女呆在小巷之中，在建筑群的中间席地而坐，这样周围的房子就能当作防护墙，来阻挡难以预料的狙击。 “没错，就是这样。” 莱卡回答道，而在身后嘈杂的背影可以听出他正在奔跑。 “具体原因我也是一头雾水，我比谁都更想知道缘由，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已经容不得一件一件解决。娅丝敏，你们违反命令两人独自行动的事情我回头再干你算账，但现在有着更紧急的事情去做，你应该明白吧？如果天舟玛安娜真的被攻破到底会发生什么。” “...？” 莱卡压低声音，恐怕是害怕周围的人听到自己的话：“这里可是一座孤岛，如果驻留在这里的警备人员被控制那么整个天舟玛安娜里面的游客就会变成人质。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程度，这里虽然很大，但也是一座暴风雪山庄。” “你的意思是说...恐慌情绪的连锁吗？”莉莉娅接过话说。 “没错，莉莉娅你拥有着城市反恐的经验，所以你很清楚一个普通市民的心理到底有多么脆弱，而一旦恐惧开始蔓延，就像是倾斜的天平一样，难以想象人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莱卡喘息着，然后两位少女从手机里面听到锁门的声音，“现在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已经被惊动了，现在她的助手已经前往作战指挥部准备反击，现在她已经代理我成为驻军的指挥官。” 娅丝敏叫道：“等一下，这么说也太无理，竟然直接把军官踢下台，这样强硬的做法简直是前所未闻！” “更何况是一个拥有指挥经验的指挥官，这样的做法难道是被恐怖分子吓破胆了？”莉莉娅的语气也不和善。 “不。”莱卡的语气倒是轻松了一些，似乎是在感谢两位少女对自己说话。要知道莉莉娅可是出了名的不尊重上级，就差把白眼对准上司，听到她这么说，莱卡也能感觉到金发少女已经在心中承认了自己。 但是，莱卡真实的想法跟她们并不一样，他继续解释道：“是我主动让出位置的，在这一方面，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有着更多的经验，倒不如说有她这份强硬的态度才是这次危机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听着，莉莉娅，这次的事件并不一般，恐怕跟你以往处理的恐怖袭击都不一样，那时的经验已经不适用于天舟玛安娜。把你作为目标的狙击手肯定跟恐怖分子是一伙的，但我们并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莉莉娅干涩地说道。 “刚刚才知道的。”莱卡说道，接着从电话里面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但是袭击你恐怕只是他们无所谓的一环，只是一种彰显着自己已经存在的手段。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是身居高位的人物，天舟玛安娜作为度假圣地其实也是某些政治人员的避险处，玛安娜虽然受到各个国家的掌控，但实际上是一个微型的独立国家，是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实体。而因为安全原因，这里在今天以前几乎都没有任何刺杀行动，可谓是政要都能安心的安全屋。” “但这种事情也就已经到今天为止了。”娅丝敏说道。 “没错，虽然不知道敌人是怎么混进天舟玛安娜的，但目前可以确定他们携带着炸药，枪械，有着精良的装备，组织严密，计划完善的袭击天舟玛安娜，比起恐怖分子更像是某个国家的特种部队一样。”莱卡无心地说道。 “外界有恐怖组织敢承认吗？”莉莉娅问道。 “哼，毕竟可是天舟玛安娜呢，以安全著称的城市呢！能够袭击这里可是能写进历史教科书的，我猜全世界的恐怖组织都在为名留青史的机会争先恐后的高举双手吧，就像是争抢食物的雏鸟。”娅丝敏对着那些组织嗤之以鼻，就差把一口吐沫吐到地上了。 别忘了，娅丝敏成为孤儿的原因就跟那些恐怖主义者脱不了关系。 “现在他们倒是安静得像是听话的乖宝宝。”莱卡补充道，“如果恐怖组织真的一不小心伤到无辜的重要人员，那么接下来他们要承受的可是数个世界大国外加一个天舟玛安娜的报复。抱歉，他们已经袭击了？打扰了。我推测，理事长已经在脑内计划好了复仇计划的每一步骤。” “听起来，你跟天舟玛安娜的持有者很亲密的样子？”莉莉娅眨巴眨巴眼睛，八卦之魂燃起。 “不不，也就共进了几顿晚饭的程度。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介绍她给你们认识吧，艾瑟妮西娅小姐对你们还是蛮有兴趣的，特别是听说有一位女性士兵是身高与战斗力成反比和另外一位被不同的长官视为眼中钉的金发少女。” “说正经事！”娅丝敏额头上的血管差点爆炸，“让我猜猜，天舟玛安娜的女主人不可能让一个有能力的人偷懒摸鱼，她肯定指派你了什么重要的任务吧？” “猜对了。我现在正在整理可能会成为恐怖袭击目标的人的名单，这些都是天舟玛安娜的机密文件，想要浏览的话不仅需要我的指纹和虹膜，还需要二十秒一换的安全密码，啧啧，现在天舟最大的秘密正握在我的手里，想想都有点兴奋呢。” “都说了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对共享秘密这种事情心动不已。”娅丝敏冷静地吐槽。 而莱卡则完全没有理会娅丝敏不解风情的发言，只是随着电话对面一声清脆的响声结束了如同钢琴演奏般的敲打声，两位少女都知道，那份象征着生命的名单已经出现了。 “啧啧。”莱卡发出咂舌声，“这份名单的第一页上，三分之一的名字都在电视上出现过，另外三分之一是只要咳嗽一声保险公司都会直接派出医疗队伍，最后的三分之一看上去都是只是一些普通人呢？让我看看下一页，有些名字好像是二十一世纪新生宗教首领的名字，还有几个算是世界有名的科学家，我知道他们正躲藏在天舟玛安娜悄悄完成自己的研究。简单来说，这份名单里面只要随便死一个人，某一个对应的领域就颤动。” 莉莉娅和娅丝敏，并不知道莱卡是否在开玩笑。 “不过这里倒是出现了许多不那么眼熟的名字，看起来是真正的平民。”莱卡继续说道，“这里有一位叫做蒂娜·弗格森，另外一位叫做安铂尔·弗格森，看起来这名字是一家人，或许是姐妹，母女的关系。” “这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 旁边的莉莉娅皱起眉头在脑中思索，娅丝敏则是对这一清单抱有怀疑。 “莱卡长官你真的确定那份名单靠谱吗？如果在一大堆重要的人名中间出现了两个跟本次事件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人，那么我不得不怀疑名单的选取条件是什么？” “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专门模拟恐怖袭击而制作的反制手段，系统会从全世界的网络里抓取任何跟本次恐怖袭击有关联的信息，并进行交叉验证，反复排除，最终形成了这份名单。按照理事长的说话，只要是出现在这张名单上的人物，都有可能成为报复的目标，这是大数据进行计算的结果。”莱卡说道，再次敲打着键盘，不知道在干什么。 娅丝敏眯起眼睛：“那么就验证一下准确性吧。” “正有此意，如果最后才发现这份名单有错误那就太晚了。”莱卡倒是在这方面同意娅丝敏的说辞，但是要进行验证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普通的软件工作者恐怕会对代码进行排查吧。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听着娅丝敏的口吻，她好像有什么想法，“你有什么办法吗？” “很简单，这份名单上是否有莉莉娅的名字？” “哎！”旁边的金发少女突然一抖。 “既然是大数据生成的结果，那么肯定有一定的预知性，偏差肯定是存在的。既然如此的话，就验证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知道准确性。在刚刚的袭击中，恐怖分子可是无视军队直接对莉莉娅与我进行狙击。” “明白了。”莱卡很干脆地说道，接着伴随着一声清脆地回车键，“确认了，莉莉娅的名字，全名为-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天舟玛安娜的安保员，前吸血鬼部队的军人，这下可以排除是重名的可能性了。” 娅丝敏与莉莉娅对视，然后相互点了点头，在短暂的视线交错中两位少女就达成了一致。 “莱卡长官，把那两个平民的位置发给我们。” “不，等等。”莱卡突然倒吸一口气，像是发现了更加惊恐的东西，“喂喂喂，最后一页出现了几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名字，等等，如果这些混蛋出现在了这里那不就意味着...!” “嗯？”莉莉娅和娅丝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等待着莱卡的回复。 “坏消息，莉莉娅。”莱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比起恐怖份子，还有更麻烦的存在正在天舟玛安娜上，或许这些恐怖分子就是被他们吸引来的，可恶，这么想的话他们为什么会刺杀你就能想通了。” “莱卡长官，你发现了什么？” 莉莉娅也从气氛中感觉到情况不妙，透明的汗滴冲着脖颈处划下，沾湿了渗透着血迹的餐巾纸。 “名单最后出现了吸血鬼部队成员的名字。” “！！” 娅丝敏赶紧拿起手机，飞沫四溅地问道。 “等一下，这个名单不是只会挑选在天舟玛安娜的人吗？但名单出现了...那不就意味着他们也在岛上，如果他们能上岛为什么你却不知道，你可是天舟玛安娜的安全负责人吧？” “天舟有关驻军的规定很严格，这关系到军队的数量和评价，吸血鬼部队这只影之部队肯定不可能是合法上岸。再加上是大数据抓取，有可能只是克雷多斯啊，摩里尔啊，用着自己手机的账号在天舟玛安娜的某处连接上了网络，又或者是随时可见的摄像头捕捉到了他们的剪影，有无数种我们意识不到的方式能被天舟玛安娜的锁敌程序发觉。” “我想起来了！” 旁边的莉莉娅突然一声惊呼，吓得娅丝敏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想起什么了？今天是某家超市的打折日期吗？”娅丝敏转过头埋怨着莉莉娅不要一惊一乍。 “摩里尔啊！摩里尔的全名是摩里尔·弗格森跟上个世纪某个足球明星同名，因为我根本不关心足球导致经常忘掉摩里尔的姓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摩里尔曾经跟我说过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着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最关键的是女儿的名字叫做安铂尔，今年九岁！” “Sh*t。”莱卡直接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就算从这语气也能听出莱卡现在正用双手扶住额头，“恐怖分子果然跟吸血鬼部队有关系，这也证明为什么名单上会出现那两名Lady与莉莉娅的名字。” “喂，我也是吸血鬼的成员之一噢，别把我给忘了。” 娅丝敏在旁边举起手，不甘寂寞地吸引住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 “我知道，但可惜的是上面并没有你的名字。”莱卡不知是用着悲伤还是庆幸的语气，仿佛用着无形的手拍了拍娅丝敏的肩膀，“只呆了短短四个月，你肯定没有融入吸血鬼的环境吧。不过没事，你旁边的金发少女最短记录是两个月，继续加油哦娅丝敏！” “重点才不是这个吧！” 莱卡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看样子的话这可能并不是短期的仇恨，既然娅丝敏没有在名单上的话，那么莉莉娅的仇人并不是来自西帝汶，而是更往前的时间。这么推理的话，应该跟对你怀恨在心的大洋洲没有关系，跟威廉姆斯的关系也不大。” “抱歉呢，据我所知，我过去惹的麻烦也不少。”金发少女撇了撇嘴，侧过脸不快地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娅丝敏说道，“如果有人选的话我们还能制定战术，拟定策略。很可惜，既然不知道敌人的真面目的话那就只能见机行事，摸着石头过河了。” 听到娅丝敏的话，金发少女低下脑袋，紧锁着眉头依旧在奋力思索。接着，她感觉到了有人轻轻地牵住自己的手腕，莉莉娅抬起头看见娅丝敏把脑袋伸了过来，用着关切的眼神盯着自己，浅蓝色的瞳孔里面是对自己的关心。 “没关系的，莉莉娅。我们都知道你曾经做的，所下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所以我会坚决的站在你的这边，将所有企图伤害你的暴徒打倒！”娅丝敏说着另外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在空中挥动了几下，仿佛正在把看不见的敌人击倒，“所有的事物都会得到应有的结果，这是我的老师给我说的话，大概意思类似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意思吧。” “真是令人安心。” “咿！” 莉莉娅突然也伸出手将白嫩的手臂搭在娅丝敏的肩上，将她娇小的身体拉了过来，用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蹭了一下娅丝敏的脸蛋，让栗发少女发出幼女般的惊呼。接着莉莉娅的动作更为大胆，更是直接用手伸进娅丝敏的纤腰上的泳装露洞里面，用着指尖在细腻的皮肤上滑动，指腹也感觉到一道凸起的伤疤。而怀中的少女的面颊则是变成熟过头的苹果，从两瓣嘴唇里面发出微小的呻吟，吐出炙热的气息。 而这时莉莉娅才重新调整自己的面部，从有心事闷闷不乐的状态再次变成了对娅丝敏特攻的咸猪手，并绽放出了跟平时一样的笑容。 “看到你们两个还有精神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里面的莱卡倒是颇为心累地吐露，“反正今天肯定还长，你们多余的精力肯定都有发泄的地方。” 莉莉娅一边发出哼唧的声音一边松开娅丝敏，栗发少女立即像是挣脱了狮子束缚的小动物一样爬在地上，喘着粗气用着浅蓝色的瞳孔狠狠地盯着莉莉娅，眼神之中仿佛在说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那么开始布置计划吧。”莉莉娅手握着刚刚从玩弄时从栗发少女手中夺走的手机，直接用着成熟的口吻说，“莱卡长官，你应该能找到那对妻女的信息吧，把她们居住的宾馆位置发给我们。我们就不去跟大部队会合了，太浪费时间，所以直接便衣去找她们说不定还能在途中遇到不知道在哪里的吸血鬼部队。” “大部分军队都需要保护各国政要吧，不合群的人就去处理保险装置就好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敌人会袭击两个无辜人，但也为了以防万一。”娅丝敏边说边站起来，用着手指调整着陷进股间的泳衣，接着突然趁着莉莉娅看着自己发呆的瞬间右手如同闪电伸出，从金发少女的手里夺回了手机，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不过...” 娅丝敏看着正在往歪头晃脑找手机的莉莉娅。 “我要单独行动，莉莉娅回到巴比塔中接受保护！” 莉莉娅直接开始闹别扭如同犯浑的小女孩一样将金发摇来摇去。 “哎！为什么！明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战斗力更高吧，现在的局势可没有休假的工夫，而且让我一个人偷懒会让我对不起正在奋力保护天舟玛安娜的士兵的！” ——这家伙还真的可以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种话啊。 娅丝敏和莱卡不约而同地想道。 “莉莉娅，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敌人的目标，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娅丝敏虽然平时跟你一样脑袋很笨还转不过弯，但她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不是多一个士兵少一个士兵能解决的。” 娅丝敏挠了挠脑袋，揪着侧脑的栗色发丝低声说：“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刚刚被骂了？” “更重要的是你还是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个目标，他们在爆炸场中没有找到你的尸体的时候就会更加警觉，而且，他们的做法看起来并没有把平民的伤亡看在眼里。为了保护平民，还有你自身的安全，莉莉娅你应该明白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吧？” 莱卡口中的询问并不是命令，也不是要求，而让莉莉娅自己的去选择，这或许才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摸样。 “只要我活着就是胜利吗。”莉莉娅在迟延了数秒后缓缓地开口道，她把目光放在手机上，仿佛在跟莱卡对视，“我明白了，我会悄悄溜回巴比塔。” “呼——”莱卡松了一口气，随后向她道谢，“谢谢你，莉莉娅。娅丝敏我已经把那两位女士的所居住的宾馆和地址发给你了，你直接出发找到她们并保护她们的安全，等到军队正式接应她们。” 娅丝敏点了点头，打开莱卡发给自己的文件，并对比天舟玛安娜内部的地图，在数秒内就将路线大概记清楚。 “然后莉莉娅，现在天舟玛安娜正在全力隐藏这次恐怖袭击的真相，这并不是逃避责任，而是为了将混乱减低到最小，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将一切如实说出。我再次感谢你相信了我，不，相信了天舟玛安娜，而我和其他人会全力向你证明，你的选择不会有错。” 虽然莉莉娅并没有直接看到莱卡，但依然能感觉到他正在朝着自己低头，因为他语气里面充满着决心和感谢，跟那些莉莉娅曾经接触过的傲慢与愚蠢的军官完全不一样，是一位真正合格的上级。莉莉娅愿意用生命相信这种人，就跟她相信着克雷多斯长官一样。 两名少女在原地站起，宣告着短暂的分别到来。她们都需要奔向自己的战场，去承担自己的责任，但在此之前，就跟她们曾经所经历的战场一样——娅丝敏伸出拳头指向金发的少女，而莉莉娅也模仿着栗发少女的动作，两个拳头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这是宣告，是战斗打响的象征。 故人 Ⅰ =================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 柔和的女子播报员声音正响彻在天舟玛安娜的上空，让大街上如行军蚁般的人群短暂地停止流动，共同地抬起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大屏幕。而在由人们组成的沙砾海洋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逆流人群，依靠着身体优势在众人的缝隙之间不停地穿梭。 这位少女自然就是守卫天舟玛安娜的安全员之一，娅丝敏。栗发少女在听到广播后并没有回头，在分秒必争的时间里她没有驻足观看的闲暇，少女只是按着脑内的路线不停地向前。 “气象观测站观察到天舟玛安娜的前方即将与夏季风暴-代号为蓝鸢尾的风暴进行接触。请各位旅客注意，并仔细倾听，风暴将于三个小时后可用肉眼观测，那时天舟玛安娜将关闭所有地面上的设施，请所有旅客在两个小时内返回自己所居住的宾馆，并呆在房间之中。天舟玛安娜会在与风暴接触时免费开启直播，与各位游人共同观赏着大自然奇观。本条播报将会以十分钟为间隔进行播放，请各位游人转告自己的游人与家人，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以上。”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娅丝敏还是稍微放慢脚步，抬起头看向正在宣读稿子的播报员，并猛然发现这个人自己还认识。那是天舟玛安娜的新人偶像尤娜，最近能频繁地在电视与大屏幕上看到，甚至在一个小时前自己和莉莉娅还看到尤娜正在为某个咖啡厅进行开业庆祝，是最近曝光率最多的偶像。 ——用偶像来当播报员？ 娅丝敏在心里叹服，这不愧是天舟玛安娜的风格。因为这是能最大程度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方法，用来传达消息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但更重要的是这则消息本身，在恐怖袭击恰好发生的时间点居然要跟风暴面对面接触？这么想这都应该是为了让旅客乖乖回家，而随意编造的理由。 ——但还不止，清空街道，关闭地上设施，这不就跟封城一样吗？而且通报上也没有说关闭的具体时间是多少，那么果然这是天舟玛安娜专门用来应对恐怖组织的方法。不仅可以做到最大程度地保护无辜者的安全，还可以在恐怖袭击发生时快速定位，以最大程度让民众处于‘无知’的状态时，让他们心甘情愿钻进保险箱里面。 ——消息说到底还是要取决于游客们对于风暴的兴趣有多大了，对我来说这只是多了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而已。 娅丝敏一边想道一边好奇地望向周围游人的脸，接着差点被吐沫喷了一脸。 “好耶！终于给碰到了，天舟玛安娜最为盛大的活动，近距离观察风暴，这可是在期望度调查上得到罕见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期待率！”位于娅丝敏旁边的一个身穿海滩衣的壮汉直接举起啤酒杯朝着天空撒去，像是吸了兴奋剂一样全身颤抖不止，甚至把橙黄色的啤酒洒在了旁边人的身上。就在娅丝敏以为一场斗殴就要发生的时候，旁边被浇了一脸的男人也是一脸兴奋地转过身，拿着被防水膜覆盖的摄像机的双手正颤抖不止。 “终于...终于遇上了！”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传达彼此的喜悦之情，“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拍摄一组位于风暴之眼的照片，那可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奇观，毁灭的气流所构成的乐土，简直就是绝佳的取景地！” 不只是他们俩，甚至周围的人们也开始进行短暂的狂欢。 有的人正对着电话怒吼。 “喂！赶快给我预约最近最高的宾馆，然后在楼顶架上延时摄像机，这可是我们大学毕业研究的杀手锏，肯定能从所有作品里面脱颖而出！什么？你说这附近是宾馆的顶楼全都被预约了，还是被正经的气象研究组织？你在开什么玩笑，赶快给我去进行交涉，反正我们只需要一个能架设摄像机的位置！” 甚至娅丝敏还看到有对情侣的男方把正准备掏出来的钻戒重新放回口袋里面，看样子他是找到了新的求婚机会。 “全疯了，全疯了。”娅丝敏突然感觉到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简直就是天才，这座城市完全就是为那群喜欢海洋，渴望刺激的人们所制造的，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不可能不接受能呆在暴风眼里面的机会吧，甚至娅丝敏还推测出这个活动肯定不止举办过一次，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离谱的期待率！ 栗发少女叹了一口气，忽略正朝着街边小店里面批发以箱为单位啤酒的人们，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这份快乐并不属于自己，娅丝敏自然明白，因为她肩上还担负着保护他人的责任。 这时在另一边，位于巴比塔的最顶部，莱卡长官正笔直地站在大屏幕的面前，蓝色的光芒从屏幕中发出成为了作战指挥室唯一的光源，让莱卡的身影变成黑色的剪影。男人回归到军人的状态，在面对自己的上级时理应充满着尊重，但更多的，莱卡应该是在为前些时候自己指挥失误的决断而感到自责。 在敌人的突然袭击下，让A队的十二名队员受到不同程度的重伤，但幸运的是他们无一死亡。 “莱卡，你不必担心。这样的情况我在很久以前就预想过，天舟玛安娜从存在的开始就迟早会被外界的人撬开大门，不用感到紧张，因为这一类的事件在以后会变得更多。” 听到来自上方的话语——从位于指挥的椅子上传来，那把椅子本来是莱卡在之前的位置，但现在已经更换成了别人。 声音的正体是一个听起来十分年幼的女性的声音，声道犹如还没有完全发育让人想起了未成熟的小奶狗，但别忘了，现在能坐在指挥者位置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舟玛安娜的管理员，这座城市的理事长。 艾瑟妮西娅（Athanasia），就是她的名字。 接着莱卡听到了椅子转动的声音，一直以来背对着光源的理事长终于走出黑暗，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那份生死攸关的名单。 “我大概明白袭击者的目的了，而接下来天舟玛安娜将会调转方向，直接朝着‘蓝鸢尾’的所在地前进。风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要在结束之前解决所有的敌人。” 真皮椅子发出了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清脆地响起，莱卡抬起头看向天舟玛安娜的管理人。艾瑟妮西娅只不过是一位看起来不满十五岁的少女，娇小的个子就算穿上高跟鞋也在一米五以下，红色的晚礼服包裹着稚嫩的身躯，在衣服的表面还镶嵌有金色的缎带作为装饰，看起来就像是被精致打扮起来的贵族茶杯。但更引人瞩目的还是艾瑟妮西娅超越年龄的美貌，血红色的瞳孔半眯打量着手中的资料，金色如同丝绸的发丝干净利落地垂在胸前，淡漠的面颊下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敌人的目的是政要人员的话，我们的人手完全不够。”莱卡看着正逐渐走来的艾瑟妮西娅，向她报告。理事长听完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没有对面前的窘境表达出任何担忧，而是走到莱卡的面前将这些文件拍到他的肚子上，在纸片散落之前莱卡用手接住文件。 艾瑟妮西娅用着甜美的声线说道：“将保护政要与科研人员的士兵撤走。” “什么？”莱卡以为自己听错了。 “将保护政要与科研人员的护卫撤走，不，干脆也把保护宗教人员的贴身士兵也给撤走。”艾瑟妮西娅用手撑着桌子，将自己的身子靠上去，并用着血红色的瞳孔看着莱卡。 莱卡反射性地看向周围，天舟玛安娜里的科研人员大部分都是外派，如果让他们听到了艾瑟妮西娅的发言那后果不堪设想。但此时这间作战指挥室里已经没有除了他们俩以外的任何人，必要的资料和设备都已经转移，看样子是要把指挥部隐藏到其他的地方。这恐怕就是为什么艾瑟妮西娅敢这么大胆的原因。 “您确定吗？如果他们遭受攻击，天舟玛安娜的立场...”莱卡将声音放低。 艾瑟妮西娅坐在宽大的桌子上，随后站起来，从裙摆下露出幼小的脚踝与黑色的皮靴。理事长就这样站在办公桌上，抬起头看向投影出的天舟玛安娜的3D模式，并问道：“莱卡，你应该知道天舟玛安娜有多少驻军吧？” “不到一千。” “准确地说是九百二十二名来自NATO的士兵，北约可是一个和平的地方，没有饥荒和战乱，人们生活在富足的环境中。参军的年轻人只是想混几年就能得到社会福利，但他们也是需要吃饭的，哎啊，但现在全球经济的不景气，组织没有活干还怎么喂饱他们？啊，他们一拍大腿就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名叫天舟玛安娜的地方，他们把士兵交给我管理，然后我还有亲自花钱给他们喂饭。” “不需要保护那些蛀虫，他们本来就住在万无一失的安全堡垒里面，科研人员也是如此，我并不会觉得敌人的目标是宗教人员，他们根本就举无轻重。将士兵派往人流量最大的民间宾馆与中枢位置。再把一小部分士兵监视着天舟玛安娜的外侧，监视海底，断绝敌人逃跑的任何机会。最后我们只需要引蛇出洞，但代价是我们需要一个位高权重，散发着甜美香气的鱼饵。” 理事长停下脚，将皮鞋一踢，正好落到3D地图标为红点的地方，那里是天舟玛安娜中最高层的建筑，也就是这里——巴比塔。 莱卡明白她果决的想法，但现在问题明显不是这样。 “我明白人手不够的问题，但如果我们不分派一些士兵保护他们，天舟玛安娜必然会被国际立场上谴责。天舟玛安娜目前的国际地位已经够微妙。” “想要摆脱现在的状况一味的讨好是行不通的，莱卡。我建立天舟玛安娜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当别人的猫猫狗狗，但为了这个地方的顺利发展也不得不作出一些牺牲，而现在可不是让步的时候了。” “但如果是为了长远考虑，这对天舟玛安娜并没有.....” “你担心的人们会没事的，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全都是坏人，但可惜的是我无法为了顾及个人而分心。这是天舟玛安娜能否存活，而不是继续生存的问题。”艾瑟妮西娅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直接说结论吧，那份可能被袭击者的名单就是几张废纸，敌人的目的并不是袭击政要人员，当然不排除有顺便的可能性。他们真正的目的早就在最初的行动展露了。” 莱卡思考了一下：“最初的行动，你是说最开始发生的袭击莉莉娅的事情？” “嗯哼。”艾瑟妮西娅摆出一副棱模两可的姿态，“还要比那位小女孩更早一点。” ——更早一点？莱卡细想到刺杀是在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情，比那件事情更早的事件就是莉莉娅与娅丝敏弄坏了吊车，但这件事跟恐怖袭击的关系还尚未确定，有关部门将其判定为事故的成分更大。再往之前？在莱卡的记忆里面并没有找到的答案。 莱卡最终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艾瑟妮西娅看到一脸苦恼的莱卡掩嘴一笑，给出了最终的提示：“答案就在矛盾之处。” “难不成是吸血鬼部队？” “Bingo，恭喜你莱卡，你的双手终于摸到了起跑线了。”艾瑟妮西娅笑道，并从‘巴比塔’的位置拿回自己的皮靴放到地面上，轻盈一跳后回到了地面上，“事情就是这样，吸血鬼已经在我的岛上，但这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志，不然我不会不知道克雷多斯的报告。敌人抓住吸血鬼部队当门禁卡，打开了通往天舟玛安娜的深处的大门，如果只是要刺杀某个人的话这么搞也太过于周折。” 莱卡沉声问道：“吸血鬼部队是门禁卡...?你跟克雷多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差点忘了你是克雷多斯的旧识了。” 他跟克雷多斯是旧识，但莱卡从来没有跟艾瑟妮西娅提过这件事，但她明显知道而且相当地了解。从言语与口吻听上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远不止认识的样子。 “莱卡给你一个忠告吧。你是天舟玛安娜的军官，也是少数知道我存在的人，但你并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会为了天舟玛安娜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巴比塔你将获得参与这件事的资格，但我无法保证你的生死。第二，重新回到指挥部按照我的命令进行重新部署，这样的话整件事就会在大多数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束。” 艾瑟妮西娅头也不回地走到出口，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果你想深入了解我的话，就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你可以吗？” 莱卡没有一丝犹豫并说道：“我的职责是保护居住天舟玛安娜的人们，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如果你想让我留在这里的话，我会呆在这里等待着敌人。” “是吗？那么祝你好运吧，亲爱的鱼饵先生。”艾瑟妮西娅走过自动打开的大门，侧过头来露出了赞许的眼神，“如果你真的是异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自动门轻轻地扣拢，艾瑟妮西娅迈开步子朝着电梯口走去，她从裙子口袋里面拿出手机，将其解锁后朝着某个人发送了一则信息，最终理事长这才露出心满意足地进入专用电梯的内部并摁亮一楼。 “可别让我失望，‘自然武器’们。” 伴随着自语，电梯门合上。 “山水欲来风满楼吗？希落隼，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在某个大厅内，娇小的少女关掉手机冲着旁边的少年说道。 路程花费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娅丝敏几乎终于赶到了加尔迪娅饭店，也就是那对母女应该所处的位置。栗发少女在街边抬起头，伪装成一名游人观察着附近的情况，这里就跟天舟玛安娜的大部分地区一样，街道摩肩接踵，各色人种混杂在一起，而在另一边是占地有半个学校的民营旅馆，专门占了一整片单独的街区，犹如为贵族所修建的花园。 在网页上所说，加尔迪娅饭店拥有着贵族等级的服务态度与全方位的游玩设施，免费导游等服务，但在预约方面相当地严格，虽然价格在同等级的旅馆之中已经算是便宜的，但只接受网上预订，听说排队已经排到了十六个月后了。摩里尔只是普通的军人，他的家人应该也并不特殊，那么那对母女到底是何德何能能预定到这里的房间，并在如此关键的时间点里。其中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抑或者只是一个单纯巧合？ 亚丝敏很困惑，但此时街上发生了骚乱。有无数旅客不知为什么正从加尔迪娅宾馆里面走出来，满脸不满地抱着少量的行李，十几个人冲着一个像是负责人的人物大声抱怨道。但他们的声音被熙熙攘攘的人们所覆盖，娅丝敏无法听到他们具体在谈论什么。栗发少女只能弓着腰，像是观察着周围风景的人悄悄靠过去，竖起耳朵。 “喂，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么突然要求住客换宾馆，还这么不讲理？而且关键是在这个时间点里，你知不知道还有两个小时不到就是近距离观测到风暴的机会？” “对不起，万分抱歉。只是因为我们在刚刚的排查中发现本宾馆的地下煤气泄漏，如果让客人们继续呆在加尔迪娅大酒店恐怕会造成危险，为了你们的安全原因我们不得不让一些住户撤离。” “哈？什么叫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该不会是想在关键时候为难我们吧？” “请放心，客人们。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她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找到空余的宾馆可以供你们居住，并且放心，关于金额我们会附带赔偿全方位返还给客人们，还请你们耐心等待。” “就算搬出来理事长也没用！让我们出去可以，你们怕是只给我们预订了三流的客房吧....” “是洲际（InterContinental Hotels），加尔迪娅将会全额支付你们的账单作为补偿。” “什么？居然是那个洲际？听说一个晚上要一万三千美金，现在要给我们免费服务，这难道不是赚了吗？” ——一些客人被逐离了加尔迪娅酒店？居然还用煤气泄漏这样撇脚的理由，看样子天舟玛安娜的上层是确实想要把这件事情隐藏到底。 娅丝敏这样想道，随后悄悄地从大门望去，看到了保安站岗，而绿植里还有巡逻的人员，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都是一副全副武装的状态。不，那些说不定并都不是保安，而是伪装成保安的士兵，从他们的站姿，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这跟普通的保安有着天差地别。以及娅丝敏没有发现任何进行接待的服务员，看样子他们已经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所有无关人员撤走了。 “那么我要怎么混进去呢？” 娅丝敏现在并没有身穿着军装，跟部队里面的士兵也不熟悉，谁叫自己和莉莉娅一上岛就被派往内岛承担着安全员的职责。说实在的，娅丝敏就连现在驻扎在天舟玛安娜内的是哪只军队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向前交涉了。 现在这种情况，安全员的身份肯定也不起效果。莱卡长官虽然对自己下达了保护那对母女的命令，但那并不是来自官方，只是从几张价值不明的白纸中推测出来的情报。 “嗯，那么只能用老方法了。” 拐进侧面小巷的娅丝敏，看到电网的一面有着缺口。 故人 Ⅱ ================= ——看样子是被小动物咬出来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禁止触电的标志就是假的。 娅丝敏从街的另一边看到包围整个酒店的电网，但同时也发现疑似被小狗小猫咬断的钢丝，电网真的通电的话这些咬痕就不应该存在，转而是动物的尸体了。毕竟还是民用的酒店，触电的标志八成是为了警告想要寻求刺激的年轻人。就跟大街上的网络基站有着相同的道理，上面的触电符号并不是真的会电死人，只是不想让行人触摸。 娅丝敏蹲下身子掰开电网，从微小的缝隙里侧身钻了进去。栗发少女还小心翼翼地防止尖锐的钩子勾到自己的泳衣与头发，依靠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娅丝敏还是勉勉强强地钻进了背后的灌木丛之中，来到了一片疑似花园的空地。 这个小破洞就连自己都恰好能勉强进入，可见明显不是成年人故意制造的通路。 娅丝敏想到，并整理了一下眉宇之间凌乱的栗色发丝，半蹲着身体依靠花园中自然生长的灌木为掩护慢慢地前进。 这里简直是天舟玛安娜里一块特殊的版区，本来在城市之中绿色植物十分的少见，一方面是考虑到天舟是以洋流作为辅助航行的船只，只会在同一个水域里面呆几个月的时间，每年都会在不同的天气，湿气，温度不一的海洋里面轮番航行，导致鲜有植物能够在这个地方顺利生存下去。但在这座加尔迪娅大酒店里面，生长的植物便变成了一大特色，能作为一块独特的招牌。 “是利用地暖与滴灌的方式，来控制植物的湿气和温度吗？倒是一种不计得失的想法。” 娅丝敏在离开花园的时候瞥见从泥土的下方露出的金属面板，轻易地推测出种植的手法。天舟玛安娜的地表并不是单纯的混凝土与下水道，而是一整面由无数机械组成的‘面’，从而能被各种企业所利用，制造出无数的创意，比如不用连线就能给手机充电的电磁共振，位于地下的磁悬浮轨道，天舟玛安娜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节省有限的地表，将环境优势扩大到极限。 对于加尔迪娅大酒店来说，他们将地下改造成了中空的暖室，来供植物的生长。 “换句话说，这个地方是有着地下的吗...” 娅丝敏注意到了小细节，并警戒着从着几米开外走过的士兵，趁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脚步声时敏捷地翻过打开的窗户，来到了酒店的内层。回过头的娅丝敏轻轻地将窗户重新关上，这才开始打量着周围的风景，现在少女位于建筑的走廊，踩在灰白相间的柔软地毯上，而头灯是已经熄灭的玻璃吊灯，让娅丝敏感觉到自己是误入贵族的宅邸。 适宜的冷气从着天花板的管道里喷出，让少女炙热的身体稍微降温，娅丝敏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继续前进。 设施里面的监视摄像头并没有停止运作，依然在走廊的拐角处左右摇晃，娅丝敏则是利用灯下黑的原理绕过去，来到了大厅的位置。候客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士兵都在外边警戒着各处，接待员们早已不知所踪，恐怕是为了配合反恐而撤离了出去。 娅丝敏猜想到，这座建筑里面所留下来的住户肯定只有个位数。如果把所有住户都给撤走，那么士兵就没有必要继续保护这座旅馆，而现在士兵反倒是将这里当成军事重地来进行保护，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天舟玛安娜的上层正把名单里面的那对母女当成钓鱼的诱饵，娅丝敏还能猜测到，这样的举动肯定不只是发生在这里，恐怕其他可能成为目标的人们都遭受到了这份待遇。 ——天舟玛安娜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样不顾普通人安全的做法相当地离谱，如果报道出去天舟玛安娜在国际的地位肯定会直线下降。 但这些事情都跟娅丝敏没用关系，她现在所做的只有赶在袭击发生之前保护那对母女，为此将她们作为鱼饵的士兵都是敌人。 栗发少女蹲下身子，快速地跑到柜台的后面，幸运地发现处理用户的电脑并没有关闭，依旧亮着屏幕，看样子是接待员走得十分匆忙，都忘记把电脑关门了。娅丝敏立即直起身子，鼠标快速地点击画面，调整在住户名单上，用食指推动着鼠标寻找着‘F’开头的名字。 “弗...弗格森...有了，房间号是...?” “汪！” 突然的狗叫声让娅丝敏娅丝敏将手中的鼠标扔出去，少女神情紧张地转过身，看到一只金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正将粉红色的舌头挂在嘴边，狗嘴微张，露出了稍微磨损的一半牙齿，正在‘哈赤哈赤’喘着粗气，歪着头来不解地看着面前的栗发少女。 “汪汪汪~！” 人们都说犬科动物对人类的幼儿有着超强的亲和力，不知道这只金毛是不是也是如此，看到娇小的少女后停下脚步，仿佛正在思考着要不要猛扑过去‘啪啦啪啦’地舔脸，还是遵从自己的本能守候在原地。但娅丝敏则露出惊恐的眼神，身体退后，背靠在墙面，对于栗发的少女来说这样的场景可谓是相当的恐怖，这只金毛明显是属于大型犬的那种，身长明显超过一米，如果站起来可以轻易地把娅丝敏扑到在地。 “唔！我才不想被狗扑倒，不然我作为成年女性的尊严将会在这里尽失！” 顺便一提，娅丝敏今年十七岁，在某些国家确实是成年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第三者突然闯入。 “Bella~！Bella~！你在哪里？” 一个老奶奶的声音传来，而在娅丝敏面前的金毛则是伸长了脖子望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甚至棕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洋溢着就连人类都能体会到的幸福感。 “汪汪！” 金毛好像是在回应着‘我在这里’。 “Bella可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你们这些做服务员的不要把它当成野兽，它是一个人，有着灵性的动物。不需要束缚她，你看看，我只要一招手，她就会过来，十分地安全也不会乱跑。” “非常抱歉，小姐。现在加尔迪娅大酒店正在封锁，我会负责将你送到另外一家酒店的房间里面。请稍等一下。” 服务员小姐姐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娅丝敏看到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金毛的脑袋，而后者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回到了老奶奶的身边。但更为重要的是，服务员小姐姐绕到了柜台的侧面，朝着内部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桌面和闪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她快步走到了电脑的面前，关掉主机，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声音逐渐远去。 “小姐，请往这边走。不用着急，我扶着您。” 听到两位不速之客终于远离后，娅丝敏这才松了一口气，从主机的背面爬出来。这时电脑已经关闭，恐怕开机后也会强制输入密码，娅丝敏想道，刚刚在紧要关头里被金毛大型犬吓了一跳，只记得最初的数字是4。 ——八成是在四层的某个房间吧。 娅丝敏推理道，翻出柜台进入到大酒店的内侧。准确地说，是来到比大厅要小上一圈的前厅，在平时这个地方应该有着服务员在这里时刻待命，随时准备接应客人，但现在此处显得十分的空旷，让娅丝敏感觉自己正置身在某个巨大迷宫的入口。正当女孩抬起头，看向四周的标牌，寻找恰当前进的路线时，她感觉到小腹突然一震。 ——是手机。 娅丝敏立马拿出手机，却发现给自己发送信件的人是莱卡长官。信件的正文是空的，既没有标题也没有文字，倒是在附件里有两张照片。分别是一位成熟的红发美女和一位脸型跟前者完全一样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两个人唯一的差别在于高高挺起的鼻梁与眼睛的颜色，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她们的关系是母女。 ——这是蒂娜与安铂尔的照片,帮大忙了。 在心中祝愿着莱卡一生平安，娅丝敏也在此时终于找到通往第四层的阶梯。这家酒店的构造十分的特异，并非如同普通城市之中的宾馆，一部电梯可以直通八达，注重垂直的链接。这家酒店的特色便是贵豪宅的还原，在通道的设计下强调得是横向的连接，让旅客们可以本身就将这间房子当成一件工艺品去欣赏。但也因为这样，里里十分地容易迷路，特别是方向感极差的住客，娅丝敏都能想象出客人在这里如同无头苍蝇狂奔时的画面。 当然,娅丝敏可不是这种人，在曾经作为‘自然武器’的训练中，她的综合排名是第一名，仅在近身格斗的项目上输给了一个男孩。 娅丝敏经过走廊，来到一座犹如会议室的边上，从门缝望去还能看到堆叠在一起的桌子和凳子，金白的餐桌布也被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嗯，不对，这里是宴会厅吧。少女就这么想到，拐过走廊看到墙壁上写着通往四层的箭头，让娅丝敏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现在她来到了类似于展览台的位置，在透明的玻璃柜里放着一看就知道是复制的工艺品，有着金表，猎枪，钢笔，猎刀等，好像是在展示着某一贵族生活的细节。 就在即将离开展览厅的时候，娅丝敏突然听到前方出现滚轮的声音，少女立即停下脚步盯着前方，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只见几位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厨师推着滚轮车拐过走廊，而滚轮车上放着被金属箔盆扣上的食物，但也能从表面蒸发的水汽看出里面的食物还是热的。厨师们戴着白色的面罩，头顶着专业的白色帽子，让人看不到真面目，他们看向娅丝敏，倒是没有出现特别惊讶的情绪，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朝身穿着泳装的少女点头致意，便贴身而过，一点都不停留。 ——只是厨师在转移食物吗？ 娅丝敏松了一口气，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如果在走廊突然遭遇了敌人，自己只有逃跑可走。既然如此的话，应该在找到那对母女之前应当寻找到可以防身的武器才行，娅丝敏转过身，将视线放到展览台上，她记得刚刚经过的时候好像用余光看到了猎刀，虽然不是真品，但只要是金属制的就能多少起到效果吧。 但少女却立马屏息，转身立马退步，只见娅丝敏眼角突然白光一闪，一把闪着光芒的利刃从自己的脸侧划过，以毫米之差掠过脸侧的皮肤。 “我就知道你们不正常。” 娅丝敏立马用双手握住切刀的手腕，抬起一只脚朝着来袭者的膝盖用力踩去，只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惨叫，在数秒内就将一个人的膝盖破坏，但少女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她猛然转过身将怀中的手腕朝着反方向的扭去，这次的声音倒是并不怎么清脆，混杂有连续的响声，就像是把巧克力棒掰成几段。 接着男人因巨大的痛楚直接休克倒下，而娅丝敏这时转过身直面着那些厨师。 不，应该是伪装成厨师的恐怖分子。 “要不是我为了保险起见，用着能勉强地反射画面的金属横截面看到了你们拔刀的动作，不然你们就成功了。不过也是不可能的，谁叫我是战场的天才娅丝敏小姐呢。” 娅丝敏从地面上捡起刀具，看向已经彻底卸去伪装的众人。厨师们露出的眼睛释放着杀意，他们分别从白色的套装里面拔出不同形状的刀具，切刀，去皮刀，锯齿刀，片刀，斩骨刀，全都是厨房里面应有的厨具，如今在他们的手里却成为了宰杀人类的屠具。 “你们比起恐怖分子，看起来更适合当恐怖演员吧？我觉得闪灵的片场已经挺适合你们。” “倒是你，比起当士兵，为什么不去当说相声？娅丝敏小姐。”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厨师突然说话，他斜视着娅丝敏，双手放进口袋里面，他是唯一一位没有拔出刀具的人。 “你认识我？没想到我还挺有名的，你说我能不能转行当偶像？” 娅丝敏也眯起眼，直视着他的眼光，握住刀刃的右手更加用力，随时准备出刃。但与此同时，娅丝敏也隐约发觉了，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好像在不久之前才见过一样。 “我觉得不太行，毕竟你身上的疤痕就已经out了。” 厨师摘下口罩，露出熟悉的面庞，那一瞬间，娅丝敏的瞳孔扩大，身体上残留的伤疤开始隐约的幻痛。 “好久不见，阿斯特。但这次，我一定会把你好好的送进监狱！” 芬里尔的佣兵，威廉姆斯的爪牙，名为阿斯特的士兵再次在这里出现，而这次的身份便是袭击天舟玛安娜的恐怖分子。阿斯特对娅丝敏的威胁明显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从白色的衣侧拿出切刀，舞弄着刀花，并指着其中两个士兵命令道。 “你和你，跟我一起解决这个女孩。剩下的人按原计划行动。” 在娅丝敏的注视下，其他士兵都反身奔跑消失在走廊的另一侧，而阿斯特的身边只留下两个士兵。 “哼，软蛋。对付我这样的小女孩居然还要三个大男人，如果传出去全世界的士兵都会嘲笑你们的。”娅丝敏俯下身子，将切刀的锋利面对准着敌人，她摆出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是想要跟三位士兵决一死战，但阿斯特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障眼法迷惑。 “抱歉，娅丝敏，这次我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阿斯特话中有话，然后用着手对旁边的士兵用眨眼下令。身旁的两位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娅丝敏冲了过去，手中的刀刃反射着寒光，没有使用华而不实的刀法就直接朝着女孩砍了过去，少女立马闪身半后退，栗发的发丝在空中飘荡她手中握着的刀刃立马举过头顶，在闪过一把刀刃的同时，将另一把利刃弹开，接着娅丝敏直接冲到其中一位士兵的怀里，拽着厨师服修长的下摆，猛地朝侧面一拉。 本来就在冲锋状态的敌人，她们的下盘并不稳固，只要轻轻地朝反方向施加力量就能轻易打乱他的平衡。就像这样，高挑的士兵直接朝着左侧方倒去，越过了娇小的栗发少女，本来娅丝敏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其中一位士兵致命一击，但她思考到自己还需要面对另外两个敌人，没有时间进行补刀。 另外一个士兵提着锯齿刀朝她砍过来，这种刀有着电锯一般的刃部，如果被砍中不只会伤及肌肉，说不定连骨头都会被砍烂。娅丝敏看向展示台的地方，准确的说是可能反射出画面的金色拨片的位置，她从上面的倒影确定了敌人的位置，娅丝敏并没有转过头，而是直接抬起右脚朝着后方一蹬，便感受到脚掌踩到军靴的触感，女孩预卜先知地侧身，只见在大跨步中被突然踩住脚掌而失去平衡的士兵如同失控的摩托车侧翻，落下的刀刃只跟少女已经扭过去的肩膀十厘米的距离。 “喂，阿斯特，你带出来的这些士兵未免太业余了吧？到底有没有受到过专业的军事训练？难道现在只要是一个街头打架的小混混都有资格自称是恐怖分子吗？” 娅丝敏头也不回地嘲讽道，甚至还将未着寸缕明晃晃的大白腿踩在一位士兵的腰上，直视着男性士兵扭过来的头部上不甘憎恶的双眼。 “谁知道呢？” 阿斯特不平不淡地回答道。 ——喀嗒。 娅丝敏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不详的声响，她立马回过头，从眼角的余光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也在这一瞬间，娅丝敏的身体本能快过了思考，她飞快地朝着侧面扑去，也在同一时刻两声闷响在这狭窄的走廊传来，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娅丝敏直接用身体撞开最近的门，双手双脚并用地逃向室内，并在心中感叹着幸好这门没有锁，不然自己的身上应该就多出来了几个血窟窿。 “哎啊，哎啊。明明在一秒前还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怎么看到我拔出枪来就慌了神了。你们看，刚才她的身影像不像一条落荒而逃的野狗？” 在室内的娅丝敏听到了阿斯特丝毫不带笑意的嘲讽声，应该是作为对自己在一分钟不到前的无礼的报复。接着，栗发少女半蹲，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飞过的子弹划过去的伤口，她用着口水经过最简单的消毒。最后把目光放到门口，从光线的剪影上可以看出，阿斯特将倒地不起的士兵拽了起来后，直接下达了另一条命令。 “喂，只要还没死就站起来，封锁这个房间的所有出口，她逃不了多远。” 踹门声传来，这下情势彻底演变成猎人与猎物的局面。 “我说，你们也太不知道尊老爱幼了，我可是一个未成年人耶，要不要考虑放我一马？”娅丝敏的声音从着房间的角落传来，但因为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回荡的声音让其难以确定声源。为此，阿斯特用着拳头砸开了房间的灯，橘色的光亮洒向周围，将遍布在这一房间的收藏物展示在二人面前。 “好啊，如果你出来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跟我决斗的机会，嗯呢，就用西部牛仔的方式怎么样？” 阿斯特说道，用着眼睛观察着周围落下的影子。这里是一间经过精心布置的收藏室，就跟外面展览用的走廊一样，都放置贵族喜爱用的物品，有着半人高的比例还原的豪宅，挂在墙上的猎枪，还有作为战利品悬挂在半空中的象头，就连是烟头和金黄色的树叶都收放在柜台之中，作为参观物的一种。 “哼，鬼才信你的说辞，八成只要我一出现你就会给我一枪吧。” 娅丝敏半蹲着底下头注视着阿斯特，少女故意让自己的影子露出来，并不断地交流吸引着阿斯特的注意力。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为什么不说一些有意思的话题呢？” 阿斯特视线低垂，当然注意到了那极其不自然的影子，那看起来就是在故意引诱着自己前进，最后从死角袭击的战术。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但只要善加运用的话，就能直接找到娅丝敏的所在，阿斯特继续眯着双眼，在地上寻找着特殊的痕迹。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袭击这里的主谋果然是威廉姆斯？” 阿斯特咧开嘴，不知是因为听到了娅丝敏的问题，还是看到了地面上差点被忽视的痕迹。 那是一行新鲜的血迹，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香味。 阿斯特迈开脚步，举起枪，朝着血迹散播的方向走去。 故人 Ⅲ ================= “或许吧？但也有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意志。” 阿斯特轻轻地踏出脚步，保持无声地移动。他跨过娅丝敏的血迹，并没理会在不远处的人影，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去。阿斯特明白，没有任何武器的娅丝敏并不敢与自己短兵相接，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是手中那把小又可怜的匕首。 “袭击天舟玛安娜可没有任何好处，你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呢。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就是这样吗？明明知道前方是地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就好像总是有着看不见的东西推动他们，迫切地追寻地狱后面有着什么？是什么呢，是荣誉，是财宝，是和平？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乐此不疲地相互厮杀。” 阿斯特的手将手枪的握把扣紧，他的身体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绕到了另一侧，跟随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他终于发现了疑似少女的影子。那是在由木板所制作的大象骨骼的侧面，流线型的影子在光线的照射下凸出了一个微妙的人体形状。而且在这里刚好能够袭击一开始作为陷阱的地方，只要直接猛推木板就能造成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完全有机会将我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但还是太小看我了。 阿斯特想道，是时候在这里决出胜负。 “我果然跟你并不一样，我在这里的理由只是想帮助无辜的人而已。” 在近处传来娅丝敏的声音，阿斯特没有犹豫，不再隐藏着自己的脚步声，双脚直接大跨步，双手拿着手枪一侧身对准了娅丝敏必定所在的位置。 ——没有人？！ 在阿斯特的视网膜中，凸起出的人体的影子其实是一个木制的小象，它被放到大象纸板的下方，应该是在模拟着象群前进时母象时如何保护小象的举动。金色的光线中影子的剪影阴差阳错地形成了人体的样子。不对，阿斯特心想道，娅丝敏就应该在此处，因为剪影可以作假，但新鲜的血液是不可能伪造的。 ——难道说！ 阿斯特猛然抬头，与浅蓝色的瞳孔对视。 娅丝敏从吊在半空中的象头上冒出半身，手边的刀刃闪着如黄昏的光芒。栗发少女纵身一跳，象头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声音，空中飞舞的刀刃与纤细的手臂往下砍去，阿斯特直接举枪，在极近的状态下没有瞄准的时机，利刃撞在枪管下伴随着迸溅的花光，并滑动刮蹭到消音器与枪口之间的沟口，娅丝敏在双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扭动身体，带动手臂朝着侧面猛然一挥。 阿斯特的手枪脱手，在解除武器之后优势应该立即转移到娅丝敏的这边。 但就在栗发少女在空中挥刀的时候，在房间里面响起了几道清脆的声音。阿斯特也拔出切刀，两柄刀刃在空中交错碰撞形成了清脆至极的响声。 “怎么了，不去呼唤你的手下吗？我觉得你一个人来对付我还是有点勉强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刀刃在空中交错，两把切刀的锯齿重合在一起，两人陷入了相互绞力的状态。娅丝敏的身体虽然矮小，但这同样意味着下盘稳固，在绞力的过程中她完全可以借力打力来让阿斯特失去平衡，从而胜利。同样的，作为在战场里滚爬多年的高手，阿斯特也明白娅丝敏体型上的优势与弱点，他并没有着急在一瞬压制住她，而是慢慢地施加力量，消耗她的体力。 “你在想趁着另外四个人围攻你的时候制造一点混乱，然后就可以趁机逃跑了对吧？别看我们人多，但在狭小复杂的房间里面这只会变成累赘，而你只要看准机会将周围的木板，壁画，柜台推倒形成混乱的空间，你反而能利用娇小的体型移动。” 阿斯特冷静地将娅丝敏的战术识破，此时在短暂的绞力中他已经逐渐占据上风，切刀正以缓慢的速度压上她的脖子。 “而且，你心中肯定是这么想的吧，只要逃出去将我们的存在报告给外面的士兵，就能将我们瓮中捉鳖。只要逃跑就能获得胜利，这还真是符合这座岛的理念。” 娅丝敏看到自己心中的计划被识破后，浅蓝色的瞳孔短暂地出现了动摇。但少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阿斯特，将自己疑惑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西帝汶登陆战的那一天，你也是用着相同的方法预测到我们并非会选择翻山越岭，而是利用着矿山内部前进的吗？你们故意在那里等着我们，并以生命为筹码跟我和莉莉娅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网上一种很有名的智能问答程序吗？只要输入你自己的爱好，生活习惯，生日日期，网站就会算出你的性格，待人接物的能力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虺’最初也是这样的程序，我是为了验证它的能力才会在那里等你们的。” 娅丝敏一咬牙，在绝境当中将切刀竖立，阿斯特手中的切刀立即在力量的作用下被往下压，眼看就要划破栗发的少女喉咙时，娅丝敏猛地往反方向施加力量，将尖锐的刀刃弹开，并且快速地朝着阿斯特的方向冲去。还未回到轨道的刀刃仅仅是划破娅丝敏脖子上的一层皮，并没有伤害到血管，但接着少女抬起右脚正准备要往阿斯特的致命部位踹去。 但阿斯特像是未卜先知般知晓娅丝敏的动作，他也抬起左脚拦住娅丝敏纤细的右腿，接着直接侧身在栗发少女的重心还尚前倾的时候直接用着肩膀朝着面部撞去。 少女的身子撞上后面的玻璃柜，但因为是软质水晶板并没有将其撞碎。女孩在后退之中赶紧调整脚步，在即将后倒的时候抓住了柜台，稳住了身形，并没有难堪地摔倒。 阿斯特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并未着急追击，而是在原地向她说道：“名为娅丝敏的士兵，攻击的动作充满了威胁性，不计得失的手段很容易把对手的节奏打乱，从而找到破绽一击必杀。但相反，如果攻击落空，娅丝敏就会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而抓住这个机会将是击败你最好的时机。另外，娅丝敏的速度与反应很快，不可急于一击毙命。” “你这家伙，难不成是我的跟踪狂。” 栗发少女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中涌出一股热流，她用手背一擦，皮肤上残留着鲜红的血迹。看样子刚才的肩冲确实伤到了自己，而且还因为身高的差距，被冲击到的还是脑袋。娅丝敏再次感觉到身高低矮所带来的不便，如果是平均线以上的普通人刚刚那击最多撞在肉最多的胸脯上而已。 “不，这只是‘虺’在观察到你在‘自然武器’时期训练时的录像所提到的结论。” “‘虺’就是威廉姆斯所制造的人工智能吗？”娅丝敏重新站直，右手反手握刀，视线望着侧面看去，观察四周任何一项可以利用的东西。顺便继续向阿斯特搭话，以调整自己刚刚被打击到是已经紊乱的呼吸。 阿斯特摇了摇头，防范娅丝敏的突然行动，双眼里面的杀气已经消失，但他依然紧盯着栗发少女甚至将她瞳孔的移动算进接下来的计划当中。 “‘虺’并不是人工智能，虽然它一开始是用着问答机的形式在与我们交流，但经过了西帝汶的战役她正在高速进化，甚至到现在她已经出现了自己的思考。” “想法？” 娅丝敏的手指扣紧刀柄，等待他的回答。 “啊，没错。‘虺’将自己的性别定义为女性，并要求我们用‘她’称呼她。” “要么是你得了幻想症，要么就是威廉姆斯疯了。”娅丝敏说道，“竟然会被人工智能要求，我看你们也蠢得不得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疯了。但是‘虺’是真实存在的，她可是认真地拜托我们袭击天舟玛安娜，并制定计划，在她完美的预测下所以我们才能轻松地混入天舟玛安娜。娅丝敏，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这时，娅丝敏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变，本来只是说着闲话的阿斯特猛然释放出杀气，他的眼睛透着平淡但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少女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将自己一击毙命。而这一刻，便是阿斯特心中预料的机会，他趁着女孩正在思考自己话中涵义时猛然将手往后摆动，极快的速度只在娅丝敏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残影，他将手中的刀刃如同飞镖一样掷出，对准了栗发少女的眼睛。 但是...房间里再次传来了清脆一响。 对于杀气十分敏感的少女仅在一瞬间就将刀刃立在自己的眼前，并随手一挥就将飞舞的刀刃弹飞。 “打不过就开始偷袭吗，你这个卑鄙...” 就在少女正准备出嘴嘲讽时，突然看到阿斯特直接径直朝着自己冲过来，双手已经没有武器的他直接握住拳头对准娅丝敏沾着不少血迹的脸庞。栗发少女直接歪头，拳头划过自己美丽的脸蛋，些许拳风扫过头发，少女直接伸出拿刀的右手朝着阿斯特的腹部刺去，但本在得手的前一刻，她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感觉，砍入坚硬物体的震撼感深入手骨，娅丝敏立即低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正从下往上对准自己的脑袋。 ——在刚才投掷切刀的时候把枪口捡回来的吗？！ 砰—— 震耳的声音从着枪口响起，子弹再次擦过娅丝敏的脸，几乎把下巴打穿的距离射入天花板。要不是娅丝敏赶紧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后倒，不然这子弹已经从自己的胸膛穿过后脑勺了。但第二发子弹并没有到来，因为就在开枪的时候，娅丝敏抓紧机会直接把刀的尖刃插进了一瞬间打开的栓口，因为没有正常的闭合，枪械里面内置的保险装置启动，扳机直接被扣死。阿斯特在情急之下直接把枪当作保护自己腹部的护盾，他直接一个侧身踢腿，命中了因躲避子弹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到防护腹部准备的娅丝敏。 而这次，实打实的攻击让娅丝敏感觉到腹中的食物正从着食道逆流，娇小的少女也像是炮弹一样朝着后面飞了回去，身体砸中柜台与纸板伴随着闷响仿佛整间房子都在震动起来。少女的呻吟被周围如同多米诺骨牌版轮番倒下的声音所掩盖，而更重要的是，伴随周围的坍塌甚至木制的地板都开始出现了裂痕。 等着娅丝敏恢复了意识，她看到正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吊灯，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横倒在地面上。栗发少女刚想驱动着身体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腹部上压着木制柜台，玻璃碎片，大型纸板的残骸。 ——幸好天舟统一用的软玻璃，不然我现在腹部被刺穿也一点都不奇怪。 娅丝敏挣扎着起身，身体的杂物并不是很重，但伴随着腹部与脊椎混杂的刺痛，让栗发少女难以快速从杂物之中逃出来。 但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的男人却走了过来，他直接扔掉已经损坏的枪械，手提着切刀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挺强的...” 娅丝敏就连呼吸都感觉刺痛。 “是你轻敌了，娅丝敏。我在西帝汶可没有在你面前展示过自己的实力，但别忘了，我曾经是在被你殴打一顿后，单手负伤的状态制服了两个吸血鬼的士兵。”阿斯特手提着刀，将利刃对准无法动弹的少女，“但‘虺’推测得没错，娅丝敏是难以被一击必杀这点，可见比起我，‘虺’更加了解你。” “你逃不掉的，是我赢了。” 娅丝敏将瞳孔看着刀刃，似乎不认输地说。因为先前的切刀破坏了消音器，造成刚刚的开枪的声音已经顺着这个房间传播出去，外面的士兵肯定已经注意到阿斯特的队伍已经潜入到大酒店之内，他们现在想必正在急匆匆地赶来这里，将这些罪犯抓进监牢里。没错，这些事情阿斯特也肯定明白，从结果论来说，娅丝敏已经达成了目的。 “一切还没有被决定。” 阿斯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将刀刃猛然向娅丝敏的脖子刺去。但就在这时，一声爆炸突然从地下传来，刀刃划过娅丝敏的脖子，刺入地板内。与此同时，伴随荡漾的冲击力，木制的地板开始开裂，本身就被影响的结构在一瞬间就崩坏，阿斯特注意到前兆，直接快步后退躲避如同黑洞般的坑口，而娅丝敏的身体则是被吸了进去，伴随着沉闷的响声落入了地下室之中。 而落下的不只还有娅丝敏，还有着无数的装饰品与展示物品，都通过倾斜的地面滑入突然出现的大坑里面。 阿斯特看着这幅场景，做出了无奈的表情：“通往地底的深洞已经打开了吗。这可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上许多，发生了什么？” 男人在离开之时余光看到了插在地板的切刀。 “我们受到了不明人物的攻击，所以提前炸毁了通道，攻击者并不是来自天舟玛安娜的部队。我们的其中一个同伴被逮住了。” 另外一名队友打开出口的门，看着不成形的房间朝着内部冲他说道。 “不用管被逮住的笨蛋，他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立马撤退，不必带上吸血鬼的混蛋们，在天舟玛安娜的驻军发现我们的真实目的以前去往地下。”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娅丝敏终于陷入了昏迷。不知过了多久，又像是几个小时，又像是仅仅几秒钟过去，涓涓细流的水声和皮肤上冰冷的触感让娅丝敏的睁开眼睛，她看到天花板上露出了一个空洞，以及掩埋在自己身上的杂碎品。栗发少女的余光看到黑暗地下室里的一侧正闪着磷光，立马反应过来那是积水已经在狭小的房间形成水面。 娅丝敏抬起酸痛的胳膊将自己的身体从杂物下拖了出来，心想幸好这些都是轻型的木与塑料制品，并不是很重。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在输给那个混蛋了。” 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娅丝敏首先感觉到的是羞耻。她在这不到两个月时间玩乐的时间里，敌人已经被自己的技术与经验摸透了，再加上许久没有锻炼导致的感官迟钝，让明明可以倒打一耙的对手将自己战胜后悠长而去，没有什么事是输给曾经的败者耻辱的了。 ——但现在，是想办法出去。 这时娅丝敏听到了周围的枪声，看样子是天舟玛安娜的驻军已经逮到阿斯特的尾巴两方正在宾馆的某处交火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隐藏着身份，阿斯特可能是抱有这样的想法。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还是摸不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从先前试探的口吻中，这次行动是名为‘虺’的鬼东西计划，而阿斯特则是抱着实施的想法，他也连核心都没有接触到。娅丝敏尝试在证据极少的情况下进行推理，但终究什么都无法得出。 不过在昏迷之前还是听到了那个关键词。 ——‘地下’吗？ 应该是指天舟玛安娜的地下才对，但娅丝敏却对此一无所知。众所周知天舟玛安娜只向旅客们开放了地表，地下的事情倒是鲜有人知，难道是下面是隐藏了什么吗？栗发少女这么想道，这将是一条重要的情报。 “那么到底要怎么出去呢？” 此时不知从何来的积水已经没过娅丝敏的脚腕，她倾听着声音发现水声是来自旁边的墙壁。少女回忆到之前的爆炸，在救了自己一条命的同时，并让墙壁中的水管泄漏，导致了这种局面吧。这么一想到的话，那个爆炸极有可能是制造的通往天舟玛安娜下层的洞，只要通过那里就可以追击那群混蛋。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事情是确认那对母女有没有事情。 “啧，锁是从外面开的吗...” 娅丝敏在墙壁的一侧发现了通往上层的楼梯，这里是类似于一个小型酒窖的地方，但却摆放着许多的杂物，已经彻底沦为杂物室。门严密紧拢，从内侧无法发现钥匙孔，看样子是从外部锁住了，这条通道只能pass掉了。 ——那么唯一的出口就只是天上的孔了吗。 高度大约在三米，再加上脚底下的水，在难以助跑的环境里这是连专业运动员都只能摇头叹息的高度。更何况，娅丝敏的眼睛余光看向墙壁上的电箱，在刚才的爆炸之中表面已经崩坏，从内部迸溅的火花正在彰显着运行正常，虽然娅丝敏不知道具体的电压是多少，但只要接触水就会很危险。 “只能放手一搏了...” 娅丝敏干涩地说道，她弯下腰将周围的杂物叠在一起，形成不到一米的跳板，但表面可不像是专业用具那样光滑，在崎岖的表面必须把某一个步子应该踩到哪里都要算进去。可以再优化一下，娅丝敏想着，但此时的水已经快要没过膝盖，如果再不开始的话恐怕就连奔跑的力量都会被水轻易地卸掉。 ——那样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静静等待这种事情，可不是我的性格。 娅丝敏将手放到墙边，深吸一口气，积蓄着脚步的力量，接着踏出第一步。少女尽量把腿抬高，规避水体的卸力，同时保持着速度，以稳定而又快速的身姿踏上由杂物堆积而成的踏板，第一步很好，第二步完美，但就在第三步起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下面的杂物被上方少女的体重压迫，传来了碎裂的声音，在水面浮力的影响下一大块木屑脱离了整体，导致第三步向着侧面打滑。 助跑并不完美，但就算如此，娅丝敏还是放手一搏，强忍着刺痛的腰部跳跃起来，伸长的右手以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掠过天花板的边缘。就在娅丝敏的瞳孔即将黯淡迎接失败的时候，从着光源之外一只手猛扑过来握住了娅丝敏的手腕。 在灯下，熟悉却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正在从着自己微笑，但他的脸色通红，像是看到儿时玩伴的泳衣而害羞一样。 “娅丝敏，你的泳衣还挺好看的。” 淡黄色头发的亚尔林在与浅蓝色的眼睛的娅丝敏对视后由衷地夸奖道。 故人Ⅳ ================ 亚尔林奋力拉住娅丝敏的手臂，将她从底下拽了上来。筋疲力尽的娅丝敏用着双手撑住身子，在深吸一口气后扶着侧面的墙壁正准备站直身子的时候，亚尔林则是极其自然地抓住娅丝敏的胳膊，半蹲身子就将栗发的少女背了起来，双手捏住白皙肉感的大腿，将她的身子提起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流畅，娅丝敏身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精神也陷入呆滞。 “等等等！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就把我背了起来，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 回到现实的娅丝敏突然在亚尔林背上剧烈挣扎了起来，如同正在青春期的小女孩一样从父亲的背上跳了下来。 “喂，亚尔林。别以为你在西帝汶救了我一命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那段时间已经一去不复返。” 娅丝敏快步走到亚尔林的面前，高举着手指，指向满脸无辜的少年。 “哎？西帝汶？那是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过...是什么城市的名字吗？” 亚尔林则是立即开始犯傻，看起来像是要把前不久的事情掩盖到底的样子。娅丝敏则是眯起的眼睛，从眼缝中的瞳孔里露出了猫科动物般威胁的神情，但这本来是一触即发的氛围，却在一瞬间内崩坏，栗发少女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望着那张傻脸，只好说道：“算了，反正那件事也是我不愿谈起来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你们，还是见义勇为的其他人，你们送来的那朵蓝色的玫瑰花正在我们长官的办公室里面长得好好的。不要抱怨！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对养花之类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娅丝敏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但这当然不输于那一类的感情，只是紧张而已，紧张到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栗发少女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曾经做出来的那些蠢事究竟是多么深刻地伤害到了这些同伴们，特别是作为童年时就一起在挣扎的少年，亚尔林是有多么的担心自己。 ——没错，这个时候要说的话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应该想好了。 娅丝敏浅蓝色的瞳孔撇开，将一直以来的尊严放下，向着亚尔林深深地鞠躬。 “曾经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女孩紧闭着双眼，耐心地等待着对面回复，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究竟亚尔林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会抱怨着说‘就是就是，你曾经就是一个麻烦精’，还是说着‘没关系，我们已经原谅你’，或者是反面，亚尔林根本就不会原谅自己。但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娅丝敏想道，不管以何种的方式，她都能预感到自己已经能够接受所有的结果。 娅丝敏闭着眼睛等待，亚尔林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孩抬起头，看向亚尔林的眼睛。 “娅丝敏，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作为孤儿院里最成熟的女孩，你经常拉着我去偷食物，但每次都不会那么顺利。要么是你被那些大人当作小偷打一顿，要么就是你成功逃走他们把我抓住打一顿，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总会有一个会遍体鳞伤。但我很喜欢那段时光，因为在一起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你我总是会背着一直受伤的彼此，一同走上回家的路。” ——这句话的意义并不是简单的‘没关系’，而是代表着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就算过去的事情得到了修补，但残留的伤痕却无法消失。 娅丝敏捂着自己小腹，感受到尚未消弭的痛楚。 “但我也并不讨厌现在，娅丝敏。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有了新的邂逅，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忘记以往所建立的羁绊，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毕竟我们之间可还有过命的交情。” 亚尔林轻轻地用肩膀撞了撞娅丝敏的身体，而栗发的少女也露出了笑容。 “那么现在要重回小时候吗？” 亚尔林说着，背靠着娅丝敏半蹲下，双手抬在背后，做出要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行为。 娅丝敏的笑容消失，少女抬起右腿朝着亚尔林的屁股狠狠地踢了过去。 “既然是童年的好友难道你忘了我从小就对身高体型这方面非常地介意吗！” ... “所以你为什么在天舟玛安娜？难不成又是偷偷跟着我的吗？” 让亚尔林再次清晰地回忆一次童年后，两人再次并排走在走廊上，但这其实是亚尔林在带路。娅丝敏侧面而视，发现亚尔林身穿着十分老套沙滩衬衫，套着刚刚过膝的裤子，从上到下都是一副正经旅游人的样子。 亚尔林从裤子包里拿出黑色的墨镜架在耳朵上，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当然是被邀请来度假的。我本来是跟杰西娅刚赚完一笔，正准备来这里度过最后的夏天，没想到她说突然有工作就把我直接抛弃在岛上。” “这还真是不幸。不过这座岛也不大，如果有认识的人应该很容易就碰面了才对，你果然是在躲着我，对吧。” “碰见了哟，不过碰见的不是你，而是那位漂亮的金发大姐姐呢。” 亚尔林不知是不是装的，语气都变得色迷迷起来。顺便补充一下，亚尔林的岁数比娅丝敏大一岁半，而莉莉娅的年龄是二十岁，所以亚尔林叫莉莉娅大姐姐虽然很奇怪，但并不冲突。娅丝敏抬起脚正准备利用最原始的方法惩罚这位青梅竹马，但亚尔林也是一副预料到的摸样，将脚在一瞬间移开，躲避来自栗发少女的致残打击。 “她当时喝醉了，没有认出我。” “你果然没有女人缘呢。” “是啊，我真羡慕希落隼那家伙，不管在这哪里都有神代这位美少女跟着...” 亚尔林用着嫉妒的语气说道，但娅丝敏很轻易地就能听出这份嫉妒的情感是装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身边有没有女人，娅丝敏甚至敢打赌亚尔林都没把自己当成女人过。证据就是刚刚在背自己的时候，双手触碰到自己的大腿时，他的心跳可是一点都没有加快。 ——而自己倒是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希落隼和神代浅冬嘛，他们俩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娅丝敏开始回忆起身为‘自然武器’的那段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点都不像恋人之类的，倒是像姐弟。” ——等等，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起那两个人？难道说... 栗发少女狐疑地侧过头，望向亚尔林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蠢脸，小心翼翼地询问：“难不成他们两个人也在这座岛上吗...?” “嗯哼。”亚尔林点了点头，竖着手指指向楼上。 旁边的娅丝敏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别忘了，当年希落隼可是朝着娅丝敏的腹部刺了一刀，虽然避开内脏与致命部位，但那也是结结实实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自己差点死掉的事故。少女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但去看着差点把自己杀掉的人总会感觉到心虚吧。 “你们难不成是在开同学会吗？还是说自己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小？” “你可别太小看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常言道两个人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距离不超过五个人。说不定你跟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就是朋友的朋友关系。” “某种意义上你说得很对。” 娅丝敏对此感同身受，想到现在不知在何处的莉莉娅与莱卡长官。现在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莉莉娅已经在巴比塔接受保护，与这整个事件直接分离。天舟玛安娜正驶向风暴的中心，驻军正在保护着人们，这每分每秒的流逝都宣告着阿斯特的行动正逐渐接近失败。想到这里，娅丝敏感到一根针正倒扣在肉里，一股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的感觉正萦绕在自己的心中。 “话说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对母女？” 娅丝敏问道，并且拿起手机准备向亚尔林展示照片的时候，少年却在一扇门前停下来脚步，对她侧面而视。 “你来自己确认吧。” 说完亚尔林拉开了大门。娅丝敏从打开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位小女孩的笑脸和面容如此相似的成熟女性，他们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甜点喝着咖啡，甚至这里还有两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来客。克雷多斯长官与摩里尔正在坐在对面的沙发，摩里尔正拿起叉着奶油蛋糕的叉子对准着小女孩，就像是用着棒棒糖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黍。 “喂，这个合家欢的场景是怎么回事？我正在被人摁在地上被打的时候，你们两个军人正在这里摸鱼吗？” 娅丝敏的心里涌现出了不爽，甚至都表现在脸上了。 而身穿着跟亚尔林同款的沙滩衣的克雷多斯长官却对娅丝敏的出现一点都不震惊。 “我可是伤员，娅丝敏小姐。不知道几个月前是谁用着这个理由在床上摸鱼了一个月？” 克雷多斯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摩里尔拍了拍肩，以小女孩听不见的声音说，‘你留在这里’。接着他朝着亚尔林和娅丝敏挥了挥手，三个人退回到走廊，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 克雷多斯夸奖道：“这身泳衣还挺好看，很有初中生的清纯感。” 娅丝敏头上的青筋一鼓一胀：“你绝对是在找茬吧？难道是在嫉妒我有着两个月美好的假期吗！” “你们两个人关系真不错。”旁边的亚尔林则是一副闻不见火药味的样子。 亚尔林走到最前边拿出房卡对准锁扣的上方，伴随着‘嘀’的一声后门锁打开，房门轻轻地弹开，三人走到房间的内部。娅丝敏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士兵，从绳子下面能看出熟悉的黑色制服，他坐在已经被沾成红色的白色地毯之中，沐浴在自己的鲜血里。而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男生，身穿着与泳装三人组完全不同的衣服，那是纯黑色的长摆风衣，好像是要故意遮住身体一样，比起暗色调的衣服与纯黑的头发，他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向着三个人露出了纯真的笑颜。 特别是他黑色的眼睛在娅丝敏的脸上多停留了0.5秒。 “哟，好久不见。” “希落隼...”娅丝敏感觉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小腹正在隐隐作痛，她只好转移视线望向凌乱的房间，“你现在又觉醒了什么怪癖了吗？你居然跟神代住同一个房间。” 希落隼本来充斥着兴奋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他也一样劳累地抓住自己耳边的黑发，坐在沾满血污的床上。这是一间相当普通的双人床的房间，两张床都有着睡过的痕迹，从地毯上撒乱的杂物都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居住着两个人，而化妆品与衣柜里面大但挂着的儿童式比基尼则可以看出他的同伴一定是一位女人。 ——而只要想到希落隼，肯定就能想到神代浅冬。 “娅丝敏，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痛。神代那家伙自从来到岛上就没有安分过，明明她知道自己的身高和长相都是属于法律特殊保护的范畴，但却接连惹事。你知道吗？神代居然背着我大晚上偷偷溜出来喝酒，还把我们辛苦攒出来的旅费去赌博，明明就是一个小学生体型却对成熟的比基尼有着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执着，我为了给她买一款合适的泳衣，几乎跑遍了天舟玛安娜所有的泳衣店。她甚至为了得到唯一一件气质十分成熟的儿童旗袍泳衣，不惜威胁店员，将本来是母女款的泳衣拆分开来！” 希落隼几乎都要跪倒在地上。 而不知道为什么，娅丝敏感到了奇妙的既视感，仿佛跪倒在地的变成了自己。 “今天的事件刚发生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把我丢在到这里独自面对那群天杀的恐怖分子。他们可是有十几个人，我差一点就把子弹射成刺猬了，拼死把吸血鬼部队的成员救了出来，甚至还加倍努力逮到一个人质。但谁知这个人质牙齿里面还有能随时自杀的氢氧化物，你知道刚三分钟内，我为了不让他自杀费了多大的劲吗？” 这时娅丝敏才看到地毯上红色的痕迹上还有白色的颗粒。 “嗯...你就把他的牙齿徒手给掰掉了？” 亚尔林撇过脑袋，而希落隼则是点了点头。 “结果你才是最像恶魔的那个人吧！一个人差点把对面十几个人全部团灭，还把敌人的牙齿给拔了，如果他是正常的士兵的话你应该违反了国际俘虏条约了！”娅丝敏扶着额头，感觉到脑袋深处正在抽痛，“嗯，这位俘虏先生看你的眼神已经死了。” “不，他明显已经疼晕了。” 没错，娅丝敏还是在心里向自己强调一下，面前这位身穿着黑色风衣的亚洲少年就是‘自然武器’的首席，在徒手格斗的方面能够战胜自己的天才，也是轻松将匕首插进自己肚子的人。 “话说，娅丝敏的泳衣还真不错，上面的破洞是新起的流行吗？” 希落隼抬起头冲着娅丝敏竖起了大拇指。 “不，只是刚刚在近身搏斗中被刀划伤的。”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招呼打完后，就开始干正事了。 娅丝敏跳到一旁比较整洁的床上，从上面的清香与较小的褶皱可以推测出睡这张床的人是神代。 “那么从一开始解释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克雷多斯长官捂着自己的腹部与亚尔林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而希落隼则是从柜子里面拿出写着‘免费饮用’标签的白开水扔给他们。 “这是我们在西帝汶帮助大洋洲消灭了残余的敌人后的事情，吸血鬼部队从一开始就是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跑的组织，有着些许特权可以直接穿过一些国家的边境，但相反地，我们也难以拒绝必要的命令。”克雷多斯的面色发白，向着各位解释到，“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是搜查在外海失联的船只。” “你们是专门处理战争情况的队伍吧？为什么这一类事情要找上你们？” 希落隼看起来并不对他们一无所知，便开口询问。 娅丝敏回答道：“因为吸血鬼部队有着相关的经验，我们的工作承包修复秘密或破坏电缆，突袭或保护船只，消灭敌人或保护平民，这样两面性的工作都有。委托者应该是看中了你们在外海执行任务的经验吧。” “没错。”克雷多斯点了点头，“那片海域并不安全，也有着海盗出没。这也是我们被委托的原因，说实在的，就跟以往的任务没有任何区别。” 亚尔林打了一个响指：“让我猜猜，结果你们踏入陷阱了？” “不，我们找到渔船，在海面上进行搜救任务，在满是浓雾的海上漂流了两天，接着我们就遭受了袭击。”克雷多斯低着头，垂着身旁的左手握紧了拳头，“敌人在海峡的底部等待我们多时，他们先是偷偷上船趁着黑夜杀掉了在外面巡逻的同伴，在发动机上装上炸弹，在夜晚换班的时候将其引爆，让我们的船变成一艘无法营救的孤岛。” 娅丝敏说道：“听你的口吻，他们的行动缜密，有着充足的计划，分工明确。” 克雷多斯点了点头：“没错，他们是专业的，都是特种兵级别的士兵。但是，我们一样，吸血鬼部队的士兵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但我们寡不敌众，只能撤离到渔船上，有一些士兵自愿留下来殿后。” “你和摩里尔就是其中一个吧。”娅丝敏猜测道，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克里斯呢？他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们把克里斯留在了大洋洲，他自愿地，好像是对电子模拟部的运作方式感兴趣。” “那就好，那个混蛋如果死了，不就没法找他算账了吗...” 娅丝敏小声地说，还是对他和莉莉娅联手蒙骗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 “摩里尔是自愿的，而我则是一开始就被逮住了。”克雷多斯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在袭击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狙击手直接朝着开了两枪，还好我穿了防弹衣只是断了几根骨头，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殿后的士兵都死了，敌人抓住了摩里尔和我。” “他们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亚尔林发觉到，“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但留下一个软肋明显可以增加你的弱点。” “啊，你说的完全没错。他们需要我的瞳孔和指纹来开启天舟玛安娜的秘密出口，让摩里尔活着的理由也简单，如果我选择自杀，他们就会杀死摩里尔和他的家人作为报复。摩里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选择，只好先遵从他们的指示。他们将船只伪装成发动机失效的渔船，并向经过此地天舟玛安娜发送求救信号，天舟玛安娜一无所知地就派人过来，就像是特洛伊木马一样将敌人恭迎到内部。” “以这样的方式入侵吗...?倒是十分大胆也很合理。那么时间点呢？”希落隼问道。 “整件事情是从大前天开始，我们是昨天夜晚进入的天舟玛安娜。” 亚尔林说道：“怪说能打个天舟玛安娜措手不及，恐怕现在那些幸存的人员还在海上继续漂流...这就是没有预警的原因吧。” 接着娅丝敏将视线转到黑衣的少年并询问道：“希落隼，你是怎么样介入到这场事件的？你难道不也是我的跟踪狂吗？” 说完，娅丝敏还看了看在一旁以喝水掩盖面部表情的亚尔林。 希落隼背靠着墙壁，语气之中也充满着无奈：“我和神代两人可真的只是旅客，就连登上天舟玛安娜的票根都是一位大小姐请我们的。只不过，我们在前往天舟玛安娜的轮船上就与弗格森太太有着一面之缘，她的女儿因为晕船的关系受到我另外一个同伴的照顾，我们都对彼此印象十分深刻，最后根本就没想到她们竟然就住在我们的隔壁。” “接着就在昨晚神代和安铂尔突发奇想要不要换个房间，我们也同意了。神代在收到一则短信后不知所踪，而我正在睡回笼觉的时候突然惊醒，掀开被子突然发现有一柄枪正在指着我。” 故人 Ⅴ ================= “也就是说，你在这里根本只是一个巧合？” 娅丝敏用着惊讶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早说过这一切都是意外！” “只不过是交换房间后，那群白衣人直接把你认成了弗格森一家？不对啊，性别明显不一样。听克雷多斯长官说他们明显是掌握了弗格森一家的资料的才对，应该不会有把男人认出女人的可能性吧/” “那是因为我睡觉有着把头缩进被子里面的习惯，你难道没有专心听讲吗？我说的是他们掀开被子后我才惊醒，发觉有一把枪正指着我。当然了，睡眼朦胧的我反射性地进行了反抗，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跟屋内的三个身穿厨师服的士兵格斗，你现在看到的所有惨剧都是当时造成的结果。” 希落隼指了指翻倒在地面凌乱的痕迹，都是那场打斗所出现的结果。 “唔。”娅丝敏则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然这个不是神代的床呢，气味都不一样。你既然是在被窝里面睡着了，也有一定几率没有听到疏散的通知，这种说话倒是十分合理。” “你好像一脸淡定地说出来什么变态发言。”亚尔林惊恐地盯着娅丝敏，而栗发少女也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 “那么被意外卷入的你，被袭击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寻求帮助，而是顺藤摸瓜将我和摩里尔救了出来。我个人很好奇你当时的想法呢？这种奇异的脑回路我们军队里面也有一个，经常捉摸不透来着，我想要一个例子。”克雷多斯长官用着余光看着娅丝敏，向着希落隼搭话。 “并不是很复杂地思考，只是察觉到有人遇到了危险而已。”希落隼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敌人的口中知道了一部分他们的计划，我立马联络了亚尔林寻求帮助，知道发生了什么。” 亚尔林举起手来。 “我故意放走了一条狗支开了接待员，然后溜进了监控室，从录像里面看到几位明显不是正常的厨师与两个人伤痕累累的人，我从摄像头里认出那是吸血鬼部队的人，我立马远程指挥希落隼对你们的救援，当那些士兵进入死角后才离开，跟希落隼一起对他们展开追击。” “你认识我们？” 克雷多斯皱了皱眉头，看向亚尔林，好像正在脑子里面回忆。 “啊，在西帝汶的时候有一面之缘呢，不过只是远远的往上了一眼。” “原来那只狗是你放的啊。” 娅丝敏想到自己进入大厅时的情况，自己差点把那只大黄狗吓出心脏病了。 亚尔林挠了挠头后说道：“你遇见了吗？那还真奇怪，那个时候我应该在监控室，我本来应该在摄像头里能看到你才对。” “那是因为我怕被敌人发现一直躲着摄像头呢。”娅丝敏摊开手，万万没想到自己花费精力躲着的对象竟然是队友，“你说你们对敌人展开了追击对吧？我有听说阿斯特，那位可能是敌人指挥官的人说，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天舟玛安娜下层的东西，你们有看到他们具体是做了什么吗？” “又是那位阿斯特吗..?” 克雷多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很简单，他们直接将外层炸了一个洞，接着用内侧的炸弹将外侧封住。”希落隼说道。 “我只是在外面进行必要的支援，并没有身处其中，因为我跟希落隼完全不同，我身上完全没有任何装备的。”亚尔林回答道，看向希落隼隐藏在风衣下面的某物。 娅丝敏皱起眉头询问道：“等等，他们是直接用炸弹将天舟玛安娜的表面炸出一个洞，然后以此进入内部，那么他们为什么还需要克雷多斯长官的身份验证？” “因为天舟玛安娜真正的保险箱是在最底下，位于底部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天舟玛安娜所使用的并不是规范的保险装置，本来设计出的迎敌对象也不是士兵。”克雷多斯解释道，但从语气里面他对此也不像是十分的了解。 “迎敌对象并不是士兵吗。也就是说，下面的保险装置对于有准备的人来说就跟普通的加密锁一样，只需要一点技术就可以解开，天舟玛安娜被攻破的未来已经决定了。”娅丝敏眯起双眼，看向周围的人，“关于底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你的意思是敌人的目标吗。”克雷多斯长官低下头陷入了思考，像是在犹豫什么，最终他还是抬起头，向着面对着他的‘自然武器’们坦诚相告，“那是被称为‘第七密钥’的东西，是隐藏着人类世界的黑匣子，你们可以理解为里面的情报一旦公开，所有国家将会失去公信能力，能轻易让长久建立在文明基础的东西毁于一旦。” “我可以理解为‘核弹的按钮’这样的东西吗？” 希落隼倒是没有动摇，亚尔林和娅丝敏在对视一秒后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克雷多斯听到后点了点头。 亚尔林再次喝了一口水说道：“‘核弹的按钮’应该不可能被随便一个人就能打开的吧，其中必然有很多限制才对。” 娅丝敏则是将下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恐怕天舟玛安娜本身就是一个限制吧，离群的孤岛，就算这个所谓的‘第七密钥’被打开也只能在天舟玛安娜里流传，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施行信息管制是在太简单了，不对吗？” 希落隼倒是十分的畅快，他看着已经疼晕的俘虏说道：“说到底我们已经置身于此，已经无法撒手不管。现在摆在我们之间的有两个选择吧，第一寻找进入地底的入口，尝试追赶上敌人。第二，静静地等待，直到天舟玛安娜本身开始行动。” “喔喔，没想到对于训练什么都是提不起的劲的首席这次倒是很活跃呢，怎么了？是有其他的原因吗？” 亚尔林则是站了起来，如同两兄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把脸靠了过去，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娅丝敏摆出一张臭脸，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对杂黄色的少年说道：“你是笨蛋吗亚尔林。希落隼明明都说他还有另外一个的好友在岛上对吧，好像还是一个大小姐什么的，为了保证lady的安全不就应该继续活跃吗？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以后别想找女朋友了。” “啊...？嗯...!” 希落隼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疑惑，接着变成了惊讶，最终才小声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娅丝敏的说法。倒是亚尔林，一边低着头，还用着食指和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看着娅丝敏的眼光里面带着一丝‘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你们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呢。” 克雷多斯看着谈笑风生的‘自然武器’们，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份表情经常在娅丝敏或者莉莉娅做完蠢事后出现。 “长官，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希落隼说道，并回过头蹲下，将自己的行李从床下面拖了出来，输入密码从侧面打开。 “什么？” “这个世界上每三十秒钟都会面临一次会被毁灭的危机。” 希落隼将内部的装备摊在众人的面前，引得娅丝敏与亚尔林的瞳孔同时闪着光，像是看到了期待依旧的玩具。 “正如现在，世界上的某处也依然发生着灾难的连锁，但也同样有人在战斗着，努力斩断的灾难的堆积。而现在，这根交接棒已经传达在我们的手里，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继续前进，并把手中的交接棒递给下一个人。” “这就是你们的行事主义吗？拯救着没完没了的不幸，‘自然武器’就是以这样的形式给你们洗脑的吗？”克雷多斯从希落隼的箱子里面拿出一把小刀，但这把刀具的花纹也太过于显眼，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而利刃处也显得臃肿，看起来就是一柄华而不实的小刀。 娅丝敏则是从箱子里面拿出一柄折叠起来的细刃，打量着侧面，转过头对克雷多斯长官说：“别把我跟希落隼相提并论，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离开战场，我立马扔下武器走人。” “克雷多斯先生，你手中的那把是胁差，在极东的文化里面是切腹用的。”亚尔林友善的提醒道，“实际上‘自然武器’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加入的，希落隼有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是如此，现在的娅丝敏也是如此。而其他，也有像过去的杰西娅与神代浅冬一样是想要新的容身之所。我们虽然在一起接受教育，但并不代表我们的动机相同。” “是吗，那还真是失礼了。”克雷多斯道歉道，“但我不能让动机不明的人参与这场战役，你们应该明白原因吧。” ——也就是不该把守护这个世界职责随意交给一个不认真的人吧。 “敌人的目标可能是莉莉娅，为了让那个笨蛋安然无事，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别忘了那个叫阿斯特的人还欠你两拳。”亚尔林在一旁撞着娅丝敏的肩膀起哄道，而栗发少女则是低声向亚尔林娇吼‘不用你管！’。 “如果你需要确切的理由的话，就如同娅丝敏说的那样，我的另外一个同伴正在岛上实习，就是那位给我和神代上船机会的大小姐。为了报答她，这件事也要插手。” ——话中话就是就算没有那位大小姐，希落隼依然无法撒手不管。 娅丝敏虽然想要吐槽几句，但看到他没有丝毫阴霾的面颊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两方都在这段时间里构建起来了独特的圈子，既然不了解，那么就不要多嘴。更何况这是当年捅了自己一刀的人，如果他想把这件事情当作没有发生，那就再好不过了。 接着所有人将目光放到了亚尔林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答复。 “如果说我只是想保护娅丝....” “先说好，用我当挡箭牌已经没用了。你还是诚实的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吧，肚子里面全都是坏水的亚尔林先生。” 还没有等亚尔林说完，娅丝敏就率先说话将他打断，直接把他自己从不觉得脸红心跳的台词打回原形。 “嗯嗯，毕竟娅丝敏也成年了，帮她一把的理由也不再顶用了呢。”希落隼也点了点头，双眼也一直盯着亚尔林。 亚尔林则是无奈地低下头，挠了挠杂黄色的头发，将手中的水瓶一饮而尽。 “你们不觉得让天舟玛安娜欠你一个人情是一个不错的买卖吗？这里的驻军无法处理深入内侧的袭击，因为天舟玛安娜的秘密只需要理事长一个人了解就足够。我可不像你们在成为‘自然武器’之前就有着人脉，家人，我跟娅丝敏一样都是为了夺回事物而参与这场试炼。我想要天舟玛安娜欠我一个人情，同时在拯救某些人不是正好吗？你们大概也不是来这里当志愿者的吧。”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不过对‘自然武器’而言这是不够的。”希落隼感叹道。 娅丝敏也叹服着点了点头：“嗯哼，那句话这么来着。人的欲望并不是正邪之分，关键在于结果。”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接受。”克雷多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这位有点不一样的少年了。 “既然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要怎么通往下层呢？”娅丝敏举起手来问道，“要利用他们炸开的口吗？” 希落隼指了指窗边：“那个地方已经被碎石掩埋住了，需要专业的挖掘机才能通行，但据我所知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舟玛安娜就要驶向‘蓝鸢尾’的道路上，你们没有发觉到窗外的风已经变得呼呼作响了吗？” ——意思是靠着挖掘机时间不够吧。 娅丝敏想到一个办法，提议：“直接问莱卡长官吧，听说他跟理事长很熟的样子，说不定能打听到相关信息。” “是一个好办法，虽然这不符合规定，但莱卡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克雷多斯表示同意。 “那么就这样做吧....!” 忽然一阵狂风将酒店的窗户吹开，与此同时一股尖啸般的爆炸声从着远处传来，涤荡在空气之中震响到众人的耳膜。 “是恐怖袭击开始了吗！” 娅丝敏最先反应过来，她快步跑到窗边，用着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将上半身荡在窗外向着爆炸的声音来源望去，接着女孩的瞳孔扩大，表情凝固。 “喂，爆炸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 亚尔林也向窗户处跑去，在关键时刻压住栗发少女纤细的腰部，没让娅丝敏因震惊而向外栽倒。少年跟随着娅丝敏的视线，望向爆炸已经结束的远处，本来脑子之中想象中的燃烧的硝烟并没有出现，反而在那座天舟玛安娜最高的塔上，腰部被炸弹削去一大块，整座塔已摇摇欲坠如同羽毛般在空中颤抖，但依然屹立在狂风之中。 “爆炸发生在巴比塔！他们是直接袭击了指挥系统吗？” 亚尔林转过头，将娅丝敏从窗户外拽了回来，然后再把窗户紧闭。 “小心！现在外面的狂风很有可能将爆炸的碎片刮过来，一不注意你的脑袋都有可能被刮掉！” “他们是打算直接袭击指挥中心，在指挥系统瘫痪后再慢慢寻找宝物在哪里吗？”希落隼开始思考道，“难道他们已经算到了天舟玛安娜为了寻找他们扩散兵力，而会导致内部的防御空虚吗？” “不，没有那么简单。艾瑟妮西娅没有那么愚笨，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之一。”克雷多斯摇了摇头，“指挥系统恐怕早就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他们袭击巴比塔的理由肯定跟‘第七密钥’有关。” “是莉莉娅。”娅丝敏沉着脸说道，“这跟那个什么密钥没有关系，他们袭击巴比塔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杀死莉莉娅。” 娅丝敏握紧拳头，蹲下身子将两把刀刃装备在身上，并从衣柜里面顺走一件明显要大许多的女士夹克穿在身上，以此遮住隐藏在身体某处的刀刃。而后娅丝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她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栗发少女回过头用着‘杀了你’的目光盯着阻挡自己的人。 希落隼抓住娅丝敏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 “冷静，娅丝敏。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朋友，但没有任何情报的过去只能徒增危险。” “那又怎么样？危险的事情我可比你体会的要多得多，就算是你也没有体验过血液流出身体的感觉吧？不要阻挡我，我对你高尚的目的没有任何兴趣。” 趁着希落隼因她的话呆滞之时，娅丝敏直接将他的手甩开，转过头半只脚即将跨出门的时候，黑发少年再次抬起头，盯着栗发少女的背影轻声地说道：“神代浅冬在巴比塔。” “什么？” 娅丝敏停住脚步，扭过身子看向希落隼。 “我还记得，神代在离开之前曾经收到过一封短信，她告诉我目的地是巴比塔。” “既然是巴比塔的话，那就代表她也一定与这件事产生了联系，说不定就是为了防范现在的爆炸。”亚尔林走过来，也拉着娅丝敏的手腕，半蹲下看着她的眼睛，“娅丝敏，你可以不相信我们，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不相信你的老师吧，神代浅冬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人，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她肯定会保护莉莉娅小姐的。” 娅丝敏的龈齿咬合在一起，心里在衡量着选择。 但栗发少女的身子在下一秒就放松了。 “是啊，毕竟是那个神代呢。”娅丝敏抬起头将目光落到两张床之间的武器包，“毕竟她可是让天舟玛安娜都给她开绿灯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她呢。但这并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责任，是我让莉莉娅前往巴比塔避难，现在那个地方发生了袭击，我不可能撒手不管。” 希落隼悄悄望了亚尔林一眼，表示感谢。少年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将目光放在正被绑在一起，在地上昏迷的俘虏。 “我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就算是神代也难以对抗数十个敌人。所以我们更要抓紧了，我们需要确定敌人的规模，装备，名称，最好的话让他把全部计划给吐出来。” “这件事我可以帮忙。” 娅丝敏从衣袖里面拿出短刀，但却被希落隼抓住刀柄，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克雷多斯先生了，让曾经的俘虏作为审讯者说不定会有起效。亚尔林，你在外面出发之前去给你的青梅竹马处理一下身子上的伤口，最好再把都是刀痕死库水换了。” “明白，长官。” 亚尔林握紧娅丝敏的手臂，装作没有看到栗发少女不情愿的表情，拉着她离开房间。就在把房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从内部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天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把俘虏给唤醒的。 亚尔林只能在心中期望俘虏最好早点屈服于痛苦之中，这样对我们，也是对他自己好。 “你还想牵多久？我会自己走路。” 娅丝敏小声地抱怨道，亚尔林也松开了她的手腕，顺从着栗发少女心中小小的逞强。 “你有什么喜欢的泳装款式吗？反正你的体型跟浅冬酱差不多，她能穿的泳衣你肯定也能穿，说不定还会紧一点呢。怎么样？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心情变好了许多？” 依稀可听见的惨叫声再次穿过隔音的墙壁。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娅丝敏歪过头，不友善地看着亚尔林。少年只是笑了笑，接着他把双手放在门锁上，向着女孩叮嘱道。 “你应该明白，克雷多斯身上有两个弹孔，你的朋友摩里尔比他更甚，他们两个已经是伤员。你既然已经明白了责任的意义，那就应该明白友军受伤的意义是什么了吧？” “不只是他们，还有莉莉娅。”娅丝敏轻声地说道，“我已经不再是曾经只会大喊大叫空吼着大道理的小女孩了，我现在甚至能想得更远，我想要知道敌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而这一切都跟莉莉娅有什么样的关系？我能预感到，就算是莉莉娅，我所一直熟知的她，也一定有着黑暗的一面。” 少女停顿了一下。 “但我能感觉到，我已经足够成熟去接受不完美的未来了。” “那就好。那么我们现在保持着微笑，不要杀气外露，保持着事情很顺利的样子，不要让任何人担心，特别是那位年幼可爱的Lady。”亚尔林面带着微笑，如同一位真正的侍者扭开房门，向着内部走去，冲着娅丝敏说道，“去挑选一件漂亮的泳装吧。” 自然武器 Ⅰ ===================== “气象观测站观察到天舟玛安娜的前方即将与夏季风暴-代号为蓝鸢尾的风暴进行接触。请各位旅客注意，并仔细倾听，风暴将于三个小时后可用肉眼观测，那时天舟玛安娜将关闭所有地上的设施，请所有旅客在两个小时内返回自己所居住的宾馆，并呆在房间之中。天舟玛安娜会在与风暴接触时免费开启直播，与各位游人共同观赏着大自然奇观。本条播报将会以十分钟为间隔进行播放，请各位游人转告自己的友人与家人，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以上。” 从着路边的喇叭传来的声音，莉莉娅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金发的少女将自己高挑的身子缩了缩，尽力放缓自己的呼吸，把自己想象成正在游览的游客，正对街边贩卖的小玩意儿展现着兴趣，但因囊中羞涩而不停地穿梭，寻找着价位与样子都心仪的商品。遵循着这样的设定，莉莉娅却还是止不住地把自己的目光放在高楼的天台上，反射性警惕着出现的黑色剪影，尽管那群人只是在搭建着摄像机。 ——风暴吗？这算是天舟玛安娜应对恐怖袭击的措施吧，应该不可能真的驶向风暴中间吧... “呼啊————————” 就当少女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的一群人居然开始惊呼，差点让神经绷紧的莉莉娅蹦跶进烧烤架后面寻求掩护了。而旁边的欢呼声只是开始，不到数秒钟，开心的声音就如同病毒一样传染到整个街区，甚至少女还觉得不只是这里，就连整个天舟玛安娜都在欢呼，虽然莉莉娅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兴奋。 ——该不会是在庆幸自己能亲眼看到风暴吧？这群人的脑袋里面进水了吗？ 在少女的心中，风暴便是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在军旅生活里面这可是比敌人还要恐怖的东西，掀翻军舰和把人吹飞只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就连克雷多斯长官看到前方有风暴也会露出可恼的表情，这可比娅丝敏惹事的时候更加恐怖。一想到这那位少女，莉莉娅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肩上的伤痕与小小的蝴蝶结，这才让女孩的心微微放下。 无论如何，作为现在这座岛的唯一一位正常人——莉莉娅在心中如此判断道。为了不被奇怪的陌生人缠上，金发少女这才认真地伪装自己，一边举起双手用着棒读的语气高喊着，一边旋转的身子擦过人墙，空中的手掌相互触碰，共同庆祝来之不易的风暴。同时，莉莉娅也踏上走向巴比塔最近的道路。 莉莉娅并没有直接进入巴比塔，因为走正门实在是太过于招摇，敌人在周围对自己狙击的可能性也很大。金发少女绕到建筑的另一侧，翻过周围的围墙，来到了一个小径，并沿着这条小路通往了巴比塔的后门，准确地说，这是专门为物品运输的地方。莉莉娅并没有忘记重新拿起自己的身份牌，别在泳衣的上面，同时大步前行，装作一切都已经熟悉的样子正准备在另外一个警卫员的眼里通过安全门。 然后，果不其然，被警卫员拦了下来。理由是不熟悉的莉莉娅的脸，被要求出示身份ID，为此莉莉娅只好全身冒汗地输入自己的ID，并一边在心中求乞道希望今天早上的时候莱卡长官并没有一气之下把自己的身份吊销。最终，在莱卡长官的善心下，莉莉娅的脸和资料出现在了屏幕里面，这下警备员终于露出了和善的表情。 ——果然，大部分警备员都还不知道恐怖袭击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其中的目标就是自己。是不想引起过多的混乱吗？还是想把损失降低到最低，不管如何，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看起来对这件事情十分地自信，自负到能够自己悄悄解决的程度。 但据莉莉娅所知，一般这样独断专行的做法并没有产生好结果。 莉莉娅通过了小道走进建筑的后门，来到了存放着各种杂物的房间。而有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将一些大块快递放在推车上，推进员工电梯，金发少女也在经过的过程中看到上面的某件快递上也有着莱卡长官的名字，看大小应该是小型沙发之类的东西。本来想要蹭电梯上去的莉莉娅，在看到推车已经把内部的空间塞满了后便直接放弃，打算直接通过大厅内部的会客电梯前往上层。 从着安全门来到了会客大厅，此时大厅里面的人比早上来说已经变少了。人们正通过有限的窗口寻求帮助，莉莉娅专门走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眼角的余光不停地观察周围考量着可能会出现的袭击情况。首先最容易出现的情形就是恐怖分子进行强攻，并以此作为据点抵抗外侧的反攻，但同时也能控制住电梯与安全出门，能将内部的人员牢牢控制住，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敌人需要大量的武器和人员，虽然有作为实现的可能性，但并不现实。 另外一种就是以少数精锐潜入到巴比塔之中，这也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方案。 莉莉娅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外侧，她立马注意到了几处违和的地方。在一些不被人群所注意的角落里面，多出了几位明显与周围风景不同的人，他们既没有同伴，也不像是在排队的样子，只是以固定的路线游荡在外侧，而视线时刻是朝着出入口与里侧，很明显这些是身着便衣的士兵。而且还不只是如此，莉莉娅察觉到他们是将手伸向腿部两侧的口袋里，这就意味着他们八成是握着枪，随时准备应付攻击的姿态。 同时，服务员的数量比早上的时候少了一半，这是想把暴露在危险之中的人们减少，同时也避免让客人察觉异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这样的准备已经渗透到巴比塔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警备不可能不被客人所发觉，但他们或许以为这只是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所必需的警备而已。 ——将危险错位，理事长难道真的已经计划好了应对手段了吗？ 莉莉娅装作普通人一样走到电梯的面前，混在人群里面，她注意到一位一直在电梯周围游荡用着左手喝着咖啡的‘游客’与她进行了不到一秒钟的对视，接着他转过头轻轻地用右手按压住耳机，低声向着不知名的某人报告道。看样子那个人是莱卡长官的亲信，莉莉娅猜测，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目前是敌人的目标之一，不管是莉莉娅自己，还是莱卡长官，应该都不会想把一部分兵力浪费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士兵上，特别是在人力短缺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自己的安全果然就是要自己负责呢。莉莉娅想到，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从内部涌出一大群的公务员，她们都提着腰包，满脸庆幸的相互说着话，是在感叹突如其来的假期，甚至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描述余下两个小时的安排，全然不知这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金发少女退后一步，让他们先出来。等到电梯内部空了之后，莉莉娅走了进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上楼。看样子，对这座城市的疏散正在有序进行，在情报管制的作用下，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正在毫无自知地疏离巴比塔。莉莉娅伸手手指按下楼层，看着空旷的电梯，少女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难不成天舟玛安娜是在请君入瓮吗？巴比塔是天舟玛安娜的地标建筑，同时给也是指挥塔，不管是这个城市的理事长，还是管理驻军的军官都在这里工作。这等于只要攻破这里，天舟玛安娜将会等于将大门敞开，城市的防御机能瘫痪。这里没有不防守的道理，但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内部，都明显派遣足够的军力。 ——这也是理事长的计划吗？好像是叫艾瑟妮西娅的样子，她故意摆出一副疏于防御的样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就在莉莉娅等待着电梯门闭合时，莉莉娅突然看到有一抹奇妙的颜色正从人群里分离，有一位身穿着蓝白工作服装的工作人员正朝着电梯门奔跑，同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中大型的包裹。这时电梯正在逐渐合上，眼看就要赶不上电梯的工作人员露出了慌张的表情，莉莉娅见状便伸出一只脚挡在正逐渐合上的电梯门中间，红外线监测到异物，电梯门再次开启，气喘吁吁的工作人员便走了进来，向着莉莉娅感激地点了点头。 “谢谢，帮大忙了。” “没关系，话说你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吗？外面的人都在欢迎风暴呢。” 莉莉娅侧目而视，认出了工作人员手中的包裹正是前段时候在推车上看到的。 “是已经结束了，但是我那粗心的同事把这东西给忘了，我就打算再离开之前把这件事干完。反正也只是顺路一趟而已。” “那还真是辛苦了，是给谁的？” 莉莉娅将半身靠在电梯边上，揉了揉正在酸痛的小腿，别忘了现在金发少女正穿着明显有点过激的泳装，特别是支撑着发育姣好胸部的胸带正被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连接，真是让人怀疑活结能不能支撑下垂的地心引力。男性的工作人员明显正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往少女露出的皮肤看去，他只好抬起头看着正逐渐往上上升的楼层数。 “是莱卡长官。真好啊，能为他这种大人物工作。” “哎...没想到你们也叫他长官呢，倒是让我意外的。”莉莉娅惊讶地说道，这次金发少女才转过身子开始仔细观察着旁边的工作人员。 “毕竟是维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呢，听说他们就算是在台风过程之中也不会放假，比起我自己的国家，在这里是能让确切的感受到我和莱卡长官是在一起工作。” “原来如此，你是新来的吧？” 莉莉娅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开。 “哎？您认识我吗？” “第一次见呢，倒不如说我不是很擅长记人脸，如果不向我打招呼的话，我绝对会在下一秒忘记。” “那您是怎么？” “理由很简单啦。”莉莉娅自信地说道，“就是因为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认真工作的蠢劲，不瞒你说，我跟我的同伴一开始也是感觉到职责而认真工作，大概就跟你现在一样。想着，哇，天舟玛安娜的工作环境真好，比起榴弹飞溅的战场简直就是天堂地狱的区别，所以我们很认真呢，相当的认真，十分的认真，但最后还是堕落了~” 不知为什么，旁边的工作人员望向莉莉娅的目光瞬间从憧憬前辈的目光变得失望起来。 “因为这座城市是如此的美好，但我们却是如此的多余。因为我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面并不需要士兵，在和平的地方不需要象征着死亡的人存在，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不和平的象征，我和同伴就在这个玩乐，每一天都比上一天有意义。” “看来您在这座城市里面玩得很高兴。” “嗯，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同时，就跟我说的那样，这座城市并不需要士兵，但我无法不成为士兵，总有一天离别的日子终会到来。我很感谢你们，在我偷懒的时候是你们在认真工作，虽然这会显得厚脸皮，但我很欣赏你们的热情。” 莉莉娅真诚地说道，她隐藏起自己的表情，用着手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 “我觉得既然喜欢的话，下一次也应该...” "作为对你们的报答,就让我代替你把包裹送给莱卡先生吧." 莉莉娅将身体靠在工作人员的旁边，想要将他手中的包裹抢过来. "等等等!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你的帮忙!话说小姐您的肩膀上还有伤吧,提重物会让伤口撕裂的,还是快点去看医生比较好吧!" 认真负责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答应，而莉莉娅也很擅长钻牛角尖. "不用担心,我经常被人夸奖说是体壮如牛呢,放心交给我吧,我正好要去跟莱卡长官会面呢." "那个,我并不觉得夸一位漂亮的女士体壮如牛是在赞美你!" "哈哈,这点小细节不用担心。” “这难道是什么整蛊节目吗！电梯摄像头正把我搞笑的反应给录下来对不对，哼我才不会轻易中计呢，就算使用出美人计也没人会妨碍我的工作，我对天舟玛安娜可是忠心耿耿！” “这不过是过了几秒钟，你到底误会成什么样子了！” 待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莉莉娅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至于那位工作人员，他首先需要把快递在其他楼层进行登记，最后才会送到莱卡本人的手里，至于收件的本人要多久能拿到快递那就是后事了。莉莉娅不爽地撇嘴，依然在生着闷气，谁知工作人员并没有接受自己的善意，还将其认为是一场恶作剧。 就算是脾气如春风般的莉莉娅都会生气吧，亦或者是... ——自己表现得是在是太奇怪了。 金发少女走过空旷的走廊，顺着透明的安全玻璃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而旋转椅却像是带有余温，桌子上还有未被处理的纸张，平放在桌面的杯子里残留的咖啡也还冒着热气，在此工作的文书人员已经被撤离。但给莉莉娅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仿佛这里已经成为了异界，犹如某部恐怖电影里面漂流的轮船，里面的乘客在一秒钟内人间蒸发。 ——有什么地方不对..? 在不知不觉之中，莉莉娅脱下自己穿着的拖鞋，用着光脚走在地毯上，让自己的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吸收。周围的一切又是那么的正常，寂静的楼层与空旷的走廊，在空中漂浮着的灰尘，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私人用品，都合理的摆放在正常的位置，但周围环境却给莉莉娅的神经带来危险的信号。 ——敌人有可能在这里了吗？不，不太可能。想要瘫痪这里的需要大量的士兵，就算是便装也难以通过门口的安全装置，更重要的是而门口的警卫可不像是电影里面那么傻。那么有没有可能独自前行到这里的士兵，并且不携带任何武装？脑中的推测的答案是没有意义，没有任何理由要把一位没有武器的士兵派往这里，这里可是天舟玛安娜的大本营。 不知为何，莉莉娅想到了狙击自己的那个人，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年龄，但却下定决心要把自己杀死，但莉莉娅并不记得她的名字。 ——是我在慌乱吗？被自己看不见，也并不了解的敌人盯上。还是在恐惧？恐惧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个人手中存在着大义。 莉莉娅拐过走廊，来到了熟悉的场所，那是在几个小时前莱卡对自己与娅丝敏训话的地方。少女在心中无奈地想道，一天居然要光临这里两次，这可是要犯了大错才会有的待遇。同时周围的风景也与其他空间变得一样，给予了莉莉娅一种有人时非常的狭窄，一旦人群消失这里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空旷许多。周围天窗的窗帘已经被下拉，但呼啸的风声在室内也能听见，最为重要的是，邀约的人正在内部办公室的凳子上，却是连主动迎接的观念都没有。 将手放到握把，莉莉娅拉开了门，朝着坐在凳子上的莱卡长官说道。 “莉莉娅，安全到达，看样子敌人的胆子也并没有那么大嘛...莱卡？” 就在金发少女说话的时候，莱卡的影子突然歪倒，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椅子倾斜，男人就这里倒在了地上。 “莱卡！” 莉莉娅顿时感觉后颈发凉，少女快速地奔跑过来，赤裸的脚底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莉莉娅反射性地低头，鲜红色的血液已经渗入了地板的内侧，轻微的腥味正飘浮在空中。将莱卡从地上托起，莉莉娅立即就明白了敌人已经进入到了这层建筑之中，但不知道在哪里。 “撑住，莱卡长官！” 莉莉娅也不管会不会被敌人听见，在他的耳边呼喊道。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莱卡做出了一点反应，他将右手举起，伴随着莉莉娅在一瞬间凝固的视线中，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好像是触碰了其中的按键，手机发出送信的声音。但现在很明显无法管那么多了，莉莉娅立即将莱卡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来，缠在他的右手上，另一只手压住大腿的伤口，防止血液喷涌而出。 “可恶，食指被砍掉，大腿被刺了一刀，要不是你一直呆着没动早就出血过多死亡了。不要说话，用左腿撑住身体，我来撑着你的右半身。” 莉莉娅咬着牙将莱卡的身体撑起来，用身侧撞开办公室的大门。 ——这个地方还没有急救用的物品？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卫生间...” 莱卡虚弱的语气在莉莉娅的耳边传来，莉莉娅这才反应过来，拖着他的身体朝着最近的卫生间跑去。天舟玛安娜在卫生间里面都有存放急救包，只有在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用处的处理才是真的有先见之明。但花了几秒钟来到卫生间的门口时，莉莉娅才发现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 “可恶，是谁把卫生间的门给锁了！” 莉莉娅用脚猛地一踹门，内部的锁扣发出凄惨的声音。 金发少女只好把莱卡暂时放到地面上，全身后退，将自己没有伤的那一部分肩膀对准门面，还要注意自己赤裸的脚掌不要被莱卡巨大的出血量给划到。接着，莉莉娅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撞到卫生间的门口，伴随着门后清脆的响声，门板朝着内部打开。莉莉娅也没有再注意什么男人的尊严，直接把莱卡拖进女厕所里面。金发少女依靠着记忆之中的位置打开洗漱池下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医疗包，将止血带缠在莱卡的伤口上，同时用双手抬起他的大腿，让血液流动速度减慢，最终用绷带缠住莱卡的大腿内部的动脉以减少出血量。 “你的体表温度现在可是低得吓人...要不是你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而且身体比较强壮，现在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莉莉娅站起来对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莱卡说道，天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想要问出敌人的情报也不太可能。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除了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莉莉娅半身沾满鲜血，忍受着身体黏湿的触感，她将视线放到女厕所的门口，突然间，莉莉娅发觉到了一件事情。 “厕所的门是从内部锁的...那么究竟是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将厕所从外部锁住？” 自然武器 Ⅱ ===================== 莉莉娅的动作停滞在原地，视线望到崩落的锁扣。 天舟玛安娜虽然是科学的结晶，许多仍在试验中的科技早已应用在这座岛的某处，但就算如此，科技不应该成为繁琐的象征。在有些地方天舟玛安娜却依然使用最原始的科学，扣式的门锁，三色的交通灯，黑白的斑马线，正是因为这些在世界各地都能轻易看到的普通，才让天舟并没有单纯成为一座庞大的实验室。 单纯，意味着简单的逻辑。 ——既然没有任何手段能从外部将厕所锁门，那么唯一能想出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莉莉娅的冷汗从这背脊滑落，手臂上的鲜血颤抖，接着就在少女准备转过头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厕所的隔间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黑白颜色的肉体撑住门扇无力地抵住门，引着地心引力出现在了莉莉娅的面前。 ——尸体。 明明是躺在地面上的是尸体的正面，面部却是往下，脖子上的骨节在皮肤上诡异地凸起，想必内部已经被拧成了麻花状。莉莉娅顿时一阵阴风传来，身上汗毛竖起，神经再次被莫名的威胁挑起，少女悄悄地将手中的刀刃藏着背后，虽然那只是装在医疗包里用于切开布料的锯齿刀。 莉莉娅往前走了一步，将身子探进隔间的内部，看到数个尸体正在背靠在一起，脖子也相同的手法拧断。让金发少女想起了在泳装店那次袭击，从楼顶摔下的士兵也是相同的死因。 ——脖子确实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这能被轻易地拧断。想必袭击者应该有着强劲的肌肉，能在一瞬间就能制服一位士兵的技术。 莉莉娅推测着敌人可能的样子，深呼吸让自己重新回到战场模式，不被任何恐惧所影响，冷静地判断局势。少女将手放在另一侧隔间的门把上，想要依次检查厕所的安全，莉莉娅的内心之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虽然敌人不可能从外部锁门，但也有可能是使用相应的手段，让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所发生的魔术技巧，也就是障眼法而已。 握着门把手忽然停住了。 ——并不是因为门被锁，而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从空气之中传来了一阵幽香，莉莉娅嗅了嗅，这股香味十分的熟悉，那跟娅丝敏女用的洗发露很相似。在这充斥着血腥味的空间里，这股香气便是如同清醒剂一般醒目，仿佛就是故意想让她注意到。 莉莉娅猛然惊醒，因为这股香气并不是来自自己，那么这就代表着这一空间里确实有着第三者。接着，像是直觉察觉到什么一样，莉莉娅仰起头，看见了垂下的白色银丝，犹如白金一般的头发散发着挠心的香气，而后便是不带着一点感情的冰之瞳孔，敌人正趴在隔间的上方注视自己，而莉莉娅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股杀气。而当真正注意的时候，凝聚的气息已经汇聚成可以杀人的利刃。 隔间猛然被撞开，强大的冲击力让莉莉娅的身体猛然后退，赤裸的脚掌在流在地面上的血迹打滑，身体朝后面翻去，手中的小刀也脱手。接着不知名的银发少女，眼中带着实切的杀气，伸出带着长手套的右手直接往莉莉娅的脖子伸去。 ——真正的凶手是她..! 莉莉娅立马会想到脖颈被捏断的士兵，她不顾身体正逐渐失去平衡，直接朝着后侧一跳，背部撞在墙壁上。与此同时，银发少女的手也随之而来，掠过莉莉娅的脖子的指尖直接陷入白粉色的瓷砖，犹如指缝中的并不是混泥土，而是易碎的豆腐一样。她再次伸出手臂，重新握住莉莉娅的脖子，但此时背靠墙壁的金发少女也重新获得了平衡，她直接用双手缠住敌人的手臂，将攻击目标瞄准关节并用自己半身的力量用力一掰。 纹丝不动。 如果是一般的骨头早已错位，但银发少女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痛苦，就连莉莉娅的手中回馈的触感都怪异无比。银发少女退后一步，用着光滑的右腿抵住自己的身体，将右臂举起，没错，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便是她的反击手段，以人体的结构只靠着肩部的力量是难以发力，臂膀所形成的费力杠杆更别说把一位成年女性用单手举起来了。 但是在那一瞬间，莉莉娅的脚掌瞬间离地。银发少女真的用单手将她举起，并用着手握捏紧着莉莉娅的肩膀，像是故意触碰伤口一样，挤压着没有愈合的创伤，直到垫在上面的白色纸巾浸满了红色的鲜血。 “啊唔——” 金发少女的口中发出吃痛的呻吟，接着她的右肩突然发力，将金发少女犹如棒球一样投掷了出去。沉闷的声音在厕所的出口响起，莉莉娅背后的瓷砖出现了裂缝，少女的身体甚至在墙面停留了一瞬才落倒在地。鲜血如注，在肩膀上产生的刺痛，让莉莉娅并没有昏迷，她猛然间抬起头部，在强烈的晕厥感之中狠狠用左手拍了拍右肩的创伤，足够让身体的痉挛的疼痛重新让少女掌控双足，她咬紧牙关抓住这一时机，直接逃向厕所的外面。 “抱歉，莱卡...!” 自知自己没办法继续打过那位陌生的银发少女，莉莉娅只能落荒而逃，为此她只能让濒死的莱卡留在这里。 “混蛋...!就是她,对我和莉莉娅展开的狙击,在天台上率先对士兵发起攻击...!” 莉莉娅边跑边回忆起了一个小时前的情况,在无线通话之中,士兵先是报告出有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天台,接着就立马遭受到袭击,甚至在死亡时的摸样都是被捏断脖子.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那位银发的少女想要杀死自己。 莉莉娅在一侧办公桌下蹲下，从右肩流下的血液洒在地毯上，显示着少女的行踪。而在后方，莉莉娅的追逐者并没有着急奔跑，她只是静静缓慢地跟随着地面上的血迹走到了排列整齐的办公区，银发少女并没有着急进入，她站在原地朝着莉莉娅所在的方向说话。 “战场的‘天使’吗？拥有着这样美称的你，会放弃你的指挥官吗？不会吧，但你如果真的逃跑了，那我只好把那个男人的手指一节一节地砍下来，再把他惨叫的声音寄给吸血鬼部队。” 那是如同坚冰一般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却说着最为狠毒的话语。 莉莉娅将头看向办公桌子的表面，寻找着能够利用的东西，随后她看到了摆放在一叠文件上的订书机。金发少女瞄向肩膀上的创伤，鲜血正从泛起的皮肉从里面流出来，想要短时间的止血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莉莉娅在短暂的犹豫后，伸出左手拿起订书机，右手回伸用手指将皮肤拉在一起。 把订书机对准伤口的地方，莉莉娅深吸一口气。 咔擦——，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楼层，同时银发少女也将目光重新声音传来的位置。 “唔...!” 剧烈的疼痛感让莉莉娅倒吸一口凉气，但同时也让脑子清醒许多。被强制手段缝合在一起的伤口，传来了阵阵的剧痛，但明显减少的出血量还是让莉莉娅感到些许放心。这是粗糙到极点的处理，如同不快点逃走的话，说不定伤口还有二次感染的风险。 望着淋满不止是谁的血液的手臂，莉莉娅从着掩护的地方站了起来，直接看向记忆之中明显不存在的银发少女。 “看起来你还有一点良知，至少把卷入你无聊复仇中的无辜者留了一条命。” 莉莉娅这次第一次认真的凝视着自己的敌人，那是一位跟自己一样留着银色长发的少女，在如同瀑布般垂下头发之中还混有其他的几缕黑色的挑染，精致无表情的面庞，身穿着十分普通的夹克，外加着黑色的比基尼泳装，从着敞开的衣服缝隙里可以看出明显受过训练的肉体与微微晒黑的皮肤，但同时也有着些许的不协调感，那是因为银发少女的右臂带着长手套，从指尖到没入袖口，都看不到一点露出的皮肤。 “那你看错我了，我只是把那个男人无力化，因居委高管的身份天舟玛安娜必然会在他的身上花费更多的资源，这样我们的计划就可以更加顺利地执行，”银发少女反驳道，同时抬起自己的右臂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哦？那么你故意针对我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待莉莉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银发少女冰冷的表情突然出现裂痕。而这一破绽明显把莉莉娅的观察到，少女突然伸出左手，在手心中亮起刚刚找到的武器，那是一把锐利的美工刀，刀锋在空气之中反射着光芒，金发少女伸缩肌肉将手中的美工刀投掷出去，只要是最够锐利的东西只要施加一定的力量都能变成杀人道具。 银发少女并没有移动，她仅仅是举起右臂挡住在刀刃的轨迹上，随手将其弹开。 “放心吧，这里可是天舟玛安娜，刀刃用的是特殊材料，划不伤皮肤的。” 就在刀刃被弹开的瞬间，莉莉娅已快速奔跑到银发少女的面前，她利用人类会率先躲避飞行物的本能，以此作为盾牌趁机不备快步与敌人缩短距离。左手握成拳头，膝盖完全高高地跳起，将指节对准银发少女精致美丽的侧脸上，并准备将其刻上深红的拳印。 但是银发少女的反应也很迅速，她猛然侧身，拳头擦过她的头发划过细腻的发丝。伴随着这一击落空，莉莉娅也并没有立即后退，她直接将膝盖弯曲，想要用右腿击中银发少女的腹部，于此同时银发少女的手臂也重新回到了位置，左手比右手更快地回到了防守位，反转手掌，用着手心接下腹击。银发少女的另一只手则是转守为攻，直接拉住莉莉娅的右臂。 ——敌人的右手很特别。莉莉娅肯定知道，从最开始的几次交锋中就能感觉出来，所以绝对不要被其控制住。 拉住莉莉娅手臂的右手猛然发力，好像是想直接捏碎她的骨头一样，但莉莉娅早有准备，她猛烈地甩动右手，上面附着的还尚湿润的鲜血成为了上好的润滑剂，直接从银发少女致命的右手中逃脱，见攻击没有效果金发少女猛然后退与敌人拉开距离。 ——这个人，很熟悉我的攻击方式。而且，那只右手未免太犯规了... 莉莉娅垂下脑袋，看向刚刚被抓住的右手，上面印着鲜红色的手印。莉莉娅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果断地逃离，那么现在自己的其中一只手已经废了。 “针对你，仅仅是我个人的愿望而已。” 银发少女转过头继续摆出战斗姿态，她没有打算给予莉莉娅喘息逃跑的时间，这次她直接冲了过来，以右手为矛朝着莉莉娅的身体刺来。 ——绝对不要被抓住！ 在银发少女猛烈的攻势面前，莉莉娅只能边打边退，一手的受伤让莉莉娅的战斗力下降，但面前的银发少女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公平竞争一样，每一击都带着杀气，招招致命的同时她那如同极冰一般的外壳也逐渐的剥落，冰冷的眼神之中逐渐露出了那种情感。 闪避中的莉莉娅在一不小心被银发少女抓住了身体，本来莉莉娅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施展揉技封锁银发少女的攻击时，她也发觉出莉莉娅的想法，将她的身体顶着在墙上，随后朝着办公桌猛掷出去。 在一阵心悬的震碎声响起，莉莉娅颤抖着从裂成两半的桌子上爬起，左手扶着桌子的外檐撑住自己的身体，她用浅蓝色的双眼盯着正逐步走到自己的面前的银发少女。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猛烈燃烧地情感，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银发少女的动作一顿，她停下脚步看向她，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询问道。 “如果有一个人杀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会不会恨她？” 莉莉娅松开撑住自己身体的手，再次稳当地站了起来，直视着银发少女并回答道：“我会的，我会恨到把她不止是把她杀死，而是惩罚她去经历更加残酷的事情，直到她向我哭泣着求死。” “你的回答还真有底气。”银发少女再次做出战斗的姿势，“是因为你明白自己的正义性吗？你打心底得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边，你的行动，乃至叩响扳机的动作都没有伤害任何无辜的人。而当战争胜利，你看到被自己救下的人，他们用着感激的眼神看着你，而你打心底从内心之中感到了满足。” 银发少女再次冲了过来，这次莉莉娅并没有选择在徒手应对，她用左手拿起废墟里面的残片，用锋利的一面对准袭来的拳头。残片打在银发少女右臂的侧面，撕破了手套，从中传来尖锐的摩擦声，而拳风也顺势刮过莉莉娅的耳边，金发少女顺势抱住敌人的身体，想要将她扑倒，但剧烈的疼痛突然从腹部传来，银发少女抢先一步用着踢击化解莉莉娅的近身，另一只握住少女持刃的手腕将她的身边扔到旁边。 莉莉娅的每一个想法和动作都在这位银发少女的预料之中。 ——她研究过我，所以知道我的战斗方式。 “在我的记忆里面并没有你的摸样，我并不觉得我做了杀死你父母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是从谁的口中听说了那些事实，我以前确实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也有来不及拯救的人，但我确实是以‘拯救’而行事，我不会，也没理由会去杀害平民。” 莉莉娅奋力驱动着身子，身体靠着墙，全身上下都布满着刮伤，而腹部也被刚才的踢击而出现一阵淤青，但莉莉娅并没有倒下，她抬起头用着蓝色瞳孔望着自己的敌人。 “没错，啊，没错。拯救，就是你的理由吧？但是你有听说过猴爪的故事吗？那些奢求某些东西的人们，最后总会事与愿违。” 银发少女一边对话一边侧过头，她将已经被切开口子的手套撕扯下来，下面出现了银色的手臂。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那是义肢，有着复杂的结构，专门为残障人士准备的工具，而在银发少女的手里这一工具变成了杀人的利器，从原本帮助他们生活自理的道具变成了剥夺他人生命的武器。 “在一个月前，你只身潜入了费洛雷斯，为了救出一位被俘虏的存在。但你又是否知道，你的行动成为了不稳定因素的导火线，直接提前引发两方在城市中心的全面战争。由威廉姆斯所控制的火山喷涌而出，地面上被烟雾覆盖，多少无辜的人们在家中瑟瑟发抖。杀人的武器在大街上横走，在穿越建筑的时候，它们又是否在意废墟之中还有幸存的人们？不会吧？因为你过线的行动，导致数百个无辜的人们在本应避免的战场中死去，而作为导火索的你只是想要救下那唯一的一个人。” “......就算我不去..” “就算你不去战争也会引发？真的是这样吗？”银发少女眯起双眼，“你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吗？逃避自己的职责，你难道在进入费洛雷斯里没有看到吗？那座城市里面繁忙的景象，有着匆忙赶路的上班族，在街边开着花店的服务员，牵着孩子双手的父母，这些平凡的人在你的‘拯救’下能轻易地陨落，就像是随处生长的小草一般被随意地拔掉。” 银发少女将手臂猛锤墙壁，语气之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她那义肢的末端深入墙中，抓住着逐渐崩裂的残痕。 “我的名字叫做伊耶塔·弗雷德，是生长在路边的一株杂草，亲眼看着你无意地践踏其他杂草的身影。” “......” “是吗，看样子你并不记得我的名字。”伊耶塔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将自己没入墙壁的义肢拽出来，“我恨你，战场的天使，虽然你做过许多的好事，说不定也确实拯救过许多人，但无法接受。为什么在那一天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们最后会得到那样的结果，我不止是一次的想到，如果在那次战争之中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没有带着受害的队友逃亡我们的村落，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人生也不会扭曲成这个样子。” “是吗？我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吗。”莉莉娅低下头，将浅蓝色的瞳孔埋入金发的刘海之中，“我很抱...” 伊耶塔走到莉莉娅的面前，抓住她的头发，将膝盖用力地将她脸吹向墙壁，最后用义肢拽住她的脖子，将莉莉娅轻易地提了起来。 “死人可听不到你的道歉，如果你真的感觉到对不起，那你能为我去死吗？” “不...”双脚虽然没有离地，但失去氧气的莉莉娅进行最低限度挣扎，她用手指想要掰开义肢，但软绵绵的力量就像是脱水的鱼进行抽搐，从中望不到求生的欲望。但是，如果是一位一心求死的人是不会反抗的，在莉莉娅的心中肯定有一股力量正在支撑着她。 “娅丝敏...” 莉莉娅如同梦呓般喊出那个名字，而这时少女的手臂也失去了最后的力量。 砰砰—— 从侧面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其中一颗子弹射到伊耶塔的手臂，银发少女猛然后退，松开锁住莉莉娅脖子的双手退回到办公桌的后面。而金发少女则是无力的瘫倒在地，失血过多的躯体正在无力的颤抖，肺部正在重新汲取着氧气，蓝瞳里面也重新恢复了光彩。 “对于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来说确实射得不错。抱歉了，莱卡先生，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后坐力很大的武器。” 这是空气之中传来金属剐蹭的声音，莉莉娅勉强地抬起头从挡光板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位娇小的少女，那是一位比着娅丝敏有着更加矮小的个子，黑色的长发正垂落到女孩的腰间，在后脑勺上绑成了一个略显成熟的马尾辫，而更加瞩目的是她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儿童式旗袍泳装。少女的双手拿着一把短刃，拔开剑鞘，发出了刚刚的声音，接着她将尖锐的一段对着另一方向。 “复仇在我看来也算是正当的理由，但把天舟玛安娜的所有人都卷进来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女孩用着稚嫩的声线说道，但她的语气之中却有着大人般的成熟。 “我的名字是神代浅香，要来试一试是你的手臂更硬，还是我的刀更加锋利吗？” 自然武器 Ⅲ ===================== “你究竟是谁？” 伊耶塔躲在办公桌的里侧，耳朵听着枪响，就在子弹射出的声音响出十二声的时候，她猛然站起身子朝着枪声的位置冲去。但在奔跑的途中，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那位格外娇小的少女正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手中的刀刃砍向伊耶塔的手臂。 “这是一位见义勇为的魔法少女而已。” 神代浅香抬起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猛然将刀刃收回，转而用背面敲打住伊耶塔义肢的七寸，用着巧力让手臂的轨迹微微偏离，接着少女抬起单腿用着撩起旗袍下摆，几乎露出的大腿根的踢击朝伊耶塔的侧脑踢去。但这简单的攻击伊耶塔自然不会中招，她甚至反应迅速地伸出左手抓住神代浅香的右腿，将少女娇小的身子蹬了起来，但神代浅香也顺着突然腾空的身子扭动身体，让握在自己脚腕的手不得不松开，紧接着另一只脚踹住想要抓住自己的义肢，向后一踢，如同一朵在空中旋转的花瓣，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成功用双脚踏在桌板的上面。 伊耶塔并没有追击，而是警惕地看着她，仿佛是在惊讶神代浅香的灵活。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不会加害于你。” 伊耶塔认识到面前的少女很棘手，向她提出条件。 “抱歉，我可不是你眼中害怕暴力的小姑娘。” 神代浅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接着再次把短刃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我的复仇，你非要插手于此吗？” “我可不会管你曾经有多么不幸。”神代浅香黑色的瞳孔盯着她，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就根本没有幸运的人存在，就算是在和平的社会里面，在小时候也有人会受到不可避免的不幸。难道只要受到不幸就要报仇吗？受伤的人就必须哭喊出来吗？为了自己的正义就可以破坏其他的秩序吗？我并不那么觉得。”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少在那里大放厥词了。” 伊耶塔眯起双眼，用着低吼的声音止住了神代浅香的发言。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伊耶塔眼中的杀意，就跟所有寻仇的人一样，这番话彻底踩住了他们的逆鳞。想必这种居高临下的批判，是伊耶塔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什么都没有被夺走，少在那里讲大道理了。” 义肢颤抖着握紧拳头，视线瞄准了娇小如同小学生的女孩。而神代浅香只是静静地把刀刃的背面对准她，由理性所掌控的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敌人的身上。 “就是因为无法简单地用言语理解，所以才会不可避免的刀剑相向。只要有人不承认你复仇的正当性，你就会向她拔刀吗？” “既然知道无法理解，那为什么还要向我提问。” 伊耶塔冲了过去，而掩藏在刀刃下的神代也露出微笑，金属的义肢与短刃再次碰撞在一起。 不知不觉，战场远离。莉莉娅在急促的呼吸之中发觉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正在变小，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拉去，全身的失重感让神智稍微清醒。皮肤的表面感受到肉体的温度，莉莉娅睁开双眼，发现莱卡长官正在拖着笨重的身体，将自己奋力地拉起来。 “你这个伤员，还是别逞强了。” “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多少，原来在全世界都闻名的‘战场的天使’也就只有这个水平吗？” 在瞬息之间，莉莉娅站稳了脚跟，接着她再反客为主拖住莱卡的身体，感觉到他身体的体温可比自己的体温要比自己低得多。 “别提那个名字了。”莉莉娅本身也没有多少力气，全身短时间的失血和眩晕感让她感觉到耳鸣，但少女还是奋力拖住莱卡的半身将他放在唯一几把还算完好的旋转椅子上，“结果我们俩都被救了一命。你的身体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多亏那位名叫伊耶塔的人并没有对我起杀心，在你为我包扎伤口后，那个女孩接手了你的工作。” 莱卡说到，一边伸出手，向莉莉娅展示出了手腕上的包扎。可以看出，神代是一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手腕上的伤口被不同程度的止血带覆盖，包扎的方向都不影响肌肉的使用和骨骼的弯曲，想必是经常从事这一类的工作吧。想必大腿的伤口也被仔细的处理了吧，但无论如何缺失的部位却没有办法回来，莉莉娅愧疚的看到莱卡缺失的拇指。 “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没有那位身份不明的少女帮助...” “她应该是‘自然武器’的实验儿童。” “嗯？” “你应该听说过吧，跟威廉姆斯有着极大关系的‘自然武器’计划，现在已经被破产，娅丝敏也是因为这个才被迫参军。她跟我说过‘自然武器格’的同伴，虽然没有详细说过，但她却有好几次提到过一位名叫神代的少女。”莉莉娅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如果是‘自然武器’的话，他们个个应该都有跟娅丝敏近乎一样的战斗力，这样想的话，只拿小刀跟那位银发少女互殴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放手交给她？” 莱卡抬起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过于苍白的面孔，看向莉莉娅若有所思的面颊，在短暂地犹豫，莉莉娅最终还是露出难受的表情。 “不，这件事因我而起。伊耶塔确实对我怀有恨意，我还没有完全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唯有她恨我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如果我不去做一个了断，那么恨意就会无限地延伸下去，无论是我，还是她都难以得到救赎。这件事情不应该由神代或者是你来解决，而是由我自己来。” “我已经并不觉得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莱卡看向狂风大作的窗户，天舟玛安娜在此时已经越来越接近风暴，“那位名叫伊耶塔的少女，她刺了我的大腿，砍断我的手指，甚至还危害到天舟玛安娜的生存。她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们都是成年人，莉莉娅你也肯定是这样想的吧，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责任。” 莉莉娅做出了讶然的表情。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莉莉娅认真地说道：“只是感觉身边靠谱的成年人真是太少了。倒不如说，被砍断一根手指，差点失血过多死亡的你还依旧想着履行保护者的工作，在我看来你确实是一位合格的指挥官。” “这只是我履行自己工作所必要付出的代价。”莱卡看向自己缺失的手指，想起了在一个小时前与理事长订下的约定。艾瑟妮西娅有着能结束灾难的能力，莱卡自己却对目前的情况感到无力，为此为了守护天舟玛安娜，他必须要紧跟着那位看不同的理事长，仅仅是一根手指就能理解到自己的决心的话，这份代价并不沉重。 莉莉娅也在沉思着，接着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要去找神代小姐，多亏了她的出现我才没有被杀死。虽然我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这并不代表我能置之于事外，就跟你说的那样，既然是成年人的话就应该把自己的责任贯彻到底。”莉莉娅感觉到这几分钟的消息让自己的状况变好了许多，依然没有一半接近巅峰时期。接近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导致自己的体能下降，无法应对连续不断的战斗，但更重要的是，金发少女的内心却还在彷徨，仿佛一颗悬在空中的球。 自己依然没能想起伊耶塔的经历，但这段记忆将会是关键。 莱卡抓住了莉莉娅的手臂，说出来最后的忠告：“援军正在路上，撑住，不死就是胜利。” 莉莉娅点了点头，光着的脚一瘸一拐地跑向另一个通道，顺便从地面上捡起莱卡遗失的手枪。在通过走廊的时候，莉莉娅看到墙上残留的拳印，破碎的玻璃，这些战斗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道路的尽头，在巴比塔的另一个侧面。几乎看着这些破碎的东西就能看出，那两位少女之间的战斗是多余凶猛，犹如风暴一样席卷着道路上的一切，就连在墙角的盆栽都没有幸存，似乎被当作投掷物卡在了电脑的屏幕之中。 但也有着异象，那就是不管是破碎成渣的玻璃，还是多出几个窟窿的墙面上，都没有任何一丝血迹。 “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冷静下来了。” 拐过半圆形的墙面，莉莉娅听到了神代的声音，金发少女立即用右手紧握着手枪，将其悄悄地上膛，并且露出脑袋观望着对峙的两个人。 “完全冷静下来，没想到你在激怒别人的方法上确实有一套。” 伊耶塔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喘息，看样子在跟神代的战斗之中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莉莉娅想到如果在这里偷袭的话说不定能够成功，但却不够保险，能够独自一人潜入到巴比塔的中心，肯定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技术。 “你故意激怒我，把我引诱到远离莉莉娅的地方，真是聪明的一招。或者说，你是在打着小算盘，是希望局面僵持下去，让‘战场的天使’偷袭我？” 莉莉娅缩回头，下一秒便察觉到冰冷的目光扫过。 “看样子并没有来。你不想脏自己手的愿望无法达成呢。”伊耶塔收回视线，冲着神代浅香说道，“你的眼神，再加上你的剑术。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来区别，你的剑道不单单是为了杀人而使用，一招一式中充斥着无用繁多的动作，想要砍人的话只需要精通砍劈的动作就可以了。” “我精通砍和劈，只是没有展示出来而已。” “你的剑，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剑吧。听说极东制造剑的工艺十分的复杂，最原始的淬铁，到最后的成剑需要繁多的时间，同时，剑也是你们文化中的伙伴，是象征灵魂一样的东西。但你手上所拿的剑仅仅只是经过处理的陶片，就算经过专业的处理，强度也明显不足，才会选择用着刀背来弹开我的手臂，因为一旦使用刃部，便会直接出现崩口。” “希望你不要用电影或者小说里面的情节来理解我们家乡的文化。剑只是武器而已，被塑造得多么高贵与神圣，也依然脱离不了凶器的名字。倒不如说，不能当作凶器的刀刃我才不会去使用呢。” “你倒是没有否认强度不足的部分...” “我倒是奇怪，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可不会有这么多知识储备？” 两个人隔空对峙，如同朋友一般谈话，但任谁只要听着他们的语气就能明白这只是剑拔弩张的前奏。两个人看似在聊天，相互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表达任何立场，实则只是在自问自答，在字里行间里寻找着对手的破绽。在剑道的文化里面，这应该就是属于在开打前相互碰竹刀的礼节。 “从你的动作看得出来，你手中的刀刃轻得不可思议，并且在刀刃的侧面还有折痕。原来如此，最开始的刀鞘只是迷惑我的手段，你身上其实还隐藏着其他的刀刃吧，这样能够折叠的刀刃能够轻易地藏在身体各处，让我猜猜你身上还有三把相同的刀刃吧？” 神代浅香这才露出一笑，用手提起旗袍的一角，露出光滑细腻的大腿：“不知道包不包括我手中的这把？” 伊耶塔将这一回答识别成神代动摇的表现，她立即将身体前倾在一微秒内缩短两个人的距离，如同猎豹一般扑向猎物的喉咙。而神代浅香也反应迅速，甚至在原地将手中的刀刃转出一朵银黑的刀花，同时朝着伊耶塔冲去，刀刃的背部朝着义肢撞去，但在相互碰撞的前一秒伊耶塔突然将动作偏移，利用着义肢的重量微调着身体的平衡，导致刀刃擦过义肢的侧面，并没有撞上去。接着伊耶塔反手一握，金属的指尖已经捏住刀刃，伴随着清脆的一响，神代浅香手中的刀刃裂成了两半。 神代的脸上露出了第一抹惊讶，她好像是错估金属义肢的力量。 就在伊耶塔露出了几乎胜利的表情，左手握拳，对准神代浅香稚嫩的脸庞准备锤下去的时候，一抹银光却在神代的手中出现，接着一柄银色的短刃出现在她的指尖并横立在脸上。伊耶塔胜利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但现在收回拳头已经来不及，她直接将拳头变成手掌，握住锋利的刀刃在神代浅香触不及防的时候将她手中的小刀夺走。 反手将小刀扔远，她的手中传来了黏湿的疼痛感，但这点小伤还不能阻止伊耶塔的脚步。 “第二把！” “这瞬间的决断十分不错。” 深黑色，如同墨钻一般的瞳孔冷静地扫过伊耶塔的动作，神代浅香并没有因为被夺走武器而感到手忙脚乱，反而称赞着敌人的决断。 “但是，用一道伤口来换一把小刀真的值得吗？” 话音刚落，伊耶塔的余光再次看见刀光，身穿着泳衣的神代浅香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小刀，但这次她并没有手握着刀刃，而是提起右脚，用着脚侧如同踢毽子一样将刀刃垂直踢飞。锋利的刀刃直接迅速地划过伊耶塔的脸侧，仅差数微米的距离，虽然没有攻击到，但也达成神代浅香的目的。 当人体的某些部位受到攻击的时候，就会出现应激反应，就像是攻击眼睛时，一瞬间的眨眼是人类难以违抗的本能。就跟先前伊耶塔一样，寒芒一闪的刀刃闪过眼睛，虽然没有感觉到受伤的疼痛感，但身体却在意料之外的攻击之中僵硬起来，错失了夺走刀刃的机会。同时，也等于给了神代浅香反击的机会，一直以来被迫闪避，难免会有些怒气的娇小少女并未使用一些小手段，她直接像是相扑选手一样抱住伊耶塔的义肢，娇小的身体与金属质感的机械起到强烈的反差。 ——这一招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直躲在暗处的莉莉娅心中掀起波澜，不知不觉这一动作与娅丝敏在掀倒比自己打几倍对手时的身影重合。 只见神代浅香利用着自己的体重与冲力，锁住义肢的腕部，让其无法弯曲，接着就在伊耶塔正被神代的攻击感到迷惑的时候，娇小的少女双脚离地，身体在义肢上翻转，精致的小腿交错夹住上臂。本来神代浅香有机会直接用身体的力量直接将义肢掰弯，但是少女并没有选择恋战，仅仅是利用自己的体重让伊耶塔的身体向前倾斜，接着如同体操运动员一样将惯性转移到对手的身上，伊耶塔失去平衡在原地跪倒，接着被朝着后方狠狠地一拽，神代浅香一击脱离在空中飞舞几圈稳当地落在地面上，甚至在站稳的时候还接住落下的刀刃。 但伊耶塔确是额头被狠狠地撞到了地面，被自己体型要小上两圈的对手撂倒，甚至在体重方面都是伊亚塔占着优势的情况下，被任何一个格斗选手看到都会被耻笑吧。但在旁边偷看的莉莉娅却是明白，并不是伊耶塔很弱，只是因为名为神代浅香的少女实在是太强了。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如同花滑选手在冰面上游刃有余的身姿，而神代浅香则是面对着生与死的战场，在这中间不停的起舞，甚至还留有余力。莉莉娅回想起娅丝敏的动作，那明显是在撇脚的模仿神代浅香战斗的身姿，只是学习到一点皮毛而已，天知道娅丝敏口中说的当年自己是格斗第二名的成绩到底有多少水分在里面。 ——不过，幸好我没有参与进去。 莉莉娅庆幸地想到，以自己羸弱的战斗力和状态，不仅无法帮上忙，甚至还有可能害了神代浅香。至于接下来，莉莉娅想道，如同她可以想以对话作为主题，想要彻底想起自己曾经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必须要从伊耶塔的少女口中了解到来龙去脉。 但问题是，那要看伊耶塔有没有对话的态度... 就在莉莉娅想现在就是自己登场的时间了，正准备现身的时候，偷看的双眼猛然发现伊耶塔的左手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某个黑色的东西。 “神代，小心！” 砰——！ 伊耶塔直接转过身朝着神代浅香所在地方射去，神代在听到莉莉娅的呼喊后第一时间将小刀搭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但接着她的身体就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推了数米，赤裸的背部退到了石柱的一侧。但神代浅香并没有倒下，她手中的小刀的刃侧，一颗纯黑色的子弹正镶嵌在上面，如同皇冠上的宝石。 伊耶塔侧过脑袋，看向莉莉娅的方向，她并没有放下指向神代浅香的手枪。 “放下枪。” 莉莉娅将手枪对准伊耶塔，向她说道。 “我拒绝。” 伊耶塔说道，继续将手枪瞄准神代浅香，而那位少女倒是有恃无恐地将手中的第三把小刀扔到不可回收的垃圾桶处，从着旗袍泳装的下摆再次拿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刀。伴随着神代的动作，伊耶塔露出无奈的表情，在原地没有办法地摇了摇头，接着将手中的枪械平移，指在莉莉娅的脸上。 “你是叫神代浅香吧，我认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挺想学学这种藏刀的手法，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伊耶塔用着余光看向神代浅香向她说道。 “很简单，这其实就是瑞士军刀一样的原理而已。” 神代浅香面色轻松地回答道，将手中的刀刃折叠，变成了长宽不到一个手掌大小的大小，接着放回自己的大腿上。接着神代浅香才举起双手，在她眼里亮出没有武器的双手，面色凝重地冲着莉莉娅和伊耶塔说道。 “不要开枪，相信我，然后冷静。你们应该都明白仇恨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伊耶塔，如果你开枪射死了莉莉娅，她的朋友，名为娅丝敏的女孩会追杀你一辈子，那位少女可执着了，我敢保证你将永远得不到解脱。莉莉娅，你过去做过的事情无法消失，但是仅仅几件坏事是无法确认一个人本性，如果想着逃避的想法扣动扳机，娅丝敏也会对你失望的。” 莉莉娅与伊耶塔，两个人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仅仅是双方用着食指紧握着扳机，持续施加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将要将其扣动。 自然武器 Ⅳ ===================== “神代浅香，你应该看到她是如何折磨莱卡长官的，刺入大腿，挑断血管，斩断手指，如果只是单纯地杀死，我会接受，毕竟这是战争，但如果是折磨的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莉莉娅并没有转过头，带着敌意的双眼看向伊耶塔，而同时对手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她。 “原来将我家人害死的人还有资格说这种话？没错这就是战争，没有理由，没有道理便是战争的代名词，比起在意死亡，你更在意其过程吗？” “没错。”莉莉娅回答道，眼中燃起了火焰，“不止是战场上，只要身为生物就总会迎来死亡的那一刻，死亡不可避免，就在踏入枪林弹雨的那一刻死亡就会在下一秒如期而至。但我唯一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士兵们在死前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被利用，被迫变成了名为战场的棋盘上一个小小棋子，不被注意，被上面的人当成单纯的消耗品。” 少女停顿了一下。 “每个士兵都有资格迎来正确的死亡，受到公正的待遇。” “保家卫国而死，掩护队友而死，想要杀人为死。这些想必都是心中的正确的死亡吧，啊没错，就算是我记忆里面的那次你也是背着伤痕累累的队友来到了我们的村庄，厚着脸皮寻求着我们的帮助。但是，我的父母，他们本来是无辜的，他们不用被牵扯进那场战争之中，就能自然而然地迎来正确的死亡，因为你的出现才让他们跟战场产生联系，最后引来不正确的死亡。” 伊耶塔痛苦地陈述着，犬齿咬在一起，嘴边的咬肌正在不停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朝着莉莉娅猛扑过去。 莉莉娅皱着眉头，她看向伊耶塔痛苦的表情，只是轻声地说道：“抱歉，我并不记得有那样的事情。” 刹然间空气之中变得寂静，徒留下深沉的呼吸声，但在下一秒就连呼吸声都不见了。神代浅香这次也终于露出慌张的神情，她看向莉莉娅脸上也露出责备，她转过身子向着金发少女的大叫，如同母亲对女儿的呵斥。 “莉莉娅——” 但已经晚了，莉莉娅的话扣动了伊耶塔心中的扳机。银发的少女抬起头，眼神从原先的愤怒变成了一滩死水，本已经开裂的冰面再次冰封，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枪械，看似是想放弃复仇的举动，但在下一秒她的左手出现了一个开关，而这熟悉的样子一瞬间就让莉莉娅明白了那是什么。 “你们，都死在这里吧——” 伊耶塔冰冷地说道，接着摁下开关，发出了戏谑的电子音。同时，莉莉娅也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膛中射出，伊耶塔拿着义肢挡住了自己的面颊，子弹射在她的手臂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击，银发的少女就朝着后面倒去，伴随着她不断后退的脚步，整座建筑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就像是地震那样，外侧的玻璃在数次震动后开裂，伊耶塔后退的身子撞上玻璃后倒向空中摔去，从百米高的楼层仰倒下去。 但就在伊耶塔撞碎玻璃前的一秒钟，莉莉娅清晰地感觉到银发少女的目光，深入骨髓的寒冷刺向自己的心脏，仿佛是在说着属于她的复仇还没有结束。 “可恶，你们简直就是两个小女孩，这样的行为只是迁怒而已！莉莉娅，快建筑深处跑！” 一旁的娇小的神代浅香则是朝着莉莉娅吼道，虽然以她比娅丝敏还矮小瘦弱的体型才更像是小女孩。这时两个人听到了来自底下的爆炸，上层的建筑也这样加速震动并开始朝着外侧的倾斜。 “伊耶塔应该是用炸弹炸毁了巴比塔的中层，这样中间的部分无法支撑上层的重量，就像是中间被抽完的叠叠高一样。”神代浅香推理道，并用双手抓住支撑柱的外檐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此时地面已经倾斜超过五十度，没有专业的道具普通人也难以在上面站立。 莉莉娅此时也用着相同的办法撑住自己的身体，双手也撑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她望向神代浅香的方向大声地问道：“这样的话巴比塔岂不是要倒下去？” “不会！只要撑住身体就可以了，巴比塔内部的承重结构是记忆金属制作的，只要爆炸结束就会自动归位。这本来是应对海面上的强风所应用的手段，有时候大自然可比单纯的爆炸物要厉害许多。不过，据我所知能够合法携带武器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人而已，她到底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炸弹的？” 此时爆炸还没有停止，来自底部的震颤依然会让莉莉娅的心中一阵发慌，但神代浅香却已经稳定住自己的身姿，甚至再次摆出普通的表情，向着金发少女搭话。 “我想是应该是利用快递送进来的，我在不久之前进入巴比塔的时候刚好又注意到工作人员朝着上面运输包裹，这些包裹一般都会在中层的某一个地方进行登记检查吧，他们就是利用这个方法炸毁下层的结构的。”莉莉娅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看样子敌人本来是想用巴比塔的倒塌来组织驻军的行动，如果能造成一些平民伤亡的话肯定能造成恐慌，这样就能达到他们刺杀的目的。不过，他们低估了巴比塔的防御能力，看样子伤亡人数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莉莉娅想到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ta有没有安全撤离。 神代浅香倒是露出了此言差矣的表情，随后矫正到：“准确的说伤员只有你们两个人，我可是无伤。” “你还真是一个怪物...”莉莉娅由衷地赞叹道。 “嗯哼，嗯哼，你可以继续夸奖我哦。” 神代浅香恬逸的闭上双眼，像是被抚摸的小猫一样欢快地扭动着身子，完全不在意下面是万丈深渊，接着她睁开双眼像是观察情况一样看向周围，嘴里嘟囔着‘差不多开始恢复原状了吧’。但就在这时，神代浅香的表情猛然变换，她看向上面有一把椅子正从楼道翻滚过来，而前进道路上刚好有着莉莉娅。 “莉莉娅快躲开！” “哎——” 神代浅香提醒晚了，亦或者是莉莉娅肩膀上的伤让她难以躲避，椅子直接撞上莉莉娅的身体，金发少女就像是在空中飘动着羽毛一样即将坠落，而下面可是高度超过百米的万丈深渊，如果直直地落地恐怕真的会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步。莉莉娅在半空中慌张地伸出手，想要在光滑的地面上抓住能救命的地方，但这样小小的挣扎在引力面前视若无物。 “真是让人操心！” 神代浅香并没有见死不救，她直接松开撑住身体的右手，双腿蹬住柱子以高速接近下坠的莉莉娅。接着，神代浅香在空中将手臂伸向背后与大腿，从泳装的下摆与背部的地方抽出两把黑色短刀，随后将双手闭合，两把刀如同三节棍一般被拼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柄长刀。 “抓住我的腰！” 就在两个人顺势而过的时候，神代浅香向莉莉娅说道，并将双手高举起来，露出婴儿般细腻的肌肤与小巧可爱的肚脐，纤细的腰肢甚至在微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健康的光泽。莉莉娅收起自己不洁的想法，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如同扑向母亲的小孩子一样双手环住神代浅香的腹部，脸颊贴到温柔的皮肤上，在鼻尖闻着神代身上独有的香味。 “抓紧了！” 神代浅香将双手一伸，将刀刃卡在光秃秃的围栏上，另一只手握住长刀的另一端，如同过缆车一样将两个人的体重都承载在一柄刀上。 “咿咿——莉莉娅，别拽我的裙子！” 神代浅香突然感觉到下体一凉，猛然发觉泳装的下摆正在脱离腰间，吓得少女差点挣扎起来，一脚把莉莉娅踹下去。接着她才反应过来，莉莉娅并不是故意的，她的双手乃至半身都环绕在腹部，但因为自己的身体并未显得成熟，在各个方面都如同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幼童，导致没有凹凸的地方让莉莉娅施展力气，现在她的腰部已经落入到空中，双腿在虚空中乱蹬着自然无法踩到任何落脚点。 “你的皮肤好滑..而且好香，是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现在是关心这种事的情况吗！不要逃避现实了，你现在可是离地狱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神代浅香往下看去，发现莉莉娅好像因为刚刚的撞击神志不清晰，双臂上的力气逐渐消失，身体往下滑落。看到莉莉娅逐渐落进地狱的深渊，神代也再不好抱怨什么，她只有甚至都用自己的双脚夹住莉莉娅的腋下，防止是金发滑下去。 一阵碎裂声传来，惊地神代浅香抬起头，发现自己手中的短刀的中间正在出现裂痕，看样子这把由轻型陶瓷所制作的刀刃也难以承载着两个人的体重。那么现在的状况是双脚之间的人正神志不清，而作为救命稻草的支撑物也正在损坏，看起来是到达绝体绝命的情况了。 “可恶，没想到我也会这么不堪，早知道就带着希落隼一起来了。”神代浅香悔恨地想道，感觉着自己的裙摆正被逐渐下拉，她明白现在莉莉娅的情况只够撑住十几秒，如果到那个时候的话... “我虽然还有能力逃跑，但实在难以在空中带上一个人...是保证活一个人吗？还是以极低的几率活两个人？这还是真是艰难的选择，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敌人的军队整备完善，战斗力充足，计划严密无论怎么想我们都是劣势的一方，这个时候在增加两个伤员可谓是雪上加霜，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天舟玛安娜会失去控制，变成更糟糕的未来。这样想的话，我应该选择的道路就明了才对。” 神代浅香低下头看着正逐渐合上眼睛的金发少女，在空中的狂风下她肩上的血液正飞舞出一片片血花。 ——想到了娅丝敏，如果莉莉娅死去了，那位栗发的女孩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再次露出那时，将小刀对准我们，痛苦绝望的神情吗？ ——抑或是，比那时更加绝望。 “抱歉呢。”神代浅香在心中对着向自己求助的那位大人物说道，“我还没有冷血到会为了自保而放弃另一条生命，就算这条生命并不是纯洁。” 也在这时陶瓷剑刃比莉莉娅的身体更早一起崩断，神代浅香将目光望下，狂风之上她的黑丝正在卷起。 ——抓住莉莉娅的身体，依靠着加速度冲向建筑的表面，用残留着刀刃固定住两个人的身体，但因为我只有一只手，恐怕也难以坚持很久。那么果然只有这么做了——依靠重力加速度撞开巴比塔表面的玻璃，并且控制住自己死不了只是断几根骨头的情况下落地。不对，这还不是第一考虑的事情，关键是要保证莉莉娅的存活，这样的话就要将她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话，无论是撞开玻璃，还是进行坠落都需要我来做的肉垫，运气不会的话，我的肋骨甚至断掉，玻璃的碎片会插进我的身体里面吧。 ——但只要及时把我送进医院里，就应该死不了。 计划已经在神代浅香的脑中决定，就在她摒弃所有犹豫准备实行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现在的眼神很不妙，啊，没错，那种义无反顾冲向战场同时明知没有活路的战士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抓住了神代浅香的手腕，并用令人安心的力量将其握住，并向上拽去。 “我最讨厌有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浅香酱。” “艾瑟妮西娅？” 神代浅香抬起头，发现拉起自己的人正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虽然几年都没有见面，但她标志性的金发和幼小的身躯倒是从来没有变过。 “哟，上次见过如此可爱清纯的浅香酱还是十九年前吧。” “那不就是我才出生的时候嘛！” 金发的幼女轻松地将神代浅香提起来，另一只手抓住莉莉娅的手臂将她随手扔到安全的地方，同时建筑也在此时发出呻吟的声音，来自金属的声音犹如某种乐器一样，巴比塔也在此时渐渐地恢复平衡，而这一工序正在缓慢而又稳定地实行中。 “谢谢你。” 神代浅香重新回到了地面上，这一次双脚踩着地板上实实在在的触感让她的心脏平稳下来，她抬起头看向盛装打扮的艾瑟妮西亚，向着她道谢。 “不必在意，把你们卷进这一事件也是我的责任。我再这么厚脸皮也不会不顾你们的性命的。” 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拜了拜手，朝着走廊走去，看样子她的目标是电梯。 “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吗？”神代浅香也站起来，抓着莉莉娅的身子将她背起来，拖着进入安全的走廊，“还是说天舟玛安娜的事务需要您亲自出马吗？” “我当然要亲自出门，但碍于身份的问题我无法站在摄像机下面，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天舟玛安娜是我毕生的梦想，我不会让其他人破坏她，为此我能低下脑袋去求助人类，但你也明白，仇恨与歧视都无法消失，链接我们的不仅仅是善意，还有着仇恨，嫉妒等丑陋的情感。这些情感不只是人类，就连我们，存活于人类之中的异类也都理解的感情。人类并不相信我，我也并不相信人类，但在这个世界上我依然还有几个人类可以托付。” 艾瑟妮西娅走进电梯，难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电梯还能继续工作，再合上门继续说道。 “我请求你们，一定要替我从‘虺’的手里保护天舟玛安娜，但不要把她当作没有感情的敌人，用看待我的眼光去看待她，理解，交谈，直到最后亮出刀刃，这样的话，她也一定会理解自己与人类究竟有多么地不同。” “我接受你的请求，但是要面对‘虺’的人不是我们这群‘自然武器’，理解并不是我们职责。”神代浅香看着肩上昏迷不醒的少女，“真正需要得到理解的人应该是正处于正负两面的那个人，只有娅丝敏和莉莉娅才有资格真正面对‘虺’，毕竟在我们的调查里面‘虺’是看着她们俩成长的。虽然一起成长，但却在结果里得到了不同的答案，就跟你说的那样，亮起刀刃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们已经调查了这么深了。”艾瑟妮西娅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她挥手，“我已经为莱卡先生包扎了伤口，他现在应该可以勉强走路了。将他交给一会儿上来的支援，让他得到治疗。表面战争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在背面一直守护你们。” 话一说话，电梯门也正好关上，从触控板上闪起的数字也逐渐变小，而相邻的数字则在慢慢升高。这肯定是士兵们通过另外的电梯上来，也就是理事长口中所说的支援。 “那么现在该干什么呢？” 神代浅香看着不停上升的数字自问自答道，接着她的目光放到了刚刚已经被破坏的一侧面，楼层的下一面被爆炸所制作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那个地方刚好能逃离这一即将被封锁的地方，并通往下一层。 肌肤上寒冷的触感，仿佛回到极北的森林之中，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过身体，如同一把把刀刃般无视着几十层厚的棉袄，在肌肤上刮出一道血痕。伴随着久远的记忆，莉莉娅站在半人高的雪中，她仰起头看到白雪皑皑的山脉与覆盖上一层白雪的针叶树——那是因为在极冻的环境里面只有这种树木可以生存。暴风雪刮过自己的身体，带来无数沉重的雪花，压着自己的身体，一不注意就会爬倒在地，在转瞬之间就会被白雪所覆盖，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 莉莉娅抱着枪，被染成白雪覆盖的世界里矗立，望向深不见底的森林。 接着莉莉娅低下头，鼻尖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味，然后眼睛闭合，在睁开时看到眼前白皙皮肤。 “醒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莉莉娅抬起头，看到了神代浅香的侧颜，她只是露出无奈地笑容把莉莉娅放下。这时莉莉娅才注意到周围的风景早已不是一望无际的天际线，而是来到一座封闭的空间，这里是一直望下的狭窄的楼梯，而自己现在就坐在台阶上。 “你能自己走吗？不是我在抱怨，我力气和耐力也不小，但我们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太大，背着你很费劲。” 莉莉娅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样，歪了歪头，接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 神代浅香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娅丝敏也跟我说过一样地话。” 莉莉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完好的左手扶住墙面，跟随着神代浅香的步伐正缓缓下楼。她站在神代浅香的背面，看到那位黑发少女的肩上汗滴正顺着皮肤流下，经过背部明显的肌肉的曲线，最终消失在泳衣吊带的布料之中。莉莉娅这才反应过来，这时自己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接着神代浅香就像是发觉到她的视线一样，也回过头眼角也露出了跟娅丝敏相同的狡黠感。 “你跟娅丝敏很熟吧，她跟我经常提起你。” 莉莉娅装做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并好奇地提问。 “嗯，我跟她的交情也有五六年了，当年娅丝敏拿着刀对准我们的时候，恰好我也在场。” “以这样的方式来说自己跟娅丝敏是挚友的关系也太奇怪了。”莉莉娅摆出惊奇的表情，吐槽道。 “毕竟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有时候深刻的友情也会变成仇恨，那个时候恐怕就是那样。我没能理解她，如果我选择另一条道路，未来说不定就会改变。” 自然武器 Ⅴ ===================== “但是我很感谢你们。” 莉莉娅看着天花板，对着倾斜的墙面。 神代浅香发出疑问的声音：“哎，为什么？” “答案很明显吧，如果你们没有阻止她，我就不可能跟娅丝敏相遇，也不可能跟她一起上战场，收获何等美妙的友情。然后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努力’，来到天舟玛安娜，又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娅丝敏让我的时间开始转动，让我第一次心中有了关于明天的期望。” 莉莉娅低下头，看着沾上自己鲜血的手掌。旁边的神代浅香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开始萌生出这样的生活能延续下去就好了，今天只用懒惰的生活，思考着明天要去哪里玩，吃着什么样的东西？这里的每一天都对曾经的我是多么地耀眼，几乎让我以为这里是我努力了那么久的终点站。” “但人类都无法逃避自己的过去。” 神代浅香说道，声音之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我跟你很相似，莉莉娅小姐，或许本质上我们就是一种人。我也是带着这样的情感成为了‘自然武器’，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是我的第二个家，是远比我第一家更加温暖且充满人情味的地方。” “那么你的想法跟娅丝敏...” “没错，这就是我跟娅丝敏成为朋友的契机。”神代浅香回忆着过去，接着斜视着莉莉娅，如黑珍珠的瞳孔里面闪烁着光芒，“我们都是从原来的环境里面落荒而逃，将那里变成避难所，但我跟娅丝敏有着唯一的不同点，这也是我跟你相同点。” “......？” 莉莉娅疑惑地歪过头，等待着神代浅香的回答。神代浅香却卖了个关子，少女在这一层的楼梯中停下，靠近安全出口，将身体贴了过去，用耳朵聆听门对面的声音，在几次呼吸声的间隔后，神代浅香向着娅丝敏打起招呼接着轻轻地打开门，弯下腰朝着外面钻了出去。 “小心点，还有工作人员正停留在这里。” 莉莉娅点了点头，也俯下身子，从门的缝隙钻了出去，并从神代浅香的手中接住门把手将其无声地合上。 “不，并不是工作人员，而是天舟玛安娜的士兵。”神代浅香转过头悄悄地对莉莉娅说道，“他们是在清理爆炸的残骸，看样子是想用凝胶封住破洞作为紧急处理，等风暴散去后才正式地维修吧。” 莉莉娅和神代浅香爬在花坛的下面，接着快速地跑过走廊，钻进桌子下面躲避巡查的人，两位少女都屏住呼吸看着面前的双脚擦过她们，甚至还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不过莉莉娅并不担心躲避的地方，她担心的是气味，神代浅香的皮肤表面一直发散着好闻的味道，从刚刚开始就挥之不散，但这股香味在这室内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话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好好闻，是百合花吗？” “嗯，应该是花坛传来的吧。一个大男人的，别再到处嗅什么花香了，跟个娘们似的。赶紧把工作完成，我可不想在台风里面执行反恐任务！” “这香气不是从花坛吧，好像是从下面...” 男性士兵低下头看向桌子下方，却发现空无一物，他只好疑惑地挠了挠头被旁边一直抱怨的队友强行拉过去完成密封缺口的工作。 而不远处的莉莉娅则是惊魂未定，要不是刚刚趁着那两位士兵聊天的时候钻了出来，那么现在就跟那位士兵抱着膝盖大眼瞪小眼了。可坐在旁边的神代浅香倒是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好像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她轻轻地拍了拍莉莉娅的左肩膀指向走廊中间的电梯。 莉莉娅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询问道：“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躲避士兵？” “你难道想被士兵逮住然后被问一大推问题吗？你虽然是安全员可以轻易脱身，但我却不一样，更何况我现在身上还携带着刀刃，被发现后就不太好了。”神代浅香理所应当地说道，“还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见到了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她拜托我们要赶紧抓住那群恐怖分子。” “那位理事长，莱卡长官似乎说她的名字，是叫艾瑟妮西娅吧？这名字就像是中世纪的公主一样。说起来莱卡长官没事吧？话说反恐难道不就应该是天舟玛安娜的驻军的工作吧，我只是被卷进里面的普通安全员而已。”莉莉娅一茬没一茬地问道，就像是在荷叶上欢快跳跃的青蛙。 “事实上艾瑟妮西娅还真就是天舟玛安娜的公主，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莱卡长官的话，我把他交给了那群士兵，应该比我们早一步离开了巴比塔，现在正被送往医院，说实在的，他的身体确实已经是极限了。” 神代浅香也按着顺序回答着莉莉娅的问题，她甚至还小跑到电梯的面前摁响按钮，回来的时候用着严肃的神情对莉莉娅说道。 “你确实是被卷进来的，但你以为你还有脱身的机会吗？那位名叫伊耶塔的少女已经盯上你，你想逃还是面对是你的选择，但作为这方面的过来人，我建议你不要逃避。比起像老鼠一样东窜西逃，不如像一个人一样直面自己的过去，你也明白吧，无论逃到多远，过去也依然会追上你。”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缓缓开启，两位少女分别注视着不同的方向，发现没有士兵注意到这微弱的声音，她们立即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钻入其中，并连摁关闭键，也不管摁得速度有多快跟关门时间的关系。 “但她想杀死我，而我不想死。”莉莉娅靠近电梯门的侧面，向着神代浅香说道，“我面对过很多种的杀意，有仇恨，有嫉妒，有渴求，各种各样的感情所充斥的杀意，面对他们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拯救某些人，只要在脑中想象着被拯救者欢笑的未来，我才有力量扣紧扳机，遐想着明天。” “但这次，我感觉到害怕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杀意，那位女孩的眼睛里面释放的是单纯的仇恨，是寻求正义的感情，但令我更加恐惧的是，我想不起我对她所作的事情。神代浅香，我难道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莉莉娅望着不断下降的电梯，盯着减少的数字，她感觉这趟电梯并不是通往地面，而是地下，名叫地狱的地方。 “说回原来的话题吧，莉莉娅小姐。你跟我相似的地方其实很简单。”神代浅香笑着说道，仿佛是在埋怨她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发觉，“我们都知道什么是正确。” 莉莉娅苦笑道：“我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是正确。” “没错。”神代浅香点了点头，“但我们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是从错误的道路中领悟到的正确。” “从错误的道路中？” “没有深意，就是表面的意思而已。容我道个歉，莉莉娅。我们在事先调查过你的履历，看过你的前半生，所以我理解你。我们都有一个痛苦而又普通的童年，不像是娅丝敏那样成长于战乱，在身体未成熟前就明白了坚强。也不像是希落隼那样，残破孤独的心灵被善良的家人所救赎。也不像是亚尔林，他在冲进地狱之前就已经贯彻了自己的行事之道，他以自己为中心，从不干涉别人的错误与正确。” “.......” “我们都被原本最爱的人伤害，偏离了原本正确的道路，但内心之中却不明白什么是正确。” “我不明白。神代浅香，或许你是错的。” 莉莉娅轻声地说道，蓝色的眼睛之中埋着阴霾，好像正在回忆自己以前的事情。神代浅香吐了吐舌头歪过头，看着莉莉娅的眼睛，用着讣告轻柔的语气说。 “就跟伊耶塔一样，我的心中也有想杀的人，那个人跟我流着相同又完全不同的血液，我们是亲人，但又是距离最远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有一种鸟类会在别的巢穴里面下蛋，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它会将原本的蛋推下树枝，在地面上摔个粉碎，从来让巢穴里面的蛋数量不变。在我们家族里面天赋就是这种的东西，天赋少的蛋就会被推下树枝，天赋多的蛋就会细心孵化。我就是那颗被推下树枝的蛋。” 莉莉娅这才望向她，本来以为能在神代浅香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痛楚和迷茫，但正好相反，黑发少女的眼睛十分的清澄明亮，如同夜空之中的星星，未被云层和污秽覆盖。 “你是被其他鸟儿推下去了吗？”莉莉娅问道。 “并不是，我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给推下去，因为他们觉得我是别的鸟儿替换的那颗蛋。” “所以，你恨的是你父母？” 莉莉娅小心翼翼地询问。 “还有那颗其他鸟类的蛋，我的亲生妹妹，将我的位子抢走的人。这就是错误的道路吧，莉莉娅小姐，你应该明白吧，憎恶自己最亲密的人感受，爱与恨交织起来的感觉。我的前半生一直在为复仇而努力着，锻炼剑道，学习战斗的技巧，但我最终明白了，复仇只是一个可笑的谎言。在那个时候我心中就领悟到了正确，虽然我并没有停下自己复仇的脚步。” 神代浅香踮着脚，脸上并没有掺杂着仇恨等情感，只是如同旁观者一样向莉莉娅诉说着自己的过去。 “你的复仇成功了吗？” 莉莉娅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神代浅香的面颊上并没有任何阴霾，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后悔的事情，这意味着她已经从错误的道路上离开，在分叉口中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未来。能够永远这样地坚强和释然，这必定是—— “成功了，但在最后失败了。”神代浅香再次吐着舌头，笑着说道，“我见到了我的父母，然后我向他们证明了当年没有挽留我的损失，他们最后哭着求我留在极东，但最后我选择跟着同伴们离家了。至于失败的地方，是我跟我的妹妹再次用木刀决斗，我果然还是败给了她，相同程度的努力下，普通人是难以跨越天赋之人的。” 伴随着这句话，电梯发出清脆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一层大厅的风景正面对着两位少女。 神代浅香直接跨出电梯门，连一点检查都没有：“走吧，去跟伙伴们会合。” “等等，这样大摇大摆真的好吗？”莉莉娅本来还躲在门后，悄悄观察着门外的情况，但没想到神代浅香竟然如此大大咧咧，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出去，万一外面有驻留的士兵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现在距离风暴还有一个小时零几分的时间，如果你现在站在巴比塔的最顶层应该就可以看到远处的乌云了，恐怕再隔十几分钟，这里就要开始倾盆大雨了。大部分士兵应该都在做最后的基本设施检查，监视的监视，防御的防御，才没空来巴比塔这边巡逻呢。” 莉莉娅还是有些不确定，心虚地看着出口处，似乎是在想象着下一秒就会从那里冲出一堆士兵的样子。 “这里毕竟是刚刚遭遇了恐怖袭击呢...” “啊。恐怖袭击？天舟玛安娜上的信息网站只是说被海上的大型垃圾命中了而已。” “大型垃圾会飞那么高，还引发爆炸？” “毕竟是风暴呢，卷起几吨的废弃燃油箱应该不在话下。” ——这里的居民难道都是粗神经吗？ 莉莉娅在心中吐槽道，一边跟着神代浅香走出巴比塔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甚至街边摆放的便捷移动工具都被锁了起来，移动货架也不见踪影，给莉莉娅一种街道表面光秃秃的奇怪感觉。狂风正顺着街道刮过，这剧烈的海风已经颇有规模，带来了海上独有的腥味，而莉莉娅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沉淀的废物也被狂风给清洗，脑袋里面感觉清爽了不少。 奔跑在大街上，不知道目的地为何处，但不知为什么，神代浅香的话语却在自己的脑中回荡。莉莉娅看向街边耸立的建筑，从窗户的剪影里面看到了一家三口的影子，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观看着电视，对着即将到来的景观感到兴奋。 那是莉莉娅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感，她从来就不想回想起自己父母，就算脑子里面出现他们的剪影，莉莉娅也会做其他的事情把他们忘在脑后。 ——自己就是一直这样，逃避着对他们的回忆。 神代浅香说得没错，莉莉娅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自己和她是一样的人。 “神代浅香，你难道是在鼓励我再次跟伊耶塔对峙吗？” 黑长发的少女回过头，露出了欣慰的一笑：“没错，不要逃避，直面自己的过去。这就是我找到正确道路的方法。” 她的话语就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样，莉莉娅如此想到，同时一抹苦恼也攀上她的嘴角。 “可是，凭什么？如果真的杀死了伊耶塔的父母，害她失去了右臂，我又有什么样的大义去面对她。你应该懂吧，在你跟你的家人对峙的时候，你肯定拥有着属于你自己的理由，你被抛弃，被冷落，这些都是正当的理由，是他们的错误。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自辩？” 莉莉娅跑着跑着停下了脚步，她望向满是乌云的天空，冰冷的狂风吹过自己的身体，她感觉无比的寒冷。 “每当我行动前，都会对自己说，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来承担，因为这是我的选择。这就是我不停被驱离的理由，总是为了拯救某个人，我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就连刚刚开始搭建的人际关系都在那一刻被破坏，最终我渐渐明白了，一切的形式都浮现在表面，越是倾注感情就越会受伤，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但你不没有停止去拯救其他的人，对吧？”神代浅香回过头，对她说道，“在西帝汶的登陆战上你和娅丝敏只身潜入敌军总部摧毁了‘报丧女妖’，在巴斯山丘的雷达基地里面你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让人质脱离险境，而在一个月前，费洛雷斯的边境是你帮助了我的好友从绝境里面生还。对我来说，你已经不只是英雄，你难道停下过你的脚步吗？” 这是莉莉娅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凉意，一颗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金发少女抬起头，感觉到脸上有更多的水珠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下雨了。 “但我的行动也杀死许多的平民，因为我的独断专行，生活在费洛雷斯的人们失去了家园。” “这真的仅仅是你的责任吗？”神代浅香站在雨中，仰起头直视着莉莉娅的眼睛，“我不会说你没有责任，莉莉娅。你是娅丝敏的英雄，而娅丝敏是我朝夕相处的朋友，你还没有软弱到被一句根本就不成立的指责所打倒吧？没错，因为你的独断专行，西帝汶陷入了血海，大洋洲与威廉姆斯正式起到了冲突，或许如果现在的我们回到过去，可以找到更加完美的方法来解决这场战争。别忘了，这是或许，是假如，但有一件事是那群幕后的人无论怎么诡辩都无法掩盖的事情。” “你是去救娅丝敏了，并且在其他所有人都不作为的情况下。”神代浅香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想让面前这位动摇的少女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冲这一点，你没有错。真正需要承担责任的人，是这一切的造成者，是那群不作为的大洋洲高官与威廉姆斯那个混蛋。” 神代浅香走到莉莉娅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冲着她笑道。 “将问题简化到极致，不需要多余的思考，不要考虑过去，不要理会别人的话语，然后叩问自己的内心。你前进的理由是什么？是想保护什么吗？还是想夺得什么？抑或是证明什么？还是说是想要赎罪？接着将问题的答案联想到未来，将内心之中纠缠在一起的毛线解开，最终展现在你面前的就是最终的答案。” “那就是你最大的武器。” 莉莉娅在短暂的思考后将身体放松，平时神采奕奕的蓝光再次回到了瞳孔之中，而这一次她的眼睛里面充斥出了其他的东西。 “谢谢你，神代浅香。”莉莉娅朝着她低下头，模仿着她的民族的文化朝她道谢，深深地鞠躬，“我已经想起来，我到底对伊耶塔做过什么，我到底想要守护什么？我已经明白了，通往答案的道路是怎么样的。” “那就走吧。”神代浅香先行一步，在面前对她伸出手，“去跟你想要守护的对象见面吧。” 叮铃铃—— 伴随着推开门的动作，位于门框上的迎客铃欢快地叫了起来。莉莉娅与神代浅香走进这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咖啡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里面，只见天花板的黄灯正把周围昏暗的空间照亮，随着灯光看到了空旷的吧台和崭新的墙面，就算是莉莉娅也难看出，这里是一所刚刚开业的咖啡馆。但就在没有服务员的咖啡馆里却传来了几声难以名言的声音，就像是野兽正在啃食着细碎的木屑，将食物疯狂的咽进嘴中，就算只是听声音就能听出野兽已经饥渴很久，对着木板磨砺着自己的牙齿—— 但下一秒，阴森的氛围一扫而空，那是因为啃食食物的野兽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亚...亚尔林，这个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硬的像是木棍一样，但含在口中的时候就会像是棉花糖一样融化，味蕾散开，甜而不腻的味道扩散至延髓，让人忍不住对其又啃又咬，但坚硬的表面却是连牙齿都啃不动，这是什么新时代的食物？简直不要太赞！” 旁边的男生却是用着莉莉娅熟悉的声音无奈地说道。 “娅丝敏，冷静一点，这只是蜜糖口味的棒棒糖呢。还有，不要拿牙齿啃，很不礼貌的。” 莉莉娅和神代浅香听到这句话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却发现一位身穿着保守黑白配饰女仆装的少女正在角落等待多时，亚洲的女孩朝着两位客人微微一鞠躬，接着递出准备好的热毛巾与保暖用的大衣，并用着略带口音的英语说道。 “欢迎光临本店，你们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 潜入深邃 Ⅰ =====================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所有的人望向彼此，交错着视线，隐藏在心中的感情时不时地射向对面，但他们的彼此之间仿佛隔绝着一张看不见的冰壁，迟迟无人开口。 吸血鬼部队与‘自然武器’，两派的人坐在对立面。 克雷多斯，摩里尔与莉莉娅，另一边是神代浅香，希落隼，亚尔林和娅丝敏。 六人围着桌子对视，就算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可以一起议论着问题，但到了真正需要商量的情况下，戒备之心也渐渐升起。不过，在着无比沉闷的开局，这有一名少女丝毫没有感受到派阀的氛围，依然欢快地啃着口中的棒棒糖，将头靠在莉莉娅的肩膀上，一边从神代浅香的手中接住温热的橙汁。栗发的少女不知是故意卖蠢，还是大智若愚，等她终于啃完口中的棒棒糖，用牙齿将嘴中的糖块咬碎，混合着酸甜的橙汁咽下肚皮，她满意地长呼一口气，抬起头说出来第一句话。 “那么，先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毕竟不知道名字的话，一会儿吵起来后根本无法分清楚谁是谁对吧。” 旁边的神代浅香露出无奈的神情：“那个，好像也没有说肯定会吵起来吧。” 吸血鬼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克雷多斯长官先是撑住桌子站起来说道：“克雷多斯，吸血鬼部队的指挥官，参加过大小战役超过二十起，并都顺利生还了。如果说是战斗的经验，我应该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丰富，关于此次事件我希望各位可以协助我帮助天舟玛安娜渡过难关。” 克雷多斯看向对面的男孩女孩，最终才坐下。在隔了几秒钟后，众人的视线都放到‘自然武器’的那边，而正对着克雷多斯座位的少年正在原地发呆，直到被其他人的视线直勾勾地望着时才反应过来，黑发少年颇为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接着这才站起来，用着生疏的语气介绍道。 “克雷多斯长官，你好。这样说话不会太奇怪，我们明明刚刚才聊过天吧。浅香，就算你这么盯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算了，我叫希落隼，中国人。今年正在高二如果这次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要回国继续上学——痛！浅香你为什么要踢我的膝盖！” 脱下黑色风衣，里面穿着简简单单的T-Shirt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突然瘫坐在椅子上，从现在的表面上来看，完全无法看出一个小时后前麻利解决士兵的影子，更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年。旁边的亚尔林也是感到丢人地捂住脸，他从指缝里盯着神代浅香，最终还是这位娇小的少女站了起来——准确地说是站在了椅子上，用着低垂的视线看向吸血鬼的士兵，当然，并没有包括娅丝敏和莉莉娅在内。 “他是希落隼，在‘自然武器’模拟训练之中有着第一名的成绩，顺便一提，娅丝敏是第二名，我是第三名。” 神代浅香接着看向亚尔林。 “他的名字叫亚尔林，应该是我们之中人脉最广的人了。似乎从一年前的那场惨剧发生之后就一直在积累人脉，听说他现在的手机通讯录里面有好几个大人物的名字呢。” ——嗯，直接跳过亚尔林的名次，这应该算是扬长避短吧。 娅丝敏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自然武器’方的人已经都介绍过了，就只剩下一位美少女与中年男人了。 “那个...我的名字莉莉娅...因为名字有点绕口就叫我莉莉娅就可以了。”金发少女的站起来，倒是有一点腼腆地看着希落隼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同时也是娅丝敏的好朋友，这种场面就连是笨蛋都知道是留下自己好印象的最佳机会，如果出丑的话说不定会让他们降低娅丝敏的评价。 ——好奇怪，这种感觉就像是去见父母一样的紧张感。 娅丝敏歪了歪头，最终还是选择帮莉莉娅一把，她一把抓住金发的手腕将莉莉娅直接拉回座位。 “哎？！”莉莉娅惊叫一声，不解地看向娅丝敏。 “不用白费时间了，这里的人你大部分都已经见过了吧，那位杂黄色的就是我的青梅竹马，黑发少年就是近身鬼才，神代浅香的话我记得已经给你提过好几次，算是我的半个师傅吧。”娅丝敏迅速地将他们的身份带过，继续说道，“更何况我的同僚们都是一些极其谨慎的人，他们肯定早就把莉莉娅你的老底全都翻出来了吧，哎？你不相信，那就来试一试吧。” “亚尔林，莉莉娅的全名叫什么？” 杂黄色的少年打了个响指，非常配合地回答道：“莉莉娅·瓦西里耶维奇娜·罗莎琳德。” “隼，莉莉娅的口味？” 希落隼也打了个一个响指，十分配合地回答道：“喜欢吃辣火锅，但其实是那种一口辣十口水的贫弱女人。” “浅香酱，莉莉娅的身高罩杯三围。” “1.78m，从上到下是9....” “等等等，这种问题你也能问得出来吗？你个小混蛋几个小时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莉莉娅额头的青筋暴怒，直接用左手捏住娅丝敏柔软如棉花的脸蛋，将其揉成各种各样奇怪的形状，接着才望向神代浅香他们的方向，“你们难道是我的跟踪狂吗？为什么就连我偷偷去吃火锅的事情都知道？” “开个玩笑而已。”神代浅香重新跳回地面上，将从泳装上露出的裸腿放在桌子上，露出了理所应当的表情，“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肯定是娅丝敏告诉他们的。” “娅丝敏！” “我错了我错了！” 接着最后一位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的士兵站了起来，不过在他说话之前，他先朝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们保护了我的妻女，让我这个士兵并没有失去继续作战的意义，我欠你们一次。”摩里尔深深地鞠躬之后才抬起头，“我的名字是摩里尔，是吸血鬼部队的成员，克雷多斯长官的下属，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务必提出。” “你就不要在这里逞强了。”亚尔林摆了摆手，用着嫌弃的语气说道，“要知道接下来的作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数倍，伤兵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 “唔，虽然大部分神代都对我进行了简易的解释，但你真的没事吧？”莉莉娅倒是十分担心摩里尔的状况，皱起眉头望向他。 娅丝敏在这个时候接下话茬：“就是身体中了几枪，几根肋骨断了而已，你没看到他因为疼痛额头上正流着冷汗吗。摩里尔还是好好地休息，最好跟你的家人待在一起，听说爱意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那些黑衣士兵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种肉麻的话的？ 除了娅丝敏自己以外，其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眼神之中充斥着震惊。 “喂，干嘛！我娅丝敏小姐，已经成长了，怎么了？看不得别人正逐渐变得可靠吗？” “简直就像是一夜变成了大人，果然恋爱会改变人呢。”神代浅香悄悄地自语道，并偷偷看向隔壁金发高挑的少女。 “嗯呜，果然呢。跟娅丝敏呆在一起，我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痛了~，在加把劲的话说不定会出现立即愈合的神迹呢！”莉莉娅也开始大闹起来，反手抱住娅丝敏的胳膊，白皙纤细的手臂就这样靠在一起，白得耀眼的皮肤相互摩擦，让现场的几位男士与少年都尴尬地撇过头。 “你的大脑是被烧坏了吗！才不可能会出现神迹。啊——伤口裂开了！来人啊——莉莉娅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 伴随着娅丝敏的惨叫，身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悄然出现，送上了消毒用品和绷带，甚至还拿来一身全新的比基尼泳装，接着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像是幽灵一般消失在店面的转角处。 “麻烦你了，筱。” 场面愈加混乱，就连希落隼小声的道谢声都淹没在其中。 过了五分钟，莉莉娅从更衣室里面回来，这次她的手臂绑满绑带，就连身体各处的伤口都被仔细处理过了，而在她旁边的娅丝敏也顺便处理了自己的伤口。绷带装加泳装的组合也让这两人的组合更加倩丽，就连神代浅香也惊讶地眨起墨色的眼睛，赞美地看向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医用绷带与泳装能够起到何等绝妙的化学反应。 嗯，莉莉娅和娅丝敏可是他们之中唯二负伤的两人。 “娅丝敏，你确实变得比原来可靠了许多。”克雷多斯也说道，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摩里尔的肩膀对他承诺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还有家庭，你还不该死在这里。” “谢谢你，克雷多斯，还有你们。”摩里尔点了点头，他扶着自己的手腕，全身颤抖着离席，接着谜一样的女仆也出现，主动搭着他的左臂为他承担一半的体重，把他抬入无人的休息室静养。娅丝敏看着他的背影也低下头，她在自责，就在自己在这里愉快度假的时候吸血鬼部队正在发生难以想象的事情，莉莉娅也负伤，如果自己更加的强大，强大到能保护莉莉娅，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否会有改变吗？ 这样的思考永远不会有结果，娅丝敏明白，所以她抬起头迈向下一个阶段。 “那么我们来聊正事吧，‘自然武器’们。” 克雷多斯看着摩里尔的离席也摆出正脸，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 “你们肯定不会无要求地就来拯救天舟玛安娜吧？你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刚好在此处遇到问题的时候帮助我们。我能看出你们与袭击者并没有合伙，但并不代表我对你们没有一点戒心。” “你有这样想法就好，长官，倒不如说你觉得我们会无偿帮忙那就麻烦了。”神代浅香也露出娅丝敏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她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现在天舟玛安娜的情况可危，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你知道为什么艾瑟....理事长为什么会选择把任务交给我们吗？而不是直接指挥这里的驻军。” “那群黑衣士兵的原因——”克雷多斯回答道。 “亚尔林，你来说。”神代浅香看向杂黄色头发的少年，指了指他。 “您说得没错，确实跟那群黑衣的士兵有关。而他们的名字你肯定也不会陌生，食尸鬼部队，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食尸鬼部队...? “是那个影子部队吧，在各国之间的传闻里面能经常听到。传闻之中是没有底线的部队，是某个不明雇佣公司的暗部部队，以死刑犯人为士兵，用恐惧驱使着士兵完成任务，本身并不合法，但业绩却是顶端，这让许多国家与组织都会成为他们的回头客。”克雷多斯回答道。 “这只是传闻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事实。”亚尔林笑道，“看在你是娅丝敏的长官上就免费告诉你吧，食尸鬼部队并不是什么雇佣军，也不属于跨国公司，是实打实的政府部队。这是由某个大国秘密建立的部队，就像是游离在表面的世界警察一样，他们是战场上的豺狼，打着雇佣兵的旗号，但其实秘密偷窃着其他国家的机密，默默搜集着其他国家的黑点，来维持自己国家的霸权。” “这不可能。”克雷多斯断言道，“联合国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等等，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娅丝敏的脑袋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将无数的事情连接在了一起，“西帝汶，威廉姆斯，终结武器，‘虺’，以及我在大酒店里面看到的那个混蛋——” 克雷多斯也想到了什么，说出了那个名字：“阿斯特。” 莉莉娅虽然并不了解详情，但她也能依靠字里行间的信息推断出事情的全貌，特别是那个男人的名字突然出现。 “在西帝汶肯定是有人救下了节节败退的威廉姆斯，但仅仅是一个人或是一个组织的话真的有这样的实力与底气吗？”莉莉娅也说起残留在那时的疑问，并说出了自己所思考的答案，“只有国家之间的博弈才不会把人性考虑其中吧，阿斯特便是国家的间谍。” “我明白了。”克雷多斯低下头，眼睛里面在转瞬之间便出现了恐惧，“并不是某个恐怖组织入侵了天舟玛安娜，真正的敌人是国家伪装的恐怖分子，混蛋，这样的话难怪说艾瑟妮西娅不敢使用驻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敌人与驻军有没有联系...” “还不止，别忘了敌人可是从进入天舟玛安娜开始就直接往目标地方赶去，恐怕驻军里面也有通风报信的存在吧。”亚尔林理所当然地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们的筹码了吧，这座岛屿的理事长还不想跟那个国家撕破脸皮，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 克雷多斯不喜欢被弹劾，从他一直紧握着拳头就可以看出。 “我无法代替天舟玛安娜做决定，我恐怕也难以满足你们的要求吧。” “不，我们交易的对象并不是天舟玛安娜。”神代浅香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着女王般的坐姿说道，“我们只需要你的支持。” “支持？” “让联合国做出声明，停止对‘自然武器’的追捕。这种事我们知道你当然办不到，但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一边倒了，我需要你站在我们的一边。” “对我们的追捕？我完全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娅丝敏望向神代浅香，眼睛里面满是不解。 “娅丝敏，你因为在军队里面并不知道我们的消息，但事实上我们也不容易。”神代浅香叹了一口气，并解释道，“从逃跑后，我们分散在世界各国里面，有些人都返回了家乡，但依然有人对我们紧追不放，他们应该是那间实验室的协助者，为了不让花费在我们身上的金钱挥霍了吧。” 这时希落隼也抬起头说道：“我们大部分都躲避在某个地方，隐藏身份，但事实上有些人已经遭受到了攻击。” 娅丝敏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神代浅香与希落隼都撇过头，亚尔林只好向娅丝敏坦白道：“有，你应该记得弗兰克吧，他在袭击后因伤势过重而住进了ICU，在经过抢救之后转至普通病房，但现在也没有醒来。” “弗兰克...我当然记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锡西和瓦伦丁呢？我记得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家乡...” “她们没有事，正在负责照顾弗兰克。至于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 亚尔林虽然用着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但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话语里面的勉强，他只好揪着自己杂黄色的头发，靠着椅子，转而凝视克雷多斯。而刚得知这个消息的娅丝敏，则是难以抑制地愤怒起来，她转过头直接盯着克雷多斯，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冷静，娅丝敏，我觉得克雷多斯长官应该也对这件事情不清楚。”莉莉娅赶紧按住旁边的少女，用手抚摸着娅丝敏的背让她安抚下来，并担忧地看向克雷多斯。 “抱歉，这件事我略有耳闻，但我并不知道是关于你朋友的。” 克雷多斯朝着娅丝敏低下头道歉。 “刚好在一年前左右，内部消息上是说有军队在伦敦执行任务的时候故意伤及了平民，他们封锁了消息，我没有办法得知详情，也不知道指的是‘自然武器’的事情。” 娅丝敏在听完克雷多斯的解释后这才冷静下来，但她的眼睛却依然冰冷。 “你们是受害者，对儿童进行人体实验是绝对违反人权，不光是我，肯定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我会答应里面的要求，但这并不是交易，我会无条件地站在你们的那边，以我自身的力量向那群为非作歹的军队发起抗议，献上我的一份薄力。所以也请你们拯救天舟玛安娜，不要让这座岛屿被敌人占领。” 神代浅香问道：“你的说话却十分的矛盾，希落隼是高中生，娅丝敏才刚满十七岁，难道将小孩子派往战场就不违反人权吗？” “啊，你说得没错，我对此感到过愧疚，也困惑过，为什么艾瑟妮西娅要将这一重任交给你们。但我明白了，你们拥有着力量与技术，你们可能远比一只军队更加强大，更重要的是，艾瑟妮西娅信任着你们。你们肯定也跟理事长见过面吧，那位大人的为人是不会强人所难，她会遵从每个人的特性去拜托他人，不强迫，不为难，尊重每一个个体就是她的原则。既然被她拜托了，那你们也应该有我所不知道的理由才对吧。” 神代浅香点头，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对克雷多斯伸出手。 “说得没错，克雷多斯长官。但别忘了一点，我们并不是士兵，我们不必听从你的命令，你也不是我们的长官。我们要做这件事情跟联合国并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以我们自己的意愿前往的战场，我们会用自己的情报，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并不依靠其他的事情。” 克雷多斯也站起来，向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我明白了，你们并不所属任何一个组织，你们只是误入战场的平民，被卷进战场的不幸者。既然已经遭遇了危险，那就跟年龄性别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了求生只好无所不用，毕竟对于生命来说活下去才是唯一且实际的正义。” 跟所有的事物扯开关系，防止事后被碍手碍脚，这是属于‘自然武器’的战斗。 ——可谓是战争造物之间的对抗。 “你们说不定就是为了现在而被创造出来的...” 莉莉娅看着他们说道，虽然这句话有些刺耳，但也命中了事情的本质。 “你说得没错，但也有错。”神代浅香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流逝的时间，现在距离风暴到达只有不到四十分钟，“我们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是生来如此。” 潜入深邃 Ⅱ ===================== 黑暗的地底，不稳的落脚点，仿佛行走在摇篮上。 “现在我们距离地表是直线一百米，可谓是真正的地下，说不定直通地府了。”阿斯特扶住墙面，摁开侧面的开关，顿时间天花板的灯光由前向后打开，犹如通向最终舞台的迎宾毯，“天舟玛安娜果然隐藏着秘密，水面下的空间比表面要大出好几倍，真是难以想象里面最底层到底藏了些什么。” 走在旁边的银发少女只是瞟了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现在位于天舟玛安娜的食尸鬼部队正从十二个不同的地下入口进入，不包括被驻军抓住的人，我们还有五十六位战力可以使用。” “只有原先的二分之一？消耗居然这么大吗。”阿斯特倒是有些惊讶。 “还不止。”伊耶塔平淡地说，“有人一直在狩猎食尸鬼部队，从消耗的速度来看并不是很大的团体，只要分出一部分士兵拖住那个人，我们依然可以安全到达地底。” “哦，还真是可靠啊，伊耶塔。” 阿斯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之中充满虚伪的感激。 “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故意将食尸鬼部队的打散，分批进入地下。在我看来，这样的举动就是送死，只要岛上的驻军稍微聪明一点就可以把我们分批打败。” “这座岛的理事长可不会那么做。”阿斯特的语气像是吐着蛇信子，隔空对着岛主相互对持，“她可不会轻易相信士兵，对她来说人类本身就是难以相信的生物，比起依靠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才会更安心吧。” 这时伊耶塔的通讯装置发出了声音，少女将其从腰间拿出，看向屏幕。 “又有一小队的信号消失了。” “看吧，我们还是抓紧吧，免得被可怕的吸血鬼闻到味道。” 阿斯特说完便带领着小队穿过地下的走廊，在相同的风景下快速行军。伊耶塔抬起头看向周围，她实在是难以用肉眼区分周围的环境，天舟玛安娜的地下就像是彭罗斯阶梯，无论走多少个向下的楼梯都还是周围建筑都一模一样，从体感上下来感觉就像从没有移动，一直在原地踏步。除了能唯一指示他们的信标，手中的电子终端显示着缓缓向下的光点，不然少女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了。 “真无聊呢，做点有趣的事情吧。” 走在前方的阿斯特突然回过头，对着少女说道。 “真是聒噪，你连十分钟都无法忍耐吗？”伊耶塔回过神来，看向他。 阿斯特竖起一根手指，向她提问：“你觉得天舟玛安娜的地下有什么？” “发电机，生产食物的地方，以及驱动天舟玛安娜的装置，还有核心能源。”伊耶塔冷漠地回答，而事实上她的答案却是太过于现实，实际到没有一点幻想的成分在里面。 “还真是没有想象力的回答。”阿斯特无奈地耸肩，将挂在腰间的枪械换到另一个肩膀，接着放慢脚步示意其他士兵继续往前走，直到自己与少女肩并肩，“破例地告诉你吧，天舟玛安娜的地底可不是什么生产中心，而是一所监狱。”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以‘你脑袋坏掉’的眼神瞪了他一下。 “最初的天舟玛安娜只是计划建造在深海的监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比死刑还要严重的重刑犯，没错，就像是你和我这样的人。在深海的水压可以轻易地杀死一个人，而天舟玛安娜就像是一个保护壳，让内部的人自由地享有无限期的刑罚。不可能逃狱，因为那里只能进不能出，不可能呼唤救援，因为厚重的水层隔绝着所有的电波，人们只能在那里发狂般地等待。” 阿斯特摊开手，嘴角兴奋地裂开，弯下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伊耶塔的侧颜。 “而这个城市的理事长发现了这个地方，她潜入深海，破坏铆钉，让天舟玛安娜自然地上浮，而里面的刑犯也满足了愿望——在上升时扭曲的空气压力撑爆了所有人的血管，轻易地将他们杀死。所以啊，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而是地底沾满着鲜血的坟墓。而我们现在，就是前往着地府的最底层，去一瞥过去的阴影。” 伊耶塔不自觉地看向黑暗的角落，仿佛在这里死不瞑目的人依旧在肉眼注视不到的地方盯着自己，而伴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鸡皮疙瘩出现在少女的手臂上。她面色难看的想要推开阿斯特，但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阿斯特在空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强怕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不觉得这样棒吗？因为这个故事里面死刑犯就跟我们一模一样。” “你在说什么？” “你并没有完全复仇吧，如果你真的杀死了莉莉娅，你早就丢下我们人间蒸发了，你根本就不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阿斯特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着失望，接着他一转表情如同正在表演的小丑，对着伊耶塔耳边轻声说道，“但是，我明白，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的决定，因为是我的话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只有达到目标的利益，真是奇怪啊，明明我们的终点都没有实质上利益，你我之间也出现一点认同感。” “我跟你是不同的人。” 伊亚塔猛然甩手，想要挣脱阿斯特的束缚，但是他的力量远比自己要大很多，除非要用上自己的右手。 “不，是一样的。我们都是逐渐上浮的死刑犯，你为了复仇也杀了很多人，女人，男人，你弄脏了你的手来让自己站在悬崖边上。而我也一样，但我跟你的做法不同，我并没有让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来坚定自己的决心，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我们除了一直呆在深海已经别无他法，上浮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放手！”伊耶塔低吼道，不甘示弱地盯着阿斯特，接着她的左手终于被松开。 “你跟莉莉娅对峙之后了解到了什么？让我猜一猜吧，她的为人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害死你父母的凶手，让善良的人们遭受灾祸的人理应是邪恶之徒，利用他人，不知感激，这应该是你心中的莉莉娅吧。没错，那位少女就是这样的人，她不负责任地潜入敌军深处，让平稳的局势突然崩坏的人，让平民受伤，增加混乱，她的所作所为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本质跟我们没有两样。” “这跟我要做的事情没有改变。” 伊耶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与亲人，她的右手再次因愤怒而握拳，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金属的摩擦声。 “希望你没有改变本心，伊耶塔，要不然你这数年的辛苦训练都将会变成落入池塘的一颗小石子了。”阿斯特看着她，在她的耳朵细语道，“杀了她，为了你的父母，邻居，村子里面的伙伴们报仇。想想你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空旷的右臂，艰苦的训练，临死前人们盯着你的表情，你要让过去的牺牲全都白费吗？放弃你的犹豫，放弃你的理解，你只需要打倒她，然后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伊耶塔的瞳孔扩张，来自右手指尖的疼痛也愈发地强烈，这股刺痛仿佛是要警醒自己一样，一刻也不停。 “我会杀了莉莉娅，让这一切的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伊耶塔如同机械一般说出，同时表情也变得冰冷没有感情。 阿斯特也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往前踏一步将自己狐狸般的笑颜隐藏起来。接着，埃斯特招了招手试意伊耶塔跟住自己，因为前面的食尸鬼士兵已经在前面的转角口等待他们多时了。 但是少女却摇了摇头，她将电子终端打开，放在阿斯特的面前，屏幕上正显示着连接成功的字样。 “就在刚刚，最底层的食尸鬼部队已经找到了安全匣子，并完全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要你的允许就可以与外界的部队连接，这样的话，找到‘第七密钥’也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寻求的东西已经垂手可得了。” 阿斯特打了个响指。 “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了，让‘虺’接进来，比起我们用人力来寻找，还是要那个怪物的运行速度更快吧。” “已经接进来了。”伊耶塔说道，“不过就在刚刚天舟玛安娜的驻军也开始移动了，从监视仪器上的画面来看，他们应该是想封锁出水口与船道，看样子是想让你们没有地方逃脱。” “他们的指挥官重新连接了，是想要一步接一步地封锁我们压制我们的行动范围。”阿斯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侧包，里面正存放着‘重要的物件’，“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现在领先于巨大的优势，让‘虺’联线后我们甚至可以夺得地下安全装置的控制权，也就不再需要上方的部队运用克雷多斯的人工制造的视网膜来进行操控。” 阿斯特看向伊耶塔，男人的眼睛里面已经闪过代表胜利的浑浊光芒。 “那么你要怎么做？食尸鬼部队已经完成任务，我们对你的委托已经终止。你现在也可以继续跟随我，留在岛上的‘自然武器’必然会追我到最底层，你可以在那个地方完成你的复仇。” 伊耶塔摇了摇头，少女将视线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我会去给你争取时间，‘自然武器’肯定也会知道防御网被攻破的消息。驻军也肯定不会不管，我会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斯特看着少女，说道，“外界接应我们的部队可不会等你，一旦赶不上，到时候你就只能留在天舟玛安娜了，没有后续部队，这座岛我也不会登上第二次，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伊耶塔将手中的电子终端扔给阿斯特，接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早已载入了天舟玛安娜下层的地图，她快速选择好目标地点，接着合上手机，抬起头看向男人，“阿斯特，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依然感谢你在那个时候将我从废墟里面救出来，教我生存的技能，让我拥有了选择未来的可能性。听好了，这并不是为了食尸鬼部队或者‘虺’，只是对你的感谢，为了偿还那时的人情。” 阿斯特点了点头，一点都不矫情：“现在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没错，我要去完成我的义务，你去完成你的。” “哼。”阿斯特转过身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去吧，我会让两队士兵跟随你。在这个无光的深海里面，这算是我最后对你的仁义吧。” “再见，我也会祝愿你活得稍微长久一点的。” 伊耶塔也转过身子，她检查起身上的装备与枪械，接着头也不回地跑向另外一个方向，直至消失在其中一个转角。阿斯特也并没有回头，他只是把视角固定在前方，举起双手招呼着士兵继续前进，但在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男人还是把眼睛往着侧面移动了几公分，看向自己走过的道路与深邃无边的黑影，少女的影子早就被深渊所吞没阿斯特轻叹一声，彻底摒弃心中的彷徨，他的眼睛再次恢复成浑浊的颜色，朝着无底的天舟玛安娜走去。 而在另一边。 亚尔林放下手机，他的眼神并不乐观。 “很遗憾，食尸鬼部队已经掌握地下的安全装置，我们残留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五名‘自然武器’的成员外加一名吸血鬼部队的莉莉娅已经来到了地下，六人并没有慌忙赶路，而是仔细地确定了地图后才小心翼翼地前行。 “这一部分还在理事长的预料之中吧。”神代浅香向着亚尔林说道。 “没错，毕竟这里以前也是一所的监狱，但现在成为旅游都市后监狱的机能明显被放弃了，导致内部防御弱也是没有办法的。” 亚尔林无奈地说，接着转过一个弯道来到了一扇铁门的面前，娅丝敏抬起脚尖从后面看去，一时间惊讶的忘记合上嘴。 “这里为什么会有老式的电梯？” “这当然是为紧急情况预留的，理事长早在几年前就为入侵事件做出了预案，直接通往下层的电梯也是其中之一。哼哼，食尸鬼部队或许以为他们领先我们很多步，但也只是乌龟与兔子赛跑的等级，而且我们还是勤快不轻敌的北极兔。”神代浅香翘着脸蛋将手机重新放回背包之中，顺便一提，这个背包是希落隼的东西，看样子里面装了很多武器。 “理事长也把最短的路线告诉了我们，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 神代浅香一边说道一边招呼着剩下几个人走进电梯，她老式的手闸拉开，顶部的电路立即迸溅出橙色的火花，让人实在难以相信其质量。亚尔林倒是什么都不在意只是直接走了进去占据了靠门的位置，而希落隼则是白着脸走到了神代后面，最终莉莉娅与娅丝敏只好站到电梯的中央。神代浅香关上闸门，电梯就这样缓缓向下，虽然周围传来令人不安的金属声，但好在电梯并没有左摇右晃，让娅丝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娅丝敏悄悄地望下神代所站地地方，发现电梯的侧面仅有一个手闸，看样子就跟她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道通向终点的单行道。 “呐，娅丝敏。” 就在娅丝敏正在发呆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正轻轻地撞着自己的肩膀，她抬头一眼这才发现是冲着自己笑着的莉莉娅。 “怎么了？如果紧张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哦。” “才不是呢。只是刚刚在餐桌上你们的气氛有一点剑拔弩张我没有来得及说，现在不是有机会了嘛。” 娅丝敏好像察觉到莉莉娅的视线正有意无意地望向自己的身体，准确的说是现在覆盖着皮肤的泳衣。 “泳衣很好看哦，虽然跟我印象中的偏保守类型的娅丝敏不同，果然比基尼能在最大程度勾勒出身体曲线的情况下，还能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风采呢，现在的娅丝敏看着十分的飒爽。” “笨..笨蛋！现在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娅丝敏感觉自己脸颊有一些发烫，她赶紧抓住梳理头发的动作用栗色的发丝挡住自己的面颊。而另一只手则倒是十分诚实地遮住自己的胸部，没错，就跟莉莉娅一样，娅丝敏也换上了一套新的泳衣，一件也是以白色为主要配合，搭配着女孩微微晒黑的皮肤与紧致的小腹，让明显不符合娅丝敏印象色的大胆泳衣起到绝佳的化学反应。 “哼嗯，就是这样！”莉莉娅激动地小声呐喊，殊不知只要在电梯里面多么小声的话语都能被其他人听到，“这样羞涩的摸样，搭配着大腿之间微微摩擦的样子，这股巨大的反差感才是最上好的食量！果然羞涩还是最大的加分点，感觉到最近的娅丝敏有一点大胆过头了。” “嗯哼，这方面我完全同意，莉莉娅小姐，来击个掌！” 神代浅香也转过头来，笑着跟莉莉娅说道，接着金发少女也俯下腰伸出手跟小小的手掌相互碰撞。 “浅香为什么也要捣乱！”娅丝敏出发‘嘭’的声音，脸颊都熟透，几乎要变成传说中的蒸汽姬。 “我也觉得很不错呢，有一种自家的女儿终于长大的感觉。”亚尔林也伸出点了点头，甚至还带有一丝奇妙的满足感。 娅丝敏则是瞪了他一眼，冷静的吐槽道：“你究竟把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了？” “泳衣，好耶！” 而希落隼倒是爽快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但一秒钟后她就受到所有人的注视。 “你这个唯一没有穿泳衣的人可没有资格大喊‘泳衣，好耶！’，话说你这件纯黑色风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中二还没有毕业吗？” 娅丝敏的吐槽依旧犀利无比。 神代向众人提议道：“嘛，反正现在也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吧，一会儿开战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这不就跟以前训练的时候一样嘛，故意做出什么flag来打击别人的心态。”亚尔林揪着自己杂黄色的头发，眼神里面全都是故事，“那么我先来吧，咳咳，希落隼与浅香，我就祝愿你们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吧，我跟你们不一样，是知道自己是几斤八两，难以怀揣着巨大的梦想，我很佩服你们现在也依然担心着我们。莉莉娅和娅丝敏，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情，前进吧，不要管我们，也不要学神代他们，去找到自己出路。” “就这吗？我还以为你的发言会更感人一点。”神代浅香倒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也很简单，只是一个简单的约定而已。回到地面上一起去聚餐吧，我要喝大罐啤酒和烧烤，要吃烤猪排吃到饱，怎么样？不错的盼头吧。你们现在要吃什么也可以现在说了，我会好好记在脑子里面的。” ——居然是这种发言吗？ 众人虽然在心里吐槽，但也没有回嘴，只是默默低下头在心里面挑选着心仪的菜单。 “我要吃烤鸡翅加麻辣粉！还要看娅丝敏的钢管舞表演！” “喂，这已经是儿童涩情的程度了，我可不想进监狱！” “你说谁是儿童！我跟你说我可已经成年了，蛐蛐钢管舞不就是用大腿内侧夹住钢管，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哎！可以吗——” 隐约能听见的欢声笑语从密封的铁盒子传向外边，伊耶塔将监听的机械从连接电梯的钢管上拿起重新放回背包里面，她从横梁跳下房间的底部，用着义肢撑住自己的身体无视着四米的高度。 ——果然会利用电梯直接直通最底层，还好我在先前发现这边的结构，在手机里面标记出来，但万万没想到居然那么巧合。 伊耶塔来到地面上，她距离下降的电梯有一段距离，身上也没有携带炸药，要想让电梯停止运行着实有一点难度。但现在，食尸鬼部队已经接入地底的安全网，将周围的结构全都握在手心里面，要想搞定一架电梯便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虺’。”伊耶塔在耳机里面轻轻地呼喊那个名字，然后在下一秒就听到回应，接着少女拿出手机将移动的电梯即将经过的坐标说出，随后下达命令：“将J23，B45，d65的区域掀翻。” 下一秒，一股波动传来，犹如地震海啸的震动猛然席卷天舟玛安娜的地下。 潜入深邃 Ⅲ ===================== 大地开始震动，剧烈的震颤袭卷电梯，空间里的五人在一瞬间停止交谈，他们共同把身子靠后以背靠墙的姿势控制住自己的重心，但紧接着他们就明白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震动并不只来自地面同时也产生于周围的墙壁，天花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移动，电梯就像是其中的一颗微小的沙砾正在某种大型运动之中逐渐被压扁。 娅丝敏抬起头看到电梯的上部，焊接在一起的钢铁正发出凄厉的惨叫，正在被逐渐扭曲：“难道是因为风暴的原因？” “不，风暴在海面上看似十分的凶猛，但根本影响不了十几米深处的海底！这是天舟玛安娜底部的防御正在启动，现在给我抓紧，免得被抛出去！”神代浅香冲着周围的人大喊道，话音刚落她的话就应验，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传来，吊住电梯绳索不知因什么原因崩裂。娅丝敏一瞬间感觉到离心力贯穿到自己的身体中，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小腹深处涌现了难以明说的恐惧感。 “不好，快离开电梯！不然我们都会被压扁！” “不用你说都知道，希落隼！” 亚尔林率先站出向着希落隼吼道，后者在转瞬之间的眼神交流中就明白意思，他们俩看向电梯的顶部，发现被老式锁给封住的天窗。希落隼扶着墙用着反作用力原地一跳，神代浅香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不到三十公分的利刃直接钉在电梯的侧面，另一只手抓紧希落隼的手臂帮他在摇摆不停的电梯之中固定住身体。 “亚尔林，你先上去！” 希落隼朝着他吼道，杂黄色头发的少年也点了点头，神代浅香也向他抛出一根短刃，三个人之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相互之间的想法早就烂熟于心。亚尔林的右手在摇晃不停的电梯里准确接住短刃，接着不依靠任何的帮忙直接跳起来，将一只脚踏在希落隼的肩膀上，上半身靠拢天窗的位置，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对准老式的锁扣。 猛然一砸。 崩坏的锁直接飞在惯性中陷进莉莉娅耳边的金属板里，接着金发少女也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只依靠两个人是难以撑住亚尔林的平衡，而娅丝敏的个子太矮靠过去也只会帮倒忙，现在唯一能帮助他们的只有自己。莉莉娅直接前踏一步，从另一个方向用背顶住希落隼的身体与神代浅香的方向形成一条线，这才让不停摇动的亚尔林短暂地恢复平衡。 “帮大忙了！” 亚尔林直接伸出手肘朝着天窗猛然一砸，一下，两下，三下，接着才终于听到刺啦叫响的天窗被打开了一条缝，亚尔林用一只脚一跳，半身顶开天窗扒在外面，希落隼也改变姿势缓慢站起顶住亚尔林的身体。再过了几秒钟，亚尔林终于彻底掰开已经锈透的天窗，他爬上最顶层向下方伸出手。 “莉莉娅小姐！” “哎，让娅丝敏第二个出去吧。” “别废话了！” 希落隼直接抱住莉莉娅的腰部在金发少女的惊讶之中将他的身体顶起，亚尔林也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扯上去，莉莉娅也明白现在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速度更快的话会给接下来的人更多的时间。不到数秒钟莉莉娅的身体就被轻盈地拉到电梯的顶部，她在固定好身体的平衡后也向下面伸出了手。 “浅香！” “不用你帮忙。” 神代浅香松开固定在金属板上的刀刃，依靠着自然重力往下冲去，脚踩着电梯墙壁的侧面，就像是芭蕾舞演员一样给自己的身体施加的惯性接着直接一跳，希落隼也算是配合地伸出手从着腋下穿过神代浅香的身体但又不阻断她的速度直接把娇小的少女抛到莉莉娅的手中，两只纤细的手掌在空中捂住。莉莉娅倾力地往上一拉，感受到神代浅香轻盈到不可思议的身体，将她如同孩子一样抱到上面。 “娅丝敏！” “幸亏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第一个走的。” 娅丝敏不愧是神代的徒弟，她也用着相同的手法利用着在空中旋转的惯性也用着跟神代浅香相同的动作蹦跶在侧壁上，轻而易举地勾到亚尔林的手臂，而下方的希落隼也撑住少女的小腿正将她送到最上面。 “冲击准备，可恶，希落隼要保护好娅丝敏！” 神代浅香突然脸色一变，接着两只手直接抓住莉莉娅的手臂和亚尔林的领子，转瞬之间，电梯就像是撞到了凸起径直下落的轨道突然被中断，电梯就像是在空中被丢弃的垃圾一样开始加速旋转，亚尔林与娅丝敏被冲击力被迫松开手掌，女孩的身体直接摔到了名为希落隼的垫子上，而神代浅香那边更加不利，本来在不停摇晃的空中就难以保持平衡，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们直接在天花板上滑倒，直接失足栽往深渊里面。 “莉莉娅！” 娅丝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只得大声叫道心上人的名字，渴望着得到她的回应。但回答马上就收到了，不过是来自后面的希落隼。 “娅丝敏，相信浅香的技术！她一定会保护住那两个人的生命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自救！” 希落隼直接伸出手从腋下抱住娅丝敏的身体，手掌固定在她赤裸的小腹，然后继续朝她的耳朵大吼道：“相信神代浅香，比起我们两个明显含有水分的第一第二名，她的技术才是实打实的最强，你该不会忘了吧，她是怎么在三十秒钟内将你撂倒的。” “啊，当然没有忘记——” 娅丝敏的眼神重新恢复光彩，她抱住希落隼的手臂，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希落隼要干什么。 “抓紧了！” 希落隼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刃，但这柄刀刃明显跟神代浅香持有的一次性陶瓷制品完全不一样。刀刃的全身都散发着漆黑透亮的光泽，就算只用看就能明白这是用坚韧无比的材料制作而成，并且还不是金属糊弄人的劣质货。而更奇异的一点，是在刀柄的部分连接着一条极细的金属线，似乎还连接着希落隼黑色风衣里面的装置。 “这是有碳素制造的刀刃，听说强度可以匹敌钻石。抓紧了！钢丝很细，别被划伤了！” 希落隼用着左手压住娅丝敏的身体接着直接将刀刃投掷出去，纯黑色的小刀直接越过天窗飞向外侧接着传来清脆的响声，小刀似乎是卡在什么东西上而飘荡在空中的银色钢丝正在飞快地放线。娅丝敏歪过头看到希落隼收回右手，手指做出奇怪的手势就像是在做手影，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从手臂处传来，接着飞舞在空中的钢丝猛然拉直，擦过天窗的侧面甚至能看到摩擦时的橙黄色火光。 ——这是类似于钩爪的技术！ 娅丝敏猛然发觉，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身体被猛地一拽，飞快收线的银色钢丝拉主希落隼的身体，而希落隼的手臂又拉住栗发少女的身体，少年在空中变换着姿势用双腿蹬着墙壁防止身体撞上斜侧面，犹如马戏团表演的空中飞人一样只依靠从右手手臂拉出去的钢丝保证着重心，无视重力般站在电梯的侧面，配合着收线的速度调整出去的方向。 ——因为电梯现在正在无规律乱晃只是快速收线的话身体说不定会撞上墙壁，甚至金属线会缠在自己的身体上，所以才先需要调整角度，最后才.... 娅丝敏还没想完，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猛然扭曲，风景变幻，一瞬间就来到电梯之外正处于一片稀疏灯光的区域，她这才慢一步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拉出电梯，正在空中不停地飘荡。少女惊魂未定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脚，从指缝中看到如同微小铁盒的电梯正朝深渊撞去，接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伴随着小型爆炸和些许气浪变成一堆废铁。 “我们现在怎么办？你能带着一个人在这种环境移动吗？” 娅丝敏抬起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最后才抬起头问向希落隼。此时他们正处于一片巨大的电梯间，但奇怪的时周围并没有专门为电梯所准备的出口，而层叠式的建筑与房间犹如蜂窝一般堆砌在一起，而最近的地面也离他们有着十几米的距离，娅丝敏感觉自己犹如吊在一座悬崖之下，周围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落脚点。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可以，说实话，两个人就是极限了。”希落隼平静地说出恐怖的事情，从他的语气之中似乎可以听出他对载人这种事并不陌生，“不过周围的建筑并不适合我身上的装备，没有像样的横梁这也只是一把比较锋利的小刀而已。” “感觉很奇怪，这里的建筑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吗？完全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样子。” 就跟娅丝敏的疑问一样，希落隼看向周围的层叠式建筑，并仔细一观察就可以看出违和感——那些房间的大小并不一样，有的只像是小型集装箱的大小，而有的却是犹如两层的别墅，还有的却是不同的一室二厅的房间，无论是比例还是样式都完全不一样，犹如一个儿童正把这些房间当成积木正随意拼装起来，而最终的样子便是这样没有丝毫规律但却能依靠相互之间的压力保持平衡的样子。 “非对称魔方吗。” 娅丝敏突然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 “那是什么？” “魔方你肯定知道吧，又被称之为鲁比克方块，一共有六个面的益智玩具。恐怕神代浅香刚刚说的防御机制就是这个，天舟玛安娜内部的每一个区域都是魔方的一小块，当防御机制启动的时候就会让其中的方块交换位置，从原先排列的整齐的颜色变成现在复杂不堪的摸样。” 希落隼看上去还有一点疑惑：“可我记得魔方不是应该只有四边形的吗？” “事实上什么都有，爆炸性，金字塔，镜面形都有，只是将其复原的难度不一样而已。而且魔方的历史可比你想象之中要长，在古时候就有人将其作为密码的记载，不过那时候并不叫作魔方来着，作为一种相当复杂的防御机制真是无比适合天舟玛安娜。”娅丝敏苦笑道，脑中也闪过几个不好的预感，接着她指了指上空，向希落隼出示自己的证据。 只见上面的空间被密封了，如果是乘坐电梯的话头顶是理应会出现通向此处的道路才对，可现在却被厚重的东西挡住彻底封死了道路。希落隼定睛一看，甚至从封死的缝隙之中看到了还未拧断的金属电缆，那就是在几分钟前道路还没有被堵死的证据。 “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敌人再次拧动魔方我们说不定就连落脚地都没有了。” “你说得对，现在的情况也难以找到神代他们了。” “这些事情还是等我们安全后再想。”希落隼说道，接着从风衣里面再次拿出一把连接纤细钢丝的纯黑色刀刃，而娅丝敏则是伸出手准备将原先缠在指示灯上的小刀松开，两人对视，然后点了点头，娅丝敏猛然一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正在快速坠落，希落隼直接用右手拉主她的身体，左手再次将手中的刀刃扔了出去并准确缠上电梯间的另一侧，他先利用惯性把娅丝敏猛然扔出，接着掰动的身子再荡回来。 娅丝敏先是一步落到走廊上，身上的旧伤疼得她咧开嘴。希落隼则是后来一步，优雅地落在地面上，甚至身体连摇都没有摇。 “你的刀肯定不便宜吧，就这么丢掉了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会哭的。”希落隼笑着说道，接着举起右手手掌做出另一个手势，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钢丝开始收线，不到一秒钟小刀从着上方的地方弹了回来，而少年则是准确地抓住在空中飞舞的小刀的刀柄。 “当我没说。”娅丝敏耸了耸肩，她现在才发现其中的奥秘，那把小刀的护手是可以伸缩的，在伸的时候前端可以钩住钢丝防止滑落，而在手势的机关下就可以回缩让刀刃弹回，“这小玩意可真是精密，我也想搞一个玩玩了。” “好啊，回头可以送你一个。”希落隼摆出并不介意的样子，回过头看了看背后一望见不到底的深渊，最终看向笔直前行的道路，“看样子我们并没有选择权。” 娅丝敏点头同意道：“如果整个天舟玛安娜的底部是一个魔方的话，那么唯一不会移动的地方肯定就是主机所在的位置，敌人肯定就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中心部位。” “没错，你想想看，这么大面积的移动肯定会牵动电缆，事实上就连理事长新安装的电梯都几乎被搅烂，那么中心地底肯定有着独立于周围的供电系统。”娅丝敏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走道上方的天花板，那里亮着灯光，“只要顺着电线收束的路线，我们就可以找到中心的位置。” “聪明的想法，但如果我们走到错误的路线就会浪费不少时间，在此之上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希落隼跟娅丝敏不同，他看向地板的位置，“不过，这里不是应该废弃好久了吗？那么我们会有两道无比崭新的印记？” “是敌人。” 少女同时也注意到走廊中间的痕迹，他们开始靠着墙壁，踮起脚步，以匿踪的步伐悄然快速前进，正当他们无声地穿过许多的路口，却发现脚底下的痕迹却突然消失。两人并没有用言语解释，就快速地明白这一切，娅丝敏知道这道痕迹的时间应该在不久以前，但在运送货物的时候某人扭动了魔方，导致天舟玛安娜地底的区域变动把货物转送至另一个区域，这才让眼前的痕迹有着凭空消失的错觉。 “看样子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娅丝敏一看敌人并不是来自我们这一边，便放松警惕。 “这样的防御措施不仅可以打乱地图，还可以运送武器和人员，这可麻烦了。”希落隼也做出不安的表情，“如果神代他们被依次分散的话战况就对我们更不利了，本来‘自然武器’就是要彼此合作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我可是单干好久了，现在要我跟你配合的话，八成会变得生疏。” 娅丝敏开着玩笑，接着把眼神望向根本看不见尽头的通路，这里就像是迷宫一样弯弯曲曲，让人烦躁不堪。希落隼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将携带的彩色胶带黏在分叉的路口处，以此来防止在同一条道路里绕来绕去，但在没有边界的迷宫里面这显然也是徒劳。很明显，希落隼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他并没有继续拐了多少的弯，而是转而仔细地观察墙面，调查着缝隙，似乎是发觉到了什么。 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娅丝敏的耳朵一动。 “喂，要来了，隼。我们要靠在一起。” 娅丝敏轻轻地叫着希落隼的名字，后者也配合地靠了过来，两个人背对着观察周围。 “墙壁的角落里面有摄像头，镜头本身涂满颜料，应该不是普通的摄像头。” “类似于传感仪吗。走廊里面的空间并不是，配备传感仪真是一个好主意。你觉得这次震动的目的是什么？” 娅丝敏说着，发现两米开外的墙壁开始开裂，从夹层中看到银灰色的金属与焊接一起的机器。脚底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在走廊彻底分开的那一刻头顶的灯光也突然熄灭，很明显是这次移动绞断了电线，不过周围依然有着依稀可见的光芒。 ——那是天舟玛安娜的外壳？ 娅丝敏眯起双眼看到在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看到犹如星辰一样的景色，她和娅丝敏所在走廊正被结构所分离，也让他们可以一窥建筑之外的风景，那是像是夜间能发光的颜料，涂满了四周的外侧，汇聚成根本摸不着头脑的图案。那些颜色在黑暗里面散发着光彩，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到那都是有单一的点所组成的图案，就像是上千万颗星星所组成的星云，而每个一个点的位置都十分的精妙，似乎都在象征着什么。 不明白意义，但却能明白其价值，这样的想法就像是在看着超出自己知识范围的数学公式一样。 希落隼却是发现了什么：“这是...坐标？那是夏季大三角的星座，北斗七星，南极星，不对，位置有一点偏差，难道这是故意的？” 伴随着四散的灰烬，娅丝敏所在的楼道再次接入某一处的走廊，犹如拧魔方的人完全一次转动，将圈外的某一红格回归了一整面的颜色。过了几十秒，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同时头顶的电灯亮起了橙色的光芒，并在快速闪烁，就像是在黑夜里面指示飞机道路的指示灯。跟先前不同的是，前方一望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完全改变，变成二十米开外处出现了一道小门，那道门的意义可谓是不言而喻了。 ——这是在指引我们前进。 娅丝敏歪过头，看向希落隼的反应，向他征求意见。 “现在来回答先前的问题吧，食尸鬼部队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他们只有避战和战斗这两个选择可以考虑。但事实天舟玛安娜的地下是只有进没有出的密室，就算逃跑也迟早会被找到，娅丝敏，如果你看到有两个分散在外的士兵你会怎么想？” “悄悄暗杀掉。”娅丝敏几乎没有犹豫，“肯定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对吧，这不是出现比跟着电线到处乱转的笨蛋方法要快很多倍的解决方案吗，隼。” “找到敌人的据点并且歼灭，从他们的嘴里逼问出正确的道路。”希落隼摆出微笑，嘴里说的却是最狠毒的话，“这可不比你那个到处乱晃的方法要简单很多嘛？” “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我可最讨厌白流汗了。” 娅丝敏与希落隼并肩前行，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来到了门前，少女用手按倒门的侧面，半身扶在门上，接着少女猛然抬起白皙光滑的大白腿，朝着门中间猛然一踹。 潜入深邃 Ⅳ ===================== ——这里是哪里？ 娅丝敏看大门后的风景却原地愣住，呈现在眼前的并不再是层次分明的走廊与大楼，倒不如说跟外面的风景有惊人的差距，这里是由像是排水管所组成的空间，散发着热气的机械在持续不断地运作，四周的排水管从地面冒出来，又连接着天花板的空洞，犹如爬山虎般覆盖出墙面，构成诡异的风景。 “不对，这些并不是排水管。” 这些管状物体有一些并不是从墙内延伸，而是直接连接在不停运作的机械中。对着两个大的圆柱形机械的表面，气压表正在转到最右边，很明显这是全力启动的象征，散热孔也喷涌的高温气体也让娅丝敏感觉到一些不安，她现在就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群炸弹的中间。 “天舟玛安娜的内部并不只是监狱而已，其中也有着利用海洋流动的发电设施，培养植物的大型空间，内部也一定有着能够自给自足的发电室才对。”希落隼向娅丝敏快速地解释道，“那些也只是沧海一粟，换成你是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你会放弃这地下空间不管不顾吗？当然不可能了，这里恐怕就早被改造理事长期待之中的样子。” “不用你解释我大概也能想象出来，但这可不是重点。这些罐子里面可能在进行什么高能反应，这上面的气压表已经濒临极限，这些运输管应该是来运送冷气。如果我们在这里遇到敌人，他们的子弹只用轻轻打中这些瓦瓦罐罐，我们一瞬间之内就会尸骨无存。” “看样子不只是你，就连敌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希落隼突然噤声，他轻轻地走到娅丝敏的面前，用手抱住她的身体，接着将短刃朝着天花板一扔，发动机关，两个人的身体一瞬间就被拉在空中横立的大型运送管上。率先爬上去的娅丝敏伸出手将后来一步的希落隼拉上来，两个人都十分配合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那位‘敌人’。 “驱动铠甲，果然如此吗。” 希落隼低声朝着娅丝敏说道。只见在这间大型房间的另外一头，一个高达四米的机械人形正在游荡，如同猿人一般修长的手臂正垂在两边，三角形的头部看不到眼睛的存在，双脚过长可能是为跨越障碍为目的，短小的上肢涂满红色的颜料，其本身就没有任何隐藏自己身形的举动，外加上它那奇怪的身体比例，让娅丝敏与希落隼都感到格外一丝紧张感。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形状的驱动铠甲。” 娅丝敏想到自己在费洛雷斯的地下也曾见过，甚至是操控驱动铠甲进行战斗，但这架的样子，形状与比例都跟威廉姆斯所制造的版本截然不同，其中完全看不到原版的影子。 “是新式。”希落隼小声地说道，“是第二代制作的对人驱动铠甲，内置人工AI，可以人为驾驶或者远程操控。” “你见过吗？” “嗯，这家伙曾经在城市里面公然闹事，我跟浅香废了好大劲才把它给破坏。” 娅丝敏理解到这是‘另一个故事’，对现状来说并不应该继续追问，现在应该有更关键的情报应该掌握。地下的驱动铠甲正在巡逻似地走动，不到一会儿就逛到希落隼与娅丝敏的正底下，两人都憋住气息尽量不让它发觉自己，直到脸都憋红，驱动铠甲这才慢慢悠悠地远离。 “这家伙对声音十分敏感，但并不具备自动识别功能，如同它能检查到我们的心跳我们早就完了。”娅丝敏看着它的双足与手臂，在脑内分析着情报，“隼，你有什么情报吗？越多越好。” 希落隼快速地回忆道：“就跟你说的一样，这种类型的驱动铠甲为了提升速度而舍弃大部分的索敌功能，唯一的方法就是目视寻找敌人。它的行动方式就像是猿猴，两只双手的威力巨大，甚至可以把手指抠进混凝土墙壁向上攀爬，速度十分地灵敏。它也依靠双足奔跑，但跟其他驱动铠甲一样重心并不稳定，这是一个弱点。这是专门在开阔立体地带使用的驱动铠甲，但在这狭小的区域里面它也能依靠灵敏的动作占据上风。” “看起来大部分的驱动铠甲弱点都是一样的。”娅丝敏松了一口气，想要直接问出最简单的问题，“你们当初是怎么摧毁它的？” 希落隼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小刀，准确的说是连接刀柄下方的金属钢丝，他用双手拉住钢丝的两端，这不到一毫米的金属丝几乎在空气之中的隐形，仅在周围的光线在角度正确的时候才会闪过细微的反光。娅丝敏在思考了一秒钟后恍然大悟，她的疑虑也在这一瞬间消失，而完整的计划也出现在脑中。栗发少女胸有成足地看向希落隼，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自信，两位曾经在一起训练过数年的伙伴不用话语就理解到彼此之间的意图。 就在娅丝敏正耐心等候，往下面纵身而跃的时候，希落隼的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肩膀。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开战的时候说比较好，你想，开打以后就有可能完全没有闲聊的时候，直到最后我们说不定会变成累得站不起来的样子。” 少年的口吻之中带着一丝平静和释然，娅丝敏却能听出在他冷静的话语之下所隐藏的愧疚。 娅丝敏也诚实地回答道，那是心中隐藏的情感和过去。 “其实，我也有事情。” “一年前，我曾经拿着刀刃刺伤了你，我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发觉到你在被什么样的事情所推动，强迫着你前进。我能感受到，但并没有理解你，如果我当时选择的是另一种解决办法，和平和温柔地与你交谈，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彼此伤害，分路扬镳。” 娅丝敏对希落隼的话感到哑然，她或许没有想到他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或许以希落隼而言，伤害自己的朋友是难以负担的愧疚，他或许在每个夜晚上都会思考——如果那时不那么做，如果那时走另外一条道路会发生什么？ 但这些都是无意义的遐想，也正是这些枉然才让娅丝敏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 要正式的回答，娅丝敏想道，为这件过去发生的事情划上永远的句话。 “不，隼。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说真的，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同伴实在是傻透，就连世界上最笨的笨蛋都不会这样做。”娅丝敏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淡色的伤疤就静静地刻在那里，她露出释然的笑容，“我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隼，如果没有你的那一刀我说不定还行走在弯路上。” ——这道疤痕的意义早已在时间中被洗涤，诞生出新的意义。如果当年希落隼没有刺向自己，自己也就不可能被强迫参军，也不可能遇到莉莉娅，然后被她所救赎，这份回忆就像是命运一样影响自己，让我能继续鼓起勇气和莉莉娅在黑暗的道路中继续前行。 “隼，你的技术还没有退步吧？” 娅丝敏举起拳头朝着希落隼的方向，少年呆了一小会，然后反应过来，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希落隼也举起拳头跟娅丝敏的手指相互轻轻地触碰，接着露出胸有成足的表情，看向即将通过自己正下方的驱动铠甲，眼睛里面闪耀着自信。 “当然没有，倒是你，天舟玛安娜愉悦的生活让你忘记了多少战斗的方法，就趁着这个机会让身体想起来吧。” 话音刚落，少年少女同时蹬脚，让身体飞舞在空中，顺着地心引力快速下落，准备以丝毫不畏惧的身姿打驱动铠甲一个措手不及，为这场地下战斗叩响最初的扳机。 “啊啾——” 莉莉娅的身体表面感觉到一丝冷意，同时一声清脆的喷嚏从鼻尖传来，伴随着回音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哎啊哎啊，是感冒了吗？” 旁边的神代浅香立马伸出脑袋关切地看向莉莉娅红红的鼻子，而金发少女丝毫还在喷嚏的余韵之中没有说话，缩了缩脑袋，揉了揉鼻子。 “唔——想打第二个但还是出不来。”莉莉娅小声地说，把自己的脸转到另一边，似乎是在害怕自己的飞沫打在别人的脸上。 走在前面的亚尔林回过头，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打不出来两个是好事，在希落隼的家乡有一个说话，打一个喷嚏是有一个人在想你，打两个就是有人在骂你。” “那么现在娅丝敏应该是喷嚏不断吧。”莉莉娅小声地嘟囔着，谁都没有听见她的话。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神代浅香踮起脚用左手抚摸着莉莉娅的背部，为她通气，并询问道。 “嗯嗯，好像缓下去了，继续前进吧。”莉莉娅抽了抽鼻子，然后转过头继续朝前面走去。 “可能只是附近的灰太多了，这个地方这么看都是最下层的废弃区域。”神代浅香也有着手扇着空气，也在嫌附近很脏，“天舟玛安娜地下有一部分是专门用来发电的区域，那一部分被用来试验制作自动化的工厂，无人养殖的农场。那一部分都是在浅层，工作人员也会花时间在那里调整设施，肯定会有人烟的，但是这里......” 神代浅香面露出难色。 “废弃区域。”亚尔林回答道，“看样子我们应该是被刚才的‘变动’抛到这里来了，我记得关于天舟玛安娜的情报里面有类似的记述，为了防止安全性，也就是避免天舟玛安娜被攻破的情况出现，理事长在下面安装了炸弹，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出现，炸弹就会引爆彻底瘫痪天舟玛安娜的航行能力。” 亚尔林指了指底下：“我们现在就在炸弹的上面。” “那么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吗？”莉莉娅突然反应过来。 “没错，如果我们不加紧动作可能会跟食尸鬼部队的人同归于尽。”亚尔林做出爆炸的手势，“说不定理事长就是这么想的，让我们来当诱饵。” 神代浅香倒是无聊的挥挥手：“别听他瞎说，你我都知道理事长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不可能会去引爆炸弹，更何况瘫痪天舟玛安娜的航行能力也不是你想的那一回事。” 说完后，神代浅香带领着另外两个人转过数米宽的隧道，他们看到庞大的电缆从着一望不见顶的地方垂下来，钻进地底，但四周依然是漆黑无比的景色，只有垂落在地板上的灯光可以勉强照射进前路。她们进入这片犹如足球场一样大小的区域，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垂落着已经废弃的电缆，犹如缆车的绳子一样连接着彼此。等到眼睛适应黑暗，这才看出这里并不空旷，有许多小型，中性的集装箱随意的放在道路的中间，而上面的数字秘密锁却是在正常的运行。 呼呼呼—— 莉莉娅眯起眼睛，停止走动：“好像有什么声音。” “是排水管，你知道吧，天舟玛安娜上的许多游乐设施都是许多海水的，而为了过滤海中的垃圾，排水过滤设施被建造得非常大，甚至比地面设施的面积都还要大。”神代浅香向莉莉娅解释道，“天舟玛安娜的饮用水都是从海水之中过滤而来的，现在我们明白了，我们在排水设施的正下方。” “看来距离最底部只有最后一段距离了。” “如果我是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的话，这个地方应该是隐藏‘第七密钥’最好的地方。” “别傻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第七密钥’会放在无人看管的地方？” 神代浅香跟亚尔林看样子都十分清楚天舟玛安娜的具体构造，而莉莉娅也只能揪着自己的头发如同没有眼睛的苍蝇一样跟着他们。金发少女观察着周围，接着她的脚趾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疼得她蹲着捂住自己的脚趾。莉莉娅心想着一定要看看是什么东西那么硬，少女低下头，接着她的瞳孔伸缩，呼吸放平。 “神代，亚尔林，看起来情况不太妙的样子。” 莉莉娅呼唤着他们的名字，从地面上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捡起来，并扔给神代浅香。 “WA-87式短突击步枪，这是食尸鬼部队的装备，上面还有余温，敌人才刚经过这里不久。” 神代浅香也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触枪的表面，感觉到枪管上还有尚未消失的余温，就像是开枪后没多久就被扔到这里。不过，神代浅香皱了皱眉头发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枪管射出子弹后的温度最多可以在普通的温度上滞留十分种，但在十分钟以前她们就早已走到这条路上，不可能错过枪声。 “浅香，不远处有灯光。” 亚尔林放低声音将神代浅香从地面拽了起来，与她和莉莉娅的视线相互对视一下，接着抬起头向周围寻找着能躲藏的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吗。”神代浅香就像是想通一个问题，直接抬起头看向垂落在半空中的电缆，向着两个人说道，“不要藏着箱子后面，肯定会被敌人察觉的，往高处走。” “好，听你的。”亚尔林一把抓起正蹲在箱子后面阴影部分的莉莉娅，然后神代浅香也配合地靠过来从后面抓住亚尔林的脖子，现在这副场景就像是一个拖家带户的一家三口一样。亚尔林从包里拿出明显短一截的枪械，莉莉娅认出来那是发射钩子的小型绳枪，他对准一根连接在两根水管之间的电缆，接着扣动扳机，后坐力直接让亚尔林退后一步。 “你们抓紧了，我这个绳枪可没有希落隼那样从头到脚跟的固定装备，这意味着我无法在空中控制身体。” “你刚刚在帮我们逃离坠落的电梯也用的是这个吧？这个感觉好好玩！” 不知为什么，莉莉娅现在兴奋得全身发抖，似乎是在期待反抗重力的感觉。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浅香？” “呃，我就是为了让她安心而解释一下希落隼携带的机动装置，不知为什么，这位小姑娘好像很中意的感觉。” 神代浅香望向莉莉娅的眼神彻底变成看小孩，殊不知这其实是因为在前几个月的战役里面莉莉娅刚好用过这种的大型装置，而对威力不减的缩小版感兴趣也是在常理之中吧。亚尔林点了点头，接着再次扣动扳机，这次绳枪里面的齿轮正在快速回收，但毕竟是小型版本，其速度和力量相对慢上一截，这果然还是更适合单人行动。 达到电缆的下端后，神代浅香先是踩着亚尔林的肩膀来到电缆的上方，像是杂技演员一样稳当地站在宽长不大于十厘米凸起的表面，接着，神代浅香蹲下身子将肩膀受伤而显得力不从心的莉莉娅拉了上来，金发少女自知没有超群的平衡能力，她只好双腿像是鸭子坐一样跨在缆绳的中间，并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话说，你这样不感觉很勒吗？” “啊？还好啦，如果再细一点的话可能会陷进去呢...” 神代浅香与莉莉娅短暂地交流一会儿后，亚尔林也爬了上来，他也并没有像神代浅香一样站在缆绳上，而是选择侧坐，用膝盖弯曲的幅度来掌控着身体的平衡。 “你们两个放低音量，敌人已经很接近了。”亚尔林在嘴边竖起手指，眼神望下监视着那队即将通过这边的士兵，“果然如此，只有食尸鬼部队才会选择这种一眼望下根本分不清彼此的纯黑色制服，嗯，他们手中的枪械跟制服是连接在一起的，果然跟传闻之中的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把枪跟制服连接在一起？是为了防止被敌人夺枪吗？”莉莉娅不解地问道。 “并不是。”亚尔林回答道，“你可以理解为那是一个标记。你想看看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你想投降要做什么？肯定要双手举起接着把枪扔出去来让敌人理解到自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俘虏吧，但他们衣服上的设计可没法把枪丢出去，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你觉得敌人会有胆量将枪械留在一名俘虏的旁边吗？” “这是不让投降的意思...?” “没错，甚至这一束缚反而能让他们有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我曾经并不知道这点，结果在最后吃了一大亏。” 亚尔林歪过头，表情显得很难堪，好像是触及到莉莉娅难以想象的伤痕。话题陷入僵局，三人都再次把目光投向下方，黑色的士兵们正端着枪缓慢地朝着周围行动，就跟神代浅香所预料地那样，他们在前进地过程之中进行精密地检查，不管是箱子后面的黑色阴影，还是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都用枪下的探照灯晃一下，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过于警戒的气氛让他们的行动极其的缜密，但越是紧张越是会出现错误，就像是现在，他们过于在意地面上的情况，从而忽视在空中有三双眼睛正在直直地观察他们。或许是因为这附近的灯光都是从地面照向空中，才让他们忽视来自空中的威胁。 但就算如此，莉莉娅也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他们的气氛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就像是刚打过一场败仗一样。” “你说得完全没错，你看看他们气氛凝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样子，就像是有妖魔鬼怪会从周围黑暗的环境里面冒出来将他们中的某个人拖走一样。”神代浅香的语气里面透露出些许轻佻，她很明显是知道内幕，“恐怕那把遗留下来的枪械就是‘被拖走’的同伴呢。”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亚尔林向着神代浅香征求着意见，“是在这里等待他们过去吗？如果跟着他们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大部队的所在位置？” 神代浅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他们是回来营救同伴的，想要跟着他们找到目的地恐怕得绕一大段路。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在这里把他们解决了，反而能阻止他们跟大部队会合，这样说不定可以减轻另外一队的压力。” 讥讽 Ⅰ ================= “恐怕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也在这里吧，她甚至在比我们更深的地方。”神代浅香小声地攀谈道，“当然她也不可能是孑然一人，就算是她也难以快速地清理掉已经在自己的房子里面繁殖的蟑螂。” 蟑螂这种生物隐藏于黑暗之中，仅在黑暗降临的时候才外出觅食，繁殖能力极强，可以说你在家中看到一只蟑螂，那就等于在家具的深处还有九十九只正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你。没错，潜入天舟玛安娜的食尸鬼部队也是这样，克雷多斯长官曾经明说了他们的数量，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有没有支援的存在。仅有连十个人不到的‘自然武器’们就算多么强大，也难以将食尸鬼部队真正地‘清扫’干净。 “但是理事长说不定可以。”亚尔林低下头，观察着正要从下方经过的士兵，“理事长掌控着天舟玛安娜地下的所有通道，这是我们知道的。就算被现在被敌人夺走，她也肯定有方法将掌控权夺回来，说真的，我们的目标不就是为理事长争取时间吗？” “所以，原计划不变。” 神代浅香轻声下令，她从缆绳上蹲了下来。一旁的莉莉娅却是面露难色，举起手来提问。 “但我们只有三个人，底下的士兵是我们的五倍还多，手里还拿着枪。而我们...”莉莉娅看了看神代浅香白皙光滑的大腿与亚尔林的手上的东西，“几把小短刀和明显不能对人的绳枪，我并不觉得贸然出去是一个好主意。” “那当然了。”亚尔林说道，“不用一些手段当然是不可能完全的，但别忘了，这里可是天舟玛安娜的底部，上面就是储水池，就算敌人也不敢随意开枪，要是把天舟玛安娜的内部打坏，大家都要一起死。” 亚尔林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大型蓄水管正发出巨龙呼啸一般的声音，同时他们也感觉到天舟玛安娜正在轻微地摇晃，就好像正在通过障碍物。三人都明白，天舟玛安娜的巨大身体说不定能轻易将一艘军舰撞沉，在现代武器里面能阻止它前进的方法恐怕还真不存在，但是并不绝对，因为并不包括自然界。风暴‘蓝鸢尾’就是这样的存在，超大型的自然现象随着风流前进，从宇宙的摄像头看上去，都能在南海的区域找到巨大的漩涡。 暴风刮过海浪，将平静地海上变成巨浪，而现在，天舟玛安娜的表面正在经过风暴洗礼，为了不让内部的海上过多，疏水系统正在全力的运作。现在，三个人所听见的巨龙咆哮的声音便是疏水系统正在以极限状态运作的证明，而蓄水池之中的水也通过管道流入海水之中。 ——不对，现在不是沉浸在外界的想象的时候。 莉莉娅突然反应过来，因为这番声音是来自头顶，想象一下，如同你行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天空传来一阵轰隆声，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无需解释，那肯定是抬起头确定声音的正体，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就在金发少女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旁边的两位‘自然武器’却是在刹那间开始行动，神代浅香已经从旗袍泳装下摆之中拿出短刃，而亚尔林则是用着眼神快速地确定目标，接着直接从缆绳上跳下。 他并没有用任何防护手段，就像是跑酷运动员一样以背落地，一个后滚翻让身体平摊能把双腿直接骨折的力量，就在四周的士兵正在抬头看向空中，眼角的余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亚尔林的行动的时候，杂黄色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对准旁边的一位士兵，顿时间，周围的黑色士兵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僵硬，纷纷举起枪用着枪口对准这位不速之客。 面对着周围数十根枪口，亚尔林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只是像是朋友一样将手搭在人质的肩膀上，像是不注意般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轻微破皮的伤口。 莉莉娅屏息凝神，在她的印象里面食尸鬼的士兵难道不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吗？为什么不抛弃队友直接开枪？ “你们最好冷静一下，就算你们在这里开枪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亚尔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扣动扳机，但是我就会在下一秒划开这个人的脖子，你们肯定不想让一直支撑着你们信念的老大哥因血呛进自己的喉咙，因肺部窒息而死亡吧。” 周围士兵发生骚动，但是没有一个人放下枪，但轻微的动摇已经随着亚尔林的声音传遍他们的脑袋里。 “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人际关系吗？很简单，因为有些时候越是将死之人就会越珍惜这种东西。你们究竟是什么？是某个国家创立的影之部队，是为了偷窃机密而形成的特种部队，没错，在外界的人或许是这么认为，但对我来说你们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们而已。” “欠债，犯罪，赌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收编于普通人，带上面具，进行训练，就摇身一变变成大名鼎鼎的食尸鬼部队，当然还不止于此，为了让你们能下定决心工作，上面的人还是会做出一些小手段的，比如在你们的防弹衣内侧放置几克高纯度氰化钠，只要你们不服从命令就会打开机关让化学物质跟你的皮肤进行接触，不到十秒钟你就会体验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你们肯定见过吧，不服从命令的同伴的下场。” ——在对食尸鬼部队的经历我早已见过几百次。 亚尔林心想道，不管是好人与坏人只要被戳中软肋就能完全扮演所有的职业。 而周围的士兵们全身僵硬开始感到动摇，但他们依然无人放下枪。 “不过这些手段对有些人没用，我亲眼见到过，人性的强大。事实上有些死不认输的人也是有的，舍生而取义者的人性也值得我钦佩，但每个人都有弱点，对有家庭的人来说你们就是你们妻子孩子，对想成为富豪的人来说就是金钱，总有一个东西能让我们弯下腰，为了欲望不得不拼搏。你们的这位大哥恐怕也是这样吧。” 亚尔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从暗色的护目镜里面看到恐惧的眼神。 “毕竟他可是从刚刚就不停地挨个安抚你们，主动与外侧的士兵交换防守的位置，嗯嗯，他枪上的安全锁还是扣紧的，看样子是怕走火伤害到你们吧。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你们对他见死不救，我也会感到有罪恶感的。” “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就应该明白吧，放开他，不然我们只能开枪，就算会把他射成马蜂窝。” 最前面的士兵低声地说道，向着亚尔林发起最后地通牒。但是亚尔林却从中看到机会，如果他真的没有选择的话那么早就应该扣动扳机，将面前的队友与敌人都杀死才对，他没有，是因为最后的善良吗？还是因为他并不想臣服于强大的压迫？ “你说得对，‘自然武器’-亚尔林。我们就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罪犯，但是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心，谁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只有活下去我们才能去赎罪，走向新的生活。” “为此就连杀人都做吗？”亚尔林开口问道，他手上的刀锋微微离开人质的皮肤。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的话谁会选择杀人！”面前的士兵低吼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厚重的绝望，“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们的处境，所谓的食尸鬼部队可不是孩子过家家的组织，其中的黑暗就算是你也难以触及？你真的以为这是只有‘一个国家’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别搞笑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无路可逃，被逼无奈接住那些大人物递下来的救命稻草，你说啊，我们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吗？” 漆黑的士兵将手中的枪械对准亚尔林的额头，心中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倒数。 “如果我说有呢？” “.....” “别忘了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天舟玛安娜，并不属于你们所说的那些国家的管辖地带。你们所惧怕的大人物无法在这里伸出手，没错，在其他的国家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但唯有在这里，在天舟玛安娜的内部无人看管着你们。要我说的话，这是你们逃跑的最好时机。” 漆黑的士兵手臂一颤，倒数停止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杀了人，这座城市的理事长不会原谅我们。” “恰好，这座城市的理事长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只要你们不展现恶意，她甚至会为你们提供保护。” “为什么？凭什么？” 黑色士兵反复地自语道，像是在对突然而来的机会感到恐慌。 “因为你们也是受害者，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应该明白我对你们的追查，我明白你们并不是无可救药的恶人，只是被迫陷入泥潭而难以脱身的普通人而已。甚至你们之中有大部分的罪行都不成立，只是被名为战争世界的规则而卷进其中。” 亚尔林将刀从人质的脖子上收回，率先展示善意。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她是你们之中的一员，她带着我了解你们，但最后因为我的疏忽她却死在我的面前。这样的悲剧我已经不再想体验一次，你们做出选择吧，是要跟我们‘自然武器’战斗到底，还是，赌一把抓住唯一通往救赎的道路。怎么样，因为幸福来得太快就开始恐惧了吗？” 短暂的沉默，却是长时间的思考。在上面的莉莉娅对现在这番对话的展开感到惊讶，本来随时准备下去支援亚尔林，但没想到他居然用着自己的话术并试图把敌人转变成朋友，这样的情景在战场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但随着对话的进行，莉莉娅理解了，这些身穿着黑色衣装的士兵只是被披上士兵这一的面具的普通人，仅仅是利用战场上你死我亡的规则下，被迫扣动扳机的人类。 莉莉娅意识到，从一开始谈一谈这样的选择就不存在自己的脑袋里面，这是自己已经被战场腐蚀的证据。 漆黑的士兵终于颤抖着身子放下手中的枪，而他的周围其他的士兵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亚尔林，我们没有选择，也没有相信别人的权力，就连你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个莫名其妙需要格杀勿论的人。”漆黑的士兵深呼吸，接着说道，“我想要相信你，因为这样我身边的士...朋友就有机会脱离泥潭，但你能给我们证明吗？” “当然。”亚尔林微笑着，当着其他人的面将手伸进沙滩衬衣里面，从中掏出黑乎乎的东西，刹那间他周围士兵的气氛再次紧张到极点，甚至其中有几位黑色士兵再次举起枪对准了亚尔林。而莉莉娅也完全摸不清楚亚尔林到底想干什么，只好焦急地看着一旁站在缆绳上看戏的神代浅香。 “别紧张，那只是....” “....手机。”亚尔林安慰着其他的人，接着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电话，伴随着铃声，电话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拨通。 从中传来了犹如女孩般稚嫩的声音。 “喂？是亚尔林吗？你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们应该是在解决底层的食尸鬼部队吧？是打不过要我的支援吗？” 听到这一声音，食尸鬼部队的士兵几乎全都呆滞住，他们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透过暗色的护目镜里都能看出他们眼瞳的颤抖。他们很明显听过这个人的声音，而且还亲眼见过她的实力，说不定那就是在不久之前，他们的同伴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时候。亚尔林在一旁悄悄地观察他们的反应，从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就能轻易看出，食尸鬼部队是把袭击艾瑟妮西娅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但看起来是失败得很惨重。 “看你们的样子知道艾瑟妮西娅的话那就简单了，毕竟搞身份认证这种事情麻烦得要命。” 亚尔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证明艾瑟妮西娅的童音与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这两个反差度极高的东西要怎么结合在一块。 “嗯，我们这边有一队食尸鬼部队想要寻求你的保护，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处境吧？” “这样啊，那好，没有什么比敌方转换成友方更加安心的事情了。叫他们去天舟玛安娜的水渠区域跟部队投降，那是我亲自组建的暗部，他们会负责接收他们，当然，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杀起人来的技术也不比我差多少。” 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艾瑟妮西娅就像是知道食尸鬼部队的成员正在听电话一样，她用着最温柔稳重，如同在春天之中吹拂微风一样将狠话放出，就连亚尔林脖子上的汗毛都被话语之中隐藏的杀气竖起。少年苦笑了一下，将另外一只手的小刀放进衣服里面，看样子事前的交涉并不是无用功。 “谢谢你，理事长，这样我们就能避免无意义的争端。” 向她道了感谢后，亚尔林关掉手机，看向食尸鬼部队，这一次他所注视的并不是敌人。 “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是乖乖去投降，还是继续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面挣扎。” “我明白了。” 亚尔林面前的黑衣士兵将手中的枪械放下，仍有沉重的枪械垂落在他的腰间，他转过身子看向其他的黑色士兵。他们也渐渐放下手中的枪械，简直像是不敢相信那样，在原地以细小的声音窃窃私语，接着伴随着那位跟亚尔林对话的黑衣士兵的走动，道路逐渐从中间隔开，所有的士兵都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那里是通往水渠区的道路。 由黑不见底，没有一丝灯光所组成的单行道，以缓慢的斜坡向上，不知道是通往地狱还是天堂的道路。食尸鬼部队的黑衣士兵却朝着那个方向缓缓走去，就像是朝圣的普通人，就算看不见他们的脸也知道得凝重。 路的那边是什么？是希望吗？还是另一种绝望？ 恐怕他们的每个人都怀有相同的想法，有人相信希望，有人不相信，而更多的是只是想去赌一把。 亚尔林就这里凝望着他们的背影，准备目视着他们全部走入不可视的深渊之中，但就在这时，一位漆黑的士兵突然回过头，亚尔林可以认出那是那名负责跟自己对话交涉的士兵。他缓慢地举起手，似乎是在向着亚尔林打招呼，那是对他的感谢，能够给予食尸鬼部队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 然后他的身体直直地倒下。 “什么...?” “啊啊啊呃啊啊呃呃——！” 亚尔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下的黑色士兵发出了凄厉地惨叫声，他悲惨地哭喊吸引其他食尸鬼士兵地注意，他们都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不约而同地往后一退，对倒下地士兵不管不顾。倒在地下的黑色士兵地惨叫依然在继续，他的双手撕扯着自己的面罩，就像是窒息一样做出垂死地挣扎，每当他地身体在原地滚动，周围的其他士兵就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就像是他的体表正散发着某种致命毒液一样。 ——混蛋。 亚尔林在心中大骂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呃——” 然后过了几秒，带着手套的手掌好像终于在狂乱地挣扎之中扣到了面具上的按钮，防毒面具弹开，露出绿色的脸，嘴巴大口喷出呕吐物，他的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就像是抓住透明的枷锁，直到的他原本十分美丽的绿色眼睛不满红色的血丝，毛细血管破裂，从着嘴巴，眼睛，鼻子流出殷红的鲜血，最后他的身体不再抖动，惨叫声变成喘息声，最终停止呼吸。 这症状明显是氰化物，氰化物离子干扰细胞呼吸，导致身体组织不能使用氧，最终变成一副变成窒息死的样子。甚至氰化物不用进行口服，只是简单的皮肤接触就能中毒，就算是微小的剂量都能轻易地杀死一头大象，更别说是一个普通人。 这时亚尔林才注意到死者的年龄跟自己一样大，并且跟自己一样都用着杂黄色的头发。 “混蛋！我应该想得到，食尸鬼那群混蛋肯定是不可能让士兵单独行动的，肯定在某处有着监控，一旦发生背叛的行为就会立即杀鸡儆猴。” 亚尔林在原地大声哭嚎，与此同时，一发子弹射过来，擦过他的面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丝。食尸鬼部队的士兵停下脚步，他们将手中的枪械再次对准亚尔林，士兵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他们的周围弥漫着恐惧，他们背对着漆黑深邃的大道再次回到名为战场的舞台。 3Mg/L，这就是人命的重量，只需要3Mg/L的氰化物就能让本来回心转意的士兵再次回到地狱之中。 他们将枪口对准亚尔林，第一枪只是警示，但第二枪就会杀死他。不想被杀死，只能剥夺他人的性命，这就是战场最初的哲学，掩盖在那些嘹亮口号下最真实的格言。 接着士兵扣动了扳机。 “亚尔林！” 神代浅香与莉莉娅从上方滑了下来，莉莉娅一手抓住亚尔林的后颈将他拽了过来，而神代浅香则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用尽全力将一个小型集装箱推了过来，但其实全靠莉莉娅的蛮力将亚尔林扔到神代方向，接着三人蹲下身子躲进集装箱的后面，下一秒由十几个人组成的弹幕袭来，倾斜的子弹让集装箱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甚至下一秒就要被活生生地撕裂。 “亚尔林，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下定决心！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折中选项！” 神代浅香向着亚尔林低吼着，然后少年这才从原地惊醒，他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地莉莉娅，发觉到因为刚刚自己地失误而让她的肩膀再次流出鲜血。莉莉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肩膀的绑带再次缠紧，并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浅香，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下杀手了。” 亚尔林下定决心，看向之前掉落在地板上的WA-87式短突击步枪。 讥讽Ⅱ ================ 亚尔林利用钩爪射向枪的把柄，接着扣下扳机将WA-87式短突击步枪拉了过来。 “我们要怎么做？对面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我并不觉得一杆小小的步枪可以跟十几把步枪对射！” 莉莉娅抱着头，蹲在集装箱的后面，身体几乎爬在地面上，子弹插过她的头顶射过去。集装箱的中上部分已经被子弹射出无数个窟窿，铁板已经变成废弃的抹布，敌人的数量让他们几乎不用固定顺序进行射击，就能制造出不间断的弹幕。 ——就算等敌人把子弹射完之前，恐怕我们早就变成马蜂窝了。 “莉莉娅，在这个时候就要动用想象能力，别忘了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 亚尔林熟练地卸下弹夹观察内部的子弹，接着放回枪中，打开保险，扭开膛口，最后变换动躺在地面。 “我觉得装死不是一个好办法。” 在子弹撞击铁板的声音下，莉莉娅知道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给在地面趴下犹如八爪鱼慢慢前进的亚尔林，但接着金发少女的脑中电光一闪，她理解到亚尔林做法的意义。莉莉娅转过身看到神代浅香也用着相同的姿势，爬在地面上，以娇小的身体躲避子弹，但同时她也没有放弃抵抗，神代手中的刀刃已经准备好了。 亚尔林在达到一定距离后停下身体，如同做仰卧起坐一样稍微起身，将身体控制在不暴露在敌人视野里面的角度，斜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侧面的某一个地方。没错，就算再这么回退，也难以直接攻击到敌人，除非推倒能暂时性当他们防护板的集装箱，但那样也意味着三人全都会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是不可取的方法。 所以亚尔林的目标根本就是不是敌人，而是能干扰敌人的东西。 ——没错，我们上层的蓄水池，共同承担着排水和净化的作用，但别忘了天舟玛安娜可不是普通的玩具，想要让海水在管道里面流动必然要施加强大的压力，而在我们的眼前不正好就有几根垂落下来的大型水管。 接着亚尔林的瞄准镜里看到阴影，准备的说，那是想要持续推进将他们包围的食尸鬼部队的士兵，他们十几个人的队伍难免会有人一不小心踩到地板上的照面设施，制造出的影子便是进入攻击范围的证明。 ——就是现在。 亚尔林带着复杂的扣动扳机，向那些自己企图救援的人们反抗。 刺啦滋滋—— 子弹精准地划过大型水管的表面，但并没有直接洞穿，仅仅划开一个小口，紧接着白雾般的水从里面喷涌而出就如同横向的切刀，刹然间就将靠近水管的食尸鬼部队的士兵直接掀翻，虽然水的压力还无法达到超高压水刀的等级，也依然能够他们失去平衡。 子弹射出的声音在一瞬间减小，亚尔林也在这个时候起身将手中的枪械抛给掩体后面的莉莉娅，而金发少女早就等候多时，她接住枪械快速地预判模糊枪声的位置，从集装箱后面冒出头来，敌人肯定没有想到莉莉娅早就洞悉了他们的位置，就连瞄准的时间都省去了。 枪声响出两声，在水刀的打击下还勉强保持平衡，依然对他们射击的两位士兵应声倒地，他们的额头上则多出两个混杂脑浆与鲜血的窟窿。 “莉莉娅！” 亚尔林看到少女直接下杀手，向她大声呵斥。 “抱歉，我别无选择。” 莉莉娅放弃内心之中的犹豫，继续扣动扳机，就算反应过来的敌人向她射击。子弹几乎以擦过头发丝的距离飞离脑袋，莉莉娅也不为所动，只是如同机械一样重复着扣动扳机，瞄准，再扣动扳机的动作，持续不断地用最少的子弹将敌人射杀。 这样不畏惧死亡的高效率杀人手段被神代浅香看在眼里，她的眼神之中甚至还闪过一微秒的恐惧，但接着神代浅香的眼神再次恢复成往日的冷静，她立马走上前去，从掩体的下方直接扑到莉莉娅，将她的头往下按。 “喂，神代，你在干什么！” 莉莉娅扭动着身体，在原地挣扎着，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阻止自己杀人的神代浅香。 “低下头！” 突然莉莉娅余光扫过一阵火光，位于侧面的另一个集装箱不知在什么布满弹孔，并从内部闪过一丝蓝光，下一秒，集装箱的表面开始飞快地鼓涨，完全找不到规律地凸起空心直接让集装箱的体积在一瞬间内扩大一倍，最终伴随着火光直接爆炸。残片附带着爆炸的冲击力直接钉在莉莉娅的脑袋上侧，如果不爬下，她已经把后面的爆炸直接削去头颅。 “神代！” 莉莉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轻，转过头，看到神代浅香轻盈的身子直接被暴风刮走，娇小的少女虽然极力在空中保持着平衡，但向她飞来的破片却向她的身体划去，下一秒就会让她一分为二。但亚尔林在这紧要的关头出现，他拿出绳枪把钩子上方的缆绳上，利用爆炸的冲击将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圆形，在轨迹之中将神代浅香从空中接住，但别忘，敌人的枪口还在对准着他们。 一梭子弹追上亚尔林的身体，少年虽然尽力蜷缩着身体，护住怀中的神代浅香，但飞来的子弹依然穿过亚尔林的肩膀，打断横挂在缆绳的钢丝，亚尔林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在空中失速，犹如降落失败的飞机并没有顺利地回到地面上而是直接用肉身护住神代浅香的身体，在地面上滚过几个圈，留下一道血痕。 好在他们返回集装箱的后面，并没有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莉莉娅也立即重新拿起枪，瞄准对面的方向，但敌人也寻找到了掩护物——刚刚爆炸的集装箱的碎片。食尸鬼的士兵躲在残骸的阴影里面，地面上水洼已经逐渐漫过两边的分界线，将亚尔林留在地面上的鲜血冲刷干净，战局陷入短暂的胶合之中。 “你们只有二十个人，我刚刚射击的七发子弹已经杀死你们的七个朋友，WA-87式短突击步枪的标准配置上是四十发子弹一个弹夹，要杀你们剩下的人实在是措措有余了。”莉莉娅躲在掩体的后方，用着不大但也清晰的话语说道，接着她的耳朵听到士兵踩水的声音，立即从掩体后面伸出脑袋把枪口指向那位倒霉蛋，接着扣动扳机，倒在水洼中的不动人影又增加一位。 “现在弹夹里面子弹数减一。” 莉莉娅犹如君临战场的女王，而食尸鬼部队的士兵也仿佛被她的话语震慑到一样，再次返回掩体后面，就连头也不敢冒出来。观察到战场陷入胶合，莉莉娅这次松了松绷紧的身体，左肩上的伤口将一大块纱布染红，她看向神代浅香与亚尔林的位置，此时他们已经站了起来，亚尔林正在处理自己肩上的伤口。 “是我轻率的举动造成了这个局面。”亚尔林用着放在衣服内衬的消毒纱布覆盖住肩部的两边，幸运的是子弹并没有停留在肌肉之中，而是穿过了过去，“可恶，肯定有人在监视他们的通信，而且还专门等到最后一刻才扣动开关，简直是恶趣味得要命。” 神代浅香也看起来灰头灰脸，失去了几个小时前的沉静。 “这不是你的错，现在交流的手段已经被彻底堵死，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场面。更何况就算我们再次尝试交流，他们也肯定不会理会我们。” “弹夹的数量还有不到十颗，对面还剩下十二个人。”莉莉娅开口道，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残酷的战场上来，“被死亡的恐惧驱动的士兵肯定会冲上来尝试包围我们，这种情况我见得很多，他们已经失去人性，在那个士兵被杀死的同时偷听的人也消灭他们最后的彷徨。就像是饥饿的豺狼，它们敢与狮子抢食。” “可恶！一切都不该变成这样！” 亚尔林不甘地说，用左手捶打着地面。而莉莉娅则是把视线从亚尔林的身上转移到神代浅香。 “你带着亚尔林朝深处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神代浅香直接一口气回绝，她从旗袍泳装的下摆拿出刀刃，并扔给莉莉娅，似乎是在为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白刃战做准备，“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亚尔林找机会突破他们，因为这里面的深处是一条死路，那里只有半运作的疏水装置，你们只能往上，最好的情况是艾瑟妮西娅的部队进行汇合。” 亚尔林摇了摇头，撑住自己的身体半蹲起来。 “不，你们两个走，这份责任我来承担，因为.....” 就在三个人正在考虑谁要留下的时候，一阵清脆响声突然从食尸鬼部队的那边传来，接着一个小型物件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坠落到三个人的中间，莉莉娅顿时睁大眼睛，看到墨色的椭圆形物体。 ——那是手榴弹！可恶，他们居然敢在这里使用手榴弹！我距离手榴弹也有两三米，神代浅香的距离也明显来不及，有伤的亚尔林更加不可能。 莉莉娅急中生智，她将枪械横摆瞄准周围一根垂直的高压输水管，她直接扣动扳机将输水管的表面射破，射出的高压水斜喷打在莉莉娅的皮肤上，而喷溅的水也射到手雷的区域将它推到五六米远的位置，但时间依然是来不及的，手榴弹依然在距离莉莉娅三四米的距离直接炸开，飞溅的铁碎刮过她的皮肤，与高压水枪喷涌在身体上的疼痛感相互重合。 但喷涌的水幕也形成一层薄弱的防护套，阻挡了许多飞溅过来的铁碎片。 莉莉娅从地面上爬起来，用着左手将扎进下腹的碎片拔出来，接着她站直身体，将枪口对准食尸鬼部队的方向。因爆炸为信标，他们开始持续推进，甚至更早一步比莉莉娅拿起枪械进行瞄准，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绳枪从莉莉娅的余光飞射出去，直接扎中黑色士兵的肉里，接着往后一扯，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其他原因，敌人手里的枪口走火，子弹擦着莉莉娅的脑袋飞过去，并大幅度向上。 “等等，上方是！” 神代浅香刚从掩体后面冒出头，看到飞射的子弹命中的东西，赶紧想要出口提醒，但为时已晚。几发子弹撕扯上方的缆绳，命中大型储水渠的旁边的巨型管道，喷出来的水最初只是一道裂缝，但在肉眼可见的底部裂缝扩大，强大的压力下洞口在一瞬间炸裂成巨大的洞，水流如同海啸一般冲了过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在叶片上艰难维持求生的蚂蚁。 “找固定物！” 莉莉娅赶紧向后望去，枪战也在这形似天灾的状况停止，亚尔林此时走到莉莉娅的旁边朝着上空还没有断裂的缆绳发出绳枪，抓住莉莉娅的右手让其握住绳子的枪把，左手将自己的手机放到她的右手，接着在金发少女不解的眼神之中简短地解释道：“内部的转轮已经磨损，绳枪撑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不用担心我....” “等等等！” 莉莉娅的话还没有说话，扑面而来的海水直接将她掀翻，亚尔林直接被冲向深处狠狠地撞到墙上，顺着回流的水波越过食尸鬼部队的地方，伴随着无数消失的残骸越流越远，直到再也无法从微红的海水之中看到他。金发少女在水底憋气，右手全力抓住枪柄，看向本来在自己的侧面的神代浅香，那位少女则是直接把刀柄插进地面之中的缝隙，她做出流线型的身姿来卸下水的冲击，刀刃的承重能力可以负担一个娇小的少女，但就算如此小刀的横截面还是出现裂痕。 过了几秒钟，一声响声突然传来，位于四周的墙壁突然打开，进行快速地变形。 “那是封水的装置——” 似乎是天舟玛安娜检测到地底漏水，安全装置直接封锁那根巨型管道，水在呼啸流动之后便没有身影，四周的地面上也出现带着过滤膜的地窗，似乎是正在将水吸收进去。水的高度正在快速下降，莉莉娅的双腿可以接触到底部，她直接松开已经完全损坏的绳枪械，跑向神代浅香的地方将她的身体扑到在地，在她被水冲走之前固定在地面上。 待海水被彻底吸收，仅仅在地面上留有几个水洼，莉莉娅站了起来，浑身湿透的少女现在应该庆幸自己穿的是泳衣，只有粘稠的头发让她感觉到不适。不远处也发生响动，莉莉娅转过头，看到剩余的食尸鬼部队也从地面上精疲力竭地站了起来，他们身上的锁链帮助了他们，不止可以固定身体，还可以让滴水的枪械不被飘走。 他们看到莉莉娅更快一步站起来，本来反射性地想再次躲在周围的大型碎片中，但经过海水的洗礼不管是多大的集装箱都被冲走，这里变成最初一尘不染的样子。在发觉到莉莉娅的枪也被冲走之后，剩余的食尸鬼士兵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姿，他们直接站了起来，笨重的身体像是浸满水分，缓缓地举起枪将莉莉娅地头收纳进瞄准镜之中。 莉莉娅举起手，她用眼神试意正不断咳嗽，正在呛水的神代浅香继续爬在地面上。 但敌人不再犹豫，已经失去所有希望的他们，唯有继续往漆黑的深处不断前行。 食尸鬼部队扣动扳机—— 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们的手指反复扣动扳机，在宁静的四周响起金属碰撞的无规律声，但无论怎么用力子弹都无法射出，这还是单独一把枪的故障，而是所有的枪械都出现了相同的问题，这绝对不是巧合，答案也十分简单。 莉莉娅露出胜利的微笑，她直接抱起神代浅香往着深处跑去，就像是曾经抱住娅丝敏那样，莉莉娅直接把娇小的少女扛在肩上，朝着深处冲去。神代浅香明白莉莉娅的想法，本来想要说什么，但肺部残留的水分让她再次剧烈咳嗽起来，直到把身体内部的海水全都呕出来后才勉强平静，在莉莉娅的肩上剧烈地喘息。 “对面的枪械里面进水了，WA-87式短突击步枪是便于携带为特点的枪械，快速地安装与分开是这把枪的优点，但这也意味着枪体的气密性做得很不好。只要泡进泥水坑里面枪膛就会进水，无法开枪。他们要是想重新开枪的话，需要把整把枪都拆卸，把内部的水都清理干净，可是现在他们的手里又没有工具，这意味着枪战时间已经结束了！” “莉莉娅，你该不会忘了。我曾经说过往深处走是一条死路吧。” 神代浅香话音刚落，莉莉娅就直接停止脚步，金发少女的面颊开始发红，尴尬起来。不过突然的急刹车也让肩上的神代浅香差点往前栽出去，幸好她抱住了莉莉娅的手臂。 “你的动作倒是非常熟练，是经常这样抱娅丝敏吗？算了，现在说也晚了。继续朝深处走，敌人追上来了，你应该能在墙壁的下面找到一个狭窄的入口，然后直接钻进去，里面应该是排水渠的操控室。” “说实话，你的体重可比娅丝敏要轻上不少。” “哎啊，居然这么会说话。” 神代浅香拍了拍莉莉娅的后背，接着一个鲤鱼打滚从金发少女的背上跳了下来，稳当地落在地面上，黑发少女朝脚面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在刚刚的洪水之中自己的凉鞋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在这里，快来。” 莉莉娅顺着墙壁发现缝隙，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是镶嵌在墙壁的内部，犹如一个鸟笼，但上面有密码锁。 “用亚尔林给你的手机。” 神代浅香简单地说道，莉莉娅点了点头，将沾水的手机靠近密码锁，伴随着一声清脆地叮，入口打开留下一个单人口，莉莉娅率先一步进入，从中探出头向神代浅香招人。但此时，神代浅香却是从旗袍泳装的下摆取出一把小刀，将上面残留的海水擦干，并用眼睛正视着另一端，食尸鬼的士兵正向他们跑过来的方向，就跟莉莉娅所说的那样，他们将枪挂在肩膀上，手里握着的是闪耀寒芒的小刀。 看到神代浅香的动作，莉莉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神代？” “莉莉娅你进去就可以了，我来给你拖延时间。”神代浅香回过头，朝她说道。 “等等，你给我拖延时间？是什么意思？” “拨打亚尔林手机里面的电话，打给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艾瑟妮西娅的，她会指引前往最下层，那里应该就是‘第七密钥’所在的地方。”神代浅香用着极快的语速说道，并且将手中的小刀放长，拼接在一起，变成了一把不低于她身高的太刀，“你可以利用排水的管道直达最下层，但这需要理事长的权限，我无法帮助你。” “这样的话，我们一起去最下层。” 莉莉娅向神代浅香提议道，但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在感谢她的邀请。 “我还要去找被冲走不知道去哪里的亚尔林，你还有最后的敌人要去迎接，你我都挺忙的，不是吗？” 这时门的侧面开始闪烁红光，这是快要关闭的信号。意识到这是离别的莉莉娅，也没有再尝试挽留，她脑中思绪万千，想要对神代浅香说的话却一瞬间想不起来，最终只凝结成了三个普通的字眼。 “对不起。” 话音刚落，门关闭，神代浅香叹了一口气，将太刀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看向离自己对保持警戒距离的七位食尸鬼的士兵，他们手里沾满海水的刀刃正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音，就像是比赛的倒计时一样。她一举刀刃，将刀柄对准门的扫描装置猛打下去，玻璃般的镜面出现几道裂痕，画面彻底黑了下去，这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敌人都难以进入其中。 哒—— 哒—— 神代浅香没有多言，本来她就亚尔林不一样是话不那么多的人。 把太刀的背部对准食尸鬼部队的士兵，神代浅香在脑中模拟着进攻的路线，双腿发力，准备随时随刻化身为狂风。 而士兵们也摆出认真应战的姿势，他们的眼中已经失去希望，但求生的欲望依然萦绕在他们的脑中，鼓动着他们挥下刀刃手染鲜血，这是他们唯一的生存之道。 哒—— 接着水滴掉落，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生命之花。 与此同时，双方没有任何言语，但却不约而同将力量凝聚在腿部，开始运力，向敌人跨出第一步。 女王与骑士Ⅰ ====================== 墙上的红外线探测器监测到有人进入，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伴随着天花板上面的发电机运作，垂在顶板上的吊灯发出黯淡的光芒，把室内唯一的少女的影子打在湿润的地板上。莉莉娅看了看周围的墙壁，找到吊灯的开关，用手往上推按钮，室内的灯光终于变得明亮起来，让她更能清晰地看见房间的构造。 ——就像是洗衣房一样配置。 房间的配置是一个长方形，靠近门侧的大型操作电脑与内侧的空洞，犹如洗衣机般整整齐齐地并排在这里，从中也发出大型风扇呼啸的声音。相比那些空洞和凸起在地面上的水管，按照神代浅香的说话这些水管是直接连接到最下层的地方，莉莉娅想到这里不禁开始担心起外侧的少女。 神代浅香为了掩护自己而独自选择迎敌，莉莉娅自然明白，所谓的寻找亚尔林肯定不是全部理由，那是为了让自己放心的借口。这份献身精神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陌生的东西，在战场上的时候，负责殿后的部队必然要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不然，就不算是合格的士兵。 ——死得有价值，这或许就是身为士兵最高的荣誉。真是奇怪，比起活人，往往死人获得的奖章更多。 不过别误会。莉莉娅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神代浅香并不是士兵，她不用遵守士兵的原则，所以莉莉娅是相信她的。如果陷入不利的情况，她肯定不会像是死脑筋的娅丝敏死磕到底，而是选择立马逃跑。 莉莉娅拿出手机，翻开浸满海水的手机盖，少女不由得担心会不会因为进水而无法使用，但看到亮起的画面后还是松了一口气，亚尔林所使用的手机是老式的翻盖手机，看着侧角的标志，似乎只能连接到信号，就连上网的功能都并不存在，不仅如此，一开机就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应用，这也意味着亚尔林并没有设置密码。 这是因为他早就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隐私？ 带着这样的问题，莉莉娅读着根本不认识的文字，勉强辨识着图标翻到通讯录。 ——这是日文？不对，日语应该是弯弯扭扭的文字比较多，那么这方块字应该就是中文了。很奇怪，亚尔林为什么要使用中文的手机。 莉莉娅只会俄语和英语，而且一大部分的英语都是只会说和看，要让她写的话恐怕就会出现各种拼写错误，所以任务报告是她最讨厌的东西。她不停地用着指甲摁着数字键，勉强搞清功能，接着才打开到电话符号的软件，看到里面一串整齐的数字加上英文与中文的名字，莉莉娅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一个一个打开软件碰运气了。 当然，莉莉娅并不认识中文，她自然不知道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的中文名字叫什么，而英文名字也只听到过读音，她没有像娅丝敏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为此莉莉娅看着通讯簿里面的字符开始犯难。接着，莉莉娅尝试性地翻开另外一页，她看到通话的历史记录，而最上方的名字便是距离上一次通话最近的人物，也就是说理事长的本人。 那是一串中文和英语共同标志的姓名，而莉莉娅还注意到在名字的一旁还加上增添了一个金色的星号，这是其他通讯名单没有的，不用细想也能明白，这肯定是类似于特别关注的东西。 艾瑟妮西娅（Athanasia），充满着古老感的姓名，以及陌生的音节。 摁动确认键，翻盖手机轻微地震颤，发出欢快的声音，莉莉娅将手机对准自己的耳朵，在触碰到自己的面颊时这才注意到手掌上满身细密的汗滴。 ——跟自己身份差距大得离谱的人对话，就真的让自己那么紧张吗？莉莉娅，别那么没用，亚尔林在交谈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敬语，肯定会没事的。 电话在隔了数秒后拨通，莉莉娅在轻微的电子噪音之中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她正在思考要怎么开口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却说话了。 “没想到这么老式的手机真的能接电话，你该不会是老古董的爱好者吧。” 电话里传出了欢快开朗女性的声音，莉莉娅不禁一愣，这可跟她印象里面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抱歉抱歉，你是亚尔林吧，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我们可没有顺利接收到你们所说的食尸鬼部队的成员，还差点被大洪水刮跑，还看到水里面有个人正在朝着我们求救来着，看装束也不是食尸鬼部队的人。所以说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理事长说了什么令人在意的事情。不过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莉莉娅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以平稳的语气回复道。 “那个理事长小姐...我是莉莉娅，是跟亚尔林在一起的同伴，如果你认识我的话。还有，亚尔林就在五分钟前被冲走了，我想那位向你们求救的人就是被冲走的亚尔林，请务必去救他！” “这个声音...天舟玛安娜还真是小啊。” 电话之中突然传来惊叹的声音，接着她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咳咳，抱歉抱歉莉莉娅小姐，我不是可不是理事长，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这就去救亚尔林，我现在就把电话给真正的理事长大人。” 电话中的声音越来越远，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谈话的内容。 “是叫莉莉娅的女人找你，我还以为你的手机不会有别的女人打进来了呢。我去救亚尔林，他应该被冲到连结结构的正下方了，我就不拖你后腿了。” 电话的里面发出了几声杂音，接着从中传来截然不同的呼吸声。 “那个...是理事长小姐吗？” “是罗莎琳德小姐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从电话里面传来空灵的声音，声线让人想起还未发育的儿童，稍显稚嫩的声音让莉莉娅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请叫我莉莉娅就好。” “嗯，好的，莉莉娅，你也叫我艾瑟妮西娅或者理事长吧，后面的尊称就没必要了。” “好的，理事长。”莉莉娅在脑中整理思绪，思考如何以最短的时间将现在情况告诉理事长，“我现在正在一个封闭的房子里面，应该是水渠的正下方，而房间里面有六个水道，看起来像是控制中心的地方，神代浅香说我可以通过这里通向最底层。” “关于这个。”艾瑟妮西娅稍微犹豫，接着她话锋一转，“最底层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我希望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情。” “唉？” 突然的展开让莉莉娅摸不着头脑，在她的记忆里，亚尔林曾经说过理事长难以依靠驻军的帮助，为此必须依靠‘自然武器’的力量。可她现在却用着‘我们’的词语，就好像艾瑟妮西娅有着自己的军队，而且正在和敌人作战。莉莉娅退后一步，心想到她如果真的在天舟玛安娜的最底层，那也是敌军火力最凶猛的地方。 “我们的目标是保护什么密钥吧？复杂的东西我无法理解，但如果让敌人夺走就会造成巨大的危害，这一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所以就算我是一个人也应该能有能帮忙的地方吧。” “不，莉莉娅。”艾瑟妮西娅的声音变得清冷起来，“你不用担心‘第七密钥’，我现在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 “按照常理来说，食尸鬼部队应该会把军队聚集在最底层，来拖慢我的速度，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食尸鬼部队只在最底层留下来了一大部分士兵，但并不是全部，恐怕还有一小队士兵正在流窜在这个地方，你和亚尔林遇到的肯定就是其中一个小队。”艾瑟妮西娅快速地解释道，并配合莉莉娅理解的速度在每一个句子的中间进行了短暂的空格。 莉莉娅将信将疑：“您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并没有看到敌人的主力之一，那位袭击巴比塔的银发女孩。” ——伊耶塔·弗雷德。 听到她的描述，莉莉娅的心脏漏了一拍，她将脑子里面逐渐出现的回忆压下去，沉声问道：“我的目标就是她，既然她不在最底层的话那是在外侧游荡吗？还是说是有什么小动作？” “很明显是小动作。”艾瑟妮西娅立马说道，很明显，这一推论在她的脑袋之中已经停留许久，“食尸鬼部队肯定知道会输，就算他们的部队有多么的强，做足了多少准备，在登上我的岛时他们的失败已经注定。既然明知道会失败，那么准备好逃跑手段就是必然的事情。” ——风暴，蓝鸢尾。 莉莉娅的脑袋之中突然闪过外侧正在经历的事件，现在天舟玛安娜正在驶向风暴的中心，在风眼处停留，这也就意味着... “我已经把他们海面上逃跑的手段封死了，就算是军舰也难以在风暴之中航行吧。就算能航行，我也在岛的外侧安排驻军，他们会朝所有靠近天舟玛安娜的船发出警告，当然，如果他们不听的话，我会直接命令操控室的工作人员朝军舰撞上去。哼，军舰再这么坚固，碰到体积如此悬殊的对手也如同蚂蚁撼树。” 莉莉娅在心中感叹这位理事长大人可真是不给他人留有余地的，还是说，这番自信的表现就是天舟玛安娜至今仍在航行的理由。 莉莉娅将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说出来：“那么这样想的话，食尸鬼部队应该会考虑直接从海底撤退吧，比如把天舟玛安娜的最底部炸一个洞之类的。” “没错。” 电话那头响起‘啪’的一声，那是艾瑟妮西娅的响指。 “天舟玛安娜地下的建筑结构其实是一个倒立的金字塔和覆盖着金字塔的‘苍穹’，要说其中的意义可能一天都说不完，所有直接省略这些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嘛，硬要形容的话就是覆盖金字塔的圆形碗罩，碗罩是抵抗水压，缓解压力，和发动机一体的机械，让天舟玛安娜可以运行的根本。而金字塔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里是犹如人类的五脏六腑，跟天舟玛安娜的移动关系不大，但却承担发电，制造，稳定性，安全，等内部排毒功能。” “敌人难以在倒金字塔中触碰到外壳，他们需要破坏中枢区域，让内部的安全锁彻底崩坏后，他们便能够操作‘苍穹系统’，也就是能够调换整个区域的安全装置，我相信你们已经在之前肯定已经碰到过，我就不说明具体的事宜了。总的来说，现在本来在中部位置的‘第七密钥’被转换到中下部，而中枢安全区还要在上面一点，那里就是银发女孩所在地方。” ——只要破坏中枢安全区，敌人就有机会随心所欲地扭动三角形形状的魔方，不，虽然艾瑟妮西娅没用详细说明，但肯定不会止步于此。万一，所谓真正的控制就是如同字面意义上，就连将魔方里所有的方块都拆卸下来....将其完全破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莉莉娅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搞不好伊耶塔手中真的会将整座天舟玛安娜毁灭的可能性，而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自己害死了她的家人。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过去的事情必将追上今日，而时间越长，代价就会越大。 “我明白了，我会负责解决伊耶塔，剩下的交给你们。” 莉莉娅转过身子面对着控制面板，看着上面陌生的符号。 “告诉我该怎么通过管道连接到中枢安全区域。” “再次之前请做好心理准备，这些管道因为‘苍穹系统’而设置的非常功能性，容纳一个人的体积虽然是有的，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艾瑟妮西娅缓缓地解释道，“内部有着高速旋转的风扇，工作人员也会朝内部灌老鼠药来杀死管道内部的动物，管道很长甚至有着转角，而有一些部分甚至是用暴力手段连接在一起的，一旦不注意就会发生危险，死于各种各样的情况。” “告诉我安全性最高的方法就可以。”莉莉娅说道。 “看样子你也是跟浅香一样绝对不吃回头草的人，当在巴比塔看到你的脸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预感。”艾瑟妮西娅似乎是在苦笑，但接着她不给莉莉娅反应的时间，快速地说道，“现在跟随的指示进行操作，既然你有决心的话，就不会因为犹豫而跟不上我的速度吧。” “当然了，别太小瞧我。” 莉莉娅露出毫无畏惧的微笑，她用着肩膀和面颊夹住手机，腾出两只手在操作面板上输入着指令，进行管道与管道之间的连接，包括调整许多内置的小程序，而让管道内部的环境可以让人体通行，但就算进行超多的调整，管道的内部也不是为人类所准备的环境，危险也依旧存在。 “这样就好了？” 在连续不断操作五分钟左右的面板后，理事长才停止说出指令，而莉莉娅也再次用手拿住手机朝着她问道。 “准备工作就完成了，现在管道内部最低限度的注水已经完全，过滤板也已经全部打开，两端也是用着最短距离连接在一起，但这还不够。” “我也注意到了，管道内部的风扇还在转动。” “没错，内部的风扇是属于安全装置的一种，是为天舟玛安娜的发电机散热的机能之一，要想关掉它需要去发电室。但很明显，我们并没有那个时间，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理事长用着沉稳的声音说道，“你需要抱着炸弹跳入管道，在管道的内部引爆炸弹，让发电扇停止转动。” “哈？” 莉莉娅一瞬间没用反应过来艾瑟妮西娅在说什么，而电话对面的理事长也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 “当然，并不是物理层面的炸弹。你应该还记得吧，今天早上因为你和另外一个女孩造成的事故，你们掀翻了一枚EMP炸弹。本来这种炸弹就是用在这里，在其他国家觉得天舟玛安娜被恐怖分子占领的时候，联合国就有权力引爆EMP炸弹来瘫痪天舟玛安娜的行动能力，让其变成一座真正的海上孤岛。” 莉莉娅走到壁仓，跟着理事长的指示撬开墙面上隐藏隔板，从内部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椭圆形物品，就像是一个手雷，而重量则是普通手雷的好几倍。石灰色的表面涂上黄色的警戒标志，而侧面的电子按钮正在发光，似乎是正在和什么东西连接上的信号，另一侧便有显而易见的按钮，相比摁动那里就可以引爆EMP手雷。 “这种小型EMP炸弹生效范围是半径五十米，如果只是在这里引爆，可能无法波及全部的扇叶，所以我需要你跳进管道后引爆。” “我明白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莉莉娅来到大型管道的旁边，随后跳到外沿上，低下头看向深处，那并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是由黄色的灯光组成的单行道。如果屏气凝神，还能听到内部正涓流着海水，少许液体可以润滑管道的表面，还能抵消冲击力，防止在下坠过程之中被刮伤。 “这还真像是高难度的水滑梯呢，我还记得那是娅丝敏第一次穿系带泳衣的时候，她差点在那里丢失了自己的泳衣呢。” 莉莉娅为自己打气，脑中回想着让自己战斗的理由，用着谁都听不见的话语对自己说话。 不过，如果要说现在的听众，其实还有一位。 “莉莉娅，最后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艾瑟妮西娅的声音突然传来，莉莉娅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忘记关掉电话。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务必贴身保护你手中的手机。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嘛算了。我就跟你一样，莉莉娅小姐，你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才跳入险境，而我也是为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才会协助你们。而你手中的手机，从外界来说只不过是早就被淘汰，十年前的废弃货而已，但对我来说，那是我的无价之宝。你也有这样的东西吧，对于自己来说是无上价值。” 短暂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但这并不是疑虑，而是双方理应相互了解的战斗的理由。 “我明白了。” “谢谢你。” 简单的几句话坚定莉莉娅的决心，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也有人理解自己为之奋斗的理由。 ——身体不可思议地感到轻盈，恐惧与紧张感似乎都消失。 莉莉娅轻轻地合上手中的翻盖手机，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心之中，接着女孩闭上双眼朝着微光的深渊里纵身一跳。 在天舟玛安娜的中下部，金发色头发的娇小少女，这座城市之中真正的女王，名为艾瑟妮西娅的少女将手中的手机收了起来，她手中的手机也跟莉莉娅手中的手机一样，都是已经被刻上时间与记忆的老旧型号，但其中定是蕴含着旁人并不知道的意义。 “那么，重新开始处理害虫吧。” 身穿着西式洋装的幼女就像是昏暗的走廊一盏灯光，伴随着她的动作，光芒辐射不到的影子开始蠕动，黑色的士兵从阴影里面开始前进，他们的手中拿着型号不明的枪械，身穿着没用任何标志的制服，就像是复制粘贴的人，就连体格的差距都微不可见。艾瑟妮西娅开始往前面走动，她身后的士兵也跟随着她的步伐，朝着周围前进，守护着金色幼女视野之外的地方。 如果把走廊的灯全部打开，被鲜血浸染的地面和成堆的尸体会变成这群无标士兵最好的背影。 接着建筑的上端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EMP的电波穿过金属与仪器，让周围灯光突然彻底黯淡下来，在这黑暗之中，唯一可见的便是走廊中幼女的血红色瞳孔。 艾瑟妮西娅的速度并没有加快和减少，她来到走廊末处的大门，门框上的红外线检测仪自然无法阻挡理事长的脚步，伴随着厚重的声音，金属大门朝着侧面打开，内部的光景和数十根枪口的都展现在她的眼前。 “看样子是找到蚂蚁窝了。” 艾瑟妮西娅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幅度，她的视线直接掠过无数拿着枪的杂碎，看向中间领导着食尸鬼部队的黑色士兵。 “那么，你应该就是这群乌合之众的首领了。” “初次见面，理事长-艾瑟妮西娅，我就是入侵到你家后院的害虫。我的名字叫阿斯特，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多多指教。” 女王与骑士Ⅱ ====================== 这里是犹如三角形的桥廊，分别对应着三道大门，望不到顶的天花板上在遥远处的暗橙色的电灯闪耀着，犹如悬挂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艾瑟妮西娅观察着周围，她所占据的区域是位于东边的铁门，而中心点则是被食尸鬼部队的士兵占领，他们利用钢板加固的围栏，躲藏在后面架起枪瞄准金发的幼女与她后面蠕动的黑色影子。理事长将头侧过另一边，望向围栏的下端，橙黄色的灯光镶嵌在墙上，一直延续到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艾瑟妮西娅的左边和右边都有几根钢筋组成的围栏，就连最基础的防弹掩体都没有，而食尸鬼的士兵则早已占据有利的位置，在这里等候多时。这里是易守难攻的地点，认识到这点的艾瑟妮西娅并没有贸然推进，而是举起右手，让身后的纯黑色士兵在门后等候，而她自己则是踏着清脆的步伐，挑衅似的看着枪口，站在桥廊的中间，微笑着如同画布之中的人物看着中间的食尸鬼指挥官。 “想必你们还呆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吧，毕竟如果你们真的将‘第七密钥’夺取成功了，也不会全员留在这里。” 艾瑟妮西娅并没有选择用武力，而是用言语单刀赴会。听到她的话，阿斯特摘下面具，露出漠然的神情。 “你应该清楚不过了。真是让我们意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就连‘虺’都无法破解的密码，看样子我们低估了你家的保险箱了。” “从你们选择利用地下的‘苍穹系统’来对付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艾瑟妮西娅现在就像是一位冰钓的旅人，在冰层钻出一个小洞，把鱼钩放入其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亲自咬钩，而就跟她想象的一样，食尸鬼部队可谓是想都没有想就长大嘴巴对准看似香甜的鱼饵，“‘虺’是电子信号中产生的智能，在0和1的世界里面她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一旦需要接触到现实的物理现象的时候她本质上也跟几段代码没有什么不同。” “‘苍穹系统’...原来如此吗，整个天舟玛安娜都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阿斯特如梦初醒，他正在逐渐理解这一切。 “在过去就有人利用魔方来构建密码锁，甚至在世界大战中也应用过，本质上的‘苍穹系统’也就是要将整个地下组织复原到最初颜色相同的四面才能打开通往‘第七密钥’的钥匙。” “没有错。” 艾瑟妮西娅回答道，面对着无数的枪口她镇定自若。 “你只需将其中的一小部分彻底脱离网络，这样‘虺’就无法动手脚，也无法进行操控，自然，无论如何扭动魔方也无法将其复原成原本的样子。”阿斯特用手指抚摸着下巴的胡茬，他明白了现在的状况，“那么所谓克雷多斯和莱尔的指纹也只是让我们有能力扭动魔方而已，实际上，‘第七密钥’的控制权还能被牢牢地控制在你们的手中。” 这时，阿斯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仅仅是你的手中而已，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艾瑟妮西娅小姐。” “没错，就算你现在袭击我的城市，绑架停留在这里的各国高官，开枪向我示威，这些动作在我看来就跟一个小孩子哭闹着跟自己的父母要玩具一样，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阿斯特将包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肉色的某物，莱卡和克雷多斯的指节，两根颜色有细微不同的指节正在被装在密封的塑料袋里面，这副场景就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威胁艾瑟妮西娅。但理事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阿斯特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塑料袋扔到敌人，接着一脚将其踩成肉末。 “普通的威胁手段对你可没有用，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你可不是什么人类。”阿斯特的话语之中还残留着另一种意味在里面，接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狰狞，“我想了解的人可不是你，我想要观察的对象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一位从出生开始就带有原罪，受尽苦难，但也依然会在脑中幻想根本不存在的美好幻境，最终在道路上带着微笑自灭的人。” 艾瑟妮西娅冷笑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破坏我的城市，杀死我的人，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举动今天天舟玛安娜损失了多少的金钱吗？” “哈？” “我们的格局不一样啊，阿斯特先生。你我所追逐的目标完全不一样，所以你才会听不懂我的话，也无法理解我们的行动，就像是一只蚂蚁无法理解山中的猛虎，一介草民是无法理解要运作一个王国所付出的努力。” 火药味正在双方弥漫，食尸鬼的士兵都能看出娇小少女的身上正释放着杀气，他们的手指也扣紧在扳机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枪射击。想必就是这样，如果自己家的后院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入侵，在上面留下黑乎乎的脚印，把培养几十年的树干折断，将地下室里面的东西翻箱倒柜地乱成乱糟糟的一样，想必归家的主人正应该拿着霰弹枪对准他们，没有不杀的道理吧。 “看样子，接下来的事情不可避免了...” 阿斯特抬起手，准备做出射击的命令。而艾瑟妮西娅则是稳当地站在桥廊的中间，既不害怕，也不前进，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猎物下一步要做什么，仿佛是一头正在观察羊群的狼，但唯有她的红瞳正散发着非人般的色彩，好像其中有着鲜血正在流动。 “开——” 叮当叮咚——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就像是几吨重的机械突然从高处摔下来一样，巨大钢铁的震颤声顺着金属传了过来，在一瞬间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是艾瑟妮西娅都是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是谁胆敢打扰自己清理臭虫，但她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望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而阿斯特也以为这是理事长的陷阱，他立马挥动手腕，朝着声音的方向举起枪，在不到一秒内，所有的枪口都从艾瑟妮西娅的身上移开，士兵的枪口全都对准另一个封闭的铁门，门后也传来逐渐扩大的脚步声。 五厘米厚的消防门犹如面包片一样被轻易地撕开，在看到伸入门内的手部装甲时，阿斯特也皱起眉毛，他立马从中心里盛放的武器库里面拿出下挂式的榴弹步枪对准大门。犹如猿猴的驱动铠甲俯下身子，犹如一只真正的猴子一样用着宽大的手掌撑开门框，展现着力量感十足的同时，一位栗发少女也从门后的阴影里面展现出身姿，她正站在驱动铠甲的肩膀上，另一只扶着机械的头部，微笑着，像是找到猎物的猎人一样观察着面前的黑色士兵。 “哎啊，几个小时不见，阿斯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的脸色好像变得很差。” 来者自然就是娅丝敏，她犹如女王一样骑着自己的座驾，接着用手指轻轻敲响驱动铠甲的头部，而内部的驾驶者也明白这位女王的意思，直接让三米高的铠甲半蹲在原地，保持着安全的位置。嗯，安全位置，娅丝敏心想着扫视周围对准自己的枪械，接着她的目光放到三角桥廊的另一边，一位金发的幼女正站在桥的中间，侧过脑袋用着有趣的神情打量着自己。 “喂喂，希落隼，好像他们抓到一个人质。” 娅丝敏将脸对准麦克风的位置悄悄地对驾驶员说道。 “那可不是人质，是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艾瑟妮西娅，她应该也带着军队来帮我们了。”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女孩都能当上理事长，真是前途无量。” 娅丝敏简短地吐槽了一句，快速地接受现在的状况，她在阿斯特的枪口下直接从驱动铠甲的肩膀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做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这个新型驱动真是好用呢，内部的操作系统对我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但幸好我身边有着‘自然武器’的首席，不然也没有办法从‘虺’的手里截断这架驱动铠甲，更别说破解内部的程序找到你们的所在地了。真是感谢你啊，阿斯特，我现在就把你送地狱里去来表达我的谢意，还附带着一张团体票！” “你自己留着吧。” 几秒钟前停息的战火在伴随这对冤家的话语之中再次被点燃。 阿斯特直接退后一步，将枪口往上微调几十度，接着直接扣动扳机，从枪口处一声闷响的声音，榴弹直接朝着驱动铠甲的位置飞过去。他们之间仅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而操纵庞大的驱动铠甲进行闪避显然时间不够，但娅丝敏不仅没有进行躲避，反而还探起身子紧贴驱动铠甲的表面，用着双手环抱着钢铁的头颅，似乎是在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事实上，娅丝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就在阿斯特扣动扳机的同时，驱动铠甲也行动，但这并不是逃跑或躲避，仅仅是移动了右手。内部的希落隼将全部运算能力全都集中在操作手臂之上，接着在数微秒之内就算清榴弹的弹道，最后才挥动近两米的手臂望空中一挥，就像是一只猴子正在赶走苍蝇般随意。 这一次却精准地命中榴弹的侧面，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触发引线，飞舞的榴弹在空中改变轨迹后直接撞在墙上这才发出猛烈的爆炸。 对于这一精妙的技巧，娅丝敏露出信任的笑容，艾瑟妮西娅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阿斯特则是在原地拿出另一颗榴弹装在下挂式中。 “希落隼，不用管我。” 艾瑟妮西娅也快速地挥下手臂，她后面的黑影踏入光明之中，黑影们举起枪口瞄准内部的敌人。 两方的战斗在这一瞬间打响，驱动铠甲也在这一刻机能全部解放，猴子一般的机械直接原地奔跑起来，本是笨重的身体发挥出超越想象的速度，在上面的娅丝敏差点被甩飞，还好她的手臂紧紧地抱住驱动铠甲的凸口。 第二颗榴弹再次到来，希落隼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颗榴弹的目标并不是他。飞翔的榴弹直接射到驱动铠甲面前的桥梁上，发出剧烈的爆炸，三角形的桥廊发出强烈的震颤，驱动铠甲是阿斯特准备的武器，那么自然他明白其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并不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 只要截断道路就能让‘自然武器’的威力减半。 突然阿斯特的余光突然发觉黑色的枪口，他快速地侧过脑袋，飞过来的子弹近乎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阿斯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蹲下身体躲进掩体里面。 “看样子理事长并没有准备对我们留手，‘虺’，开启疏水系统。” 话语刚落，三角形桥廊的震颤声再次传来，阿斯特闻声一看，发现驱动铠甲正稳稳当当地落在半截的桥上，希落隼并没有因为爆炸而恐惧，反而是大但地操控驱动铠甲让其高高地跳跃起来，将高机动发挥到极致的展现。周围的士兵也并没有犹豫，在庞然大物的威胁下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确切的命令就自动朝他们开火，驱动铠甲立马伸出手掌保护住躯干部分的摄像头，稳步向前推进。 在另一边，艾瑟妮西娅也将身子缩到影子士兵的后面，就像是人墙一样直接朝着中间地带推进。 “先解决那群士兵。” 阿斯特短暂地下令，接着拿起枪直接对准艾瑟妮西娅的方向，扣动扳机，一位影子士兵的向后倒去，但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却停止在诡异的幅度，犹如僵尸一样向前僵硬地恢复身姿，额头上的血窟窿正在留着鲜血，这发子弹肯定将他的脑浆击穿，但他依旧能起枪，扣动扳机，向阿斯特的方向回敬一发子弹，准确地将他身旁的一位食尸鬼士兵爆头。阿斯特注意到，站在背后的艾瑟妮西娅将自己的手放在满脸的乌黑血液的影子士兵的身上，接着他额头的上的窟窿在一瞬间之内就被治愈。 “吸血鬼...是眷属吗...” 身边的士兵都被吓傻了，但阿斯特却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将目光放到墙壁的周围。 “‘虺’我们解决不掉理事长，将这里直接掀翻。” 周围的颜色变化，位于圆形墙壁上的灯光变成亮黄的警戒色，伴随着嘈杂的声音，本来无底的深渊彰显出原本的样子，那是一架巨大的涡轮机，正在慢慢的启动，巨型的扇叶开始旋转，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水流动的声音。除了影子士兵的所以外，所有人都随着不祥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娅丝敏也从驱动铠甲的背部抬起头，看向空旷的头顶。 “那个疯子，反正他拿不到‘第七密钥’就想把这里给淹了！” “不对，他是想用水流把我们冲下去，就算是我的驱动铠甲也会被排水风扇卷成一滩废铁，更别说你们的血肉之躯了。” 希落隼一边说道，一边操控机体往前奔跑，在距离足够接近的时候他直接放开保护摄像头的手掌，将长达两米的手臂挥舞起来，在旁人看来这愚蠢的动作直接给近处的食尸鬼士兵造成了毁灭打击，在狭小的桥廊下他们无力躲避，被手臂打到胸口上就像是被轮起来的锤子打到，他们的背部朝着金属围栏上撞去，撞弯围杆，陷入昏迷，不知道肋骨碎了几根。 娅丝敏闻声跳下驱动铠甲，她拿出希落隼给他的黑色短刃，躲避在宽大的手掌后面，接着朝着远处的敌人一扔，短刃插入一位士兵的手笔，在他的惨叫声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空中一道极细的铁丝正反射着微光。铁丝在空中猛然收紧，士兵挣扎着摔倒，被拉向娅丝敏的位置，紧接着栗发少女跳出机械臂的保护，一只手拽起士兵的后颈把他当作人肉盾牌往前推进。 “注意别把他杀了。” “只要他的朋友不开枪，最多失血过多。” 娅丝敏一手夺过他手中的枪械，将铁链绕过他手臂上的伤口。他一边惨叫，一边疯狂地摇着头，好像是在对着队友极力恳求，但是他的朋友们却仅仅是犹豫了半秒钟，接着拿起手中的枪械准备将伙伴和敌人一起抹杀。几梭子弹突然划破空中，精准地将这几位士兵射杀，娅丝敏顺着子弹的方向看去，发现犹如影子的士兵正缓慢地调转枪口，正对着自己和希落隼，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杀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开枪。 “那个人不用杀。” 躲在影子士兵后方的艾瑟妮西娅轻轻地说道，士兵们便将枪口移开，娅丝敏也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六位影子士兵简直就像是精准的索敌装置，却又如同电脑一样需要他人进行调整，包裹在吸光衣服的内侧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一点，娅丝敏在心中已经悄然怀疑起来。 此时战局又发生了变化，一声厚重的声音传来，位于食尸鬼部队后方的铁门打开，给了他们后退的道路。 “‘虺’，倒数十秒钟往下面灌水，把‘第七密钥’给淹了。启动备用的‘C’方案，随便找一个地方接应我们。” 阿斯特直接下令接着带领着剩下数十名士兵朝着铁门的方向后退，他们进入带有铁板的掩体，不停地进行骚扰射击。娅丝敏遵循人道主义，将手里的人质放开，她刚刚已经顺便把他手中的枪械拆掉，并把无用的配件踹到深渊之中。 “跟上他们，不然我们全都会被水淹没！” 希落隼操控驱动铠甲直接跨过娅丝敏小巧的身体，充当两米长的盾牌，比艾瑟妮西娅快一步来到中心的位置，转过身子想要追击阿斯特的部队，但他们不停地往后进行射击，这使得驱动铠甲不得不减慢速度，做出正确的姿势让弹幕不会从铠甲的缝隙杀到后面只穿着泳衣的少女。 十秒钟转瞬即逝，阿斯特的队伍也刚好踏进钢铁的大门，那位男人在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回过头，用着其他人可看见的嘴型向着‘虺’下令。 “掀翻这里。” 崩坏的声音直接从桥梁的连接处传来，娅丝敏顺着爆炸的声音转过头，发现了自己起初忽略的地方。 “他们早就在连接处按上炸弹，灌水只是陷阱而已！” “不，这是双重保险。”希落隼纠正道。 上方的水声在猛然扩大，而摇晃的桥梁让人失去重心，娅丝敏直接跳到驱动铠甲的背面紧紧地抓住背部的凸口，防止自己被颠下去，栗发少女回过头，向后方伸出手，心想着至少也要拯救多一些人。就在娅丝敏刚伸出手的时候，一道魅影比她还快一步登上驱动铠甲，艾瑟妮西娅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驱动铠甲的头顶，甚至连娅丝敏都没有看清的动作。 “好快...” 娅丝敏脱口而出，这时也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艾瑟妮西娅的外表，一瞬间就被犹如壁画之中走出来的公主的面庞，仿佛能勾人心魂的血红色瞳孔所吸引，而那远比莉莉娅美丽的金色头发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华美丝绸，而在下一个微秒，强大的精神力把娅丝敏从魔性的美貌中拽了出来。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除了莉莉娅以外的女生勾走了魂魄。” “哎啊，如果想跟我约会的话，我是支持预约的哦。” 艾瑟妮西娅倒是一笑，仿佛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悉了。 “两位女士，接下来可能会十分颠簸。” 就在谈话之中，桥梁的结构也再次支撑不住，伴随着崩裂的声音，娅丝敏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回过头，看到影子部队的六位士兵正站在原地不动，甚至不知道逃跑，犹如被人拔掉电源的机器人，正随着崩裂的重心摇摆几乎下一秒就要被甩下去。 “不用管他们。”艾瑟妮西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喜，仅仅是用着冰冷的话语说道，“对于死亡，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东西。” 语毕，桥廊的结构彻底崩坏，而上方的洪水也喷涌而下，天空与地面皆是死路一条。 女王与骑士 Ⅲ ======================= 首先被抛弃的是影子部队的士兵，他们的身体就像是散落在空中的花瓣一样撞倒墙上，卷入巨大的扇叶，鲜血和血肉在一瞬间覆盖周围的墙壁，宛如绞肉机的机器让生命在一瞬间消逝。娅丝敏强迫自己不去看下面的情况，她向上抬起头，正好与奔流之下的洪水对视，也在这时，在桥廊彻底崩坏的前一秒钟，充当坐骑的驱动铠甲终于动了。 驱动铠甲拆着残骸猛然向着侧面一跳，将本来笨重的身体发挥到极致，利用单腿接触钢筋来减少压力，让逐渐被前后力量崩坏的金属板勉强撑住驱动铠甲的体重，接着，积蓄完冲力之后，铠甲的手臂犹如跳高的运动员猛扑空气，像是要把身体带过去一样。但就算这样，高质量的金属也难以做出飞翔的轨迹，驱动铠甲前身就以愚笨的动作砸在墙面上，与墙面摩擦，带出无数的火花。 上面的两名乘客也显然不好受，娅丝敏差点就脱手，而旁边的艾瑟妮西娅也收起优雅的样子，老老实实用双腿双手夹住背部的凸起的地方，让洋装的裙摆在空中飘扬。驱动铠甲在墙面摩擦了数米之后慢慢地停止，犹如壁虎一样攀附在墙面。 别忘了，驱动铠甲本身就是以垂直攀爬为基础而设计，所以才会制作成这种可笑的长臂猿人的摸样。 “上面的水幕来了！” 娅丝敏出口提醒希落隼，紧接着，驱动铠甲的手臂从墙内拔了出来，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从手腕的部分弹出犹如铆钉一般的设计，在娅丝敏的眼里这就是长在手上的登山镐一样，驱动铠甲的手臂往墙上一拍，长达三十厘米的铆钉深处墙壁的内部固定起来。也正在这时，海水从上而落，直接把娅丝敏灌了一个浑身湿透，犹如淋浴一样将她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顺便还把白色的比基尼泳装染上肌肤的颜色。 比起提前穿好泳装的娅丝敏，艾瑟妮西娅的眼神则是彻底死掉了。金发的幼女浑身上下犹如落水的金毛大型犬，修长的金色发丝黏在脸与皮肤上，看起来就十分名贵的洋装中透着皮肤的光泽，从表面上可以看到内部所穿着的胸衣，不过比起不可避免的走光，艾瑟妮西娅松开一只手提起厚重的裙摆，隐藏在发丝后面的脸庞悲痛欲绝地说：“完了，染上海水的腥味了，这可是我存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才能买的衣服...” 虽然不知道理事长口中的零花钱有多少，但娅丝敏还是知道有一些名贵刁钻的布料确实不能碰水。 金毛大型犬...不对，艾瑟妮西娅用手拂过刘海，将湿漉漉的长发捋到另一边，接着她拍了拍身下的坐骑。 “别等了，这一层的疏水系统是连接着中层的蓄水池，本来这是作为在紧急情况下为最底层漏水的情况准备的，要等水没可能要等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定。向上爬，敌人很快就会发觉到我们并没有卷进风扇里面。” 理事长的命令是绝对的，驱动铠甲犹如登山员一样开始往上攀爬，一步一步顶着水流，用着手上的登山镐插进钢铁里面，稳固重心，以极慢的速度向上爬行。娅丝敏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她不禁抬起头寻找着某物，将视线固定到上方。 奔袭的水流已经把桥廊的残骸冲下去，但三段还是连接着几条稳固的钢筋，但本来还残留在上面的尸体早已就不见踪影，恐怕已经被卷入绞肉机里面了吧。但比起这样，娅丝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架驱动铠甲是食尸鬼部队准备的，那么对手应该也很清楚这架机体的机能，顶着水幕垂直向上对它并不是什么难事，更多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事实上如果没有水幕的话，驱动铠甲向上的速度可以再快几倍。 不对我们下死手，阿斯特也这么夹着尾巴逃跑了吗？娅丝敏想到几个小时前在宾馆里面的对峙，那时的阿斯特可是对自己抱着百分之百的杀心，要不是在最后地板幸运地塌陷，说不定自己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了。娅丝敏这样回忆道，突然间她的视线透过水幕，在光线的扭曲中看到一道模糊漆黑的身影，霎那间她明白阿斯特的杀招。 食尸鬼部队并没有彻底地退却，一哄而散地逃跑只是掩人耳目的计划而已。现在就有两名士兵偷偷地从外门绕了回来，他们故意让底下的驱动铠甲有挣扎的时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固定在墙上，顶着水幕缓慢的攀爬。 黑色的士兵在悬崖下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将榴弹塞进步枪的下挂式机械当中，接着小心翼翼地弹出脑袋隔着水幕寻找着机甲的影子，但好在驱动铠甲本身并不小，只需要观察与墙面颜色不同的地方就可以，不出五秒钟，黑色士兵就定位了驱动铠甲的位置，接着他才探出身体，用着枪进行瞄准。 “别忘了计算水幕，水的冲击会让射入角偏差。而且驱动铠甲本身的金属结构就添加防火粉，一发榴弹是无法伤到驾驶舱的。” 身旁的伙伴提醒到，而拿枪的士兵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枪口往上侧面微调了几度。 “反正阿斯特的命令并不是要彻底摧毁驱动铠甲，只需要射中固定墙面的手臂，庞大的质量会自动将它的手臂扯断，掉进扇叶里面被海水卷走一滩废铁。就算扇叶无法伤到它，下面的区域也灌满了水，驱动铠甲的门也会被水压顶住，驱动铠甲会变成最坚硬的棺材，氧气耗尽而死，发疯而死，还是不想受尽折磨而选择自杀？无论何种死亡都是浪漫且艺术的。”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看样子我们部队中追求愉悦感的人也不少。” “而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追求愉悦感而来，因为那些想要以此为生的人早就被第一次行动给淘汰掉了。不变的疯狂只有死去，就像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我打赌，以后这里只会越来越扭曲。” 如同在钓鱼一般的娱乐，两位士兵小声说着话，扭曲的思想贯穿到每字每句之中，谈笑之间，拿枪的士兵扣动扳机，榴弹在空气之中发出尖啸的声音，准确地穿过水幕以逼人的角度命中驱动铠甲的肩膀处。伴随着一阵爆炸，内部的装置脱落，电缆和精密的元件暴露在空中之中，最终被无数小型的传感器所包裹的骨骼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犹如巧克力棒一般崩碎，驱动铠甲的身体往下掉落。 像是想起什么，另外一个士兵皱了皱眉头。 “‘自然武器’呢？我好像没有透过水幕看到他们。” “应该是已经死了吧，跟那些怪物一起。” 但这时在空中一根细微的银丝正在飘动，就在两位食尸鬼士兵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金属的钢丝快速地逼近他们，好像是一位食尸鬼士兵眼睛的余光发觉了危险，他眯起眼睛朝着空中看去，但也依然为时已晚。刀柄处连接着钢丝的短刃突然划过他的脸颊，护手处的装置弹开，缠住他的脖子，将他的气管直接勒死，极细的钢丝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划开他皮肤，流下殷红的鲜血。 “嘎啊啊哈啊——” 从喉咙中发出喘气的声音，就像是破了个小洞的气球。接着钢丝在空气之中绷紧，士兵的身体朝着悬崖拽去，他的双手本来正在喉咙部分乱抠，但一看到自己几乎要摔下去，跟桥廊一起变成一滩碎肉的时候，他还是正确地放弃解开几乎不可能崩断的银线，而是用沾满鲜血的手掌在地面上胡乱抚摸着，就在半个身体要栽进地狱的时候，他的左手手掌终于摸到镶嵌在地面上的铆钉，并死死地握住。 他已然不可能自救，他将渴求的目光放到自己的同伴身上，但他的同伴就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缓慢地将榴弹上膛，将枪口倾斜用着侧瞄准镜对准他。 被勒住的士兵表情开始扭曲，濒临缺氧与恐惧感几乎要压倒他。没错，他心底是明白的，食尸鬼部队里面都是疯子，少数的正常人也会被周围影响，要么被染上相同的颜色，要么溺死在绝对不可能解放的泥潭之中，而能把周围的地狱认为成天堂的人，他难道会管即将堕入地狱的人吗？正常的死亡在他们眼里是恩赐。 最终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希落隼的耳边。黑衣的少年早就不在驱动铠甲的内部，他拽着敌人的将自己的身体拉了上来，而此时他已经趴在外檐处，半身踩着即将窒息的士兵的脖子上，对着枪爬了上来，将士兵的身体拽了上来，顺便手指做出特殊的手势，刀刃与纠缠在一起线解开，本来绷紧的线也微微松开，给了他一个小缝可以正常呼吸。 士兵看着大大方方走到自己面前的自然武器，他说道：“你是在小看我吗？” “倒是有这个意思。”希落隼回复道。 士兵摁动枪口，同时希落隼瞬间半蹲在地，用着手臂的侧面对准自己的面颊，飞舞的子弹也在这时撞击到他的手臂上，但并没有射穿骨头，贯穿脑袋，而是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击打在坚硬的物体上。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希落隼的大衣内侧有着联动钢丝并自由在空中控制方向的小型机械，这样机械如同缎带一样紧贴着皮肤，并且在小臂，胸部，小腹，大腿，双脚上都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穿泳装上战场的理由。 见第一发射击落空，食尸鬼士兵则是立即用手指放在枪口的侧面切换成连发模式，但突然他的余光看到银色闪耀的东西，他立马歪过头，短刃划过他的面颊流下一道血痕钉在背后的墙面。而这一瞬间延缓了他射击的时候，栗发和金色的发丝突然从希落隼的背后出现，娅丝敏快速地奔跑，同时右手处出现短刃，直接朝食尸鬼的士兵投掷而去，而旁边的艾瑟妮西娅也配合地跟上栗发少女的速度。 食尸鬼士兵斜过身体躲掉飞来的匕首，接着他冷静地再次把枪械切换成模式，用着下挂式榴弹对准两位少女，扣动扳机。 艾瑟妮西娅看到他的动作，血红色的双眼一眯，接着突然加速，如同猎豹一样以非人的速度在一瞬间超越娅丝敏四个身位，接着转过身体将小腿伸到娅丝敏的面前，毫无例外地，来不及反应的娅丝敏无法停止前进的速度，满脸问号地看向理事长的突然行动，但在下一微秒她就被绊倒，以胸部几乎被磨平的姿势在地面愣是向前摩擦了几米。 而理事长在绊倒娅丝敏后也并没有呆愣在原地，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冲锋，伸出手往空中一挥，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榴弹不知为何突然偏离轨迹在几米远的角落突然爆炸，而趴下流着鼻血的娅丝敏则是幸运地躲避飞来的金属残片。在即将的近身战之中，艾瑟妮西娅甚至没有摆出专门的架势，她眼中根本就没有严正以待固定住下盘的食尸鬼士兵，她只是犹如玩闹一般再次伸出绊倒娅丝敏的小腿，朝着食尸鬼的小腿踢去。 骨骼破碎的声音传遍室内，随后是惨叫声，一秒过后就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以希落隼的视角看不到艾瑟妮西娅到底做了什么，只是隐约能看到她好像用着小腿朝着士兵的肚子踹了几脚，接着用脚后跟将惨叫的士兵敲晕。 “消气了消气了。” 艾瑟妮西娅再次做出精致的面无表情的摸样，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腰。 “如果你提前跟我说一声的话，我说不定可以以更优雅的姿势着陆，理事长小姐。” 娅丝敏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她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将崩掉的肩带重新系上。 “反正结果都挺好的，对吧。”艾瑟妮西娅转过身说道，接着朝着门指了指，希落隼也从后方走了过来，他将袖子里面的机动装置取了出来，那已经烂成一滩碎铁，并在中间还插着一颗弹头。硬抗一颗子弹，希落隼的脸上也不太好看，他的右手倒是无力地垂落在腰间，看样子刚刚的行动并不是无伤。 不过这是值得的，谁叫另外两个女士都没有带正经装备就来到枪林弹雨地战场之中呢。 “这前面有什么？” 希落隼撑住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从角落里拿回自己的短刃，重新从袖口处连上。 艾瑟妮西娅带头走出大门，一点都不害怕敌人的伏击：“再往前的地方就是最接近外侧防护板的地方，是一条死路。” “看样子他们终于逃不了，赶紧把这一切结束吧。”娅丝敏也从地上捡起小刀，跟在希落隼的后方，悄悄地偷看艾瑟妮西娅，不知是因为对她刚才的行动感到反感，还是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而理事长则是回过头看向着他们并优雅的一笑，装作没有发现娅丝敏对自己敌对的本能。 “那么这两个人怎么样？” 娅丝敏看到倒在地面上两具意识不明的尸体，发问道。 “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会派士兵来回收他们的，其中一个肋骨被折断，另外一个呼吸被限制，都跑不了的。你也同意的吧，希落隼先生。” 娅丝敏发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这更加验证她内心之中的想法。栗发少女只好耸了耸肩，她现在终于明白被无意卷进这场事故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心中想要让希落隼把一切事实全都吐露出来，但另一半却又感觉到无所谓，因为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另一边的莉莉娅是个什么情况。 ——这种心痒痒的等待我已经在西帝汶岛感受过一次了。 “我没意见。” 交流完毕后，三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队伍松散地穿过走廊和阶梯，跟随着漆黑的脚印继续深入天舟玛安娜的内部。他们本来以为食尸鬼部队会在道路之中对他们进行埋伏，但没有，整个部队都像是深入黑暗的彼端，在终点等待着他们。娅丝敏抬起腿跨过水密门的台阶，看到不远处的灯光忽闪忽灭，而在黑暗的闪烁之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现，他缓慢地举起双手，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手中并没有武器。 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的人自然是阿斯特，他正在站在走廊的中间，四周是微型的水手室，这里就像是一艘普通驱逐舰的内部，无数的房间正犹如沙丁鱼罐头般挤在一起，而他就在十字路口的中心。 “如果你真的想要投降应该选择更早的时间点，使用正确的方法和姿势，而不是在这里做出一文不值的伪装。” 娅丝敏拦住理事长想要继续前进的步伐，就算她的实力强到没谱，也不应该傲慢地踏入敌方的间谍。 “我们来聊聊吧，娅丝敏小姐，说不定只要互相理解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会像是水中泡影之间消逝。” “你们早已是断过一次尾巴的蜥蜴，这里面已经没有其他的路让你们逃跑了。”娅丝敏冷淡地说道，甚至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你们现在还剩多少人还活着？是原来的几分之一？还是几十分之一？说不定你们现在的数量连我这个柔弱的女孩子都无法撂倒呢。” 不知为何，娅丝敏感觉背后的视线差点没有绷住。 阿斯特的表情没有变换：“你说得对，娅丝敏。这次的消耗远在我的计划之外，我们根本就没想到天舟玛安娜上有那么多额外的有生力量，同时，我也明白了这里所存在的唯一理由，那就是这里根本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座专门关押猛兽的牢笼。” 娅丝敏的瞳孔在左右飘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是在找伊耶塔吧。”阿斯特终于露出笑容，不过那只是小丑般的微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还留了一招，伊耶塔早就脱离食尸鬼的队伍去完成她该完成的东西，你知道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娅丝敏当然知道，但她的心中却不想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好像自己也承认了莉莉娅在曾经所犯下的罪行。少女的心中在犹豫，在彷徨，就像是自己努力许久所获得的钻石，它是那么的美丽耀眼，纯洁无瑕，娅丝敏不想承认这颗宝石曾经犯下过罪孽，就跟其他普通的石块一样。 “她会按照计划破坏地下结构支撑点，如果让她成功了，天舟玛安娜就会陷入跟亚特兰蒂斯一样的结局。你觉得那位耀眼的金色天使会放着她不管吗？不，战场的天使会去直面她，就算她没有一丝胜算，前面是地狱，她也会一直前进，她一直如此。”阿斯特一字一顿地向娅丝敏说道，“而你，会被她抛下，因为你无法察觉到她的愿望与执念，犹如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要抱着自己的玩具睡觉。” 娅丝敏瞳孔逐渐升起杀意，她将手背在背后，从手掌处变出短刃：“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打个赌吧，娅丝敏。总有一天，战场的天使会抛下你，而你，则会再次变成只会哭喊的小女孩。” 阿斯特的话语刚落，娅丝敏没有一丝留情，直接向前踏步，从手中投掷出刀刃。飞翔的刀刃以直线朝着阿斯特的额头射去，但突然刀刃的轨迹偏离，空气在颤抖，一股热浪从着房间传出，氧气被点着，火舌向着娅丝敏的地方舔舐过去。伴随着强烈而又震颤的声音，爆炸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娅丝敏反射性地躲在水密门的门框后面，躲避飞来的铁片。 而在房间深处的食尸鬼部队则是在转眼之间就被吞没。 “可恶，他们是想自爆！”希落隼原地趴在地上，接着他的耳朵微微一动，像是从爆炸的声音之中听到了什么，“等等，艾瑟妮西娅，你刚刚是说过这里是最接近外围的地方？” “是水声。” 理事长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现在天舟玛安娜的外壳被某种武器打破，最严重的情况发生了。娇小的理事长直接用身体关闭厚重的水密门，紧接着就听到沉闷的海上撞到门上的声音，从不知从何而来的海水在一瞬间就漫过膝盖，伴随着船体的颤抖，艾瑟妮西娅抓起娅丝敏与希落隼，冲着他们的脸说道。 “现在没空去管食尸鬼士兵，现在我们要去控制室，开启最下层的安全阀门，防止水侵入到上层！” “可是莉莉娅...”娅丝敏咬着牙，反射性地说道，但她突然想起现在是什么情况，将嘴里的思念吞了下去，“我明白了，阀门肯定不只是一个对吧，告诉我们位置。” “我们要快点行动，海水的压力会在一瞬间就把微小的创伤撕裂！”希落隼将娅丝敏从水中拽出来，推着她的身体回头跑去，“莉莉娅会没事的，你看，现在天舟玛安娜还完好也就意味着阿斯特的目的并没有实现，莉莉娅已经成功了！” 三人趟过逐渐上升的海水，用身体将水密门关闭，虽然这只能降低海水延缓的速度，他们在一个岔路口分开，各自朝着自己应该前去的方向奔跑着。有些人的目的是明了的，那是为了天舟玛安娜，但有些人却依然迷茫，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触碰到真正完美的结局？ 蓝鸢尾 Ⅰ =================== 被大雪覆盖的群山，一位娇小的少女正在前行。 金发的发丝从着廉价的绒毛帽子之中漏了出来，碧蓝的双眼正视着前方，将一片白茫茫的风景印于脑海之中。她将冻得发紫的双手放到肩膀上，固定住雪橇的拉绳，身体往前倾，将右脚迈入雪里，顿时她的膝盖与大腿就像是被白色的大地吞没了一样，瘦下的身躯在暴风雪之中不停地摇摆，犹如秋天挂在树枝上发黄的树叶，在狂风之中不愿意就这样回归大地。 “回家了，父亲。” 娇小的少女用着俄语说着，她将脑袋向后望下，看着雪橇上的布袋。那是用着木纸箱与胶带随意拼合起来的立方形，没有撕扯干净的胶带早已在寒风之中变得僵硬，犹如冰块一样横立在空中，而木纸箱上早已经布满雪霜，在寒冷的天气里面变得跟鸡蛋壳一样脆。 这是一座廉价的棺材，正在前往他的墓地。 这时娇小的少女在雪层上踩空，她的身子一歪，斜着身体倒下如同棉花一样的大雪之中，空气之中的雪花在短短几秒就将人为制造的大洞填满。雪层之中的少女胡乱挥舞着手臂，将自己身体上的雪花扫开，最终她才缓缓地站起。从鼻腔里面的热气也变得冰冷无比，但女孩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样，用着双手继续抛开雪层，从白雪之中找到雪橇的缆绳，接着再次缠在自己的双肩上，一步又一步地走进森林。 她回过头，检查雪橇的情况，由廉价纸板与胶带所制造的棺材已经坏掉了。一只没有血色的手从着纸板的缝隙伸了出来，无力的没入雪中，金发的少女注意到了，但她最终还是当作没有看到一样看向前面，迈开步伐，继续朝着前方僵硬地走去。 “我喜欢冬天。” 少女在空无一人的寒地说着，她的声音婉转，犹如小鸟一般稚嫩。 “因为在冬天里我不会被太阳所灼烧，无法在看见排列在一起的群星，也不会知道那些星星离我到底有多远。” 冰蓝色的双瞳颤抖，流下来了一滴眼泪，但寒风吹拂，转瞬之间泪水在少女的脸上变成一颗冰晶，犹如一颗闪耀的钻石。女孩迈过针叶树，一不小心触碰到树枝，犹如冰雹一般的大雪从树枝上抖落，将女孩的身体掩埋在雪中，但少女并没有倒下，她撑住自己瘦小的身体一步又一步地爬过陡坡，将背后的雪橇拉上来。 “在冬天什么都感觉不到，一切都冻僵了，就连哭也难以哭出来。” 女孩委屈地说道，看向那具已然死去的尸体，她的父亲正躺在雪橇上，身体被白雪所掩盖，女孩的声音就像是被大雪所隔绝了一样，无法传递给任何人，就算是他的父亲。但在此地，却有着其他的生物察觉到了这对不速之客，灰色的魅影从山坡处闪出，它们抖动着身体从雪下冒出，黑棕相间的瞳孔在一片白色的雪原之中极其的明显。 狼群，闻着尸体的味道渐渐包围住少女。它们在森林之中现身，却又那么地高调，一点都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为首的狼王走在最前面，它越过男人的尸体伸长着脖子盯着金发的女孩。少女也露出疲惫的笑容，也用着蓝色的瞳孔看向它，就像是回到家一样，女孩的脑袋里面因寒冷出现的幻觉，她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帽子也在此时脱离，金色的长发犹如长毯一样覆盖在雪上。 “娅....” 女孩的口中吐出某个音节，但接着她的双唇就被狼王所夺走，狼张开双颚将女孩的脸吞下，以前肢固定住少女的双肩，将她的一半头部深入狼嘴之中，尖锐的利齿划过她的皮肤，它的眼神变得充满无理性的野性，不顾着少女的挣扎，直到她的四肢再也不动，变得跟身边的红色的雪一样的温度。而其他的狼群，则是围在尸体的旁边，用着牙齿撕开尸体的肚子，将还尚没有腐烂的内脏撕扯出来，用着爪子与尖牙威胁着同伴，抢先把美味的肉食咽进肚子里面。 “...丝敏！” 莉莉娅猛然睁开眼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由下而来，她撑住自己的身体张开嘴，将胃部的海水全都吐了出来，其中还混杂着其他颜色的胃液。经过剧烈的咳嗽，氧气重新充斥身体，莉莉娅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那个时候的回忆....” 金发少女用着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腹部，用着疼痛感让发软的大腿重新站起，接着扶着墙边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前面走去。她还隐约记得，在通道内自己顺利地引爆了EMP炸弹，也让在管道内旋转的风扇停止运行，顺利通过了一半的路程，可是在后一边却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EMP炸弹让后半部分的疏水系统关闭，导致本来积蓄在其中的水无法正常地流通，让莉莉娅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扎进水中，她只好顺着管道游泳，又在根本不知道多长的管道之中陷入窒息。本来莉莉娅都以为自己已经要死掉了，没想到疏水系统又在那个时候重新上线，这才把濒死的莉莉娅像是大型垃圾一样从管道吐了出来。 ——至少活了下去。 莉莉娅在内心之中遵从着乐观精神，看向自己的右臂，在手腕处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艾瑟妮西娅交付给她的手机依然完好无损，在外壳处正发出待机之中的光芒。既然没有损坏就是好的，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必须要做到才行，莉莉娅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自我，继续朝着目标一步又一步的前进。 ——那么接下来就要去面见我的梦魇了。 双腿依然在颤抖，身体也被夺走了温度，感到十分的寒冷，就连是内心也感到动摇。但摆在莉莉娅的道路是仅有一条的单行道，这里没有后退可言，为了其他人，也是为了自己，少女明白，无论接下来会发生多么痛苦的事情自己都要承担下去，因为过去所犯下的罪孽总是需要偿还。 双脚踏到钢铁的地面，发出咯吱令人不安的声音，莉莉娅感觉自己走上了一组独木桥，而周围的风景也从她的面前徐徐展开。在不远处的墙壁上，红色的引线犹如爬墙虎一般附着在金属的背后，炸药正被随意地安放在管道之上，闪烁的红色灯光挑起莉莉娅的神经，而在靠近天花板的钢铁薄板的上面，银色的少女正在默默地看着她，早已等待多时，银发少女犹如无聊的幼童一般把玩着手中的引爆装置，从高约三米的地方跳跃下来，用着自己的身体拦在莉莉娅的面前。 “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才是天舟玛安娜名副其实的心脏，你头顶上的巨大机械实际上是管控天舟玛安娜平衡的敏感原件，连接着控制室的各个地方，可谓是四通八达的中心。如果我在这里引爆炸弹，天舟玛安娜就会丧失超过一半的处理能力，就像是丧失丘脑的人体，将无法把感知出来的答案传遍各处，最终就会像是泰坦尼克号一样天舟玛安娜会因为自己的体重而折成两半，成为海床里的一部分。” 银发少女亮出自己手中握着的牌，犹如稳操胜券的牌手，但紧接着她一挥手，在莉莉娅震惊的眼神之中，将引爆器扔出抛向无底的深渊之中。 莉莉娅看着引爆器的轨迹，有一些惊讶的说道：“你究竟...” “你并不了解我，莉莉娅，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伊耶塔脱下自己的外套，从中露出银色的手臂，她绷紧自己身体上的肌肉，做出战斗的姿态，与此同时，义肢也发出相应的响声，“说到底，我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复仇而来到这里，不需要把无关的人卷进来。” 莉莉娅向前一步，她也做出战斗的姿态，碧蓝的双眼也与她对视。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的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但你那时你已经成为了保护者，这意味着你需要承担自己的后果。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就是你自己，如果你在那一天没有选择我的村庄，那么此时此刻我也不会在这里。莉莉娅，你都已经想起了那段经历，该不会事到如今还想把责任推给以前的自己吧？” 伊耶塔的话语平稳而又淡薄，但莉莉娅却能看到她正逐渐发抖的身体和隐藏在话语里面的怒气。金发少女当然明白，而且得十分理解她，名为伊耶塔的少女正在寻求一个答案，在这场你死我活之中才能得到的结果。 “我感到很抱歉——” 伴随着莉莉娅微小的声音，宽广的室内传来金属的震颤声。伊耶塔率先踏出她的右脚，身体犹如箭一般飞射出去，在霎那之间就跟莉莉娅缩短了距离，她抬起头看向莉莉娅的瞳孔，伊耶塔眯起双眼，丝毫不犹豫地将右拳打出，对准金发少女的脸颊。 “你能为你的歉意去死吗？” 伊耶塔发问，紧接着莉莉娅的身体快速后退，她岔开双腿，金色的头发散落在双肩，逃出伊耶塔的攻击范围。她再次举起手，蓝色的瞳孔已经没有往日的脆弱与犹豫，她看向挂在自己手腕的手机，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自始至终那都是为了活下去！” 金发少女猛然抬起头，正好看到正朝着自己冲来的伊耶塔，但这一次，她没有后退，而是往前一步并举起拳头。恰好，伊耶塔也是用着相同的动作冲了过来，像是根本不想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一样，一瞬间两个人的拳头就在空中彼此交错，莉莉娅的左拳与伊耶塔的右拳在空中摩擦，而金发少女则是微微调整角度转到内圈，用胳膊支开伊耶塔的拳头，让她的攻击与自己的脸颊岔开，而自己的攻击则伴随着微痛的反馈感命中。 伊耶塔的身子微微朝后面仰去，她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莉莉娅的视线。她向后一步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接着脑子里面回忆起自己所看到录像，那是自己日日夜夜为了这一刻而研究的材料，为了让一个小女孩变成一具杀人的机械。 莉莉娅的动作朝着左边侵袭，她很明显是想要躲避自己的下一击之后再反攻。伊耶塔在瞬息之间识破了她的计策，一旦知道她是想往哪里闪避之后，直接朝着那个地方攻击就好，但想要闪避的方向明显脱离了右手的攻击范围，那么.....伊耶塔的左手握紧拳头，感受着面颊上的微痛和心中怀抱的强烈感情，她用着意志卸去莉莉娅刚刚的全力一击，稳住身形，几乎是在被击到一瞬间之中举起左手朝着莉莉娅即将闪避的方向攻去。 但是就在她出拳的一瞬间，金发少女的重心突然停止变换，她的双手突然放下。 ——等一下，这一招没有见过。 下一秒伊耶塔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痛，莉莉娅并没有使用双手进行面门的攻击，而是做出假动作，利用膝盖直接朝着伊耶塔的腹部踢去。银发的少女忍着自己不发出呻吟的声音，她反射性地再次后退一步，她本来以为两次攻击得手以后莉莉娅应该会后侧思考下一步的进攻方案。对手的行动却再次出乎她的意料，莉莉娅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贪婪地再进一步，趁着伊耶塔银色的手臂还没有收回，双手犹如恋人一样直接抱住伊耶塔的身体。 ——不对，这是！ 准确地说，这一拥抱主要是抱在伊耶塔的右半身，肩膀，腋下，腹部的位置，将右半身的肌肉群控制住，让伊耶塔的右臂在空中发出犹如齿轮把卡住的声音，无法顺利地弯曲。 “你的右臂极重，所以你的身体总是无意识地朝着右边倾斜，但这并不代表你不擅长处理左边的攻击。” 犹如恋人的耳语传来，伊耶塔反射性地攀住莉莉娅的背部，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扯开金发少女，但女孩现在的身体上除了泳装之外未作寸缕，指腹之间只能感受到她的背部有着几道不光滑的伤疤。 “换句话说，你的右臂很重，如果不调用身体右侧面的肌肉群只靠着肩膀的力量恐怕难以控制吧。” 此时伊耶塔视角转换，她的身体被莉莉娅提起，双眼看到地面，腹部的失重感传来，视角在不停旋转中回到了天花板，接着她的背部感觉到一阵剧痛，而与肌肤接触的钢铁也发出一声闷响。她的身体被莉莉娅举起，犹如摔跤比赛一样利用臂力将其掷向自己的背部，两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一起。 伊耶塔发出一声吃痛的叫声，快速地站起来，隔着垂落的发丝寻找莉莉娅的身影。这是一座宽约五十厘米的独木桥，金发少女无法从侧面偷袭，答案只有前后两个AB选项，凭着直觉她看向前方，却未发现莉莉娅的身影，伊耶塔没有犹豫直接握住拳头朝着自己的后方打去。但是莉莉娅就像是能预知她的动作一样，身形早已放低，拳头擦过她的头顶扫过，最终又是一个猛击撞在伊耶塔的侧颜，让女孩再次向后退后几步。 “怎么回事，你的动作...” “是变快了吗？难道不是你变慢了吗？” 莉莉娅再次快速靠拢，如同拳击手一样举起拳头，一击又一击地击打在伊耶塔的面目，并准确地反制她的动作。这里仿佛变成了只属于她的舞台，将战斗的方法展现得淋漓尽致，伊耶塔甚至可以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拳都蕴含着感情，这一强烈的感情丝毫不输于自己的恨意。 伊耶塔咬着牙硬抗住莉莉娅的攻击，用着脚掌止住自己不断后退的身体，最终发泄般的叫喊，双眼之中止住因疼痛而流下的泪水，举起右拳朝着根本没有计算过的方向打去，这就像是小女孩的任性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 “啊——！” 但意外地，拳头传来打中的触感。伊耶塔直视莉莉娅，自己的右拳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向下陷起，机械的拳头磨破了她的皮肤，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迹，但是莉莉娅并没有后退一步，她甚至忍着疼痛向前跨一步，将伊耶塔的拳头顶了回去，仿佛是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举起自己的右拳拼尽全力朝着伊耶塔的打去，正巧命中了相同的位置。但银发少女却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后倒去，踉跄地后退几步，躺倒在地面上。 “别以为只有你拥有着大义，既然你想杀了我就给我拼劲全力！” 莉莉娅用着手腕擦了擦脸颊上流淌的鲜血，将碎掉的牙齿从嘴中吐出，蓝色的双眼看着倒在那边的身影。此时的莉莉娅跟几个小时前的那位少女仿佛变了一个人，甚至让伊耶塔都感受到一阵陌生感。银发的少女从地面上爬起来，双眼再次交错，伊耶塔回想起自己曾经研究的那位少女，在录像带里分析着她的动作，战略，思考，却忽视了最显眼的东西。 “你的眼睛跟我的母亲有着相同的颜色。” “但是因为我轻率的举动，她的眼睛永远合上了。”莉莉娅的口吻中不带着一丝强烈的情感，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你不是要找我复仇吗？这不就是你毕生的目标吗？为此在其他女生都在逛街购物的年华之时学习杀人技巧，研究如何有效率地剥夺他人的生命，最终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站在这里。难道事到如今，你才开始后悔自己主动舍弃的东西吗？” “哼，这么说的话，你不是也一样吗？” 伊耶塔低垂的眼帘，再次摆出战斗的姿态。 “你现在的年龄有多大？二十五吗？二十三？或者是更小？” 伊耶塔一边问着一边快速地接近，接着再次举起拳头朝着莉莉娅打去，莉莉娅也终于开始警戒起伊耶塔的动作，因为金发少女发觉到她态度上的变化，开始以闪避为主的战斗方法。两个人此时都收起了自己溢出的情感，冷静且独立的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站位，和出拳的角度。 “五年前你的年龄呢？” “那时我十五岁。” 莉莉娅回复道，接着跨前一步用着腋下捆住伊耶塔的右臂，想要依靠柔技再次锁住她的右半身，但这次伊耶塔明显早有准备，她也跨前一步利用着比莉莉娅更加矮小的身姿顶住她的身体躲在攻击死角之中，接着用着另外一只手绞住莉莉娅的右手，想要以单纯的力量来比拼力量，莉莉娅自知自己无法用蛮力抵抗义肢的力量，率先后退一步，两个人就像是事先预练好的舞者一样在同一时刻分开。 “那你肯定不知道一个在战区中央的中立村庄要救下一位士兵的代价是什么吧？” “...” “几个国家所组成联军，从表面上的维和行动深入某个国家的内侧，打着消灭恐怖分子的理由掠夺着那个国家的财富，争抢着珍贵的自然能源，以正义和解放自由的名义。当然，蛰伏在我们国家那群自称圣战者的非法武装组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是一群用着反抗霸权为理由的疯子，用理智尚存都无法形容他们。而我的家人们只是在国家边境的一个贫穷的村庄，既没有财富，也没有做过恶，跟战争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们。” “那么你告诉我啊！”伊耶塔垂下手臂，从眼角处流下了泪水，“为什么善人没有善报！为什么救下你和其他一位士兵的我们没有得到好的报答，反而会因为跟联军私通的罪名被残酷地屠杀，村庄变成你们跟那群圣战者的战场，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最后活下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少女嘶吼着，狰狞的双眼直视莉莉娅，金发少女甚至能从她的瞳孔之中看到当年的惨剧。莉莉娅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牙齿打颤，甚至张开嘴都无法发出像样的音节，但最终，莉莉娅用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大脑里回想起不久前的梦境，狼吻的幻觉依然历历在目。 “因为...我那时并没有服从命令！我主动违反了军规，只是为了救那个人而已，那位我已经彻底忘记名字，早就被上级放弃的无辜士兵——” 蓝鸢尾 Ⅱ =================== 在爆炸声中，世界变黑了。 眼睛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火辣辣的疼痛从右臂传来，双脚无法移动，鼻尖尽是硝烟的味道。左手无力地敲打石壁，手掌上传来黏湿的触感，而鲜血的气味早就被周围的火药味掩埋，渐渐地，就连右臂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仿佛这个世界上仅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孤独而又寂寞地呆在封闭的蛋壳之中。 但是，又一声炸裂声却传来，将僵死的气味驱散。这声爆炸声就像是惊雷一样唤醒少女的神智，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里面，而自己正被压在房屋的瓦砾之下。女孩奋力地抬起头，从石砖的缝隙之中瞥见一丝光芒，她咬紧牙，将自己布满伤痕的左臂抬起，将如同坟墓般掩埋自己的石块剥开。 “爸爸...妈妈！” 女孩想到今天是自己一个人看家的日子，她的父亲是外国来执教的人员，在这个地方跟本地人的母亲结为家庭，两个人在今天会去二十公里之外的集市里采购，这会花上一天的事情，所以她要好好呆家里，不要让任何人担心。在瓦砾中蠕动着，挣扎着，花了不知多少分钟才前进半米的女孩看到被半掩埋的相框，上面的合照上仅露出自己的笑颜，而她的父母的脸上被染上焦黑。 “没问题的，爸爸妈妈都应该在外面...他们应该不在这个村子里面...” 少女安慰着自己，大地也在颤抖，枪炮声，火炮的声音传过厚重的瓦砾，犹如雷声一样让女孩捂住的自己的脑袋。被害怕，无措的情感所笼罩的少女在瓦砾之中不住地颤抖，身体感到冰凉，但却不敢随便一动，因为少女在心里隐约可以得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的村子离打仗的地方还很远很远，我们也乖乖地呆在村子里面，完全没有跨越禁地，就连每个月需要捐给他们的粮食都好好交了...为什么？为什么战火还会蔓延在这里啊！！”少女在瓦砾之中蜷缩着身体，在轻微地震动之中周围的灰尘将她白净的脸颊染黑，尖锐的石头落下，割开皮肤，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血迹。 “谁来...谁来阻止这一切，不然弟弟，姐姐，他们都会死的啊！” 女孩紧紧地抱住胸口的花饰，那是她父母在前几天送给她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可现在装饰品早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去，握在手心里面的只有空荡荡的链子。周围的炮火声不间断，不知隔了多久短促的声响也开始隔着瓦砾之中传来，厚重的踏步声包围着废墟，但他们并不是来拯救生命的，惨叫声，咒骂声，金属声，死亡的气味正在蔓延在其中，少女甚至还能听见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 在死亡的恐惧下，女孩只能抱紧着自己的身体，如同刚初生的雏鸟一样在寒气中瑟瑟发抖。 但慢慢地，枪声渐渐消失，从瓦砾缝隙中传来的光点变成金黄色的颜色。什么声音都没有，人的气息都不见，深深的寂寞感环绕着少女，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血流干了一样难以行动，不知道外面是否安全，而躲在这里又会不会被飞来的炮弹打到，死亡的恐惧渐渐变换成了麻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右臂流了太多的血，就连感官也变得模糊不清，记忆开始涌现瞳膜，少女再次抱住自己的身体，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寒冷。 拥有着麻黄色头发的母亲与金色头发的父亲，他们从薄雾中缓慢走来，父母的周围还有着其他的人，他们环抱在一起，就像是在取暖一样。弟弟，妹妹，还有没有血缘关系的熟悉面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而少女则是奔跑了过来，她张开弯臂，银色的头发在空中飘扬，拥入父母的怀抱里面。 父母蹲下，环抱着女孩，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你有没有保护好你的妹妹与弟弟？” 霎那间，女孩从梦境中睁开双眼，仿佛她的血液被注射了激素一般，身体开始奋力挣扎，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划破自己皮肤的碎石，嘴里发出鼓励自己的呻吟，她摇晃晃地直起身体，在狭窄的废墟之中清扫着道路，背部顶到僵硬的石壁，双脚从压住的石块里面拔出，割开了血肉，右边已经没有感觉了，那么只用着左臂将前路的石块扫快，半蹲着身体不顾后果地用身体推开倒下的石墙。 “我一定会守护跟爸爸妈妈的约定....” 最终从这碎石之中，血肉模糊的双手从中冒出，银发的少女拨开碎石摇摇晃晃地走出废墟，她的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的地方。这里已经早已不是她的家乡，空气之中散发着血腥与硝烟的气味，高于二层的建筑全都变成一滩碎石与瓦砾，一切眼熟的风景全都被破坏，在美丽的夕阳下，地面上流淌的小溪也被染上红色。 “妈妈——” “爸爸——....” 少女踉跄奔跑叫喊着，身体跟一大堆堆叠在一起的一人长的密封袋路过，看向布满弹头的墙壁，唯一几处没有变成废墟的房子都大门外敞，玻璃破碎，内部的东西全都是扔到一旁的路边上。少女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直到她看到横立在街边的尸体，她的背部有着几个令人恐惧的弹孔，从中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干，少女看向尸体的脸，一行清泪却从脸上流了下来。 “妈妈？” 这是一个漆黑的士兵从转角出现，他看向少女，呆滞了一秒，他立马扔下手里的密封袋，快步奔跑到女孩的身边。 “幸存者！天哪，唯一一个幸存者！快去准备血包和急救用品，还有担架，快点！” 少女就连声音都没有听到，意识陷入黑暗之中，就这样直直地倒下。 就在她下一次苏醒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然后身体伴随着一阵阵疼痛，还有难以明言的不适感，女孩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救护车里面，因为床铺正不停地抖动，背部能感受到钢筋的形状。除此之外，女孩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她看向挂在天花板的输液袋，里面清澈的液体正从细微的管道流入自己的左臂，少女感觉到十分疲倦，大脑如生锈的机器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 “醒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耳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少女歪过头，看到一位身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他的鼻梁上带着一副眼镜，从瞳孔中感觉不到任何人情味。 “我叫...伊耶塔。” “阿斯特。” 伊耶塔的脑中闪过熟悉的影子，她呓语着，“我的父...” 士兵歪过头，好像不忍心她说完一样打断了她。 “你是你们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不，其实是方圆二十公里以内唯一活下来的本地人。”士兵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根烟，接着他看了看少女，再次把烟放回口袋里面，“你的父母已经死了，你的兄弟姐妹，街坊邻居都是如此，而你则是因为运气好逃过一劫。” 没有实感的话语传来，伊耶塔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很痛，痛彻心扉，但她却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只能让疼痛感在内心之中翻滚。 “为...为什么？我们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 少女哭不出，甚至无法感觉到自己眼泪流过脸庞，而麻醉剂似乎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生效，使她甚至难以维持自己的神智。 “不，你们做了一件事情。”士兵站了起来，用手调整着输液袋的剂量，“你的家人们在前几天救了一名维和部队的女性士兵一名垂死的男性士兵对吧？” “那个金发的大姐姐...?” 伊耶塔的神智越发模糊，但她的脑中还是努力回想起前几天的记忆。 “嗯，因为她的私自行动给我们的敌人，也就是自称为‘圣战者’的敌人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从他们眼皮底下救了人，就像是点燃了引线，‘圣战者’开始向周围的村庄泄愤，而理由仅仅是他们的革命之中出现了叛徒，而叛徒在他们的宗教里面是应该被烧死的。” 士兵说着，似乎也没有管女孩能不能听懂一样，像是讲故事一样将一切徐徐道来。 “不只是你的父亲母亲，还有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被卷进了这场灾难之中，而在短时间内，这场冲突恐怕无法得到彻底解决吧。” 女孩说不定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士兵想道，也许现在应该加大剂量让她好好睡一觉。同时阿斯特也再次为自己的本质感到厌烦，没想到自己在面对一位孩子的时候也还是用着公式般的口吻，内心感情的缺失，无法共情的缺陷，让阿斯特开始后悔来到战场当中。 “那...那么,我该怎么办？” 女孩自始自终都没有放声大哭，她始终遵守着承诺，做一个不给其他人添麻烦的人。听到她的话语，阿斯特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他转身看着少女的眼睛，那是一双黯淡，没有希望的双眼，被悲伤和绝望所吞没，但却依然像是一颗钻石一样美丽。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全都死了...那么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也应该...” ——去死。 察觉到女孩话中的意思，阿斯特半蹲了下来，摘下手套，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女孩的头顶，为她梳理头发。 “去恨别人吧。”阿斯特小声地对女孩耳语，“仇恨是最危险的燃料，但同时也能给你继续前进的勇气，所以，去恨那位给你带来不幸的战场少女，那位金发碧眼的女性士兵。” “去恨她？” 少女的眼睛缓缓合上，记忆的一切渐渐变成如凝结的鲜血的焦黑色。 “没错，不要忘记你的思念，不要忘记死亡的亲人，记住现在所遭受的痛苦，名为仇恨的情感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它会为你指引着前进的道理，推动着你的后背，给予你活下去的理由，就算前进的道路是错误的，但你依然有机会去矫正。” 话语在耳边渐渐消逝，但她感觉到男人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而这温暖如同她的父亲。 “不要轻易忘记仇恨。” ..... “我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伊耶塔一边叨念着，一边如同断掉的木偶一样从缓缓站起，她的话语好像是在给自己施加魔力，坚韧的精神让女孩直起自己的身体，她挥动自己的手臂朝着前方打去，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遭到猛击，金发的魅影丝毫没有留情，弯起膝盖猛击银发少女的肚子，接着抱住她的右臂一个背摔将其狠狠地摔在桥上。 但是女孩的左手也紧紧抓住莉莉娅的胳膊，就算上面已经沾满湿滑的鲜血，她也没有松开，最终两位少女都被摔地上，挣扎着起身。 “你打不过我的，伊耶塔。你分析的录像，学习我的动作，这意味着你根本就没有思考我的变数，我也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女孩，就算是我也在努力承担自己肩上的责任！” 莉莉娅率先爬起来，额头上的鲜血淋湿了她的左眼，她只能用一只眼睛看向伊耶塔，伸出左臂，强忍着肩膀上完全崩裂的伤口，朝着她冲过去。 “那么代价呢？因为你当时什么都不懂事就可以不用支付任何代价吗！” 伊耶塔也放开自己的情感，朝着莉莉娅嘶吼。她并没有闪避莉莉娅的攻击，往前踏一步，准备硬接飞来的拳头，伊耶塔睁着被血迷住的双眼，她的脸颊上却感受到一阵飞快的拳风，擦过她的脸颊朝着侧面飞了过去，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莉莉娅失误了？不对，是因为一只眼睛被迷住了所以预判错了距离！ 伊耶塔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她直接猛扑过去，抓住莉莉娅的身体将她狠狠地撞到地面上，接着用着膝盖压住她的腹部，举起右拳，朝着莉莉娅的脸上打去。金发少女努力挣扎着，摆动着双腿，用双手护住自己的面颊，但在义肢的力量下都不值一提，伊耶塔的拳头上传来打中的触感。 一下—— 两下—— 飞溅的鲜血与牙齿，好似因为疼痛的刺激，莉莉娅的挣扎更为凶猛。但伊耶塔也没有留手，她眯着眼睛看着金发的少女面颊，她蓝色的双眼已经沾满血色，本来白皙面庞也显得青一块紫一块，原本的美貌也被新鲜的伤痕所覆盖，这幅惨剧与惨状，本让身为复仇者的伊耶塔感觉到畅快，但她的拳头却在第四下攻击后停滞在空中。 莉莉娅的神智也开始涣散，全身的失血，逐渐迟钝的感官，遭受强烈攻击的脑震荡，就算再多的经验与技巧都难以弥补，但忽然，一滴水珠落下，打到她脸上新生的创伤中。冰冷的触感与神经的微痛刺激到即将涣散的神智，让莉莉娅从失神的状态之中回来，冰蓝色的双眼重新聚焦，她看向天花板的方向，伊耶塔正咬紧着牙关，抽动着面颊的肌肉，做出一副可笑的面孔，但是莉莉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那滴落的水滴是少女的泪水 眼看停在空中的手臂又要重新挥动，莉莉娅赶紧憋出仅剩的力量用着左手抓住伊耶塔的右臂，内部的齿轮发出尖锐的呻吟声，好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亦或是进水，义肢的力量猛然减弱，金发少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推开伊耶塔。两人的身体在桥廊上再次分开，又相互隔了几米踉踉跄跄地站起。 “我说不定一点都不恨你。” 伊耶塔的声音传过来，莉莉娅也撑着上肢抬起沾满血液的面颊朝着她望去，蓝色的瞳孔有一些不解，逐渐停滞的思维能力让她无法读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因...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啊！”伊耶塔哭喊着，但却克制自己的音量，她低下头隐藏着自己的哭脸，看着混杂在自己眼泪之中的鲜血，“那个时候，你背着伤痕累累的士兵寻求着我们的帮助，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保护其他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啊，我明白，我应该仇恨的人是那群侩子手，不管是在恐怖分子还是在维和部队里都存在的癌细胞，但是，我无法接受！” 莉莉娅没有说话，只是喘息看着她。 “但将一切追根求源的话，这一切还得是你，是你点燃了引火线，害死我的父母还有无辜的人，真正的凶手仅仅是你一个。没错，我并不恨你，因为在我所受的教育里面从来没有要去怨恨一位好人的说辞，但我要向你复仇，因为还有无数死不瞑目的人等待着你下地狱，要你去支付那些的代价！这就是我一直苟且偷生的理由。” “我也想要活下去...”莉莉娅也低语着，金色的头发在肩膀上耸动，“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拾起心爱的东西，还不容易碰到了想要发自真心要去守护的人，我是不会的让步，就像是你为那些死人而战一样，我也要为自己而战。” 义肢在伊耶塔的手臂上颤抖，不知那是不是故障，还是少女的愤怒。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银发的少女再次摆出战斗的姿势，她将右拳抬起头，重心往前，随时准备着奔跑，而莉莉娅也是如此。并不打算闪避，因为早已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无法去计算，因为大脑就算保持清醒也要用尽全力。 眼睛所见的地方便是自己能够达到的地方，想要前往明天，就要把面前的障碍所击倒，为此不需要去思考人性。 为了别人，为了自己，说白了都是自私的愿望，浮华的理由。从死斗和相斥的愿望之中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诞生，一定也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留存在两位少女，静静等待着生根发芽的时候。 “只有杀了你，我才可以毫无负担地抛下过去。” 这是某位银发少女的决心。 “只有击败你，我才能看到她在明日的笑颜。” 这是某位金发少女的意志。 接着她们之中没有任何言语，仅靠目视着被决议所充斥的双瞳，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跨去第一步。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击，都没有任何保留，将仅剩下的力量都注入在右臂，跑步的姿势也从踉踉跄跄变得越发顺畅，在双方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她们都直起了自己的身子，以不输于彼此的目的将拳头朝着对方的面门打去。 轰—— 突然间天舟玛安娜朝着侧面倾斜，底部漏洞因水压而撕裂成一个大口子。脚底的重心突然偏移，不止是两位少女，还有桥梁也发出令人恐惧的声音，不知名的电器也在这阵摇晃之中从垂直的墙面掉了下去，两位少女也扭倒了双脚，身体在震撼中被抛在空中，两个拳头彼此交错，身体撞到一起，接着在一瞬间内分开。莉莉娅歪过头，看到伊耶塔的身体逐渐失衡，义肢在此时变成障碍，让其无法在空中保持平衡，在狭窄的桥廊上银发少女的身体撞到栏杆上，上半身像是失力一样仰倒，眼看就要摔在深渊之中。 “不！” 莉莉娅赶紧停下脚步，回过头一个猛扑，从栏杆的缝隙拉住了她的义肢，伊耶塔的身体撞到虚空之中，银发少女仰起头看向莉莉娅。 义肢发出撕裂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留有力量，是我输了。” 莉莉娅的身体卡在栏杆中央，既无法将她拉上去，也无法自己脱身，她只得在五指中用尽力量。 “只要憋一憋，力量这种东西总是有的。”莉莉娅几乎是从嗓子里面憋出这句话的，她害怕自己一不注意就会松手。 义肢的外壳可以撕裂，内部的细小管道暴露出来。 “放手吧，莉莉娅。我其实...已经想通了，不管什么结局我都可以欣然接受，不管是杀了你的结局，还是我被杀的结局，这都能让我解脱。” “别开玩笑了！我...我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的错误而死了！就算是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的面前！” 莉莉娅哭喊着，伸出另一只手朝着以伊耶塔的手臂伸出，试图她快用着左手抓住自己。 管道开始撕裂，伊耶塔的身体就像是被死神的爪子拽住，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掉落。 “你果然还是几年前，那位温柔的金发大姐姐。” 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伊耶塔最后的话语，义肢内部的骨结构也无法承受重量的折断，银色的花朵在空气之中飘荡，接着坠入无底的深渊之中，在隔了数秒钟后才发出令人心魂欲断的沉重响声，而还在空中之中飘荡的，还有某位金发少女滴落的眼泪。 在不远处，神代浅香听到了沉重的响声，她一挥手，将刀刃上的海水抖落，从这‘椅子’上直起身子来。准确地说，那并不是椅子，而是将五六位食尸鬼随意叠起来的人墙，而耍刀的少女也随意地从上面跳了下来，像是闻到了空气之中的味道一样，双眼看向深渊，若有所思的说道。 “结束了吗？不，恐怕一切才刚刚开始吧。” 终章 必须保护的人Ⅰ ============================= 装潢瑰丽的西式房顶，金色的灯光正从水晶色的吊灯打下来，照亮长方形的圆桌与上面小巧的餐具。天舟玛安娜的女主人一改之前名贵的穿衣风格，身穿着儿童式的纯色连体泳衣，稚嫩正发育的身材在金色的灯光下好似围绕着一层光晕，她低垂下血红色的瞳孔，右手拿起叉子用着野蛮的手法举起，好像对贵族的用餐一窍不通，反手插起一块被煎到恰到好处的牛肉，张开樱唇与象牙般的龈齿，放进口中，冷欲的外表上也终于浮现出令人遐想的红晕。 而在她的侧面，坐在来客席上的杂黄色少年不安地扭动身子，对着面前丰盛的食物好像无从下手。 “怎么了，亚尔林？跟我的约定终于可以实现了难道不应该更开心...或者说，更狼吞虎咽一点？” 亚尔林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左手的叉子放回餐桌上。少年看着面前的牛排，发现自己不用两只手的话就连刀叉都无法优雅地使用，这还是因为在一周前的地下作战之中，他的右肩不幸中了一枪，还被海水给冲走折断右臂的骨头，成为了‘自然武器’当中负伤最严重的人，没有之一。 “我以这副样子进食的话，会让后厨的高级厨师血压上升的，况且我并没有那么高级的饮食习惯。这样的美食还是留给应得的人吧。” “嗯哼。” 艾瑟妮西娅嚼着嘴里的食物发出模糊的声音，接着点了点头，用着餐布把嘴边残留的酱汁擦干净，这才变换姿势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同时，在亚尔林的对面，有着高级身份的两位军官，克雷多斯与莱尔长官也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具，就像是一对双胞胎般动作几乎没有差别，看着他们的模样，亚尔林也意识到正事也终于开始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把最麻烦的事情交给我。、 亚尔林在心中抱怨。 “那么，各位先生，我感谢你们在两周前为天舟玛安娜所做出的贡献。”艾瑟妮西娅打了一个响指，用着偏稚嫩懒惰的声音说着，“不管是在地底下跟敌人拼杀，还是在上层指挥部里完成对驻扎士兵的监视，亦或是在病房里面跟死神斗争并取得胜利的人，只要没有在天舟玛安娜里丢掉性命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感觉被一个幼女感谢蛮奇怪的。” 亚尔林悄悄地嘟囔着，而他也刚好对上那颗红宝石般的瞳孔。 “既然时间告一段落了，那就应该给予一个总结，没错吧，莱卡先生。” “当然没错，女士。” 莱卡长官恭敬的回答道，用着残缺几根手指的手掌拿出一旁的电子终端，从中调出文件，阅读起来：“事后报告，十月十六日。在十月十四日遭到跨国性恐怖组织‘食尸鬼’的入侵，食尸鬼部队以破坏袭击天舟玛安娜各国要员为烟雾弹，实则是想要入侵地下，将炸弹安装到主发电机与航行装置，以此作为要挟来夺取天舟玛安娜的控制权。在驻扎部队被控制的情况下，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率领着少数残留的士兵进行反抗，最终在地下击退恐怖分子，活捉了二十名投降的俘虏。剩下的恐怖分子联络外界的同伴，他们利用潜伏在四周海域的潜艇破坏天舟玛安娜的水下结构，并依靠着高压潜水服进行从中逃离。” 亚尔林的眉毛抽搐了一下。 莱卡长官用中指滑动屏幕。 “事件总结，本次入侵事件是因为天舟玛安娜没有足够的军事保护能力和亚洲各国对周围海域安全疏忽所造成的状况，而天舟玛安娜中的驻军因缺少实战经验而无法有效率地对敌，造成超过数十亿美元的损失，其中包括巴比塔重建费等，具体的清单请查看附件。而本次防御作战依靠着理事长非凡的才能和迅速的应对，将天舟玛安娜开进‘蓝鸢尾’之中限制恐怖分子的行动，又率先深入敌营，亲自带队击退恐怖分子才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为此，天舟玛安娜为了应对在未来所发生的各个情况（主要为恐怖打击），强烈要求拥有最基础的自理权，防御权，武器储备以及军事力量，更详细的内容请参考‘You Are Son Of A B*tch’附录。” 亚尔林的眉毛抽搐了两下。 “呵嗯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艾瑟妮西娅的理事长早就伏在桌子上，背脊正不停地颤动，从手臂中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她的双腿也像是兴奋过度的儿童一样在桌子下甩来甩去。 “很好，非常好！特别是那个文件夹命名，简直就是无上的笑话，想必联合国的人在阅读这份清单的时候会气得脸都绿了吧。” 艾瑟妮西娅这才终于缓过神来，她将身体后仰靠在柔软的桌椅上，赤裸的双腿就这样搭在桌子上，做出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会利用所有我能利用的东西来保证天舟玛安娜的未来，在经过恐怖分子的洗礼，那群天天将人道挂在嘴边的家伙也终于被逼到死路，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要求，那就是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人权的蔑视，这番举动会被全世界看在眼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颜面扫地。人类最舍不得的东西就是面子。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同意我的要求，这样的话，天舟玛安娜也终于迈开成为独立国家的第一步了。” 亚尔林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但他还是要装作冷静的样子开口说道：“原来如此，要让自己成为天舟玛安娜真正的女王，跟其他国家有着肩比肩的实力。但是你别忘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欲望过大最终会造成反噬，这是历史中所有的君王最终都会堕入的结果。” 艾瑟妮西娅眯起眼睛，血红色瞳孔露出一丝不悦。 亚尔林的额头上也流下一滴汗珠。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亚尔林？” 少年也正对着她目光，开口说道。 “我只是在友善地提醒自己的同伴而已，特别是你我应该见过了，欲念过深的人最终陷入沼泽无法脱身的样子。” “哼。”艾瑟妮西娅挑衅般的出声，“姑且感谢你的提醒，看在你们‘自然武器’确实帮了我不少忙的情况下，放心吧，我会继续按照约定庇护你们，也包括你们昏迷不醒的同伴。” “不管怎么样，向我们伸出援手这一点，我代表所有‘自然武器’感谢你。” 亚尔林伸出手，而艾瑟妮西娅也探出身子，宽大与纤细的手掌相互握在一起，两人的视线也从未分开，就像是正在展开看不见的交锋。最终还是亚尔林退了一步，他将眼睛往侧面望去，看向正默不出声独自进食的克雷多斯长官，最终少年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 “话说，你跟吸血鬼部队到底是什么关系？”亚尔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一位影子部队的军官与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这可是两个相差十万八千米的身份，可别跟我说只是单纯的朋友，这可骗不了我。” 艾瑟妮西娅松开手，继续靠在坐垫上做出懒散慵惰的摸样，看着她这副模样，克雷多斯长官也明白她不会开口，只好清了清嗓子向着少年解释道：“我的家族，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军官世家，我的父亲跟艾瑟妮西娅...不，跟艾瑟妮西娅的祖上可以说是世仇的关系，这样相互仇恨的锁链也连绵了有几个世纪，但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愚蠢，所以我离家出走独自参军，最终被她逮住，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相互合作，仅此而已。” “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我就不多问了。”亚尔林也放弃了追究。 理事长做出危险的微笑，将面前盛放着红色液体的杯子一饮而尽，接着高举着酒杯， 面色惰红的说：“大概就是如此吧，你如果真的感兴趣的话那就自己去调查吧，亚尔林，反正你的关系网肯定不止如此。” “根本就不用调查吧，因为你的名字在另一面可是人人皆知的地步。” 亚尔林挪动椅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 “这就要走了吗？明明连一口饭都没有吃。”艾瑟妮西娅将视线放到微凉的牛排上，颇为可惜地说。 “因为风暴还没有过去，我可不像你可以随时都能向外侧表现出镇定自诺的姿态，我没有那样的才能，只有在事件完全结束之后我才能松一口气。艾瑟妮西娅，这次‘食尸鬼部队’的计划失败了，你觉得他们会甘愿放弃‘第七密钥’吗？危机只会越来越近而已，天舟玛安娜离黎明前的黑夜还早。” ...... 刺眼阳光照射到脸上，亚尔林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出餐厅，来到后院。准确地说，这里是一片只有真正的VIP客户才能进入的私人泳池，但现在，却被某个金发幼女一言不合地租下来，让这里变成了少年少女的游乐场，身穿着比基尼的栗发少女在空中高高跳起，举起手掌，纤细的腰肢沾满水滴显得额外诱人，她猛然一挥手，将空中的牌球一个扣杀，以炮弹般气势朝着对面打去。 横线后边的少年显然没有料到栗发少女竟然直接使用全力，希落隼反射性地举起双手，以明显是外行的手势想要垫球，但下一秒，他的侧脸就被排球扣杀，身体一歪直接就飞到泳池之中，而高高弹起的球遮住了耀眼的太阳，也落在泳池之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好耶！莉莉娅你看到没有，这可是一击完美的扣杀！” “不，我倒是觉得直接对准别人脸扣杀是有失体育精神的。”站在横线的另一边，神代浅香看着泳池上漂浮的牌球缓慢地吐槽道。 “什么嘛，明明只要让对面接不住就可以，规则可没有限制往那里打。” “唔唔，这就为什么娅丝敏在军中斗殴里面没有输过的原因，毕竟男性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莉莉娅正躺在一旁的太阳椅上，伸出手中的烧烤到正合适的羊肉串朝着那两名少女打着招呼，“要不是我是伤得最重的那个，我现在就能爬起来让娅丝敏尝一尝败北的滋味！” “我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就连我这个中了一枪差点没命的人都对你自愧不如。” 亚尔林走到莉莉娅的旁边，脱下衬衣，露出下面五彩斑斓的海滩衬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接着亚尔林看向莉莉娅手中的烤串。 “刚补过牙就能吃东西了吗？我还以为至少要等上一天呢。” 莉莉娅翻了个身，露出被石膏固定的脖子与右臂，一半的脸上都贴着白色的绷带，而另一半脸上则什么伤都没有。 “我在用右边的牙，谁叫伊耶塔总是用强化过的义肢一直盯着我的左脸殴打，真希望她能注重一点平衡。” “好消息是脸上的伤口处理得及时，挫伤，肿伤，刮伤和断掉的鼻梁只需要静养一个月就可以了，但你身体上的伤痕可因为处理不及时而差点发炎，留下伤痕也是不可避免的。”娅丝敏鼓着嘴出现在莉莉娅的旁边，语气之中颇有抱怨的语气，但实际上任何人都能听出娅丝敏是在为莉莉娅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而表示担心，因为在这两周，娅丝敏可谓是不眠不休照顾难以起身的莉莉娅。 “伤痕是战争的勋章，再过几天我肯定也能跑起来了！” 莉莉娅举起唯一能动的手臂和两只脚，将烤好的羊肉串放入自己的嘴中，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请务必给我反省一下！” 娅丝敏见状想要气呼呼地弹一下莉莉娅的额头，但看到被绷带包裹的半张脸还是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指。 “呜呜呜嗯嗯，娅丝敏，我想吃孜然微辣，七分熟的羊肉，最好还带有一点血丝的那种，用小火慢煎——” “我们用的可是电子炉，上那里去给你小火慢煎！” “啊痒痒——” 最终莉莉娅还是自作自受，遭受了娅丝敏独创的挠痒痒之刑。 ——这两位还真是相亲相爱，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副光景心中就会涌现出满足感...不好不好，我可成年还没有几年，突然出现老父亲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亚尔林在原地猛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子看向泳池的一边，惊讶地发现一项被众人忽略的游戏项目。 数分钟后，娅丝敏轻轻地靠在气垫船的边上，感受着微冷的水温透过塑料传到皮肤上，少女从嗓子里面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而在她的旁边，莉莉娅也跟娅丝敏靠在一起，金发少女将头靠在娅丝敏的脑袋上，似乎是在感受着柔顺发丝的触感，亦或是只是单纯的身高问题，无法靠在肩膀上而已。 “照顾好，莉莉娅小姐哦，别忘了她身上的伤口可还不能碰水。” “笨蛋，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娅丝敏挥舞着小粉拳挑衅着旁边的亚尔林，但她的身子却呆在狭窄的气垫船上一动不动，肌肤相亲，粉嫩的皮肤上透过一丝嫣红，但她却还是像未洗礼的小羊羔般乖巧。看到娅丝敏这番老实的摸样，亚尔林也没说什么，他一挥手让希落隼过来，两位少年便是合力轻轻地一推，气垫船便如同小型木筏一样慢悠悠地飘向泳池的中心。 微风划过脸庞，撩过发丝，再加上微凉正合适的泳池水，真是在适合不过在夏天的活动。在凉风的吹拂下，娅丝敏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惬意，就像是慢慢飘过湖边的树叶，在空中随风飞舞的羽毛，但与此同时，她的心脏却是跳得飞快，心中还未明确的情感在滋生，让她感受到一阵娇羞，却又不敢去看莉莉娅的脸庞。 但首先挑起话题的莉莉娅，她轻轻的用手掌包裹中娅丝敏的手，用脑侧蹭了蹭娅丝敏。 “看样子我已经彻底融入进去了。” “哎？什么？” 被温柔的五指所包裹，娅丝敏的大脑呆滞了一下。 “你曾经的小团体。‘自然武器’比我想象之中要温柔许多，我本来以为经历过残酷的人们会抛下温柔这种多余的感情，就如同在战争上厮杀的我，遗忘了太多不应该忘记的事情，最终才会造成这种的状况吧。” “那不是你的错，莉莉娅。”娅丝敏也用着五指轻轻地回应着她，“真正有错的肯定另有其人，我是知道的，莉莉娅的温柔，勇敢，是你帮助我到达此处，与我曾经的同伴和解。你甚至还拯救了天舟玛安娜，在我看来你是英雄...” 两只手臂紧贴在一起，娅丝敏羞红着面颊，几乎要把脸埋进自己的脖子里面。 “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来自世界各地。” “谢谢你，娅丝敏。”莉莉娅用着松开了她的手，反而捏住了她的手腕，“但我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完美，我在战争上许久，有一些情感早就已经麻木了。我本来可以毫无犹豫地扣下扳机，杀死敌人，但是...我在杀死伊耶塔的时候却是犹豫了，她恨我，想要杀死我，但我却不想杀死她，我第一次感觉到自相残杀之间是多么可笑，痛苦的事情。” 话语中断了，娅丝敏抬起头看向莉莉娅的面颊，但发现金发的少女仅仅是看向一片无云的蓝天，碧蓝的瞳孔照射着对面的风景，从着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的表情。从着远处，一只展翅的海鸥从天边划过，莉莉娅的瞳孔也看向那只小鸟，注视着它飞过无数的大楼，消失在天边。 娅丝敏猛然觉得莉莉娅就像是那只小鸟，好像就要飞走了一样，不详的预感使她更用力地捏住莉莉娅的手臂。好像是察觉到手臂上的触感，莉莉娅低下头，用着惊讶的视线看向娅丝敏，接着她也露出平常的微笑，带着坚韧与温柔，轻轻地捏住娅丝敏的手指，仿佛是在数着她的指节，逐渐往下，手掌渐渐重合，最终十指相握。 “我不会离开你的，娅丝敏。我当然还记得那个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为你分担一切困难。”莉莉娅缩起身子，抱住娅丝敏小巧的身体，但实际上只是用半身靠拢一样，将下巴放在娅丝敏的肩膀上，身体感受着女孩炽热的肌肤与悦动的心跳。 ——没错，自己还不能离开，还有未尽的责任和未完成的约定。围绕着娅丝敏的痛苦还没有从源头清除，那位名为威廉姆斯的女人依然逍遥法外。她组织了这一次对天舟玛安娜的袭击，我看过她的眼睛，那不是会因为失败一两次就会放弃的人，离下一次攻击的到来也不会遥远。 感受着莉莉娅的心跳，娅丝敏的身子一僵，浅蓝色的双瞳也缓缓合上，双手也附上莉莉娅的背脊，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温暖，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这柔情的时刻确让娅丝敏‘噗’的一声笑出来，两人也在这一刻分开，莉莉娅不解地看向她。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什么？！”莉莉娅好奇地吊起眉毛。 “你还记得在西帝汶岛的时候吗？你总是嘲笑我每次都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在病房里面照顾我，还经常调侃我！你看看，现在情况变换了，莉莉娅变成躺在病房上，而我变成照顾你的人了，怎么样，这不就是一种进步嘛，这下你总不能嘲笑我了吧！” “....唔——” 莉莉娅不爽地嘟起嘴，对这一事实感到无话可说。 “怎么样，莉莉娅。想吃什么肉串尽管跟我说哦，我肯定满足你，按照我在野外练就的厨艺，就算三分熟的牛排都能制作出来！” “我要吃芥末味的羊肉串！” “喂，不要像是小孩子一样因为什么都没有尝试过就要把所有东西都尝试一遍，会后悔的！猫死于好奇！” 娅丝敏的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容。 ——可以帮助到莉莉娅，可以成为莉莉娅的依靠，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也足够了。娅丝敏的明白，自己的愿望早就不想以前，仅仅是停留在今日，她就能感受到无比的满足。 终章-必须保护的人 Ⅱ ============================== 太阳已过清晨，稍显毒辣的阳光从云层之中钻出。害怕自己的皮肤被晒黑的少女们也立马开始准备应急手段，娅丝敏和神代浅香开始轮流在沙滩椅上涂起防摔霜，理所当然地要解开泳衣的系带，让颇为煽情的画面流露出来，在场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士们也是主动退散，来到另一边开始玩起来单人排球。 “嗯哼，嗯哼——” 在娅丝敏的服侍下，神待浅香的嘴里也发出香甜的气息，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白色柔软的液体伴随着数次揉捏逐渐被皮肤所吸收，也不知娅丝敏是不是捏到神待浅香的痒痒肉，惹得黑发的少女弯曲膝盖，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颇为稚气的足弓。 “好的，完成了！接下来就该我了。” 两位少女换位，神代浅香跨坐在娅丝敏的背上，解开她背上的泳装系带，将带着晒痕的背部皮肤显露出现。接着在手心中挤出一点冰冷的防晒霜，均匀的涂抹在手心之中，随后才覆盖住娅丝敏的背脊，冰冷的触感惹到膝下的少女一阵颤抖。神代浅香见状嘴角也露出一丝小恶魔的笑容，她悄悄俯下身，吹着娅丝敏的耳朵缓缓地说道。 “这样的状况还真是怀念呢，以前一起洗澡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互相按摩嘛？要不要在现在顺便把全套给做了。” “哎——” 娅丝敏在呆滞中，不料神待浅香早已经用着纤细的手指找到女孩背脊上的穴位，恐吓式地揉了揉。 “最近看样子很操劳的样子吧，左肩的肌肉明显很僵硬，看来是在照顾莉莉娅小姐的时候忘记肌肉两边的平衡了。没关系，我现在就来帮你，放松放松——” “等等——还有其他人在这里，轻一点.....会叫出来的——！” “完全不用担心，咱的技术可是顶尖的，就连本来很抗拒希落隼在尝试一遍后也赞不绝口。” 栗发少女的抵抗显然无效，她挣扎着的四肢被神代浅香轻易地控制住，犹如被捆在一起的蚂蚱，只能用着蓝宝石一般可怜兮兮的瞳孔朝着神待浅香望下，希望她手下留情。下一秒，一声惨叫声从着泳池的另一边传来，亚尔林和希落隼不约而同地朝声音那边望去，只见娇小的神待浅香正背对着他们，两只手对着娅丝敏上下其手，动作激烈到沙滩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至于正面发生了什么，那就只能留存于少年们的想象之中了。 希落隼看向周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向亚尔林问道：“话说从刚刚就没有看到莉莉娅，她去哪里了？” 亚尔林伸出大拇指指向旁边的大型建筑内部：“理事长找她有事情，恐怕是关于接下来的安排吧。” ... 在转角处，莉莉娅与克雷多斯长官正巧碰见，在短暂的惊讶后，克雷多斯先是伸出手向着莉莉娅的打招呼，而金发的少女则是反射性地在原地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看到她的动作，克雷多斯也是苦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子跟莉莉娅走在一起，准备为她引路。 “在这里我就不算是你的长官了，不用在意军衔和礼节。” 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身体微微放松，颇为自然地跟克雷多斯走在一起。 “看样子我们两个都不会好受吧。” 克雷多斯像是要找一些话题，向着莉莉娅搭话。 莉莉娅也露出不用担心的笑容，她摇了摇受伤的半身：“这毕竟是我的职责，不管是保护天舟玛安娜，还是伊耶塔的事情，如果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将其完美解决，更会让我良心不安。更何况，这只是一些小伤，大半个月就好了。” “是吗。”克雷多斯显得有一些若有所思，“伊耶塔的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那次全面战争你应该明白的，这不仅仅是你的责任。将全部错误全都归根于源头是错误的做法，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也不会酿成惨剧，所谓的悲剧从来都不是仅仅一个人可以造成的。” “谢谢您。”莉莉娅朝着克雷多斯点头致意，“我现在开始真正的感受到代价的意义了，以往不顾后果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追上来，一项一项地清算。我感觉我跟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我现在可以感受到其他的情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几天都一股脑地往我脑子里面涌来，我恐怕还会继续思考其中的深意，直到我解开答案。” 脑中的记忆开始闪烁，莉莉娅再次回想起在那座吊桥上，拒绝回应自己援手的伊耶塔。她肩上的负担过于沉重，而她也仅仅只是一位十几岁的女孩，她无法丢掉内心之中的包袱，但她却又渴望着获得解脱，在长久的时间里面仇恨变成了枷锁，责任变成了毒药，从曾经能激励她继续前进的燃料变成扭曲她生存方式的罪魁祸首。 ——就跟自己一样，一直往前奔跑，想要用拯救他人来抵消自己的罪孽，但这也渐渐变成了一种诅咒。自己的未来会跟伊耶塔一样吗？ 这样的想法让莉莉娅感觉到不寒而栗，能够毫无反抗地迎接自己的死亡，那是跟她原本的生存法则相驳的方式。 “到了。” 克雷多斯的话语惊醒了沉思的莉莉娅，金发少女抬起头，看到面前竖立的大门，就像是通往这地狱的台阶。 “跟你相处的时间里我让我学到了许多，傲慢的我觉得我能改变你，我错了，我并没有洞悉事物的能力，也自然无法窥见你的执念。”克雷多斯转过头，看向莉莉娅的侧颜，认真地向她说道，“但理事长说不定可以帮助你，你别看她看起来年幼的样子，她的真实年龄说不定比我们加起来都大。咳咳，我的意思是艾瑟妮西娅也是一位被执念所困的人，在漫长的岁月里面她也肯定有所收获，也有所失去，这方面你可以倾听一下她的建议。” 莉莉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克雷多斯往前跨一步，为莉莉娅推开大门，少女向他点头致谢，接着走进华贵装潢的大厅，犹如置身于一座教堂之中。莉莉娅朝着周围望去，在临近天花板的彩绘玻璃上看到模仿着圣者的图案，炙热的阳光穿过其中，五彩的阳光照射到位于中间的长方形饭桌，也点亮了正坐在中央的艾瑟妮西娅。天舟玛安娜的理事长正带着有趣的表情观望着她，就像是在好奇莉莉娅的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金发少女感受到这股目光其中的意味，她尽量以自然平和的姿态走到餐桌的侧面，小心翼翼地观望艾瑟妮西娅的反应，最后才推开椅子慢悠悠地坐下。 “噗——” 理事长突然歪过头，捂住嘴笑了出来。莉莉娅的眼神也在一瞬间死掉，以为自己做出了什么错事的少女瘫倒在椅子上，不开心地鼓起面颊。 “抱歉抱歉，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小心翼翼，毕竟在克雷多斯的描述里面你可是一位不拘小节的士兵。” “这要看对象是谁了。”莉莉娅小声地吐槽道。 “嘛。这方面不用担心，我并不是那种对传统要求很高的神经质人士，嗯...?我们也算是一起战斗过了，就把我当成你的战友吧。” “这还真是不敢当，话说我可以吃这个吗？” “哎啊，没想到一瞬间就不拘谨了。请自便，莉莉娅小姐，反正不吃也是浪费。” 艾瑟妮西娅笑着看着莉莉娅用着单手拿起叉子，用着极其野蛮的方式将面前微凉的嫩牛排放进嘴里，接着放出啧啧的赞叹声，好像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理事长见状，友善地把面前剩下的猪排，牛排还有不同颜色的酱汁推到莉莉娅的面前，如同慈祥的母亲一样看着狼吞虎咽的金发少女。 ——这个下马威效果不大。 莉莉娅悄悄地望着艾瑟妮西娅，本来她能用无礼的态度来让这位高官感到不愉快，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艾瑟妮西娅的表情反而让莉莉娅觉得她对自己的好感度不降反升了。 艾瑟妮西娅好像是看破了莉莉娅的想法，抬起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侧面说道：“你知道吗？用餐礼节其实是相互复杂烦琐，人类的文明本就应该不断变得便利，做减法，但只要在这方面上总是会增添越来越多的事情，用餐者的位置，拿起餐具的顺序，这些不浮于表面的规矩在我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浮华。” ——嗯？好像说起了深奥的问题，这个时候我是应该继续吃还是点头？ “但是，正是因为这些礼节，在做一些见不得的事情上才会方便很多。”艾瑟妮西娅露出颇为深意的表情，“比如抢着主人之前拿起刀叉来向其他人彰显自己的叛逆之心，轻敲着碗具来表达自己的不耐烦，故意不吃东西来展示自己为复仇者的身份，总得来说，学会这些东西让我在混于政场上更能随心所欲的讽刺那些人。” 接着艾瑟妮西娅转过头，看向莉莉娅。 “美丽的士兵，你愿意当我的刀叉吗？” “嗯？！” 空气之中突然宁静，一块肥美的猪肉从莉莉娅嘴角掉了出来，少女用着餐布擦了擦自己的嘴，怯生生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手机...” 莉莉娅掏出旧式的手机，放到桌上推给艾瑟妮西娅。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所以我为了防止被毛毛躁躁的娅丝敏踩坏，一直都贴身放在身边，现在终于有机会还给你了。” “原来如此，你是害怕我不给你报酬所以才狼吞虎咽地吃这些东西。” “什么嘛，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太过分了。” 莉莉娅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但也不能否定她的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金发少女的余光也看向桌子，艾瑟妮西娅也垂下眼帘，看着老旧的手机，她伸出修长的五指感触着手机的表面就像是在抚摸着佳人的手背，亦是在感受上面留下来的余温，她的指腹摸过上面熟悉刮痕，也是艾瑟妮西娅的嘴角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谢谢你，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不可替代的东西。在漫长的时间里我唯一一次失态，还是因为这部手机坏掉，我不得不找遍整个天舟玛安娜能修理它的人，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看样子我们都有迈不过去的东西呢。”莉莉娅有感而发。 “啊，没错。但有时，等待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艾瑟妮西娅将手机放回自己胸前的口袋，接着抬起头看向莉莉娅，继续谈起前面的话题，“你应该也有预感吧，这次攻击并不可能是结束，食尸鬼部队不会放弃‘第七密钥’不管，下一次攻击迟早都会来的。” 莉莉娅思索一下继续说道：“但我听亚尔林说道，食尸鬼部队的后面说不定是某一个巨大的组织，这个世界最大的暴力机关想要来天舟玛安娜抢夺东西，如果冲突全面爆发，那就只有‘战争’....” “不。”艾瑟妮西娅摇了摇头，“餐桌上有着餐桌上的礼节，政治也有政治上的，我不会让天舟玛安娜陷入全面战争之中，我不想这样也负担不起，我会继续跟上面的人周旋，拖延他们下一次进攻的时间。你应该能理解，食尸鬼部队说到底只是一把便利的一次性水果刀，无论我们如何申辩，下一把刀也会准时命中我们的胸膛。” “那你想要怎么做？” “我要以礼还人，既然摆明的挑衅行不通的话，那就在上面添加上名为礼节的包装，嗯，做一个比喻的话，就像是跟自己的敌人共同出席一场辩论赛，我们私下机关用尽，但明面上却还是要相互彬彬有礼地握手，摆出一副人面兽心的姿态。这样的话，至少在台前，他们是不敢对天舟玛安娜出手的。” 艾瑟妮西娅用手将电子终端从包里拿出，点亮屏幕，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朝着莉莉娅的递过去。但金发少女犹豫了一下，低垂着眼帘，似乎在脑中陷入激烈争论，在隔了数秒钟后才接过电子终端放到桌子上，颇为勉强地用眼睛扫了两眼。 ——这是北美？ 莉莉娅在心中默念道，电子终端中显示的红点实际上在北美国家还在上面，正处于北极圈的位置。 “看样子你在犹豫呢，我以为被冠以战争之名的少女不会在这方面考虑很久。” “抱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金发少女的神情早就被她看在眼中，艾瑟妮西娅轻轻地撩起自己的头发，看向正低着头的莉莉娅：“让我猜猜，是关于那位少女吧，嗯，好像是叫做娅丝敏对吧。能让你做出这么动摇的神情，对战争感到抵触，这可跟你履历中的行动完全不一样的。” “这么明显吗...?”莉莉娅轻轻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瞳在阳光下闪耀，“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困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再说自己的行为是绝对的正当，就算从你口中说出的这个行动，听起来没有危险，报告里面也没有让我在意的东西，但那毕竟是战场，这意味着血腥与杀戮，我已经不想在伤害别人了。” 艾瑟妮西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在害怕重蹈伊耶塔的覆辙。”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莉莉娅在心中小小地震惊艾瑟妮西娅的关系网，但她说得没错，莉莉娅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首先我想要说明白，莉莉娅，这并不是威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食尸鬼部队的攻击并没有结束，这意味着我们如果不反抗就只能被他们任人宰割，再加上天舟玛安娜的政治地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对我们伸出援手，因为他们只想渔翁得利而已。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战争，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会消失，你和娅丝敏就算留在这里也依然会参战，别忘了，你是天舟玛安娜的保护者，为了保护这个城市我需要你们的牺牲。” “你在把娅丝敏当成人质——？” 莉莉娅眯起眼睛，释放出不善的氛围。 “失礼了。”艾瑟妮西娅决定转变说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天舟玛安娜以外的世界容不了你们，没有吸血鬼部队的帮助你早就被军事审判处刑，现在正关押在牢狱之中吧。你不需要用着这种眼神看着我，也不必怀疑我对你的态度，要问为什么的话，是我一手促成吸血鬼部队的成立，让这一部队充当我的手足，我能以争端的角度了解外界的情况。” “.....!” “你跟娅丝敏的事情我自然很清楚，我当然也明白只要我用娅丝敏当作人质，你也会不得不咬钩，反之亦然，当然我不会以这种方式操控你们，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在我看来是值得歌颂与守护，也是我想要主动建立起天舟玛安娜的理由。你知道吧，就算是人性丧失的杀人狂也要自己的原则，那我为什么不能有呢？” 艾瑟妮西娅的血瞳发着光，以令人发毛的视线盯着莉莉娅。 “你又能保证什么？” 莉莉娅决定退后一步，她无法对抗艾瑟妮西娅，因为自己的弱点早已暴露。 “当然，让你们白打工那是恶魔才能做出来的行径，我自然会给你报酬，不过仅限于你。” “我不需要金钱。” 艾瑟妮西娅竖起一根手指：“我当然知道，所以你的报酬是——一个愿望。” “任意一个愿望？” “没错，在我能做到的范围里面，比如你想要家庭，想要在房产，想要能生存下去的地方，这些我能以天舟玛安娜理事长的身份满足你，但像是永生之类的就别想了。”艾瑟妮西娅说着，一边用左手拿起刀叉对准莉莉娅，“一切都会在你行动结束后给你，我向你保证，一切我能做到的东西我都能给予你，但这一切都要看你能不能帮我抵御住即将到来的狂潮。” 莉莉娅点了点头，在艾瑟妮西娅许诺的那一瞬间，她心中就已经把那个愿望决定，从一开始后，那也是她心中所渴求长久的梦想。 “看你的眼睛我就能知道你要许下什么愿望。”艾瑟妮西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餐布随意地扔到桌子上，“奉劝你一句吧，你拯救了娅丝敏，所以她比谁都更加深沉，比谁都深情地信任你。没错，并不是友情或者喜欢，而是‘爱’，是这个世界只属于人类的单词。但你无法偿还这份爱意，莉莉娅。回报一个人的代价要比单纯的付出要困难许多，特别是我们这种笨拙的人，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想要回报，想要报答娅丝敏，你只能奉献出你的生命才能相抵。” “只要娅丝敏能幸福，看到她的笑脸我就能继续前进，就算，不得不去伤害别人。” “真的是如此吗？去学吧，莉莉娅。体验痛楚，遇到力量不足的地方就去求助身边的人，遇到阻拦者就去打倒敌人，就算走上弯路，冲向错误的道路也不要害怕，因为在终点处，最亲爱的人一定会等待着你。” 艾瑟妮西娅走向后台，她向莉莉娅望去最后一眼。 “只有在历经磨难后的伪善才能变成真正的善良，到那个时候，你又要如何面对娅丝敏那纯洁无瑕的爱意？” 大厅的门关上，莉莉娅却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彩绘的玻璃，圣母玛丽亚正抱着怀中的婴儿，而那个孩子便是后世闻名的耶稣。将罪孽独自承担，将他人送往污垢的未来，这在莉莉娅的心目中便是十字架的含义，舍己为人，我为人人，但她现在只想要在心中去注视那位独一无二的栗发少女。 短暂的思考后，下定决心，莉莉娅绷紧面颊，走出大门。 “我配不上你的爱意，但我能送你一个没有战场的明天。” 后记 ============== 正在追更的读者，您好。 直接跳到这里的读者，您好。 我是《战场少女》的创作者不死猫。 非常感谢你们点开这本小说，虽然它并不完美，但也饱含热情。 对我来说，这是一本代表自由的小说，从零开始动笔，从零开始的思考，让我更为深刻地理解到莉莉娅与娅丝敏在我心中的意义，怀着热诚我完成第四卷。她们并不是完美的，就跟这本小说一样，从一开始的模糊不清，不分彼此，在时间的积累下她们身上的特点也越发凸出，最终变成现在的摸样，我也希望天舟玛安娜篇中娇羞的莉莉娅和略显强横的娅丝敏可以受到你们的喜欢。 当然，我是百分百地喜欢攻受关系正逐渐转变的她们，这让我体验到截然不同的侧面，也给予我写作的动力。 在天舟玛安娜中还井喷式地出现其他角色，包括在前文零零散散提到过的‘自然武器’的少年少女们，在这一卷里有了他们发挥实力的舞台，真是可喜可贺。比起前三卷都禁锢在一座岛上的故事，这一次世界观的扩展也涉及更多的东西，天舟玛安娜的女主人，食尸鬼部队，以及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的两位少女，这才更有世界级事件发生的前兆对吧？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临门的一枪。 剩下想写的内容还有两卷，大概的主线已经在脑内构思完毕，但在动笔之前我需要两个月的假期（或者少一点）来完成自己高中到大学学业的台阶，嗯，会是很忙的两个月。在计划之中，我会继续更新一些小小的番外，来补完自然武器们的侧面（凑全勤）。 那么期待与你们的再次见面。 舞台落幕之后 ====================== 时间：十月十四号，十七点三十二分 地点：天舟玛安娜底部，苍穹系统管理区域之外，大空洞。 就像是每一栋建筑之中都有着被废弃的夹层，在墙与墙之间，或许就在柜子的侧边，有心人或许会发现这一小小的空间并将其物尽其用，无心人不会理会，因为这并不会干扰到他们生活。在天舟玛安娜里也是如此，漆黑空旷的空间只有孤零零风声，来自金属墙壁上的风扇，地面黝黑无比，反射着不知从哪里的光线，给观光者一种就算是灰尘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半秒的感觉。 但有些或许会觉得这里是一间绝佳的墓室，不会给人添麻烦，也不会有人居住。 亚尔林举起左手用手电筒照亮地板，乌黑的血渍出现在这里，并向着深处延伸。亚尔林也照亮着周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此处出现了许多的残骸，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震颤所导致的，少年将手电筒垂直向上，漆黑的空间一瞬间就将微弱的光芒吞噬，仅靠手中小小的机械是难以一窥周围的风景。 “这里就是无人区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亚尔林的身边传来一阵轮椅的嘎吱声，他转过身，看到一名有着翠绿色眼瞳的娇小少女，她正坐在一架极其普通的没有任何机关的轮椅上，但是轮椅却不用她的双手驱动，就这样按照着她的意志缓缓前进。地面没有倾斜，少女的动作也极其地自然，就像是魔术一样神奇，但亚尔林并没有惊讶，仅仅是用眼睛扫了她一眼。 “用大空洞来形容更准确一点。索菲，你最好小心脚下，周围金属的碎片很容易扎坏胶制轮胎吧。” “感谢提醒，不过不是脚下，毕竟我的双腿早在两年前就难以移动了。”索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歪头，戏虐般地说道。 亚尔林倒是面露难色地挠了挠头：“你最好还是把自己戏虐自己的习惯改一改比较好，我就算知道这是你的习惯，也免不了会难堪的。” “你倒是内心比外表看上去要柔软许多呢，跟小时候比起来也没有什么成长嘛。” 亚尔林在深邃的虚空当中叹了一口气，他捂着自己的胳膊，感受着伤口的抽疼，还带动了脸上的神经。贯穿伤的失血也让亚尔林感到一阵眩晕，冰凉的空气让他后悔为什么不穿厚一点，而鲜血也从临时处理的纱布往下流淌，跟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融为一体。亚尔林的身体突然一颤，他的手电筒照射到人影与斑白的金属墙壁，在不知道何时两人已经横穿大空洞，来到了此地的终点，但比起这个，亚尔林在看到面前的少女后，全身上下的伤口竟意外地不感觉多痛，反而是在庆幸。 索菲也推动着轮椅来到亚尔林的身边，看向被手电筒照射到的影子。 那是一滩血肉模糊的人影，但却在蠕动着，白色的骨头从肌肉里暴露出来，身体一侧的皮肤几乎不见踪影，露出粉色的肌肉与血管，而更令人感到不适的是那从肌肉里面延伸出来的银色机械，仿佛是直接镶嵌在血肉里面一般，与人影早已化成一体。 白皙的皮肤血肉模糊。 美丽的银发染上乌黑。 从不知多高的地方跌落，本来即死都并不意外，但面前的这位少女却依然吊着一口气，抬起头来，牵动着身体两侧的银发看向这两位不速之客。 “原来如此吗，早已镶嵌在肌肉群里面的金属充当固定带，让脊椎和肋骨并没有完全断裂，骨刺并没有刺向内脏，身体外部被墙壁刮倒，身体上下大概几百次挫伤骨折，但内部并没有遭受致命伤，所以依然能活着。” “在我看来这是远比幸运的不幸。” 索菲在轮椅上弹出身体分析着现在的状况，亦或者她是直接把话说给那名银发的少女：“就算身体内部的肾上腺素正在疯狂地分泌，也无法压下这股疼痛，反而会让你的神智保持着清醒，能以极端清晰的方式认知到身体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你现在应该有所体会了吧，自杀者都会后悔的原因，这就是主动踏入地狱的代价。” 被血污银发沾满的银发微微一抖。 “喂，照你这么说那应该是有救。” 亚尔林立马快步走到少女的身边，俯下身体轻轻地触碰女孩的肩膀，找到她的左手将手指轻轻地放了上去。 “还有脉搏，轻得吓人。撑住，呼吸，不要失去意识，我现在就去呼叫支援！” 此时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亚尔林的想法，只见索菲滑动着轮椅故意制造出金属摩擦声，她盯着亚尔林，亦或是银发少女：“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对自杀者的蔑视，亚尔林。将一个失去生之希望的生命从地狱中唤醒又能制造出什么？仅仅是怨念罢了，别忘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外界的救援赶到这里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这名少女在我看来最大还能撑着五分钟左右。”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让我看着一条生命在这里死去吗？你别搞错了，索菲！伊耶塔并不是一个士兵，也并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手，就算她犯下了罪孽，但也理应获得一次新的机会。你应该明白的吧，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看着无意义的牺牲。” 亚尔林将衣服脱下，撕下成条状，想要覆盖银发少女血流不止的伤口上，但在转眼之间，布料就被鲜血浸湿根本无法起到止血的作用。 “用我的力量能够救她，至少能撑到救援队到来。” 索菲冷静地说道，接着她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双脚无力的索菲在下一秒就摔倒在地面，她用上肢拖动自己的身体朝着伊耶塔爬去。亚尔林见状赶紧松开绷带，将索菲抱起放在伊耶塔的旁边，只见索菲将左手轻轻地放在伊耶塔的喉咙上，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像是在感受着她呼吸，她将身体朝前倾，向着伊耶塔的耳边说道：“如果你想要见到明天的太阳，感受到舒畅的海风，并原谅自己的罪孽，那就轻轻地捏住我的手指。” 短暂的时间过去，亚尔林在旁边焦急地等待，然后他看见索菲的笑容和她的宣言。 “我将以布罗肯的魔女之名起誓，遵守你的誓言。” 明日的太阳依然会升起。 后日谈-莉莉娅与神代浅香 ================================= 在天舟玛安娜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传闻当宇航员登上太空，从上往下俯视地表的时候，他最先看到的并不是长城，也不是斑斓城市，而是在太平洋的中心孤寂漂流的橙色小点，就犹如离群的萤火虫，孑然一身，但却又那么地显眼。 在一些人的眼中，比起一大群会发光还群魔乱舞的昆虫，果然还是一只在深夜之中独自摇摆的萤火虫更加使人怜爱，对吧？ 就像是此时，金发的美少女正独坐在街边的小摊，一人独酌，在天舟玛安娜中的霓虹夜中显得格外地独特与潇洒，也自然而然地吸引周围人的目光。但少女可不是普通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做莉莉娅，全名先不提，至少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可不是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美艳女孩，外表姣好，但却无法轻易盖住从内由外散发出的肃杀之气，简单来说，就是用肢体语言告诉着其他人，生人勿扰。 在凌晨两点却还在偷偷喝酒的女孩，要么就是无家可归的高中生，要么就是狠角色。 而金发少女的明显是属于后者，而其他游众为不惹是生非也只敢远观不敢近玩。 但此时又是一名极其异常的角色挤开人群，在灯红酒绿的环境里一眼就看到独醉的莉莉娅。矮小不善的少女将眼睛睁大，通红的面颊倒是发出灿烂的笑容，就像是看到可爱的东西一样，犹如小学生未毕业的的女孩就这样一手提着酒杯，依靠着自己犀利的身法穿梭在人群之中，最终敏捷地跳坐在板凳上。 没错，以她的身高这高脚凳还有点高。 “老板，一杯清酒。” 来者正是神代浅香，她举起一根手指向老板说道，看向旁边，盯着金发少女的面颊，她的脸上好像因为日晒一块微黑一块嫩白，在亮黄的灯光照耀下十分地明显。 “真是没想到，刚把绷带和石膏拆开就一个人偷跑到外面吃独食。” 神代浅香妖艳地笑了一下，用着胳膊肘顶了一下莉莉娅的身体，开玩笑地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七年之痒吗？” 莉莉娅无奈地歪过头，解释道：“娅丝敏为照顾我累坏了，我也憋坏了。我就趁着娅丝敏睡觉的时候悄悄从窗户翻出来，来做一点刺激的事情。” 理所当然的，莉莉娅也会等同地好奇为什么神代浅香在这里。 “那么你呢？天舟玛安娜虽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但一个小女孩独自夜行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更别说是来买清酒的。你看看，店主可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个，客人。天舟玛安娜不允许我们向未成年人售卖酒水，嗯...那个，如果是迷路的话我可以借你后台的座机....” 啪—— 神代浅香将手砸向桌子打断了店主的话，她用着墨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店主，接着将手中的身份卡犹如若无一般投掷出去，卡片的一角在空气的呼啸声中钉入后方的实木柜子把店主吓得后退一步差一点摔倒。 “姓名：神代浅香，性别：女，天舟玛安娜直属调查员，出生年龄是...。骗人，明明看起来比艾莉还矮，居然已经成年了。” ——至于艾莉是谁两个人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钉在柜子上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用手取下来就能阅读，伴随店主难以置信的声音，神代浅香这才满意地将手中的瓶子对准樱唇，如同男人一般豪爽地喝起来。莉莉娅侧眼看到酒瓶表面的名字，立马就猜到刚才的把戏恐怕不止在这一家做过了。 店主颤抖着双手从柜子里面拿出一杯清酒和小玻璃碟，一般来说清酒的度数并不高，通常在5-10度左右，口感香醇，微辣，甚至还散发水果的清香。完全不像莉莉娅手中的罐装啤酒那样重口味。对于儿童的话，只是小小的一杯并没有伤害，但就算如此，店主的眼里神代浅香依旧是一个孩子，把酒卖给她虽然符合规矩，但却过不了他的良心，最终，他还是从货架上拿出果汁倒在玻璃杯中推到面前娇小的少女。 “大晚上喝酒对女孩子不好，这一杯算是我请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苹果汁。” 神代浅香既没有嫌麻烦，也没有拒绝店主的善意，她将杯子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带着酡红的脸色开始索要更多的好处。 “关于我嘛，我原本的样子说不定比你想象之中还要表里不一。”神代浅香开始回答莉莉娅的问题。 “这个我知道，从最初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大和抚子般的女性。” “哼嗯。” 神代浅香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嘴唇抿了抿杯中的苹果汁。 “却又不像脱缰的野马，想必为了照顾你身边的那群不省心的家伙憋得很难受吧。” “我不会告诉娅丝敏这件事，你也不要向我的弟弟们透露我这位姐姐大人的本性，他们会失望透顶的。” “我倒觉得他们会放下心来，毕竟无时无刻都可靠的人反而会令其他人担心呢。” “哎啊，你的嘴真甜，姐姐大人我就奖励你一杯果汁解解酒吧！” 神代浅香犹如依人的小鸟一般靠了过来，将自己喝过一般的果汁推到莉莉娅的面前，接着她快速抢走金发少女的罐装啤酒一饮而尽，整个动作完全不超过一秒钟，实在是让莉莉娅难以想象娇小的身体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少的秘密。 比起这个，感觉到些许头晕的莉莉娅也明白自己是喝多，是时候来一杯果汁，但就在莉莉娅准备拿起果汁一饮而尽时，她的眼睛看向杯口，发现上面还残留着晶莹的水滴，想必这犹如水晶的颜色不可能是来自果汁，那么就肯定是.... 莉莉娅看向神代浅香樱瓣般的唇，被酒精腐蚀的脑细胞清醒了不少，金发少女还是放下杯子。 而这一举动自然是被神代浅香看到眼里，酡红的脸颊上生出一抹笑意，那是跟想要做恶作剧的娅丝敏一模一样的笑容，她凑近莉莉娅的胳膊，站在椅子的蹬腿上，往金发少女的耳边悄咪咪地问了一句：“你跟娅丝敏做过吗？” “哈！？” 莉莉娅的身体猛然一抖，就像是被电击器插入身体的鱼，把面前的吧台一震，一秒后，一抹完全区别于醉酒的红晕从少女的脖子蔓延到耳根。 “怎么...怎么可能，我跟娅丝敏都是女生的..” “哎啊，这可骗不了我？” 莉莉娅低下头，不甘心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她感觉到神代浅香早就把自己和娅丝敏看透，但却没有想到却被这么直接地捅了个穿。 “我从很久以前就感觉到娅丝敏别样的兴趣了，虽然娅丝敏自己很迟钝，没有发觉。看你的反应是还没有做过呢，很奇怪，你们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就剩下一层薄薄的砂纸没有捅穿，娅丝敏却是一个笨蛋，你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把她吃掉抹干净。” “当事人听到会生气的哦。” “果然是因为顾虑吧，因为是在战场，对吧。” 莉莉娅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战场里，强大的意志也抵不过飞来的榴弹，珍重的承诺也会化为一文不值的残骸，所以，比起等待约定必定被打破的那一天到来，从一开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不只是我，娅丝敏也是这么想的吧。” “哼，这就是不想承受伤害，所以放弃美好吗？”神代浅香嗤之以鼻，但她还是正眼看向莉莉娅，“但还让我感到惊喜，你的心中还是有着对娅丝敏的责任感。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把娅丝敏睡了还敢说出这种话，我就要踹你的屁股了。” 莉莉娅捂住自己的背后，心想着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地下隧道跟娅丝敏做过约定了。 “不过就算这样，你还是让我颇为意外。” “我还以为极东人都比较含蓄....” 一股寒气爬上莉莉娅的脊椎，她侧面而视，看到其他的神情出现在神代浅香醉醺醺的眼神里。 “在网上流传着一个小小的段子，是说父亲担心女儿喝醉后被丑男人拐跑，他就带着女儿来到酒吧，用了几瓶酒把她灌醉，最后告诉他最亲爱的女儿，她的极限是多少杯。我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就在前天晚上。不过，我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姐姐，结果你猜一猜？那个笨蛋可是用着炫耀的语气向后说了一些事情，嗯哼，刚好就跟你有关。” ——等等，面前这位幼女身材的酒量居然有那么好吗？ 莉莉娅虽然冷汗直冒，但还是禁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啊，不用担心，挑衅娅丝敏之后我悄悄把自己的酒杯变成茶水了，我可远比她机灵多了。” 微醉的眼神散发着黠气，这下莉莉娅终于知道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我...” 莉莉娅低下头，右手紧紧地握住杯子。 “我一定会保...” 神代浅香突然伸出手，试意莉莉娅不要说下去。 “你知道吗？娅丝敏从来没有兴趣，也没有天赋，跟亚尔林，希落隼，乃至杰西卡比起来反而更像是普通人。她没有喜欢的东西，没有在意的事物，就连她的青梅竹马都无法彻底打开她的心扉，自然而然，她从来都不炫耀，不做作，因为她原本的梦想只是变成维护和平的齿轮，能心满意足地死在某个战场上就是她脑海之中最好的结局。” “...” 莉莉娅低下头，从水面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蓝色的瞳孔，这让她想起娅丝敏。 “而现在她也终于找到停靠站，你和她的约定让娅丝敏可以停止奔跑，在路边的小树下歇息几分钟。” 金发的少女不语，而神代浅香却是滔滔不绝，不知这些话是说自己，还是说给莉莉娅。 “还有一件事情你错了，娅丝敏并不是因为身处战场才恐惧。一位曾经什么都没有的女孩，如今得到珍贵的事物，就像是把洋娃娃供奉起来一样，仅仅是看着心中就会涌现出满足感。她现在还不会索取，但总有一天她学会的，因为一颗名为欲望的种子正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将她变回正常的人类，这也多亏了你。” “我一定会保护她，以我的生命发誓。” 莉莉娅小声地说道，对她来说娅丝敏也何尝不是珍贵的宝物，让她从滞留六年的今日窥见明日的光芒，但大声地宣言实在不是莉莉娅的风格。 为证明自己的诺言，莉莉娅转过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神代浅香手中啤酒罐，随后直接扬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豪饮起来，五指用力将易拉罐捏瘪，狠狠地拍在桌面上，还留下一张联名的储蓄卡。深蓝色的瞳孔犹如猛兽一般盯着店主，甚至不用话语交流，老板就老老实实把下一罐酒递上去。 神代浅香瞬间就意识到莉莉娅已经变成老顾客了。 “酒后吐真言，唔姆，这句话虽然以我极东人的身份说起来有些奇怪，但看你一个人喝也怪寂寞的，加我一个！” 意识到事情不可阻拦的店主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把酒递给少女们后，伴随夜莺般的笑声与散发出的酒香。不知多久过去，两名少女终于耗尽最后一丝神智，额头撞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嘴里都嘟囔着家乡话再起不能。最终，店主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后台，轻车熟路地摁动座机，拨打了其中的一个号码。 等到娅丝敏和希落隼来救场的时候，莉莉娅与神代浅香早已依偎在一起如同婴儿般陷入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