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你根本不是巫女 作者：全是珈百璃 原始网址：https://www.wanben.org/94302822/ 封面图片地址：https://www.wanben.org/modules/article/images/nocover.jpg_276x384.jpg 简介：转生东京，成为巫女，开局一个破神社。本以为骗点香火钱，就能把神社做大，做强。却不想，这个世界很不安分！你们管那猫咪叫猫又，会咬人？管那只八头八尾的虫子叫八岐大蛇？对此少女一手撸猫一脚踩着蛇，表示：你们的脑子多半有问题，需要我来为你开个光！今天打折，... 下载时间：2023-01-15T18:01:24.561Z 本文件由小说下载器生成，软件地址：https://github.com/404-novel-project/novel-downloader 001 东京的小巫女 ========================== 五月初夏，东京。 毛毛雨形成朦胧的帷幕，在路灯的照射下变得极其虚幻，樱岛千花打着伞行走在雨中，只能隐约看见身边几尺。 “在深夜的东京，有着那么一段不起眼的马路，其名为通学路。” “那段路雨天能见度极低。” “据说那里埋葬着许多鬼火少年的怨念，若在雨中置身其中，你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哀嚎……” 转角处店铺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 樱岛千花抬头环顾四周，背后有车灯亮起，接着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溅起浑浊的泥水。 在转身看向的同时，樱岛千花的视线，恰巧停留在被车灯照亮的路牌上。 “通学路？” 没错，这段路是通学路。 正和收音机里播放的深夜灵异节目所说的那样，樱岛千花看不到这段路的尽头，仿佛与世隔绝。 这段被雨水肆虐的路，不知走了多久，她刚换上的崭新白丝，都已经被浸染地透薄一片。 但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仔细听，隐约中似乎又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和少年们欢呼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是幻听吗？ 不像是，那肌肤和丝袜紧贴着肌肤带来的不适感，令人生厌。 突然间，一晃神，前方传来重物碰撞的巨响，紧接着传来哀嚎。 那是一个人。 那个人如同被炮弹轰在身上，整个人往地上摔倒。 强大的力量让他继续翻滚了五、六米，不偏不倚的停在樱岛千花脚边。 他最后脸部朝下，手脚如面条般不规则地摔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或是由于和地面的摩擦，他的脑壳只剩下半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涂在地上的脑浆。 “巫女大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您看我这样……还有救吗？” 低头一看，正是那位“肝脑涂地”的男人，他抬起只剩下半边的脸，眼神空洞无物。 “有的，您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我现在就给你疗伤。” 樱岛千花眼中充满怜悯与心疼，她弯下腰，手同时探向绑在右腿的蝴蝶结腿环，摸到了蓝色的小卡片。 两人近在咫尺。 “谢谢、谢谢……” 仅剩的那颗眼珠子，从何空洞，逐渐狰狞，那半边脑袋也急剧膨胀，仿佛能吞下一个人。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看到了一道光……不，是他变成了一道光。 那道光芒如同夏日的花火，绚丽，但好景不长，一瞬即逝。 随后，周围漆黑一片。 那些喧杂的机车声，以及惨叫声都已不复存在，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发生了什么？” 樱岛千花吹了吹手中的符咒灰烬。 刚刚那道光是治愈之光没错。 是通过符咒施展，号称能够从死神手中抢人的治疗法术，按照既定的预想，这一招能够治好该男人身上所有的伤痛。 结果，他直接变成了光？ 难道说，是治愈之光的效果太好，直接送他去重开了？ “哎呀呀，没想到你也重开了，我应该是替你庆祝呢？还是高兴呢？不过最高兴的，应该是某个人吧？” 看着自己被那恶鬼溅了泥水的鞋袜，樱岛千花咧嘴冷笑。 说曹操曹操到。 大概过了十几秒，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11从北边驶来，开始缓缓减速，正好停在樱岛千花旁边。 樱岛千花也并不客气，合上伞，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解、解决了？” 见樱岛千花上了车，穿着酒红色西装，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面容稍微有点憔悴的车主立刻发动了车子，急匆匆地驶离了现场。 “是的骨川先生，如果不信的话，您大可下车亲自查看一番。” 话虽这么说，然而作为普通人的骨川是看不见恶鬼的，哪怕他和鬼面对面，也只是感觉到寒意和不适。 也许，还能有“幻听”？ “不、不用了……” 冷汗直流的骨川，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美少女的脸上表情——相当的冷静，完全没有大战后的如释重负。 骨川一边感叹不知这个少女是心大还是真的有那个实力，一边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准备取出事先谈好的酬金。 然而就他转头时，他发现—— 原本坐在副驾驶的樱岛千花，静静地睁开眼，眼中泛着红光。 那不是原本的眼球颜色。 在眼球中浮现的，是如同血液般鲜红的爱心——被一刀两断的爱心。 “……！” 骨川瞬间感到背脊发麻，他那摸进口袋的手，一时间竟然被卡着抽不出来。 他那两条腿，也好似被通电了的青蛙腿，一直抖个不停。 “巫……巫女大人……您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 少女反而狰狞地龇牙而笑。 “难、难道说……？” 骨川下意识地接话，他的那颤抖不止的手，已经连方向盘都快握不紧了。 “哎，难道说骨川先生没见过巫女用法术的后遗症吗？” 樱岛千花轻描淡写地说道，接着从早已放在车上的包包里取出随身化妆镜，欣赏着自己那像鬼一样的瞳孔。 “这、这样的吗？” 得到看似合理的解释后，骨川那绷紧到极致的心也放了下来，“刚才我都快被你那副模样吓死了。” 他的脸上布满了阴云，也不知道是被恶鬼吸食了精气，还是对樱岛千花的行为不满。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终于是从口袋里数出了几张钞票，又从下往上瞄了樱岛千花一眼。 少女的双脚穿的是小皮鞋，双腿被脏兮兮的过膝白丝裹着，再往上，是红色的百褶裙和上衣。 这看起来是魔改版巫女服装。 和上一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由于需要战斗，巫女的服装已经朝着轻装上阵和时髦的方向演变了。 骨川的视线继续往上移。 下一刻，他将会看到如牛奶般丝滑的稚嫩脸蛋，以及那胜似黑缎的及腰长发！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然而，这个巫女有点吓人。 这家伙，该不会是骗子吧？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女很不对劲，完全是一副没有战斗过的样子。 但惧于她那双诡异的红瞳，而且自己开的还是豪车，骨川也不好找理由拖欠除灵钱。 只得把数好了的钞票递过去。 樱岛千花点了点头，接过来拿在手里的赫然是十五张一万日元面值的钞票，数量不对。 见到坐在副驾驶的少女数钞票的动作缓慢下来，骨川彻叹了一口气： “我那位故人大概给您带去了不少麻烦，多出来的那五万块，就当做是赔偿您的精神损失费吧。” 所谓故人，指的是刚才那只鬼。 而樱岛千花，则是这位名字叫做骨川彻的车主请来的巫女。 据了解，那只鬼生前叫做中村悠一，他和骨川本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人是在机车的圈子认识的。 可问题就出在机车上面。 在几个月前的雨夜，骨川和中村一起遭遇了车祸。 骨川伤的不是很重，只是治疗了几天就出院了。 但是中村就没这么幸运了。 两人骑着的那辆鬼火摩托车，车的轮胎都飞出了好几米远，更别说，那坐在后座的中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魔幻了，在骨川参加了中村的葬礼后，生活上的麻烦接踵而至。 他经常能听见机车和鬼火少年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起初他并不是很在意，认为只是自己没休息好而产生的幻听，久而久之，他再也受不了了。 于是求助寺庙。 寺庙说他是被邪祟上身，需要找到邪祟本体所在地，做上一场法事才能破除邪祟。 可哪有这么简单？ 那个邪祟只有雨天才会出现。 可是到了下雨天，寺庙和神社的法器沾了水，就全都失灵了。 几经波折，骨川找到了樱岛千花。 然后就有了刚刚的战斗。 说起战斗，作为美少女，看到中村那个令人反胃的惨状，难免会生理不适。 能够不在车上呕吐，已是极限。 所以她现在尽量看向车窗外的景色，让自己分心。 又过了好几个路口，车终于开到了地点，樱岛千花拿起沉甸甸的钞票，准备下车。 感受到钞票的重量，再加上吸入了雨后清新的空气，樱岛千花的心情有所好转。 望着渐行渐远的保时捷，樱岛千花晃了晃手中的钞票，视线移向背后的鸟居，看到了茂密的小树林。 千羽之森。 以及，看到了鸟居后面的神社。 002 东京的小神社 ========================== 是的，她是个穿越者。 从地球，穿越并重生到这个名为蓝星的平行世界。 这里虽与曾经的地球很是相似，但已经不是原来的地球。 这里同样是一百多个国家的格局，历史进程也只有一点点偏差，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名为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 上一世，她不是巫女。 却是个很喜欢巫女，喜欢二次元的青年，在全国各地的漫展上，你总是能看见她cos巫女的身影。 如今美梦成真。 只是这个世界，和原本的地球不太一样，这个世界有鬼。 这不是“理论上应该存在”，也不是“人对未知的恐惧”，是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青少年，樱岛千花算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原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以及各种所谓的灵异事件。 迷信是无知造成的。 但这不影响她喜欢二次元。 可问题是，哪怕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在经历穿越重生之后，也会有所动摇吧？ 首先，她的家族有神社产业。 她也是家族中这一辈的独女。 所以在八岁的那年，她受到了“神”的注视，成为了巫女，开始当接班人。 自那以后，她总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存在，在搭乘电车去上学的路上，亲眼看到一个“女人”搀扶着西装男走向月台。 列车随即进站，发生惨剧。 车祸现场，乱作一团的人群只知道打出紧急电话，对“女人”视若无睹。 在列车的钢轮下，那安然无恙的女鬼似乎很久没吃饭了，她像一只饿狼，趴在地上疯狂舔食着某种力量。 樱岛千花看着于心不忍。 果断掏出数张符咒，凝聚起全身上下的神力，给那个女鬼送上了一顿免费的神力盛宴。 显然，这个世界存在着鬼。 相对应的，也应该存在着各种神佛，樱岛千花所在的神社，供奉的正是掌管丰收和幸福的稻荷神御馔津。 樱岛千花当了这么多年的巫女，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神，就这样，她在家人的庇护下长大成人。 严格来说她还不算“成人”，她现在的年龄只有十四岁，身份是雾丘中学的学生。 按理说，穿越了，还成为了智慧和颜值并存的美少女，应该是多倍的快乐。 一开始她心情是还算不错的，要知道穿越本身就是一种金手指，利用时代和认知的差距，可以抄书抄创意抄理论，进而成为人上人。 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很快她就发现，地球有的作品这里几乎都有，甚至各种文学作品的作者，都和地球的一致。 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她，可谓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时代优势。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她貌似没有系统！说好的穿越者的标配呢？ 她还是很期待系统的。 比如什么《最强巫女系统》和《巫女成神系统》之类的，随便来一个都好。 只可惜，什么都没来。 既然等不到系统，文抄公也不太现实，那就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东大，同样能做人上人。 思索着，樱岛千花抬起脚，踏上了鸟居下的第一级台阶。 现在的时间来到了午夜零点，街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 登上台阶后，樱岛千花的视线越过象征着区分神界和人间的鸟居，看到了在尽头的神社。 位于千羽之森的，千羽（稻荷）神社。 樱岛千花借着月光向前。 在跨过鸟居的同时，位于小道两侧的石灯，如同自动感应似的，齐刷刷地燃起灯光。 在樱岛千花向前的同时，旁边石灯上写着的“御神灯”字样，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稻荷灯”。 尽管看灯表演了无数遍，樱岛千花仍然不禁在心里称赞，感叹有神存在的世界，有如此多的奇迹。 在御神灯的照耀下，尽头那红黑风格的神殿，映入眼帘。 神殿的神龛只供奉了一把弓，其名为稻荷神弓，传说中是稻荷神御馔津曾经用来射杀恶鬼的神器。 在神殿前的左侧，有一座叫做神乐殿的建筑，平时她就是在那里跳舞的。 神乐殿的旁边有一座小型建筑，它叫作社务所，是类似于办公室的存在，平时她就在那接客，承接口嚼酒、灭鬼、驱灵、祈福和开光等业务。 在上一个世界，樱岛千花就听说过口嚼酒这种听起来就很不卫生的酒，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久而久之，她就发现，由她酿造的口嚼酒，实在是……太好卖了！ 千羽神社目前在售的口嚼酒规格为一百毫升，每瓶的价格为五千日元，这样的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那些人在图什么呢？ 据沙雕网友的不靠谱分析，口嚼酒不仅能辟邪，更是有所谓强身健体和美颜美容的作用。 每次看到这些答案樱岛千花都想试一试，只可惜她没到喝酒的年纪，也就无从证实口嚼酒的功效了。 在神殿右侧的是绘马挂，上面挂满了人们向神许的愿望，即使，不一定能得到神的回应。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这些必要的设施外，手水舍，拜殿，塞钱箱等设施也应有尽有。 樱岛千花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眼神微妙地看向已经入睡的校园。 说起来，千羽神社不算大，却坐落在重要的地段，尤其是得到了（私立）雾丘中学的流量加持，神社并不缺香火钱。 在神社的对面，坐落着——公主也入学，号称东京排行第一的女校，雾丘中学。 同一时间，有辆黑色的奔驰车悄无声息地驶来，停在鸟居后面的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一人，再次环视了周围的环境。 “大小姐！” 那人朝这边喊道。 那是一名年龄大约十八岁，扎着马尾辫，身穿朴素工作服的女性。 “大小姐，这么晚了……” 那人看了看手表，再次说道。 “好，回家吧。” 樱岛千花面向那人说道。 借由这样的一句话，将自己巫女和大小姐的身份做出了切换。 眼前这位女性叫做稻津里美。 是的，正如稻津里美所说，樱岛千花其实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即所谓的千金大小姐。 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千金。 她父亲是樱岛集团的总帅。 樱岛集团涉及银行、汽车，航空等行业，旗下足有上千家子公司，总资产更是超过三千兆日元，是名副其实的东京第一大财团。 母亲则是父亲的副手，两人整日形影不离，或许是有了稻津里美这个女仆式大管家，又或是她自幼就懂事，父母鲜有过问她的日常生活。 倒不如说，就是放养。 有房有存款，父母双忙。 还有个女仆式大姐姐。 这开局就是人生赢家啊！ 可作为一名穿越者，并不能因为投了个好胎，就不思进取，当个混吃等死的千金大小姐！ 不努力，就只能继承家业。 倘若是做个废物大小姐，那么家业被败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穿越者不能胸无大志。 别忘了，她的口嚼酒是很好卖的！ 樱岛千花悟了！ 终于认清了自己穿越的目的。 以一己之力，救世人！ 反正做巫女也很赚钱，不过是在台上跳几支舞，卖点口嚼酒，顺便骗骗大小姐们的香火钱，哪怕不需要拼爹也能过得很滋润！ 她所任职的千羽神社是家族的旗下产业，早年交由稻津里美打理。 稻津里美是她的远房亲戚，在很早之前就被招入樱岛家麾下，充当樱岛千花的“母亲”、“女仆”，“保镖”等身份。 在十四岁那年，也就是今年，神社的实际负责人换成了她，仍属樱岛集团旗下。 千羽神社只有她一个员工。 千羽神社的事务不多，只要一个巫女，就能维持神社的日常运转了。 003 东京的大小姐 ========================== 清晨，闹钟没响。 樱岛千花醒来时，发现阳光已经从窗外照射进来，明晃晃，有些刺眼。 困乏地睁开眼，樱岛千花揉了揉太阳穴，抬起手腕看表。 “现在几点了？” 昨天晚上回到家稍微洗了个澡就睡了，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早上八点，学校很快就要打铃了。 或许是昨晚驱动了法术，她一晚上都睡得很沉，如果没有其他干扰因素，一觉到中午都没问题。 其实她不想睡太多。 反正她没有长身体的烦恼。 自己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六二，体重接近四十千克，在这个年纪算是还可以的数据了。 她更想要学习。 说到学习，就不得不提起她那个常人无论如何都难以企及的优点——几乎过目不忘。 并且，这个过目不忘仅适用于学习能力，对于一些生活中的烦恼，她很容易就忘却。 或许你今天和她吵上了架，在过了一晚上，她就能抛诸脑后。 这也是樱岛千花为什么发现自己穿越后，还能那么爽快地接受事实，和土著人一样正常生活。 同时这个优点，也让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这妥妥的学习机器啊！ 所以，没有系统也无妨。 优等生不需要系统！ 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樱岛千花在成为巫女后才有机会接触到符咒和神力这种概念。 神力，顾名思义是“神之力量”。 那是一种受到上神注视后赐予分享，并能以凡人之躯承受的力量，被神注视后可以使用符咒驱动各种法术。 神力无色无味，不可被直视，但能被巫女感受到——被神注视时，仿佛大口大口地喝水，直到那股暖流遍及全身。 除了上神赐予分享外，另一种提高神力的途径，便是除灵了。 除灵并不简单而且得到的神力不多，极少巫女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她们接到委托。 樱岛千花无法计算自己有多少神力。 但是，她知道自家的神肯定很强。 神的力量，大部分来自于神社的香火，香火越多，理论上那位神越强。 这里所说的“香火”，不是指的香火钱的金额和数量，而是前来神社参拜这位神的信众的数量。 换言之，神力来自于人民。 神社对香火钱金额并无硬性规定，但在日本的神社参拜祈福时，一般人只投五日元作为香火钱。 这是出于日语里的“五元”和“结缘”的发音相似，投币代表着你和神结缘，大神社仅靠这个都能赚到不少。 只是苦了那些小神社。 千羽神社有所不同，除了五日元的面额外，你还可以看到五十元，五百元，甚至五千元的香火钱。 这都是拜那些大小姐所赐。 神力并不能提升体魄。 但可以像魔法一样创造奇迹。 像是凭空捏造火球，施展各种结界，瞬间移动，甚至是空间转移，只要你的神力够强，就能轻松做到。 只是当时樱岛千花年纪尚小，也只是一名兼职巫女，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法术，对法术的了解，仅限于治愈之光。 而且也几乎没有适合她的法器。 像其他巫女那样拉弓搭箭？ ——这看起来倒是很优雅，然而八岁的她根本拉不开弓弦。 又或者来个拔刀斩？ ——日本刀还是很沉重的。 至于其他的例如神乐舞铃的法器，上一任千羽神社大巫女稻津里美是这样解释的： “不行不行，大小姐的神力太薄弱了，驱动不了这些法器，乱来的话，会伤筋动骨的。” 为何长刀和弓没这些要求？ 对此，稻津里美解释道： “冷兵器算不上法器。” “冷兵器还有物理伤害能力，哪怕是神力薄弱，也能物理伤害强强结合，同样可以对邪祟造成伤害。” “神力薄弱的莽夫才用冷兵器。” 这句话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在听到“莽夫”两个字后，作为美少女的樱岛千花就被劝退了。 换言之，也就只剩下符咒了。 以符咒驱动治愈之光。 由于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掣肘，她在神社里兼职这么久，就仅学会了治愈之光，还有口嚼酒和神乐舞等生活技能。 “千花，你起床了吗？”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樱岛千花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机械性地做出了回应。 “起了。” 随后，门被打开。 “时间不早了，我来给大小姐换衣，梳头，把早餐吃了，我开车送大小姐去上学。” 见到自家大小姐仍未起床的稻津里美竟一气呵成说出这番话。 “不用，我自己会来。” 樱岛千花看着准备把自己像洋娃娃一样梳妆打扮的稻津里美，半思考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对于一般女孩来说，到了十四岁也可以独立自主了，而她理论上更早就可以自己做这些。 只是担心别人发现自己是什么所谓的神童转世，在还小的时候，她也就勉为其难地配合这些。 而稻津里美的所作所为，就有些过于负责了，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固守旧社会的等级观念。 “也不知道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樱岛千花总是这样吐槽，这样的吐槽，她只对这一世的父亲还有叔叔们等长辈吐槽过。 稻津里美则是一笑而过。 樱岛千花走进浴室里刷牙洗脸，然后换上jc冬季制服，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再洗个热水澡，可惜没时间。 然后抓过桌上的面包，咬在嘴里，拿起牛奶，又顺手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干瘪书包，就出门去。 家距离学校不算远，骑车也就十来分钟，除非下雨等恶劣天气，樱岛千花一般选择骑车去学校。 ——运动是很有必要的。 千代田区清晨的街头，就已经人山人海，有表情忧愁的西装社畜，也有三五成群的中学少女。 为了避开人群，樱岛千花习惯走河边的小道，这条路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 只剩下几个学生？ 樱岛千花下意识看了眼手表。 学校迟到的底线是上午八点二十分，现在的时间来到了八点十分。 樱岛千花四处看了看，抿起小嘴。 她在自行车上微微起身，屁股离开座椅，同时快速踩着踏板，摇晃着车辆加速起来。 在神社当巫女、骑自行车上学、又因为上学快迟到了而公然摇车，一切与千金大小姐的形象相差甚远。 不过，这并不是她的特色。 在她附近的那些身穿深色上衣和灰色百褶裙的学生们，给人的印象也是如出一辙。 像是在轻小说里所描写的那种把钢琴当成专长的典型千金大小姐，哪怕是在东京名列前茅的名校里，也是相当稀有的物种。 经过了几个呼吸的摇车，樱岛千花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学校——雾丘中学。 004 东京的中学生 ========================== “哇，第一节课是物理课啊！” “真不想上渡边的课啊。” “还有啊，听说那个怪大叔又出现在那路地铁上了，你们可得小心点！” “真的？好可怕！” 临近上课，二年一班。 一成不变的早上，在班会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是最热闹的，有大大咧咧的女生坐到了桌子上。 樱岛千花坐在教室内，单手托腮，看着外面急急忙忙赶在响铃之前跑进校门的学生发呆。 “千花，放学后你有空吗？” “什么事？” 樱岛千花仍然保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歪着脑袋看向前桌。 前桌是一个女生，她叫佐藤阳葵。 似乎正如其名，这是一个看起来就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少女，平时性格比较活泼开朗，极其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和樱岛千花这个后桌更是无话不说。 “听她们说，学校附近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章鱼小丸子，很多女生都去试吃呢，放学后我们也一起去吧？” “可以。” 樱岛千花想都没想就答应，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于是补充了一句话： “你们神社抓到那只狐狸了吗？” 在听了这番话后，佐藤阳葵缓缓摇头，双马尾随之左右摇曳。 “唉……没有的，而且昨晚那邪祟又出来作孽了，听说受害者还是一家公司的高管。” “那只狐狸”是最近的都市传说。 相传其是一位遭遇出轨而心生嫉恨的白银姓贵妇受到其饲养的狐狸所忽悠，而与狐狸合二为一变成的狐妖。 白银嗜血成性，其擅长伪装容貌，目的是为了报复前夫。 但鬼迷心窍的她，已经无法分辨前夫的模样，只是展开“地毯式”杀戮——专挑路过的无辜豪车司机下手，上车后挖出他们的心脏吃掉。 白银狐最早出现在一个月前的东京千代田区系守町，也就是樱岛千花现在所在的区域，这片区域的主管神社是系守大社。 佐藤阳葵正是系守大社的巫女。 “这个月已经有五个受害者了，白银狐每次作案之后都很快离开现场，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痕迹，我们神社对此一筹莫展。” 佐藤阳葵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心累，干脆整张脸趴到桌子上。 这也难怪。 白银狐是穷凶极恶的怨念妖怪，据说在前段时间里，就当着其他神社的神官的面行凶，还将拔刀相助的神官给重伤了。 哪怕是系守大社这种大神社的巫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拖住白银狐直到增援力量的到来。 就这样，白银狐在系守町制造了多起杀人案，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如今仍逍遥法外，赫然成了法外狂徒。 上课铃声如期而至，教室内学生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佐藤阳葵也重新坐端正，等候老师进来。 “啊，先不说了，上课了。” 上午第一堂课开始，戴着眼镜，胡茬都没刮干净的男老师走进教室。 “同学们，都回到座位上。” 学习使我快乐。 哪怕是穿越者兼即将继承家业的大小姐，又或者是神社的巫女，也一样要继续上学接受教育。 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业，坐在这间教室里，就应该为自己负责。 上午第一堂课结束，老师离开以后，教室内出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有学生推开桌椅往门外走。 “千花，一起去洗手间吧？” 然而还没等佐藤阳葵转过身来，邻桌的女生就抢在这之前带着笔记本凑了过来，满脸讨好的笑容。 “樱岛同学，老师刚刚讲的这道题我听不明白，你能给我解答一下吗？” 上面的用娟秀的文字，写就一本工整的笔记，看得出这女生上课很认真。 眼前是一位戴着眼镜，留着短发，二八分的刘海刚好遮住眉毛，看起来挺文静的女生。 只是看上去她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带着少女那不好意思的怯怯。 这位女生叫做近卫绫。 或许是平时的成绩就很不好，近卫绫总是换着方法来抱着樱岛千花的大腿，达成一起学习的目的。 像这样的女生还有很多，樱岛千花不胜其烦，却也没有理由拒绝别人——自己可是学园考试永远学年第一的好学生。 “没问题，我正好做了笔记，就算是你也一定看得懂的，给你。” 樱岛千花说着递过自己的笔记本。 “好的！” 近卫绫兴奋地接过了本子，那位天才少女也已经起身出门，然后突然一愣。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要知道平时，樱岛千花都是用那犹如清泉流淌的声音，和自己坐到一起，并且手握着手，在纸上圈出知识要点。 近卫绫欲哭无泪。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上完洗手间，在上课铃响起之前回到了教室。 快乐的时间稍纵即逝。 眨眼间，就到了放学时间。 “千花，我们去吃章鱼小丸子吧！” 灿烂的笑容，佐藤阳葵和往常一样背起双肩书包，“啊，我已经闻到了那阵飘香了！” “好。” 樱岛千花点头，也提起单肩书包。 由于两人都有巫女的工作，所以她们在放学后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两人也都顺路，放学后一般都是结伴回家。 樱岛千花本身也是个“吃货”。 或者说，有谁不想和美食交朋友呢？ “哗啦啦！” 在洗手间冲完水，樱岛千花望着马桶旋转的水流，目光微凝。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变成怪物？” “奇怪，明明只是上个厕所，为什么我却这么多感慨？” 樱岛千花推开厕所门，看见了在女厕所门口玩手机的佐藤阳葵——扎着双马尾少女，笑容逐渐严肃。 “阳葵，怎么了？” “千花，我有事要和你说。” 佐藤阳葵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她拉起樱岛千花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来到厕所一角，然后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是确认周围一个旁人也没有。 接着，她贴近樱岛千花的耳边说道： “我接到通知，就在刚刚，我们町发生了一起较为严重的车祸，或有鬼怪涉及其中，需要我前往确认，来不及召集其他巫女了，你可以陪我去吗？” “行。” 樱岛千花想都没想就答应。 话说回来，佐藤阳葵是这学期才和樱岛千花成为同学的，两人认识的时间不过一个月，平时只在学业方面有过交流。 双方也未曾合作除灵，须知单凭藤阳葵的能力水平，对付一些小妖怪是绰绰有余了。 这也与是否信任对方无关。 除灵这种工作，终究是有风险的。 而且在佐藤阳葵的眼里，后桌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小神社的巫女，或许根本就不具备除灵的能力。 只是如今，佐藤阳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帮手，而樱岛千花也想看看大神社的巫女是如何除灵的。 两人一拍即合。 005 大小姐也当巫女 ============================ 黑烟冒起。 黑色保时捷在冲撞上护栏后停止，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车体严重变形，司机被卡在车里一动不动。 司机的头颅被融化，脑浆顺着脖子流落到酒红色的西装上，胸膛已经被挖了一个血窟窿，血腥味弥漫着整片空气。 两名中学生模样的少女越过警戒线，进入车祸现场，路上的围观人群都不禁转头看她们。 会引起注意也很正常，要知道她们穿着的那件可是东京的明星学校雾丘中学的制服。 以气质和优雅著称的大小姐们，即便是在人群里也异常的显眼，只是这两个大小姐，却一脸淡定地靠近血腥现场，自然会让人觉得惊讶。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巫女？ 大小姐也当巫女？ 一个个猜测不禁在人群中萌生。 警戒线内，樱岛千花的脚步在保时捷残骸前停下，她的表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肃起来。 酒红色的西装？ 黑色保时捷？ ——仅仅是这两个关键词，就化作极其微妙的信号冲击着樱岛千花的心灵。 难道骨川彻……死了？ 樱岛千花有些惊讶。 明明昨晚还活蹦乱跳得像个青蛙似的大男人，说没了就没了？ 生命无常呀！ 只可惜，她却不能为这位横死街头的前雇主做些什么。 在神教中，只有活着的人方能参拜神社，死人等超自然的存在是不能靠近神社的。 神光无眼，很容易误伤他们。 葬礼超度等后事，通常在寺庙。 那么，骨川彻是怎么死的呢？ 系守大社和警方存在着合作关系，作为系守大社的巫女，佐藤阳葵从警方那里得到了一些可靠的情报。 他们调取了沿途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显示，该车辆在与护栏发生碰撞前，车内的骨川彻曾和坐在副驾驶座的一名女子发生扭打。 车祸发生后，那个女子凭空消失了。 类似的离奇案件并不少见，而包括警方在内的普通人均难以察觉到鬼怪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鬼怪却无时无刻在影响着人类的生活，他们轻则吸食人类的精神，以人的各种情绪等作为食物。 重则伤人杀人。 像这种涉及鬼怪的案件，通常都难以用科学来解释，给调查取证带来困难。 樱岛千花默默地看着警方办案。 警察也是普通人，他们不像巫女那样受到神的注视，也就无法使用法器作为侦查手段。 为了处理这种离奇案件，各地的大神社和警署警视厅都有合作，这类神社也被称为“区域主管神社”。 系守大社的主管区域是系守町。 警方仍在等待佐藤阳葵的结论。 那个来不及换上巫女制服的jc少女，此刻正戴着口罩，蹲在损毁的保时捷前观察，时不时还用手机拍照。 手机是很常见的水果手机，在手机镜头的上方，还加装了一个又粗又黑又长的外置长焦镜头。 佐藤阳葵用手指轻轻地按压在外置长焦镜头上方，这样一个细微的操作，却有着大不同的讲究。 平常人看不出异常，作为巫女的樱岛千花却可以，她能感受到那个外置长焦镜头有神力流动。 这镜头是开了光？ 还是说，镜头本身就是法器？ 无论答案是什么，总之这块外置长焦镜头可以拍摄到鬼怪的痕迹，对吧？ 可是，樱岛千花上网冲浪这么久，却不曾见过任何能证实鬼怪存在这个世界的视频或图片，这又是为什么呢？ 片刻之后，佐藤阳葵似乎是得出了结论，她站了起来，还没等樱岛千花开口，在一旁的警官却先开口了： “怎么样，有结论了吗？” 佐藤阳葵瞄了一眼那位警官，用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到两人面前。 “我想，这起车祸的凶犯可能是那只白银狐，这个推测除了‘证据’，还有她的鬼力……我很熟悉。” 樱岛千花注视着照片数秒。 照片似乎是骨川彻的指甲特写，在他的指甲中残留着几撮动物的毛发，除了这些，画面中还有几道黑色的粗糙线条。 樱岛千花很清楚那些粗糙线条就是残存的鬼力痕迹，这些平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线条，她裸眼就能看到。 那位一起围观的警官，在得知的确有鬼怪涉及车祸后，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接下来的工作，似乎就和佐藤阳葵无关了，她只要把相关资料发送给上级，就算是完成了一名巫女的工作。 两人离开现场回到自行车旁边。 “千花，你看这是什么？” 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突然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上面存放了照片中所看到的动物毛发。 “是返魂线香吗？” 作为一名巫女，樱岛千花除了学习自己神社的法术外，在上网冲浪时也了解过一些奇特的除灵手段。 所谓的返魂线香，指的是用从鬼怪身上取得的皮毛残留物，做成一个人形娃娃放在线香附近熏染。 人形娃娃被线香熏染如同对应的鬼怪被线香熏染，线香会对鬼怪进行骚扰，令鬼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线香的持续攻势下，鬼怪往往会主动找到返魂线香的位置并试图破坏。 佐藤阳葵并不打算立刻放置线香。 放置线香需要合适的位置，它不能放在神力旺盛的神社，普通鬼怪可不敢直冲还有香火的神社，那样它只会死得更快。 线香也不能放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这是因为一旦开战，很容易造成经济损失，也可能伤及无辜的人。 神力与鬼力有所不同。 纯粹的神力无法对人类施加任何程度的影响，哪怕是治愈之光这种恢复法术，也无法影响人类的肉体。 然而，神力可以间接伤害人类。 只需很简单的手段——把足够大的神力在一瞬间施加到楼板上，哪怕是摩天大楼也会崩塌，从而杀死待在大楼内的人。 在这个人和鬼神共生的世界，用神力杀人的案例，也并不是没有。 “是的，我打算今晚退治白银狐，地点的话，就在我们学校的操场，千花你要一起吗？”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地点的确是学校的操场，那里环境熟悉，场地足够大，夜间也没有闲杂人等。 之所以佐藤阳葵会邀请樱岛千花这位局外人一起除灵，是因为她在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若是和同事一起招摇过市的话，会不会吓跑白银狐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退治白银狐功劳肯定给不了自己。 自己一人战斗，担心有意外。 那么选择和樱岛千花并肩作战呢？ 自己至少能拿到一半的神社方面的奖金，更为重要的是，神社方面的功劳自己能够独揽！ “好啊！” 樱岛千花心直口快就回答了。 樱岛千花不知道佐藤阳葵的小算盘。 但是，自己在厕所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除灵，没有拒绝的理由。 双方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006 塞钱箱 ====================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两人，在试吃了章鱼小丸子后，又逛了一会儿街，才骑车各回各家。 时间是傍晚六点。 透过千羽之森的夕阳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投下一片昏黄的晚霞，吃力地照射着少女的脸颊。 樱岛千花把自行车停靠在神乐殿旁，揉了揉脸，抿着嘴拉动嘴角，做出职业假笑，向周围看去。 神社空无一人。 “……没人？” 樱岛千花又往四处看了看，默默收起笑容，先到社务所放下书包。 然后拿起白色衬衫、红色百褶裙、过膝白丝袜，穿上。 双手伸到脑后，把刚刚解开的及腰长发拢起来束住再对折，以巨大的金色发夹固定住。 打开热水壶，洗净透明玻璃茶杯，往里头倒满麦茶。 回到神乐殿。 从殿内的桌下取出一根漆黑的木棒。 这是一根缠有“之”字型纸条的木棒，它被称之为“御币”，这是祖传的驱魔棒，进可打妖怪，退可打小偷。 御币之前一直由稻津里美执掌，樱岛千花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在继承神社之后，御币自然而然的也被她继承了。 那么，这玩意要怎么使用？ 稻津里美并没有教过她呀！ 只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驱魔棒就算姐姐不教你，也应该可以自然使用的，简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就像是人天生会睡觉那样。” 在神乐殿内，樱岛千花跪坐下来，单手握着御币，开始闭目养神。 不仅仅是御币，像弓和日本刀，还有神乐舞铃这些，她统统都不会。 不对，神乐舞铃也不能说不会用。 但这种“会用”，也仅限于在神乐殿的舞台上尬舞。 稻津里美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些法器都要她自学吗？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樱岛千花睁开眼睛，望着眼前尚未泡好茶，又朝四周看了看。 神社还是没有客人。 于是放下御币，走到墙角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千羽神社的规模还是小了些，人气也不算高，不说远在涩谷区的明治神宫，就算是在千代田区，千羽神社也排不上号。 而且千羽神社位于森林内，只要有一天不打扫，神社的庭院内就会堆满枯枝落叶，影响社容。 放学后的神社还能见到几个来祈福的女生，在进入傍晚时分后，神社就没什么参拜客了。 或是由于刚接手神社没多久，樱岛千花几乎接不到除灵的委托，算上昨晚那个，才是第三个。 赚到的几十万，也早已花光。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慌。 她是谁呀？ 她可是樱岛财阀总帅的独生女儿，可谓东京的“公主”，她继承家产成为东京的“女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正因如此，她可能算得上是千羽神社历代巫女中最没危机感的一位，而且疏于修行，掌控的法术是寥寥无几。 巫女的神力和上神及自己的修行努力程度有关，若樱岛千花能够努力修行的话，现在应该能战五个见习巫女，但很遗憾—— 疏于修行，神力薄弱，整天过着喝茶扫地的闲日子——这便是千羽神社现任大巫女，樱岛千花同学了。 扫完地，樱岛千花开始清点绘马神签御守等物品，比起除灵的费用，这些算不上大头，但也不可小觑。 御守，指护身符。 御守外表是一个精美的小布袋，里面一般装着写有神明名字的木板或纸片，千羽神社御守写的是“稻荷大明神”。 不同御守的价格也不尽相同。 千羽神社的物价偏贵，像是最便宜的是招福幸守，都要两千日元。 要说贵的，当属辟邪御守。 这种用透明袋子装着的粉色御守，在千羽神社的售价为九千日元。 “请问神官大人在吗？” 背后传来了声音。 原本要朝神乐殿迈出的脚不得不停下来，她回身望去。 “你好，我是千羽神社的大巫女，您是想要祈福还是参拜神社？” 樱岛千花满脸堆笑，她美眸在来者全身上下流转，从衣着打扮和气质来判断对方的“需求”。 来者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黑色的头发向后梳拢，身穿纯白西装和看起来很昂贵的皮鞋。 但是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球布满血丝，他的眼角甚至带着一些乌青。 “……大巫女？” 来者捂了一下乌青的眼角，眼前一亮，在看到樱岛千花那稚嫩的脸蛋后，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年轻的大巫女……我想求一个御守。”男人追加说明，“我要那种能辟邪的。” 樱岛千花回到社务所，随便挑了一枚粉色的御守，捧在手里递过去：“谢谢，请付九千日元，记得不要打开哦，打开就失去效力了。” “……九千？” 男人的语气有些迟疑，动作却毫不迟疑，他把一张一万元大钞递过来，在找回零钱后，他也离开了社务所。 他似乎没有要立即离开神社的意思，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朝绘马挂走去。 是来神社拍照参观？ 还是想偷东西？ 樱岛千花捏紧了手中的御币。 看向同在那边的塞钱箱。 那男的该不会想打塞钱箱的主意吧？ 塞钱箱被盗并不是没有先例，就在今天早上，就有一则新闻说无业游民把某神社的塞钱箱偷走了。 无论那男人想干什么，但是如果他敢动千羽神社的塞钱箱，那么，明天他的眼角绝对不会只有一处淤青。 天色渐晚，太阳就要下山了。 现在的时间已过七点。 在神乐殿跪坐，惬意地喝着麦茶的樱岛千花，这时透过手表看到了佐藤阳葵发来的消息。 樱岛千花随即起身，绕着神社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一直绕到手水舍的旁边，才发现他。 “喂，神社夜里虫子多，你没别的事的话早点回家去吧！” “好，好的。” 男人连连点头，仍没要离开的意思。 来者是客，樱岛千花没有理由强行送客，眼下佐藤阳葵马上要到达地方，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和这男人浪费时间了。 007 移动神社 ====================== 神社外，佐藤阳葵已如约而至。 她穿着较为华丽的巫女装束，除了白衣、肌襦袢、绯袴、红纽草鞋这些基本装束外，还穿着一件叫做“千早”的外衣。 千早，指印有鹤松纹的薄外套，一般在跳神乐舞或举行仪式的时候才穿。 她头上还戴着闪闪发光的花簪子，看起来宛如仙女下凡，这些不平凡的装备都在诉说着，这次除灵行动势在必得。 反观樱岛千花，只是简单的白色上衣和红色百褶裙，加上丝袜的搭配，随意找了根头绳绑起头发，就算作是巫女制服了。 她并不是不爱穿传统巫女装束。 传统巫女装束穿起来脱下来都比较繁琐，而且现在是大夏天，哪怕是不运动都很容易出汗。 而且巫女装束也不适合剧烈运动。 因此，樱岛千花一般只会在制作口嚼酒和跳神乐舞的时候，又或者举行其他重要仪式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穿。 话说回来，她这身“轻装上阵”的上衣百褶裙套装，并不是什么地摊货，这由她母亲的私人裁缝所定制。 据那裁缝所说，这身衣服采用了很昂贵的布料，从初稿设计，到裁剪制作，号称历时十五个日夜和几百道工序才完工。 樱岛千花不懂这些。 对她来说，在夏天能够穿得舒服，穿得凉快一些，就足够了。 在这个世界里，巫女的装束其实并没有统一标准，各个神社的巫女装束参差不齐，这其中原因或是神的取向有所不同。 神喜欢巫女穿什么样的服饰呢？ 现代的神，会喜欢白丝吗？ 反正她家那位“上神大人”从不露面，从不给她任何指示，自然而然也没告诉她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了。 须知千羽神社供奉的是稻荷大明神。 在日本，受最多神社供奉的不是所谓的天照大神，也不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这俩所谓父神母神，而是稻荷大明神。 稻荷神又称御馔津。 所谓“稻荷”，稻就是稻谷，荷就是扛和背的意思，表示着肩扛负担。 为人类背着扛着稻谷而来，给人类带来五谷丰登，让人类能够丰衣足食，这就是古代农耕时期的农业神了。 到了近代，御馔津的权能得到进一步膨胀，开始掌管人间幸福，象征着幸福的财源广进和繁荣昌盛，也被纳入御馔津的权能之内。 据不完全统计，日本全国有约3.2万座大大小小的稻荷神社，横向对比，千羽（稻荷）神社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所以说，日本有那么多的稻荷神社，就算御馔津一晚上可以“宠幸”一座稻荷神社，也要花八十多年才能全部宠幸！ 樱岛千花悟了！ 没想到御馔津如此的不容易！ 御馔津应该还掌管着大海吧！ 相比之下，眼前这位来自其他神社的巫女应该能够轻松见到自己的上神—— 其名为佐藤阳葵，正打算去和鬼怪一决雌雄的少女，手上未持有任何法器。 她提着一个鼓鼓的背包，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樱岛千花什么都还没问，佐藤阳葵却开始在自己面前，扭动着那穿着华丽服饰的身子。 “好看吧？” “好看呀！” 佐藤阳葵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提着那沉重的背包，骄傲地说道： “哼哼，那是必须的，这件衣服可不简单，它其实是一种名叫‘移动神社’的小型防御结界！” “正如大部分神社具备防御鬼怪的能力，这件衣服包含了神社的防御功能，其丝线全是由神力所编织，可以吸收一切理论上存在的伤害，无论是刀枪还是核爆，又或是灵力，都能被防御。” 所谓灵力，是对超自然力量的统称，这包含了神明的神之力，鬼怪的鬼之力，以及妖怪的妖之力等。 佐藤阳葵补充了一句： “这是上神大人赠予我的生日礼物！” “……核爆也能挡？” 说出这些后，樱岛千花沉默了。 这世界竟有如此神器？ 也就是说，神根本不怕核弹？ “不信可以试试，如果你摸到这身衣服硬邦邦的，说明你的神力不足以破防移动神社，如果摸到是软软的……” 佐藤阳葵欲言又止。 “软软的会如何？” 樱岛千花轻声发问。 “——绝对不可能会是软软的。” 她的语气充满自信，甚至懒得加以解释。 “那让我摸一摸。” 樱岛千花看着佐藤阳葵的衣服，绕着她转圈，转到她背后，看到了她那美丽的颈脖。 “哼哼，你摸吧，反正都一个结果。” “嗯，你说得对，我也只是一个小巫女，哪有亵渎神明的能耐呢？！” 话虽这么说，樱岛千花的身体却不是这样做的，在下一秒，她用手抓住了佐藤阳葵的肩膀。 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感觉有股暖流在冲击手心。 衣服的手感摸上去也不是预想中的“硬邦邦”，倒是像是摸在柔软的棉花上——那猝不及防被拍肩膀的娇躯，也在此刻配合着微微抖动。 话说，这衣服是用神力编织？ 樱岛千花脑海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纯粹的神力不需要主动运转。 它拥有一种类似自我保护的机制——在宿主巫女不完全放松身心且自身受到第三方巨大压力时，会主动进行排斥。 神力之间的排斥微乎其微，对于巫女之间的日常交互并不影响，顶多就是打对方一巴掌，自己的手会更疼的程度。 哪怕是打对方一巴掌，接触的双方的神力都会产生互斥，从而消耗双方一定量的神力。 巫女的神力，不是消耗了就没有了，它会随着时间和休息恢复。 那么，衣服上的神力会怎么样？ 在消散后会恢复吗？ “千花，你弄疼我了。” 佐藤阳葵脸上浮现出不悦。 嘟着嘴转身看向樱岛千花。 但就在下一刻瞬间，佐藤阳葵那套在身上的千早和白衣，如同枯萎的花瓣般，全部散落在地上。 原本将白衣布料缝合在一起的丝线几乎全部断裂，白衣变回一块块的布料，布料散落后，露出了那件白衣下的……肌襦袢。 008 阿姨我啊 ====================== 看来这位名为佐藤阳葵的大小姐，除了擅长琴棋书画外，像针线活这种手工活也能熟练应用。 在千羽神社社务所里，她正在用着稻津里美之前放在社内的针线，很努力地将变成一块块布料的千早白衣弄回原本的模样。 “千花，你那是什么法术呀？” 端坐在椅子上的佐藤阳葵露出如同第一次看见镜子的小猫咪般的表情，询问坐在办公桌上的樱岛千花。 “好厉害，真的弄坏了移动神社！” “而且你那双眼睛也太可爱了吧！” 佐藤阳葵星眸闪烁地看向这边，就在刚刚“移动神社”散落一地的时候，她看见了从樱岛千花眼球中浮现的爱心红瞳。 “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樱岛千花眉头一皱。 佐藤阳葵竟然用“太可爱了吧”这样的词汇，来称谓那被一刀两断的爱心红瞳，须知上一个看见这玩意的大男人都被吓得半死。 不过有一说一，的确很可爱。 只是，心形红瞳的出现毫无征兆。 樱岛千花自己对这双心形红瞳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的效力。 瞳孔变形后，她没有任何感知。 瞳孔第一次变形，应该是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她正在和稻津里美下棋，意外看见稻津里美的衣服上有红光。 红光来自瞳孔变形。 对此，稻津里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大小姐自行顿悟了修行之道。” 宛如是一副说多错多的说辞——樱岛千花只能将这句话当做就连稻津里美也不了解。 “那什么时候它有名字了再告诉我。” 佐藤阳葵很愉快地说出这句话。 她站了起来。 “终于是修好了！” 她经过仿佛几个世纪之长的家庭手工时间，终于是把千早和白衣弄回了原本的形状。 针线线路比之前差了许多，但这已经是纯手工的极限，真不愧是大小姐。 修好衣服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钟，远远超出了预定的除灵时间。 两人随即前往除灵地点。 樱岛千花在自己的腿环上多绑了两张符咒，以作不时之需。 佐藤阳葵提着书包跟在后面。 雾丘中学在非上课时间不设门卫，只需要“滴”一声刷学生卡，就能打开校门安全系统的门禁。 进门以后，樱岛千花回头望着围栏上面一排排一动不动的摄像头。 “没关系的，神社已经知会校方了。” 做出这样解释的，是在后面的佐藤阳葵。 樱岛千花“嗯”的一声，简单地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这里是空无一人的广阔操场。 操场没有灯，樱岛千花只能凭借月色隐约看见佐藤阳葵的脸。 只见，佐藤阳葵从背包中依次取出稻草人和一根线香，将它们摆放在一起，点燃线香。 然后拍了拍手，从背包取出了一个……用来尬舞的神乐舞铃？？ 樱岛千花还在疑惑，佐藤阳葵却不慌不忙地，握紧神乐舞铃用力一甩。 “千花，请看着我。” 随着铃铛摇动，那舞者已经摆好姿势，从容而舞，形舒意广，她的心仿佛是在遨游无垠的夜空，自由地远思长想。 开始的动作，像是摇铃，又像是飞翔，像是步行，又像是奔跑，那雍容雅步，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象。 不经意间的动作也不失法度，手眼身法和千早以及绯袴红纽草鞋，都应着铃声。 樱岛千花眼前一亮。 很优雅哦，阳葵酱！ 月色之下，有一舞者，有一观众。 本来应该是这样宁静的，忽然，月色之下多了一个疯狂的身影。 只见校园的围墙上，路灯光芒照射极为吃力之处，有一道阴影翻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很疯狂，她举着像是斧子一样轮廓的武器，她张牙舞爪地朝俩少女扑杀过来。 她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她要摧毁返魂线香和稻草人，她要把这俩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少女劈成两半。 她穿着红色的高跟鞋，跑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她身穿深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却有失贵妇的风度，反而给人一种泼妇无赖的感觉。 是人是鬼？ 又或是妖怪？ 樱岛千花是巫女，是“神之子”，拥有洞悉一切超自然现象的眼睛，才能看见那泼妇的身影。 还可以看见她身上那冲天的怒气和怨气，以及她那似鬼的哀嚎声，那声音，如同和邻居打墙般的噪音，给人带来极强的精神冲击。 “我要——杀了你们！！” 简短的一句话，信念坚定，目的明确。 要上了？ 樱岛千花眉头一皱，摸向下面的腿环。 这个恶鬼是否已经杀掉了她的“仇人”暂且不论，在见到两个巫女在场后，仍然不顾一切就要冲上来拼命。 其丧心病狂程度可见一斑。 更加说明了白银的危险性。 若是不消灭她，继续任其逍遥法外，东京只会出现更多的无辜受害者。 白银的首要目标显然是返魂线香。 其次是正在尬舞的佐藤阳葵，最后是实在无聊而嗑瓜子看戏的樱岛千花！ 白银跑得很快，对樱岛千花来说，却感觉跑得有点慢了。 如果不是佐藤阳葵在前面尬舞，如果现在不是佐藤阳葵表演的时候，樱岛千花早就走上去，帮白银治疗她那受伤的心灵了。 在前面挡住的佐藤阳葵，笑容逐渐严肃起来，表面上仍在尬舞，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在距离返魂线香还有几步之遥时，白银单手举起斧子，仿佛在下一秒就能摧毁返魂线香和一旁的人偶。 “咣当！” 一声巨响。 从天而降的金色屏障，犹如一堵玻璃形成的结界，落在了两名少女身边。 那白银，直接用脸撞上了结界。 左颧淤青，右脸肿胀，鼻血不断喷涌。 一瞬间，她仿佛是那贴在玻璃上的壁虎，原本在手上握持的那把斧子也脱落在地。 佐藤阳葵往背后瞄了一眼樱岛千花。 那个少女正为自己喜形于色。 接着，佐藤阳葵咬咬牙，踮起脚尖，摇动神乐舞铃，向前迈出一步。 结界向外部前进，白银整个人也被结界墙紧紧地粘住，随着结界一起往外部推移。 结界墙上的神力开始焚烧她的身体了。 烧得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痛苦万分，想要挣扎但无济于事。 就在这个时候，白银忽然放弃了挣扎，任神力在自己的身上肆虐。 她露出慈祥和蔼的表情，开口： “小妹妹，你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没有，我没谈过恋爱。” 佐藤阳葵竟然没谈过恋爱。 佐藤阳葵的颜值可不算低。 在雾丘中学里，她的颜值可是名列前茅。 话说，雾丘中学是女校？ 上女校，意味着几乎没有青春幻想。 “呵呵呵呵……没谈过恋爱啊，那应该不会知道被绿是什么感觉吧，呐？” 白银的脸，由慈祥，逐渐狰狞。 “嘿嘿嘿，阿姨我啊……可是切身体会过呐……就像是心脏被挖出来了那样捏！” 白银撕破自己的脸皮，从神力化作的结界壁障上下来，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斧子。 “那种痛楚你很快就能感受到了呐！” 在壁障上的残余脸皮，在此刻消融。 009 治愈之光 ====================== 成为巫女，已经快六年了。 樱岛千花还是觉得，鬼怪这种东西，是极其丧心病狂的存在。 只要能达到目的，它们可以不要“命”。 这只被妖狐魅惑的白银女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的鬼力，在提问得到回应后，有了明显的增长。 鬼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产物，是怨恨等扭曲心理的象征，原则上，怨气越大，它们的力量就越强。 白银利用了佐藤阳葵的毫无防备，让自己心存的怨气火上浇油，从而让自己暴走。 换言之，如果佐藤阳葵能做出稍微“治愈”一些的回答，那么，这个白银或许就没法暴走了。 只可惜，是“致郁”的回答。 看，为了杀死眼前这个巫女，现在的白银可谓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 樱岛千花看着有些着急。 那个得到力量而暴走的白银，此刻正在举着斧子，就像是劈石头一样劈砍着结界，把结界劈出了细微的裂痕。 不过，佐藤阳葵好歹是系守大社的巫女。 面对自己的失误而导致暴走的白银以及那块摇摇欲坠的结界，并没有自乱阵脚。 生硬地转换舞姿朝后方移动，有条不紊地摇动神乐舞铃，使保护自己大后方的结界转移到前方以抵抗暴走的白银。 同时，朝樱岛千花求救。 “千花，快来帮忙呀，我快顶不住了！” “——救命啊！” 如此胸有成竹的佐藤阳葵，起点就比自己高的佐藤阳葵，因为不想伙伴受到伤害所以站在前排，那个佐藤阳葵。 竟然向自己求救？ 希望樱岛千花能够协助她，击倒那个自己无法打败的“强敌”？ 与此同时，从白银脚下流下大量的黑烟，分别沿着结界两侧流动，一直绕到樱岛千花的眼前，佐藤阳葵的背后。 两股绕到大后方的黑烟开始凝聚，从黑色的团状物，逐渐伸出四肢和脑袋以及尾巴，最终变成了女人的形状。 她狰狞地抬起头，眼中和胸口充斥着滚滚浓烟，手中那把带血的斧子缓缓举起。 “嗯？你是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你的心灵疗伤了吗，我好感动……” 名为樱岛千花的少女，瞳孔开始弯曲，眼球泛起诡异的红芒。 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那白花花的大腿。 从大腿的腿环中取出一张符咒。 迎着那还来不及完全凝聚成原本面貌的恶鬼，直接上去就是一式治愈之光。 该招式，是樱岛千花小时候经常受伤，稻津里美被迫“授人以渔”而学会的。 本质上是用符咒凝聚起纯粹的神力，对神力接受单位进行治疗并为其施加大量睡意，招式本身不具有破坏力。 神力越强，恢复效果越好。 这种效果对小动物也有一定的效力，她曾经就用治愈之光，帮助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重回天空。 已知治愈之光对亡魂无效，那么对于这种活人化成的妖怪，是否有用呢？ 刹那间，答案来了。 神光仿若盛开的烟花，照亮樱岛千花的脸颊，照亮了整个操场。 神光过后，斧子变成了利爪。 那丰满的身躯仿佛漏了气一般，迅速干瘪下去，那鼻子犹如匹诺曹似的快速变尖，露出了原本的轮廓。 脚下赫然躺着一只小白狐。 小白狐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睡着了。 以它嘴角满是血迹来看，“睡着”或是便宜它了，但接下来等待它的，将是来自神社的正义制裁。 一张符咒，一切恢复如初。 嗯，看来的确能治愈。 只是，那个白银姓的女人去哪里了呢？ 活人变成鬼怪的途径有很多，有被妖怪吃掉，有与妖怪合二为一，又或者，是由于生前被人当做鬼怪打死，而变成的妖怪。 无论是何种方式化作妖怪都是不可逆的。 因此，那位白银姓女士可能很早就被这只小白狐吃掉，并带着怨念化成了穷凶极恶的妖怪了。 可惜，听不到白银的遗言。 在治愈之光的影响下，白银的怨念被迫与小白狐分离，这些怨念很快会随风而去。 “千花，那只恶鬼她去哪儿了？” 佐藤阳葵一脸茫然看向这边。 又扫视了四周。 最终视线落在樱岛千花脚下那只小白狐上面。 “嗯，它变成这个畜生——” 看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洋溢着笑容睡着的小白狐，佐藤阳葵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默默点了个赞。 佐藤阳葵从书包里取出一只纸袋，把小白狐装在里面，就算是完成了收尾。 随后佐藤阳葵乘神社的车离开现场。 樱岛千花也……坐上了稻津里美的奔驰，准备返回自己的家。 在车上，稻津里美看着“全副武装”的樱岛千花，开口了： “又去除灵了？” “嗯。” “回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帮你洗。” “——这就不必了吧！” 樱岛千花坚决反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自己会洗。” “看来大小姐长大了，知道羞耻了。” 稻津里美微微笑了笑。 对于稻津里美这番话，樱岛千花感到很是无语，便不再接话，默默看着车窗的夜景。 十几分钟后，车辆驶离高速，最终在高速出入口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前停下。 樱岛千花下了车，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 难以想象，在东京都中央区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有一栋只有两人住的豪华别墅。 一个人是樱岛千花，一个是稻津里美。 樱岛千花的父母住在其他的别墅，又或是高层公寓，总之很少住这里。 这里俨然是樱岛千花自己的世界。 樱岛千花一边抚摸着铁门，一边呼吸着夜晚的微风，走进别墅。 别墅很大，一共三层，每层都有五居室，一会客厅，三卧房，再加一书房。 走进客厅，樱岛千花坐在弹性十足的沙发上抱着柔软的抱枕，在等待开饭的这段时间里，思考明天的日程。 明天是周六了呢！ 平凡的周末神社日常，或许是从穿上红包小裙子开张营业开始，然后再跳个神乐舞让那位“上神大人”乐呵乐呵，就可以……做口嚼酒了呢！ 010 电车 ================== 樱岛千花的饭量不大，她现在的身体也只是一个十四岁，体重不到八十斤的小女孩，就算敞开肚皮吃也吃不了多少。 “我吃饱了。” 樱岛千花放下碗筷，抓起一个小鱼干捏在手中，从稻津里美的对面起身，离开餐厅。 回到一楼庭院。 庭院中，只见一只穿着女仆装的白猫懒洋洋地趴在地板上，它歪着头，看着走过来的樱岛千花，仍无动于衷。 樱岛千花把小鱼干放到猫粮盆。 “小咪，开饭了。” 然后伸出手，把这只白猫抱起来。 猫是布偶猫幼猫，刚断奶还没有多久，体型不算大，少女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抱起。 这只布偶猫的主人严格来说并不是樱岛千花，而是稻津里美。 樱岛千花还是很怕麻烦的。 吃饭睡觉撸撸别人的猫还可以，但若是让她自己养个猫，那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猫咪是人类的伙伴。 一旦选择，应当终身负责。 看着布偶猫那懒散又平和友善的小眼神，樱岛千花忍不住出手，轻轻地抚摸它小脑袋。 布偶猫的性格很温顺，哪怕是面对不会撸猫的少女，它也不会抗拒被抱起来。 樱岛千花又在小咪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把，然后把它放到猫粮盆旁边，看着它开始吃饭后，才转身回到室内。 稻津里美已经刷好了碗筷。 樱岛千花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白上衣和红裙子以及丝袜，拿起准备更换的睡衣裤，朝浴室走去。 樱岛千花是个洗澡会花很多时间的人。 泡澡有很多好处，它可以缓解疲劳和改善手脚冰凉的情况，据说还有减肥瘦身和预防心血管病的功效。 樱岛千花也很享受泡澡。 盛满热水，樱岛千花伸脚踏进浴缸，在浴缸内慢慢坐下来，浴缸内满满的水也配合着往外流。 看着水中伴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以及那宛如白玉似的完美无瑕大腿，樱岛千花的目光充满了微妙。 也是，都过去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 无论是对个人生活，还是对这个世界，樱岛千花都已经完全接受并融入了这里。 樱岛千花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早上六点，太阳也才刚刚升起，一点微光照进房间，樱岛千花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睡在一旁的……被窝旁边并没有人。 稻津里美起床这么早吗？ 其实，樱岛千花并不需要人陪睡。 然而稻津里美却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子，还说什么怕她半夜踢被子之类的，非要陪着她一起睡。 对此，她是嗤之以鼻的。 该不会……是稻津里美不敢一个人睡吧？ 别墅的空间那么大，却只有两个人入住，对于胆子比较小的女生来说，的确有点惊悚了。 反正樱岛千花没什么感觉，是一个人睡觉还是两个人一起睡觉，都没差。 时间来到清晨。 沉寂了一个夜晚的中央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樱岛千花换好衣服，准备前往千羽神社开始一天的工作。 “要我开车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想坐地铁碰碰运气。” 樱岛千花谢绝了稻津里美的好意，两手空空出门，前往附近的地铁东银座站。 列车进站，从车厢里走下形形色色的人群，有表情忧愁的西装社畜，也有三五成群的少女。 “……这么多人啊？” 樱岛千花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上了车，樱岛千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拉住拉环，扫视了一眼车厢的拥挤人群。 日本的电车痴汉很多。 而女孩们遭遇了痴汉又往往都不敢吱声，这种现象助长了痴汉的滋生，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也不怪受害者，她们也怕报复和社死。 可是，更怕社死的不应该是痴汉吗？ 他们痴汉的行为一旦被曝光，被公司开除丢工作都是小事，严重一点的话，甚至会收到妻子的休书。 说起痴汉，樱岛千花想起了神社内的数十张绘马挂中，有着这么一个愿望： “希望那个色大叔不要再尾随我了，而且那个色大叔，总是对我实施性骚扰，我已经不胜其烦……而且，这种人就是女性之敌啊，希望他能被警察抓住，希望神明大人能对他降下‘神罚’……拜托了！” ——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愿望。 可就算真的遇到了痴汉，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大概也不会出手吧？ 不过，樱岛千花搭乘电车这么久，鲜有遇到电车痴汉，遇到这种事情的概率并不大。 与其找痴汉，还不如找不良少年。 “唔……啊……” 忽然，车厢内传来这样的声音。 樱岛千花循声望去。 只见拥挤的人群中，有个一袭西装革履的男子，正靠在一个留着及肩秀发的女孩背后，随着地铁的行进不断推搡着。 那个女孩有点眼熟。 去年好像还和自己同一个班。 无妨，是否认识并不重要。 樱岛千花捏了捏拳头，咬着牙朝两人走去，一把抓住了那只咸猪手。 “痛……好痛？！” 对方惊愕地看向这边。 “住手吧，大叔！” 樱岛千花用力捏紧痴汉的手腕，“你没看她到很不乐意吗？” 听到樱岛千花的声音后，那个遭遇痴汉的女孩也看向这边，不知道是地铁太闷，还是感到尴尬，她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刚刚你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对吧？”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痴汉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目光看向这边，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似乎是发现事情瞒不过了，鬼鬼祟祟的他竟然硬气了一回，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樱岛千花的鼻子的手都在发抖： “唔……可恶……你给我等着！” 话说得够狠，跑得也是挺快。 他挣脱被抓住的手转身就要走，却“扑通”地一声，整个人朝车厢地面翻倒，他是被樱岛千花绊倒的。 “痴汉大叔什么的就这点出息吗？” 樱岛千花朝他翻了个白眼。 痴汉满怀惊恐地回头。 “看什么看，让开！” 他立刻爬起来，朝着围观的人群怒吼后，以惊人的速度逃离现场。 011 须知氪不改命 ========================== 樱岛千花跟被救女孩在大手町站分别。 那个被救的女孩叫做清野彩，是樱岛千花初一的同班同学，她是那种比较内向的女生，喜欢独来独往，平时和班里的同学交流极少。 以至于，樱岛千花并不了解她。 清野彩在大手町站下了车。 樱岛千花的目的地，是在更后面的系守町站，她要前往千羽神社，开始今天的工作。 还没完全出站，樱岛千花的目光，就被系守町地铁站右侧那一堵存在感极高的黑色高墙所吸引。 那里是东京都的神圣之地，表面上镇守着小小的系守町，实际上镇守着东京都三分之一土地的超级神社——系守（缘结）大社所在地。 系守大社供奉着白兔所化之神——大兔大明神，其权能是缔结姻缘，是为缘结神，据说能为人们带来永恒不变的爱情。 由于近年来日本单身汉暴增，大有成为“超级单身国家”的潜能，系守大社的香火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出了地铁站，穿过由秀恩爱的情侣组成的拥挤人群，樱岛千花又步行了十几分钟，终于是看见了自己的学校。 以及后面的千羽神社。 今天运势不错，开门营业就卖出了几件绘马，前来神社参拜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樱岛千花凭借着人畜无害的可爱脸蛋，在招呼客人方面有着很强的优势，一口气又卖掉了好几件绘马和御守。 巫女这个职业看起来很神秘，但哪怕是在这个鬼神共生的世界，巫女也和便利店的员工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把客人忽悠开心了，做了他们的生意，就算大成功。 前来千羽神社祈福的大部分客人，无非就是为了心安二字，千羽神社的亲民售价，也是他们选择这里的原因。 至于其他的神事活动例如为新人主持婚礼这些，千羽神社一般不予举办，也没有新人会选择这样一个神官都没有的小神社。 况且，全日本最大，也是香火最强的缘结神社，就在隔壁不远处啊！ 千羽神社的神事活动较少，但不是没有。 千羽神社有一个“祖传”的神事活动，即在每周六晚上，都会由巫女举行跳神乐舞的仪式，在跳神乐舞后，就可以直播做口嚼酒了。 这样的神事活动从何而来，又或是有何用处，樱岛千花并不知道，也不过问。 只知道这很赚钱。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 前来参拜神社的客人逐渐减少，就在樱岛千花考虑要不要睡个美美的午觉时，神社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客人。 来者自称桐生一郎。 就是昨天下午在神社里鬼鬼祟祟的那个白色西装男人，出手阔绰的他，今天也来神社回购辟邪御守了呢！ 他此次前来是为自己的妻子求御守。 他还是那样可疑，从进神社开始就不停地东张西望，在庭院，在社务所内都是如此。 樱岛千花微笑着把桌上的粉色御守推向男人，道：“谢谢，请付9000日元。” 桐生放下一张万元钞票，当他想要用手抓那只粉色御守时，樱岛千花那只握着粉色御守的稚嫩小手却突然缩了回去。 看见巫女做出如此奇怪的行为，桐生一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巫、巫女大人……？” “看上去，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樱岛千花微笑着说道。 她从小在神社和各种各样的客人交谈中成长，能够从客人言行举止来简单推测对方生活上遇到的麻烦。 想要求双份的辟邪御守——这样无理需求哪怕是刚实习的巫女也能够猜到，这位事主似乎是遇到了鬼物。 可无论是什么年纪的事主，在遭遇鬼物的时候，往往不敢主动向神社坦白，这就和部分人生病了，却不敢去医院的道理一样。 而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求御守也有求御守的讲究。 御守不是越多越好，尤其是购买了不同的神社或寺庙但功效大同小异的御守，因为它们的功效很可能会相互抵消。 作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巫女，樱岛千花不能给做出同时送两个御守的矛盾行为，这样只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她想要打开话匣子。 想要得知这位客人的真实需求。 并为客人定制相应的服务。 这难道不正是巫女的职责所在吗？ “我……” 桐生对樱岛千花的话语倍感惊讶，末了，他才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话一出口，桐生好像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说的话也流畅了许多，语速挺快，樱岛千花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你是区立系守小学的领导，最近几天夜里，总是听到教学楼有人弹琴，但是靠近了琴声就消失，里面也没有人？” 樱岛千花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 桐生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刚开始我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起初并不在意，可是最近这几天，我一合上眼，就能听到那毛骨悚然的琴声……” “而且我的妻子，最近这几天，也莫名其妙开始就梦游了……有天夜里，我醒来后发现她拿着菜刀站在床边，把我吓了个半死。” “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为此我已经和妻子分居了……” “我也找过寺庙的高僧，他们说我的确是被鬼缠上了，他们的人来过几次，也收了很多香火钱，我的存款都已见底了……” “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效果，我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 桐生欲言又止。 这是因为樱岛千花摆出了一副狐疑脸。 她并非不信。 只是，无论是业务能力，又或是香火，千羽神社都被隔壁的系守大社压了一头。 千羽神社的物价也不比系守大社便宜。 以正常人的思维，不应该首选千羽神社。 “那后来呢？你有没有找过别的寺庙神社，比如说，系守大社？” 樱岛千花指了指系守大社所在的方向。 “没、没有，我不敢。” 这话一出，立刻被银铃般的声音打断： “——什么叫不敢找系守大社？” “我们系守大社都是明码标价的啦，难道还会坑了你不成？这位先生请您谨言慎行！” 桐生跟樱岛千花循声望去。 开口的，正是佐藤阳葵。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短裤，脚踩白色的运动鞋，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包，她鼓起小脸，从门外走进来。 012 千花的视频火了 ============================ “对、对不起！我其实……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桐生一郎连忙解释。 佐藤阳葵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转头对樱岛千花说道： “千花，借一步说话。” “好，这就来。” 出了社务所门，樱岛千花就被佐藤阳葵拉着小手，一直走到手水舍旁边，确认没有人偷听，才开口道： “千花，我跟你说，我刚刚见过那个保时捷司机的家人了，他的妻子哭得很伤心，梨花带雨的。” “我也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情况，骨川女士哭着哭着竟然当众笑了出来……你说……为什么大人的世界会这么复杂？” “也许，不是大人的世界复杂，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复杂。” 樱岛千花说了一句自认为很哲学的话。 “是、是这样吗……？” 佐藤阳葵愣了一下，似乎有所顿悟，沉默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的话： “对啦，我还得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白银女士前夫的，警方的结论是他在前天晚上就已经死于白银之手。” 佐藤阳葵平时很少来千羽神社。 这次前来，一方面是为了把神社发放给自己的五十万奖金分给樱岛千花一半，另一方面，也是想告诉她骨川彻事件的后续。 “啊，还有，我刚刚刷到了一个视频，你那句话实在是太帅了！” 佐藤阳葵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嗯？” 樱岛千花满脸疑惑地靠过去。 视频的内容是行进中的地铁。 视频没加特效，也没加配乐。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此刻正抓住了痴汉的手，断然开口： “住手吧，大叔！” 痴汉放狠话后想逃跑，被少女一脚撂倒，少女的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而流畅。 视频里，弹幕全是“ww”。 看到这，樱岛千花大概明白了。 这是有人在暗中偷拍。 并且还把视频上传到视频网站。 从这个角度来看，偷拍者似乎位于自己的背后，但是当时拿起手机拍视频的人有很多，樱岛千花没有留意到底是谁拍了这么个视频。 反正，痴汉已经在社死边缘了。 相信不用过多久，就会有一张“痴汉公告”登上热搜榜，痴汉将会被所在公司开除，甚至，他还会收到一对手铐。 在日本，痴汉行为可被判六个月以下的拘留或罚款五十万日元，屡犯者从重处罚，最高可判十年有期徒刑。 痴汉问题成为公害后，只要受害女性报警，男方一般就会被当作现行犯逮捕，被关一段时间，无法工作，或许因此丢掉工作，更是可能会留下犯罪记录。 无辜的男子被指控“痴汉”，人生被毁，所以就有一些专家出主意：能跑掉就跑掉，跑不掉就坚决不承认。 如此一来，又助长了痴汉行为。 话说回来，早上在地铁里樱岛千花没有现场扭送痴汉男给警察，其实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神力不直接影响普通人。 在狭窄且人多的地方又难以造成神力间接伤害，这种不稳定的伤害会伤及无辜，造成地铁事故。 失去神力的优势之后，樱岛千花无疑也是个弱女子，和普通的少女并无二致。 在狭窄的空间里，体重不到八十斤的未成年少女贸然和体重上百斤的彪形大汉短兵相接，其结局是可预见的。 况且车上的其他年轻力壮的男士都没出手，又能指望一个被限制使用的巫女做些什么呢？ “阳葵，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樱岛千花很少随身携带手机，转而使用智能手表，以保持最基本的通信。 她很明白，手机是时间大盗！ 如果沉迷刷视频或论坛，那么，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没有了。 “嗯，给你！” 视频的发布时间是早上九点。 视频的标题是“震惊！女子校生在地铁遭遇痴汉，万万没想到……” 发布者是：喜欢甜食的近卫酱。 头像是一个卡通眼睛娘形象。 “……近卫酱？” 樱岛千花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近卫绫。 这卡通眼镜娘，的确像近卫绫。 这个少女的名字令樱岛千花印象深刻，毕竟她经常绞尽脑汁，以学习的名义来“骚扰”自己。 实打实是自己的小迷妹了。 但是在印象里，近卫绫是很不喜欢吃甜食的，她说吃甜食会长肉。 话虽这么说，近卫绫却很喜欢擅自往樱岛千花的鞋柜里塞一些糖果，又或者是巧克力之类的零食。 近卫绫明知道甜食会胖，为什么还总是投喂甜食给樱岛千花呢？ 近卫绫的体重是八十二斤，最近一直说要减肥，却收效甚微。 肯定是想“曲线救国”，让樱岛千花一起胖起来，这样就不显得她胖了。 呵，用心险恶的女人！ 到这时候，视频已有二十万播放量。 视频在樱岛千花出手制止前就已经开拍，而且镜头抓得很稳，丝毫不抖动，看来这是个摄影专业户。 前面的剧情樱岛千花很清楚。 在痴汉被撂倒的时候，画面突然卡住了，接着痴汉又被撂倒了，如此反反复复重复了十几次，看得很是喜感。 对于这个视频，樱岛千花还是挺满意的。 至少在视频里，仅仅是拍到了樱岛千花的侧脸，以及那身很常见的红白制服裙，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来。 樱岛千花没有继续看下去，被她晾在社务所里的桐生一郎，估计已经等不耐烦了。 佐藤阳葵没有在神社久留，在和樱岛千花别过后，就回系守大社了。 随后，樱岛千花回到社务所。 那个名为桐生一狼的男人，此刻正在快乐地刷着视频，并没有发现樱岛千花回来。 只听手机扬声器传来： “住手吧，大叔！” 听见自己的台词，樱岛千花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在刷着她的视频。 “视频好看吗？”她问。 “很好看啊，我老婆实在是太帅了！好看又能打，简直就是战斗天使啊！” 桐生一郎似乎是认出了樱岛千花的声音，他突然愣了一下，又交互看了看樱岛千花全身上下和手机屏幕好几次。 “什么、什么嘛！你……你就是在地铁里暴揍痴汉的女主角？！” 樱岛千花并没有接话。 似乎是感觉到了尴尬，为了转移少女的注意力，桐生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 “我只能说打得好啊！” “我真没想到巫女大人这么厉害！” “不仅能除灵，还能揍痴汉！” 见对方仍并没有接话，桐生一郎便试探道：“那个……巫女大人，我们要接着谈吗？” “谈什么？” “就……谈除灵的事情啊……” 013 近卫绫 ==================== 下午两点，闹钟响了。 樱岛千花从梦中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神社该继续营业了。 樱岛千花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很艰难才压制了睡意，下了床，睡眼惺忪地去洗手间洗漱，等那股清凉的液体抹到脸蛋上的时候，才算是终于清醒过来。 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仪表已经打理到“不至于太难看”的程度，就打开社务所的门继续营业。 下午两点半。 樱岛千花在神乐殿端坐不动，只是偶尔拿起麦茶喝两口，看着前来神社参拜的客人。 神社现有不少客人。 有像是情侣般的男女，也有穿休闲装的家庭主妇，但生意却没做到多少。 尤其是家庭主妇这种群体，她们向来精打细算，买个千来块的御守都要讨价还价，和樱岛千花浪费半天口舌。 更有甚者，只是投了个五元的硬币，就在神殿前站上好几分钟，也不知道她们向神许了几个愿望。 比起这些人，神社还是要“金主”。 刚不久送走的那个桐生一郎，算是一个金主，在被喊“老婆”之后，樱岛千花没有继续和他废话。 只是简单地向他了解有关情况。 他坚称，来神社并不是图谋不轨，他是觉得来神社里很舒服，他超喜欢这里的。 他的措辞没有问题，如果说被鬼纠缠就像是活在阴霾里，那么，神社对他来说，的确是能够自由呼吸的世外桃源。 他一开始极力想隐瞒那个鬼的身份。 在樱岛千花的追问下，才道出实情。 那个“鬼”是一位音乐老师，是桐生一郎的前女友，名字叫做长谷川玉藻。 长谷川和桐生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相亲相爱，并定下婚约。 却不想，天不如人意，在大婚前几天的日子里，长谷川却因病离开了人间。 在这之后，桐生转而和她人结婚。 根据寺庙的说法，是长谷川想要和桐生完婚的愿望太过强烈，才会化作鬼怪，停留在她生前经常待的地方。 究竟要如何逃离这个困境，寺庙并没有给出方法，他们也没有帮助桐生一郎走出困境，反倒是前前后后收取了几百万日元。 至于中午所说的“不敢找系守大社”，主要是他的确已经领教过“店大欺客”，不敢继续相信那些大寺庙和大神社。 选择小神社，又不靠谱。 更为致命的是，那些“大师”，不允许桐生一郎找其他神社，理由是会毁坏他们所谓的名声。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听了桐生一郎的故事，樱岛千花决定插手这件事，并向桐生一郎开出了一口价，三十万日元的退魔费用。 其中有十万，是替他赶走“高僧”的。 至于要怎么赶走那群所谓的“高僧”，樱岛千花还没想好，她也没有见过僧人们是如何除灵的。 但是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那群所谓的“高僧”，大概是一群骗子吧！ 桐生一郎答应的倒是挺爽快。 只是他连三十万日元都拿不出来了，东拼西凑找亲友借钱，总算是凑到了三十万日元。 交了钱以后，桐生一郎灰溜溜地就离开了神社，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介意什么。 他尴尬吗？ 更尴尬的，不应该是樱岛千花吗？ 约定的除灵时间是晚上十点，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晚上七点的时候，就要开始跳神乐舞，直播做口嚼酒了。 而且，神社还要做生意呢！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钟。 樱岛千花原本以为，关于她在地铁上的揍色狼而被拍成视频这件事，到如今应该算是画上了句号。 却不想，神社来了个“不速之客”。 “……樱岛同学！” 樱岛千花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近卫绫的声音，睁开眼睛，才发现不是幻听。 近卫绫就站在鸟居下。 她穿着蓝色的短袖上衣和蓝花半身长裙套装，就连挎包都是粉蓝色的，看上去更像小家碧玉了。 “近卫同学，你来这里做什么？” 樱岛千花用不耐烦的口气询问近卫绫。 负荆请罪听说过没？ 作为一个变态偷拍狂，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是想被打断腿然后爬着回家吗？ “嗯？你不欢迎我吗？” 近卫绫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脱掉鞋子，登上了神乐殿，来到樱岛千花身边坐下。 “多亏了樱岛同学你，地铁痴汉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突破五十万了，距离榜一还有些差距，不过我们还能做得更多。” 近卫绫说着从包包取出手机支架。 然后整个人蹲到樱岛千花的面前，一步步把支架好，并固定好手机。 “你想干什么？” 樱岛千花忍不住开口问道。 “开播。” “开什么播？” “开播采访‘痴汉杀手’。” “不行。” 樱岛千花出言制止近卫绫的离谱行为。 “嘿嘿，我开玩笑的啦！” 近卫绫笑着转过身去。 “我其实是想趁着我的视频热度，带水友们揭秘神社的神秘面纱，比如说御守啦神签啦，还有口嚼酒什么的！” “你可千万不要拒绝，这次直播，不仅能够巩固期我的直播热度，也能为千羽神社带来流量，这波是双赢。” 樱岛千花还没来得及回应近卫绫的话，对方说出下一句话： “我看过你的直播，樱岛同学可千万别问我你的直播有哪些不足之处，你更应该问你的直播有哪些亮点，答案是毫无亮点。” 这个少女真是聒噪。 “嗯？樱岛同学为什么不说话？” 架好支架后，近卫绫再次转身看向。 “话不都被你说完了吗？” 樱岛千花朝近卫绫翻了个白眼。 “……抱歉。” 近卫绫挠了挠头，站起身来，面对着镜头，坐到樱岛千花的旁边。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 “直播做口嚼酒呀！” “还没到时间，晚上七点才开始。” “好哦，那我晚点再来！” 近卫绫爬了起来，开始拆手机支架，和支架上的手机。 “咦，不采访‘痴汉杀手’了吗？” “都说了那是开玩笑的啦！” 014 请问今天你要来点口嚼酒吗？ ======================================== 口嚼酒——这种听起来就很不卫生的酒，却是古代人智慧的结晶。 据相关学者考证，口嚼酒是最古老的酒，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发酵方式”。 把米含在嘴里咀嚼，然后吐出来存放，让它经过时间长河的自然发酵，就会变成酒了。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这种最原始的发酵方式在人间已经被淘汰，目前只有代表着神界的神社还在采用这种原始的发酵方式。 神的直接代言人，巫女。 这种能够直接和神明沟通的人类少女，在沐浴更衣后，先简单地咀嚼一遍生米，再用盐清洁口腔，之后细细咀嚼一口煮熟的米饭，将它吐在特定容器中，混入少量的水，最后再将其密封。 以这种方式酿造成的酒被奉为“神酒”，也叫“巫女清酒”，据说其具有极强的神力附着，这种酒原本是不能给普通人喝的。 然而，并不是任何人嚼过的就是所谓的口嚼酒了，它必须规定由巫女亲自口嚼，而巫女的人选，又必须是未婚女性。 神乐殿。 将手机支架和手机架好。 “家人们，晚上好呀，我是你们的喜欢甜食甜食的近卫酱。” 近卫绫朝镜头招了招手，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 直播弹幕护体： “ww！” “老婆你来了！” “听说今晚有新老婆？” 一切就绪，似乎就轮到女主角出场了。 白衣、肌襦袢、绯袴、足袋，千早。 咬住头绳，双手把及腰的乌黑长发束在脑后，再用白色檀纸包住马尾，樱岛千花站起身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今晚爷真可爱！ 伴随着樱岛千花的出场，原本早早就在神乐殿外围观的人群，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 “今晚我将带大家揭开神乐舞以及口嚼酒的神秘面纱，而且，今晚还有特邀嘉宾哦！” 近卫绫一边说着，一边将镜头对准了后面一脸茫然的樱岛千花，“没错，千羽神社的大巫女，将和我们一起探秘神乐舞和传说中的口嚼酒！” 樱岛千花不予理会近卫绫的话语。 一手握着在暖光灯下闪闪发光的神乐舞铃，一手捧着系在神乐舞铃的五彩丝带，当着十几人和直播镜头，摇动神乐舞铃，向前踏出一步。 “现在巫女手持的道具叫神乐舞铃，它是跳神乐舞必备的道具。” “它由三层共十五个铃铛组成，上中下层分别由三五七个铃铛，所以它又叫七五三铃。” 神乐舞铃上面的铃铛伴随着手的晃动，发出叮铃铃的悦耳鸣声。 神乐舞其实不具备观赏性。 传说中掌管太阳的天照大神因为其弟弟素戋鸣尊到处惹是生非，令她愤怒至极，决定把自己关进岩石形成的洞窟中。 世界从此陷入一片黑暗。 众神来到洞窟附近，劝说天照大神不要赌气了，希望她重回高天原，遭到拒绝。 天钿女命为此站了出来。 手持竹叶，在倒放的木桶上跳舞。 由于跳得太卖力，衣服松脱，露出了不可描述的部位，引发众神哄堂大笑。 也引起了天照大神的好奇心，探头窥探。 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大力神，趁机把她拽了出来，世界重见天日。 “所以说，我们台上的巫女是在重现天钿女命的舞蹈，至于神会不会喜欢——我觉得神是不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的！” 近卫绫站在镜头前解说，见神乐舞快跳完了，便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口嚼酒时间，请问今天你要来点口嚼酒吗？” 近卫绫朝镜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台上，樱岛千花跪坐下来，打开装有熟米饭的包裹，用手轻轻地拿起一团米饭送进嘴里咀嚼起来。 “口嚼酒……得到这样的酒，神明大人真的会喜欢吗？也不嫌脏……” “神明大人当然会喜欢了！” “呵，没见过世面的人，口嚼酒不仅不脏，它还有强身健体和美颜美容的作用，我老婆经常买来喝。” “诶？不会吧，简直是难以置信！” “我知道口嚼酒买来放家里能辟邪，可我还真的没听说过还能美容。” 只是，随着樱岛千花开始制作口嚼酒，台下却是有窃窃私语响起，与之出现的还有爱慕和敬畏的目光。 弹幕护体： “w巫女小姐超好看的啊！” “所以要多少钱一瓶呢？” “请务必给我来一瓶！” “前面的你很天真啊，在直播里的确是美少女在口嚼酒，但你买到的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是老阿姨或胖妹……” “不会吧，这套路也太脏了。” 弹幕的节奏似乎在朝着不好的方向转变。 近卫绫到底是“专业”的，她又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 “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口嚼酒全由这位可爱的巫女小姐所制，每瓶只要五千日元，假一赔十！” “除了口嚼酒，我们神社还有御守神签绘马出售哦，主播也在用，好好用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在用，近卫绫说着取出一个酒红色的幸守，在镜头上晃了晃。 “有个水友问得好呀，我们的神社在哪里呢？我们的神社就在系守町，对，那个大小姐学校的后面！” 千羽神社的口嚼酒在事实上已卖到脱销。 现在求购是需要排队的。 究其原因，还是制作过程繁琐和效率低下，产量并不是很高。 没有谁愿意一晚上都在咀嚼米饭，这样做有再多的牙齿都是不够用的。 口嚼酒后面没有节目了。 神社内的观众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近卫绫那边直播也差不多了。 樱岛千花收拾好神乐殿的首尾，回到社务所换下衣服，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半了。 近卫绫一看时间也挺晚了，说是什么害怕被父母说，随后就和樱岛千花别过，坐上出租车回家去了。 樱岛千花也准备出发。 准备前往区立系守小学除灵。 这一次，除了携带少量符咒以外，她还专门带上了被称作御币的驱魔棒——法器不嫌多，虽然自己不是很会用就是了。 015 间接伤害 ====================== 樱岛千花于区立系守小学门口下车。 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看起来精力不足的中年人在校门口接见了她。 桐生一郎，之前已经见过。 “你好，巫女大人。” 桐生一郎很礼貌地弯腰鞠躬，这是日式的正常社交礼仪，樱岛千花也朝他弯了弯腰。 “你好，桐生先生。” 两人随后走进校长室，打算做最后了解。 樱岛千花坐到了沙发上，桐生一郎倒了两杯茶过来，随后坐到了对面。 桐生一郎言无不尽，把所有自己了解的以及从寺庙那里了解的情报复述了一遍，想了想，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音乐室的具体布局。 桐生一郎起初是不屑请樱岛千花的。 日本人还是很看资历的。 樱岛千花只是区区一个小神社的巫女，又何能何德，能解决连浅草寺高僧都不能解决的灵异事件呢？ 可是当在他在刷到樱岛千花暴打电车痴汉的视频后，那一句话： “住手吧，大叔！” 眼睛都不眨一下，充满了正义和自信！ 然后一脚，仅仅一招就撂倒了数倍于自己体重的彪形大汉，吓得对方仓皇出逃！ 以不到八十斤，战一百八十斤！ 正因这种难能可贵的勇气和自信，才让桐生一郎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不是怕自己被那些抢了生意的僧人找茬，他是怕这个少女被找茬。 然而事实却是，樱岛千花并不怕任何人的找茬，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鬼怪，又或是自以为是的“有钱人”。 今早在地铁车厢，由于受到了空间和人员众多等诸多干扰因素的限制，樱岛千花没法施展神力对作为普通人类的痴汉造成伤害。 但是如果空间广阔，那就不一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樱岛千花可以放开手脚施展神力，吊打那些秃驴！ 哪怕对方是作为普通人的假高僧！ 神力不影响普通人，却可以附着在物品上对人类造成间接性伤害，此种伤害方式的精度通常不高，容易伤及无辜。 例如，用神力捏造火球攻击石块产生石块破片对人类造成伤亡，又或是施展空间转移令石块从高中坠落而对普通人类造成杀伤。 早在十几年前，系守町就曾发生过一起用神力杀人的重大案件——神职相关人员在超远距离以神力移动了四千五百二十公斤的重物，造成了数人死伤的重大案件。 如此恶劣的手段，甚至惊动了白兔大神。 但由于凶犯是在一公里以外的超远距离进行施法，并且在作案后迅速逃离现场，给调查取证带来了重重困难，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以神力移动石头砸人，其实很简单。 把大量神力集中在脚上，踩着某块碎石，将碎石像踢足球那样踢出去即化可作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缺陷是精度极低，需要多加练习，而且力度也不好控制，被这种石头命中非死即伤。 优点是简单粗暴，威力很强。 将神力化作动力，把石块以数倍音速的速度击飞出去，哪怕这块石头只有硬币大小，也具备不俗的破坏力。 这种简单间接伤害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需要什么诀窍，是个巫女都会用。 这种方式当然不能移动四千多公斤的重量，它只能移动小石块，想要移动更高的质量，必须用空间转移。 然而，樱岛千花并不会空间转移，更别说利用空间转移把巨石移动了。 也无妨，她的射门精度，还是够看的。 作为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不说会骑马这种“野蛮”运动，不说能够拉弓射箭玩剑术，也不说会练就一手钢琴，但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雾丘中学也不允许大小姐们什么都不会。 雾丘中学强制参加社团活动，每周一到每周四的下午都不允许提前离校，哪怕是作为巫女，也需得到批准后方可离校。 经过几分钟的详细交谈后，樱岛千花提出了到现场观察一下的意见，桐生一郎自然是没有意见。 动身带着樱岛千花前往教学楼。 由于学校闹鬼这件事晚上才会发生，又因为校方秘而不宣，所以学生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正常的上课。 仅仅只是到了教学楼楼下，桐生一郎的双腿就有点发抖了，他的脚步放缓，让樱岛千花擦肩而过。 “桐生先生，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场面，你可能不宜观看。” 樱岛千花转过身来，贴心地说道。 以桐生一郎在神社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他是非常害怕鬼的，哪怕那只鬼是他的前未婚妻。 “啊？不是……” 求之不得的桐生一郎喜出望外。 要知道，前几次和尚来除灵，可是直接强行拉着去观看他们除灵的，理由是某人的未婚妻当然要某人来“吸引”。 的确，和尚们的除灵招式很是华丽，像是做了很多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做。 总而言之，鬼还是盘踞在那儿。 并且，和尚们还被鬼打得连连后退，有高僧就劝桐生一郎加价，以请更多的人手和更多的物资来围歼那只鬼。 桐生一郎终究是看不见鬼和战斗痕迹，不知道那只鬼究竟是厉害还是弱，只能被那些和尚牵着鼻子走，疯狂加价。 桐生一郎没有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一直被和尚们吸血，又因为最近那只鬼缠他太厉害，只能被迫到各个神社避难。 大神社宰客严重，他不敢去。 在神社里，安全感和舒适感的确会有所提高，后来他发现，各个神社的舒适感不一样。 于是他每天都换一个神社，试图找到更为合适的神社，最终找到了千羽神社，这是目前为止他觉得最舒适的神社了。 至于购买御守，他不知道有没有效力，这只是他想赖在神社的借口。 “好，好的，我在楼下等你。” 桐生一郎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一口气就退出了教学楼，在樱岛千花进入教学楼后才想起一件事。 他忘了把钥匙交给樱岛千花了。 而此时，樱岛千花已经走上了楼梯，大楼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016 笼目歌 ==================== 巫女可感知一切灵异所在的方向。 这种感知能力的范围比较小，距离大概只有十米左右，在受到墙壁等障碍物影响后，感知距离会进一步缩减。 樱岛千花感知到了那只鬼。 而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前来。 楼道内的白炽灯，“啪”的一声打开。 紧接着，通往后面楼层的灯光，也在陆陆续续打开，放眼望去，整栋楼只开了通往“那里”的灯，没有一盏灯是多余的。 上了五楼，樱岛千花顺着灯光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间大门紧闭课室，以及一闪闪闭合的窗户。 这些课室没有开灯，只有在那仿佛最尽头的，有钢琴声传出来的课室透露出微弱的冷色调光线。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有个白影。 白影坐在钢琴前忘我地弹奏曲目，它和之前遇到的鬼都不一样，它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仿佛从纸片剪出来的小人。 “梦中的婚礼？” 作为名门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也不可避免地被要求练琴，了解过一些钢琴曲目。 “……进来吧。” 伴随着哭泣的鼻音响起，课室所有的门和窗，都在某个瞬间被打开。 “让我猜猜……你也和那些和尚一样，是来退治我这个可怜虫的吗？” 在第二次开口后，白影的轮廓和纹理的细节得到了加强，能勉强看清是个穿了长裙的人形。 昏暗的冷色调灯光下，只有一架钢琴，和若干椅子，以及一个白影和一名巫女。 “或许你还没察觉，但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樱岛千花在白影后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把捏在手中的御币放到隔壁椅子，这个动作，有让白影减少对自己敌意的意思。 “呵，是吗？” 完全不带感情，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似乎是在听到之后，都会为止冻结的冷漠声音。 第三次到第四次开口的这段时间里，白影的轮廓开始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形状，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个穿着某种颜色的长裙女子。 “小巫女，那你又应该属于哪个世界呢？是这个充满疾苦的人间，还是高高在上的高天原呢？” “我是神的女儿，我一心为人间带去丰收和幸福，面对命运，我毫无惧色。” 樱岛千花有条不紊地把话说完。 这番话出自稻津里美之口，由于不知道要如何自报家门，樱岛千花索性照着稻津里美的原话一字不差念了出来。 白影沉默了。 许久，才说出下一句话： “你真的很厉害，比和尚们厉害。” “果然，一郎他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准，只可惜，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如今，我又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此话一出，白影的形状已经完全变成人的形状，甚至，可以看清它有几根头发，看来它就是桐生一郎的未婚妻，长谷川玉藻了。 “他的新婚妻子，挺好看的，我看过了，比我好看好几倍。” 它穿着的，赫然是白色的婚纱长裙，浓妆艳抹的，如果它的皮肤有血色，那么它应该是个很漂亮的新娘。 “可惜啊，新娘不是我……” 长谷川玉藻又沉默了。 长谷川玉藻在这之后都没有继续发言，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那首《梦中的婚礼》，似乎整个人陶醉在某种想象当中。 樱岛千花没有打扰长谷川玉藻的弹奏，只是静静地在听着这动听的旋律，从这行云流水的节奏来看，这首曲目的熟练度是相当的高。 在《梦中的婚礼》总共经过第二十三次循环后，长谷川玉藻突然停止了弹奏。 “……请问现在的时刻？以日本的标准时间来说是几点？还有，今天是几月几日？” 长谷川玉藻突然问这个问题。 “五月二十日的晚上十点十分零十秒。” 樱岛千花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 “……你没有看手表的时钟就回答了，请问这个时间，是正确的吗？” “是正确的，在我进教学楼后，你弹了二十三次梦中的婚礼，每首一百六十一秒，每首间隔为两秒，一共经过了六十二分钟零……三秒。” “……你的记忆力的确惊人。” 这话一出，长谷川玉藻再次沉默。 片刻之后，它又喃喃道： “但是小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樱岛千花歪着脑袋看着它，一头雾水。 长谷川玉藻没有回答。 只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樱岛千花，它张开嘴开始“说话”，却没有声音，仿佛是按下了静音键那般。 从它那口型和逐渐清晰的脸庞，以及它那走路的姿势，樱岛千花总算是明白了它到底想“说”什么了。 甚至，樱岛千花还替它念了出来： “笼子缝，笼子缝。” “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起来。” 念到一半的时候，空气突然变得浓重起来，白影的声音，在此刻解除了“静音”，并和樱岛千花一起哼唱起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的统一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笼目歌》。 这个童谣是在玩一个游戏唱的，当“鬼”的小孩在中间蹲着蒙眼睛，一堆小孩围着这只“鬼”唱童谣。 唱完的时候，小孩需要根据声音猜出背后的人是谁，若是猜对了，那个人就会替他当“鬼”。 这首童谣的末句有一个含义，在某个时刻以背后面对着鬼的，那个人就要代替笼中的鸟儿，成为替死鬼。 所以，这算是开战宣言吗？ 童谣过后，课室的时间仿佛停止了。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那长谷川玉藻的头缓缓下垂，似乎没有了气，就这样，生硬地站在樱岛千花的面前，一动不动。 樱岛千花心中并无波动。 只是用手摸向御币，准备战斗。 并没有摸到御币。 先前堆放在课室后面的椅子，全部都不见了。 那自己坐着的这块是什么？ 樱岛千花低头一看。 自己竟然坐在一块木头上面。 再放眼望去，自己已经身临恐怖阴冷的山林，从未见过的鬼怪到处都是。 一个个可怖的白影，从黑暗的缝隙钻出，欲将樱岛千花撕碎，拉入无边无际的地狱。 “咦，好可怕哦～” 樱岛千花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食指，同一时刻，她的眼球开始闪烁着诡异的红芒，瞳孔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弯。 直到，变成爱心的形状。 017 她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 “小妹妹，你的说法，我不认同。”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我提前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淘汰了，那么你呢，小妹妹，作为巫女的你，能够永生吗？” “是否终究会和我一样，变成一抔黄土？” “抱歉，我欺骗了你。” “已经过去一年之久，我心中对一郎的想念也早就烟消云散，我留在这里，只是，不想一个人孤独地赴黄泉。” “我真的很想有个知音一起上路。” “你正是这个‘知音’。” “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共赴黄泉？” 这样的诡谲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幻听？还是幻觉？ 稻津里美曾讲解过鬼的幻术。 像是这种看起来很真实且特效拉满，还能感觉到阴森森的地狱边境，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幻术。 普通人和神力较弱的巫女，很容易被拉入这种幻术里，一时半会难以逃脱。 樱岛千花大概是被拉进了幻术里。 被困在幻术里面的巫女，会受到精神和肉体两个层次的攻击，精神攻击由幻术完成，肉体攻击由幻术外的鬼自行攻击。 鬼的幻术有持续压制的效果，受到幻术的巫女会沉溺在梦中或幻觉中，哪怕是她们的肉体受到了猛烈的袭击，也不会从幻术中苏醒。 菜鸟巫女对这种幻术毫无招架能力。 至于比自己更强，又或是旗鼓相当的目标，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因此鬼在发动幻术前，它往往会先进入暴走状态，以加强幻术的效力。 长谷川玉藻施加的幻术，一开始，的确让樱岛千花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但就在下一秒，瞳孔变形之后。 樱岛千花耳目一新，什么影响都没有了。 樱岛千花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个叫做长谷川玉藻的鬼新娘，竟就站在自己面前。 长谷川玉藻低着头，似乎在低语呢喃。 “我会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放心，小妹妹，这不会需要很长时间，也不会很痛的。”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长谷川玉藻猛地抬起头，像蜘蛛那样挂到天花板上，并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幻术。 长谷川玉藻从一个“应该”无法防御的刁钻角度，举起尖锐的指甲，想要抓破眼前这个少女的喉咙。 但是，在它即将得手之前。 樱岛千花转过身来，对它露出了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同时，已经变成爱心形状的瞳孔，在此刻被一刀两断。 “不，我才是，我更应该给你一些帮助。” 只见，那白色的长筒袜上方，白花花的大腿根部的一侧，有闪光亮起，并以更刁钻的角度，划向长谷川玉藻的脸庞。 璀璨的光芒照得课室如同白昼。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长谷川玉藻的脸，甚至都来得及惊讶，即被光芒吞没，消融。 伴随着落下的是，那一身婚纱。 没有化作粉尘，也没有被消融。 上面只留下几滴恶鬼消散后的不明液体。 樱岛千花捡起婚纱，抖动了几下。 这件婚纱是世俗之物，它没有随着长谷川玉藻的消逝而消逝，此外，地上还有一些饰品和内衣物。 樱岛千花把这些以及御币捡起来。 片刻，手动关掉沿途的灯光。 樱岛千花走出教学楼，桐生一郎看见那件战利品，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解……解决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 焦虑的桐生一郎甚至有了报警的念头。 但是在看到樱岛千花毫发无损，还带着一件战利品出来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这位小巫女已经成功退治了恶鬼！ 仅仅用了一小时！ 而且这一小时还是“注水”的！ 如果不是想听听长谷川玉藻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又或者是想交代的话，早就给她一招治愈之光了。 话说，这女人竟想拉着樱岛千花一起死？ 在这之前，有不少和尚来这里“战斗”过，为何却不能一决雌雄，死伤一两个和尚或者和尚把长谷川玉藻给“超度”了？ 还是说，他们势均力敌？ 不过据桐生一郎所言，那些所谓的高僧，前前后后，可是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耗资上百万，还是没有成功退治恶鬼。 这么一对比，差距也太大了吧！ 但桐生一郎毫不怀疑樱岛千花的能力！ 这就是信任，信任她的自信。 信任那一句“住手吧，大叔”！ “是的，桐生先生，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是何其自信的发言！ 说起来，樱岛千花至今不曾见过，有能够接下自己那一招治愈之光的鬼怪。 鬼怪遇到神力就消融？ 还是说，这些都是小怪？ 那么，那些所谓的鬼王妖王，在哪里呢？ 这个世界，也有大江山吗？ 樱岛千花不知道这一切。 也许，是自己境界太低，接触不到这些顶流人物，甚至，连近在咫尺的白兔大神都没见过。 “长谷川小姐一直把它穿在身上，你作为她的前未婚夫，它应该交给你来处理。” 樱岛千花把婚纱塞到桐生一郎怀里。 “好、好的，谢谢你……” 桐生一郎看着手中的婚纱逐渐露出微笑，似乎回忆起他和长谷川玉藻生活中的种种，短时间内没有说话。 “桐生先生，五月二十日，晚上十点十分零十秒，这是什么意思？” 樱岛千花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鬼新娘说出“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之前是询问了日本标准时间的。 “这是中文的谐音，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明白，五月二十日，它是‘我爱你’的中文谐音，我以前学过一些中文。” “去年五月二十日十点十分十秒，是我向她求婚的时间，我希望我们的爱情能够十全十美。” 桐生一郎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数字的？” “长谷川小姐告诉我的。” “……唉。” 桐生一郎叹了一口气。 “桐生先生，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樱岛千花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 “好吧，巫女大人，很抱歉占用您这么多的时间，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吃个夜宵？不会很久的。” “不用了，如果你不想有很多情敌的话。” 樱岛千花如此回答，握着御币起身，举步走出校长室。 “哦，那很遗憾，我过一段时间，会去你们神社还愿的。” 桐生一郎的语气意外的有些平淡。 不过，在樱岛千花走出校长室后。 “什……什么情敌？！” 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才从校长室传出来。 樱岛千花轻轻的笑了笑。 离开区立系守小学后，樱岛千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 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不过是十点半，自己平常吃的饭店，应该都还没关门。 要知道，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018 我很擅长做菜 ========================== “欢迎光临，请问一位吗？” 结果，女服务员满脸堆笑地将樱岛千花请进大众餐厅里，当然，笑容多少带了点生硬，看来是个兼职员工。 樱岛千花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这个聚集了全日本十分之一人口的都市圈里，晚上十点多一般而言并不算很晚，或许早已过了用餐时间，但现在依然人满为患。 樱岛千花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餐厅，餐厅里除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也有一些看起来年纪稍小的女生。 背后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又有人把好几只小猫投河了……就在对面那条河。” “嗯，听说还是出生几天的小猫。” “不是吧？什么人这么恶毒啊？养不起就别养呀，养了就应该负责到底，哎！” “……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位于樱岛千花背后的女生们完全不知道千金大小姐会来这种平凡的餐厅，依然在悠哉地在聊着平凡到极点的话题。 平凡吗？ 不平凡，樱岛千花想起了小咪，那只稻津里美养的布偶猫，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在这个世界里，就连人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又何况是一只猫。 但若真的有人欺负小咪，稻津里美自己就会把那个人给打得不能生活自理，根本轮不到樱岛千花出手。 樱岛千花向着递开水过来的女服务员点了一份豚骨拉面，随后，单手托腮，迷茫地看向窗外的机车。 众多机车停在大马路上，附近是不良少年经常聚集的暗巷，隐约可以听见巷子里传来的呻吟声。 樱岛千花心想，他们又想做什么？ 樱岛千花不会掺和小混混之间的干架，但是如果有某个小混混傻傻地看上自己的话，那么，这将会是场“屠杀”。 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里，小巷内的不良少年或许是最强暴力，这种定律，在这个世界却行不通。 这个世界除了巫女，还有鬼神，神官，阴阳师，以及和尚等可能存在的“异能者”。 那些不在“异能者”之列的不良少年，根本只是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普普通通的人类，毫无力量可言。 在这个世界中真正的强者，是像白兔大神那样来自高天原的使者，他们想要影响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简单了。 吹一口气，人间狂风肆虐。 吐一口水，人间大雨滂沱。 这些都是沙雕网友说的。 樱岛千花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神明，对他们也不存在多少好奇心，反正，那个什么大兔大明神，形象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兔子。 很难想象，这么一只兔子要如何施法，又是如何与巫女们沟通的。 而且人间可见的疾苦那么多，也不见所谓的神明能够人前显圣，拯救世人于水火。 在点了料理的五分钟后，服务员总算是把原味豚骨拉面送上桌了，樱岛千花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大小姐，你在这做什么？” 一旁传来这样的声音。 樱岛千花含住一根蟹棒，抬头看去。 开口的正是稻津里美。 “喔，我在吃拉面。” 樱岛千花又夹了一根蟹棒，准备送进嘴里，却被稻津里美一把抓住了手腕。 “……该怎么说呢，堂堂千金大小姐竟然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在这种低档次的餐厅吃一份几百块的拉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喔，好啦，我知道啦！” 樱岛千花咬住嘴上的蟹棒，还想再吃夹在筷子里的那根，然而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稻津里美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稻津里美抓起樱岛千花的手就往外走。 “话说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樱岛千花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无论她身在何方，稻津里美总是能够精确地找到自己的所在位置。 “你那块手表可以定位。” “喔，是这样吗？那我以后不戴了。” 樱岛千花说着做出要解开手表的动作。 稻津里美却不慌不忙地说道： “胎记，内衣，这些也可以定位。” “等等，我有胎记吗？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 “……什么？” 稻津里美拉开奔驰车的后门，待樱岛千花坐进去后关上，接着回到驾驶座，驱动车辆。 “话说姐姐，你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吗？每天都做饭给我吃，应该挺辛苦的。” 在后排系好安全带后，樱岛千花开口道。 “不辛苦，我很擅长做菜。” 稻津里美如此说道。 稻津里美的年龄只有二十一岁，却练就一手“老师傅”厨艺，和那些星级酒店的大厨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是日本料理还是外国料理，对于稻津里美来说，仿佛就没有不会的。 好在樱岛千花有“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否则的话，早就被这个星级大厨喂成猪了。 约十分钟后，奔驰停在了别墅里。 稻津里美似乎还没有做好饭。 而且樱岛千花自己也吃了几口拉面，肚子还不是很饿，索性先去泡个热水澡。 吹干头发回到房间，樱岛千花打开衣柜，一排排形形色色的衣服展现在自己眼前。 哪怕是睡衣，也是数不胜数。 兔耳朵睡衣、蓝色的小叮当睡衣、黄色的皮卡丘睡衣，以及粉色的草莓睡衣。 甚至，还有白色的路飞睡衣。 这就是大小姐的衣柜。 “选择困难症犯了啊。” 樱岛千花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正准备把兔耳朵睡衣拿下来。 “草莓比较好看。” 稻津里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诶？！” 樱岛千花心中一惊，马上缩回手裹紧浴巾，看向突然闯进来的稻津里美。 “来吃饭吧。” 稻津里美的语气很平淡。 “好的，马上来。” 樱岛千花最后选了粉色草莓睡衣换上。 来到餐厅的餐桌坐下，穿着粉色草莓睡衣的樱岛千花看向餐桌，餐桌上大部分是中华料理，有煎饺，也有白菜回锅肉。 樱岛千花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口说道。 “话说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 “什么问题？” 019 关于情书这件事 ============================ “迄今为止，姐姐一共收过几封情书？” 樱岛千花看向围着围裙的稻津里美，问道。 “一百一十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那这些情书是怎么处理的呢？” “全部退还了。” 稻津里美解开围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么多人都都入不了姐姐的法眼吗？” “不，他们都很优秀。” “那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之前是因为巫女的身份而无法谈恋爱，那姐姐现在卸掉了巫女的身份，不是为了恋爱吗？” 樱岛千花夹起一块煎饺，细细咀嚼起来，继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稻津里美。 巫女是这个世界极其重要的职业。 巫女的当选，有着严格的门槛和要求。 在这个世界里，适龄的少女能否当选为巫女，并不是神社方面说了算，而是要看那些神明大人的心情。 神社要做的便是把神明大人的“心情”总结出来，以此为标准，在社会上招募巫女。 年龄在二十五岁及以下，身心健康，无犯罪记录，从未牵涉男女之情，长得还很好看的少女——即有很大的概率被神明大人选为巫女。 以上这些要求仅限于有名有姓的大神社，对于一些小神社来说，能招募到“巫女”，就算不错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 稻津里美夹起一块鳕鱼，“人的一生真的非常短暂，与其花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倒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稻津里美竟把恋爱称之为“无聊”。 “什么才叫有意义的事情？” 樱岛千花眨了眨眼，问道。 “我想，一个人当下做的需要坚持的小事，她能够一直不厌其烦地做，这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呢？太绕了我听不懂啦！” “比如说，做美食，享受美食。” 对于稻津里美如此这番的回答，樱岛千花其实并不感觉到意外，一点都不感觉。 稻津里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无聊，又无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大小姐，你问我收到了多少封情书，言外之意就是，大小姐是收到情书了吗？” 稻津里美突然这样问樱岛千花。 “啊……不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想要八卦一下姐姐的私事嘛！” 樱岛千花挠了挠后脑勺，“再说了，我上的不是女校吗？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在鞋柜里收到情书吧？” “大小姐不想上女校吗？” “没……没有的事，恋爱多麻烦啊，上女校的话，就不用遭受这些困扰了。” “这有什么，恋爱又不是很丢人的事情。” 稻津里美很悠然地说出这话。 “……真的没有这回事啦！” 樱岛千花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回到庭院。 庭院的猫粮盆里还剩下半数的猫粮，名为小咪的布偶猫，正在猫粮盆旁边酣睡。 樱岛千花只好放弃了今晚的撸猫计划。 改而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所谓的电话，指的是戴在手腕上的水果手表，这个手表对樱岛千花而言，还真的就只有“电话”和“短信”的功能。 哪怕是在家里，她也实在是不想玩手机。 电话是佐藤阳葵打来的。 樱岛千花点击了屏幕上的“接听”。 “晚上好呀，阳葵。” “晚……晚上好呀！” 电话传来佐藤阳葵激动的声音，樱岛千花甚至可以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千花你刚刚在干嘛呢？” “嗯……我刚刚吃完饭，现在准备休息了。” “千花总是这么晚吃饭呢～” “那阳葵呢？” 樱岛千花说着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闺房。 这是一间足足有八十平方米的大房间。 地板以板栗色的木地板铺就，光着脚丫踩在清凉的地板，樱岛千花张望四周。 房间的四周，环绕了一层以粉色为主题色的立体樱花林壁画，放眼望去，仿佛是置身于四月盛开的樱花林中。 这个房间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在这就寝。 樱岛千花打开窗户，坐到书桌前，任由微风拂面，托起小脸蛋，静静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通话还在继续： “我啊，吃完有两三个小时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传来佐藤阳葵不好意思的声音： “明天中午……有空吗？” “嗯？” “要不要做点像是逛街……不对，像是出去散散心那样的事情？” 对方快速说出下一句： “啊，如果你很忙的话也没关系的，答不答应都无妨。” “我怎么可能很忙嘛？神社什么的，一点都不忙的啦！” “那好……那我们明天见了再说？” “嗯，好的，晚安。” “晚安。” 樱岛千花切断通话。 托着下巴又沉思了一会。 “是小姐妹打来的电话吗？” 稻津里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也在同一刻响起。 “嗯。” 樱岛千花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就好，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稻津里美走到书桌旁边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把马尾辫的发绳取下来，将一头黑发在脑后散开。 然后坐到摆在边上的大床上。 “大小姐，你还不打算睡觉吗？” “姐姐困了的话就先睡吧。” “大小姐你也不要太晚睡了。” “嗯。” 看着稻津里美爬上床睡觉，樱岛千花转过身去，拖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这沉寂的夜色。 享受着这安静的一人世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星期天。 樱岛千花和往常一样，穿起那身宛如学生制服的白色上衣和红色百褶裙的巫女装束，实际上，这件装束就是以学生制服为模板做的。 把白色丝袜拉到大腿根部的位置，樱岛千花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梳妆镜里的自己。 话说，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人？ 镜中少女拥有稚嫩的脸蛋，如牛奶般顺滑的皮肤，就像是黑缎一样的乌黑长发，以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樱岛千花还是选择地铁作为前往千羽神社的交通工具，今天的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地铁痴汉。 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客人。 待快要到早上十一点的时候，樱岛千花走到拜殿内抱起塞钱箱晃了晃，今天的塞钱箱有点沉重，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千羽神社今天的营业就到这里。 接下来，樱岛千花准备去和佐藤阳葵见面。 还是那身红白巫女制服裙。 樱岛千花没有携带御币，也没有携带神乐舞铃等法器，只是把几张符咒往蕾丝边腿环上一塞，就准备出发。 020 超级权现 ====================== 东京都，千代田区，系守大社。 这是一座位于皇居旁边的大型神社。 系守大社存在了近乎五百年，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前，系守大社还称不上“大社”的名号。 那个时候它叫做系守神社，经过了和其他缘结神社的整合扩张，才改名叫系守大社。 其所供奉之神——缘结神，是依赖姻缘而生的神明，并以白兔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强大神明。 姻缘是如此美好的东西，而且人类都离不开姻缘，作为缘结神的白兔大神，想要成为名震四方的大神，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 进入系守大社后，不用走多远，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足足有十米高的大型红色鸟居。 穿过红色的大型鸟居后，每隔十米，便有一座稍微小一点的同款色鸟居，延绵至深处的缘结神殿。 这条通往缘结神殿的小道，其名为姻缘道，在小道的两侧，拉满了象征着姻缘和缘结神权能的红绳。 红绳上挂满了绘马，据说那些都是受到了缘结神注视的愿望，在不远的将来，他们的愿望都会得到实现。 现在的时间接近上午十一点，又因是周末，姻缘道的行人已人满为患。 他们多是前来游玩或者是参拜。 姻缘道的尽头，是缘结神殿的所在地，大兔大明神就住在那里。 大兔大明神修炼一千五百余载，历经小权现（lv1），权现（lv2）、大权现（lv3），如今已经达到了超级权现（lv4），可翻手覆云雨。 超级权现又被称作大明神，超级权现在这个世界的意思是——这位神明，可以以普通人的面貌，过着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超级权现可以隐藏自己的所有神力和特征，两个超级权现哪怕是面对面，都无法察觉对方是神明这件事。 佐藤阳葵在吃了午饭后，打包了一份盖浇饭和味增汤，就回神社。 路上有人认识的巫女给她打招呼： “佐藤前辈，你回来啦！” 佐藤阳葵点头应“嗯”。 佐藤阳葵的资历比神社里的大部分巫女资历都要高，而且还是系守大社宫司的秘书，佐藤阳葵的实力，也比大部分巫女要高。 穿过人流拥挤的姻缘道，便是到了系守大社的拜殿前，客人多在地参拜，并接受“神的恩赐”。 拜殿后面即是本殿，以及缘结神殿了。 佐藤阳葵打开缘结神殿的大门，脱下鞋子，走进神殿内，同时开口道： “我回来了，上神大人！” 该怎么形容这个房间呢？ 看起来就是宅女生活的小房间，破旧的榻榻米上到处是汽水瓶和吃完的泡面，袜子丢得也是东一只西一只。 因拉下窗帘而导致采光不足的神殿内，一双形变成紫色花瓣的眼眸，在同一时刻，看向踏入房间的佐藤阳葵。 那是一名在角落里打着游戏的少女。 头戴兔耳朵发饰，身穿大码粉色卫衣和超短裤，超短裤被大码卫衣完全遮住，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的少女。 少女的身材瘦弱得像根针，皮肤和雪花一样洁白无瑕，头发呈现出奶奶灰色——体型如此病弱，看起来似乎……碰一下就会融化掉。 但是在系守大社的巫女看来，这位少女可是比锐利的刀尖……不，比子弹还要可怕数倍的存在。 根据相关记载，这位兔耳少女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仅仅是眨眼间的工夫，就能从日本闪现北美，再光速带着一杯正宗美式咖啡回到日本，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这样的真正的“神”。 这就是超级权现。 这就是大兔大明神。 “干什么？我在打着游戏。” 兔耳少女正在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柄，她歪着头，瞄了佐藤阳葵一眼。 “今天的饭菜是盖浇饭，还有味增汤，怎么样？这是我用来孝敬上神大人您的！” 佐藤阳葵看着自己的作品兴奋地说道。 “……什么啊？” 兔耳少女又歪着头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饭菜，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头继续打游戏。 “……不是说不用这么麻烦吗？你们人类的宅女，不是只要一碗泡面就能解决一餐吗？这也算是我融入人间必要的考验。” 兔耳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吃饭喝汤多浪费时间，我还是喜欢泡面，只要一分钟就能吃完。” “不行不行，吃泡面是没有营养的啦！” 佐藤阳葵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打完这把就吃。” 兔耳少女继续埋头打游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 “还有，你不要叫我上神大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女，我的名字叫做日枝结月。” “好吧，我记住了。” 佐藤阳葵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这也算神明？ 神明是个病弱的宅女？ 穿着不正经的服饰？ 而且没日没夜在打着游戏？ 吃着毫无营养的泡面？ 说出去，恐怕大跌眼镜。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这名自称日枝结月的兔耳少女就是大兔超级权现，她就是掌管着人间姻缘的缘结神，她就是大兔大明神。 这也是没办法事情，除了系守大社的宫司大人外，有权限直接踏入缘结神殿的人，就只有佐藤阳葵一个人了。 一个早上没来打扫，就能看见满地垃圾。 佐藤阳葵默默地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汽水瓶、泡面桶，以及看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袜子。 全部都放回原位或垃圾桶。 打扫完毕，佐藤阳葵对着日枝结月说道： “饭菜要趁热吃哦！”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佐藤阳葵点了点头，离开缘结神殿，在系守大社门外，看到了一个人。 “嗨，阳葵。” 樱岛千花在鸟居外朝她招手。 “嗨，千花！” 佐藤阳葵的语气有些失望，樱岛千花明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情绪。 “阳葵，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要和我说说吗？” “没，没有啦！” 佐藤阳葵摇头否认。 樱岛千花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这个少女若是想隐瞒的话题，继续追问下去也是很难打开这个话匣子的。 021 反重力裙子 ========================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虽然樱岛千花觉得佐藤阳葵大概率是没计划好去哪里，但还是问问看。 “是没有想去的地方啦，不过……” “不过？” 樱岛千花感觉到佐藤阳葵的话应该还有后续，便催促她继续讲下去，接着佐藤阳葵就咬了咬嘴唇，视线逃往别处。 “我有点想……吃点点心。” “阳葵你是想吃点甜品吗？这样也好，天气那么热，我也想顺便喝点碳酸饮料降降温。” 樱岛千花说着用手遮住眼睛，看向太阳，太阳高挂在天空朝这边投下暖光，在小手的边缘呈现出微弱的红光。 佐藤阳葵听到樱岛千花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做起了突然耸肩的动作，看来是对这句话有异议。 “呃……嗯，甜品。” “阳葵不喜欢吃甜品吗？” “啊……也不是……甜的也可以……” 佐藤阳葵的嘴部动作细微变化，很难听清楚她语句最后是说了什么，不过，樱岛千花大概知道她想吃些什么了。 如果是去银座那边的话，类似糯米团子这种点心到处都有卖，还大多数都是点的，不甜的只是少数。 “骑车还是坐公交车？” 樱岛千花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骑车吧，骑车更能享受路上的风景。” 佐藤阳葵从系守大社内推出了那辆自行车。 待佐藤阳葵扶稳自行车，樱岛千花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把目的地交给佐藤阳葵决定。 “千花你喜欢吃什么甜品？喜欢吃大福吗？喜欢吃甜甜圈吗？” “大福和甜甜圈？我还是挺喜欢的，其实我不挑食，只要不是那种很苦的和油腻的，我都可以哦！” “好，那我们去买甜甜圈吃吧？” “嗯，你做决定。” 樱岛千花抓住佐藤阳葵的衣摆，坐在摇摇晃晃的后座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这座忙碌的城市。 生活太忙碌，闲暇的时候却又很少，除去学习和生活以外，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能够静心踏上旅途享受风景，这也是樱岛千花能够爽快答应佐藤阳葵去玩的原因。 不玩手机，意味着也不喜欢打游戏，现在又没有除灵的委托，待在神社里，只有喝茶扫地的份儿。 还不如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现实生活很充足”吧！ 佐藤阳葵载着樱岛千花进入大手町，樱岛千花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熟悉的街景，此时她看见一名穿着黑色衬衫的身影，正蹲在桥底下用手抚摸着瓦楞纸箱。 “那孩子不是……清野彩？” 樱岛千花喃喃自语，佐藤阳葵闻声疑惑地扭头瞄了一眼所在方向。 “清野彩？那是谁呀？” “嗯……该怎么说呢？昨天早上在地铁上遭遇痴汉骚扰的女孩子，就是她。” “咦……这么巧的吗？！” “还有更巧的呢，她还是我初一的同学，后来我们分班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班，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雾丘中学读书。” “喔，原来还是老同学呀！” 此时清野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桥底下，佐藤阳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 又骑行了一段距离，经过了几个上下坡，在总共骑了约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呼，我们终于到了。” 或许是临近中午饭点的原因，大型购物中心的自行车停车场只有寥寥几人，佐藤阳葵把车停好，上锁。 当佐藤阳葵转身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看来长时间载一个不到八十斤的女孩子也是很辛苦的，这个动作被樱岛千花明锐的察觉，也萌生了一些念头。 “呐，阳葵。” “嗯？” “我在网上听说过，一些大神社的巫女，平日里都会用空间移动来代步，这是真的吗？” 樱岛千花很谨慎地选择表达方式。 “空间移动？我当然会了，不过用来日常代步这种说法过于夸张了，且不说行为是否过于张扬，神力也不可能经得起这样消耗的。” “而且进行空间移动后也会产生一些副作用，要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晕车那样天旋地转？还是像跳楼机？啊……这很难解释。” 又走了几步后，走在前面的佐藤阳葵停下脚步，她有些不安地抓起樱岛千花的手指并举了起来，“要……要试试看吗？” 似乎是“想要牵起手以带你试试空间移动后遗症”的意思，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是太阳太热造成的吗？ “牵吧。” 樱岛千花一点头，佐藤阳葵的手就好似剪刀般打开，紧紧地包裹着樱岛千花的手，在下一刹那，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空间移动。 这是以符咒或御币为载体驱动神力，从而进行短距离空间转移的法术，这种法术无视三次元的限制，可穿越任何三次元空间。 空间移动实际上是点对点进行神力攻击。 施展空间转移时，符咒或御币各有优势，巫女或神明会根据需求进行选择。 符咒是一种一次性用品。 它在承载一定神力时，会因过载而焚毁。 以符咒施展的空间移动的冷却时间仅为一秒，但是符咒在移动总质量达到四百公斤时会因过载而焚毁，并且，符咒施法需要接触到被移动的目标，才能进行携带空间移动。 御币的施法冷却时间长达三秒，优点是御币不会因过载而焚毁，且能移动质量更大的目标，移动距离更远，不需要接触被移动的目标也能进行携带空间移动。 “啊！我的裙子！！！” 忽然想起自己没有穿安全裤，而导致裙子可能的走光，使得樱岛千花下意识地看向下面，并摸向自己的裙子。 令她没想到的是，裙子竟然“反重力”了！ 这是因为空间移动是点对点进行攻击而不是直线快速移动，所以没有惯性，要不然，裙子因为空气阻力而飘起来走光，那就真的是太尴尬了！ 022 神赐良缘 ====================== “没关系，不会走光的。” 佐藤阳葵解释道，并进行空间移动。 “嗯……看样子是不会走光，不过我还是觉得，进行空间移动的时候应该穿安全裤。” 樱岛千花一附和完，佐藤阳葵就降低了空间移动的高度，现在距离地面只有不到百米，看来是准备进行着陆了。 佐藤阳葵和樱岛千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六十斤，但至少是有两个人，仅仅只是进行了几次空间移动，捏着符咒的手就感觉到了温度。 佐藤阳葵和樱岛千花选择在大型购物中心的附近的大马路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一旁着陆。 为了防止着陆时脚踝卡进水泥地里，佐藤阳葵没有朝着地板移动，预留了十几厘米的高度作为缓冲。 在着陆的一瞬间，没有落地经验的樱岛千花的脚踝发出了美妙动听的声音，十几厘米的高度不至于让脚骨折，但是看来脚踝扭伤了。 “好痛！！” 樱岛千花本能地惊叫起来，趴在自动售货机睡懒觉的黑猫也被这惊叫声吓得直接炸毛起来，逃进附近的草丛消失不见。 如此凄美的惨叫声，也引起了刚刚从这里走过去的两个男女的注意，他们一脸茫然地看向这边。 在他们的视角里，几秒钟前这附近还是空无一人，但是在下一秒，就出现了两个少女。 “啊，抱歉！” 佐藤阳葵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露出傻笑，那样的表情看来是一点都不为樱岛千花扭伤的脚踝着急。 的确，巫女受伤根本就不算事儿。 哪怕是骨折，哪怕是肋骨被打断或者被打成了脑震荡，这些人类难以处理的伤，对巫女却没什么影响。 只要施加的神力足够强大，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又或者是得了什么人类无法治疗癌症，都能给你恢复到本来的模样和健康。 “……你还笑得出来？” 坐在地板上的樱岛千花朝佐藤阳葵翻了个白眼，“还不快点给我的脚疗伤？不然你背我回去是吗？”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的脚疗伤。” 佐藤阳葵蹲了下来，左手握着符咒，右手张开，并和樱岛千花受伤的脚踝保持平行，距离大概有三十厘米。 接着，一道绿光亮起。 在一个绿色的圆圈中显示的，是一个朱红色的鸟居图案，随着佐藤阳葵右手的旋转，鸟居图案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阳葵，你这是什么法术？” 樱岛千花的好奇心瞬间被激发起来了。 这招看起来并不是“治愈之光”，治愈之光是纯粹的神力，颜色也只有纯粹的白光。 所谓的“治愈之光”，其实是樱岛千花自己起的名字，是把纯粹的神力施加在皮肤上，加强体内神力的流动，从而实现伤口的愈合。 “这招叫‘神赐良缘’啦，接受治疗即表示缘结神与你有缘，缘结神不愿看到你受伤，无论多严重的伤势或疾病都不是它的对手，这就是我家上神的权能。” 佐藤阳葵骄傲地解释着，从她手心中的鸟居亮起被绿光包围的红光，照射在樱岛千花的脚踝的……白色丝袜上面。 “意思是说，被这个治疗法术治愈了的话，我就会和你家的那个……缘结神结缘是吗？” 樱岛千花听得一头雾水，说到底，她并不期待自己和一只兔子能有什么缘分。 “嗯哼，前提是缘结神有空回应你喔！” 佐藤阳葵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低着头认真施法的她，看起来非常认真。 “好了，你的脚踝应该没事了！” “我懒得起来，拉我～” 樱岛千花伸出手，故意不自己起来。 佐藤阳葵还真的伸出手，把樱岛千花从地上拉了起来，拉到一半，眼前这个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就“抱怨”了一句： “意外地好重。” “你说那什么没有礼貌的感想啊？而且我还没吃午饭耶，应该比现在的你还要轻上很多才对吧？” “咦，千花是还没吃午饭吗？” 佐藤阳葵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们别吃什么甜甜圈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也没吃饭吗？” “吃过了也可以吃的，你看，在那边就有一家面馆。” 佐藤阳葵伸手指向对面的面馆，店面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窄小”。 佐藤阳葵停下脚步，伸长脖子观察店内，她甚至还踮起脚尖，虽然樱岛千花不知道她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但还是默默看着她这样做。 或许是被美味的拉面吸引，佐藤阳葵像是拖着樱岛千花走似的，走到了店面的正前方。 这家叫做“面屋大斗”的面馆。 店内没有其他客人。 只看见那个在吧台擦拭盘子的店长。 坐到了吧台前，樱岛千花还是和之前那样根据自己的喜好，点了一碗原味豚骨拉面。 佐藤阳葵也点了一份原味豚骨拉面，由于前不久刚吃过午饭的小肚子装不了那么多食物，她打算在上菜的时候把部分面条夹到樱岛千花的碗里。 “小姑娘，你们是巫女吧？” 店长认出了樱岛千花的巫女身份。 也是，这一套红白制服裙，走哪里，都会被人认为是巫女而不是一名高中生，很少学生会在周末穿制服。 “是的，我们是巫女，大叔你是要关照我们的业务吗？我们神社物美价廉，好评如潮。” 佐藤阳葵抢在樱岛千花之前开口。 “呵呵，倒也不是。” 满身肌肉的店长带着满脸笑容地转过身来，分别把两份原味豚骨拉面放到吧台，末了，才擦拭了有些油渍的手，说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木灵’？” “木灵？大叔指的是那种寄宿在树木里的小精灵吗……哦，你们应该会把它们当成会害人的小妖怪？” 樱岛千花拿起了筷子，说道。 “咦，大叔居然会对木灵感兴趣？大叔不应该会觉得……觉得这应该是迷信什么的吗？” 佐藤阳葵也拿起筷子，谨慎地说道。 然后把碗里的拉面，夹到樱岛千花的碗中。 023 手指相扑 ====================== “呵呵，这些所谓的灵异事件到底是科学还是迷信，又有谁说得清呢？”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把店长大叔这句话当作是故弄玄虚，不约而同地选择不接他这句话。 佐藤阳葵还在夹她的面条过来。 樱岛千花倒是不介意吃多一点。 片刻之后，佐藤阳葵把大部分面条都夹到了樱岛千花的碗里，她自己的那个碗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肉片和两根蟹棒。 “我要开动了。” 佐藤阳葵双手合十，说道。 “我也开动了。” 樱岛千花照着佐藤阳葵的动作，做了一遍。 一碗只剩下一半的拉面就这样被佐藤阳葵大口大口地吃着，包括那些肉片，以及那两根蟹棒。 樱岛千花也不甘示弱。 就这样，两位千金大小姐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吃饭礼仪，她俩在乐呵呵的店长大叔面前，很快就把碗里的拉面包括汤汁一扫而光。 “接下来要去哪里？” 离开面屋大斗，樱岛千花提出这个问题。 “啊，我也没想好，要不随便逛逛？” “这样啊，散散心也不错。” “啊，要不……我们去买甜甜圈？或者去买一些巧克力？我想饭后还是要吃点甜品什么的才好。” “啊，巧克力吗？” 樱岛千花想起了被巧克力支配的恐惧。 她的鞋柜总是能收到很多巧克力，巧克力这种东西却又不能多吃，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胖子。 处理这些巧克力是一件麻烦事。 由于巧克力代表了某些人的某种心意，带着礼物性质的巧克力自然是不能转赠她人的，至少当众不行。 巧克力也无法被当作垃圾处理，浪费食物的行为和樱岛千花的环保理念相违背。 所以对于巧克力的处置，樱岛千花一般是选择带回家，让稻津里美帮忙处理掉。 “嗯嗯！”——佐藤阳葵微微地点了两次头，拉起樱岛千花的手，前往大型购物中心。 大型购物中心位于地下街。 日本的国土面积很小，像东京都这种城市更是寸土寸金，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很多购物中心开始建在地下街。 地下街非常热闹，甚至是给人一种误入了地铁站的错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的灯光，也是相当的刺眼。 感觉要是抬起头，那些像蛇一样的灯光就会穿透嘴唇，直达喉咙深处。 “咦，千花，你看那边有条很长的队伍呢，选他们家应该不错吧？” 才刚刚踏入和果子卖场，佐藤阳葵就被一间店家吸引，那间店的确排起了长龙，很简单明了地说明了它有多受欢迎。 排队的顾客，无一例外都是女生。 “排队的话，要排很久呢。” “也是啦。” 佐藤阳葵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不知道在看什么内容，接着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们要玩什么游戏来打发时间漫长的排队时间呢？” “游戏……要不我们玩‘手指相扑’？” 不爱看手机的樱岛千花如此提议。 手指相扑是一种游戏，指的是握手的两个人，谁能最先用自己的大拇指压住对方的大拇指，就算是获胜者。 之所以提出玩这个游戏，是因为樱岛千花在和稻津里美“相扑”的时候总是失利，提出和佐藤阳葵玩这个游戏，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扳回一成”。 “来，谁怕谁哦。” 佐藤阳葵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她脸露微笑，伸出右手与樱岛千花的右手紧握。 “那么，准备，开始！” 话音刚落——佐藤阳葵就用大拇指连续按压了三次，速度很快，似乎是想诱导对手上钩并趁机一击扑倒对手。 然而樱岛千花的大拇指不为所动。 佐藤阳葵的出招实在是过于普通，樱岛千花对此是完全提不起劲。 樱岛千花在常年和稻津里美玩相扑的过程中吸取了失败的经验，掌握了一些深度的手指相扑技巧。 突然间，樱岛千花的大拇指做出了难以差距的按压动作，似有把佐藤阳葵的大拇指扑倒之势。 “就是现在！” 佐藤阳葵的大拇指迅速做出按压动作，想要把樱岛千花的大拇指按压在下面。 却不料，樱岛千花的大拇指朝左边弯曲，使得佐藤阳葵的大拇指扑了个空，并转而压向佐藤阳葵的大拇指。 “诶？” 佐藤阳葵完全没有料到樱岛千花这招欲擒故纵，急忙把大拇指朝右边弯曲，但是此时，樱岛千花的大拇指已经抬了起来。 佐藤阳葵皱起眉头。 刚刚樱岛千花的大拇指的确是朝着左边弯曲了，她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陷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只要佐藤阳葵的大拇指按压得够快，樱岛千花的大拇指就无法逃离，并被佐藤阳葵的大拇指死死地压住。 然而佐藤阳葵已经错失了良机。 现在轮到她的大拇指处于危险的境地了，只要两个大拇指再缠斗几次，她必败无疑。 樱岛千花的攻势已经概念，目标是佐藤阳葵的大拇指根部，佐藤阳葵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来，但是被樱岛千花拉扯住。 “糟糕啦！” 佐藤阳葵心中一惊，接着她的大拇指被樱岛千花用大拇指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哎呀，痛……！” 佐藤阳葵在痛苦挣扎，在她对面的樱岛千花，已经开始倒数十声了。 十声过后，佐藤阳葵终于是败下阵来。 “你捏痛我了！” 佐藤阳葵揉了揉手指头，噘嘴抱怨道。 “嘿嘿，那你加油捏回来呗？” “哼，我来捏回去了！” 接着，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继续玩手指相扑来消遣时间，在排了约二十分钟的队后，终于是买到了巧克力了，之后两个少女又在地下街买了几件好看的小裙子。 这样的五月二十一日，一如往常地迈向日落。 今天的逛街终于是要结束了，佐藤阳葵的双手也因此提多了两个购物袋，樱岛千花买的就比较少，只是买了几件蓝白花纹的内衣内裤套装，就算是逛了街。 系守大社的鸟居，已被晚霞覆盖。 朱红色的大型鸟居旁边有一神官小哥在打卫生，见到佐藤阳葵和樱岛千花两人，连忙道了声好。 佐藤阳葵微笑着朝樱岛千花挥了挥手。 “那么，明天见！” “嗯，明天学校见。” 樱岛千花也朝佐藤阳葵挥了挥手。 024 女校的小男孩 ========================== 早上七点半，空虚了两天的雾丘中学重新迎来了热闹，来自市内各个区域的学生陆陆续续返校，教学大楼内出现嘈杂的声音，有值日生提着水桶在走廊快速跑过。 “早上好，樱岛大小姐。” “早。” 在靠近教学楼的时候，右边有几个并不那么脸熟的女生向着樱岛千花打起了招呼，樱岛千花也礼貌性回了一个招呼。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个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放眼望去，整个雾丘中学的学生，似乎就没有不认识她。 教学楼前人来人往，清一色都是身穿深色上衣和灰色百褶裙学生，这些在温室里成长的大小姐，就连奔跑起来都显得格外自信。 “咦？” 在即将靠近自己鞋柜的时候，樱岛千花的空转的思绪，忽然停止运转了。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樱岛千花看了一眼自己的鞋柜，上面有一些雾状残留，似乎是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动过了自己的鞋柜。 好奇妙的感觉。 日本的学校大多数没有配置保洁员，雾丘中学也是如此，为了保持教室的清洁，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在进出教学楼的时候，都要更换室内专用的小白鞋。 又因为鞋柜都是一对一的，所以鞋柜除了放鞋子外，还经常被当成“信箱”，里面偶尔能发现情书和一些私人物品。 在女校，应该不会有人塞情书吧？ 樱岛千花歪着脑袋，伸手打开鞋柜。 “……不会真是情书吧？” 樱岛千花看着自己手中，刚从鞋柜里摸出的精美信封，有些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 “你是巫女呢，还是阴阳师呢？” 在女生们投来的复杂眼神中，樱岛千花拆开了那封“情书”，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且笔迹较为潦草。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放学后，请到教学楼的屋顶上来。” “——我会一直等你到来。” 信封的背面并没有署名。 “这是哪个大小姐的恶作剧吗？” 樱岛千花牵动嘴角笑着低语道，“而且这字迹也太潦草了，亏你还是个大小姐呢，连字都写得这么丑。” 樱岛千花无法根据字迹辨别出是谁在恶作剧，在记忆中，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字迹如此潦草的大小姐。 “我就假装被骗了，看看你到底是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社交牛逼症，反正我的时间有很多。” 樱岛千花以钢铁直女的思考做出了这样的结论，换上室内鞋，将信收入书包中。 “樱岛同学，早上好。”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近卫绫提着书包，小跑到旁边的鞋柜前，脸上挂着微微的红光，朝这边打了招呼。 “早上好。” 樱岛千花朝近卫绫笑了笑，并把视线停留在近卫绫的脸上，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嗯？樱岛同学为什么这样看着人家？这样看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好可怕的笑容。 “没什么，你想多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樱岛千花朝近卫绫翻了个白眼，在收拾好东西后，自行朝二年一班走去，近卫绫见状急忙喊着“等等我呀”，跟了上来。 开始上课之后，樱岛千花有些心神不定。 “犯人”并不是近卫绫。 无妨，很快就知道谁是犯人了。 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下午三点。 放学了。 樱岛千花收拾好书包，在上了洗手间以后，一个人来到了教学楼的楼顶。 樱岛千花推开略微沉重的铁门走到屋外。 屋外一个人都没有。 却听见有些嘈杂的声音。 雨声？ 风声？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隐约中，似乎有大树被狂风暴雨吹得痛苦地摇头晃脑，呜呜地悲鸣。 简直是在雷雨中的大树躲雨那样。 “樱岛——千花，同学？” 一阵寒意。 眼前突然传来的小男孩声音，如同一把匕首，生硬地插在樱岛千花胸膛。 之前完全没有察觉。 那个小男孩并没有躲在暗处，也不是从后面悄悄跟着樱岛千花，他就站在铁丝网前，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并不是太阳太耀眼没看见，或者是樱岛千花一开始没有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在某个瞬间之前，那里的确是没有人的。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之后，那里就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穿着绿帽子，绿衣服，以及绿色丝袜的一个小男孩。 看起来是奇装异服但又还算正常的服装。 然而如同手枪般垂在他的腰间，那把大概长约六十厘米，如同岩石铸造的日本刀，却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虽然看不见收在刀鞘内的刀身，但仅仅是看那像古董那样，刻画着重重历史的漆黑刀鞘，就可以知道这把刀并不简单。 看到这意想不到的人，樱岛千花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大腿根部，使自己的手与蕾丝边腿环保持平行，准备随时掏出符咒战斗。 在雾丘中学这种贵族女校的教学楼中出现了持着日本刀，还穿得一身绿的小男孩，的确是非比寻常。 不过这并不是樱岛千花提高警惕准备战斗的理由，樱岛千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小男孩很难对付。 这个小男孩并不是人。 而是一种叫做精灵的超自然存在。 精灵通常不以本体示人，它们大多数都会化作化成人类或动物，能以幻形为载体进行多种攻击。 稻津里美曾经说过，精灵是一种极其狡猾而且危险还很强大的妖怪。 “——不对，眼下以你的实力水平，看起来似乎不足以杀死小白……不，杀死那只狐狸，请问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你是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吗？” 小男孩本人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简直是在闲话家常似的，还说出了“那只狐狸”，更是让人感觉到可怕。 “罢了，刀下见真章吧——这位樱岛千花同学，你能重现当日杀死她的那招，让我也领教一下吗？” 小男孩说着转过身来，这一转，如同愚公移山，或者说，简直就是大树突然转了个身那样导致树上的水珠全洒下来那样，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震撼。 025 有仇必报的樱岛同学 ================================ “……你是谁啊？” 樱岛千花很理所当然地提出这个问题。 “我叫绯田直树，至于我的另外一个名字……你不需要知道。” 绯田直树的话，有些迟疑。 “噢，你是说精灵名吗？” 精灵，可能是修炼千百年的小动物，可能是一棵参天大树，可能是被放置一百年不打理的器物，甚至可能是一块巨石。 精灵，作为一种吸收天地精华，并能够以自身力量幻化成人类的妖怪，其无疑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但是它们也有非常脆弱的一面。 它们的本体，可谓几乎不设防。 比如一块山石所化的精灵，普通是拿其所幻化的形体没有任何办法，然而，普通人能够以炸药炸碎那块山石。 这样的打击，对精灵是毁灭性的。 而所谓精灵名，指的是这块石头的名字，得知这块石头的名字，相当于知道了精灵的本体所在具体位置。 为求自保，精灵通常会取一个看起来像人类的名字以隐藏自己的本体。 不过，并不是所有精灵都有精灵名，一些弱小的精灵，就没有这种名字。 自称绯田直树的精灵沉默了。 樱岛千花也不觉得自己能问出那个所谓的“精灵名”，也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说，一大早的偷偷摸摸在我鞋柜里塞‘情书’的犯人，就是你了？” 樱岛千花没好气地问道。 是的，她很失望！ 本还以为，是某个大小姐要对自己“表白”了，害得她紧张了一个上午！ 如果这是个恶作剧，那么，恶作剧的犯人将会被樱岛千花按在地上摩擦，并询问犯人为什么要策划这起恶作剧。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但如果说，这封信确实是某个大小姐递过来的情书的话……樱岛千花还真的从未想过要如何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送出这份“情书”的，居然会是个精灵，关键还是个男的！ 不，这是“战书”吧！ “……情书？我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情，我想说的是，我给你下的是战书。” 绯田直树倒是直接就承认了。 “哈？你说这是战书？你以为你是怪盗基德吗？在想要为自己的情人报仇之前，先给对手发个预告函，让对手做好十足的准备？” 樱岛千花两手交叉在胸前，叹着气，露出一副失望又嗔怒的模样。 “很好。” 绯田直树低着头喃喃道，“这么说，你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是巫女吧？巫女的职责应该是以消灭我们这些妖怪为己任，这样说没错吧？” 绯田直树闭上一只眼睛，说道，“你们人类都说女士优先，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在我拔刀斩动作之前，我允许你先出一招。” “嗯？” 樱岛千花抬起头。 似乎，起风了。 凛冽的微风开始拂面，此刻，绯田直树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一动不动。 绯田直树还什么都没动手，倒是樱岛千花先被震惊了，忽然，类似风一样，不知从何而来的上升气流，把她的制服裙吹得忽忽悠悠。 就在裙子下面的蓝白碗眼看就要走光的一瞬间之前，樱岛千花不由得“啊”一声，一下子用单手按住了裙子的前面。 千钧一发，只是差一点点，自己就变成了福利，提供给这个小绿人开荤。 “你这个小流氓！” 樱岛千花愤愤地指着绯田直树，说道。 “哼……无聊！” 突然轰然的一响，像地震似的让樱岛千花的脚踝为之颤动，险些摔倒在地。 简直就像是把炸弹引爆了一样，在视线的一角，本来只是湛蓝的天空，却出现太阳下山了那样的橘红色。 似乎在几米之遥的超近距离，又似乎是在数公里外的超远距离，巨大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樱岛千花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火焰爆炸的方向，同时摸向蕾丝边腿环，用手指夹着一张符咒，而就在这一秒。 一瞬间，刀光乍现。 然而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绯田直树却完成了拔刀动作，释放出一道弧形的闪电，直冲樱岛千花。 雷电光线带着大量的绿叶，化作锋利的利刃，如同电锯一样闪过，紧邻着樱岛千花耳边的空气被撕裂开来。 樱岛千花回头看去。 在她的后方，教学楼楼顶的铁丝网如同纸片被撕碎般安静地低下了头。 “请不要再做这种事。” 声音似乎来自数公里外的东北方向，“一旦分散注意力，只有死路一条。” 如同岩石般的日本刀，已经被绯田直树收回刀鞘里，由于拔刀速度实在是太快，樱岛千花并没有看到刀刃的模样。 绯田直树睁开了一只原本闭上的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绯田直树目光微凝，说道：“重现当天杀死她的那招，不然的话，刀刃无眼。” 绯田直树的目的很明确。 那毫无感情的声音，简直是在一步又一步挑战樱岛千花的耐心，并迫使她出手。 这个绯田直树想干什么？ 他不应该是想要报仇吗？ 报仇的话，暗杀明显更容易吧？ 还是说，他想学古代武士那样，要和樱岛千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并“名正言顺”地取胜？ “……好的。”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被她夹在指尖中的符咒，在此刻亮起光芒。 绯田直树把这动作当作为开战信号。 “唰！”一瞬间，绯田直树的右手莫名其妙地变得模糊，接着消失不见。 “轰！”的一声。 风，怒了。 忽然，某种东西正以极其可怕的速度，朝樱岛千花无情地袭来，简直就像是以万千树叶制造出来的龙卷风。 以樱岛千花为风眼，地面的碎屑，教学楼楼顶的各种杂物，全部被樱岛千花所吸引，并保持在一米左右，绕着樱岛千花旋转。 “……哎呀呀！” 在强烈的龙卷风中，樱岛千花的裙子自然无法避免地又被掀起，只好一只手按住前面，一只手按住后面。 “你快停下啊，我要受不了了啊！” 碎石纷纷被卷了起来，打在樱岛千花那嫩得像抹了牛奶似的手脚上，在上面的肌肤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血痕。 026 没人能小看近卫同学 ================================ 雾丘中学，社团大楼，桌游部。 雾丘中学和其他日本的学校一样，有着种类繁多的社团，从热门的体育类社团，到文学和艺术类，乃至漫画和轻音社等，基本囊括了所有可能的兴趣爱好。 作为雾丘中学学生，则必须至少要加入一两个社团，樱岛千花目前所参加的社团，是为桌游部。 眼前是数十平方米的宽广大厅，清一色的女生们正在围着桌子，用卡牌和骰子等游戏工具进行桌上“博弈”。 桌游，即桌上游戏。 桌游部成员以游戏会友和交友，桌游的内容多涉及战争、贸易、文化、城市建设等多个方面，桌游大多数使用纸质材料加上精美的模型辅助游玩。 桌游是一种面对面游戏，非常强调交流和心理博弈，因此，它在多种聚会场合是非常重要的沟通方式。 难以想象，桌游部这种在其他学校最受男生欢迎的社团，在雾丘中学里却全是女生。 不过也是，雾丘中学可是女校。 雾丘中学的桌游部也当然的只有女生。 雾丘中学的桌游部收藏了不少经典的桌游，比如《印加宝藏》这种可以和好朋友们进行智斗和心理博弈的探险类游戏。 也有《逃离亚特兰蒂斯》这种能够充分体现人性的“丑陋”并使朋友们“友尽”的知名经典游戏。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 此时，樱岛千花正坐在桌游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校园发呆。 “哎呀，樱岛同学，你受伤了？” 近卫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樱岛千花循声望去。 那个同属桌游部成员，戴着圆框眼镜的，名为近卫绫的女生，一屁股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樱岛同学……你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近卫绫心急如焚地看向樱岛千花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上面的那些血痕，简直就像是用尖锐的石子，一下又一下，残忍地刻画出来的。 大小腿也有这种伤痕，并且更深。 而且，那件灰色的制服裙，看起来也有点脏兮兮的，似乎和别人打过架。 “该怎么说呢……呃，我说我是被一个精灵给弄成这样的，你信吗？” 樱岛千花看着近卫绫，无奈地说道。 穿裙子的确不适合战斗。 面对绯田直树这种能用“风”来进行攻击的精灵，裙子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缺点，很容易就不战而败。 绯田直树倒也识趣。 他在发现樱岛千花没有任何办法放开捂着裙子的手来接招的时候，就收手了。 然而樱岛千花的皮肤还是一下子就被划出了十几道血痕，说穿了，她也只是个巫女，还算是个人，细皮嫩肉的，没有不受伤的道理。 之后，樱岛千花施展了“治愈之光”来治疗自己的伤势，然而，只是治疗了几道比较深血痕，体内的神力就枯竭了。 无妨，等时间恢复便是。 等神力回上来，再为自己的伤口施加温暖神力，届时伤口将像时间倒流一样，回到最初那样的洁白无瑕的婴儿皮肤。 “咦？精灵？真的存在精灵吗？” 近卫绫一瞬间就充满了干劲，她急忙拿出手机，似乎是打开了什么软件，接着说： “你说的，精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是说，是个老爷爷老奶奶？” “我说你啊——” 樱岛千花朝近卫绫翻了个白眼说道：“比起所谓的精灵，近卫同学不应该更关心我的伤势才对吗？” “那是自然，你可别小看我啊。” 近卫绫立刻放下手机，微微弯下腰，两只手进桌子的抽屉，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创可贴呀！” “呃，你什么时候带创可贴来社团了？” “一直都有，以备不时之需。” 近卫绫说着从抽屉取出几张崭新的创可贴，“你伸脚过来，我给你包扎。”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樱岛千花婉拒了近卫绫的好意，“万一等下你给我弄疼了，可如何是好？” “也是啦。” 近卫绫把那几张创可贴悉数放到樱岛千花面前的桌上，接着说道：“樱岛同学，今天我们要玩什么游戏呢？或者，去和别的女生凑一桌，如何？” 在桌游部里，樱岛千花和近卫绫可以说是固定的玩伴，这个所谓的“固定”，其实是近卫绫主动固定樱岛千花的。 此外，还有一个玩伴。 并不是佐藤阳葵，她参加的是文学社。 “我都可以啦。” 樱岛千花撕开一片创可贴，对准大腿上的伤口，轻轻地贴了上去。 说起来，这伤口，以及被掀裙子的愤怒。 本来是打算现场和绯田直树“算账”的。 却不想，那阵狂风，惊动了很多人。 那些隐藏在雾丘中学的巫女和阴阳师们闻风而动，又因为楼顶有异动，雾丘中学的保安们，也在往楼顶赶。 绯田直树似乎是见状不妙，便丢下了“抱歉”、“来不及解释了”、“欠你的会加倍还给你的”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了。 樱岛千花也不打算追。 追精灵的幻形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并且，樱岛千花还通过这些袭击，大致知道了绯田直树作为精灵的本体所在的方向，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仅仅只有三公里。 东北部，有一座公园。 里面有很多古树。 绯田直树的本体大概就在那里。 他的幻形能跑，但是本体跑不了。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么，绯田直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在三公里的近距离发动大规模攻击，导致自己的位置暴露，又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绯田直树很显然并不想杀樱岛千花。 看他的样子，更像是想逼樱岛千花出手，重现当晚杀死白银的那招“治愈之光”。 重现这样的招式意义在哪里呢？ 精灵在短距离内发动大规模袭击，是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的，看绯田直树的修为也不低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不是……找死吗？ 樱岛千花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通。 027 颜值即正义 ======================== 下午六点，社团活动一如往常地结束。 “哗啦啦。” 在厕所放完水，樱岛千花望着自己手脚上的一堆创可贴，忍不住皱了皱眉。 “嗨，千花！” 绑着双马尾的少女佐藤阳葵映入眼帘，她在看到樱岛千花手脚的创可贴后，满脸写满了惊愕的表情，急忙问道： “咦，千花你的手脚上为什么贴着这么多创可贴？是要用来迷惑敌人吗？” 佐藤阳葵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樱岛千花朝佐藤阳葵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个女人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 “没有这回事啦，我来给你治疗。” 佐藤阳葵从书包取出一张符咒，正打算给樱岛千花治疗伤口，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笑声，那是一群正准备上厕所的女生。 “还是进里面弄吧！” 佐藤阳葵急忙拉着樱岛千花的手臂将她拉进厕所隔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那几个从洗手间门口进来的女生，看到佐藤阳葵拉着樱岛千花进了隔间，纷纷议论起来，声音很小，但在隔间里能听见。 “喂，你们看，那个不是樱岛大小姐吗？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她是谁？” “好像是我们社团的佐藤同学吧……你们说，她们两个人进一个隔间，是想要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嘘！不要说那么大声啦……樱岛大小姐岂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要是被听见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阳葵……你在做什么？” 樱岛千花靠到了厕所隔间的门板上，隔间的空间很小，两人又背着书包，这样显得隔间更加拥挤了。 “给你治疗呀，这种操作要是被普通人看到了，影响可就不好了哦。” 佐藤阳葵用几乎听不到的细小声音说道，她那捏在手中的符咒，已经开始闪闪发光。 “我感觉……现在的影响也很不好。” 樱岛千花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阳葵，你没听见她们说的什么吗？” “我都听见了啦。” 佐藤阳葵皱起眉头，充满疑惑，“她们说得也没错呀，我们的确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听到佐藤阳葵的这句话后，樱岛千花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跟佐藤阳葵这种情窦未开的少女，大概率是解释不通的。 或许对于佐藤阳葵来说，女孩子之间，似乎也就只有友谊，仅此而已。 佐藤阳葵用的还是那招“神赐良缘”，随着绿色的光环和红色的鸟居亮起，那些贴在樱岛千花腿部的创可贴，一张又一张地脱落下来。 是的，创可贴并不属于巫女大腿上的一部分，它在受到“神赐良缘”的恢复效果时，会被神力排斥出去。 由于神力对巫女的实际作用是恢复而不是治疗，所以哪怕是癌症也不在话下，至于其他病毒，本就不属于巫女身体的一部分，它们也会随着神光落下，灰飞烟灭。 樱岛千花两条腿的创可贴几乎全部脱落。 “好了，又是一条白白胖胖的大腿。” 佐藤阳葵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樱岛千花的大腿，把上面那些“顽固”的创可贴拍掉。 “喂，这位佐藤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好吗？什么叫白白胖胖？” 樱岛千花翻了个白眼。 “到这条大白腿了。” 佐藤阳葵有些兴奋地说道，拿着那张刚刚用过，但几乎看不出使用痕迹的符咒，再次准备施展“神赐良缘”。 “阳葵，你等等。” “怎么啦？” “我也想试试。” 樱岛千花说着伸出手，佐藤阳葵狐疑地看向樱岛千花，把符咒递了过来。 “神赐良缘消耗的神力很少吗？” “是啦，治疗你这种简单的伤势，我想，我的神力足以治疗十个你。” “什么叫十个我？一个我还不够吗？” “嘿嘿，这是比喻，比喻啦！” 佐藤阳葵只是一副赔笑脸。 樱岛千花坐到了马桶上，微微低头，左手夹着那张符咒，右手模仿佐藤阳葵的手部动作，对准了自己另一个大腿上的创可贴。 “千花，你要做什么？” “施展神赐良缘。” “……啊？” “治愈之光”是一种公开、开源的招式，只要你神力足够，可以随意释放。 “神赐良缘”却不一样，它属于缘结神的权能，理论上仅对缘结神所属的巫女开放。 并不是说，得到了系守大社的密钥符咒，还会模仿施法动作，就可以随意释放“神赐良缘”了，这还有一个前提，即需要得到上神大人的授权。 没错，就是大兔超级权现的授权。 但樱岛千花此刻很有把握。 又有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没错，颜值即正义！ 连樱岛千花自己都拒绝不了自己。 就算所谓的缘结神只是一只动物，也不太可能会拒绝樱岛千花的请求，应该……吧？ 在樱岛千花手腕上浮现的，是数个连在一起的绿色光环，这光环的特效，说真的，看起来有点廉价感。 佐藤阳葵吞了一口水，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很清楚，这些光环意味着樱岛千花通过了初步的密钥符咒验证。 其他人需要学好几天才能完美模仿的动作，她只是看了两次，就能完美模仿了？ 这就是天才少女吗？ 佐藤阳葵偷偷想到，继续观看。 绿色的圆圈在樱岛千花的手掌上浮现。 一切就绪，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朱红色的鸟居图案，竟然迟到了。 在大概五秒后，姗姗来迟朱红色的鸟居总算是在樱岛千花的手心中浮现出来了，接着慢悠悠进行了旋转。 神光所到之处，创可贴纷纷脱落，露出了那原本如牛奶般顺滑的婴儿肌。 佐藤阳葵吃了一惊，僵在那一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右腿的所有伤势被治好，樱岛千花闭目养神了一会，感受自己体内流失的微量神力。 “神赐良缘”的神力消耗量是微乎其微的，它的消耗量，大概只有“治愈之光”的十分之一。 “咦，阳葵，你干嘛呆住了？你来帮我治疗手臂的伤口呀，手臂的伤口我不好施法。” “啊……好，好的！” 佐藤阳葵在一脸茫然中接过尚有余温的符咒。 028 空间移动被你玩明白了 ================================== 樱岛千花在校门口和佐藤阳葵道别后，就坐上了稻津里美那辆奔驰车，回家。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今天回家的时间比较早，稻津里美甚至都还没去买菜，在等待晚餐的这段时间里，樱岛千花决定先泡个热水澡。 樱岛千花挑选了白色草莓花纹内衣裤套装，又挑了一件印满胡萝卜图案的白色睡衣，就朝浴室走去。 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装一半浴缸的水，关上浴室门，樱岛千花脱下那身雾丘中学的校服和蓝白碗套装，在浴缸坐了下来。 “洗澡什么的果然太舒服了。” 樱岛千花缓缓闭上眼睛，开始享受着今天的泡澡，宽敞明亮的浴室内，水气逐渐弥漫。 “啦啦啦啦～” 仿佛像下雨一样的水流声，伴随着听起来很舒服的哼歌声，充斥着整个浴室。 哼歌声戛然而止。 这是因为，正在洗澡的女主，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所以就不唱洗澡快乐歌了。 这座别墅并不是位于山区，别墅的附近有着其他的居民楼和商店街，平时这种时候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但现在却安静得吓人。 仔细一听，只听得见浴缸里因樱岛千花的身体活动而发出来的细微水声，至于其他的外部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过滤掉了。 这座别墅，是被与世隔绝了吗？ 一股相当不好的预感，重重地施加在樱岛千花的背上，就像是瞬间进入了天寒地冻，浴缸里的水把她完全冻结那样。 “姐姐，你在吗？” 在被水气覆盖的浴室灯下，仍坐在浴缸里的樱岛千花尝试着喊稻津里美的名字，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座别墅常年住着两个大巫女。 那么就意味着，这座别墅自然不可能是一些阿猫阿狗的小妖怪就能随便闯入的。 这座别墅被布置了三重防御结界，据稻津里美介绍，结界可抵挡约等于大权现级别妖怪的进攻，甚至能短暂挡住约等于超级权现级别的大妖怪。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三重防御结界只防灵异，并不防御巫女和普通人。 然而就算别墅布置了那么多道结界，樱岛千花还放不下心来，假设妖怪贸然闯入了浴室，那将会是非常糟糕的情况。 樱岛千花抓起浴巾，从浴室站了起来，然而就在下一秒，眼前“唰”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利用符咒或御币为载体，不受三次元的制约，能够自由往来于空间的法术，即为空间移动。 然而这个能力是有弱点的。 空间移动是点对点进行攻击。 而拉弓射箭在受到干扰时都会射歪。 在受到外界干扰，又或者巫女陷入疼痛、焦虑、混乱等状态中，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时，难以施展空间移动。 此外，在穿墙移动的时候，由于前方充满了未知，难以计算墙的厚度和障碍物等，也很容易在穿墙的时候因失误被卡在墙里。 曾经就有巫女进行连续盲区空间移动，结果半个身子卡在了墙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墙里出来。 现在，就有人做出了这种听起来就极其危险动作——进行连续的盲区空间移动。 并且，移动到了樱岛千花的面前。 只见，水气中的身影扎着双马尾。 “千花，大事不好了！” 这银铃般的声音，是佐藤阳葵。 佐藤阳葵闪现到鞋子距离浴室地板仅有一厘米空隙的地方，才刚落地站稳，就转过身去，看向樱岛千花。 眼前是全身赤裸的樱岛千花，她一只手虽然抓着浴巾，却丝毫没有意义。 湿漉漉的皮肤看起来还没有用浴巾擦过，当她从浴缸里站起来时，大量的水珠从她身上的曲线流下，像倾盆大雨似的，滴答滴答。 “啊哈哈……我真没想到千花的这么小。” 佐藤阳葵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在看到闯入的不是别人而是佐藤阳葵后，樱岛千花倒是松了一口气，反正都是女孩子，她并不是那么介意被看。 不过，被佐藤阳葵这么一嘲笑。 心里又有些介意了。 “怎么说得好像你很大似的？” “嘿嘿，那肯定比你大啦。” “……哼。” 樱岛千花朝佐藤阳葵翻了一个白眼，坐到一旁的浴室凳子上，开始用浴巾擦身子。“你这女人，空间移动是被你彻底玩明白了。” “嘿嘿，玩得也不是很明白啦。” “说吧，急急忙忙地闯进人家的浴室，是想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听到樱岛千花这番话，站在一旁的佐藤阳葵立刻就严肃起来了，立刻靠了过来，说道： “有的！千花，你是不是见过绯田直树了？我太粗心了，明明看到你手脚有那么多创可贴的，却一时想不起来！” 的确，佐藤阳葵是看到樱岛千花的手脚贴满了创可贴，但由于是用神力恢复的伤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伤口是什么模样的。 “哦，我下午就是和他打了一架才受伤的，怎么了，阳葵你也认识这个精灵吗？” 樱岛千花疑惑地看向佐藤阳葵。 “对，我一路空间移动追着他来到了这里，可惜还是被他逃掉了。” “逃掉了？这么说，刚刚是他在搞鬼？” “对的，刚刚他在这里周旋了一会儿，我追到这里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佐藤阳葵的话语有些无奈。 “这是怎么回事？” 樱岛千花拿起草莓花纹内衣，套在身上。 “这件事……说来话长……” “没事，我不急，慢慢说。” “好哦。” 樱岛千花拿起草莓花纹的白内裤，穿好，再穿上那件胡萝卜睡衣，跟在佐藤阳葵背后出了浴室。 “嗯？千花，是谁来了？” 稻津里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啊，是我的同学啦！” 樱岛千花做出如此回答，与佐藤阳葵一起走向客厅，见到了提着两大袋食材的稻津里美。 “嗯？缘结神的巫女？真是稀客。” 稻津里美瞄了一眼佐藤阳葵。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佐藤阳葵……想必您就是千花口中的那位姐姐吧？久闻千羽神社前任大巫女大名。” 佐藤阳葵微微弯腰，朝稻津里美鞠躬。 029 柳杉 ==================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位于二楼的卧室。 “原来这就是……千金大小姐的闺房吗？真的好大呀，就算是真的公主都未必有这种待遇呢。” “……还好啦，我早就习惯了，等等，你那种期待的眼神是想怎么样？” “嘿嘿，我喜欢你这张床，我想要在这张大床睡一晚。” 佐藤阳葵走到那样同样是粉色系为主题的双人大床旁，伸手摸了摸粉白色的床单，摸上去软软的，还有一股茉莉的清香。 “要我和挤床铺？也不是不行啦。” “开玩笑的啦。” 佐藤阳葵坐在了软软的床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看了看手表，说道：“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嗯？阳葵不吃了饭再回去吗？我姐姐今晚买了很多菜，也已经在做你的饭了。” 坐在书桌前的樱岛千花歪着头看向已经站起身，准备回家的佐藤阳葵。 “不啦，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噢，那真遗憾。” “啊，对了，千花。” “嗯？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关于绯田直树……” 佐藤阳葵欲言又止。 “好啦，如果我见到绯田直树的话，我会通知你的，就用这个。” 樱岛千花抬起手腕，朝佐藤阳葵展示了手腕的手表，并朝她眨了眨眼。 两人在此前已经交谈了绯田直树的事迹。 根据佐藤阳葵的说法，那位名叫绯田直树的小男孩，其本体实际上是上野公园的一棵日本柳杉，这棵柳杉的树龄已达到两百年之久。 高龄并不是柳杉成为精灵的因素。 柳杉下镇压着许多难以消灭的恶鬼。 正如神力来自于人间，恶鬼也同样是来自于人间黑暗的一面，这就意味着，有些恶鬼是难以被彻底消灭的。 或者说，彻底消灭某些恶鬼，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和神力资源的，这十分不划算。 由于神力资源很有限，神社方便只得把难以消灭的恶鬼镇压在柳杉下面，让柳杉来消灭这些恶鬼。 柳杉的树根具备恶鬼鬼力的作用，在时间的长河中，恶鬼的力量会被树根吸干，枯竭，直到变成柳杉的一部分。 绯田直树的本体正是系守大社用来镇压的柳杉，在吸收了天地精华和大量鬼力后，这棵柳杉具备了化形的能力，变成了小绿人。 用柳杉镇压恶鬼，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柳杉在吸收了鬼力后，柳杉的灵智也会被恶鬼的怨气所污染。 皆是，柳杉将不可控。 绯田直树正是这种存在。 十年前，绯田直树获得了化形的能力。 一开始，绯田直树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自己不再是一棵树，而是像人类一样，能用眼睛去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用脚丫去踏遍这片养育了无数生灵的土地。 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绯田直树很快得知，他自己不过是系守大社的一个棋子，一个用来镇压恶鬼的工具而已，假以时日，他就会被系守大社“安乐死”。 这是因为，鬼力会污染柳杉的灵智。 从绯田直树吸收第一个鬼的鬼力开始，他变成恶鬼的形状，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绯田直树彻底黑化成一个大魔头之前，他就已经被污染灵智，并时刻在和这些埋葬在树下的怨念作斗争，每天都要遭受种种痛楚。 绯田直树找到樱岛千花，也并不是为了帮那只白狐报仇，而是他觉得樱岛千花有这个能力，帮他终结这些痛楚。 却不想，这个巫女并不强。 根据绯田直树的推测，这个巫女的神力强度应该和修行了几年的无名小神差不多，即所谓的“权现”境界，这个水平是大多数巫女的水平。 而那只白狐，却是连修行达到大权现的神明都无法彻底消灭的存在，那只白狐在此之前已经被绯田直树镇压了二十年。 柳杉的镇压，并不是天衣无缝的。 柳杉下镇压恶鬼的结界，会因为天气和人为等因素而松动，比如说，在柳杉附近进行施工，就有可能会破坏结界。 在结界受到松动时，一些鬼力已经被吸得差不多的恶鬼能够趁机逃逸，不过，这些逃出去的鬼，却没有被抓回来。 当然了，作为大权现都无法彻底消灭且已经被镇压了二十年的白狐，自然不会是因为结界有那么一点点松动，就能逃出去的。 白狐是被绯田直树放出去的。 绯田直树的树龄虽然有两百年，但他的灵智却是从二十年前开始诞生，并在十年前开始化成人形。 二十岁，正是人类青春年少的时候，面对一个朝夕相处的雌性白狐，难免会心头火热，做出一些失了智的行为。 那只白狐自己没有名字。 绯田直树私底下称它为小白。 根据系守大社的预计，被镇压在柳杉下面结界中的小白，会在十年后被彻底吸收掉。 而作为妖怪，小白能够存活上千年，它在被镇压时也不过才几十岁，自然是不甘心被镇压在暗无天日的结界里，直到消亡的。 于是，小白每天都会对绯田直树发动软硬兼施的攻势，像个泼妇似的又打又闹，有的时候，又软得像个淑女，还主动给绯田直树一些“帮助”。 终于是有一天，绯田直树撑不住了。 他答应放小白出来，条件是小白需要陪他一辈子，一起白头偕老，还要举办一场婚礼。 小白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只是没过几天，小白就跑了。 原因无非就是，小白知道绯田直树的寿命很有限，因为这个柳杉化成的精灵，迟早会被系守大社摧毁。 绯田直树是很失望的。 但他又找不到小白。 后来，小白魅惑了那个白银姓的女士，并借助白银女士的怨念，得以变强。 这也导致了，小白嗜血的本性被激发，而变成了一个杀害豪车司机的大魔头。 “唉，好狗血的爱情。” 离开别墅后又步行了一段距离，佐藤阳葵抬头看着夜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上神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希望全世界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祈祷完毕，佐藤阳葵睁开眼睛。 扭头看向背后那棵树上。 “有谁在那里？” “是我。” 声音无法分辨是男是女，如此中性的说话声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030 大兔超级权现 ========================== 缘结神殿，原本是作为大兔超级权现的居所所准备的建筑物，现在缘结神殿用地内虽然被开放为观光景点，但建筑物内部仍然被禁止一般人进去。 简单来说，没几个人知道内部是什么样子的，光是从充满神秘感的红木外观，难以想象里面到底有什么。 但是对于系守大社里的神官和巫女来说，这里可以说是他们最想抵达的“目标”，并见上大兔超级权现一面。 在这座跟大部分人无缘，只有三个人能进入的神殿内，却被布置了大量的结界，从窗户到柱子，再到地板和下水道，几乎每个建筑部件都布置了一个独立的小型结界。 缘结神殿本身就是无数个结界组合起来的密不透风的建筑，号称一只蟑螂都进不去，这座神殿被神社的神职人员讽刺为“处女神殿”。 这样的缘结神殿，现在被深夜的寂静所包围，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任何警卫，这样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到的结界中心—— 系守大社主祭神，大兔超级权现，缔结良缘之神明，以“宅女”自称的白毛兔耳萝莉日枝结月，人在浴室里。 “救救我！” 日枝结月正紧握着手机，身体左右摇晃，简直就像是在开车操纵方向盘那样。 “救……喂，喂！！” 日枝结月正朝着麦克风大喊道。 “不要舔包了，快封个烟来扶我啊！” 眼前的水花被脚丫踢得四溅。 对大兔超级权现抱有憧憬幻想及高贵印象的那些巫女神官们，要是看到这个枪炮声回响，充满光亮的空间，应该会不知所措吧？ 虽说这里是浴室，却是足足有一百平方米的广大空间，然而这里并不是公共澡堂，或者说，更像是个“泳池” 现在，日枝结月用双手将粉色浴衣的裙摆拉起，坐到将浴池分成两半的浴池分隔线上，只将脚伸进浴池内泡脚。 “哎呀，他把我补了！” 比起洗澡，日枝结月似乎更喜欢泡脚，每次洗澡之前，都要泡好一会儿的脚才依依不舍地开始洗澡。 “算了，你帮我报仇好了。” “那个人就在二楼，大残。” 正当日枝结月双手握持着手机，正在泡脚放松今天一整天的疲劳时候吗，浴室的门，却被人“轰”地一声给踢开了。 “上神大人！” 戴着一顶乌帽子，脸蛋白净，穿着一套白袍的男子大喊道，听到他的叫声，日枝结月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 虽说自己只是在足浴，但日枝结月现在是将裙子高高拉起而露出大腿根部和纯白内裤的状态，露得不多，却不能被男子看到。 日枝结月慌张地想拉起裙子站起来，却不想分隔线早已因为水气弥漫而潮湿，她的脚滑了一下，从原本坐着的浴池边缘滑了进去。 “宫……宫司大人……” 浴室门口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佐藤阳葵也小跑进来，惊愕地看着潜入水中的日枝结月，“上……月月……” “咕噜咕噜……” 水面上轻轻吹出一连串的水泡。 被称宫司的白毛男子却丝毫不在意。 “为何神社的符咒密钥又被改了？我刚刚去追绯田的过程中，空间移动突然就用不了了，害得我摔断了几根肋骨……不要在水下摸鱼，赶快给我回答，你为何又改密码了！！” 刚刚翻了个跟头的日枝结月仍在水中进行挣扎，不过在这位宫司大人眼里，她只是在水中玩耍而已。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姿势的日枝结月“啪刷”地一声将脸用力露出水面，朝着男子叫道： “为……为什么贤人你要突然穿着鞋子闯入女士的浴室……要，要知道我可是大兔超级权现，被人看见如此场面的话——” 日枝贤人，系守大社宫司，是系守大社最高的管理者，直接管理着神社所有神官巫女以及一切神社业务。 日枝贤人是男性宫司，属于神官一类，他们在行使上神神力方面，和只有女性能当的巫女有着本质的区别。 巫女是天然的神力容器，神官却没有这种天然优势，他们需要经过上神授权，才能借用神力以施展各种法术。 如果，上神更改了符咒密钥或者取消了神力分享，那么，神官将无法继续使用自家上神分享的力量。 作为巫女佐藤阳葵，则没有这种烦恼，虽然同样无法使用“神赐良缘”，但是可以使用公开的法术如“治愈之光”。 可作为神官的日枝贤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旦符咒密钥被更改，他直接变成了一个平凡人，无法使用神力的平凡人，连“治愈之光”都无法发动。 “废话少说，快给我把密钥给改回来！” 日枝贤人在口中快速念念有词，他的太阳穴爆出青筋，被他捏在手中的符咒，开始燃烧起来。 但日枝贤人好歹是个宫司，除了上神大人授权的神力法术外，还有一些不需要神力就能发动的紧急防身手段，比如说，这个符咒火球，就不需要神力发动。 “啊，贤人！你不可以这样，若是把火球丢进水里，水会沸腾啊，到时候我不就成烤全兔了？” 日枝结月连忙从浴池滚了出来，跑到隔离带上，之后，滚烫的开水充斥着整个浴池，轻度沸腾的水蒸气也在此刻爆发。 “快点把密码给我改回来……不然的话，阳葵都不能用神赐良缘来治疗我的肋骨……你应该知道我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然而，日枝结月完全不理会他的话。 “啊，我的手机进水了，呜哇，这把又输了，而且我……我的浴衣因为沾水紧贴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曲线要被……不可以的，我这副模样不能被任何男人看到，贤人你先转过身去！” “……” 火焰燃烧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一下啦，若是被火球击中，我的毛就要被烧光了！” 日枝贤人握着火球，追赶着正在逃跑的日枝结月，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浴室。 浴室内，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佐藤阳葵。 031 除灵用棒球棍？ ============================ 樱岛千花站在上野公园门口。 这里是约定的见面地点。 到处都是情侣或朋友会合后进入上野公园的人，在这样的风景中，独自一人落单持续空等着实在是很不好受。 现在的时间是周二。 下午六点。 为了准时在约定时间到达，樱岛千花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但没有回家，她还是穿着那身引人注目的雾丘中学的制服。 “阳葵，你迟到了。” 樱岛千花看了看手表嘀咕着。 昨晚，绯田直树想要闯入别墅。 这样的莽撞行为，给樱岛千花也给佐藤阳葵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为了好友的安全，也是为了帮这棵柳杉解脱，佐藤阳葵提议主动出击。 今早绯田直树没有来骚扰樱岛千花。 但这不影响计划的进行。 佐藤阳葵的设想，是倘若两个巫女合力，应该能湮灭不少已经被镇压的妖怪，这至少能减轻绯田直树所承受的痛楚。 樱岛千花欣赏接受。 两人约好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到上野公园。 为了迎接“大战”，佐藤阳葵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回到系守大社做准备，樱岛千花是社团活动结束后才离校，直接来到了上野公园。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樱岛千花疲倦地垂下肩膀，看向四周。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六点十分。 仍看不到那个双马尾少女的影子。 感觉站得有点累，樱岛千花索性在路边蹲了下来，将扁扁的书包放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看法。 此时，散发出疲劳感的千金大小姐身旁，有个人影从天而降。 “你是……樱岛千花，对吧？” 充满磁性的少年声音传来，“咦？”被叫到名字的樱岛千花抬起头来。 眼前站了个年纪比樱岛千花大几岁的高中生，那名少年戴着红色的棒球帽，身上穿着漆黑的男高中生制服。 而且更为夸张的是，是在他手上捧着的那根黑乎乎的，看起来足足有三十英寸的合金棒球棍。 “你是……？” “加藤俊，系守大社的神官，佐藤大人她遇到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由我来助樱岛小姐一臂之力。” 自称加藤俊的男孩弹了一下棒球帽，他的眼睛发出闪闪的亮光。 那是很复杂的眼神，有艳羡也有爱慕，但他艳羡和爱慕的对象并不是樱岛千花，而是“令人憧憬的雾丘中学大小姐”这种传说中的理想世界。 “呃……莫非……你是那种对我们学校充满憧憬的……宅男？” 樱岛千花明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憧憬。 “也……也不是。”加藤俊慌张的样子反而证明了这一切，“女校也就那样啦，哈哈哈。” “那样是哪样？” “就……就正常那样啊。” 加藤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那么，我们进去吧？” 他用棒球棍指着上野公园门口说道。 他拿着的这根合金棒球棍，的确很显眼，樱岛千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根棍棒。 这根棒球棍看起来不像凡物。 “……除灵用棒球棍？” 樱岛千花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稻津里美曾经说过，只有神力薄弱的莽夫，才会用冷兵器除灵。 难道说……这位神官小哥很弱？ 樱岛千花顿时就对他没好感了。 本来还以为，既然是佐藤阳葵派来协助的神官，应该不至于太差才对。 结果是莽夫？ 话说，佐藤阳葵这女人竟然爽约？ 明天到了学校一定要找她问罪。 “是的，一棍一个嘤嘤怪。” 也不知道是为了耍帅还是耍酷，加藤俊说着做出了一个击球的动作，似乎是在幻想着自己打了个本垒打。 “行吧，那我们进去吧，速战速决。” 樱岛千花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随即进入上野公园。 走在上野公园的羊肠小道上，加藤俊捏紧了那根合金棒球棍，走在前面。 樱岛千花跟在后面。 这是加藤俊的主意。 他说什么，男人就应该保护女人。 对此，樱岛千花是嗤之以鼻，这种英雄救美的套路，是否已经过时了呢？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半。 太阳已经下山了。 就在这天色渐深，阴气弥漫于大地之刻。 只见，一处阴阳相隔的缝隙。 一道绿色的光芒亮起。 “系守大社……竟然派你们两位来送死？” “你们可知道……此地被镇压了无数的怨魂，它们……无一例外的都要想把你俩，生吞活剥。” “狩猎……要开始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量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回响，紧接着如同地震般的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像火柴人般瘦弱的小绿人，如同炮弹般从漆黑中射出，并席卷起大量的枯枝落叶，化作数股小型龙卷风，直接朝两人冲来！ “它来了……！樱岛小姐你站我后面！” 加藤俊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符咒，揉成一团抛起，才刚刚抛起来，符咒就引燃。 在后面的樱岛千花却无动于衷。 “上神大人，请你赐予我羁绊的力量吧！” 说完，加藤俊用力将火球击打出去。 “轰！” 火球似乎击中了什么。 飓风中传出“啊”的一声，接着，飓风中心的小绿人被击退了好几米远。 加藤俊没有迟疑。 继续掏出符咒！ 一张又一张的符咒被抛起！ 一个又一个的本垒打乍现！ 帅倒是挺帅的。 樱岛千花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叹。 动作是挺帅的。 那个小绿人的叫声也很凄惨，很痛苦。 可是事实上，那个小绿人的怨气，却在源源不断地增强，比之前还加强了数倍！ 它本身受到的伤害，似乎，也不多。 不过，加藤俊好歹是佐藤阳葵指派的优秀神官，至少看上去，他还是处于上风的。 看起来高歌猛进！ 就是他那个裤兜的符咒，是越来越少了！ 所以，上一秒，还挺帅的加藤俊。 下一秒，一摸口袋，脸色一变。 完了，因为想要在美少女面前展现出自己比较帅气的一面，而打得太忘我，打得太激情，左边裤兜里的赌咒用完了都没注意。 剩下的，在裤子右边的兜里。 而左手又很难摸到右边的裤兜。 而面前的小绿人，虽然被火球打穿了几个洞，已经变得和纸一样薄。 但是，却像是一个女杀手，妩媚而危险！ 没有了火球的攻击，那个已经变成纸片的小绿人，直接就朝加藤俊扑了过来。 032 吃饱喝饱一路走好 ============================== “哦哦哦，呵呵呵！” 在阴笑声中，画着女人脸的纸片人，它身上那几个原本还残留着一些火焰的窟窿，竟然奇迹般愈合了！ 而且，这纸片人看起来似乎更大张了。 “这些神力都好美味哦，谢谢你让我饱餐一顿……哦，我好像还没吃饱呢。” 尽管在“吞了”神力以后看起来很痛苦，但纸片人的脖子，还是以极其夸张的角度弯曲，伸长，如同长颈鹿似的。 “嗯……开胃菜吃完了，接下来该吃什么呢？哦，小伙子，你看上去也很美味的哦！嗯，还有那个女孩，你看起来也好吃的，别急哦，下一个就是你了哦！” 女人脸突然绕到加藤俊的上方，它伸出了沾满唾液的长舌，那舌头，看起来足足有三米之长！ 女人脸的舌头就要把加藤俊卷进去吞掉。 “……不好了！樱岛小姐，你快跑！” 加藤俊瞳孔顿缩，一边挥舞着棒球棍，一边快速后退了好几步。 樱岛千花二话不说，小手摸向腿环，迎着画着女人脸的纸片人走去。 樱岛千花与加藤俊擦肩而过。 速度并不快，迈着轻盈的步伐。 那披在脑后的及腰乌黑长发，也在此刻，迎着夜风飘扬，卷起了茉莉的清香。 樱岛千花来到加藤俊身前，迎着纸片人那张妖媚的脸，就是一记“治愈之光”。 “哎呀，还没轮到你呢小宝贝，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了么？那好哦，我就勉为其难的，先吃你好了，我要开动了！” 刚刚好，画着女人脸的纸片人绕过挥舞着棒球棍的加藤俊，直接一头撞了上来。 “——樱岛小姐！” 加藤俊急忙回头，他的喉咙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加藤俊的瞳孔，扩张到了极致。 他已经来不及保护樱岛千花了。 只需要眨眼间，真的只需要眨眼间！ 这个鬼就能吞掉修为薄弱的小巫女！ 加藤俊眼睛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吃饱喝饱——” 樱岛千花龇牙咧嘴地笑着，她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她那两对水灵灵的瞳孔，也在此刻变形，形变成爱心的形状。 “一路走好！！” 爱心被一刀两断！ 紧接着，大量的神光绽放。 在那温暖的神光面前，画着女人脸的纸片人刹那间变脸，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绿色纸片人。 光芒所及，纸片人带来的一切阴暗和飓风同样消失，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纸片人在地上躺着，一动都不动了。 “……这是？” 樱岛千花蹲下身，捡起纸片人。 纸片人的脸，赫然是绯田直树的模样。 樱岛千花沉默了。 樱岛千花背后的加藤俊也沉默了。 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的纸片人，却被这个小巫女一招给秒了？ 本来还想着，能在小巫女面前耍耍帅。 现在，反而被秀了一脸。 加藤俊只感觉无地自容。 “啊哈哈哈哈……樱岛小姐好厉害啊，我都还没看清楚呢，你就把它给秒了，啊哈哈哈哈……” 加藤俊摸着后脑勺，完全不知所措。 刚刚湮灭鬼的神力很强大。 但他无法以肉眼去衡量这股神力的强度。 他只知道，这股神力给他带来的压迫感。 就像是宫司大人站在自己面前那般！ 不过，这只是压迫感。 不能和实力水平相提并论。 压迫感是有欺骗性的！ 加藤俊没有见过自家的宫司大人出手，但他依然相信，宫司大人出手，也能一巴掌拍死这个鬼。 据加藤俊了解，系守大社的宫司大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大权现神明的水平，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我，我先回去复命了？” 加藤俊如此说道。 他本来，是想在樱岛千花面前退治恶鬼，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约她吃个宵夜什么的。 现在这个已经变成幻想了。 这个巫女是个强者！ 而自己，似乎成了弱者。 这太尴尬了。 本来，加藤俊自认为，自己的实力是仅次于佐藤大人的，佐藤大人次于宫司大人和上神大人。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弱！ 加藤俊此刻，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嗯，你回去吧。” 樱岛千花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不是她不礼貌，而是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冒出了红芒，这意味着，那双被佐藤阳葵称之为“可爱”的心形红瞳出来了。 她不想让更多人看见自己这种状态。 加藤俊随后悄悄地离开了。 樱岛千花凝视着手中的纸人数秒。 闭上眼睛，将体内的神力缓慢汇聚到手心，待睁开眼睛的时候，手心中的小纸人，慢慢地亮了起来。 “……今天的月色，真美。” 声音很虚弱。 樱岛千花抬头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被夜色覆盖的一棵树下，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绿人，正站在那里，背对着樱岛千花。 “看着吧，我多么的想无限延长这一刻，从而欣赏着美丽的夜空……” 那个人，正是绯田直树。 樱岛千花捏紧纸片人，走了过去。 “绯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时间，樱岛千花无法组织出更为合适的语言，“你本来……还没这么快……” 精灵的幻形，实际上由灵力形成。 精灵的灵力不同于巫女的神力，在被消耗后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一旦精灵的灵力枯竭，它们离消散也就不远了。 为了避免灵力被一窝端，精灵一般不会以全部灵力来幻形，这和自杀没有区别。 在教学楼上，绯田直树的本体在几公里外发动了配合袭击，也就证实了他当初的幻形，携带的灵力并不多。 刚才一战，绯田直树携带了他所有能携带的鬼力冲了过来，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变成女人脸的原因。 当时他的灵智，几乎被鬼怪主导了。 “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也可以说这就是我的宿命，或许，从我诞生那刻起，我的消逝就是必然。” 绯田直树抬起头，凝视着被微风吹拂，而摇摇晃晃的树枝。 “绯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是否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我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你太久。” 樱岛千花看了一眼手表，着急地说道。 “我唯一放不下的念想，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想，她在那边等着我。” 然而，站在这棵柳杉下已经两分钟的绯田直树，却依然没有转过身来，没有要面对樱岛千花这位昔日对手的意思。 绯田直树的时间不多了。 樱岛千花还想看看他的脸。 樱岛千花有些好奇，向前走近一步。 033 我不是恶劣大小姐！ ================================ “樱岛小姐，请你不要靠近我——我想，你不会想要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的。” 绯田直树出言制止樱岛千花。 就在樱岛千花闻声停下脚步时，靠着神力勉强维持其存在的绯田直树却是头顶冒出青烟，并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绯田直树的形体正在消散，直立在他面前的那棵柳杉的枝叶，也在慢慢枯萎，从绿色，到黄色，再到棕色。 “绯田先生……你……” 樱岛千花张开手心，交互看了看小纸人和绯田直树好几次，小纸人的温度正在升高，绯田直树的形体正在消散。 “樱岛小姐，你想知道这把刀的来历吗？” 绯田直树那只消瘦的手，摸到插在腰带上的那把如同岩石般的日本刀上面。 “不，我不想。”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说道。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绯田直树已经存在了两分三十秒。 只剩下大概三十秒的时间。 或许绯田直树还不知道，在三十秒后，他和他眼前这棵柳杉，会因为樱岛千花的精神和神力不足而消失。 这不是绯田直树的复活。 或者说，是神力赋予了他回光返照的能力，使得他还可以继续延长存在的时间。 在这之后，神也复活不了他。 绯田直树表面上是柳杉的精灵，实际上，却是系守大社所创造的纸人式神，在吸收天地精华和鬼力后得到了灵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系守大社仍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来创造千千万万个绯田直树，但是这样全新的绯田直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绯田直树了。 “樱岛小姐，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绯田直树对樱岛千花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绯田先生你说，我尽可能满足你。” “请你拜访系守大社，并亲自把这把刀，交还给大兔超级权现，她……你可以得到系守大社方面的重赏……拜托了……” 绯田直树似乎话里有话，但已经来不及问到底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眼前的柳杉，就像是个垂暮老人般，有气无力地低下了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 参天的柳杉前，已经没有什么小男孩。 也没有小绿人。 只剩下那环绕着日本刀的凋零落叶，在夜风中随风摇曳，纷纷无奈地落去，叶败，人也败。 樱岛千花捡起那把日本刀。 这把刀和意料之中的那样沉重。 令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捧着。 拔刀出鞘，樱岛千花才发现，这把刀，竟然是用岩石作为材料打造的。 捧着沉重的岩刀，樱岛千花抬头望着夜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绯田直树就这样离开了。 精灵死后，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鬼和妖死后，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是极乐世界吗？ 说到底，绯田直树只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智慧生命而已，那么，对于系守大社来说，这样的式神，又算什么呢？ 或许，真的就只是个工具吧？ 离开上野公园后，樱岛千花决定先回家，至于何时把那把岩石制造的日本刀交给所谓的大兔超级权现，还没有想好。 话说，是要亲手交？ 真的存在大兔超级权现？ 是要和动物打交道的意思吗？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多，街头灯红酒绿，行人熙熙攘攘，有不少人朝这个形单影只在路边行走的少女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其中的缘由，除了这身极为显眼的雾丘中学初中女生制服，还有她手上捧着的那把漆黑的日本刀。 在古代日本，在各大神社任职的神职人员，以及武士有带刀的权利。 武士并不是简单的士兵，他们实际上是最底层的贵族人员，在旧社会享有多种特权，例如——现场执法权，可以当街处决犯人。 平民并没有做官的权利，更是没有带刀的权利，而且这些平民，包括了富甲一方的商人。 但是到了现代，随着《禁刀令》的颁发，废除了整个贵族的特权，禁止任何人在公共场合带刀，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神职人员。 可尽管如此，神职人员仍然需要把刀装进对应的刀袋里，并穿着神职正装，以表示其神职人员身份，方可携带。 神职人员所携带的刀，要么是竹刀，要么是没有开刃的刀——开刃对除灵战斗没有多少帮助，而且容易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樱岛千花把自己的定位发给稻津里美后，独自一人，行走在微风轻轻起的街头。 大概过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南边驶来，开始慢慢减速，停在了樱岛千花的旁边。 奔驰车的车窗缓缓拉下。 “咦，大小姐，今晚你不当恶劣大小姐了，打算当个早回家的乖乖女大小姐了吗？” 在驾驶座的，正是稻津里美。 “……恶劣大小姐？我不是恶劣大小姐啦，而且，我又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好不好哦？一个月就那么几天……几天而已！”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这话为什么听得有点怪怪的！” 樱岛千花说着拉开了车门，在副驾驶位上坐好，关门，系上安全带。 “大小姐，你是在cos武士吗？” 稻津里美很快注意到了那把刀，不过，只是瞄了一眼，就发动了车子。 “……是的！” 樱岛千花说着昂首挺胸并双手持刀，做出一副真的要拔刀的样子，“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怎么，大小姐也不喜欢男人吗？” 稻津里美在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头，如此看来，她对大小姐说的话颇感意外。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啦，毕竟我是巫女嘛，身心可是要完全献给上神大人的，怎么可以思考这些男女之情呢，你就说，是不是！” 樱岛千花在一瞬间就组织了对策语言。 “不喜欢男人”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若是被以讹传讹，被父母，被亲戚朋友，甚至是同学们真的相信这些话，认为自己是如此的“变态”的人，那真的就太尴尬了！ 樱岛千花已经可以清楚地脑补到，雾丘中学的那些女生，将会如何看待这样的自己——大概会被当成变态而避之不及。 034 我要被玩坏啦！ ============================ 东京都，中央区。 樱岛别墅。 二楼，大小姐的闺房里。 已经沐浴更衣，穿上了橙色系小熊睡衣裙的樱岛千花，正和穿着常服的稻津里美相视而坐。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盘五子棋。 五子棋是被众所周知的智力运动，拥有容易上手、老少皆宜、趣味横生等特点，游玩起来引人入胜，有助于增强思维能力和提高智力，并且富含哲理，有助于修身养性。 巧合的是，樱岛千花和稻津里美都不太喜欢玩手机和电脑，她俩平时就靠各种桌游和棋盘，甚至是手指相扑和真人相扑等运动来打发时间。 樱岛千花是穿越者，她在上一世里被手机电脑荼毒，深知这俩的邪恶，所以在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坚持远离手机这个万恶之源。 而稻津里美的理由—— “手机哪有大小姐好玩？” 这是稻津里美的原话。 樱岛千花只能把这样的话，当成喜欢和大小姐玩游戏了，要知道大小姐的智商可是很高的，在智力游戏方面有着天然优势！ 至于体能游戏，樱岛千花就不行了，完全不是稻津里美的对手。 这不是因为负重问题，她身体并无负重，或者说，负重很小，只有八十斤。 这简直是身轻如燕。 不过，体力体能也变小了。 这也不是因为樱岛大小姐不爱运动，她经常骑自行车上学，在体育课上举行的八百米跑，经常能跑进班里前三。 能有前三名这种好成绩，也是因为班里只有女生，而且那些女生，要么身体的负重太高，要么看起来就吊儿郎当的。 无论是跑步，还是游泳，又或者是跳马和相扑，只要是涉及体能的，樱岛千花都能取得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答案。 只可惜，能拿这样好成绩的樱岛千花，却在相扑中被稻津里美一招掀翻！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体能游戏都是在不施展神力的前提进行的，这是因为稻津里美说，如果施展神力的话，对局就不公平了。 樱岛千花权当稻津里美这话是在故意放水。 在体力方面的游戏打不过，樱岛千花只能在智力方面发挥自己的优势了，不过稻津里美也不是吃素的。 棋局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十分钟，黑白子厮杀到高潮，看上去是稻津里美占尽了先机，但若有不慎，很容易被樱岛千花反转。 稻津里美必须谨慎才行。 稻津里美拿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中，然后抬起头，目光注视着樱岛千花的瞳孔，道： “该你了，大小姐。” 穿着睡衣裙的樱岛千花正盘腿而坐，观察着棋局，白皙得如同牛奶般的脸颊上，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拿起一颗白子，却迟迟没有放下。 稻津里美那一子下得极为精妙，虚晃一刀，看似让对方再走一步可以“活三”，实则杀机重重，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被对方冲四，从而取得“绝对先手”。 稻津里美的企图究竟是什么？ 樱岛千花需要好好研究。 稻津里美一点都不着急，依然微笑着，关注着樱岛千花的瞳孔变化。 “……到底该怎么下呢？” 樱岛千花歪着头思考着。 实在是想不出来，她干脆抬起手指，轻轻地咬了咬食指，灵光一闪，“嗯哼，你的阴谋要败露了哦～” 樱岛千花正要把白棋放下交叉点，突然间，眼睛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咬牙眨了眨眼。 ——如此不经意间做的动作，被稻津里美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大小姐的情况。 大小姐的眼眸在渐渐变弯，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只是微微变弯，并没有完全变成心形。 瞳色也只是变成红色，没有泛着红光。 “白色的草莓内裤吗？还挺有品位。” 稻津里美拿起一枚黑子，看似是故意，又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诶？！” 樱岛千花一惊，才想起自己是盘腿而坐，急忙站起身，改为跪坐，“谢谢姐姐提醒！” “不用谢我，大小姐你身为女孩子，应该要注意一下形象，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稻津里美把黑子放到棋盘上，接着抬起头，注意力仍在大小姐的瞳孔上面。 仅仅是眨眼间的工夫，大小姐的瞳孔就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变回了常人的黑色瞳孔。 是的，稻津里美在测试。 她想要探索大小姐的瞳孔奥秘。 到目前为止，稻津里美只知道大小姐的瞳孔在两种情况下会变形。 第一种，是大小姐在做出看起来萌萌哒的动作，比如说咬手指的动作。 第二种，是大小姐在走五子棋等需要斗智的游戏时，会在不经意间变形，尤其是在面对各种玄机需要努力思考的时候，变形的频率会更高。 所以，稻津里美故意下得很玄机。 在此之前，大小姐的瞳孔已经变形数次，然后又恢复正常，瞳孔顿的每次形变都跟着稻津里美的套路走。 这不，跪坐在她对面的大小姐，瞳孔又开始变弯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变弯了。 “——哎哟！” 樱岛千花忍不住痛哼起来。 “怎么了大小姐？” 稻津里美假装没看见大小姐的情况，然后漫不经心地捡起一枚黑子，关心道。 “姐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樱岛千花捂着左眼痛苦地说道，当她的目光移动到那只手掌心时，愕然发现，粘在手上的，竟然是鲜红的血液！ “……我的眼睛竟然流血了？！” “流血？问题不是很大，用你那招‘治愈之光’，应该可以止痛了吧？” 稻津里美仍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再次捡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中。 “可……可是，我感觉眼睛快裂开了，不行，我去拿符咒治疗！” 樱岛千花想要站起来，想要去抽屉里拿符咒治疗自己，想要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的样子，却被稻津里美一把拉住。 “莫慌，我这有符咒。” “？” 樱岛千花一脸狐疑地，就这么看着跪坐在稻津里美从她那件常服上衣下的内衣中，取出一张“奶香的符咒”。 035 我不想吃红豆饭 ============================ 东京都，千代田区，大手町。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 哪怕是被号称二十四小时不眠的街区，来到了这个时间段，大手町人的流量也减少了许多。 “再见，阿彻～再见，阿陆~再见，奎吾~” 一群衣着干净华丽的年轻人，带着浑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走出夜店，在夜店门口，有个男人趁着醉意往某个女孩身上靠去。 “美女，你好啊~” 清野彩身形一歪，避开了酒鬼的袭击，那个酒鬼扑通的一声摔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哟，清野，身手这么好啊？” 只是当清野彩回过神来的时候，夜店门口却响起了一道傲气凌人的女生声音。 两女一男站在夜店门口，为首的一女双手抱胸，瞪着清野彩。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迟到的啊？迟到了……足足有一秒钟了呢！” “竟然还敢迟到，清野，你的胆子变大了啊，你的猫不想要了？” 猫，指的是清野彩平时喂养的猫。 那只猫，是清野彩捡到的。 由于家里管的严，清野彩无法给这只猫一个舒适的家，平时都是桥底下养这只猫，只能希望，有好心人能够领养它。 然而事与愿违。 那只猫，被这三个人带走了。 他们甚至还拍了猫的视频，要求清野彩立刻出来见面，否则后果全部由清野彩负责。 不得已，清野彩只能听她们的。 为首的那个女的叫北条德子，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叫做安藤麻衣，至于那个扎着辫子的肌肉男，清野彩并不认识。 那两个女的并不是她的同学。 那两人估计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们是经过清野彩同学的“介绍”而认识，平时就在这家夜店工作，是典型的不良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清野彩瞥了对方一眼，拿出手机，想要再次确认现在的时间。 “干什么？想干你啊？！” 北条德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清野彩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往墙上推去。 “——咚。” 清野彩直接被推搡到混凝土的墙壁上，后脑勺和墙壁碰撞，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清野彩的身高只有一米五，而且体重只有七十多斤，这样的身材，哪怕是在女生里也属于较弱的数据了。 而北条德子却是实打实的“女巨人”，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五，体重高达一百三十斤，又因为常年斗殴，练就了一身打架的本事。 这样巨大的优势，哪怕清野彩有所防备，也不可能顶得住北条德子这一推。 “你这个态度真是让人不爽，明明只是个垃圾而已，垃圾，你知道吗？你只是个湿垃圾！” 北条德子昂起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瞪着清野彩。 “……呜呜。” 清野彩忍不住发出声音，此时此刻的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她痛得视线都模糊了。 “这个垃圾好嚣张。” “把她收拾一顿吧？” “的确是欠收拾呢。” 站在一旁的安藤麻衣和那个男人出着馊主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北条德子皱着眉头，不置可否，不过清野彩的态度的确令她很不爽，很没面子。 “垃圾，我带你去见你的猫。” 北条德子露出凶恶的模样，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清野彩的衣领，在安藤麻衣的配合下，连拖带推的，把清野彩带到了一处旁边的空地，扔在地上。 “垃圾，你的猫在这。” 北条德子抬起脚，用鞋子踩着清野彩的脑袋，令她无法转动脖子。 “喵~” 是猫的声音。 清野彩痛苦地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的黑猫。 看着那个扎着辫子的男人靠近黑猫。 “小猫，让我抱抱。” 男人一脸笑容地接近猫咪，伸出手，在猫咪的身上抚摸，猫咪倒也乖，它很配合地让男人撸。 然而就在下一秒，画风突变。 “哈哈哈哈哈哈，睁大眼睛看着吧！” 男人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接着一把抓起黑猫的尾巴，把黑猫往地上一摔。 猝不及防被摔的黑猫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男人却没有半点要住手的意思，他再次抓起猫尾巴，又连续摔了好几次。 “不……不要啊……” 清野彩撕心裂肺地呐喊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朝黑猫伸出的手，却被高跟鞋一脚踩住，前所未有的疼痛直贯穿她的心脏。 只是，清野彩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了。 这是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开始用脚，用力的踹向黑猫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地踹！ 这完全是想弄死黑猫啊！ “……呜呜呜，够了，快住手吧！” 清野彩想要起身奔向，却被一个很沉重的人，扑通地一声，踩在脚下。 “喂——你那是什么态度啊？你应该说，请住手吧，要说请！” 声音正是北条德子。 又抓起猫尾巴摔了几次后，男人停下了动作，那只黑猫，也一动都不动了。 “一点都不禁打。” 男人的语气有些失望。 清野彩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垃圾，一天天的就只知道哭，完全提不起精神啊，真是没劲！” 站在一旁看戏的安藤麻衣开始煽风点火，然后又说，“算了，我回去接客了，你们好好玩。” 安藤麻衣说着转身回夜店去了。 待安藤麻衣离开后，北条德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清野彩，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辫子男，说道： “学长，我们来玩点好玩的东西吧？” 这位扎着辫子的男人，叫做菊池英夫，他是北条德子学生时代的学长，尽管他俩都已经不上学，但北条德子还是习惯这样称呼。 “哦豁，德子，这么关照哥？” 名为菊池英夫的辫子男扬了扬眉毛，顿时来了兴趣，“你说的是那种事情吗？我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的，做吧，学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菊池英夫露出了恶鬼般的狰狞笑容。 “清野，今晚我请你吃红豆饭哦~” 北条德子也一样，朝清野彩露出和菊池英夫同款的笑容，看到了那种可怕的笑容，令清野彩不由得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036 一匹野马 ====================== “太慢了吧——安藤？” 菊池英夫以悠闲的语调说道。 这里并不是夜店的包间，这里是夜店的二楼办公室，几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地面木地板铺就。 墙的一角，摆放着办公室标配的电脑桌和旋转办公椅，除此之外，整个空间只剩下那张看起来有些年代的老旧沙发了。 安藤麻衣搬着一箱啤酒走进来，在啤酒箱上面还有一个粉色的盒子，看着这一整箱的啤酒，清野彩的不安加剧了。 “我……我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清野彩吞吞吐吐地说道，她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北条德子。 菊池英夫则坐在电脑椅上。 在黑猫被摔死后，清野彩的心态崩溃了，她是在北条德子和安藤麻衣的搀扶下，被带到这个办公室的。 经过了半小时的缓解，清野彩的心态总算是有所好转，但依然忘不了黑猫被那个恶魔摔死的那一幕，忘不了倒在血泊里的黑猫。 一合上眼，就全是黑猫。 只是，她却做不了什么。 甚至，这些人不给她去为黑猫收尸。 那些人说，正在给她做红豆饭。 红豆饭是什么？ 在日本，红豆饭是在一些特殊场合庆祝的餐食，在生日、婚礼，以及其他节日如七五三节又或者是开学才会见到。 红豆饭因为与这些庆祝强强连结，带着积极的意义，当有人说“来吃红豆饭吧”，通常就意味着“来庆祝吧”。 然而，清野彩有什么值得庆祝？ 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庆祝什么。 强烈的不安感在此刻涌上心头。 “放心，这些酒不是给你喝的。” 北条德子满脸堆笑地看过来，她轻轻拍了拍清野彩的后背，如此温柔的动作，实在是不同寻常。 “可……可我想回家了……现在的时间很晚了，我爸妈会骂我的……” 尽管知道大概率自己跑不了，清野彩还是这样说，眼巴巴地看着北条德子。 “没事，我们有车，会送你回去的。” 北条德子干脆用手搭在清野彩的肩上，以此来进行“示好”，安抚忐忑不安的清野彩。 “哈哈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送你回去，可能要很晚吧？一点，还是两点？你要知道我可是很持久的，哈哈哈哈。” 菊池英夫突然开口，吓得清野彩不由得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清野彩无法理解菊池英夫想做什么。 只知道这个人很可怕。 “学长，你别吓着人家。” 北条德子一手搂紧了清野彩的肩膀，一手指向在办公室的内门，道：“清野，你看你的手脚都弄得脏兮兮的，要不要去洗个澡？” “不……不用了……我回家再洗……” 清野彩僵硬了一下，突然脸一热，看着眼前拉了一下裤子的菊池英夫，畏惧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北条德子反而变本加厉地搂住她的肩膀。 安藤麻衣自然是明白了菊池英夫的意思。 那个装着套套的粉色盒子，正是菊池英夫掏钱，让安藤麻衣去外面买的。 “那你们玩吧，注意尺度，别搞太大动静了，影响不好。” 安藤麻衣无奈地说了句，在得到菊池英夫和北条德子象征性点头应是后，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你……你想干什么？” 在菊池英夫解开皮带后，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的清野彩，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将会是有多糟糕。 “干什么？当然是要开动了。” 菊池英夫说出这句话后，北条德子松开了搂住清野彩肩膀的手，并且走到办公室门口，似乎是有意挡住清野彩的退路。 “救……救命啊……！” 清野彩在沙发上爬行，想要朝门口逃离，却被菊池英夫一把抓住了脚踝，后面接着传来了令人恐惧的声音。 “哈哈，抓到你了！” 当脚丫被菊池英夫用手抓到的时候，清野彩突然有个强烈的既视感，刚才，黑猫也是这样被菊池英夫抓住尾巴的。 “哈哈哈！” 就在北条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时—— “啊啊啊啊！” 办公室却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哦哦哦哦！” 名为菊池英夫的辫子男，他露出极其扭曲的脸色并捂着裆部，嘴巴张得老大，那副模样实在是有够可笑的。 北条德子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清野彩也明白。 在脚踝被抓住的时候，她一心想要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却不想，意外踢到了某种又软又硬之物。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野彩神情紧张地看着菊池英夫。 清野彩现在非常害怕，很怕这个男人，怕这个男人会对自己做出相应的报复。 “你……你都对我的学长做了什么？” 北条德子指着清野彩，满脸带着惊讶。 “哈哈哈，还真是一匹野马，我很喜欢。” 菊池英夫似乎缓过神来了，他对着北条德子说道，“德子，这个女的太野了，你得帮我按住她才行。” “好嘞，我来了。” 北条德子张开手，挡住清野彩的去路，步步紧逼撕心裂肺的清野彩，但就在下一秒—— “彩，是你在哭泣吗？” “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欺负你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传入了三人的脑海。 话音刚落，北条德子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出血量意外的夸张，夸张到，几乎染红了整个办公室的地板。 “咕噜噜——” 头颅滚落，死不瞑目。 菊池英夫的瞳孔扩散到极致。 北条德子……死了？ 他，还看到了。 那双恶毒的眼睛，那张满是尖牙的大嘴，以及那血淋淋的爪子。 “扑通。” 菊池英夫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他的头颅不见了。 空气仿佛是凝固。 办公室的灯光，变得一闪一闪的，吃力地照明着狭小的空间。 地板上的红色液体，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喀嚓。” 只听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仍带着恐惧的眼珠子，从它的嘴角漏了出来，滚落到清野彩的脚下。 清野彩吞了一口水，她缓缓抬起头，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037 做巫女的福利 ========================== 第二天，来到这周的周三。 樱岛千花一如往常来到学校。 在校门口的人潮中，遇到了刚从车上下来，正准备推车进校园的佐藤阳葵。 “早上好，千花！” “早，阳葵。” 樱岛千花捏紧了后刹车，在自行车降速的过程中，顺势从座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佐藤阳葵身边。 “千花，你又又火了。” 佐藤阳葵微微一笑，说着把车靠在一边，打开书包，似乎是想要取出手机。 “嗯？什么叫又？”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若佐藤阳葵不说，自己都快忘了，之前近卫绫在千羽神社做了直播来着。 很显然，近卫绫还把这个直播口嚼酒的内容剪辑成视频，再次上传到了视频网站。 樱岛千花的心情有所好转。 昨天晚上，她的眼睛莫名其妙就疼了起来，而且流的还不是眼泪，而是黏稠的血！ 就这件事，让她郁闷了一晚上。 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自己是巫女，不可能找医生。 巫女去医院检查身体，无异于脱裤子放屁。 须知神力对巫女肉体的效果是恢复。 神力越强，恢复效果越好。 因此，除了恢复各种伤口和骨折，类似这样的效果，还有祛斑和祛痘的功效。 只要恢复到长痘之前就可以了。 神力越强，越是能恢复到更久之前的状态。 理论上来说，只要神力足够大，那么把巫女恢复成婴儿状态，也不是不行。 这不就意味着……巫女能长生不老了吗？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想要返老还童，需要的神力是巨大的。 仅仅靠巫女自己的神力，能把身体状态恢复到几个小时之前，已经是极限了。 上神大人的力量很强大。 如果，能把上神大人讨好。 身为人类的巫女，或许利用神力能够返老还童这个bug，来实现人类巫女的长生不老。 只是，这个需要多少神力，却不得而知。 而且，神是高高在上的。 他们，会一直喜欢一个巫女吗？ 神会愿意为这个巫女打无底洞的工吗？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划算。 人类的少女并不算稀有。 人类的适龄少女，每年都有很多。 神选巫女，堪比皇帝选妃。 定时选一个健康又年轻的新巫女，还是源源不断输送神力来维持一个年迈的巫女，相信就算是人类，也知道该怎么选。 迄今为止，世界上也没有巫女能够长生不老的传闻，大多数巫女，在超过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必须要退役了。 或许，这就是神吧。 巫女的福利主要还是免受所有病痛。 就光是凭这一点。 那么，相信没有人不想当巫女。 身体的健康可是无价的。 话说回来，佐藤阳葵所谓的“火了”，显然又会是一个点击量很高的视频。 在网络时代，点击量等于热度，热度等于自己的名气。 名气等于业务，委托，和钱。 把神社做大，指日可待。 同样把车停在一边，兴高采烈地靠到佐藤阳葵的肩膀上，樱岛千花忽然……直播口嚼酒，是上周六的事情了。 短短的几天，这就又火了？ 在班上，佐藤阳葵和近卫绫的座位不能说相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比较远的，她们的社团活动也没有交集，两人平时是很少交流的。 暂且不论近卫绫那个视频是什么时候上传的，但最早跟樱岛千花说起视频“火了”的人，是佐藤阳葵。 为什么她每次都是第一个知道？ 像佐藤阳葵这样在大神社工作的巫女，会有很多时间上网冲浪，刷口嚼酒和电车痴汉这样的视频吗？ “阳葵，你是不是关注了近卫同学？” 上次在地铁里。 樱岛千花暴打痴汉的视频。 让近卫绫成功火了起来。 在这之前，近卫绫还发了不少视频，但都是不温不火，只能算是个没有名气的小作者。 “对啊，我很早之前就关注她啦，近卫同学的视频比较有趣，我很喜欢的。” 佐藤阳葵很干脆地就承认了。 雾丘中学是个女校。 类似这样只招女生的学校，日本还有很多。 但雾丘中学和它们不一样。 雾丘中学是贵族女校，是一所在东京家喻户晓的名校，升学率是不用说，每年都有很多学生升上东京大学。 这和雾丘中学严格的校规，严格的教育纪律以及各个名师，是分不开的。 可谁又能想到。 这样的名校，竟允许学生带手机。 但这不妨碍樱岛千花只戴一块表。 这并不难理解，如果现实生活可以很充足，又有几个人愿意沉迷在网络世界呢？ 说到底，这个世界。 孤独的人还是太多了。 不过，樱岛千花没有感觉到孤独。 在家里，有稻津里美。 在学校，有社团的小伙伴们。 在神社，能与各种各样的客人交谈。 佐藤阳葵打开了视频网站。 点开近卫绫动态，看到了标题为“带你揭秘神社的口嚼酒”的新视频。 令人意外的是，新视频并非周六晚上上传，而是到了周一的晚上，才上传到视频网站的。 这也不难理解。 雾丘中学的学生都是很忙的。 除了上学每天必要的社团活动外，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往往还要去参加各种所谓的补习班和兴趣班，来增强自己的知识储备。 樱岛千花倒是没有参加这些。 视频是昨天晚上发布的，到了现在，竟然有了上百万的点击量！ 看来，近卫绫要火。 她一旦火起来，靠视频的流量，都能赚到不少的收益，这比辛苦经营神社要好很多，可谓躺着就能赚钱！ 说起来，樱岛千花也做过几期视频。 但是视频的效果都不太理想。 自己没有过多经验，所以视频的画质比较模糊，视频没有加字幕，甚至，就连说话也没有近卫绫那么流利。 还有就是，樱岛千花自己也没有想过，要靠做这种视频来赚钱。 话说，能直播除灵吗？ 直播除灵，至于姿势和法器，让水友选。 这样的话……节目效果会如何呢？！ 038 喂她吃巧克力 ========================== 佐藤阳葵关闭视频，与樱岛千花一起，翻看评论区。 评论区除了讨论口嚼酒外，还有讨论某个神跳的脱衣舞的绅士。 当然了，还有个置顶热评。 这个热评，让樱岛千花很开心。 该评论说的是——那么，如此可爱的小巫女，是哪个神社的？ 作为视频的作者，近卫绫却没有回答。 并且，后面的那段推销神社业务的话，也被近卫绫剪掉了。 不过，这不影响网友猜到是千羽神社。 要知道，在上周六的直播里，近卫绫是提起过千羽神社的。 上次的直播，效果并不好。 只有寥寥几人，是通过直播推荐，前来千羽神社祈福的，购买御守的人并不多。 他们来的目的，樱岛千花也很清楚。 无非就是，奔着她这张脸来的。 唉，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吗？ 不过，他们还不愿意为自己付费，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魅力，还是不太够。 把自行车停到车棚，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一道，走进教学楼，换上室内鞋，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近卫绫已经来到了。 看见樱岛千花走进教室门，近卫绫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走了过来。 “樱岛同学，你看到我的新视频了吗？就是你的那个口嚼酒的视频，昨天晚上才上传的，到现在已经有一百五十万的点击量啦！” 近卫绫脸上洋溢着阳光，她的一言一语，都在透露着欢快和开心的气息。 “我看到了，恭喜你呀，近卫同学。” 樱岛千花很真诚地送出祝福。 这种真诚的笑容，很显然是戳中了近卫绫的心思。 她从旁边的座位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樱岛千花的桌旁，用那纤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你看，视频赚了不少收益哦，因为樱岛同学的功劳很多，所以呢，这两个视频得到的收益，我给你百分之七十！” 给百分之七十，而不是给一半。 这并不是近卫绫很慷慨。 这是为了，长远的收益。 要知道，流量的收益，可远远不止眼前。 她还可以做很多其他视频。 这些都是潜在的收益。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讨好樱岛千花。 让樱岛千花开心，并让她继续担任其他视频的女主角，实际上，樱岛千花仅仅靠脸，就可以吃饭了。 这不是说近卫绫就不好看。 只是她自我认为，她的颜值，根本无法和樱岛千花比，无法和那张可爱又人畜无害的完美脸颊对比。 这并不是吹嘘，樱岛千花那张脸，的确算得上完美无瑕这四个字。 精致的五官。 如牛奶般的皮肤。 脸上一道斑都没有。 也看不见任何的痘痘。 这简直是天使才能有的脸蛋！ 近卫绫甚至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忍不住都想要亲一口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了！ 只可惜，这是痴心妄想。 “啊，百分之七十的话是不是多了点啦？而且我什么都没做，辛苦的，反而是你呀，反过来吧，你拿百分之七十啦！” 樱岛千花用双手，做出比心的动作，同时朝近卫绫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一连贯的动作，使得近卫绫如同通了电似的，表情，身体，被全部冻结。 樱岛千花的想法很简单。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百分之七十，看似美好。 却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分了百分之七十的话，近卫绫就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收益了，如此一来，她的动力势必会减少。 这也不利于两人的友谊。 而且在拍视频之前，也没说过要收益，如果没有近卫绫的上传，那么，一分钱都拿不到。 能有百分之三十，已经很好了。 樱岛千花不是贪婪的人，相反，她觉得自己还挺容易被满足的。 近卫绫似乎并不满樱岛千花提出分成比例，她张开嘴，正要说话—— “不过，如果近卫同学下一次拍视频，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可以出演这个女主角。” 樱岛千花笑着说道。 “好的啦。” 近卫绫也以笑脸相迎。 近卫绫的小算盘打得还是挺好的。 按照收益比例而不是固定报酬。 这是因为固定报酬不好计算。 视频有火热的，自然也会有冷门的，最终收益会怎么样，是很难计算的。 当然了，近卫绫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和樱岛千花有更多的话题。 除了谈论视频的热度，讨论拍什么视频好，还能每天都讨论视频的收益。 这就有正当的理由，来烦死这个千金大小姐，而且她也难以拒绝！ 当然了，近卫绫并不会真的就会厚颜无耻地拿了这百分之七十，她可以用部分收益，来买点小礼物送给樱岛千花。 而且要买那种吃的，能够长久买的。 比如说，喂她吃巧克力！ 要喂得白白胖胖的。 “今天放学，樱岛同学有时间吗？” 近卫绫很隐晦地表达自己想要逛街的意思。 顿时，樱岛千花觉得有些为难。 要怎么回答？ 近卫绫的目的是什么？ 是放学后要去看电影？ 要逛街？要买奶茶？买小裙子？ 这显然是不行的。 这几天千羽神社怠于经营，神社的参拜客都少了很多，御守也没卖出几件。 而且，和女孩子逛街，是很花时间的。 或许，近卫绫的目的不是逛街。 而是想以逛街为借口，趁机讨教数学问题？ 那也不行。 要是每天换一个人以这样的借口找樱岛千花来逛街的话，那么，千羽神社还开不开了？ 这个巫女还当不当了？ 可是，万一近卫绫真的有事。 想到自己的神社来取材，又或者，去地铁里钓痴汉，再来一期暴打痴汉，也说不定。 这些都有可能。 再三考虑，樱岛千花才开口道。 “放学后事情比较多，不过，如果近卫同学的确有急事的话，我想，可以挤一下时间的。” “哦，那没事了。” 近卫绫无奈地摆了摆手。 自己还没找到逛街的借口。 无数次失败的经验表明，如果直接邀请这个千金大小姐去逛街的话，绝对不可能成功。 近卫绫没有继续纠缠。 而是回到了座位，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以及一支自动铅笔。 039 羡煞旁人的友谊 ============================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近卫绫用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下： “五月二十三日，星期三，大小姐又拒绝了我一次，这笔仇，我，喜欢甜食的近卫酱记下了！” “哼！” 近卫绫脑海里闪过了无数报仇的手段。 哼，等本小姐把你好感度刷满。 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刷满好感度后把她抛弃？ 这想法不错！ 又或者，买更多的巧克力吃胖她？ 这个不行，她大概会找别人帮忙消化。 买奶茶，章鱼小丸子这些即食的？ 这个目测可以，大小姐不是浪费食物的人，如此一来，她就不得不吃了。 近卫绫用自动铅笔的屁股戳了戳脸蛋，露出超凶的表情，把想要找她借笔的前桌吓了一跳。 上课铃响，授课老师在同学们的凝视中快步走进教室，这样平凡的五月二十三日，一如往常地逐渐迈向日落。 下午三点半，伴随着下课铃响起，教室里干涸的气氛总算是松弛下来，有人在课程结束后，为了参加社团活动而立刻奔向外头。 “樱岛同学，我们也去社团活动吧？” 想到又可以和千金大小姐在社团里享受青春，近卫绫转过身来，带着一脸的兴奋，走到樱岛千花桌旁。 “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吧，近卫同学。” 樱岛千花把课本放进书包，然后用手指戳了戳佐藤阳葵的后背，“阳葵，走，一起上厕所去。” “等等，我也一起去！” 近卫绫急忙说道。 “啊，近卫同学。” 樱岛千花微微压低视线，开始玩弄起自己的刘海，气定神闲地说道。 “你看这天气怪热的，我感到有些口渴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帮我带一瓶水去社团吗？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樱岛千花早已看穿近卫绫的那点小心思。 正因为近卫绫的借口花样的多，樱岛千花才在日常学习生活中，逐渐熟悉要如何接这个难缠的女生的出招。 这不是嫌弃近卫绫。 这是因为，在樱岛千花上学的这一天里，足足有八名委托人，找到了千羽神社的联系方式，委托现任大巫女进行各种工作。 他们来自东京都各地。 遭遇了灵异事件，又恰好看到了近卫绫发布的那个视频，注意到了那位超级好看的巫女小姐姐。 他们打听到千羽神社的地址后，便前往神社，不想那位巫女还没放学，只得通过神社的联系方式留言。 希望能请这位战斗天使除灵。 这就是靠脸吃饭吗？ 樱岛千花有些惊讶，东京都这座神社遍地的大城市内，竟然还有这么多未处理的灵异事件？ 经过询问，才得知这些委托的事件，已经发生了好一段时间了。 他们找过一些神社寺庙驱魔，效果倒是有一些，但在不久之后，那些鬼物又回来了，折腾了这么久又回到原本的状态。 这……这是名都其实的“驱魔”啊！ 并不是说，这些委托人会觉得，别的神社寺庙都做不到的事情，千羽神社的巫女就能做到。 他们更多的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小神社相比大神社，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比较低的物价和除灵费用。 大神社的运转是要很高的成本的，人工费，物料费，以及杂七杂八的手续费，再到神社的高层的抽成，造就了高额的费用。 而且如果大神社降低费用的话，那么，也会挤兑小神社的生存空间，这对需要百花齐放的神道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何况现在，东京都都有不少破败神社了。 究其原因，大概是没有香火吧。 那些没有名气的小神社小寺庙，终将会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这其中，还有一个复杂的原因。 除灵是有危险的。 寺庙是如何除灵的，依赖何种力量除灵，和尚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些不得而知。 神道的巫女和神官，往往会因为自身的修为很有限，而不足以应对危险的鬼怪，导致自己处于很危险的境地之中。 巫女被杀也会死。 巫女并非是不死之身，在遭遇危险后，如果得不到上神大人及时的救治，她们也会死去，变成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 那么问题来了，等巫女死了之后，再施加神力来对她进行恢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答案是……神力依然有效。 神力的恢复效果，等同于对巫女身体施展“时光倒流”的效果，神力越强，倒流得越快，越是能恢复到更以前的状态。 鬼怪，并不是一直弱于神的。 在上古时期，鬼怪的实力能和神旗鼓相当，后来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鬼怪的实力才被削弱。 而在那个鬼神争斗最残酷的年代。 巫女被杀的事情，可谓屡见不鲜。 曾经就有这样的一位巫女，因为疏忽大意而导致鬼怪暴走，她被那个暴走的鬼打得只剩下一半脑子。 手脚不知道飞去哪里了，内脏四分五裂，身体早已被打成了肉泥，脑浆也涂了一地。 常言道——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就在这时，某个超级权现现身了。 在那个时候，超级权现还只是超级权现，还不叫做“大明神”，大明神这个称呼，实际上是人类对超级权现的尊称。 那个超级权现，只是一挥手。 就在一瞬间，把这摊混杂着泥土的肉泥，恢复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淑女。 烂成肉泥都能轻易恢复，那么，如果只是一具尸体，相信这对超级权现而言，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话说回来。 听见大小姐说口渴后，近卫绫还真的就去买水了，连说好的厕所也不上了。 “把烦人的近卫同学喊走，然后又拉着贴心的佐藤同学，还要手拉着手一起上厕所～嘿嘿，千花，你是不是有事想求我？” 行走在走廊里，佐藤阳葵拉着樱岛千花的手，大步流星的，朝厕所走去。 “等等，什么叫我要手拉着手一起上厕所？这不是阳葵你非要要拉着我的吗？” “嘿嘿，都一样啦！拉着手，不是可以显得两个人的友谊很好吗？这是羡煞旁人的友谊哦！” 就这样，樱岛千花被佐藤阳葵拉着手，一路小跑进厕所，一起进了隔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040 空间移动失败警告！ ================================ “什么？千花你说想离校出去做委托，方式是我用空间移动带你出去……然后，你这有几个委托呀？” 狭小的厕所隔间里，佐藤阳葵倚靠在厕所隔间的木板上，樱岛千花则坐在了马桶盖上，看着一脸惊讶的佐藤阳葵。 “我没注意看，大概有六、七个吧？” 视频的宣传效果，比想象中要好。 这些通过视频吸引来的委托人，数量有些多了，樱岛千花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巫女，并不是什么美猴王。 不能拔一撮头发，就能造无数个自己。 足足六、七个委托，哪怕是一晚上消灭一个也要花一个星期，在这期间，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委托。 “啊……收到了这么多的委托呀？千花打算怎么办？要不，我喊一些姐妹一起，这样可能会轻松一点哦？” “不用，区区几个委托，我有系守大社的大巫女搭把手，就足够了。” 樱岛千花平静地回答道。 只是几个委托而已。 反正平时自己在神社里待着也是喝茶扫地，大不了，少喝几杯麦茶，时间就挤出来了。 只需要委托人发定位来，按照远近顺序，制定好路线，然后佐藤阳葵施展空间移动，把樱岛千花带到对应的位置投放。 一个一个地全部消灭。 干脆利落！ 反正估计都是一些小鬼。 “你可不要想着拒绝哦，昨天晚上你放我鸽子，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这一次，樱岛千花主动握着佐藤阳葵的双手，两人的眼神对上了。 “哈、哈哈！” 佐藤阳葵的脸瞬间一红，接着就像是用嘴吃围巾那样低下头，“千花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佐藤阳葵觉得自己挺不靠谱的。 在退治白银狐狸的时候，她就大意失荆州，昨天晚上又放了鸽子，直到了昨天深夜，她才打电话向樱岛千花道歉。 诚然，她并不是故意放鸽子的。 昨天晚上，宫司大人又和上神大人闹腾起来了，作为唯一看起来能拉架的人，她只好留在系守大社，改让加藤俊代劳。 “我不相信你，那我应该相信谁呀？阳葵，你见多识广，你说，有没有高效一点的除灵方法呢？我想学。” “呃……有倒是有。” 佐藤阳葵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使用御币释放的绯色花月，也许可以哦？不过它需要的神力很多，没有上神大人借力的话……我们维持不了多久。” 佐藤阳葵补充道。 “那就没有问题啦。” 樱岛千花很有把握再骚扰一下缘结神。 “啊？可、可是……” 佐藤阳葵吞吞吐吐地说道，把本来想下一句脱口而出的“上神大人她会不高兴的”吞回了肚子里，她可不敢在背后说上神大人的坏话。 并且，上一次被改密码。 就是因为，日枝结月觉得，她座下的巫女神官用的神力实在是太多了，一次又一次来借力量，造成了她神力萎缩。 神力萎缩，导致日枝结月没有多少精神。 没有精神，就无法玩游戏了。 “……好吧。” 思考再三，佐藤阳葵如此说道。 “那……我们出发吧？” “嗯。” 佐藤阳葵伸出了手，抓住樱岛千花垂在裙摆一侧的小手，接着，樱岛千花在不知不觉中，就站在了烈日下。 “绯色花月……你们缘结神的法术命名都这么浪漫的吗？” 望着头顶的烈日，樱岛千花突然有感。 “是这样啦，要抓紧啦！” 在雾丘中学校门口，佐藤阳葵再次握紧樱岛千花的手，准备施展空间移动。 “喂！你们两个——” 佐藤阳葵正想再次施展空间移动，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在背后响起，这熟悉的声音，显然是学校的门卫。 雾丘中学不准提前离校，如果偷偷溜出去被抓到的话，将会受到很严厉的处分。 但是，门卫的声音还没有从脑海消散，樱岛千花就已经——整个人躺到了“鱼缸”里，只见，眼前有几鱼摆着尾巴，快速游离。 “呃……阳葵？！” 樱岛千花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急忙看向旁边的女伴，而那个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也坐在河道里傻笑。 “哈、哈哈、哈哈哈！！” “空间移动失败了呢。” 打湿了脸部的河水和口水混合，弄湿了那身象征着大小姐的学生制服，在湿了水后，她胸口的衣领微微下垂，看见了里面已经紧贴胸部的内衣。 “……果然是很大呀，真有你的。” 樱岛千花笑着推了一把佐藤阳葵，把她推倒在水里，以发泄自己那哪怕是清凉的水都难以灭掉的怒火。 “喂！你干嘛要推我？” 佐藤阳葵从河道里坐起来。 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由于门卫的干扰，佐藤阳葵的空间移动失败了，她在进行空间移动时，需要用眼神瞄准攻击的点位，并在意识里辅助定位，如果突然受到惊吓，是有概率移动失败的。 佐藤阳葵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她很显然，很怕门卫，很怕被抓住。 被告诉她的父母。 并且，她还是个巫女。 在凡人面前用空间移动。 来表演人前显圣。 这可是犯了大忌。 至于为什么会移动到校门口—— 佐藤阳葵并没有在校园内进行空间移动的经历，在学生的潜意识里，离开学校需要出入校门口，所以就有了这一出。 虽说那个门卫大概率觉得自己是眼花了，这件事也许不会引起大的骚动，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佐藤阳葵不可避免的，要接受系守大社的惩罚。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湿了。” 樱岛千花朝佐藤阳葵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把手掌伸进水里，带起大量河水，二话不说朝佐藤阳葵的脸甩去。 “啊！” 佐藤阳葵被水给拍醒了。 “——千花！！” 佐藤阳葵一脸的凶相，接着露出虎牙，张开双手，一跃而起，朝樱岛千花扑了过来。 “千花——你这个坏女人！” 猝不及防的樱岛千花被抱了起来。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两人互相抱着对方，在河道里翻滚。 041 血与妖 ==================== “唰！” 香风杏乃拔出长刃，破开眼前人的头颅，转身的瞬间收刀并再次拔刀。 漆黑之中闪过十几道刀光。 林间的枯枝落叶纷纷悲鸣而落。 反射了微弱夕阳光芒的无数利刃围绕着正在逃跑数人的脑门，接着，如同冰棱般把他们一个个扎成了刺猬。 她把刀收归刀鞘，走出小树林。 背后，十余具尸体散落一地，逐渐炭化，燃起火星，化作碎屑飘散。 昭告着一场林间野战的结束。 一股血腥味从肚子深处冲到口中，但是，根本没有时间让她疼着在地上打滚，因为，前方河流中传来了诡异的笑声。 “还有敌人？” 香风杏乃微微眯起眼睛。 然后不慌不忙地，从细小的挎包中掏出了保温杯，拧开盖子，顿顿顿地就把杯里的茶水往喉咙里灌了下去。 热茶入肚，体温迅速升高，血肉开始生长蠕动，令她能清晰地感觉出了自己身上有几个血窟窿。 但这不是问题。 灌入胃部的茶正在发挥其疗伤效果，这种程度的伤势，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全部痊愈。 “时间，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香风杏乃抬起头。 按住刀柄，迈着踏实的脚步，循着前方诡异的嬉闹声靠近。 血色的视线中，是两个穿着雾丘中学制服的少女，她们扭打在一块，然后又双双在河道里翻滚了两、三米。 “巧合还是陷阱？” 香风杏乃没有时间分辨这些，她相信，她的对手极其狡猾，它们都能模仿成垂暮的老人来碰瓷。 模仿成两个在水中嬉戏打闹的少女，也绝对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对方有两个人，还拦在自己面前，就像是猎人似的守株待兔，等待自己踏入陷阱。 香风杏乃把长刀拉出一段距离。 橘色的夕阳之下，两个模仿成少女的妖怪正在戏水，似乎对香风杏乃的到来毫无察觉，毫无警惕。 “啊，不玩了，好累。” “嘿嘿，我也累了。” 她俩竟然开口说人话。 香风杏乃的目光扫过她们身上全部。 她俩全身被水浸湿，上衣前胸贴后背，制服裙紧紧粘在双腿上，脸蛋上混杂着清水和唾液，可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燥的。 制服已经湿透，但不影响分辨出这是雾丘中学的制服，现在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她们在这做什么？ “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香风杏乃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 “咦……学、学生会长？！” 佐藤阳葵抓起湿漉漉的校服擦了一把脸，才发现，学生会长大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学生会长？” 听到“学生会长”这个关键词，樱岛千花连忙把脸擦干，抬头看去。 眼前的草地上站了持刀的高中生，那名少女的黑色短发上，装饰了一枚闪闪发光的纯金花朵发饰，身上穿着雾丘中学制服裙。 那枚纯金花朵，正是雾丘中学学生会长的身份象征，象征着雾丘中学一百五十年历史的重量！ 香风杏乃，雾丘中学学生会现任会长，也是桌游部成员，与樱岛千花、近卫绫一起组成桌游三人组。 香风杏乃很少踏足桌游部。 学生会的事务繁忙，是第一个原因。 其次，她是个阴阳师。 所谓的阴阳师，指的是不属于神道，不依附神明，能够自行修炼，也能承担灭鬼开光驱魔之类工作的超凡者。 “啊……哈哈。” 佐藤阳葵以充满疲惫的声音说道，“我们本来是想在去社团活动之前，去做几个委托的。” 佐藤阳葵昏昏沉沉地露出苦笑，在和樱岛千花翻滚了几分钟后，身体已经是近乎虚脱的状态，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香风前辈，你呢，你为什么在这儿呀？” 樱岛千花用力拧干浸湿的上衣，接着又用梳头的动作抓起头发，梳理上面的水分，看来头发越长，梳理起来的难度越是成本增加。 “执行任务。” 香风杏乃如此简单地回答道。 “啊，那我们就不妨碍会长大人执行任务啦，千花，我们回去换衣服吧。” “嗯。” 本来只是想和好伙伴玩玩水，却不想，被学生会长撞了个正着，这让佐藤阳葵感觉很是无地自容。 又因为衣服已经湿透，现在需要赶紧找一套衣服更换，现在这里的位置是千羽之森，只要回到神社，就有衣服更换。 佐藤阳葵记得，千羽神社有一个很大的衣柜，樱岛千花在那里放着很多衣服。 就在两人从河里爬起来，转身要走时—— “等一下。” 香风杏乃出言制止。 “你是……佐藤阳葵，对吧？” “哇，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佐藤阳葵的眼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开心的表情，对她而言，能被学生会长这号人物记得名字，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呃……会长大人，您还有事吗？” 佐藤阳葵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去做几个委托’，是吗？你们最近的除灵委托都这么多吗？” 系守大社除灵的能力还算一流。 又因员工众多，其神社的内部本身也是比较“卷”的，一个巫女一天能够接一个委托，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 而她，一天好几个委托？ 香风杏乃并不是不信。 而是这种情况很罕见。 她想要探口风。 以证实自己的猜想。 最近这些天，东京都的鬼怪明显增多，并时不时能感觉到地底下，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她无法分辨这种力量是什么。 只知道，这股力量很古老很强大。 香风杏乃的直觉在告诉自己，东京都的鬼怪数量异常，或许是和地底的上古力量有关。 香风杏乃根据掌握的线索，一路调查来到千羽之森，并遭遇了大量鬼怪，所以才有了刚刚的战斗。 “没有，没有的事，只是我们懒惰，所以这些事就堆积起来了。” 佐藤阳葵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哎呀，我们要赶快去换衣服才行，不然会感冒的！” 香风杏乃也不打算问到底，只是双手抱胸，目睹这两个弄湿了衣服的少女匆匆离开。 042 绯色花月 ====================== “什么，你说绯色花月要晚上才能用？” 社务所的浴室内，樱岛千花皱起眉头，暂停了用毛巾擦拭大腿内侧的动作。 “嗯……我也刚刚才知道。” 佐藤阳葵轻咬嘴唇，放下手机。 然后朝衣柜伸手想替换衣物。 “不得不说，千花的内裤都好可爱呀。” 望着形形色色的内裤，佐藤阳葵双手捂着腮帮，眼里闪烁着星光。 “是挺可爱的。” 樱岛千花面不改色地说道，继续用毛巾擦手，来到仍然光着身子的佐藤阳葵身边，看着她拿着的几件有卡通图案的内裤。 “不过，这不是我自己买的。” “那就是千花的母上大人或姐姐啦？” “嗯……是的。” 樱岛千花拿起一件淡黄色内裤，穿上。 她以两手一口气把内裤拉到腰际的位置……但觉得似乎有些拉过头，于是在紧贴着肌肤的位置伸入手指，将内裤往下拉一点。 “接下来要去哪里？回学校吗？” 樱岛千花从衣柜里取出雾丘中学上衣裙子套装，穿上上衣，拉起灰色的百褶裙。 “嗯，现在才下午四点呢。” 佐藤阳葵说着，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套有着黑色蕾丝边的上下组合，准备穿上。 “哇，那是我姐姐的啦。” “诶……是这样吗？我还想说，原来千花也有这么成熟的衣服。” 佐藤阳葵脸上略过失望的神色，把黑色蕾丝边的组合放回原处，重新拿起一条两侧以蝴蝶结绑住的小内裤。 “我现在要穿千花的内裤啦！” 佐藤阳葵眼里的星光不断，转过头说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樱岛千花头也不回地说道，坐到椅子上，擦干脚，开始穿鞋袜。 “但是我听说，这样很容易导致下面感染细菌，各种妇科炎症之类的……” 话虽这么说，佐藤阳葵却抬起脚，准备伸进那条蝴蝶结内裤。 “没事的啦，什么妇科炎症都抵挡不住神赐良缘的攻势吧？” “也是。” 佐藤阳葵点头，拉起内裤。 穿好鞋袜的樱岛千花站了起来，走到浴室的梳妆镜，看着镜子里超级可爱的人儿。 “你可要小心点，社务所里只有两套更换的校服哦，要是再弄湿了，可就没有替换衣服了。” “嘿嘿，好的啦！” 佐藤阳葵也已穿好更换的校服。 两人随后用空间移动回校，继续参加社团活动，一如往常地结束一天的学习生活。 晚上九点。 皎月高挂。 稻津里美已洗漱完毕，坐在三楼楼顶。 闭目养神吹了一会儿夜风，便睁开眼睛，打算刷刷手机。 刚打开手机，天边就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皎月从密布的乌云中露脸，接着闪出数道神光，分别落在了东京都各处。 “？” 稻津里美张了张嘴。 一、二、三……七，七道神光！ 这……不讲武德！ 本以为，一口气接下了七个委托的大小姐应该会累得半死，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然后哭着求她的姐姐给她来套全身按摩的那种！ 却不想，她居然用了绯色花月！ 而且这绯色花月的强度也太夸张了吧！ 绯色花月是大兔超级权现的法术。 作用是召唤一道神光，对月亮之下的目标进行高精度的打击，翻手间即能湮灭鬼怪。 绯色花月最多可以召唤九十九道神光，但这是理论上的，实战中能够同时召唤出五道神光，就已经不错了。 如此张扬的事不用猜。 都知道是大小姐做的。 作为实际的监护人，稻津里美知道大小姐今晚去做委托，也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除灵。 然而，稻津里美心里很清楚。 同时从绯色花月中召唤七道神光。 只有超级权现才能做到！ 放眼望去，东京都，又有几个超级权现？ 稻津里美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此刻，却有些不能淡定了。 或者说，有些欣慰。 她知道大小姐很强。 但没想过竟然能召唤七道神光。 这是否搞错了什么？ 是不是，那只兔子把神力借给大小姐了？ 想到这里，稻津里美点开手机屏幕，找到联系人“宅女兔子”，拨通了电话。 “哈喽哈喽，我是宅女日枝结月，稻津小姐，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先挂了哦，我还要打游戏呢。” 电话那头传来开朗的女声。 “我说，结月，你怎么搞的？你就用这样用绯色花月来打那些一掌就能拍死的小鬼？” 稻津里美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对哦，不是我用的绯色花月，是你家大小姐用的绯色花月呢，她非要用，我总不能阻止她用吧？” “我知道是她用的。” 稻津里美身子微微后仰，躺到了屋顶的砖瓦上，看着挂在天边的皎月，舒了一口气，才继续小声说道： “但是你，你把神力借给她用，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责任呢？” “哎呀，稻津小姐你可误会我了呢，我可没有把神力借给她哦，至少今天是没有的！哼哼，要我说，该不会是你偷偷地把神力借给她了，然后找我背锅吧？” 日枝结月还追加了一句： “——我替你背锅也不是不可以啦！” 这只兔子还真是聒噪！ “……你这只兔子在瞎说什么呢？” 接着，稻津里美哼了一声。 “哎呀，我要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莫名其妙的惊叫声。 “什么？” 稻津里美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哎呀我是在打游戏啦，先不和你说了！我要挂电话了哦，要挂了哦？” “你先等等。” 稻津里美爬了起来，“还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 “……我啊，应该还方便吧，你说吧。” “是关于那条蛇的。” 稻津里美以很严肃的口吻说道。 话筒那边瞬间哑口无言。 半晌，才带着怯怯的口吻，开口道： “那……那条蛇怎么了嘛？” “最近东京都各处的妖怪明显变多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想，应该是——” “绝对不可能是它的啦！” 日枝结月的语气很是坚决。 “……好吧。” “还有别的事情吗？稻津小姐。” “应该没有了，你忙吧。” “好哦，那，稻津小姐晚安！” “晚安。” 稻津里美挂了电话，接着一跃而起，然后在下一秒，她整个人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043 背后灵 ==================== 来到了这天的晚上十点，号称大手町最大的夜店原本应加入灯红酒绿的一员，可这时夜店周围却拉起了代表封禁的横条，有警员负责看管，禁止无关人等入内。 在繁华的街区，这显然很吸引目光。 路人们纷纷将目光投来，低声讨论。 却因为事发地点在夜店的办公室，没有人知道夜店内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形，更没有人知道里面出现了如何骇人听闻的场面！ 一男一女分别横死办公室两头。 内部到处都是鲜血，如同被刻意粉刷过那般染红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还没有看到尸体。 一对中年男女就在门口呕吐出来，哪怕是呕吐得没有力气了，呕吐的动作也停不下来！ 警官很同情地看着两人，也忍不住捂鼻。 他们也呕吐过了。 这幅场景，实在让人感到生理不适。 “池田警官……这……” 呕吐了好一会儿，中年男女接过安藤麻衣递来的纸巾，捂住嘴。 双眼布满血丝，泣不成声。 安藤麻衣也走到一边，紧紧捂着口鼻。 “菊池先生，这里面应该是有你儿子的。” 池田警官言语中有些犹豫，他也只是初步询问了安藤麻衣，了解到一些相关的细节。 昨天晚上，安藤麻衣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又因为自己职业的特殊性。 很容易被人灌醉。 这不，昨晚又被灌醉了。 在夜店即将打烊的时候，她几乎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跌跌撞撞好些时间才来到办公室门口，但是门被反锁了。 因为醉酒，安藤麻衣的体力已经不支，便放弃了进入办公室，后来打了电话让自己的舍友来接自己回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了。 由于安藤麻衣掌管夜店钥匙，夜店的其他同事不得不找上门来，在借到钥匙后，那些同事就先去上班了。 而安藤麻衣，在洗漱吃饭了才出发。 却不想，在去上班的路上听到了噩耗。 在电话里得知，夜店闹出人命了。 地点就在办公室。 经过法医验证。 从办公室残存的肉块来看，这些肉块属于一男一女两个死者，具体的身份鉴定结果还没有出，但大概就是那三位中的两位了。 菊池英夫，北条德子，以及清野彩。 安藤麻衣脑海里充满了不安。 昨天晚上还那么鲜活的两条生命。 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 北条德子和菊池英夫这两人，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结婚的，还要安藤麻衣当他们的结婚见证人，可是现在…… 这两人明明很恩爱的。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是这两人！ 安藤麻衣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炸裂了。 北条德子是她最好的朋友。 没有之一。 两人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 一起上学，一起工作，一起打打杀杀。 一起开过鬼火摩托车！ 而菊池英夫是她学生时代最敬佩的学长！ 安藤麻衣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她完全没有做好失去这两人的准备。 在安藤麻衣濒临崩溃的这段时间内，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警官走到池田警官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然后离开。 “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的确是两名，一名是您的儿子菊池英夫，一名是他的女朋友，北条德子。” “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零点左右，夜店里的监控录像已经全部被人为刻意毁坏，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全力修复——” 池田警官说着。 “警官，还有一个人呢？！她叫清野彩，她昨晚也在里面，她呢，她人在哪里呢？” 北条德子突然说出了关键信息。 面前的一对中年男女，在听到这种关键信息后，也纷纷朝池田警官看过来。 “安藤小姐，你的同事已经向我们提供过相关信息了，不过遗憾的是，我们无法确认清野彩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联。” “怎、怎么会这样？不是有监控录像吗？超市，对，对面的超市，应该可以拍到我们几个，那时候我们在夜店门口见面！” “很遗憾……超市的录像也被人破坏了。” 池田警官仿佛很不甘地说道。 “这……池田警官，杀害我们儿子的凶手应该……不是人类吧？” 菊池先生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这很显然。 无论是如何变态的杀人犯。 也不太可能，把尸体弄成这副模样——身体被肢解成几十个部分，颅骨被粗暴地啃碎，眼珠子只剩下一半，头发弄得到处都是。 “是，可能是妖怪或鬼吧，我们已经通知系守大社的巫女来处理了，她们很快到。” 池田警官点了点头。 “两位请放心，系守大社的大巫女，一定能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谢谢，非常感谢。” 菊池先生点了点头。 系守大社是千代田区最有名，也是香火最旺盛的神社，如果系守大社的神官巫女出手，是绝对可以水落石出的。 菊池夫妇深信系守大社的实力。 “——背后灵，是背后灵啦，它是一种跟随在生人背后的恶魔啦，和鬼以及妖怪有着本质的区别。” 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几人循声望去。 开口的，正是佐藤阳葵。 在佐藤阳葵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刚刚消灭了八只鬼，召唤了绯色花月，来自千羽神社的大巫女。 “……巫女？” 那两个巫女还没有进门，菊池夫妇的情绪就激动起来，转身想去迎接巫女。 “菊池先生，请您别着急，你先跟我们的同时去做相关的记录，一旦巫女有结论，我们会马上通知您的。” 池田警官连忙安慰菊池夫妇。 在警察的带领下。 菊池夫妇离开了现场。 看着菊池夫妇被护送离开，佐藤阳葵携带着樱岛千花，走进办公室。 “您好，我是池田，想必您就是系守大社派来的巫女吧？” 池田警官微微朝两名巫女鞠躬，对方也微微鞠躬，礼貌地说道：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来自系守大社的巫女佐藤，她是我的搭档樱岛。” 佐藤阳葵进行了自我介绍。 在场的几人，也简单进行了自我介绍。 接着，佐藤阳葵便从背包里取出那块开了光的长焦镜头，装在手机上，就开始现场的拍照取证。 安藤麻衣也没有闲着，她来到樱岛千花的身边，若无其事般开口道： “哎，这两人好惨，他们……他们明明就要在近期举行婚礼了……可却没想到……会遭此横祸。” 044 白色巨人 ====================== 背后灵属于幽灵。 其形成的原因复杂多样，有来源于人类，也有来自于动物的执念，那是一种为了保护某人而诞生的幽灵。 乍一看，背后灵似乎还是正派。 但事实上不是。 背后灵的行为较为极端，只要它所保护的主人受到一点点可能的伤害，就有可能对加害者施以最极端的手段——很可能会把加害者杀死。 背后灵无法分辨人类的行为，在它们眼里人类只有两个行为，即对主人友好与不友好。 举个例子来说，作为学生的主人因迟到而被老师责罚，老师这样的行为，会被背后灵认为对主人不友好。 从而可能对老师痛下杀手。 仅仅只是不可控和暴力而危险两个因素，就足以让人类对它们产生恐惧，没有谁希望自己因为批评了一个人而被背后灵杀掉。 安藤麻衣在向樱岛千花诉苦后。 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咚”地一声，那声音樱岛千花听得都觉得疼。 “安藤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巫女大人，拜托你了！北条前辈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希望你能替她讨个公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亲眼看到那个灵伏法！” 安藤麻衣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如此的姐妹情深，让樱岛千花都要为之感动了。 据安藤麻衣所说，北条德子在她最艰难的时刻，给予了她最大的帮助，以至于她不流落街头，可谓再生父母。 走到这一步，也是安藤麻衣心甘情愿的，她一直都以北条德子为马首是瞻，几乎把北条德子当作自己的亲姐。 “你起来吧，维护人类不被妖邪伤害，也正是我们这些巫女的职责呀。” 樱岛千花弯下腰，扶起安藤麻衣，安慰她道：“我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毕竟我也是个妹妹，我也有一个关爱我的姐姐。” 安藤麻衣心中的愤怒和仇恨，的确不小。 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她的怨恨积攒起来得不到疏通的话……性情说不定会大变，对她自己的生活带来莫大的影响。 安藤麻衣被扶起来，额头已然红肿，她自己却是不知道，她哭红了眼睛，看着樱岛千花。 “巫女大人……您，您是答应了？您有方法能让我看见那个恶灵？看着它伏法？” “不，我也不确定。” 樱岛千花说着看向佐藤阳葵。 在那边的佐藤阳葵已经取证完成，她收好了设备，正在和警官谈话，当然，她也听到了安藤麻衣的请求。 “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是你要写申请书和保密条款，然后一切后果由安藤小姐自己承担，你还坚持要这样做吗？” 佐藤阳葵说完，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普通人是很脆弱的，且不说是否会受到可能的伤害，哪怕只是看到鬼怪，也可能被阴气和怨气污染精神。” “轻则噩梦连连，重则精神失常。” “我们只能保护安藤小姐不被鬼怪侵害，但不能保证你不会受到精神污染。” “安藤小姐，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的话，跟我回神社签个协议吧。” 安藤麻衣很坚定地应是，点了点头。 佐藤阳葵不再叮嘱。 “千花，你呢？” “我打算先回家，我还没吃饭呢，你看我的肚子都饿扁啦，吃了饭才有力气除灵。” 樱岛千花笑着摸了摸肚皮。 现在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一来的确还没吃饭。 二来也还没洗澡。 那个背后灵所处的位置，也亟待确认。 不出意料的话。 那个背后灵，应该还跟着清野彩。 说起来，在听到安藤麻衣说出“清野彩”这个名字的时候，樱岛千花还是有点吃惊的。 清野彩是个善良的女孩。 想必是她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可怕事情，才会有背后灵想要保护她吧？ 反正，在见到清野彩之后就能真相大白。 “好哦，那我们晚点见，也可能是明天见，嘿嘿，取决于什么时候找到那个灵。” “嗯，晚点见。” 在夜店门外，樱岛千花上了车。 回去洗了个澡。 享受了稻津里美做的菜。 时间来到午夜零点左右。 按照既定的时间和位置，樱岛千花以及佐藤阳葵和安藤麻衣，三人在清野彩所住的公寓楼下见面了。 佐藤阳葵还是那般穿着千早头戴花簪子的华丽着装，今晚她没有携带那个看起来很笨重的双肩包，而是带了一把精致的长弓。 长弓并不是祭祀常用的梓弓。 而是一把纯白色的长弓，弓身由两张白色羽翼组成，拿在手中犹如手中长了一双羽翼。 至于弓箭，就更滑稽可爱了。 弓箭的尾羽竟然是一颗爱心。 这……是丘比特的箭吗？ 不过，缘结神是执掌姻缘的神明，是一位恋爱之神，和丘比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对于接下来如何行动。 三人各有意见。 樱岛千花提出强攻清野彩所在房间的主张，她认为直接用神力攻击只会伤害背后灵，而不会伤害作为凡人的清野彩。 佐藤阳葵主张事先设伏，然后把清野彩约出来，引诱清野彩把背后灵带进入既定的地点，一举消灭背后灵。 作为当事人的朋友安藤麻衣却不赞成这个意见，认为有“社交恐惧症”的清野彩不会应约，说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清野彩。 几人如此商议着，绕到公寓后面，安藤麻衣抬起头，指向十一楼的某个房间，说道： “那里就是清野的房间了。”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抬头看向。 清野彩所在的房间一片漆黑。 看起来，这家人应该已经睡了。 “就是试一试了。” 佐藤阳葵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深呼吸。 挽弓，搭箭。 箭头对准了清野彩所在的房间。 佐藤阳葵这样的一个举动，正在一旁的安藤麻衣，不由得紧张起来。 樱岛千花没觉得有什么好紧张的。 倒是有点手痒了。 “——用这样的弓箭对准我的房间，你们几个，是想杀了我吗？” 忽然间，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几人急忙转身看去。 那是一个少女的身影。 在少女的背后，还飘着一个呈半透明状的白色巨人，巨人正在用它那双大手，护在少女身前。 045 还好你不是飞机场 ============================== 安藤麻衣满怀惊恐地回头。 “清、清野，还有她背后那个是……？！” 她这句话一出，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都不得不认真起来。 常人是无法以肉眼看见鬼怪的。 虽然安藤麻衣已经签定相关条约，但佐藤阳葵并未提供对应的辅助装备给她，以能让她够看见鬼怪存在。 那么，她为何能看见鬼怪？ 答案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人类无法以肉眼看见任何超自然现象——这有一个前提，即被目视的鬼怪和人类相安无事。 若鬼怪与某人有怨恨。 并且该它们想要加害某人。 则它们会把自己暴露给相应的目标。 这就是为何有些人自称看见了鬼，但是在他们旁边的人，却什么都看不见的原因了。 安藤麻衣或许隐瞒了某些事情。 背后灵，当然不是清野彩。 而是后面的那个白色巨人。 樱岛千花还是第一次看见背后灵。 它…… 和鬼，和妖都不同。 它没有肉体，也没有灵魂，但它有生命，存在的状态也是非常的奇怪。 它倒是和绯田直树那个精灵相似。 它似乎由某种灵力组成。 樱岛千花先前见过，背后灵这种灵体的组成，和绯田直树的幻形类似。 至于清野彩的背后灵是如何形成的。 樱岛千花或略知一二。 眼前的背后灵，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人形。 可是它却有猫的耳朵，以及猫的爪子。 这只背后灵大概是个猫。 这只猫因某种原因而死，然后清野彩又受到了不法侵害，这一系列复杂的原因直接或间接导致了背后灵的诞生。 简单的说，是猫护主心切而变成的背后灵。 樱岛千花心中满是好奇。 她很想知道。 这只背后灵是在什么情况下诞生的？ 清野彩又经历了什么？ 背后灵如何补充能量？ 通过不断吸收怨气？ 还是寄生于清野彩的肉体上？ 清野彩说的“是想把我们分开吗？”这句话，是否传达了某种消息？ 如果是寄生，那……清野彩算妖怪吗？ 如果算，她扮演的是柳杉的角色吗？ 如果不对清野彩的肉身出击。 背后灵能被消灭吗？ 若清野彩算妖怪。 那，她……现在还会拉屎吗？ 如果说，有办法让背后灵变得可控。 那么……它会是人类的好伙伴吗？ 樱岛千花脑海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只可惜，无论是背后灵，还是鬼或妖，至少目前是不能久留于人间的。 背后灵是异于常人的怪物。 拥有超凡的力量。 还充满了许多的不定性。 鉴于以上种种，神社不可能会放过它。 “——？！” 佐藤阳葵心中一惊，但临危不惧，她保持着挽弓的姿势迅速转身，重新瞄准了清野彩头顶上的那个庞然大物。 但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白色巨人就像是吹气球那样，咬住自己的拳头并把拳头吹胀，仅仅只是一瞬间，它的拳头就膨胀了数倍。 正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 白色的巨人的透明度，却忽然拉高。 直至……完全进入透明状态！ 这是隐身了吗？！ “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每一声都精确而踏实，就像是踩在钢琴上跳舞的猫咪，原本清脆的声音，却让在场的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几分压抑感。 在经过某个时间点的时候，佐藤阳葵双眼突然闪过紫罗兰色的火焰，仿佛全身上下的气势都凝聚在了羽箭上。 “咻！” 羽箭射出！ 羽箭似乎蹭到了什么，隐隐传出一声纸片被撕碎的声音，然后钉在了十几米外的混凝土墙面上，心形的尾羽仍颤抖不止。 几乎是同时，那个脚步声骤然加快，一股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仿佛马上就要把几个瘦弱的女孩吹飞到天上！ 佐藤阳葵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拉开长弓，反手取箭，在取箭后，原先射出去的箭矢奇迹般地消失了！ 第二箭射出的时候，空气中爆发出一道凄惨的尖叫，那种惨叫声，是猫只有在极其疼痛的情况下才能发出来的！ ——但收效甚微！ 白色的巨人已经居高临下，举起了那个被吹胀的大拳头，二话不说就朝几人挥了过来！ 佐藤阳葵立刻握紧长弓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后退了好几步，并再次摸向背后的箭袋。 她半蹲在地上，眼中再次闪过紫色的火焰。 佐藤阳葵是暂时安全了。 但是，剩下的两人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尤其是作为普通人的安藤麻衣。 只要巨人一拳打过来。 她就会被打成一片肉饼。 且神仙来了都难救。 安藤麻衣眼睛已经迷离。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 那个白色巨人近在咫尺了！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 “——不要发呆！” 樱岛千花左手摸向符咒，右手朝安藤麻衣的脖子抱去，以自己的后背对着白色巨人，只听见“轰隆隆”的巨响。 白色巨人那看似势不可挡的一拳最终打在了樱岛千花后背……闪闪发光的符咒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两个人揍飞出去。 樱岛千花抱着安藤麻衣在地上翻滚，鲜血不断喷出，染红了两人的衣物，但无论是白色巨人还是佐藤阳葵，都对这两人的情况视若无睹。 到了射出第三箭的时候，那声尖叫声几乎是贴在佐藤阳葵的面前响起，和她的距离只剩下两米左右！ 但是……佐藤阳葵再次进行后撤步。 迅速拉开了距离。 这才注意到了那两人的情况。 在地上翻滚的两人在撞上路灯后停下。 樱岛千花松开抱着安藤麻衣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坐下，用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然后看向准备爬起来的安藤麻衣。 “还好你不是平胸。” 樱岛千花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那种触感真的是好柔软，软得像在捏水袋，又像是在捏棉花……” “啊，不好！我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安藤小姐，你要不……再让我摸一摸？” 樱岛千花如此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巫女大人……您，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安藤麻衣脸红地低下了头。 046 致郁之光 ====================== “呃……！” 在不远处的清野彩重复着沉重的呼吸，她脸色异常难看，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吐血不止。 的确，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咻！” 在被射了第四、第五箭后，白色巨人已无法再向前踏出一步，而是被打得连连后退，并且，它的体型愈来愈小。 它倒在了地上，马上就要被击败。 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影子，好像一张巨大的脸庞朝佐藤阳葵嚎叫了一声，它的脸孔狰狞地扭曲着，渐渐地，体型变得和常人般大小。 “不要……求求你们，求你们不要这样做！！” 清野彩突然大喊大叫，哭了起来。 哭得一塌糊涂。 这少女撕心裂肺的嘶喊声，成功让佐藤阳葵于心不忍，并没有立刻继续射出下一箭。 樱岛千花却没有迟疑。 她的脚，转向了白色巨人。 “我想……”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守护……” 白色巨人停止了萎缩。 樱岛千花的脚，朝着白色巨人迈出了一步。 “全世界……” 白色巨人竟然站了起来。 樱岛千花的步伐，继续朝白色巨人行进。 “最好……” 白色巨人的体型已经完全恢复了。 樱岛千花的身子，开始像子弹一样朝着白色巨人狂奔，冲刺！ “的你……” 白色巨人重新抬起了头。 短短的几秒内。 白色巨人的体型，已经膨胀了两倍。 并且，还在不断膨胀。 佐藤阳葵才察觉到感觉大事不妙，急忙挽弓搭箭射朝白色巨人射去，箭矢穿透了白色巨人胸膛，在上面留下一个窟窿。 但窟窿很快就愈合了。 白色巨人的体型已经膨胀到四倍。 此时，它已经能和公寓平齐了。 樱岛千花的脚步，终于来到白色巨人脚下，但是樱岛千花没有停止，继续往前突进，一跃而起。 神光从樱岛千花的大腿跟上一闪而过，如同彩虹桥般，朝白色巨人的身上抹去。 但是并没有抹到白色巨人。 随着两条黑线从眼前划过，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巨大的巨人，而是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清野彩。 樱岛千花收回手，双脚踩在地上。 然后回身望去。 表情慌张的佐藤阳葵，坐在地上仍然红着脸的安藤麻衣，以及向前踏出一步的巨人，被从眼前移过去的黑线粗暴地抹除了。 对，就像是橡皮擦擦掉笔迹那样。 她们仿佛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之后，四周回归平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樱岛千花和清野彩两人。 “……幻境？” 樱岛千花升起第一个念头。 幻境和幻术造成的幻觉并不同。 幻术是让人有错误的认知。 而幻境，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如果是幻觉的话，相信现在白色巨人已经在攻击自己了，事实是没有。 答案只能是幻境。 清野彩开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人鬼殊途吧。” “它不是鬼，它是我的亲人！” 看着激动的清野彩，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在我看眼中看来，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在穿越者樱岛千花看来，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的确只能算是个小孩子。 “清野，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这个是背后灵，它的危险程度你也看到了，它比一栋楼都要高了。” 清野彩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你正在变成你讨厌的人。” 樱岛千花逐渐逼近。 已经接近到距清野彩三米内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问你，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觉得你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和一个幽灵厮守一辈子吗？不觉得这样可笑吗？” 樱岛千花接连发出灵魂拷问。 当然了，她是不知道办公室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夜店外找到了黑猫的尸体。 并且，警方还通过调取附近的摄像头，得知了那天晚上，的确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背后灵没有破坏这些视频。 或许，是这些视频没有威胁到清野彩。 “我……” 清野彩欲言又止。 “你口口声声说它是你的亲人，但事实上，你是对它有愧于心，你认为是你连累了它，你认为是你没有保护好它，对吧？”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大道理！” 清野彩闭上眼睛，同时捂着耳朵，虽然这样并不能阻止真正樱岛千花的声音进入耳膜。 “嗯，我也不想和你说道理了。” 咧嘴而笑的樱岛千花，来到了清野彩的面前，占据了清野彩的所有视野。 “你、你想干什么？！” 清野彩后退了一步。 “嘿嘿，当然是想让你睡觉啦。” 接下来，是樱岛千花的拿手好戏。 ——治愈之光。 这招让无数鬼怪“鬼见愁”的致郁招式。 今天也要用来致郁清野彩了呢！ 要不，干脆改名叫致郁之光吧？ 反正它只有致郁的效果！ 决定了，就叫致郁之光了！ 樱岛千花如此想着，龇牙露出阴笑。 她的瞳孔在变弯。 在变成心形。 在泛着幽幽的红芒。 红芒只闪烁了一下，就暗了下去。 在神光的眷顾下，名为清野彩的少女，只感觉头重脚轻，眼前一花，那个眼眸闪烁着红芒的少女，急忙用手搂住了自己的腰。 在清野彩晕倒的一瞬间。 黑线再次朝两侧拉开。 之前已经被隐藏的佐藤阳葵及躲在她背后的安藤麻衣，再次出现在眼前，她们正在紧张地看向这边。 “——千花？！” 看见了樱岛千花毫发无损，佐藤阳葵欣喜若狂，站在她背后的安藤麻衣，也顿时眉开眼笑。 在两人的欣喜中，樱岛千花用一只手搂住失去意识的清野彩，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那个白色巨人。 那个巨人的颜色淡了下去。 直至，消失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 “千花，你真的好棒呀！我爱死你了！” 佐藤阳葵收回弓箭，小跑到樱岛千花身边，兴奋地说道： “哼哼，我决定特别奖励你！” “特别奖励？你要奖励我什么？” “嘿嘿，秘密！” 047 这是做不到的吧？ ============================== 亲眼看到杀害北条德子和菊池英夫的凶手被消灭，安藤麻衣算是得偿所愿了。 佐藤阳葵也将会得到警署和神社方面的奖赏，根据默契的约定，她会把一半的奖赏分给樱岛千花。 此次的除灵费用，由警署的五百万和神社方面的五十万组成，那么，樱岛千花将能分到二百七十五万的奖赏！ 算上这些，樱岛千花依靠驱魔得到的报酬将达到了七百五十万，而千羽神社被继承以来的日常经营净利润已达到了五百万日元！ 樱岛千花已是千万级富萝莉！ 而且还是靠自己的双手挣的！ 若以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来看，这一千万日元微不足道，但可以证明樱岛千花的能力！ 在继承神社之初。 稻津里美曾放言说。 大小姐不出几天就能把神社做倒闭。 现在的神社却是欣欣向荣。 哼，这下稻津里美没话可说了吧！ 樱岛千花改以两只手从背后抱住清野彩。 清野彩的身体很轻，就像是身体里非常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搂在怀中，少女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 但是，通过抱住她的双手能感受到，那渐渐传来微弱却确实的心脏鼓动声。 “阳葵，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个嘛……” 佐藤阳葵从衣襟内取出一张符咒，微笑道，“也许，可以试试神赐良缘喔！” “嗯？神赐良缘也能治疗普通人吗？” “当然可以啦，神赐良缘嘛，被良缘赐予的对象可不仅限于巫女喔，它对非巫女的单位不是施加恢复而是治疗的效果，缺点是见效慢效果相对来说也要差一点。” 佐藤阳葵说着，把那张符咒，缠绕在清野彩的手腕上，接着，一只手捧着清野彩的手，再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按压在清野彩的额头上。 安藤麻衣全程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清野彩醒了。 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很差。 对此，佐藤阳葵的解释是——神赐良缘只能做到这里，清野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如果继续激进治疗的话，会影响到她的身体甚至是影响智力。 不得已，只能治疗到这种状态。 清野彩现在的眼神很迷茫，很空洞。 安藤麻衣对清野彩也是心有愧疚。 很显然，清野彩不欢迎她。 不得已，安藤麻衣只好和樱岛千花以及佐藤阳葵说过道谢，在要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后，先行回去了。 樱岛千花也迫不及待想要回家。 到时候，又可以和稻津里美一较高下了。 五子棋，围棋，手指相扑，什么都好。 而且，她还可以很光荣的。 向稻津里美宣布，自己已是千万富萝莉。 此外，自己还没洗澡。 洗澡又要花很长的时间和心思。 种种事情堆在一起。 樱岛千花不想过多停留。 但是，不能把虚弱的清野彩丢在这里不管。 清野彩靠着公寓的墙边而坐。 她在苏醒后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佐藤阳葵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吵，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并伴着陶瓷被摔碎的声音。 “千花，我有点急事，我要先回去啦。” “好，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就可以了。” 佐藤阳葵在和樱岛千花打过招呼后，转过身去，很是着急地想要离开现场。 “谢谢您，巫女大人。” 所以，沉默已久的清野彩开口了。 佐藤阳葵意外地回过头来，冲着清野彩一笑，之后就小跑离开了公寓，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佐藤阳葵离开后，清野彩开口说道： “谢谢你，樱岛……你，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换做是别人，我也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清野彩对这个回答似乎不甚满意，但没有再说话，或许是她仍心有余悸，然而樱岛千花有些不耐烦了，朝她伸出手，接着说道： “清野，时间不早了，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樱岛千花面露微笑，尽可能地掩饰自己那不耐烦的心态，现在的时间大约接近零点，明天又不是周六日，是要早睡养足精神上课的。 然而往旁边一看，脸上写着“我走不了那么远”的清野彩，干脆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依然无言地瘫坐在地，没有伸手过来和樱岛千花搭把手。 “好啦，我抱你上去就是了。” 说着，樱岛千花走到她旁边。 伸手抱起瘦小的身体。 “清野你应该减减肥了。” 樱岛千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说到底，她的体格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不是大男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一个八十多斤的少女，是相当的吃力。 清野彩的腰身很软。 并伴有一阵阵好闻的清香。 然而在进入公寓后，樱岛千花傻眼了。 她本以为，清野彩住的公寓挺高级的，应该会装有电梯吧，如果没有电梯，樱岛千花很难想象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什么样地狱试炼。 然而令人窒息的是——从走进大堂的时候开始，电梯就已经停在了十楼。 这个过程至少持续了几十秒。 樱岛千花脑海里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 “我们等一下电梯吧。” 樱岛千花气喘吁吁地把清野彩放了下来，可清野彩的双腿就像是面条似的，感觉一松手她就能躺在地，这令樱岛千花不得不继续用力气扶着她。 在又等了两分钟后，电梯仍一动不动。 “算了，我背你上去吧。” 樱岛千花无奈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就……麻烦樱岛同学了。” 清野彩有气无力地笑着，慢慢地伸出手。 樱岛千花轻咬嘴唇，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背对着清野彩蹲了下来。 有些不甘心。 早知道就不让那两个女的先走了，搞得要自己一个人背清野彩上十一楼。 等等，不对！ 樱岛千花脸色一变。 刚刚抱着清野彩才走几十步，自己就已经筋疲力尽，恨不得立刻躺在沙发上，吃着炸鸡喝着冰阔乐！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背着一个八十多斤的少女……就这样爬上十一楼的吧！！ 048 磕到了！ ====================== 做好了准备的樱岛千花迟疑了。 可清野彩却毫不迟疑。 她用双手勾住樱岛千花的脖子，然后腰部和脚部同时用力，朝那块背对着的小身板直接扑了过去。 她瞬间将樱岛千花扑倒在地上。 有道小小的声音响起。 一道痛楚由下往上穿过樱岛千花的右膝盖。 “呃！” 猝不及防的樱岛千花被清野彩的体重压垮在地，右膝盖撞在了地上，接着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 结果，樱岛千花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膝盖，连忙从大腿摸出一张符咒，朝膝盖照射过去。 这才舒适了一些。 然而毫发无伤的清野彩，整个过程却一动都不动，一直趴在樱岛千花的身上。 “叮咚！”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了。 嗒、嗒、嗒……脚步声就像古老机械钟的声音一般，在大堂里回荡着。 从转角的另一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彩，你不是睡觉了吗？” 从转角出现的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看见倒在地上的樱岛千花与清野彩，停下了脚步，这个人，清野彩当然不陌生。 他是清野彩的父亲，清野弘一。 清野弘一以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发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 “怎么在这种地方扑倒了一个……女生？” “嗯？该不会……你该不会是有那种奇怪的倾向吧？虽说老爹并不会介意这些，但是你也要问问你老妈的意见，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咳咳！” 清野弘一推了推眼镜框。 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似乎在喘着粗气。 他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他感觉，控制不住自己了。 仿佛在说，他磕到了。 本来紧张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清野彩见了自己的父亲后，却突然像没事人一样，连忙从樱岛千花身上爬了起来——如此一气呵成的操作，令樱岛千花颇为吃惊。 这女人……该不会是装的吧？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是想趁机赚大小姐我的便宜吗？ 不对，除了近卫绫。 应该没有女的会那么hentai才对。 樱岛千花咬牙切齿地想到。 过了许久，她才将思绪拉回到现实。 与清野弘一四目相交。 “这么看来，你是彩的好朋友了？” “啊，我们去年还是同学。” “哦，原来是雾丘中学的大小姐啊，我是彩的父亲，还请多多指教。” “呃，我是樱岛，还请多多指教。” “……” 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樱岛爬了起来，这时清野彩开口了： “父亲，我们饿了，您可以……” “煮面是吧？好的，没问题，交给我吧！”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清野弘一就像是打了激素似的，连电梯都不坐，直接就朝楼梯奔了上去。 “樱岛同学，你看，我老爹给我们煮面去了，你看是不是……” 清野彩蹲在地上，露出平淡的笑容对着樱岛千花说道。 比起之前站都站不稳，此时的清野彩，却已经可以很稳定地蹲在地上了。 “樱岛同学，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哦，我的肚子很小，吃不了两份面。” 看樱岛千花有些犹豫，清野彩便补充道。 “……好吧，的确有些饿了。” 樱岛千花咬了咬嘴唇，压制怒火。 无论清野彩是不是在装的。 也不管她的目的是为了偷懒还是什么。 樱岛千花现在都不打算和她计较。 嗯，清野彩这个女孩，也挺可怜的。 先是遭遇了电车痴汉，又遭遇不良少女欺负，还损失了很要好的小伙伴，到现在，还被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或因如此，樱岛千花也不愿拒绝她。 “我回来了。” 推开门，映入清野彩眼前的，是熟悉的，光线明亮的家。 一旁的鞋柜上，整齐地摆满鞋子，早有准备好的两双拖鞋放在门口。 远远地，能闻到食物的香气，以及那听了许多年的声音。 “欢迎回来，先稍等一下哦，面还没煮好。” 两人换鞋走进屋内。 只见厨房里，清野弘一背对着两人，正准备着热腾腾的面条。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套碗筷。 目光一扫而过，哥哥清野秀正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在看到两个少女进来后，立刻放下手机，迎了上来。 “欢迎回来，彩，还有这位……” 清野秀是个文化人，同样戴着眼镜。 衬衫，长裤，全都是黑色。 黑色的碎发稍显凌乱，皮肤苍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正拿起水杯，准备倒水。 “你好，我是樱岛，还请多多关照。” 樱岛千花坐到沙发上，清野彩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一旁。 正当樱岛千花想要开口时—— “彩，你的身上怎么弄得这么脏？这多丢人啊，赶快去洗个澡吧。” 清野秀的话语中透露着关心。 但清野彩似乎不买账。 反而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哥哥。 清野彩用仿佛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樱岛千花一眼，在得到对方点头以后，才朝走廊走去。 “别见怪，彩就是这样的。” 清野秀笑了笑，递水过来。 樱岛千花接过递来的水杯，准备喝水。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一秒钟，清野彩就折返回到沙发旁边，带着少女不好意思的怯怯，开口道： “樱岛同学，今晚你能和我一起……睡觉吗？” “……诶？” 樱岛千花暂停了喝水的动作，一脸茫然地看向清野彩，她完全没有想过，清野彩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不了吧，我已经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 樱岛千花很委婉地想要拒绝。 自己又不是没有家。 而且，稻津里美还在家里等着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不敢一个人睡觉。 “——不，一点都不麻烦。” 清野秀还是一脸微笑地看过来，那种弯着眉毛眯着眼睛露出的微笑，实在是令人感觉毛毛的。 “今晚你就和彩一起睡，彩，听到了没？你快点去收拾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 接着，清野秀自说自话的，朝走廊走去。 把大门反锁。 樱岛千花惊讶地望着清野秀。 这家人……也太热情了吧！ 049 有哥哥是一种什么体验 ==================================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莫名其妙就在别人家里住下的樱岛千花，心态依然没有转换过来。 清野彩也还没睡，她换好睡衣后，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樱岛同学，你有哥哥吗？” 听到这样问，坐在飘窗上的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的，我是独生女啦，不知道有哥哥会是一种什么体验，如果有的话，或许会很美好吧？” “这样啊……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很美好”这个词汇让清野彩脸上稍稍浮起了阴云。 代替着语言阻塞的清野彩，樱岛千花开口说道： “嗯？怎么了？你哥哥对你不好吗？” 清野彩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把小脸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察觉到气氛不对，樱岛千花从飘窗上下来，走到床边坐下。 屁股还没完全坐下，脚底下就好像踩到了什么，又圆又长，如同蛇一样。 “哇……蛇？！” 樱岛千花吃了一惊，连忙朝脚下看去。 并不是蛇。 那是一捆很粗的麻绳，它静静地躺在床底下，露出了一条“尾巴”，而樱岛千花正是踩在了这条“尾巴”上。 “什么啊……只是麻绳……” 樱岛千花喃喃自语，蹲下身来，用双手，把那捆麻绳塞进床底。 然后抬起双脚，以跪坐的坐姿坐到了软软的床榻上。 “樱岛同学很怕蛇吗？” “嗯，是呀，我可是很怕蛇的，很怕这种滑溜溜的东西。” 樱岛千花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这时，她看到了床尾的床单上有一个很大的污渍，污渍构成了很奇妙的图案。 “这是什么？” 她指着那个污渍问道。 “那、那个是……” 清野彩慌张地跪在床上，但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而是脸歪到一侧，喃喃道：“那个是……我不小心弄脏的。” “嗯？你是在床上呕吐了吗？奇怪了，这床单是洗不干净吗？” 樱岛千花爬到床尾，然后趴到床单上，目光聚集在这个污渍上面。 污渍由两块阴影混合组成。 其中一块阴影呈褐色，这是呕吐物被洗掉以后留下的正常阴影，另外一块阴影，看起来倒是像血液。 “这……你吐血了？” 樱岛千花回过头，看着清野彩问道。 “没……没有，樱岛同学你想多了。” 清野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敢看向这边，而是把头扭到右侧，她说话的气势，也是越来越弱小。 她明显是在说谎。 看起来似乎还想掩饰什么。 再联想到床底的麻绳。 樱岛千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为此，她决定自己调查。 她再次抬起双脚，准备下床，这个时候清野彩却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轻轻地说道：“不早了，樱岛同学，你还没洗澡吧？衣柜里有我的睡衣，你挑一件喜欢的。” 看来清野彩是决心要隐瞒到底了。 所以，樱岛千花放弃了。 生活中，没有谁很容易。 正如自己很怕蛇那样，清野彩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或者伤疤，她不想说，那就不强人所难，强行去揭别人伤疤，只会自讨苦吃。 “好的，我去洗个澡。” 樱岛千花拉起那双小手。 从靠近门的一侧下床。 “嗯。” 清野彩看起来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难道说……清野彩有那种奇怪的爱好？ 比如说，找了个“女王大人”。 然后让女王大人把自己捆起来、让女王大人滴蜡，让女王大人踩在肚子上……类似这样的虐恋操作。 樱岛千花在网上了解过这些。 但不太能理解。 为什么有人喜欢虐自己呢？ 或许，这是一种宣泄压力的方式？ 只能这样解释了。 然而就在樱岛千花想要下床，挑一件睡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走廊里似乎有人匆匆走过，不过清野彩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随便挑了一件蓝色系睡衣裙。 穿好鞋子，快步卧室。 轻轻地关上门，樱岛千花回头看去。 “谁……？” 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走廊里一片漆黑。 一眼望去。 也没有看到妖气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鬼怪在活动后，是会留在痕迹的。 它们哪怕只是路过。 也会在走廊里留下脚印和气味。 而这样的气味和痕迹。 樱岛千花是能够看见的。 但是这里却看不见任何鬼怪的痕迹。 那……刚刚是谁在卧室门外？ 从进入清野彩的家后，樱岛千花的脑海里就产生了一种感觉——她感觉，似乎是有人在偷偷看着自己。 这不是第六感。 第六感指的是预知要发生的事情，第六感与当事人之前所积累的经验推断无关。 因此，这是樱岛千花自己的推断。 在日常生活中。 经常被痴汉跟踪而“进化”出来的推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会不喜欢养眼的美女呢？ 谁叫自己长得好看呢？ 长得好看就是为所欲为。 樱岛千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只是困了。” 樱岛千花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洗手间就在隔壁，打开灯，走了进去。 在进入洗手间的时候。 那种被偷窥的感觉达到了空前强烈！ 难道……洗手间里有针孔摄像头？ 樱岛千花下意识地想到。 问题是，针孔摄像头在哪？ 粗略扫视了一眼洗手间。 浴镜、洗手盆、马桶、浴缸，以及浴帘。 樱岛千花的目光停留在浴镜上。 这个镜子很奇怪。 它似乎是个双面镜。 它背后该不会有个摄像头吧？！ 樱岛千花伸出手，摸到浴镜。 神力是不影响人类。 但神力能够像鬼力一样，感受到电子设备的存在，并能改变它内部的结构。 用附着了神力的手摸了一边镜子后。 果然收到了回馈。 里面真的有一个电子设备！ 话说，竟然有痴汉想偷看大小姐我沐浴？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hentai？ 要知道，这里可是居民的家啊！ 简直是不可原谅！ 樱岛千花咬了咬牙，闭眼运转神力，在脑海里，感受到了那块电子设备的外观。 从外观上来看，这还真就是摄像头！ 樱岛千花没有多想，她的神力直达指尖，直接在那块电路板上，切了四十九刀。 050 噩梦 ================== 周五，工作日最后一天。 凌晨四点，天色未明。 “猪，还睡？该起床了。” 清野彩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一直想要逃跑，但自己的头发，还是一根接着一根，被看不见的大手拔掉。 “……呜！” 头皮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清野彩在睡梦中被惊醒了。 模糊的视线中，是自己的哥哥清野秀，他正微笑着，坐在床上。 骨节分明的手中，一手握着那麻绳尾巴。 一手抓着清野彩的头发。 “呜……？” 清野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眼前那张可怖的笑脸吓了自己一跳，清野彩稍稍清醒，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紧缚感，发现自己竟然被捆绑在地。 “早上好啊。” 清野秀还是那般微笑着，俯身向前，秀气的小白脸近在咫尺，呼吸都撞在了清野彩的脸上。 清野彩并不理睬他。 反而是睁大了眼睛，仿佛在诉说着，自己遭遇了很可怖的东西。 “哎呀，哎呀。” 看见自己那眼中充满惊恐的妹妹，清野秀似乎被逗乐了，他后退一步站了起来。 “真不礼貌呢，彩。” “你说我今天该如何处置你呢？” 清野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坐到凳子上跷起二郎腿，笑容逐渐狰狞。 “话说回来，你的那个同学真漂亮啊！” “你说，以我这张帅气的脸，能勾到她的芳心吗？这个女孩看起上去白白净净的，脸上又那么可爱，我想……” “彩，我问你啊，难道她没有问你要联系方式吗？要你这个帅老哥的联系方式。” “我呢，是不会介意的，而且我还会用这张帅气的脸蛋，让她为我倾心，为我痴情，哭着求着我，要把她的第一次给我，哈哈哈！” 对于这些话，清野彩不予理睬。 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劲。 “没用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捆绑技术，我真是佩服我自己，我真是个天才。” 清野秀仰起头哈哈大笑，他的身子也在乐得发抖，似乎陶醉在某种幻想中。 “哎，昨天我们兄妹的日常被你那个同学搅和了，让你逃了一劫，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来双倍的快乐。” 清野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眯起眼睛，手指关节掰得咯咯响，朝清野彩走了过来。 清野彩瞳孔一缩，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跑，然而手脚已经被紧缚，只得看着清野秀狞笑着走过来。 并看着清野秀挥出那一拳。 “先吃个开胃菜吧，彩。” “噗！” 清野彩的腹部传来了难听的声音。 “呜……呜……” 全身内脏似乎都在翻滚的感觉，让清野彩只能蜷缩着身子拼命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她可不想再吐在床单上。 “没吐吗？你昨晚不是吃了面吗？乖，吐出来，吐出来～” 清野秀压下少女的双腿，然后再次如同打在沙包那般，无情地重拳出击！ “呜……呕……” 清野彩终于是吐了。 伴随着恶心的声音，呕吐物滴落在床单上，跟血海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图案。 呕吐物多是面条。 看来是还没完全消化。 “真脏啊，彩，你又把床单弄脏了。” 清野秀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求。” 清野彩痛苦地扭着表情，面向着自己的哥哥，以微弱的声音恳求道。 “求求你……不要打肚子……” “女生的生理期……会不来的……” “——你的身体会如何关我屁事？” 再次抓起清野彩的头发，两人近在咫尺。 “呵！” “你知道我每天，为了回应老师、同学，还有那个老爸的期待，我有多么的不容易吗？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你看，我和你可不一样啊，呵呵呵。” “你的存在，不就是让我消遣的么？” “垃圾。” 又是打在“沙包”上的一拳。 “你这表情，还真是让人舒适啊。” 可对于清野彩来说。 这样的挨揍仿佛已经习惯。 她不想习惯。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伙伴。 如果说，她的背后灵还在。 或许，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吧？ 至于自己的哥哥，是否会有事。 是否会被背后灵打死。 自己的生活，是否会因此被打破。 只是，清野彩已经想不到那么遥远了。 也不知道是过于伤心。 还是过于疼痛。 泪水不知不觉充满了整个眼眶。 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清野彩一动不动地躺着。 任由身心受尽恶魔的折磨。 直到清晨六点。 她才从疼痛中回过神来。 那个恶魔已然不在。 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也被扔在一边。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彩，你在干什么？还不起床擦干净床单？难道还要我来给你收拾？” 如此咄咄逼人的短信，是清野秀发来的。 清野彩没有回短信，她坐了起来。 抹掉嘴角的呕吐物。 点开名为“樱岛千花”的联系人。 两人既然是曾经同学，那么理所当然的，双方是有联系方式的。 两只拇指飞快敲着手机虚拟键盘。 “樱岛，你今天有空吗？” 飞快码好字。 但迟迟没有发送。 清野彩抬起拇指，删掉了原先的字。 放下手机。 又躺回了床上。 她开始想，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樱岛同学说到底。 也只是个巫女。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 一个只会和鬼怪战斗的巫女。 又能帮上什么忙？ 清野彩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但是深思熟虑后，放弃了。 她的哥哥很优秀。 她的哥哥看起来是个斯文人。 她的哥哥是要上东京大学的人。 她的哥哥给所有人的印象都很好。 若是向父母倾诉。 他们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吧？ 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 自己的成绩，是远远不如哥哥的。 她的哥哥，无论是在哪里都很受欢迎，这貌似是早就写好的剧本呢。 这——正是她父母想要看到的优秀儿子。 父母的美梦，自己就不去打破了吧。 忍一忍，等哥哥高中毕业，离开家里，去上大学的时候。 或许，这一切伤痛，就结束了呢？ 051 灾祸之神 ====================== 这一天，来到了周六。 清晨七点，她又又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清野彩侧着脑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旁边是难闻的呕吐物，但她却完全不在乎。 “唰。” 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温暖的晨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挥洒在她的脸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你是谁？” 眼前是个黑色的背影。 这人体格粗壮，看着不像自己的哥哥。 “神。” 他的声音很稳重，很踏实，很有磁性，令人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着迷的冲动。 “神……？你是死神吗？” 清野彩在一瞬间充满了绝望和孤独感。 “不，我是灾祸之神。” 对方如此说道。 “灾祸之神……？” 清野彩在嘴里咀嚼这个称谓。 “你莫用那种眼神看我，其实我们没什么不同，你想想你的哥哥，你的同学，还有那两个该死的人。” “你又何尝，不是被世界所抛弃之人呢？” 对方说着取出一粒深绿色的圆球。 把它放到清野彩的嘴边。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权能，它可以让全世界的人都更加地讨厌你，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的同学，他们都会想办法远离你。” “……？” 清野彩默然无语。 “莫急，这当然不包括我。” 努力睁了睁眼，依然看不清男人的模样。 但清野彩却在心里有一种印象。 在印象中，这个男人应该留着长发，穿着那种非常传统的和服，在男人的身上，似乎还缠绕着几条活蛇。 “吃了它，你便是神的眷属。” 所谓神的眷属，即是巫女。 在这个世界里，巫女不可以谈恋爱与结婚，就是因为她们被视为神的眷属。 “你将可以代行神的恩威，你将超脱时间之外成为永恒的存在，正如世界无论如何改变，神对你，都永不变。” “是否成为我的眷属，取决于你……” 男人如同祷告般诵读着，声音渐弱。 而后，声音消失了。 男人的身影，也已不复存在。 周围又回归平静。 可是，那粒丸子却没有消失。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我都听到了。” 通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切的清野秀，推开了妹妹的房门，走了进去。 “交出来吧。” 他朝着躺在床上的妹妹伸出了手，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你不想再呕吐一次的话。” “……诶？” 清野彩的脑袋瞬间清醒。 神不应该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吗？ 哥哥也看见了？！ 等等，不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哥哥一直在偷听？！ 还是说，他在房间装了摄像头？！ “我不会给你的。” 清野彩以鸭子座的坐姿迅速坐起来，抓起药丸，把双手藏到背后，瞪着哥哥。 她知道自己很懦弱。 但她不认为自己连正义之心都没有。 若是强大的力量被坏人所持有，那么，这个世界将陷入万劫不复，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胆子变大了啊，彩。” 清野秀笑着走向放置在房间一角的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卷绷带，然后缠在手上，接着转身看去。 “彩，你知道手绷带的作用吗？” “它可以紧固关节，使手缩紧，从而影响血流量，让力量得到大幅提升。” “它还可以增大受力面积，填补指尖空隙，给手部提供一些整体性，来分散压力，避免受伤——我的手可金贵了。” “放心，爸妈都不在家，他们暂时也不会回来，所以是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快乐的。” 清野秀不慌不忙地说着，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样，扎在清野彩的心上。 “——来快乐吧！” 她刚想从床上逃走，就被抓住了清野秀头发，自己的脑袋被用力朝后方拽去。 眼看药丸马上要被抢走。 情急之下。 清野彩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吞下了手中的药丸。 “喂，你吃了什么？！” 清野秀并不知道神赐给妹妹的是药丸。 “快点吐出来，不要逼我把它揍出来！” 清野秀希望得到那股“无敌”的力量。 是的，在绝对力量面前。 在成为神仙和继续做凡人两个选项中。 毫无疑问是前者。 如果说，自己真的能成为永恒的存在。 超脱时间。 超脱一切。 成为真正的神。 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都会放弃做人。 被世界讨厌又何妨？ 被这些凡人讨厌又会如何？ 我就是神！ 世人应当臣服于我！ 何况只是一个妹妹？ 一个不听话的妹妹罢了！ 清野秀如此想着，抓着妹妹的头发，然后视线往下移，挥出那充满美梦的一拳。 或许是因为强烈的呕吐感，清野彩的身体——似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的脸鼓鼓的，看起来呕吐物已经突破了喉咙。 但她并没有吐出来。 “你好顽强啊……彩！” 清野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他改用两只手，掐着清野彩的脖子用力摇晃着少女的身子。 “吐出来！” 然而他只是摇晃了一下。 就停止了动作。 这是因为，他看到了妹妹的瞳孔。 那是一双如同竖起来的米粒似的瞳孔。 那是蛇的瞳孔！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令人讨厌？” 清野秀眼神变得空洞，他松开了手。 “恶心，你这个人实在是有够恶心的，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不去死呢？恶心至极的玩意，我从生理上讨厌你的存在。” 他骂骂咧咧地下了床。 “令人恶心，令人反胃，呕！” 然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现场似的，捂着鼻子，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 清野彩见状，连忙把呕吐物吐出来。 呕吐物只有一些水。 并没有看见药丸。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我……我好难受……” 在这一刻，清野彩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她趴到床边，想要继续呕吐，想要把药丸呕吐出来。 只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我要死了吗……” 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位了。 而且，她还看见。 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紫色的线条。 看着那种令人生厌的线条，清野彩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的存在了。 为什么自己是如此恶心的存在？ 这样的线条迅速扩散到楼上楼下，并扩散到了邻居，甚至，能听到邻居骂骂咧咧地破门而出。 那并不是脏话。 那些话仿佛在诉说着——我讨厌你，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自己……到底成了怎么样的怪物？ 052 前方高能 ====================== “我果然还是……不太敢。” 樱岛千花及安藤麻衣位于豪华公寓内，这栋位于千代田区中心的建筑，足足拥有三十六层。 抬头看去，那些清晨的豪华建筑物群，隐隐约约的，好像在雾中，又宛如在云里。 “安藤小姐，我们都陪你走到这里了，你还打退堂鼓是什么意思呀？” 樱岛千花双手叉腰，露出不满的脸色。 在那天消灭清野彩的背后灵之后，佐藤阳葵越想越不对劲，她认为安藤麻衣还隐瞒着一些事情。 不然的话，凡人不可能看见灵。 在佐藤阳葵的攻势下，安藤麻衣只好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并答应周六去给清野彩赔礼道歉。 但她不愿意一个人去。 一来是有愧于心，不敢直面清野彩。 二来是害怕再次遇到妖怪。 不得已，神社事务繁忙的佐藤阳葵只好找到了樱岛千花，希望樱岛千花能够陪着安藤麻衣去给清野彩道歉。 所以，两人出现在这里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太对。 公寓里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又或者是仅穿了一条内裤的大叔，都在没命似的往外逃跑。 从公寓内部伸出来的紫色线条，融合成一条条的触手，并往外慌乱挥手，简直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丧尸们。 公寓里……有什么可怖之物？ “安藤小姐，你站在我背后。” 樱岛千花用腿环中取出符咒一枚，接着又扭头看向背后，安藤麻衣已经不见人影，这人跑得还真快。 这并不是安藤麻衣冷血无情—— “呃……？！” 就在樱岛千花抬起头抬头看往高处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如同被捏扁了一般难受。 “讨厌的人……清野……？” 樱岛千花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一刻，似乎什么可怖的存在对她说——你应该讨厌清野彩。 如果尝试去否定它。 自己的内心，就愈来愈难受。 那个可怖的存在，也在每时每刻提醒着樱岛千花，如果她就此转身离开，这一切痛苦都可以结束。 然而樱岛千花的性格就像是弹簧般，越是受到压力，她就越不想离开。 这公寓里，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忍痛继续抬高视线。 那些触手都是从十一楼传出来的。 那个位置是清野彩的房间。 樱岛千花向前踏出一步。 公寓的大门已经敞开。 在进入公寓同时，一股宛如将手指伸进喉咙而生的呕吐感涌了上来，樱岛千花紧紧捂着嘴巴，走进电梯。 电梯越是往上走。 空气就越是凝重。 神秘的力量溢了出来，化作扭曲诡橘的触须探入电梯里，仿佛要把樱岛千花拉入深渊。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好像是神力。 又好像鬼力。 甚至，还掺杂着些许妖力。 这三种力量，竟然能共存吗？ 很快电梯就到了十一楼。 一眼望去，所有的住户都没有关门，走廊里还有几条不知何人的衣物，显得极为狼狈。 “……嗯？” 樱岛千花忽然发现一件事。 自己的裙底下正在闪闪发光。 微微掀起来一看。 原来是腿环上的符咒在闪。 它们如同警灯，急促地呼吸着。 仿佛在警告樱岛千花，前方充满了危险。 这的确是警告。 ——符咒或将失效的警告！ 这个原理就如手机在低温环境下无法开机一样，在异常强大的力量周围，符咒也会因强大力量的干扰而无法正常使用。 符咒除了能够进行特定法术的施法。 它也是凝聚神力的工具。 它当然会被周围的强大神力所影响。 樱岛千花使用致郁之光的原理，就是通过指尖传输神力到符咒，从而影响符咒。 符咒还能使神力的利用率达到最大化。 若是没有符咒加持，巫女也是可以运用神力的，这样做的话，神力的利用率堪忧，且无法施展致郁之光。 樱岛千花取出一张符咒。 这张符咒也在爆闪着呢！ 樱岛千花咬了咬牙，把符咒夹在手指中，朝着那些如同卫兵似的缠绕在身边的触须，就是一招致郁之光。 然而……并没有致郁！ 致郁之光根本用不出来。 符咒已经因为爆闪而过载了。 现在符咒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度。 它还在继续升高！ “真有你的哦，清野同学！” 樱岛千花撇了撇嘴，把身上的符咒全部扔在地上，随后这些符咒，纷纷自燃，燃尽，化作飞灰飘散。 “对我施展‘沉默’是吧！” “一会儿我也让你体验什么叫做沉默！” 解开鞋带，樱岛千花甩了甩左脚，把小白鞋甩在背后，接着把右脚的鞋子也甩开。 “打扰了！” 走进门牌为“清野”的住户。 才刚踏入玄关。 樱岛千花就感觉自己的脚。 仿佛陷入了沼泽地似的。 而且眼前这些餐桌，电视等家具……它们似乎是在升高？！ 不，不是这样的。 樱岛千花低头看去。 自己的确踩在了紫色的沼泽地里。 自己的脚被吸住。 整个身体正在慢慢下沉。 “呜呜……早知道不穿白丝袜了！” 樱岛千花用力把脚拔出来，然后踩在一旁的沼泽地上，无奈地看着自己那被染成紫色的白色丝袜。 凭着记忆，樱岛千花来到清野彩的房间。 来到房门口的时候，空气空前凝重，简直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活生生地想要把她捏扁似的。 樱岛千花一手捂着因为感到恶心而随时想要呕吐出来的嘴巴，一手捂着仿佛自己快要无法呼吸而感到不适的胸口，皱起眉头看去。 清野彩的闺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却见到那些巨大的触须，在摇摇晃晃地，仿佛是在欢迎樱岛千花这个不速之客。 清野彩正躺在正中央的地上，脸部朝地趴着，对樱岛千花的到来似乎浑然不知。 “清野同学？” 趴在地上的少女没有回应。 “清野同学，我又又又来救你啦！” 樱岛千花蹲了下来，双膝着地，以一种不那么让自己感到压抑的姿势，向着趴在地上的少女，趴着匍匐前进。 053 巫女超正义 ======================== 慢慢地，樱岛千花慢慢地爬到清野彩身前，失去了意识的清野彩，有如一具尸体。 靠近了看。 清野彩的手指不停地颤动着，不知道是意识勉强还维持着，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的动作。 慢慢地，樱岛千花慢慢地，望向清野彩那张通红的脸——她的额头露出大量汗珠，如同患了超高烧一般。 就像是倒在地上的洋娃娃，手脚倒在地上的清野彩，全身上下都因不自然的汗水弄得湿嗒嗒的，那头及肩的长发如同刚被泼了水一样湿透。 脸色泛红，也不知道烧到了多少度，她不时痛苦地抽动着眉毛。 “清野同学，你还好吗？” 樱岛千花在手心中运转神力，然后摸向那张冒出热汗，仿佛能把鸡蛋煎熟的脸。 无论清野彩身上流淌着何种力量。 现在都能被这只带着神力的手消耗掉。 神力之间可以互相抵消。 神力和鬼力妖力也一样能抵消。 樱岛千花不知道这样能否救助清野彩，但心里很清楚这个可怜的少女此刻正被某种力量侵蚀，如果不及时处理，或将危及性命。 哪怕这样做同样会危及自己——消耗对方神力的同时，自己体内的神力也会被消耗，一旦体内神力被耗尽，将面临不可预见的风险。 但是现在，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并不是我想当主角。” 樱岛千花把手贴在清野彩的额头上。 在接触的一瞬间。 手掌冒出了大量白烟。 “——我就是主角。” 樱岛千花喃喃自语微笑着，忍着从手心中传来的钻心疼痛，那种疼痛不是神力互斥造成的，而是超高烧的温度造成的。 温度之高，简直就像是把火放上烤似的。 自己的额头，也开始流出滚烫的汗水，顺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颊滴落，滴落在自己衣领内，把内衣浸湿。 但她不在乎。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果能拯救眼前这个痛苦的少女。 自己将是多么了不起啊！ 或许，这就是巫女吧！ 樱岛千花在这一刻。 明白了自己作为巫女的意义。 哪怕自己微不足道。 也要为伸张正义奋不顾身。 巫女，超正义！ “……咦？”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神光，没有声音。 清野彩体内的神力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可是，清野彩还是皱着眉头，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樱岛千花疑惑地歪着头，继续用右手在她的天灵盖、脖子、手脚等各处乱摸，但是，依然什么都没发生，什么反应都没有。 手掌感觉不到任何排斥力。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神力鬼力妖力三股力量长期交集在一起，然后因此产生了某种进化，导致它们不会和第三方的神力产生互斥？ 那些诡橘的触须就像是翅膀似的，它们是从清野彩背上延伸出来的，只是，清野彩的后背已经被摸了好多次了。 触须依然纹丝不动。 难道后背不是神力核心？ 樱岛千花帮清野彩翻了个身。 然后闭上眼睛，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然后朝着她的脚的方向摸去，经过脖子，来到背脊骨，腰部，再到弧度很大的屁股，然后朝大腿，小腿的方向摸去。 直到脚趾为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不可能。 难道清野彩体内的神力真的不产生反应？ 不，这种假设难以想象！ 人力和人力之间尚且有作用力。 神力怎么可能没有？ 还是说……难道清野彩的身体还有樱岛千花没有触摸过的地方？ “诶嘿！” “我要冒犯你了，清野同学。” 樱岛千花一脸的坏笑。 但这个坏笑，仅仅持续了一秒。 就重新变得正经起来。 再次帮清野彩翻了个身。 使她面向天花板。 樱岛千花伸出手，摸到清野彩的睡裤，正当她准备把手伸进去做坏事的时候，动作却忽然停止了。 “不太可能会在下面的吧，而且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不是我的风格，关键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感到……羞耻。” 满脸通红的樱岛千花，赶紧安慰自己。 再一次望向清野彩的脸。 痛苦颤抖着的眉毛，紧闭着的双眼，流满滚烫汗珠的脸——樱岛千花的视线并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面停留。 而是继续往下看，看着那因为呼吸虚弱而一张一合的粉唇，那里面似乎有着一道微弱的光芒。 樱岛千花左手右手一起伸进她的双唇间，将她的嘴唇剥开，看向喉咙深处。 在暗紫色的喉咙深处，樱岛千花看见了一个紫色的小型结界，就像是电视上法师们经常会使出来的那种法阵。 樱岛千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便运转起体内大部分神力，然后把手指伸进她的口中。 手指在她嘴里，如同把手指伸进烤鸡肚子里，带着炽热的高温和温润触感，唾液如同滚烫的开水，肆意地煎熬樱岛千花的手指。 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指撞击结界。 或许是想要立刻呕吐出来，清野彩的身体——猛地一个痉挛，朝后面滚了三、四米。 “啪！” 樱岛千花的食指和中指被一股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力量击飞出来，使得她的身体，如同被排斥的磁铁，也随之被击退了四、五米。 “嘤……？！” 樱岛千花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留下了数十道刀痕，血珠从表皮下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滴落在地板，滴答作响。 只是此时此刻的樱岛千花，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连忙看向被击飞到那边躺着一动不动的清野彩。 原本的清野彩的确是一动不动的。 可就在下一秒—— 原本在地上躺着的清野彩，如同提线木偶般整个人竖了起来，她静静地睁开眼，眼中泛着诡异的紫光。 这不是她眼球的颜色。 圆圆的眼眸。 忽然竖了起来。 那是如同蛇一样的瞳孔！ 清野彩背后那些触须已经不见，对触须取而代之的，是一、二、三……七、八，八个……蛇头！ 她的脖子好似机器人似的。 生硬地转向这边。 她的脸如同僵尸般僵硬。 “不可饶恕。” 但这的确是清野彩的声音。 “哈……？” 樱岛千花迟疑了一下，同时后退了一步。 “但吾认同你那可以为好友奋不顾身的勇气，吾允许你——站着离开这幢公寓。” 在樱岛千花后退的同时，暗黑的房间忽然多了成百上千双诡橘的眼眸，眸子里闪烁着和清野彩同款颜色的光芒。 天花板、地板、墙壁，竟到处挂满了蛇，它们吐出蛇信露出利齿，瞪着樱岛千花。 四周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着蛇！ 自己已经被自己最怕的蛇包围了！ 054 我真的好害怕哦?~ ============================== 第53章被屏蔽及修改过。 如果阅读以下剧情觉得很别扭，可能是你看漏了第53章，返回去看已修改过的第53章即可。 ps：可以加群看全部的无修章节。 —— 头痛欲裂。 樱岛千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恐惧吗？ 内心告诉自己不是。 那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 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却迟迟抬不起脚。 对方的神力在持续施加污染。 自己体内的神力在不断躁动。 简直就是有千万只虫子在体内乱爬似的。 樱岛千花无言的站着。 对方仿佛得到答案似的说道： “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 清野彩的身体诡橘地向后退去，紧接着她的眼中射出可怖而耀眼的光芒浑浊光芒，并且发生了爆炸。 随着一声强烈冲击，樱岛千花的身体撞上了软绵绵的地方，那是盘踞着无数毒蛇的墙壁，大量毒蛇发出声响掉落在地上，她也感受到了全身关节似乎都要碎裂的疼痛。 樱岛千花用正在颤抖，随时可能要崩溃的双脚勉强站了起来，口中的唾液，混着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道。 “哎呀哎呀，你好凶残地说。” 樱岛千花伸出舌头，然后舔了一圈嘴角的血迹，抬起脸，笑嘻嘻地抬头看向。 她眨了眨眼，眼中泛着红光。 在眼球中浮现的，是如同血液般鲜红的爱心，并且，这个爱心在不断跳跃着，仿佛是想从眼眶里跳出来。 “以一般理性而言，对巫女适用的招式为‘魂魄碎裂’，它可以摧毁你的魂魄，令你无法转生，你也无法靠神力来复活。” 清野彩如同完全没有骨头和关节，就像是真的蛇一般，缓慢地用诡橘的动作抬起手，指着樱岛千花。 “——作为即将被摧毁的目标，你有权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你自己的死法。” 清野彩的眼神丝毫不带人性，也看不到这少女应该有的温柔和软弱，她就像是个被放大了的洋娃娃似的。 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蛇，开始朝樱岛千花这边爬过来，它们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齐刷刷地朝这边爬过来！ “我真的好害怕哦?~” 看着聚集过来的蛇，樱岛千花眼中的红芒开始闪烁，脸上更是带着一副心无挂碍的表情，跌跌撞撞地朝清野彩走去。 “来呀，来摧毁我呀～” 两侧的毒蛇纷纷退让。 它们其实不想退让。 它们吐着蛇信，露出尖牙，简直就像是路上遇到的野狗，凶相毕露，仿佛要把樱岛千花撕成碎片。 可是它们却是在后退。 倒是有几条不怕死的蛇。 张开血盆大口朝樱岛千花咬去。 然而它们还没有咬到少女的肌肤。 它们甚至只是刚刚靠近少女。 它们的身体就冒出了青烟。 若是它们再靠近一步。 它们将被湮灭成灰烬！ 但它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无数身上冒出青烟的蛇疼得在地上直打滚，那副模样实在是有够可笑的，就像是被斩断头的蚯蚓似的。 同一时间，原本包围着樱岛千花的毒蛇，就像是意识到地震即将来临的动物，纷纷退散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不祥，超级不祥的征兆。 “检测到魂魄碎裂的攻击被化解，我将代行上神大人的恩威，改用‘神魔之影’，以彻底摧毁当前目标——樱岛千花。” 清野彩如同被丝线操纵的尸体，微微偏了一下脑袋，随着她话音刚落，躲在她背后的那些八条毒蛇，立刻把身子拉得老长。 同一时间，以清野彩双眼为中心，靠近她眉心的位置，产生了高压电流的爆炸，闪电向四面八方散开。 但是，冒出来的并不是常见的蓝白色火花，而是在漆黑的闪电。 这些闪电在延伸后被定格，接着漆黑的闪电再度朝四面八方散开，直射到房间的各个角落，这些闪电看起来是一道防线。 以阻止任何人逼近清野彩。 在做好了看似完美的防御后，清野彩背后的那八条蛇的脑袋，穿过这些闪电，如同子弹般飞出。 “哗啦！” 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八个蛇头撞破所有闪电。 已经抵达樱岛千花眼前。 两者仅剩下不到四尺的距离。 但就在这一刻，八个蛇头好似都被施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减速效果，它们犹豫了一下，开始怯怯地缩了回去。 “——神魔之影！” 但清野彩一喊，八个蛇头却又伸直了蛇身笔直地冲了过来，来到樱岛千花眼前。 这些蛇头也开始痛苦了。 它们纷纷冒着白烟，好似被焚烧过了似的发出嘶嘶的蒸汽声，如同野兽的低吟。 八个蛇头再度发出可笑的声音退了回去。 “什么？” 那一瞬间，清野彩的心脏就在瞬时几乎完全停止运转。 退缩回去的八个蛇头，真的就缩到了清野彩的背后，再也消失不见。 “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你们居然背叛你们上神大人？” 清野彩继续用蛇一样的瞳孔瞪着眼前的樱岛千花，但放下了手。 “神魔之影！” 少女干脆手都不抬，她的声音，如同对着已经被对方挂掉电话喊叫一般。 此时，樱岛千花距离少女仅剩几步之遥。 “神、神魔……！” 少女不断呼叫，但是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反倒是那个眼中闪烁着红光的少女越来越近了。 “之、之……影！” 少女的叫声开始崩溃，但别说是那几个巨大的蛇头，连之前布在房间各处的小蛇也不再出现。 樱岛千花已经来到少女面前。 “神、神魔……碎、碎裂！不对！！” 少女已经语无伦次。 “别喊了，喉咙都要喊破了哦?~” 樱岛千花伸手抓住清野彩的衣领，抓住那件粉红色的睡衣，注视着她那张慌张到不知所措的脸庞。 然后转身就把清野彩壁咚到墙上。 “啊——？！” 被壁咚到墙上的清野彩忽然惊叫起来。 她的瞳孔，在此刻恢复成常人状态。 那是一双水灵灵的黑色眼眸。 少女那之前的气势也已不在，她羞涩地低下了头，然后紧张地抬起来面庞。 那张天使般的面孔就在面前，凝视着她。 055 我超厉害！ ======================== “樱岛同学……你、你受伤了。” 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清野彩再次低下了头，一脸歉意地说道。 “这不重要，你就说，你刚才提到的那位上神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樱岛千花郑重地质问清野彩。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奇怪，我为什么对他毫无印象……” 清野彩眉头紧皱，仿佛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感到羞耻，早晨的高层室内空气还算清凉，但她的手心却在不断流出汗水。 “那算了。” 樱岛千花收回手，转身就要走。 “樱岛同学！” 然后她被一只柔软有力的手抓住。 “嗯？” 疑惑地回身望去。 “你的手受伤了，需要马上包扎。” 清野彩用仿若闪耀着阳光的眼神盯着樱岛千花的脸，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拒绝。 “让我来为你包扎。” 清野彩拉着樱岛千花，走到床边，因为眼前的床榻有呕吐物，又走了几步，走到床头才让对方坐下来。 清野彩从床头柜翻出一卷绷带和消毒液，然后轻轻抓住樱岛千花的手腕，先消毒，再用绷带，在手掌上卷了几层。 动作一气呵成。 “清野同学，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嗯……我知道这样的伤势对你们巫女来说没什么啦，但你看看，包扎后是不是舒服了很多？” “的确舒服了许多。” 樱岛千花看着右手，包了层层绷带，被切了无数刀而伤痕累累的右手。 “好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同时看向床单上的呕吐物，只是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真的很抱歉，樱岛同学专门造访，作为主人的我不仅没好好招呼，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清野彩也站起身来，歉意地弯腰鞠躬。 由于之前的剧烈战斗，现在的房间是又脏又乱，想必房间外的屋里也是如出一辙，根本没办法招待客人。 “没关系，我这次来，原本是想想带着安藤小姐来给你道歉的，但是出了一些意外。” 清野彩似乎对樱岛千花这句话有点小小的不满，抬头看着樱岛千花的脸。 “原来是这样吗……” 清野彩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而且似乎是越来越生气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关系啦，安藤小姐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对了，樱岛同学还是用着以前的那个手机号吗？” 她低头拿起手机，似乎在确认什么。 “是的呢，我一直用着这个手机号，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就可以了。” 樱岛千花抬起手腕展示手表。 “没事就不可以打吗？” 清野彩皱起眉头说道。 “啊哈哈，可以呀。” 樱岛千花挠了挠头无奈地笑道。 随后，坐到床上。 脱下套在左腿的白色蕾丝腿环。 这条腿环是樱岛千花曾经测试神力开光的时候，开光的物件之一，具有平静人心，驱邪避鬼，厄运退散的功效。 腿环本身也是母亲的私人裁缝所定制。 “如你所见，这是我一直在用着的蕾丝腿环，有些许辟邪的效果，如果不嫌弃，我把它送给你……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有效。” “啊，可以吗？真的可以送给我吗？樱岛同学曾经用过的……腿环……” “当然可以。” “谢谢！” 清野彩伸出双手，慎重地接过这条腿环，捧在手中，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 她也为自己求过类似的，经过神力开光的物件或是御守，为此花费了不少精力，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该挨揍还是要挨揍。 该遇到鬼怪还是要遇到。 可是，樱岛千花的做法。 却让她感到暖心。 更为重要的，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用过的腿环。 注意，这是用过的！ 这对于清野彩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但对于樱岛千花来说。 只是衣橱中海洋中的小小一件。 只是一块布料。 也不值钱。 樱岛千花出于善心和想要一劳永逸，将它赠予清野彩，倒也不心痛。 驱魔，送腿环。 事件结束，樱岛千花便起身告辞。 清野彩一直送到楼下，目视樱岛千花渐行渐远，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家。 樱岛千花行走在小区中，路边重新有了鸟语花香，那些被迫离开家的人们，也回来了。 看着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樱岛千花陷入沉思。 清野彩能够同时使用三种力量。 而且她提到了“上神大人”。 也就是说，她被打败之前是个巫女。 而且从她能够驱散人群的实力来看，她的上神大人绝对不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要知道，神力根本不会直接影响人类。 为什么她能影响人类呢？ 是因为掺杂了鬼力和妖力？ 这些问题的思考到此为止。 樱岛千花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话说，清野彩作为巫女，竟然有印记？ 在喉咙中的那个，应该是她作为巫女的象征，但是被外来的神力破坏了，所以…… 所以她为什么会像个机器人一样，还执行着各种特定的“命令”，而且从她的攻击手段来看，那些攻击还具备着防御的性质。 这又是为什么？ 樱岛千花其实刚才并没有多想。 她只知道，如果不打倒清野彩。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来，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自己似乎是超强的！ 先是破坏了那个所谓的移动神社，再到自己一下子就解决了佐藤阳葵战斗半天消灭不了的鬼狐狸，再到—— 一群和尚解决不了的鬼新娘。 还有那个痴汉型精灵！ 话说回来，自从踏上除灵这条路，樱岛千花没少遇到挫折，遇到各种强力阻挠，但都能一巴掌拍死这些鬼。 包括中了“蛇毒”清野彩！ 也难怪自己能够召唤绯色花月了！ 召唤佐藤阳葵口中那个号称需要借助上神大人的力量，才能够对鬼怪降下雷光的绯色花月。 貌似自己。 很了不起呢！ 决定了，以后接下委托后囤着。 然后在神社吃着炸鸡喝着冰阔乐。 开着直播，询问水友。 “你们说，先送哪个怨鬼上路呢？” 不，这样太墨迹了。 改为让水友决定。 直接以刷礼物的方式来决定对某个恶鬼降下绯色花月的雷光，一个超级火箭降下一道，上不封顶！ 多么有效率的驱魔方式！ 到时候，只需要躺着数钱即可。 “这位小姐请留步。” 突如其来的中性声音打断了樱岛千花的思维，于是她抬头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是一个……神官？？ 056 妙手回春 ====================== “你是谁？” “在下系守大社现任宫司，日枝贤人。” 这位脸蛋白净到猜不出年纪的神官恭敬地指着樱岛千花那包了绷带的手，说道，“小姐，你的手看起来受伤了？” 他似乎不打算询问对方的身份。 也是，这少女身穿白上衣红百褶裙的非传统巫女服饰，一看就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神社的巫女，但具体是哪座神社——系守大社的宫司对此并不感兴趣。 “——请问是否被妖怪所伤？” 他接着询问。 “正是。” 樱岛千花疑惑地看着这位热情的神官，接着对方从袖子取出一张符咒，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们的上神大人拥有妙手回春的能力，可以瞬间摘掉这些麻烦的绷带，想要试试吗？作为交换，你只需要透露妖怪的相关情报。” “——不用了，谢谢你。” 樱岛千花断然谢绝了他的好意，朝日枝贤人的右边踏出一步，打算绕过他。 “小姐，请三思。” 日枝贤人同样朝右边踏出了一步，再次拦住了想要离开的樱岛千花，他的口吻，略带一些温柔，简直是那种偶像剧的男主。 “小姐，你所受的伤势很重，而且看起来有好一段时间了，越是拖延，治疗伤势需要的神力就越多。” 的确，伤口已经有十分钟了。 而且伤势很重，刚被攻击的时候，两个手指仿佛受到了千刀万剐，整个右手的手掌也受到了波及。 之所以没有立刻给自己疗伤而选择忍着痛，还是因为挂在腿环上的赌咒，在进门之前就已经被尽数毁掉。 从这里出发回到自己的神社。 估计还要二十分钟。 才能拿到符咒给自己疗伤。 到那个时候，除非自己能变成红瞳或者是施展神赐良缘，否则仅靠致郁之光，估计是不够治疗伤势的。 变成红瞳首先排除。 施展神赐良缘，也是要卖人情的。 这和让神官为自己疗伤并无二致。 而且作为镇守一方的大社的神官，想要得到妖怪的情报为民除害，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我愿意以此为交换，但是事先说好哦，我知道的情报并不多。” 如此爽快的回答，让日枝贤人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 “没问题，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即可。” 日枝贤人左手夹着符咒，右手张开，并和樱岛千花那包了一层层绷带的右手保持平行，两者距离有约二三十厘米。 “小姐，你做巫女有多久了？” 在等待那道绿油油的光芒亮起的同时，日枝贤人开始聊起家常，但语气并不算轻松。 “嗯，我八岁就开始做了。” “八岁啊，真巧，她也是，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也像你一样，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日枝贤人颇有感慨地说道。 所以，十秒钟过去了。 他期待的那道绿光并没有出现。 那么自然而然，红色的鸟居也是没有的。 “啊……呃……” 日枝贤人以非常尴尬的表情僵住，他的嘴唇，轻轻地吐出每一个字。 “又改密钥了啊……小兔子……” 气氛变得可怕起来。 “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好意思。” 日枝贤人左手紧紧捏住符咒，几乎要把符咒捏碎，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小姑娘，低声道： “我遇到了一些目前无法解决的麻烦事，现在无法给你治疗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日枝贤人压制心中的所有怒火，尽量不在巫女面前失态，以维持自己绅士的形象。 他是神官。 若是被上神大人改了密钥。 是无论如何都施展不了神赐良缘的。 并且，他也无法凝聚神力，从而施展被樱岛千花称之为“致郁之光”的招式。 “没关系的。” 看着太阳穴爆出青筋，几乎要火山爆发的神官，樱岛千花有些怜悯地说道。 此时，在紧张的氛围中—— “宫司大人，除了那些居民楼外，小区的各个角落都被我找遍了，但没有找到那个妖怪离开的痕迹。” 充满磁性的少年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 来者是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少年。 他是加藤俊。 之前就已经和樱岛千花见过一面了。 “嗯？是你。” 加藤俊小跑到两人身边。 “不是，你们认识？” 日枝贤人看着加藤俊，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我们见过一面。” 加藤俊微笑着说道。 “哦，那不打扰你们再聚了，我还有点急事，必须赶紧回神社，阿俊，你调查完毕的话也早点回去吧。” 日枝贤人说着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转身匆匆离开，看得出他很是焦虑。 “那我也回去了。” 樱岛千花转身要走，但加藤俊喊住了她： “小姐且慢。” “嗯？你是要帮我治疗吗？” “不……不是，我现在用不了神力。” 加藤俊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头，见此情况，樱岛千花再次转身要走。 自己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若是靠绷带包扎而治好的手指。 或会留下永久的伤疤。 这是樱岛千花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哪怕是小小的伤痕。 也必须用神力来治好！ “哎，小姐请等等呀。” 加藤俊急忙跟了上来。 “加藤先生还有事吗？” 樱岛千花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是施展不了神赐良缘，但是我这里有一张符咒，希望它能帮到小姐你。” 听到这话，樱岛千花立刻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和加藤俊对上了眼神。 这一对视。 作为女生的樱岛千花还没有害羞。 作为男生的加藤俊却先害羞了。 是的，加藤俊从未谈过恋爱。 突然被女生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还是很漂亮的女生。 令他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了。” 樱岛千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符咒。 然后左手拿着符咒，右手……右手正在被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包扎着。 “呃……符咒的密钥已经被改了，它现在是一张很普通的符咒了，应该是无法施展神赐良缘的。” 看着樱岛千花做出的施法动作，加藤俊很快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并如此解释道。 改了密钥的符咒。 意味着不能用来和大兔超级权现对话，无法施展缘结神力量体系的法术，也无法向缘结神借用力量。 而日枝贤人正是如此才无法借用神力。 同为神官的加藤俊也同理。 057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 樱岛千花施展致郁之光为自己疗伤。 事了，再次向加藤俊发出道谢的声音： “再次谢谢你，加藤先生。” “樱岛小姐，你不用客气。” “我还有事，就这样吧，拜拜～” 樱岛千花说着要举步离开。 “樱岛小姐，请你等一下。” 但再次被喊住。 “喂——你该不会是想向我收取符咒的费用吧？那你开个价格好了，是五百日元还是一千日元？” “不，不是这样的……” 加藤俊突然很害羞地，看着一脸不悦的樱岛千花，竟畏惧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樱岛小姐，你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应该还没吃午餐吧？是否赏脸——” “不可以哦。” 樱岛千花笑着拒绝，道：“我姐姐已经为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午餐，正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呢！” 其实由于通勤麻烦且浪费时间，樱岛千花在周六日的中午其实并不回家里吃饭的，她一般是在千羽神社随便找家餐厅解决午餐。 樱岛千花选择撒这个谎，是因为自己单纯的不想和男生吃饭，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还在小学的时候，她是不介意的。 也认为这并没什么。 但是久而久之就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哪怕两人并不是情侣。 也会被其他人讨论，并以讹传讹，这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在樱岛千花眼中来看，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吃饭，已经和恋爱没多少区别了。 而自己。 应该是不喜欢加藤俊的。 反正对他是没有任何感觉。 “是这样吗……？” 加藤俊的语气略有失望，脸上也出现了一些颓废，他很快回过神来，接着说道：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嗯……或许这样会比较方便，方便一起吃饭或者……打架方面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啊，如果樱岛小姐不愿意的话，也是没关系的！” 加藤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以啊。” 对方的回答让他始料未及。 在加藤俊的单方面欣喜若狂中，两人互换的联系方式，随后，樱岛千花扯下绷带，离开公寓踏上回神社的路。 大概花了十分钟左右。 终于是回到了千羽神社。 神社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来者穿着白色的西装上衣和裤子，头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他双手插在兜里，正认真地看着绘马挂上的愿望。 这背影这行为……有点熟悉的说。 “桐生先生……？” “你好啊，巫女大人。” 西装男转过身来。 来者正是桐生一郎。 自从上次消灭鬼新娘以后，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而他作为回头客再次莅临，却是一种神社被认可的体现！ 这位土豪大概又有新委托了！ “好久不见，桐生先生请跟我来。” 樱岛千花精神一振。 然后把桐生一郎带到社务所，再为他倒了一杯麦茶——没办法，千羽神社只有麦茶。 “不知道您是否喜欢喝麦茶？” “我都可以，谢谢巫女大人。” 桐生一郎伸出双手，接下递过来的麦茶，放到桌子一角，再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看着樱岛千花。 “咳咳，我这次来呢，除了来贵神社还愿，还为贵神社带来了一个重量级委托。” “嗯？重量级委托？” 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樱岛千花抱起保温杯大口喝着麦茶，喉咙时不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动听旋律。 “巫女大人，你是还没吃午饭吗？” 桐生一郎忍不住关心道。 “啊，是没有。”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擦了擦嘴，微笑看向桐生一郎。 “桐生先生是想邀请我吃饭吗？” “是的，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想请你吃饭，如果巫女大人不介意的话——巫女大人，我的车就在神社外面。” 桐生一郎说着指了指门外，然后做出一副要起身的样子，看来他是说真的。 “那么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实现你日思夜想都想着让本小姐饱腹一顿的这个愿望吧！” 樱岛千花仰起头说道。 桐生一郎是个中年人。 他与樱岛千花已经是父亲和女儿的年纪，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引起旁人过多的讨论。 所以，樱岛千花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对此，桐生一郎报之微笑。 说走就走，樱岛千花带了几张符咒，就上了桐生一郎的车，而后者，最后选择了以西餐的方式来与少女小聚。 或许对于桐生一郎这种任职校长的成功人士来说，正如那件白色西装，西餐似乎要比日料更能体现他的“成功”。 在暖色调的浪漫氛围中，和一名花季少女面对面谈笑风生，惬意地教这位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切着牛排，叮嘱这位饿着肚子的少女西餐不能大口大口地吃。 这才能体现自己的魅力！ 桐生一郎如此想着，与樱岛千花选了靠窗的座位，飘荡着轻音乐的餐厅客人不少，但是他们都很默契地保持安静。 享受这份奢侈的安静。 看得出这是一家很高级的西餐厅，想要在这里吃上一份西餐，可不容易。 女服务生微笑着拉开椅子，然后便是顾客使自己的在几乎要碰到桌子的距离站直，接着女服务生把椅子推进来，在顾客的腿弯碰到后面的椅子时，就可以坐下来了。 樱岛千花就是这样坐下来的。 说实话，作为千金大小姐，像这样的场合她是经常出入的，但她直到如今，也还是难以接受如此繁琐的吃饭方式。 在用餐的时候，上臂和背部要靠到椅背，腹部和桌子要保持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一定要避免两脚交叉的坐姿。 正式的西餐还有严格的上菜顺序，顺序为开胃菜和汤、鱼、水果、肉、乳酪、甜品和咖啡，再到水果，还有餐前酒和餐酒。 ……这还没完。 在开胃菜送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还要把餐巾打开，往内摺三分之一，让三分之二平铺在腿上，盖住膝盖以上的双腿部分。 餐巾最好是不要塞进领口。 然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千金大小姐并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做这些，她单手托着下巴嘟着小嘴，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 见到这种仿佛是乡下妹进城的红白小姑娘，桐生一郎嘴角微微上扬——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058 他想秀什么？ ========================== “咳咳，不好意思——巫女大人，在用西餐的时候呢，要把这个餐巾，像这样打开，然后这样平放到双腿上面。” 桐生一郎指着自己的餐巾说道，他此番开口，把千金大小姐那游离了许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啊？”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明白，这个桐生一郎究竟想要秀什么。 “喔，是这样吗？” 樱岛千花故意把餐巾折二分之一，这样的操作，令桐生一郎再次忍不住又笑了笑。 “不是这样，是三分之一，你跟着我学，看，就是这样。” “喔，我明白了。” 在折好餐巾后，服务生终于是送来了第一道开胃菜，而此时的樱岛千花，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开胃菜选择的是鱼子酱。 然而，当樱岛千花盛起一勺鱼子酱时—— “我有必要说明一下，鱼子酱作为开胃菜时不要吃得太多，吃两勺就好。” 桐生一郎又开始了，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此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是这种表情，令他更加的兴奋了。 “谢谢桐生先生提醒。” 樱岛千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她抬起拿着盛有鱼子酱勺子的手，试着再次挑战这些鱼子酱时—— “还有，不要咀嚼鱼子酱，因为你会失去很多味道，来吧，用你的舌尖去感受鱼卵的珠子，然后细细品尝。” “好的，桐生先生，那我现在……可以吃这个鱼子酱了吗？” “当然可以了，请。” “好哦。” 樱岛千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以为终于能吃鱼子酱了，却不想，桐生一郎竟然还有话要说—— “鱼子酱，这是一种昂贵的美食，应该品尝和享受，而不是狼吞虎咽。” 桐生一郎说着盛起一勺鱼子酱，他果真就如他所描述的那种吃法一样，很“绅士”地享受着鱼子酱的味道。 终于是可以吃了。 樱岛千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对桐生一郎的这种行为感到不齿，但并不是那么的介意。 那么，这个奇怪的大叔叔到底想秀什么？ 想装有钱人？ 装成功人士？ 装作自己天天来西餐厅？ 但是，他大概是不知道。 全日本最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此刻正坐在他面前。 正静静地看着他装。 让他装！ 反正，樱岛千花已经习惯了。 习惯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耍帅。 “是这样的，巫女大人，我这里来找你，的确是有一件很棘手但出价很高的委托，而且是非你不可。” “喔？说来听听？” 经过桐生一郎的悉心“指导”，樱岛千花终于也“学会”拿刀叉的姿势了，她左手拿叉，右手拿刀，认真地切着躺在盘子里的牛排。 “那我长话短说了，这里是委托人预付的五百万日元费用，不够可以继续加，这份材料呢，是委托的详情。” 桐生一郎说着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以及数张a4纸打印的材料，全部一起推到樱岛千花面前。 通过这些材料，樱岛千花大概了解桐生一郎的来意——他的朋友安田有委托请求。 据悉，安田是一位大富豪，其名下足足有十余套房产，而就在众多房产中的一处别墅，被来路不明的妖怪给占据了。 之所以开出五百万日元的天价费用，是因为他的别墅存放着大量的名作名画孤品，他对驱魔师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即需要签约——不得损坏这些名作。 如有损坏，应照价赔偿。 就因为安田的这个要求，很多寺庙神社都望而却步，他们不是担心自己战斗损坏那些名作，他们怕的是妖怪毁坏那些名作。 然后这种锅算到自己头上。 五百万日元，很多吗？ 不算少。 但这根本没法和名作名画相比。 要知道，当年梵高的真迹——普罗旺斯的丰收，可是拍出了一千五百万美元的天价，兑换成日元可是高达十七亿！ 诚然，桐生一郎提到的这位富豪家中，不一定就会有类似“普罗旺斯的丰收”这种级别的孤品真迹。 但是，那么大的一个别墅，大大小小的名作名画加起来，其价值也绝不可小觑。 五百万和十七亿的差距有多大，高风险和高收益之间该如何取舍，相信各大神社寺庙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桐生先生，你朋友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樱岛千花微笑后，把材料放下。 “巫女大人，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不急的，我的那位朋友也不急，你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这个委托。” 桐生一郎不断地流汗。 他知道这个巫女很强。 但是这不代表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找过的那些高僧，都以无法接受这样的苛刻条件为由拒绝接单，寺庙的和尚称，战斗是必然会损坏各种家具的。 就算和尚们小心翼翼地施法，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保证别墅的妖怪不会主动破坏家具，要知道，妖怪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鬼更强。 妖怪大多数都是有实体的。 它们破坏家具可是轻而易举。 还有便是，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妖怪是否在这之前破坏了家具，破坏了多少家具，都不得而知。 和尚们不愿意冒这种风险。 至于别墅被何方妖怪盘踞——从这些文件的描述来看，这个妖怪应该不会太强，比之前遇到的妖怪要弱。 “不用呀，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你的那个朋友在哪里？现在就可以去和他谈了。” 樱岛千花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全身而退。 哼，人家又不是莽夫！ 才不会和妖怪短兵相接呢！ 趁着妖怪打瞌睡的时候。 在千米之外进行引导。 直接在它的头顶降下数道绯色花月，让它在睡梦中上路，完美！ 绯色花月是可以穿墙的。 而且不会破坏墙壁。 更不可能破坏家具。 赔钱？ 不存在的！ 哪怕妖怪提前砸烂了别墅的家具也无妨，反正樱岛千花不打算踏入别墅，安田先生总不能以绯色花月击毁了家具为由索赔吧！ “我明白了，这就带你去见安田先生。” 桐生一郎的眼睛充满了信任和坚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059 垂钓者 ==================== 在电话中，安田先生称现在正忙，他给出的答复是定于明天，也就是周日详谈并进行驱魔行动。 结束与桐生一郎的“约会”。 樱岛千花没有回神社，也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系守大社，等待正要结束上午工作的佐藤阳葵。 行走在姻缘道上，樱岛千花抚摸着挂起来的红绳，眼神艳羡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巫女神官们。 “在这里，这里啦！” 如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传来，樱岛千花抬头望去，此时佐的藤阳葵站在了一座神殿前，正朝这边招手。 “千花，你是想见我们的上神，是吗？” “是的，我想见一下缘结神。” “哎呀，真的是太不巧啦，上神大人她刚刚跑出去了，至于她去哪里了，我也不太清楚。” 佐藤阳葵一脸歉意地说道。 “是这样吗……” 樱岛千花沉吟了一下，道：“阳葵，那你家上神大人平时都会去哪里？” “嗯……这个的话……” 佐藤阳葵四十五度望天，然后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啊，这个的话……千花你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在秋叶原见到她呢！” “秋叶原？就是那个宅男宅女的天堂？” 樱岛千花了解过秋叶原的神话。 秋叶原是千代田区的一条街道，电子产品店、模型产品店、主题咖啡馆和动漫产品店等在这里并肩共存。 意味着，你可以在这里买到游戏机、各类手办模型、漫画书和轻小说，甚至，你还可以惬意地在女仆咖啡店喝上一杯咖啡。 “是，是这样呢！” “喔，我正好也想去秋叶原逛逛，说不定还真的能拍碰到你家上神大人——等等，你家上神大人她长什么样？” “她啊……要怎么说呢？她的长相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白毛萝莉，我没有她的照片喔！千花你只能靠自己分辨啦！” “行，我知道了。” “嗯！有事打我电话就好啦！” “好的。” 樱岛千花在系守大社门口和佐藤阳葵分别，然后转身搭上了通往秋叶原站的地铁。 上了车，樱岛千花就感觉有些不安。 车内的社畜大叔很多。 还几乎看不到女性。 为了保护自己，樱岛千花想退出去，但是在她上车后，车门就锁死了。 现在不方便下车。 樱岛千花只好拉住拉环，和一车子的乘客们，随着车子的启动，麻木地晃动。 “啊？！” 忽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人用手碰了一下自己大腿的裙摆，眼疾手快的樱岛千花立刻掏出符咒，同时凝聚起大量的神力，朝那只咸猪手划去。 这不是想要用神力来影响普通人。 这是利用神力使符咒过载，符咒过载的瞬间温度可是能达到上百摄氏度的，别说是咸猪手了，就算是真的猪手也能给你烤熟！ 哼，看你还敢不敢咸猪手！ “淦！！” 刺鼻烧焦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车厢。 秃头、痣毛、肥腻、鼻毛。 集以上缺陷为一身，而且还有股难闻的香味的咸猪手大叔痛苦地捂着那正在冒烟的手掌，他狰狞地抬起头，朝樱岛千花怒目而视。 大声地吼道： “妈的，你这臭娘儿们都干了些什么？！” “咋了？你声音大你就有理是吗？” 然而，樱岛千花不仅不怕这位痴汉大叔，反而理直气壮地仰起头，说道： “哎呀，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呢，我这边建议你先道个歉——嗯，建议你先从你生出来这件事开始道歉吧！” 话虽这么说。 但樱岛千花并不打算放过他。 于是一手指着他，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充当扩音器，踮起脚尖，向着车厢广而告之： “这家伙是痴汉喔！” 痴汉大叔的手已经被部分烧焦了，他痛得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扭曲到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了。 他就算否认也没用了。 手有摸到也是事实哦！ 嗯哼，你该怎么办呢？ 这位大叔已经玩完啦！ 大叔，社死吧！ 然而……车厢内的人，却默不作声。 甚至，还有一些人朝这边看。 而且只看着樱岛千花。 他们在无声之中，靠了过来。 “好痛啊，来来来，小姑娘你告诉我，我这手属于几级烧伤？应该有四级了吧？” 痴汉大叔的表情从痛苦转为狞笑。 “……诶？” 在这一瞬间，樱岛千花有些心悸了。 地铁的人竟然不指责痴汉？ 他们还包围了上来是什么意思？ 是这怪大叔的帮凶？ 这不是电车痴汉，而是****吧！ ——《关于我想钓痴汉大叔让其社死却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贼窝这件事！》 痴汉大叔的脸，朝樱岛千花逼近。 “哈？你们这是想要干嘛？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如果不想坐牢的话，劝你们还是收敛点好哦。” 樱岛千花被几人逼到了车厢门上。 这时，地铁到站了。 “大哥，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这女人还真是嚣张！敢烧伤我们的大哥？我们也给她烧回去吧？” “可以，但不一定是烧手哦，小妹妹。” 男人们狞笑着包围了少女。 可那些乘客，却对此视若无睹。 是的，这群人看起来来头可不小。 非混即黑。 没有人愿意为陌生人出头。 地铁车门很快打开，樱岛千花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像个小豹子似的撒腿就跑，朝门外冲出了好一段距离。 “喂，臭娘儿们你给我站住！你要是再跑的话，就不是赔钱的事情了，而是要把你这个人给赔进来哦！” 如此热烈的告白，让樱岛千花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后面有一、二、三……十二，十二个人在紧跟着自己！ “吵死啦，你们这群只会用下面思考的猴子，有本事就来追我呀！” 少女已经奔上了电梯口。 樱岛千花在常年的“垂钓”中，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跑步耐力，无论是痴汉还是不良少年，又或是路边凶巴巴的野狗。 都是追不上她的！ 如今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先前就因为用回形针扎穿了不良少年的手，而导致被不良少年骑着鬼火摩托车追赶。 何况这几个大叔连鬼火都没有。 何惧之有？！ 樱岛千花——垂钓者也！ 060 这个世界不该如此 ============================== “哎！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为什么这群人也这么能跑！” 樱岛千花喘着粗气在大街上狂奔。 背后，还有八个人。 从秋叶原地铁站出来，到现在跑了已经有三公里了，还有八个人在穷追不舍。 他们简直就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似的，跑步的跨步大、速度稳定、两只手臂就像是风车一样快速转动，卷起一阵阵夏日的气息。 谁能想到周日的秋叶原街头一角，竟然几个大男人在追杀一个美少女，这闻所未闻的风景吸引许多吃瓜路人的目光。 樱岛千花拼命忍住想一屁股坐下来休息的冲动，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小巷中，在小巷的另一头，忽然有一道黑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樱岛千花停下了脚步，扶着墙壁喘气，同时回头一望，那几个男人冲了上来，并把她团团围住。 樱岛千花不想说话。 只是一脸惊讶地望着这些男人。 他们的呼吸平稳且有节奏，完全没有刚刚疾跑过的样子，这……连专业的运动员都是做不到的吧？ 他们真的还是人类？ 他们好像还真的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完全是一副无所欲求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僵尸似的绷着一副臭脸。 并且，他们的眼眶都多了黑眼圈。 ——以化妆的角度来看，倒不如说，他们在追逐的过程中，还抽空化了一个完美的烟熏妆。 “小宝贝，你怎么不跑了？哎，你们都别拦着她啊，继续让她跑。” 这话一出。 那几个男人便后退了一步。 还是那个秃头鼻毛大叔。 秃头鼻毛大叔一脸坏笑地走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角也多了一圈精致的烟熏妆。 “不，不跑了，我……我跑不动了，再跑的话，我估计就要断气了……” 樱岛千花瞄了一眼小巷的另一头。 那个黑影开始朝这边走来。 “也是，要玩的时候，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比较好，小宝贝，你可真懂我。” 秃头鼻毛大叔的脸逐渐逼近。 “……行吧，是我输了，我逃不掉了，我认了，大叔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樱岛千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倚靠在墙上，双手垂到裙摆的位置。 腹背受敌了。 但她这不是打算投降。 这是打算和秃头鼻毛大叔拼了。 要知道，女性的身心安全在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是拥有无限自卫权的。 如果秃头鼻毛大叔执意要这样做，那么，在他出手的一瞬间，他的脸会收到两张炽热的符咒。 哪怕正当防卫不算犯罪。 樱岛千花也依然不想做这样做。 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是很多时候，人都是逼不得已的。 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下地狱——那个人必然是侵害自己的敌人，而不是自己！ 说到底，樱岛千花还是觉得。 这个世界不该如此！ “没想到小宝贝你的觉悟还挺高的嘛，那好，叔叔我也不墨迹了，叔叔要开动了！” 就在秃头鼻毛大叔眼睛眯成一条线，张牙舞爪地要动手的时候—— “冈村——” 略显严厉的女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从巷口那一边走来的，是一名个子约一米七的红白巫女，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 她双手放在身后，来到了几人面前。 巫女同样化了烟熏妆。 “——山部大人！” 秃头鼻毛大叔恭敬地看向那个巫女。 其余的大叔，也不约而同地朝巫女鞠躬。 “这个女生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四岁，冈村你居然下得了手？我看你简直是没救了！” “是，山部大人教训的是！” 被那个巫女称之为冈村的秃头鼻毛大叔，说着“啪”的一声，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还不快滚？” 巫女厉声喝道。 “是，我们这就滚！” 就这样，冈村以及他的一众小弟，宛如刚出水的落水狗，狼狈地逃离了巷子。 很快，巷内只剩下两个巫女。 “谢谢你，山部小姐。” 樱岛千花用疲惫不堪的声音道谢，但走到她眼前的烟熏妆巫女，却对这话置若罔闻。 忽然，被称之为山部的巫女伸出手，触摸到樱岛千花的胸膛，用力一推。 猝不及防的樱岛千花被推得朝后倒去，但是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如同身处无重力宇宙中那样，不断地朝后面飘去。 “——？” 在樱岛千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草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昏暗的光景，樱岛千花一脸茫然。 此时，她正身处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中。 周围到处都是紫色的草地。 头顶没有阳光，只有漆黑一片。 从未见过的建筑到处都是。 紫色的鸟居、八条蛇交集在一块的蛇形雕像、恐惧得露出狰狞表情的人类雕像，以上种种，仿佛都在告诉樱岛千花，她来到了很不得了的地方。 “幻境？” 这是樱岛千花对这个空间的第一印象。 “不，这是你的梦境。” 那道严厉的女声再次传来。 樱岛千花连忙爬起来，找了一圈，终于是在那尊奇怪的蛇形雕像前，找到了那个叫做山部的巫女。 “……你是谁？” “如你所见，我乃灾厄之神的眷属。” 山部巫女说着缓缓抬起手，指向蛇形雕像的其中一个蛇头，她似乎是想说明，自己其实是一条蛇。 这些蛇……似乎在哪里见过。 樱岛千花想起来了。 她在和清野彩战斗的时候。 面对的就是这八条蛇！ 也就是说，来者不善！ “原来你不是来救我的？” 樱岛千花的话语略带失望。 “救你？我想你会错意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些男人欺负良家少女罢了——而且，我让他们住手，是我想自己来解决你。” 山部巫女如此说道，但没有回头。 因为被告知自己是陷入了“梦境”而不是“幻境”，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樱岛千花刻意冷冷地说道： “解决我？只有你一个人吗？” 清野彩曾经召唤了八条大蛇。 一共有八条蛇，都不敢进攻樱岛千花。 现在只有一个山部巫女。 她应该也是不敢的吧？ 061 女仆咖啡店！ ========================== “小姑娘，你知道，比起用武力去摧毁一个人，更为残忍地终结她生命的方式是什么吗？” “不知道呢。” “那便是……让她一个人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地生活，孤独地老去。” 山部巫女颇有感慨地说出这句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樱岛千花微微皱起眉头，山部巫女没有回答，她还是那般背对着樱岛千花。 “这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我想你的上神大人是有发言权的——很抱歉，我本不想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付你，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的上神大人”，指的是御馔津？ 所以，这种梦境法术竟然能困住御馔津？ 有些不可思议。 但若是仔细一想，假设御馔津也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偷袭而中招的话，那就不足为奇了。 “——切！” 樱岛千花不屑地朝山部巫女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即伸手摸向腿环，然而……并没有摸到符咒。 “我说过，这里是你的梦境，其他一切身外之物都不会被带进这里。” 听到这句话，樱岛千花下意识地低头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还在，自己现在应该不是光着的。 “因为这里是你的梦境，所以除了能够陪你的人以外什么都有，无论是水源还是食物，只要你能想象得到，这里都有。” 山部巫女自言自语地说道。 樱岛千花眼里泛起泪花，她蹲坐下来，这个时候的她，的确是有点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 但这是佯装的。 目的是为了让山部巫女动恻隐之心。 不动也没问题。 至少能让山部巫女放松警惕。 这方法很管用——背对着樱岛千花的山部巫女似乎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用带着一些不忍的口吻说道： “嗯……活在要什么有什么还能心想事成的世界里，这样看你生而为人也不算是一种失败，不是吗？” 听到自己要孤独终老，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和尚都会难受得要命吧，何况是尚不能脱离世俗的樱岛千花呢？ “小姑娘，永别了——” 但是，山部巫女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切。” 樱岛千花抬起头再次翻了个白眼。 只是，山部巫女的身影却已从蛇形雕像前消失，无影无踪，仿佛是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似的。 “——山部小姐？” 樱岛千花试探性地呼唤道。 并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山部巫女的确是离开了。 樱岛千花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然后轻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但是又想，假设山部巫女所言非虚，这样的梦境连御馔津都感到头疼的话。 那……自己变成红瞳。 就一定能逃离梦境了吗？ 樱岛千花心里没有底数。 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地方老死？ 所谓的自己嫁给自己是吗？ 话说，这个建议倒也不错。 玩笑归玩笑。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这一次，樱岛千花对自己也是够狠的，因为怕不能变成红瞳，所以她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食指。 咬合力够强。 手指也够痛！ 简直就像是被老鼠夹夹到手指似的，前所未有的疼痛顺着她那根细小得像树枝似的白皙胳膊，直达内心。 “——好痛啊！” 樱岛千花连忙甩了甩手，在感受到那股钻心疼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平躺在潮湿的暗巷中。 “我回来了？” 周围空无一人。 但为了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樱岛千花还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微妙地看着手指上新鲜的牙印。 “也就是说……” 樱岛千花通过映照在手心中的微弱红光，确认自己身体如今的情况，然后走出巷外。 瞳孔的红光已经暗了下去，如果不贴脸细看，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 巷外，太阳高照。 穿过享受假日的人群，樱岛千花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寻找疑似大兔超级权现可能踏足的店面。 电玩店，漫画屋，和菓子店等一一进入樱岛千花的视线中，但这些都被她凭着超准的第六感一一排除。 扫过这些店面，可以看到位于和菓子店后面的那家女仆咖啡店，从它那崭新的装饰来看，应该是最近新开的女仆咖啡店。 就选它了。 “欢迎回来，主人。” 当踏进咖啡店的时候，站在两侧的女仆们纷纷弯腰鞠躬，满脸堆笑地把樱岛千花请进店内。 樱岛千花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向着接待自己的女仆随意点了一份抹茶拿铁，然后单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向店内。 下午的店内竟挤满了人。 而且这些几乎都是男士，在樱岛千花这个格格不入的单位进来后，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投来，并和樱岛千花对上眼。 樱岛千花脸蛋一热，她微微低下了头，不去与这些男士对视。 被这么多男人包围有点怪怪的，有一种既视感，感觉就像是今天早上在地铁，被那几个油腻大叔包围似的。 “这位客人，从刚刚开始你就在看什么呢？” 微胖的女仆装服务生把抹茶拿铁放在桌上，然后坐到对面，双手托腮，笑容可掬地看向樱岛千花。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适应。” 樱岛千花往背后又瞄了一眼，然后转过脸，以较为含蓄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嗯，主人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啦！我刚刚任职女仆的时候也有和主人一样的体验，嘿嘿，那种被男人包围的感觉意外地让人有些尴尬！” “你是兼职的吗？” 女仆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但仍比初中生的樱岛千花要老练不少，想来应该是高中生兼职的。 “是的啦。” 女仆把话说完后站了起来，然后在樱岛千花的注视下，坐到了樱岛千花旁边的座位上。 “主人应该是个大小姐吧？” 女仆趴到桌上，然后抬起来，星眸闪烁地看向樱岛千花的脸。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因为——” 女仆从对面坐了起来，然后带着一脸温柔讨好的笑容挤到这边的座位，几乎要与樱岛千花肩贴着肩。 千金大小姐心跳加速ing…… 062 拉小提琴我是专业的 ================================ “气质！是因为气质啦！大小姐的气质，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模仿出来的！” 女仆用艳羡地看着樱岛千花。 “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对大小姐太多期待比较好哦！我们也是普通人，只是生在了有钱人家罢了。”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说道。 “等等，主人你刚才说了‘我们’是吧？难道说，主人是在那所大小姐学校上学？它叫什么学校来着……啊，忘记了。” “你是说雾丘中学？” “对，这是主人的学校，对吧？！” “是的。” “哇，主人果真是大小姐呀！” 女仆目不转睛地盯着樱岛千花。 虽说对方也是女生，但是被这样当做马戏团猴子似的凝视着，樱岛千花总感觉到有些不适，索性拿起抹茶拿铁喝了一口，压压惊。 “不过，雾丘中学还真的是厉害呢，听说学校的课程都会用到小提琴，里面的学生就没有不会拉小提琴的，还真是非比寻常的学校呀啊。” “还好啦，实际上在上过几节课之后，你会发现小提琴也没有想的那么难。” 樱岛千花悠哉地拿起抹茶拿铁喝了一口，紧接着她发现，女仆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艳羡和期待的光芒。 她在暗示什么？ 暗示让樱岛千花拉小提琴？ “拉小提琴的姿势肯定很帅吧！” 女仆终于是道出了内心的想法，所以，千金大小姐也不含糊了，干脆望着女仆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话说，你们这里有小提琴吗？” “啊……有，有的！我去拿！” 女仆欣喜若狂地站了起来，“主人，你等我一下，不要走开，我马上回来！” “……？”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她隐约中感觉女仆的话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在女仆回来这段时间里。 樱岛千花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靠在凳上，思绪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件。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 而她，却不能像个小孩子似的，哭着回家然后投入姐姐的怀抱里说，有人欺负自己。 她需要更加懂事。 更加顶天立地。 给别人找麻烦，不是她的作风。 不过，公寓里的那八条蛇影，还有那个叫做山部的巫女，如此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还真的是很令人头疼呢！ 但不管怎么说，人若是受到了委屈，那么是一定要有一个发泄的方式的，委屈积攒起来迟早会火山爆发。 因此樱岛千花选择了女仆咖啡厅。 打算放纵一下自己。 想要在这里喝喝咖啡，撩撩妹，然后忘却所有劳累。 至于大兔超级权现。 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秋叶原。 如果她回去了，那就去系守大社找她。 此行找大兔超级权现，也只是为了让她能够稳定授权使用绯色花月，樱岛千花可不想像那俩神官一样掉链子。 反正安田先生明天中午才会见面。 到打怪的时候，至少是晚上了。 “来啦，来啦！” 没过多久，女仆便抱着小提琴琴盒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琴盒放在桌上，然后兴奋地看向樱岛千花。 “主人拉的一定会很好听吧？一想到连我也能听到大小姐的私人演奏，我的内心就小鹿乱撞！” “不是，我是让你来拉。” “什么……？” 女仆用惊讶的眼神盯着樱岛千花的脸，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迅速打开了琴盒的金属扣，拿出带着古董老光辉的小提琴，以及拉小提琴的琴弓。 “来，开始表演吧。” “呜！主人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女仆战战兢兢地收下价值连城的乐器，这个小提琴可是镇店之宝，是经过店长特许才能使用的。 所以别说是弄坏了，感觉上可能就连沾到汗水都会降低其价值，女仆不禁全身僵硬。 如果是客人弄坏的，她尚且能置身事外。 但若是自己弄坏的，那可就要赔偿了！ 樱岛千花站起身，走到女仆的身旁，熟练而轻松地指着小提琴各个部位。 “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吧，左手握着小提琴，然后用右手拉这个……叫做琴弓的东西，将小提琴的底部固定在下巴和锁骨附近的位置，别担心，没那么容易弄坏的。” 没那么容易弄坏，不代表不会弄坏。 女仆现在只想把这个炸弹递给樱岛千花，但又怕对方没接稳而导致小提琴摔在地上，反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大动作。 看着女仆完全被冻结，甚至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樱岛千花惊讶地说道： “抱歉，抱歉，是不是我说得不够明白？” “是……是的。” “那还真是头疼呢，我也不是专业的老师，要不这样，我用手来教你吧。” “咦？哇——？！” 女仆之所以会惊叫起来，是因为樱岛千花的双手，轻轻地从后面环绕着女仆抓住小提琴，动作温柔而快速。 女仆因为樱岛千花的突然接近而全身僵硬，但紧贴着她背部的樱岛千花似乎却没有发现这种情况，接着，樱岛千花开始了小提琴的教学。 “左手要按着琴弦，不过还是先从简单的拉弓开始吧，看起来好像很难，但只要以正确的姿势拉弦，发出来的声音就不会很难听。” 樱岛千花用柔软的手按在女仆的手上轻轻拉动，小提琴发出了细细的一道长声，就像是在演奏前调节乐器的音调。 在小提琴拉动后，女仆的身体也开始因紧张而抖动，这种异常，终于是被樱岛千花察觉了。 为了缓和女仆的紧张感，她说： “放心啦，拉小提琴我是专业的，就算是被人被人围观也没关系，不会让你出丑的。” “不好……这样很不好……” 女仆的背部传来了对方的温暖，耳边吹来了柔和动听的气息，手指完全被对方双手的手指慢慢包住。 琴声吸引了不少目光，客人和女仆纷纷停止聊天及停下游玩桌游的动作，朝这边看来。 “太……太尴尬了……” 女仆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她完全就是个提线木偶，任凭樱岛千花操纵，总是，这些关于小提琴的教学，她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063 喜欢捉弄人的兔子 ============================== 在众目睽睽中，女仆早已被吓得冷汗直流，但认真演奏的樱岛千花，却完全不在乎这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 演奏完毕。 樱岛千花松开女仆的手，微笑朝着听众们弯腰鞠躬，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女仆也在热烈的掌声中坐回了樱岛千花的对面，她红得像苹果的脸上冒起大量白烟，仿佛随时都要宕机似的。 “好久没听过如此温馨的琴声了。” 有个萝莉音响起。 低头一看。 是一个小女孩。 灰白色的短发，在脑后扎成羊角辫。 浅粉色的和服下，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微弱的神力，看来应该是个巫女。 巫女的身高大约一米四五左右，从那比樱岛千花还稚嫩的容颜来看，巫女的年龄应该在十一二岁上下。 巫女在樱岛千花对面，女仆旁边的座位落座，她跷起二郎腿，两眼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把尚未收好的小提琴。 所以，樱岛千花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也喜欢小提琴吗？” “是的，但我只是个合格的听众。” 萝莉巫女抬起头。 用紫色的瞳孔注视着樱岛千花。 这双瞳孔很有趣。 樱岛千花看了一眼这双紫色的瞳孔，这是一双圆圆的，和常人的瞳孔无异，但是却有一种强烈错觉——这双瞳孔不应该是圆圆的。 它们的形状应该是花瓣才对。 好奇妙的感觉！ “我叫日枝结月，你呢？” 自称日枝结月的巫女，说着打开菜单，指了指上面的菜品，女仆点头应是，然后离开了座位。 “樱岛千花。” “喔，原来你就是樱岛千花啊。” 日枝结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嗯？我很出名吗？” 一瞬间，樱岛千花感觉到的不是震惊，反而是疑惑。 可能是感到了口渴，日枝结月伸出手把樱岛千花喝过的那份抹茶拿铁拿过去，然后，当着樱岛千花的面喝了起来。 而千金大小姐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是啦，阳葵跟我提起过你。” “阳葵……？” “就是你的好朋友佐藤阳葵喔！” 日枝结月一口气把抹茶拿铁喝完，把空杯放在桌上，拿纸巾擦着嘴巴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而这时，千金大小姐才注意到自己的抹茶拿铁被喝完这件事，她望着空杯张开小小的嘴巴。 “这……” “问题不大，等下我的也给你喝就好啦。” “不，不是这个问题啦！” 樱岛千花内心开始抓狂，用手指着空杯说道：“这……这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所以呢？” 日枝结月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我在神社的时候经常和阳葵做这种事，反正我们都是女生，没必要那么介意的啦。” “……好吧。” 樱岛千花拿起空杯摇晃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话说回来，你的姓氏也是日枝，那你和日枝贤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兄妹吗？” “嗯，是兄妹，但不是亲兄妹，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他的义妹啦。” 日枝结月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这时，女仆带着散发着浓香的咖啡，以及薯条等各类小吃回来了。 “义妹……也就是说，异父异母了？这样的设定，在轻小说里经常能看见呢。” 樱岛千花说着，将桌面上的小提琴和琴弓收回琴盒，关上金属卡扣，然后，女仆把琴盒收走了。 “诶？千花你也看轻小说？” 日枝结月把双手放在桌上，两眼放光。 这位来自系守大社的巫女言词之中不带任何敬语，且直呼其名，一开始，樱岛千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樱岛千花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所以对于后辈对前辈必须用敬语称呼这件事，一点都不在乎。 樱岛千花作出了礼尚往来的反击： “小结月——” “叫我月月就好啦。” 日枝结月不慌不忙地说道，她喝了一口特浓咖啡，然后把这杯喝过的咖啡，推到樱岛千花面前。 “来，该你了。” “不行，我可干不了这事。” 樱岛千花一口回绝了日枝结月的明示，对方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那种感觉就像是母亲批评女儿不懂事一样。 “太过分了……” “啊？” “我无意中吃了你的口水，你却不愿意吃我的口水，如此一来，我受到了很严重的不公平对待。” “我竟无言以对！！” 听到日枝结月这个强词夺理的解释后，樱岛千花大为震惊，脸色发白。 然后一把夺过咖啡，喝了一口。 “好了，我们两个谁都不亏欠谁了。” 樱岛千花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 却不想，那个坐在对面的萝莉巫女又拿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甚至，这一次她用舌头舔了几下杯里的咖啡。 “……？” 不妙。 大事不妙。 樱岛千花现在只想开溜。 这个叫做日枝结月的女孩，套路太深。 果不其然，日枝结月又把咖啡推往这边。 “呐，又到你了。” 看来这件事没完了。 “……行。” 樱岛千花抿着嘴接过日枝结月喝过的咖啡，然后，一口气把杯里的咖啡清空了。 日枝结月的笑容被冻结了，看来，她对咖啡被一口气喝光感到意外。 樱岛千花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说道： “我说月月，是谁教你这样做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套路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小小年纪？” 日枝结月却是微微一愣，喃喃自语道：“喔，你看起来应该也只是比我大一到两岁吧，我是小小年纪，那你也是小小年纪。” 看来这个自称日枝结月萝莉巫女不仅喜欢捉弄人，还擅长诡辩，很难想象佐藤阳葵是如何与这个女孩相处的。 大概……也会很抓狂吧？ “话说回来，月月你也看轻小说？简直是难以想象耶，你平时都在看什么轻小说呢？”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樱岛千花决定把两人之间漏掉的话题重新拉起。 “也不是啦，我更喜欢看漫画，我这次来秋叶原就是打算芳文社最新的漫画的。” “等等……你说，芳文社？！” “对啊，芳文社。” “不是，我的意思是……” “意思是……？” 日枝结月一脸疑惑地看向樱岛千花的脸，本来已经组织好语言的千金大小姐，却在这个时候结巴了。 064 很难不流汗 ======================== 樱岛千花与日枝结月位于大型的连锁漫画店，开着冷气的店内，挤满了相当多的少男少女。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看少女漫画。” 樱岛千花抬头看向书架。 放眼望去，书架上全是芳文社出版的轻百合系列漫画，芳文社的代表作《今天你要来点兔子吗》、《ic girls》等映入眼帘。 “少女漫画？” 日枝结月的目光在书架上扫过，“你是说那种情节大多数都以豪华绚烂的爱情故事为主，故事的主角是俗套的男女主，或者是腐女喜欢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的无聊读物？” “那你还挺特别的。” “这个‘特别’，说的有点早了喔。” 日枝结月伸手从书架上抽出《周刊漫画times》，“千花，我有一个问题。” “月月你说。” “你为什么要找大兔超级权现呢？” 在离开女仆餐厅后，日枝结月询问樱岛千花下一站要去哪里的时候，千金大小姐说想到处逛逛，目的是想找一个人。 因为日枝结月来自系守大社，所以樱岛千花没有任何避讳，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即找大兔超级权现。 但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又听说日枝结月要去漫画店买书，于是，两个少女便出现在这家书店了。 “是这样的，明天我有一个很棘手的委托，必须要借助绯色花月才能完成，我希望能得到你家上神大人的授权和帮助。” “千花，你举的这个理由不成立。” “为什么？” “据我所知，大兔超级权现已经给你授权了一次，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再申请一次也会被允许，申请绯色花月是不需要见面的。” 日枝结月合上《周刊漫画times》，将其放回书架，然后抽出《女孩的钓鱼慢活》，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被发现了，其实我也是想一睹大兔超级权现的芳容，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神长什么样呢。” 樱岛千花也伸出手，从书架上取下《rpg不动产》，封面上是四个可爱的少女，毫无疑问，这本书也是轻百合类型的。 “……芳容吗？” 日枝结月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千花是抱着这个心态去找大兔超级权现的话，建议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喔！” “为什么？” “因为啊，你要见的神，也许只是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兔子呢？又或者，可能是个肥头胖脑的中年大叔也不一定的。” “没有那么糟糕吧？” 樱岛千花脸颊流下冷汗，“阳葵说是用“她”来指代自家上神大人的诶，也就是说，大兔超级权现至少是个女性的形象吧？” “啊……是这样吗？” 现在轮到日枝结月的脸颊流汗了，“女性的话，那就有可能是个花甲老奶奶，或者是个肥腻的老阿姨，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不是大叔就还好啦。” 由于早上被痴汉大叔围攻，并且被他们追了十几条街，所以樱岛千花到现在，依然对那些四五十岁的大叔感到心悸。 “话说，我也有个问题。” “千花你说。” “你们上神大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 “？” 日枝结月歪着头朝樱岛千花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第一次看见镜子的小猫咪。 “真不敢相信，在这个信息时代，想要找一个人，竟然得挨家挨户去找，而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联系到对方，所以啊，我认为大兔超级权现是个老古董。” “……？”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樱岛千花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对哦，如果你的愿望足够强烈的话，大兔超级权现自个儿就出现在你面前，根本用不上电话这种低级通信工具的啦！” 日枝结月叉着腰，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嗯？莫非……” 樱岛千花眼珠一转，用手指着日枝结月的胸口，说道，“你就是大兔超级权现？” “是哦，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啦！大兔超级权现的形象有很多，可能是个萝莉，也可能是个御姐，又或者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个大叔……” 日枝结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要再说大叔这个词啦！” 樱岛千花翻了个白眼。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真的是大兔超级权现哦，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日枝结月俏皮伸出翘起拇指的右手，朝樱岛千花抛出了个媚眼，然而这副表情这番动作，实在是不像一位只手遮天的神明。 更像是个“交际花”。 是的，有谁能想到神竟然也会撩妹？ 而且手段还很恶劣！ 由于日枝结月有捉弄人的前科，所以，樱岛千花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小萝莉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了！ “信仰我的臣民啊，如今你梦寐以求的上神大人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很激动呢？激动吧，激动起来吧！” 日枝结月嬉皮笑脸地说道，但是，站在她面前的千金大小姐的脸上却写满了不屑。 “喂——！千花，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不是，尔等凡人竟然敢怀疑大兔超级权现的如假包换的权现真身？” 日枝结月气得跺了跺脚，说道。 “我当然信了——信你才有鬼了。” 樱岛千花又翻了个白眼，这一次，还吐了吐舌头，以表鄙视。 “依我看，你是不是还想说，其实你是从异世界穿越来的，然后你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你将会打败沉睡了上千年的大魔头？” “没错！诶……等等，那是什么？” 日枝结月愣了一下，看着樱岛千花。 “这是我给你想的设定哦，中二少女。” 樱岛千花甩了甩手，说道，“以后就不要说自己是什么大兔超级权现了，这种话，说出去是没有人相信的。” “诶，为什么你还是不信啊？” 日枝结月说着从和服的领口中取出两个粉色兔耳发夹，分别戴在小脑袋的两侧，然后抬起头再次看向樱岛千花。 “这回呢？” 这副发夹，加上这张稚嫩的脸，简直就像是在舞台上出演小白兔的幼稚园小朋友。 “我的评价是……很难不让人流汗。” 樱岛千花做出了此番评价。 千金大小姐无语中…… 065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 樱岛千花与日枝结月在书店门口道别。 天空的颜色从橘色变成了紫色。 作为一名三好学生，樱岛千花没有继续在外面闲逛，而是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回到家后，樱岛千花又到庭院和小咪玩耍了一会，便到浴室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然后朝卧室走去。 因为没有带睡衣去浴室，所以樱岛千花是裹着浴巾走上二楼的，卧室的门没有关，想来稻津里美已经在房间里了。 房间中，稻津里美没有解开头绳，坐在床上，依然穿着家居常服，看起来颇为不自然。 或许稻津里美对二次元不感兴趣，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大小姐买的漫画，还是轻小说，稻津里美是看都不看一眼。 走进房间，樱岛千花裹着的浴巾松了松。 “姐姐，晚饭呢？” “大小姐这么快饿了吗？” 转过身来，看着裹着浴巾中空而不是穿着睡衣的大小姐，坐在床上看着杂志的稻津里美轻轻地笑了笑。 “看来，大小姐已经见过那个宅女了。” “姐姐说的是大兔超级权现吗？” 宅女，毫无疑问指的是日枝结月。 直到刚刚，樱岛千花还是对日枝结月自称大兔超级权现的言行相当怀疑，然而在稻津里美开口后，这个怀疑转却变为信任。 对于樱岛千花来说，父母一言一语都还只是其次，而稻津里美作为一起同床共枕多年的人，才是绝对信得过的。 以一般理性而言，作为只对自己的大小姐感兴趣的女人，稻津里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其他神社的宅女，更不可能认识一个如此喜欢捉弄人的小萝莉。 除非这个小萝莉不简单。 稻津里美呵呵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么我的姐姐，你又是什么权现呢？是稻荷超级权现吗？还是说该称呼稻荷大明神？又或是御馔津？我的上神大人？” 樱岛千花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神道一共有七位超级权现，遍及日本版图各地，其中有两位栖身于东京都的神社中。 这两位中是不包括稻荷超级权现的，大部分网友都认为，稻荷超级权现栖息于京都府的伏见稻荷大社。 稻荷超级权现香火旺盛，力量强大，论谁也不可能猜测到这样的一位大神，竟会栖身于千羽神社这种小神社中。 所以事到如今，假设稻津里美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稻荷神御馔津，那么，樱岛千花依然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的姐姐。 “这样说也没错啦。” 稻津里美依然微笑着，“但是，如今我的已经生而为人，稻荷大明神这个称谓，对我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 樱岛千花在衣柜随便挑了件米色睡衣，果酱蛋糕内裤以及配套内衣，一一穿上。 “还真是难以想象，无数个日夜和我同床共枕的人，竟然会是全日本上下尊崇的神明。” 然后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 对于稻津里美是稻荷超级权现这件事，樱岛千花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反而是因为她已不做稻荷神这件事感到惋惜。 稻津里美没有接话，樱岛千花也没有继续提问，而是翻开静静躺在桌面的漫画书——《rpg不动产》。 翻开扉页。 寻找重要的房子请交给rpg不动产！不管是在水里，还是在云上，还是在什么地方，都会找到喜欢的好房子给你看。 异世界幻想剧，开幕！ 樱岛千花开始专注阅读这本漫画。 期间，有人发消息来了。 是安田先生发来的，对方称明天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所以，周日的委托被搁置了。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第三方干扰，樱岛千花只是看了几分钟漫画，就看不进去了，干脆趴到桌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 稻津里美仍坐在床上看着杂志。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 “大小姐，你的心乱了。” “是的，我的姐姐。” 樱岛千花毫不含糊地承认。 这不是因为委托人放鸽子，也不是因为发现了稻津里美是神明转生人类这件事，而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令樱岛千花的心有些凌乱。 先是那些地铁痴汉，看起来明明是没有灵力普通人，却能够长跑几公里不喘气，这还是和樱岛千花一样的普通人类吗？ 接着遇到了山部巫女。 从这位巫女与那些痴汉们的对话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而山部巫女，是神的眷属。 至于那位神明是邪神还是正义之神，樱岛千花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些人都非常的危险。 灾祸之神。 这样的听起来就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神明名字，樱岛千花可是闻所未闻。 倒是在穿越之前，看过过类似的存在。 八岐大蛇。 传说中的大妖怪。 在这个世界，能被称之为“神”了？ 而且这个所谓的神，樱岛千花对他是一点都不了解，而对方，却已经和樱岛千花交手数次。 因为大小姐喜欢“钓鱼”，所以今天早上和那些和痴汉发生冲突及追逐，尚且还能解释为偶然事件。 但山部巫女可不一样啊。 这个手段极其恶毒的女人，却想让樱岛千花带着某些秘密一起沉眠不再醒来——这和杀人灭口并没有多少区别。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句话，在一些武侠或者极道片中的含义，是不言而喻的。 更为要命的是，山部巫女自称是灾祸之神的眷属，和清野彩口中的上神大人相吻合，基本可以判断为同一神明。 灾祸之神到底想做什么？ 是想要杀掉樱岛千花吗？ 但樱岛千花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少女，和灾祸之神无冤无仇，这样的仇杀剧情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樱岛千花破坏了清野彩喉咙中的结界，导致清野彩重新恢复成凡人，所以灾祸之神要仇杀樱岛千花？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个神也太小气了。 若樱岛千花是那个所谓的神。 绝对不会对可爱的小女孩动杀念。 格局小了！ 某位神明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但我不说他是谁！ 相反。 樱岛千花会把她收为自己的眷属！ 诶嘿！ 鉴于以上种种。 思考再三，樱岛千花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以及最近遭遇的一切，将一字不差地告知稻津里美。 这个“惊天”的秘密。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从此这个不平凡的世界。 又多了一个“知道的太多了”的人呢！ 哦不，是神哦！ 千金大小姐求抱抱中…… 066 什么叫超级权现啊 ============================== 把自己的遭遇全盘说出，樱岛千花的心情终于是从难受转为舒畅，却不想，稻津里美在听了这些遭遇后却沉默了。 短短的一天内，经历了三次的追杀。 听了这样的遭遇。 换谁都不好受。 都会同情可怜的少女。 因此，过了好一会，稻津里美的心情才平静了下来，“大小姐，我能，我能抱抱你吗？” 樱岛千花主动靠了过去，一屁股坐到床上，“当然没有问题了，姐姐。” 稻津里美用双手环抱住樱岛千花的娇小身躯，紧紧地将少女抱住，稻津里美有差不多一米七高，比大小姐高了八厘米。 又因为樱岛千花低下了头，所以导致两人的差距被进一步拉高，樱岛千花的脑袋，仅仅够到了稻津里美的胸口。 樱岛千花的脸被稻津里美按进了胸脯，柔软的那里不但给了瘦弱的樱岛千花很多意外，但她的脸也因此被捂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本来樱岛千花只是单纯地想求抱抱，趁机占一点点便宜，没想到短短的数秒就已攻守互换，处于下风。 没办法很好呼吸，樱岛千花挥着手拍打稻津里美，想让她放开自己，但是，稻津里美却觉得这是在撒娇，抱得更紧了。 在快要窒息的绝望中，樱岛千花想起了寓言故事《风与太阳》，故事中，太阳和风争论谁更强而有力。 这个故事说明了，仁慈、温和与胜过于强迫，用温和的方式更容易达到目的。 所以，樱岛千花运转神力，并使神力迅速遍及全身，令自己亮得像个小太阳似的，温暖而耀眼。 在感受到炽热的温度后，稻津里美终于是放开了大小姐，樱岛千花一脸的生无可恋，再也不想靠近这个可怕的女人了。 难道说，这个女人也想杀人灭口，理由是大小姐知道的太多了？ 对于大小姐这种畏惧的表情，稻津里美已经见怪不怪，反而是觉得大小姐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还想再抱一下。 “言归正传，其实大小姐所描述的这些情况，我在此之前已经有所了解。” “诶，这么说姐姐很早就知道了？” 大小姐脸上露出的惊讶，反倒是让稻津里美也产生了一个疑问，“比起这个——大小姐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对你姐姐是超级权现这件事，并不是感到很意外呢？” “对啊，没感到很意外呢。” 樱岛千花一副稻荷超级权现不过如此的模样，让稻津里美有些火大。 “啧啧，大小姐或许并不知道，超级权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不就那样吗？” 樱岛千花歪着头指向稻津里美，言外之意，超级权现也只是个人，在斗智斗勇方面，也会有输给人类的时候。 的确，稻津里美和樱岛千花的较量，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处于上风的。 哪怕是五子棋这种智力游戏，稻津里美也没能百分百获胜，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超级权现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超级权现？ 不过如此！ “大小姐你看，我现在是两手空空的，手上没有符咒，也没有任何法器。” 稻津里美下了床。 然后眯起一只眼，竖起右手的食指中指，两个手指刚好覆盖大小姐脖子以下的所有地方，然后挥动两只手指，指向那边的衣柜。 上一个瞬间，如同春风吹过大地。 下一个瞬间，大小姐的衣物如同被春风带走了似的，全部凭空消失了。 衣柜里，传来了几声异响。 春风过后，千金大小姐依然保持指着稻津里美的姿势，但是脸上，却多了些许忧伤，就这样，僵在那里。 对，就是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姐姐你就别玩我了。” 或许是感到一些微凉，羞红了脸的大小姐抓起被子裹在身上，不发一言。 大小姐这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反而是让稻津里美的脸上，更加多了一些兴奋。 空间转移。 这招和利用符咒发动的空间移动有所不同，它不需要触摸到被移动的目标，即可完成物品的转移。 若要精确转移人体的所有贴身衣物，不仅需要计算人体极其复杂的三围，还要很强大的神力和精神力量去支撑。 巫女也可以使用空间转移，前提是需要手持御币，但神明就没有这个前提了，神明不需要任何法器便能发动所有法术。 “大小姐，你想学吗？” “——想！” 樱岛千花眼前一亮，连忙应是。 学，当然要学！ 学成之后就能报仇雪恨了！ “嗯，但是我要先说明一下，在使用空间移动类法术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别人是无法使用空间移动来移动你的。” 稻津里美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令樱岛千花的思维被麻痹，本来兴奋不已的表情再次转变为一脸的生无可恋。 所谓技多不压身。 所以，樱岛千花并不拒绝学这个。 而且稻津里美并不常用空间转移。 因此，还是有机会报仇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来到了这周日的上午。 由于委托被鸽，樱岛千花便和往常一样，推开了社务所的门，开始神社今天的营业。 现在的时间还早，没有什么客人。 在神乐殿坐了一小会，樱岛千花就坐不住了，干脆起身离开神社，沿着绿荫小道，围绕着神社和学校的四周，转悠了起来。 想要找人。 想要找不良少年，或可能的妖怪。 但这些妖怪可不好找。 只能漫无目的地瞎转悠，看看能不能运气好钓到几个倒霉蛋，然后揍一顿，以出昨天晚上被姐姐戏耍而生的气。 就这么晃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在学校两百米左右，一条偏僻的巷口内，樱岛千花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一共四个不良少年。 以及两辆看起来有些历史的机车。 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正聚集在一起抽烟，嘴里说着一些粗俗的话语，远远地就透露着一股戾气的不良少年们。 在看到这些成堆的不良少年们后，樱岛千花眼眸略过微弱的红光，但并不明显。 千金大小姐垂钓中…… 067 头都给你打歪 ========================== 不良少年。 号称小巷内最强的暴力。 一般的学生，在遇到像这种几个不良少年聚集在一起抽烟的场景时，通常的做法是对他们避而远之。 但樱岛千花却是故意低头看表，假装没看到那几个家伙，有意无意地往巷口靠去。 这个时间点还只是早上九点，雾丘中学附近也没有大型的商圈，再加上这条小巷的位置较为偏僻，从附近经过的行人不多。 所以这些不良少年很快，就注意到了樱岛千花，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张稚嫩的脸蛋，和那裹着白丝的大腿时，那些家伙眼睛立刻竖了起来，其中一个直接吹起了口哨。 “哟，小妹妹，想不想跟哥哥们玩玩啊？” “……” 樱岛千花没有吭声，只是假装自己在不经意间朝不良少年投去有点嫌恶的目光，脸上同时多了一些少女的怯怯和不安。 然后，双手不自然地按到大腿的裙摆上，脚步也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看起来很畏怯的样子。 鱼儿上钩了。 像是这种刻意躲避的表现，反而是激起了不良少年的兴趣，刚才吹口哨的那个黄毛立刻发动了机车。 轰隆隆的爆音响起，黄毛一个急刹车，然后漂移到了樱岛千花面前，完全挡住去路。 剩下那几个不良少年，有一个也骑上了机车，还有两个纷纷叼着烟头，跟在后面，双手插兜，朝樱岛千花这边包围过来。 “你、你们不要乱来啊……不然，不然的话我要报警了……” 樱岛千花怯怯地小声说道，接着有些慌张地退缩了几步，在他们在机车的噪音和熏天烟味下逼退到了墙角。 “报警？报什么警？哈哈哈哈，你别怕啊小妹妹，哥哥们都是老好人了，是不会对你乱来的。” 黄毛朝咧嘴笑着，并吹了一口烟。 猝不及防吸入了二手烟的樱岛千花，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看着这样的病弱少女，不良少年们更加的兴奋了。 “就是就是，你别看这家伙染了一头不正经的黄毛，其实他是个怜香惜玉的好人啦。” “哈哈哈，你们就别逗人家小妹妹了，看看，她都快被你们给吓尿了。” “那可不好啊哈哈哈，小妹妹你别怕，哥哥们呢，其实是想带你去看金鱼啦！” 随着黄毛的开口，另外几个也跟着在一旁起哄，嘴里说着一些粗俗的话语，然后又一起哈哈捧腹大笑，看来调戏女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樱岛千花低着头打量四周，附近的行人很少，也没有看到有摄像头。 黄毛已从机车下来，他伸出手，然后用一个壁咚的姿势把樱岛千花锁住，居高临下的咧嘴而笑。 “谢……谢谢，我……我还有事，我就不去看金鱼了吧。” 少女依然还是怯怯地低下头，两只小手紧张地捏着两侧的裙摆，似乎是想说明，两只手心渗出了不少脂汗。 “小妹妹，你的手放在哪里呢，是不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啊，哎呀，这真是让哥哥们难为情啊。” 肆意妄为的笑容还在继续，而樱岛千花，却毫无征兆地使出一招上勾拳。 黄毛的思维还没跟上，只看到一只粉嫩的拳头如同火箭般轰到自己的下巴上，把他整个人轰得后仰出去，眼看黄毛就要后仰倒地。 还没黄毛反应过来，樱岛千花就施展空间移动到了黄毛背后，接着，少女那裹着白丝的细腿如同炮弹般轰向黄毛的脚踝。 来不及发现被打，黄毛的身体就彻底失去了平衡，他的脸带着来不及收回的肆意笑容着地，尘土飞扬。 整个过程，仅一秒钟。 剩下三个不良少年还在哈哈大笑，直到黄毛被打倒在地，才意识到不对劲。 “什、什么情况？！” 三个不良少年一脸茫然，不为所动，而樱岛千花却没有要住手的意思，在黄毛倒地后，再次使用空间移动，直接一脚踩到黄毛背上。 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黄毛，他的脸再次被压倒在地，又享受了一顿尘土大餐。 “瞬间移动？”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巫女用法术。” 几个不良少年终于是顿悟了，但是，已经太迟了，樱岛千花瞬移到他们面前与背后，一个，又一个地，把他们撂倒在地。 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四个不良少年全部无一幸免地躺在地上打滚，一个个的都捂着被痛打过的地方，脸色都扭曲得变成了紫色。 其中，那两个不骑车的不良少年痛苦地捂着裆部，嘴里正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堪一击的不良少年们。 其实不良少年在打架的时候，也就是仗着人多和狠劲，武术技术什么的几乎是空白，若是论起身体素质，不见得就比其他学生更好。 所以樱岛千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太弱小了，而且，带着弱点打架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哎，我建议你们把弱点切了……” 话音未落，一只沾满尘土的有力大手，忽然从背后抓住了樱岛千花那裹着一层白丝的脚踝。 回过头，正是那个黄毛。 “小妹妹，下手够狠的啊……不过啊，哥们很喜欢这种痛觉，来，踩我，用你的脚。” 他正在傻傻地咧嘴而笑。 “等下头都给你打歪。” 樱岛千花的笑眼中带着微妙的红芒，她弯下腰拉起了那只脏手。 只听“唰”的一声。 黄毛整个身体闪烁到了空中，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他下意识地空中扑腾了几下，然后“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刚刚樱岛千花用的是空间移动。 这一式招式，按照樱岛千花的预想，应该是把自己移动到黄毛的背上，然后轻松愉快地帮黄毛实现他的奇怪“愿望”。 却不想，把黄毛给移动了？ 由于自己刚穿上的白丝被弄脏，所以刚才樱岛千花的确是有些愤怒有些上头的，所以不难解释为什么移动出错。 等等，这也不对啊！ 神力不是不影响普通人吗？ 空间移动以及空间转移，都是利用神力点对点攻击来实现的，因此，按道理空间移动也是不能直接影响普通人的。 那这是为什么呢？ 千金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中…… 068 垂钓，然后出道成为偶像！ ====================================== “樱岛同学，你听说了吗？” 第二天的早晨，第一节课结束后，二年一班的女生们如往常一样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讨论美食或各自心仪的偶像，近卫绫也轻轻地推了推樱岛千花的手臂。 “据说隔壁学校有位源姓的公子哥昨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被人教训了一顿。” “源姓的公子哥？很厉害吗？” 樱岛千花正用笔圈出老师刚讲的要点，头也没抬，敷衍了事地回答道。 “很厉害，他是源同学的哥哥耶，那可是环境省高官的儿子，你说厉不厉害？” 近卫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就是这样的一位公子哥，昨天在那边的巷子，被不明身份的巫女袭击了，而且跟源家公子哥在一起的三位公子哥，也一并被教训了。” 近卫绫说着指向西北方向。 啪嗒一声，樱岛千花正在用着的自动铅笔笔芯断了，洁白的笔记本被铅粉涂出一条不自然的黑线。 “……啥？” 樱岛千花沉默一会，然后抬起头望着近卫绫的脸，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被打的人一共四个，然后是昨天早上九点，地点是在那边的巷子里？” “是呀，听说那个女的把其中一个男的打得都有生理功能障碍了，也是够狠的。” 近卫绫往教室前面瞄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这条消息，是我刚刚从源同学那里打听到的，听源同学的意思，她哥哥伤得挺重的，现在已经住院了。” “噢，那他还真是不幸。” 樱岛千花双手平放在课桌上，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看到这个表情，近卫绫很快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大概，敢动源氏公子哥的女生恐怕在东京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说是不是，千金大小姐？” “……应该是吧？” 近卫绫的描述并不算具体，但樱岛千花大概还是猜到了一些事情，那个源氏公子哥，该不会就是昨天被打的那个黄毛吧？ 印象里，的确是有两个不良少年被樱岛千花一脚踢中了不得了的位置，而且对方也的确是有四个人。 作为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不惧怕任何势力，任何人前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麻烦总归是麻烦。 没有人喜欢平静的日常被不断滋扰。 近卫绫的话，也给樱岛千花提了个醒。 确实在学校和神社附近垂钓不良少年是方便了点，但也很容易招来麻烦，万一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就说这个源氏公子。 就算源氏公子在明面上做不了太过分的事情，但是凭借公子哥的身份，还是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找人在樱岛千花的鞋柜里塞一个活青蛙之类的。 从而令猝不及防的樱岛千花受惊。 她还是更向往平静的生活。 决定了，下次选一些看上去更强，更抗揍的不良少年，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一些道上的猎物。 反正樱岛千花不怕受伤。 受伤了，就给自己来一发致郁之光。 樱岛千花心里这么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樱岛千花有事没事就到处瞎逛，找不良少年来当沙包，套路基本都是先伪装弱女子，然后重拳出击！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起初，樱岛千花想过戴口罩和长外套，以遮住自己的脸和雾丘中学学生的身份。 但又想，这方法或许行不通。 因为无法发挥这张脸的优势。 性别优势更是无从谈起。 这样就钓不到鱼了。 不得已，樱岛千花只好采取游击战术，每次动手，所选择的地点都不一样，也不是同一伙人。 暴打不良少年，已经成了樱岛千花解压的一种方式，又因为这些天频繁使用空间移动，也让她的身体经常处在虚弱的状态。 解除虚弱状态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强补充营养然后有足够的休息，第二种，是让上神大人为自己恢复神力。 解决不良少年，樱岛千花大多数还是采取拳打或脚踢的方式，并没有用神力的间接伤害去打他们——万一把他们给蒸发了，可就摊上大事了。 在这些除暴安良的日子里，空间移动的熟练度也越来越高，现在的樱岛千花，已经可以瞬间从各个想要的角度突然出现。 并且，她还专门为空间移动这个能力，定制了一些专用的武器。 比如说，回形针！ 直接把回形针，移动到不良少年的鞋底，另一半钉入地面，又或者，把他们衣物钉入墙壁，如此一来，不良少年完全成了沙包。 有一次出了意外。 由于某个家伙的多动症，导致樱岛千花移动回形针的时候出了误差，而这枚崭新的回形针，深入了那人的肩头。 看来，空间移动还是太危险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樱岛千花决定不再使用回形针攻击敌人，而是只移动自己，以拳脚来解决他们。 为了避免拳头受伤，樱岛千花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在书包带上一圈绷带，去垂钓不良少年之前，先在手掌缠上厚厚一层。 然后把双手放在背后。 再一头钻进暗巷中。 时间飞快地流逝。 而不良少年。 仅仅在不到半周的时间内，成为了东京最危险的职业，这些不良少年被揍一次，至少可以消停半年。 这一天，来到这周的星期三。 “樱岛同学，你想不想出道成为偶像？” 在第一节课结束后，近卫绫如往常一样，一脸讨好的笑容，凑了过来。 “？” 樱岛千花歪着头，疑惑地望着近卫绫。 “暴打不良少年的战斗天使，嗯，这个标题应该很吸引眼球吧？” 近卫绫坐到了佐藤阳葵的座位上，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樱岛千花。 “亏你想得出来。” 樱岛千花朝近卫绫翻了个白眼，然后，对方马上做出赔笑脸。 “开玩笑的啦，但是，我很想亲眼看着我的女神暴揍那些混混，那肯定很帅吧……” 近卫绫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千金大小姐无语中…… 069 香风杏乃 ====================== 千代田区有一城镇叫做日轮町，这里是东京心脏区域，日轮町东北部毗邻皇居，而包含外务省在内的行政机关都坐落于此，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日轮町有神社公园叫做日轮神社，公园内与现代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仿古建筑，便是日轮神社了。 日轮神社在这一带很有名气，包揽行政区域内的所有祈福、开光、驱灵等工作，以东北部的系守大社形成竞争关系。 今天也是日轮神社忙碌的一天。 日轮神社是官方直接执掌的神社，其神社共有两位主祭神，其一为天照大御神，其二为丰受大御神，与大名鼎鼎的伊势神宫完全一致。 也许是生于心脏区域，为了维护市中心的长治久安，日轮神社的行事风格可谓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 神社内一派繁忙。 神乐殿内巫女闻歌起舞。 社务所内业务专员与客户接洽。 这边的神官负责策划，专为优质的甲方客户做出宏大而豪华的开业等祈福仪式。 那边的巫女负责营销，声音甜美的小姐为客户推荐适合他们的御守，指导他们祈福、写绘马等工作。 社务所里面的岗位是行政部门，红白巫女们正忙着处理合同财务等各类事宜。 社务所后面是议事殿，由高阶神官领导的各类小组对除灵战斗和工作策划开会。 议事殿后面是天照大神殿，顾名思义，这里是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的栖息地。 上班时间，天照大神殿却很安静。 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都不住在这里，这里也不住神官或巫女, 偶尔能见到一两个小巫女手执扫把，在神殿周围的绿荫小道打扫枯枝落叶。 此时, 议事殿的一楼。 阴阳师香风杏乃身穿雾丘中学的灰色上衣和同款颜色的制服裙, 手执长刀, 走进洋溢着暖色调灯光的宽敞议事厅，在一个神官面前坐下。 眼前这名男子五十多岁, 但打扮得很精神，以帅气沉稳的大叔形象出没，在日轮神社有“少女杀手”的称号。 这人名叫源信尹, 是宫司大人。 不过他的修炼资质不佳，更是没有得到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的青睐，据说，他是靠关系坐上这个位置的。 作为日轮神社的宫司大人，源信尹的实力比不上不足比下有余, 能打两个见习巫女, 在这鬼怪横行的时代, 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源信尹看起来是没什么实力, 也没有神明撑腰，但他却能够执掌日轮神社十余载, 至今都没有人能挑战他的权威, 足以说明他的手段。 “源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香风杏乃和源信尹相视许久，才开口。 香风杏乃是一名阴阳师，不受宫司领导，与源信尹并非上下级关系，互不隶属。 阴阳师起源于飞鸟时代。 飞鸟时代, 其他大陆“阴阳五行”思想传入日本, 并逐渐发展成阴阳道，成立了阴阳寮。 阴阳道在奈良时代收编为国家队列，在这片鬼神共生的土地上，在那个时候，平常的百姓是没有资格成为阴阳师的。 到了战国时代，皇权没落，阴阳道也随之没落，但是到了幕府时期，由于幕府的扶持，阴阳道又重新兴起。 到了明治时代，由于治理的需要, 阴阳道被视为邪恶的存在而被官方取缔, 阴阳道的核心秘密被也被研究所没收。 至此，阴阳道彻底衰败。 时至今日，只有研究所还在研究阴阳师，而香风杏乃，正是来自研究所。 香风杏乃作为天生的通灵者，拥有与鬼神通灵之能力，并能借助这些鬼神的力量来修行，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也因如此。 刚呱呱坠地。 还没来得及被亲生父母抱一下，香风杏乃就被研究所以保护为由带走，跟了科研人员的姓氏，被取名为杏乃。 作为研究所的一员，也是被研究和被保护的对象，香风杏乃的童年都是在研究所度过的，不曾离开研究所半步。 没有上过幼稚园，也没有上过小学，取而代之的是，在研究所里接受教育与通灵开发。 研究所为香风杏乃设立的特别班中，只有她一个学生，没有同学没有玩伴，终日只有那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直到十二岁那年。 香风杏乃被允许离开研究所，并被研究所安排到雾丘中学就读，同时被安排进日轮神社工作。 香风杏乃在神社的工作内容，与普通的巫女大同小异，平时也会接一些驱魔的委托，这都是研究所的日常任务。 目的是让香风杏乃在战斗中超越自我。 所以—— 源信尹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有一个叫做安田明宏的客户，是吧？他开出了五百万日元的天价委托。” “是的，源先生。” 香风杏乃皱起眉头。 源信尹吸了一口烟，抬头望着香风杏乃露出了不爽快的表情, 以不耐烦的口吻说道： “哦, 那你做好了没有啊？” “没有。” “为何？” “这委托我做不来。” “不是，我是信任你的能力, 才把那么大的一个客户交给你，你做不来，就不接了？” 源信尹瞪大了眼珠子，看来他对香风杏乃作出的决定颇为不满，“赶紧的，趁委托被人抢走之前，你赶紧去把客户讨好，把委托接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香风杏乃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你说的那个天价委托已经被人抢走了。” “不是，哪个神社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千羽神社。” 香风杏乃再次皱了皱眉。 此事很蹊跷。 “千羽神社”这个答案，是在香风杏乃拒绝接受委托后，安田明宏主动打电话来说的，听他的口吻更像是在炫耀。 并且，安田明宏还说，他将在今天的傍晚六点，在千羽神社和该神社的大巫女签约。 这是炫耀？ 还是挑衅？ 但无论的安田明宏的目的是什么，是出于炫耀还是另有图谋，香风杏乃对这件事是一点都不在乎。 “什么？又是千羽神社？” 源信尹眼神一沉，用力吸了一口烟，丢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果真是冤家路窄，既然如此，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070 三天三刀 ====================== 千羽森林。 夕阳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投下一片昏黄的阴影，好似垂暮老人般有气无力。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那心情略带兴奋，在林间小道上健步如飞，身穿雾丘中学制服的阳光少女，她正在大步迈向千羽神社。 今天社团活动时，樱岛千花接到了安田明宏的电话，对方称将在下午六点签约，并且地点在千羽神社，签约后，即可前往别墅驱魔。 被放鸽子固然可恨，但是看在安田明宏诚恳认错的态度，以及五百万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他了。 在社务所门口，樱岛千花看见了等候已久的安田明宏，以及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白脸，看来这位是安田明宏的律师。 打过招呼后，樱岛千花打开门欢迎安田明宏两人进了社务所，然后放下书包，但没有换上巫女装束。 洗了个手，然后坐到办公椅上。 接下来，樱岛千花将代表千羽神社，与安田明宏签约驱魔委托, 以及风险告知书——即别墅里的财产若遭到破坏，千羽神社应当原价赔偿。 樱岛千花认真翻阅告知书。 确认没问题后, 提笔准备签字。 “——等一下。” 这样的声音从社务所外面响起。 “千羽神社的规模不大, 胆子倒是不小, 竟然敢接下价值五百万日元的委托，还要签所谓的风险告知书, 简直是活久见！” 樱岛千花和安天明宏两人循声望去。 开口的是一位戴着乌帽子，身穿白衣，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神社神官。 神官在鸟居下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朝四周张望了一轮，才抬起脚步，走了进来。 他向樱岛千花打了个招呼。 “小巫女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来自日轮神社的宫司源信尹。” “你好, 初次见面, 我是千羽神社的大巫女, 樱岛千花。” 樱岛千花站起来, 礼仪性地回了个招呼。 安田明宏一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比起应有的慌张, 他们的脸上更多的却是惊喜, “宫司大人，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找回面子的。” 源信尹抬起下巴仰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樱岛千花那张稚嫩的脸，“再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说对吗, 千羽神社的巫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樱岛千花疑惑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安田明宏, “安田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巫女大人。” 安田明宏恭敬地说道，“我之前是找过日轮神社的，但是他们的业务能力不太行……” “——你放屁！” 源信尹出言打断安田明雄，这样雷厉风行的作风把安田明宏一行人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想到源信尹会如此发言。 “可……可是……” 但安田明宏并没被源信尹的气势吓倒，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宫司大人，你们又不愿意签风险告知书, 那我的财产岂不是得不到保证？” “什么意思, 你这是不信我们？” 源信尹如雷公般瞪着安田明宏。 仿佛能吃人的眼神，让安田明宏两人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樱岛千花的后面。 樱岛千花完全没想到这两个大男人，竟然会躲到一个女孩子的后面，但不得不说，源信尹的作风确实是有些霸道。 “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如何，但是源先生你要明白，这里是千羽神社，是稻荷大明神的栖息地，还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樱岛千花尝试劝阻双方。 “稻荷大明神？呵，一个日落西山的旧日神明，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源信尹在嘴里小声喃喃道。 樱岛千花双手插兜，翻了个白眼，以此来回应源信尹的挑衅。 但源信尹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稻津里美是前任稻荷超级权现，如今已卸去稻荷大明神这个位置，至于稻荷大明神是否后继有人，稻津里美表示清楚。 卸任了稻荷超级权现后，稻津里美不再司掌稻荷神的权能，也不再接受新的少女成为自己的眷属，目前只想要平凡的生活。 樱岛千花是稻津里美卸任后注视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少女，某种意义上来说，樱岛千花并不是稻荷神的巫女。 而是稻津里美的私人巫女。 在卸任稻荷超级权现后，稻津里美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从超级权现排行榜第二，下滑到了大概守门员的位置。 因为不是稻荷神的巫女，所以，樱岛千花也就无法使用稻荷神的法术, 只能使用致郁之光和空间移动等公开的法术。 稻荷神虽已不在。 但稻荷神的权能和恩威还是在的。 所以, 哪怕是作为天照大神的神官, 源信尹也不敢在稻荷神的地盘里耀武扬威，他干咳了几声说道, “咳咳, 言归正传。” “既然贵神社接下了这个棘手的委托，那日轮神社就不掺和了，这样，我们有个小小请求，我想看看你们是如何能拿下这五百万的。” 源信尹听说了安田明宏提的条件。 条件很苛刻，签约是不现实的，日轮神社和源信尹都不是傻子，不会往坑里跳。 但吃到嘴的肥肉岂能吐出来？ 所以源信尹派了香风杏乃前去商谈，这个女孩的不仅手段高明，战斗力还是超强，且做事几乎是马到功成。 香风杏乃在日轮神社很多迷弟迷妹。 源信尹是其中一员。 奥义·时光依然——象征着香风杏乃武艺极致的一招，拔刀时不见刀光，却见漫天风雪。 无欲，无念，无想。 三天三刀。 以神力、妖力、灵力练就的三刀。 这三刀，号称能匹敌超级权现。 这三刀，圈粉无数。 这三刀，象征着人类对神社的不信任。 这三刀，象征着人类斩断对神社的依赖。 “可以啊。” 樱岛千花心直口快地答应了，微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打算今晚直播除灵的，你若要现场看，也是没有关系的。” “直、直播？！” 安田明宏惊讶地望向樱岛千花，“我没听错吧，巫女大人？你是要直播给你们神社内部看，还是要直播给公众看？” 然后朝律师使了个眼色。 071 等我开播 ====================== “是要直播驱魔吗？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如果有视频作为证据，那么便无需担忧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还没等律师开口，神官源信尹便抢先一步开口了，他这番话令安田明宏两人哑口无言。 这位律师本以为。 作为监管机构的神社方面应该会管一下，比如说，审核把所谓的灵异视频和直播，严禁普通人知道这个世界有灵异的存在。 说来也是，神社和警署有合作。 而警察也算是普通人。 从警察神社合作这一点来说，反而是证实了这个世界，存在着警察无法解决的怪力乱神。 但是，网上的确是搜不到鬼物相关视频的。 难道说……哪怕是录制成视频，普通人也无法以肉眼看到视频里的鬼物，所以这种灵异事件才能隐蔽下来？ “有道理，若是有视频作证的话，那么不需签这份风险告知书，我们也可以合作。” 安田明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源信尹，他的意思是又要变卦，转而和日轮神社合作？ 樱岛千花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很想踢安田明宏一脚。 至于踢哪个部位……嘿嘿嘿。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 安田明宏发现了少女脸上的不满，于是朝这边恭敬地说道，“我出钱请二位一起驱魔，佣金数额保持不变，一人五百万，前提是整个驱魔过程需要接受我的监督。” “这样如何？” 然后又看向源信尹。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源信尹转而看向樱岛千花。 “啊, 我都无所谓啦。” 樱岛千花如此回答。 反正今天晚上，只是去分钱的, 说不定还能沾日轮神社的光, 自己都不用出手。 五百万日元, 一分钱不少。 那就 ok 了。 破坏家具，破坏收藏品？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绯色花月可以穿透楼顶, 且可以不毁坏任何家具，直接就能把睡梦中的妖怪湮灭。 说起来，关于日枝结月。 樱岛千花通过佐藤阳葵, 要到了日枝结月的联系方式，也逐渐认识了这位神明。 她和樱岛千花上一世很像。 都喜欢玩游戏，看漫画，看小说。 没想到神也如此不务正业！ 啧啧，难怪这个社会如此多单身狗！ 谁能想到, 这竟是缘结神不作为造成的。 “安田先生, 感谢您选择我们日轮神社, 我们专业的团队将持续为您提供优质的服务。” 在听到樱岛千花回答后, 源信尹的口吻随即发生了改变，他恭敬地朝安田明宏鞠了个躬, 完全把对方当成了上帝。 源信尹。 他之所以能够在日轮神社任职, 除了自身有一些手段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得到了环境省及其他部门的高官支持。 他的弟弟，就是那位环境省高官。 而这位高官的大儿子。 却是在上周末，樱岛千花在学校附近的小巷中殴打的那位源氏公子哥。 由于樱岛千花的特殊红白制服裙，所以她很快, 就被源氏公子哥凭着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 找到了千羽神社。 但是作为凡人，这位侄子又害怕打不过樱岛千花，所以干脆找到自己的叔叔源信尹，以帮他出气。 源信尹拒绝并制止了侄子的行为。 这并不是说源信尹是什么好人，源信尹有自己的打算，他认为他侄子的格局太小。 而这一次，他却坐不住了。 这主要是关系到日轮神社的名声。 假如说，有个日轮神社都不敢接的委托，最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社接手了，那么日轮神社的名声和地位将会受到挑战。 这是源信尹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如果因为这件委托，就和其他神社结下梁子的话, 这又显得他的格局太小。 所幸, 这位富豪客户的格局很大。 安田明宏给了源信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这也是源信尹很快接受愿意，以两个神社合作驱魔的原因。 安田明宏商定，千羽神社和日轮神社，将在今天晚上九点，在他的别墅内进行联合的驱魔战斗。 安田明宏分别给源信尹和樱岛千花预付了一百万日元的费用，并在律师的见证下签下了驱魔委托，剩下的四百万日元，将在成功后结款。 离开千羽神社。 源信尹长吁了一口气。 他随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拿出手机给香风杏乃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电话提示对方正忙。 这是香风杏乃的一贯作风。 这个女人在不想别人联系到自己的时候，通常会把电话设置为已关机或正忙，而源信尹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得已，源信尹只好对着自己麾下的巫女和神官的通讯录，一个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静香，今晚驱魔，八点，记得到。” “阿上，有活了，五百万日元那一单，对，对的，晚上八点。” “凛酱，今天晚上你没有别的事情吧？没事的话，七点半回神社集合，开工了。” “……” 源信尹麾下有七位亲信, 工作经验从一年到五年不等，有老手也有新人。 现在这个时间日轮神社很忙，他们都在外面工作，不是在为别人祈福, 就是做着驱赶小妖怪之类不危险, 赚的也不算太多的工作。 源信尹召集了五人，他们都是日轮神社的精英，战斗经验丰富。 但对于宫司大人召集他们而不是召唤香风杏乃的行为，他们都颇有微词。 无奈宫司大人的命令如同上神大人的命令一般不可违抗，就都在约定的时间点赶回来了。 他们才刚回到神社里，就被拉上了公务车。 他们的手里揣着棒球棍、御币、长刀，背着符咒包等装备，若不是他们身穿神官和巫女装束，乍一看，还以为是极道出动。 车上，源信尹解释召集众人的原因： “你们都听说了吧？安田先生想坑我们一把，我们干脆将计就计。” “今晚的行动需要开着摄像头录像，凛酱负责录像和支援，但是切记不能用开过光的摄像头，要用普通的摄像头录像。” “我们也尽量不选择近战，就在远处用法术轰击，普通的摄像头拍不到神光，我们完全可以说是妖怪破坏的家具。” “约定的驱魔战斗时间在晚上在九点，本来还有一个小神社参与的，但是如果和她们一起战斗的话，我们轰击家具的事情就会败露，这对我们不利。”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现场，按照我们预定的计划火力全开，不管它是何方妖怪，轰死就是了。” “还有，符咒要省着用。” “都明白了吗？” 直到现在。 源信尹还是不相信安田明宏。 他也认为这件事有蹊跷。 但是，五百万日元又很诱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明白！” 车厢内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回答。 日轮神社和安田明宏的别墅不算近，也不算远，在大概行驶了十几分钟的车程后，公务车开进了别墅里。 安田明宏早已在别墅门口等待，他似乎对源信尹一行人的提前到达感到意外，但是，他还是面露笑容迎了上来。 “同僚们，干活了！” 随着源信尹一声令下，巫女神官纷纷手持武器从车里下来，绕过笑脸相迎的安田明宏，准备强闯别墅。 “宫司大人，这……这不好吧？千羽神社的巫女还没来呢，要不您再稍等一下？” 安田明宏急忙挡住几人去路。 “让开，需要你教我做事？” 源信尹狠狠地瞪了源信尹一眼，源信尹不敢继续阻拦，只得在前面带路，掏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门刚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起了巫女们的长发，但这寒风并不能阻止杀气腾腾的一行人进入别墅。 安田明宏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樱岛千花的电话。 “喂喂，巫女大人，你还要多久到来啊？日轮神社的人已经到了。” 安田明宏的语气急促而迫切，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悠哉的声音。 “喔，我还没出发呢，不急。” 话筒里传来了柔和动听的少女声音，并伴随着那因身子活动而从浴缸里溢出，溅在地板上的水声。 “哈？您该不会……还没出发吧？” 听着话筒传来的水声，一股不安涌上安田明宏的心头，而别墅里的战斗，似乎已经开始了！ 安田明宏的别墅一共有三层。 源信尹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栋别墅，事先也没有经过调查，所以，妖怪究竟盘踞在何处，还不得而知。 所以，这只妖怪从何而来，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妖怪，它的实力如何，这一切，源信尹一行人也是一概不知的。 反正对于源信尹团队来说，妖怪只有打得过和打不过的区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然后重振旗鼓后，再次讨伐该妖怪。 在走到别墅的二楼时，就能看到到处都是妖怪留下的痕迹——爪印，毛发，以及触目惊心的血痕。 根据以上情报，源信尹大致确定了，这是一只以人类精神为粮食的妖怪。 天井下。 这是源信尹团队给该妖起的代号。 也许是修炼有方，又或是盘踞别墅已久，这只天井下实力强悍，修为估摸着至少有十年。 这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怪物？ 要知道，源信尹的修行也只有三十余年，而且由于他的资质不太行，修为远低于同修行时间的神官。 源信尹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都记得自己的职责吧？做好准备了没有？跟我上！” 他指挥道。 接下来，源信尹将和他的巫女神官团队，表演什么叫雷厉风行的驱魔流程。 只见源信尹闭上眼睛，持符掐诀念咒，再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眸，开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天眼开！” 在源信尹眼里，安田明宏家里的妖物情况无所遁形，一眼就看到了门后的那只天井下！ 这只天井下是个小孩，十岁左右的模样，他披着长长的金色头发，发丝间隐约能看见人脸上长了一个狗头，狰狞而痛苦。 当源信尹看到它的时候，它也透过卧室的门看到了源信尹，咧开了阴森森的笑容。 在天井下看向这边的一刹那，安田明宏别墅里的灯光，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忽明忽暗。 但是，如果从外面看。 别墅里的灯光却是从未变过。 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 “准备进行破门攻击！” 话音刚落，跟在源信尹身旁的巫女跟班咬紧牙关来到卧室房门，提起裙摆，抬起闪闪发过的脚，一脚就把房门踢翻在地。 然后退到源信尹背后。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阴冷的风，侵蚀着众人的身体。 源信尹目光沉着。 “霜雪，攻击，攻击！” 他喝道，披在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 无数朵纷飞的雪花，在众巫女神官的吟唱下飞跃源信尹身躯两侧，闪出去雪白的光芒。 这些雪花以神光凝聚成型，和火球法术一样具备很强的杀伤力，对普通人无法造成伤害。 但是却能够对墙体和窗户，以及是各种家具造成破坏，这不，就连窗户都被闪烁过来的雪花击碎了。 “哗啦！” 雪花闪出窗外。 接着便像石子似的从天而降，一块，又一块地砸落在安田明宏身边的地面上，响起了如同燃放鞭炮的啪啪声。 他对此毫无察觉。 他的注意力，已经被不远处，挎着粉红色包包的美少女所吸引。 少女长发及腰，但在头部的左右两侧扎起发量较少的发束，此发型一石二鸟，让人同时观赏到双马尾和披肩中长发的魅力。 是动漫里大多数女主角采用的发型了，大概，这就是女主角了吧？ 少女的上衣是纯粹的白色。 她站在门口，用一只手客气地按着门铃，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落到红色的百褶裙一旁，百褶裙的下面，是纯白色的长筒丝袜。 时间是八点五十分。 “谢天谢地，巫女大人，您终于是来了！您快点加入战斗吧，我怕日轮神社的那些人撑不了太久！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安田明宏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然后催促着樱岛千花，说道。 “会吗？日轮神社声名远扬，日轮神社的各位前辈也神通广大，我想，他们在听到你这句话后，一定会不高兴。” 樱岛千花说着微微低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然后晃了晃，疑惑地看向安田明宏，“而且我还没开播呢，不急。” 上架感言 ================== 嗯，要上架了。 下一章开始要订阅了。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写上架感言了。 先说一下加更规则。 不知道是我更新不准时，还是书写的确实一般，24小时内的追读很难过百，所以首订有多少，我也不清楚。 关于加更： 暂定，大于150首订/2万赏/50月票，均各加一更，不设上限，要注意的是福利月票不算进该月票内。 如果首订大于200，再加一更。 首订指24小时内，上架第一章订阅的人数，作为无比可爱还是个天使，且热爱这本书的你，不可能会忍心缺席这个首订哒！ 我想要200首订！（超大声） 盟主和白银大盟应该不会有吧……有的话就按盟主加6更，白银大盟加……加多少好呢？不如加个作者姬给你？ 接下来一定会全力码字的，然后欠下来的更新会尽快还清，尽量这个月还清，如果还不上的话……就，多花一点点时间还，不会赖账的。 然后说一下本书的其他事情。 巫女——这不是我第一次写巫女了，也不是我第一次写女主角的文，就不在这里叙旧了。 有读者说，前面写得很好，后面的质量却变差了一点点, 读者说，是不是换了人写…… 其实, 在写书的过程中, 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慌乱, 总感觉身边都是大佬，而我……却选择了极其小众的题材。 轻百合, 也可以说是单身偏百。 在很小众的女主文中，我选择了其中一个小小的分支来写，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 这本书的成绩上限就已经注定了。 大纲的字数是写了几万字的。 但是这远远不够，仍会造成日常脑洞缺乏。 正因为有成绩压力（只吃了一个网页蚊子推）加上脑洞缺乏，以至于后面，经常像赶作业似的赶出来，这样的作品质量难免有所下降…… 抱歉qaq。 所以, 在这里希望。 哪怕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读者, 也希望动动你们的小手, 看几个广告, 来支持一下这本书的首订，这不需要花钱的。 家人们, 给个首订好嘛？ ?(σ≧?▽?≦?)σ。 作者姬会更有动力码字的！ 书的质量也会更好！ 绝对, 绝对，绝对会！ 希望读者们能够不负所爱，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支持这本书，再次感谢咯。 每天新章节能看到评论和月票，推荐票, 打赏等列表, 在这里不一一点名感谢啦，但是作者姬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ps：有个读者之前一直留言，但是后面突然不留言了，准是弃书或者开始养我了，我不说这个人是谁，但我要拿小本本记他一笔！ 在这里说说剧情： 关于主角的名字——其实樱岛千花这个名字，姓氏的确来自于樱岛麻衣，而名字，是来源于藤原千花。 ps：起名太难了qaq，起个好听的名更难，起初, 谁能想到《关于作者姬为了起个好名字竟想了无数个日夜这件事！》 这是因为, 一些名字，中文读起来好听，但日语却不好听了，起了个日语好听的，但中文却读得拗口……干脆躺平了。 关于主角的金手指——主角在变红瞳后无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也会一直无敌下去。 ps：不进红瞳只是个小巫女，不无敌哦！ 关于主角的其他升级路线——只能说，御神刀，御神弓，还有御币等，都可能会用作武器。 ps：话说，真的是有人来看打架剧情的吗？不都是来看美少女……那啥的吗？ 关于伏笔——某些伏笔不会在正文里出现，例如，关于阳葵想要奖励千花这件事（详见46章剧情），只会出现在番外，懂的都懂。 ps：本书发书至今已有三十六天，却几乎是每周都要进去一次，作者姬怕怕的说qaq，已经改过自新啦。 关于世界观——这个世界有神明、鬼、妖怪、精灵，幽灵，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妖怪满天飞的情况，也不会出现百鬼夜行。 啊……毕竟本书是偏轻松日常的（确定）。 因为个人的笔力、精力等问题，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我一定会把故事写好，不辜负大家长久以来的陪伴。 也希望大家能够不辜负我, 不辜负千花。 就先说到这里吧，周五中午12点上架。 记得给个首订哦, 笔芯。 ????? 啊，下面回答一些读者的问题。 q：作者姬, 番外到底在哪里可以看呢？ a：起点app的简介里有一键加qun哦！ q：作者姬，阳葵的移动神社（千早）是不是失去效力了？ a：是的，而且这是重要伏笔，请期待吧～ q：作者姬作者姬，请问本书有几个女主角？我很喜欢姐姐（稻津里美），她一定是女主角，对吧？ a：啊……本书是轻百合（单身偏百）呀，什么叫单身偏百呢？就是单身，单身，再单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先是单身，才偏百，所以这本书呢，就只有一个超级大的女主角啦！ q：请问本书会有男主吗？或者说，会有戏份比较重要的男配吗？我想知道。 a：首先本书是单身，然后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这位书友，你能告诉我，轻小说为什么要大篇幅描写一个男配呀？这又不是女频！！！ q：作者姬，我想看清野彩的哥哥领便当，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a：哦……那就，大家给他众筹个便当（暗示投喂月票、推荐票、打赏、首订等）咋样？ q：作者姬作者姬，你是如何能把那么多剧情写得那么细致的，比如说裙子被吹起的那一段，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a：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废话太多了，溜了溜了！ 以上。 还有，我要首订！！！（破音） 072 小太阳 ==================== 安田明宏在一旁猴急。 樱岛千花倒是不慌不忙地，用前置摄像头开启了直播，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问题。 “家人们，晚上好呀！” 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出了开场白，“今天我就要去拿那五百万日元。” “这位是行走的五百万日元……哦不，这位是开出五百万天价驱魔委托的雇主，今天的驱魔委托将在他的别墅内进行。” 樱岛千花一边说着，一边把镜头对准了一旁的安田明宏，“也就是说，除了驱魔，今晚我还带大家认识一下什么叫有钱人家。” 面对着突然对准自己的镜头，安田明宏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但他还是眯着眼露出喜笑，对镜头招了招手。 “安田先生，你这样拿着我的手机对我跟拍，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樱岛千花改用后置摄像头直播，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安田明宏，安田明宏在一脸茫然中接过手机。 “……不是，咦？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这样做的话，我岂不是很危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没有办法一边直播一边驱魔，要不，我给姐妹打个电话, 让她们过来对着我跟拍？” 樱岛千花说着点亮了手表的屏幕，打算给佐藤阳葵或近卫绫打电话, 但是安田明宏出言制止了这个行为。 “行了行了, 我跟拍就是了。” 安田明宏不耐烦地说道, 然后又说，“但是我要事先声明, 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你逃跑，知道吗？” “安田先生你倒是提醒了我。” 樱岛千花从粉红色的挎包里, 取出一个和包包同款颜色的御守，“这是辟邪御守，可以保证你不被妖邪伤害，看在五百万的份上，这个就不另外收费啦。” “谢……谢谢……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安田明宏收下御守再次催促道, 樱岛千花点头应是, 转身大步迈向那已经敞开的别墅大门。 走进别墅, 樱岛千花踩在了虎皮地毯上, 感觉软软的，瞬间有一股想要脱掉鞋子, 在地毯上走来走去的冲动。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这可是西伯利亚虎的皮毛做的, 是个高档货。” 安田明宏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他还专门把镜头对准那张所谓的虎皮地毯，但樱岛千花的眼神相当冷淡。 “虎皮？你说它是兔皮我都信。” “巫女大人你说笑了。” 安田明宏露出跟外表极不相称的笑脸，那种笑脸的不相称，反而是给人带来一种此人心机很重的错觉。 两人准备爬楼梯。 在楼梯口，樱岛千花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 被墙上的赤褐色鹿头装饰所吸引。 鹿角巨大，总共有八个叉，茸角紧靠于眉叉，鹿头没有绒毛。 “这个也是西伯利亚马鹿的皮毛做的吗？” “哟，还真是没看出来，巫女大人小小的年纪竟然能有如此学识，是个可造之才啊！” 安田明宏拍手称赞道，在这期间，还不忘把镜头对准鹿角，给直播间的水友吹嘘鹿角的来历与价值。 在讲解的过程中，安田明宏还多次提到巫女大人这个称谓, 似乎是想引起樱岛千花的注意和羡慕。 但是。 千金大小姐不仅没有感到羡慕, 反而是对这种炫富行为有点厌恶，嗤之以鼻。 两人继续往上走。 或许是因为源信尹等人来过，也可能是妖怪正在凝聚力量战斗的原因，一楼和二楼都没有妖邪之力存在的迹象，和平常的家庭无异。 别墅的三楼，众人已经在吊打天井下了。 “缚魂阵！” 源信尹一声令下。 众人随即从指间甩出炽热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分别把天井下的手脚捆住，天井下就这样被众人吊了起来。 天井下尝试挣扎，但这样做，只会使得众人把绳索拉得更紧，那些捆住天井下手脚的绳索，已经开始焚烧天井下了。 天井下痛苦不已，身体蜷缩成一团，在他的胸口，还残留着几个雪花形状的暗器。 场面看上去，日轮神社的众人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天井下马上就要败下阵来。 按照驱魔的预案，在天井下被吊起来后，宫司大人和拍摄的凛酱合力将其压制，用火球术烤杀之。 两人一前一后，分别从手中撒出大量符咒，形成火球，朝天井下打去。 “轰！” 火球凝聚到天井下的身上，爆炸开来。 “成功了吗？” 被源信尹称之为凛酱的巫女多嘴问了一句，但现在并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 果然, 话音刚落，异变横生！ 只见火球爆炸之后, 那天井下的体型反而是更大了, 不……那不是体型变大了，那是天井下穿了一副火焰武装！ 天井下的身体也变得仿若千万斤重——众人想要把天井下重新吊起来, 却是纹丝不动。 “小心，有异！” 源信尹大声提醒。 “那、那是什么玩意！” 巫女神官们大惊。 不过是一瞬间，全副武装，手持火焰薙刀的天井下便移动到那位冲在前面的神官面前，变化来得极快，让他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来。 那可怜的孩子脸庞瞬间刷白。 眼看就要被天井下一刀劈成两半，两个小太阳忽然闪过，吓得天井下立刻跳到天花板上，闪躲了神光的攻击。 是源信尹救了他。 或者说，是源信尹短暂代行天照大神的恩威，救了这名神官。 “快走！” 源信尹大声喝道。 驱魔的时候遇到未知的情况，一般按照预案分情况处理，像这种遭遇妖怪暴走，第一时间是逃跑。 退后，再作观察。 等待天井下淡定下来再反攻。 几个巫女神官得令，迅速朝楼梯退去。 期间，天井下多次发起攻势，企图杀人，但是都被源信尹用小太阳击退。 这种情况他没有遇过。 而且天井下简直就像是病毒似的，逐渐对小太阳的作用产生了免疫，以至于后续的几个小太阳，天井下已经不那么惧怕了。 眼下只能再施展一些法术，试探一下天井下的招数，以后再针对它的招数做准备。 源信尹又施展了好几次法术，雷光和阳光纷飞，但是却对已经暴走的天井下毫无办法！ 此妖……邪乎得很！ 不得不承认，这次驱魔是彻底失败了！ 源信尹并不感到气馁。 要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战了。 看着地面一片狼藉的情况，以及战斗力越来越强的天井下，源信尹没有过多考虑，而是转身就冲向楼梯！ 他刚刚冲到楼梯口，就碰见了正在上楼的樱岛千花和安田明宏，而两人，在此之前已经和那几个巫女神官擦肩而过。 073 小主播其乐无穷 ============================ 源信尹对樱岛千花的到来颇感意外。 他本以为，千羽神社至少有两三个巫女，樱岛千花只是其中的一个巫女，在驱魔战斗时，剩下的那几个巫女应该会参与战斗。 却不想，真的是只有一个巫女。 只有一个巫女也就算了，更为夸张的是，这个巫女却两手空空不任何武器，御币、长刀、长弓，通通都没有！ 倒是带了一个小挎包？ 这是来逛街的还是来驱魔的？ 源信尹一时间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但樱岛千花身上的巫女制服以及神力，却是货真价实的。 樱岛千花的修为和源信尹差不多，但是源信尹的上神大人是实力更强的天照大神，所以在借用力量的情况下，源信尹的实力要更胜一筹。 所以，这个少女是怎么敢的啊？ 短暂的诧异后，源信尹不发一言，想要绕开两人逃离三楼，但是，他的手被安田明宏一把拽住了。 “请等一下，日轮神社的宫司大人。” 大敌当前，安田明宏并没有表现出常人该有的恐惧，反倒是不慌不忙地指着手机镜头，“这儿正在直播呢，而且, 您看这……” “是否应该照价赔偿呢？” 安田明宏指了指四周。 该怎么形容这个客厅呢？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废墟。 一眼望去，墙上全是被法术轰击后留下的窟窿, 倾倒在一旁的油画正被火焰肆意地吞噬, 已经无法估算其价值的瓷器碎片到处都是。 唯有一点。 屹立于客厅中央的小金人免受了劫难。 小金人只有上半身, 他的形象是一个体态健美的男子，在一片狼狈不堪的废墟中, 似乎更加突出了这位英雄的威猛形象。 “赔什么？” 源信尹瞪大了眼珠子，怒吼道，“这些都是妖怪做的好事, 你凭什么让我赔？” “你……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这些究竟是妖怪还是神官造成的破坏，只要让这位巫女大人鉴定一下便知！” 安田明宏没有被源信尹气势吓倒，反而是用手机镜头对准了源信尹，似乎是想借助直播, 来为自己壮胆。 但是, 还没等安田明宏说出下一句话, 手机就被樱岛千花一把夺了过去。 这两个男人还真是喧宾夺主！ “吵死了, 你们不要干扰我直播驱魔！” 樱岛千花翻起白眼望着安田明宏和源信尹，对他俩的好感度, 也是一口气跌到了谷底。 无可厚非, 这片废墟的确是神力造成的。 但是。 樱岛千花还看出了一些端倪。 看出来了，安田明宏口中所谓的高档货，其实大多数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其价值根本不值一提。 特别是眼前这个小金人。 更是明目张胆的伪劣产品。 这个小金人名为《大卫》，是的，与意大利雕塑家米开朗基罗雕塑作品《大卫》同款。 它由纯金打造, 其重量约十公斤, 造价高达一亿日元，它是一位富豪赠送给樱岛集团的，目前存放在樱岛千花父亲的别墅里。 全球仅此一件。 所以，眼前这尊当然是假的了。 “你看看，小巫女的格局比你大多了！” 源信尹瞪了安田明宏一眼，用力甩开安田明宏的手，但并没有趁机逃跑。 天井下没有追出来。 因此，源信尹想观望一下。 看看千羽神社的巫女这位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要如何对付已经暴走的天井下。 只见，那个巫女身上开始闪烁着金光，就这样走进了天井下所在房间的, 浓郁的妖气袭来, 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被焚烧了一样，化成飞灰飘散。 神力外放。 这是最简单的释放神力的法术，同时，也是神力效率最低的法术，按照源信尹的预想，这个巫女会在一分钟内因神力耗尽而倒下。 源信尹有些惊讶。 这样下去，巫女还没有和天井下开始战斗，就要倒下了啊！ 难道是一种套路？ 比如……故意浪费自己的神力，从而让天井下觉得，这个巫女已经人畜无害？ 这并不现实！ 力量的差距，并不是偷袭就能逆转的！ 卧室内，樱岛千花挥手把眼前的妖力扇开，看见了倒挂在天花板上，仍披着火焰武装的天井下。 天井下的脸极为苍白，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双眼无神，眼眶流出浑浊的液体不说，它那张脸上，更是浮现了一张阴森森的狗头。 刚刚天井下之所以没有追出来，一来是因为它暂时拿源信尹没有办法，二来是因为它感知到有新的敌人进入了别墅。 巫女和神官都可以隐藏自己的神力，且能够向上神大人借用更多的力量，面对未知的对手，天井下不得不重新伺机而动。 在将摄像头对准天井下后。 樱岛千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直播间的弹幕就彻底炸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是假的吧？是那个雇主请的演员吧？” “弹幕护体, 弹幕护体……” “主播快跑啊！求求你了！” “有没有在东京的啊，快点报警啊！” “w！” 各式各样的弹幕飞速刷过，很快淹没了整个直播间, 完全把女主播的脸和天井下遮住。 由于先前手机全程被安田明宏执掌，所以樱岛千花并不知道, 直播间的弹幕数量是何时变得如此夸张的。 自己不应该是个小主播吗？ 樱岛千花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倒挂在天花板的天井下，这种披着火焰武装的妖怪还真的是没见过！ 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樱岛千花甚至有些后悔就这样闯进来了，万一碰上了很不得了的大妖怪，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樱岛千花拉开包包的拉链，打算取出御币，然后召唤绯色花月，把天井下给劈死。 ——并没摸到御币。 想起来了。 因为安田明宏一直在催促，所以樱岛千花洗好了澡，立刻就穿上红白裙子，只是带上了几张符咒和包包，用空间移动来到了别墅的周边。 然后就糊里糊涂地走进了这里。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霸屏，樱岛千花也还在发愣，原先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天井下却“扑通”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动都不动了。 074 你应该不是巫女吧？ ================================ 天井下迟迟没有爬起来。 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樱岛千花带着好奇心，上前查看情况——天井下的躯体已无任何妖力流动的迹象。 什么情况？ 难道它……死了？ 或者，是诈死？ 无论答案是什么，也顾不上直播间的弹幕在说什么，樱岛千花现在只想快速撤离卧室——这个天井下实在是太诡异了。 樱岛千花刚转身，就听到了火焰升腾的声音，以及皮毛和木板在火焰中被焚烧产生的爆裂声。 是天井下那身火焰盔甲。 或许是天井下已经不能继续维持其妖力，那些附着在皮毛表层的火焰盔甲也不再继续维持其形态，燃起熊熊大火反噬它的主人。 但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焰肆意燃烧造成的，现在卧室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已经感觉不到空气中的氧气了。 “啪！” 手机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发出异响，但樱岛千花根本无法顾及。 简直要窒息了。 为了避免生命危险，樱岛千花剧烈咳嗽，试着吸进更多氧气，然后把脚步往房门的方向挪动，后退，后退。 由于供氧不足而意识模糊的樱岛千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天井下，已经站了起来。 浑身焦黑，燃着熊熊大火，像是从火焰中走出的炭棍，唯有脸部那张狰狞的狗头异常清晰，它从手心中缓缓拔出那把火焰薙刀。 它拖着火焰薙刀，紧跟上来。 在樱岛千花前脚刚跨出房门进入走廊的时候, 尾随在后面的天井下突然加速，并一跃而起, 举着薙刀朝着瘦弱的巫女劈了过去。 走廊中, 源信尹团队还在。 源信尹的面容异常凝重, 刚才他虽然没有跟着樱岛千花进房间里，但他用“天眼术式”全程监视了天井下和樱岛千花。 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天井下用了何种法术。 以至于眼前小姑娘步伐不稳, 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仿佛随时都要跌倒在地。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小姑娘要被薙刀劈了！ 源信尹和他的团队手上指法翻飞, 纷纷召唤出火球、雪球、小太阳等，然而，这些法术并不能制止天井下挥刀。 已经来不及了。 但源信尹等人并不是很慌。 巫女是死不了的。 哪怕是被劈成两半，又或者是化成了灰，巫女还是能够被神力复活, 至于要多少神力来恢复——这并不是源信尹需要考虑的事。 他刚刚给香风杏乃打电话了。 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在忙。” 但是, 在听说是千羽神社的小巫女孤军深入天井下所在的房间后, 电话那头却改口了： “稍等, 我一分钟后到。”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了。 可时间却不等人。 天井下面露凶光，举着那把火焰薙刀, 朝着樱岛千花那美丽的颈脖劈砍过去！ 一瞬间, 真的是在一瞬间。 “嘿嘿嘿……” 樱岛千花咧嘴笑了。 她以眼睛难以捕捉的速度回身望去，眼中冒出的火焰甚至因为来不及跟上而被拖在脑后，在这一刻，时间仿佛是凝固。 天井下看到了。 看到了那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扭曲成红色爱心的瞳孔、拖在脑后呈现出渐变红色的双马尾和及腰长发。 就在这个时候！ 天井下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停止，身躯被束缚，灵魂被冻结, 动弹不得！ 它卑微, 它无端恐惧，它想要逃跑，它后悔出现在这里，但身体已然不听使唤！ 它抬起头，想重新直视那个巫女，但是，那个少女已经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那穿着黑裙，看起来足足有十层楼高的巨大少**影！ 此时的它。 却是十分的渺小！ 只见，巨大的少**笑着，抬起了脚。 然后一脚踹在了它的脸上！ ——只听“噗！”的声响, 就像是用棍棒打在西瓜上面, 它的脑袋被一脚踢爆，脑壳和脑浆混合着向一侧爆去，飞溅开来，呈两个扇形撒落了一地。 失去了脑袋的天井下，就像是破旧娃娃一般滚落到墙角里，它的躯体燃起火星，迅速炭化，化作飞灰飘散。 昭告着一场直播驱魔的结束。 樱岛千花看了看小白鞋上的异物，又看了看一地的污秽，以及那天井下化作的飞灰，却是无奈地皱了皱眉。 “……好脏。” 然后甩了甩鞋子上的异物，回到房间捡起手机，还好，屏幕没碎。 目睹了这一切的源信尹以及他的团队，却是变得不淡定了，明明是亲眼所见，为何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仿佛什么都没做，明明天井下马上就要劈中那个可怜的巫女，却……却突然倒在了墙角。 不，天井下是被巫女踢到墙角的！ 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个天井下，还是刚刚那个天井下吗？ 巫女甚至都没用任何法术！ 天井下就灰飞烟灭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源信尹很不甘心，硬着头皮迎上去，心里想着一定要问出个究竟，“巫女大人，你，你刚才有做了什么吗？” “嗯？” 樱岛千花关掉直播, 把手机收入包包，抬头望着源信尹的脸, 说道, “我就踢了它一脚，算吗？” 源信尹一时间哑口无言。 就这么简单？ 的确, 他看到的也是如此。 但大道至简, 有时候举动看上去很简单，其中却是蕴含了难以理解的奥妙。 是稻荷超级权现，在暗中助她？ 不，这不可能！ 如果是稻荷超级权现在暗中帮助，那么，神光只会更加的明显，要知道神光的亮度和强度是有直接关系的！ “一脚啊……” 源信尹满脸堆笑，不甘之色从脸上浮起，他微微弯腰鞠躬，“敢问阁下……敢问阁下是哪位大神？” “阁下……应该不是巫女吧？” 源信尹如此说道。 在这个鬼神共生的世界里，神有很多。 但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有自己的巫女，比如说初生的权现小神，就没有能力收取巫女。 想要收巫女，至少要达到大权现境界。 日本的神社很多，但不是所有神社的巫女都能使用神力的，这是因为——该神社的神明没有达到大权现的境界。 如果不能用神力的话，谁会做巫女？ 除非为了钱！ 所以就有很多神明为了撑排面，假装自己达到了大权现的境界，又或是懒得收巫女等一系列复杂的原因，他们—— 会自己穿上红白巫女服饰。 自己出演自己的巫女。 075 关于樱岛大小姐 ============================ “什么……？” 樱岛千花愕然无语，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而源信尹，也不打算问到底。 这个世界的神很多。 所以，对方究竟是神还是巫女。 又或者是什么怪物。 于源信尹而言，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这个少女很强。 这就足够了。 “阁下之大神通，非我等凡人能揣测，之前的失礼，是在下有眼无珠，还请阁下见谅。” 说完，源信尹再次鞠躬。 在他背后的巫女神官团队，见自己的宫司大人对樱岛千花鞠躬，也赶忙弯下了腰。 “请阁下见谅！”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算啦，我一点都不在意。” 樱岛千花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安田明宏，“话说，安田先生呢，我们也该找他结账了。” “安田先生在一楼等待他的律师，他说，他需要先和律师一起鉴定别墅的财物损失，然后才能为我们结账。” 源信尹恭敬地说道，然后率着一行人先下楼去，樱岛千花跟着他们一起下楼，而是开始围着那尊小金人绕圈。 “别看了, 再怎么看它也不会是真的。” 所以——这个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当然不是出自源信尹和安田明宏之口。 “……咦？”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樱岛千花观察小金人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转身看向, 此时，香风杏乃正站在楼梯口处。 “香风前辈, 你怎么来了？” “哦，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是这样吗？” 樱岛千花朝着香风杏乃露出一脸坏笑，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小金人, “真没想到，香风前辈还对雕塑有研究。” “只是略知一二。” 香风杏乃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一下樱岛千花，又扫视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别墅三楼，眼色一沉, 道, “所以, 你的身体没事吧？” “嗯嗯？” 在香风杏乃面前, 樱岛千花的身体以逆时针的方向转了三百六十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回去了。” “哎, 香风前辈你等等！” 听其言观其行, 香风杏乃转身要走，樱岛千花连忙出言制止并凑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我很忙的。” 香风杏乃不耐烦地牵动着嘴角，她转过身去望着樱岛千花的脸，只见，对方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背后—— “谢谢你的关心，香风前辈。” 并说出这句话。 “你不要误会, 我真是路过。” 香风杏乃说着转过身去, 与带着律师走上三楼的安田明宏擦肩而过，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来，拍一下这边的。” 安田明宏指着那边的墙壁说道，西装革履的律师得令，兴冲冲地举着数码相机过去拍照。 面对如同战后废墟的三楼，源信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伤，反倒是多了几分欣喜，看来他对源信尹等人造成的破坏甚是满意。 “唉，你说，这些日轮神社的人做事咋就那么粗鲁呢？虽说这些宝贝不怎么值钱，但也够日轮神社的家伙喝一壶了。” 安田明宏点了一根烟, 看他说话时的面向, 似乎是想要和樱岛千花展开话题，而不是他的律师。 “是的，安田先生，你的这些宝贝的确是不值几个钱，但也不足以让日轮神社喝一壶。” 樱岛千花冷笑了一下，这个动作和语气，都被安田明宏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他干脆走到小金人旁边，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十分骄傲的语气，为少女介绍这尊小金人的来历。 “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安田先生。” “嗯，这尊小金人名叫大卫，是意大利雕塑家……咦，那人叫什么来着……？” “米开朗基罗。” “对对对，就是米开朗基罗。” 安田明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朝樱岛千花竖起了大拇指，在他瞪大眼睛的时候，他的小胡子也随之左右摆动。 “这是日本最大的财阀，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樱岛集团的老总，樱岛先生，赠送给在下的。” 安田明宏心潮澎湃地说道，“巫女大人，你知道它的价值是多少吗？你可能想象不到——” “一亿日元。” 樱岛千花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神态自若的表现，令安田明宏又被震惊了一次。 “喔！不愧是巫女大人！” 安田明宏用力点了点头，他望着樱岛千花的脸而流露出来的, 并不是仰慕。 该怎么形容呢？ 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他的女儿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受到了老师的嘉奖……而作为“父亲”的安田明宏，则是露出这样的欣慰笑容。 “据说全球仅此一件, 是孤品。” 安田明宏言语里充满了自豪, 似乎，摆在这里的这尊小金人是货真价实的。 “不对吧，安田先生。” 樱岛千花打断了安田明宏的思维，“你说这尊小金人是樱岛先生送给你的，那你和樱岛先生的关系，想必也很好喔？” “那必须的，我和樱岛先生啊……说来话长，那都是忘年之交了。” 安田明宏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樱岛先生还没有起家的时候，我就和他认识了，如果没有我，他能有今天？” “哇，那可真是厉害呀！” 樱岛千花也睁大了眼睛，假装自己被震惊到了，然后又说，“樱岛先生这么有钱，那他的房子肯定很大吧？像小金人这样的孤品，应该也有很多？” “那是肯定的。” 安田明宏仰望着天花板说道，“巫女大人，你或许不知道，樱岛先生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说起来，她和你差不多大呢！” “嘿嘿，千金大小姐啊……” 樱岛千花说着，也抬头望向天花板，假装自己陷入了对千金大小姐的美好幻想中。 “嗯，我和樱岛大小姐蛮熟的，如果是巫女大人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哦，有兴趣认识吗？” 安田明宏歪着头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嘿嘿，有呀有呀，我当然有兴趣呀！千金大小姐什么的最喜欢了。” 樱岛千花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安田明宏说出了令人震惊，但他却很引以为傲的话。 “你瞧瞧你，简直就像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孩似的，你啊……哎，你应该知道，樱岛大小姐她生来就和你是不一样的。” 076 真是大胆的发言呢！ ================================ “安田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你请说。” “您认为您和樱岛大小姐的差距如何？” “我和她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 明明是贬低自尊的言论，安田明宏却说得自豪不已，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樱岛大小姐的仰慕。 “樱岛大小姐出身名门，四岁便开始学钢琴，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最上等的教育，如今更是在大小姐名校雾丘中学就读……就是你神社隔壁那所中学，你应该很憧憬很向往吧？” “也没有那么向往啦！” “我懂的，女孩子嘛！” 安田明宏吐了一个烟圈，饶有兴致地望着樱岛千花那张白净稚嫩的脸蛋，说道，“不过叔叔我啊，倒是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啦！” “嗯？安田先生你要如何帮我实现？” 樱岛千花对他的回答有种莫名的期待，但安田明宏大概率，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 “嘿，看你长得还挺漂亮的份上——这样吧，你做我的干女儿，我可以供你去雾丘中学上学，不……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带你移居枫叶国。” “……哎呀哎呀，真是大胆的发言呢。” 笑着这么说的樱岛千花，看向在那边拍照取证的律师，然而安田明宏对此似乎是毫不介意。 “对了，小妹妹, 叔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还有, 你又是在哪里上学呢？” 在这个世界里, 有一不成文的规矩。 因为巫女被认为是神明的眷属, 所以，如果两人并不是特别的关系的话, 一般的男人都会尽量避免询问巫女名讳的。 安田明宏只知道樱岛千花来自千羽神社，至于姓甚名谁，他并不知道。 他也一直称呼樱岛千花为“巫女大人”。 “安田叔叔, 这是我的学生证。” 樱岛千花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一张学生证，把学生证递了过去，安田明宏伸出手，若有所思地接过学生证。 “你还随身带着学生证吗？” “没办法，这是学校强制要求的, 要求我们这些学生必须随身携带学生证, 哪怕是校外。” “还有这种奇怪的要求？” 安田明宏注视着学生证数秒。 他交互看了看樱岛千花和学生证好几次, 然后皱起眉头。 “你叫樱岛千花？” “是的, 安田叔叔。” “你和樱岛大小姐一个姓氏啊。” 安田明宏取出手机，然后交互看着手机的屏幕、樱岛千花以及学生证, 似乎在确认什么。 “对的哦。” 樱岛千花双手放在背后, 微微弯腰抬头，近距离观察安田明宏的表情变化——他先是满脸笑容，再到微笑，但是这些微笑正在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嗯，千花酱……很好听的名字, 嗯？没想到你还和樱岛大小姐同名啊, 也太巧了吧？” 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带着丝毫的微笑。 “对的，真巧呢。” 在樱岛千花说出这句话后，安田明宏用手扶起了额头，接着“砰”的一声，把身体靠到墙上。 “安田叔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到了这种谎话被捅破的尴尬局面，樱岛千花依然还在关心安田明宏的身体情况，这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但樱岛千花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千花酱……不，樱岛大小姐, 你……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的心脏不好。” 安田明宏霎时脸色苍白，他靠着墙坐了下来，同时用力捂住胸口，似乎是在证明他的心脏的确不好。 学生证掉在一边，被樱岛千花捡起。 “安田先生，你怎么了？” 在那边拍照的律师也注意到了安田明宏的情况，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小跑过来。 律师从安田明宏的口袋取出了一些药物，在吃下几颗药丸后，安田明宏仍然紧闭着双眼，额头流出大量汗珠，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律师打起了电话，似乎是要通知急救人员。 在安田明宏脸色有所好转后，樱岛千花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浪费在这个大叔身上，而是扭头看向小金人，若有所思。 一开始，樱岛千花是不想戳破安田明宏的谎言和幻想的，但无奈的是，这人竟然说出让樱岛千花做他的干女儿这种无理要求。 作为穿越者，怎能认这种人作父？ 关于安田明宏因为装过头而被打脸导致心脏病突然发作这件事——倒是很令人意外，樱岛千花在之前并不知晓此人有心脏病。 生命是非常脆弱的。 像安田明宏这样的凡人，一旦受伤，哪怕是后来能够痊愈，也难免会因此留下伤疤或落下病根。 巫女不同。 巫女不怕死。 哪怕是心脏不好，也能通过神力扭转这个糟糕的情况，然后继续生龙活虎地生活。 看来日后面对普通人，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都要更加的谨言慎行，樱岛千花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杀人犯。 樱岛千花在小金人前缓缓闭上眼。 空间移动。 樱岛千花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除了似的, 消失在三楼客厅内, 然后出现在这栋别墅三楼的屋顶上, 站稳脚跟，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夜色很美, 但是，这个世界还有比月色更美的东西——最美的不是月色，而是你的那张脸蛋。” ……从背后传来了关西腔口音。 回头一看，是个比声音更诡异的怪人，身高不超过一米四五，戴着兔耳朵头饰，穿着粉色睡衣，正捧着手机在房顶打游戏。 此女正是日枝结月。 “月月，为何是你？” “因为你姐姐今天晚上有事要忙，所以，就拜托我临时帮忙照顾你咯。” “咦？咦？！我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被人照顾呀？” 樱岛千花完全是一头雾水。 日枝结月却依然是在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姐姐怕你打不过天井下，所以就让我来了。” “……那还真是谢谢了。” 樱岛千花牵动嘴角笑着说，“话说，月月你是啥时候学的关西腔？说的还挺好听的。” “我是神呀，我不用学的呀，只要你喜欢，无论是什么声音我都可以发出来，萝莉音、御姐音，甚至是大叔音……” “……大叔音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077 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 樱岛千花走到日枝结月旁边坐下，往日枝结月的手机瞄了一眼，“不过话说回来，刚才真的很危险耶！” “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你姐姐的担心是多余的，事实也是如此。” “……这就是月月不出手的理由吗？” 樱岛千花感到很生气。 直到现在，樱岛千花还是对贸然与天井下交手这件事感到有些后怕，但是由于日枝结月的隔岸观火，这些心悸转化为对她的不满。 “别生气嘛，我请你吃巧克力。” 日枝结月说着，用拇指，把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巧克力叮地一声弹向天空。 巧克力一边旋转，一边就像是被减速了似的在空中缓慢降落，被一把抓在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巧克力拿在手中，尚能感受到一些余温。 “谢了！” 樱岛千花拆开巧克力包装，轻轻咬下一小块巧克力，然后含在嘴里，感受巧克力带来的丝滑体验。 低头玩游戏的日枝结月，这时开口了： “是不是很香？” “嗯，很香！这种牌子我也吃过，只是……这一粒，为什么感觉特别香？” 今晚的夜色不算明亮，但樱岛千花依然能借助微弱的月色, 看到了黑红相间的巧克力包装。 这是近卫绫经常送的那一款，所以哪怕是握在手中, 樱岛千花都能感受到那巧克力带来的熟悉的手感。 “不是哦, 也许和你经常吃的那款不同喔, 这款是奶香的巧克力。” 在日枝结月的提醒下，樱岛千花还真的就点亮手表, 借助屏幕的灯光，想要找包装的不同。 但是…… “骗人，这根本就是完全一样的好吧！” 樱岛千花愤愤地谴责日枝结月, 然而，上一刻明明在认真玩游戏的日枝结月，下一刻，却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结合日枝结月如今的狡猾笑容，以及她在女仆咖啡馆的一系列恶作剧, 樱岛千花忽然就顿悟了！ 不妙。 很不妙。 似乎又上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枝结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终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大, 甚至令人担心会不会被三楼的人听到。 “……真的有那么可笑吗？” 鼓着脸颊极不高兴的樱岛千花说道。 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日枝结月还有爱捉弄人的前科，具体表现方式为——不愿意一个人“吃亏”, 并且要求樱岛千花也吃回这个亏。 所以, 樱岛千花打算开溜了。 就在这时—— “等一下。” “哎呀，我还没动你就知道我要走啊？” “安静地听月月说，月月现在要回去了。” 日枝结月收回手机，望向樱岛千花的脸，说道，“但是今天晚上, 月月想回你的家。” “咦……？为什么？你不是有家吗？” 樱岛千花提出理所当然的论点, “而且，我家的床可挤不下三个人！” “不对，是两个人哦！” 日枝结月更正了樱岛千花的论点。 “啊？为什么？” 樱岛千花一脸狐疑地看向日枝结月，很想要得到对方的进一步确认，对方如此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你姐姐今晚有事呀，她不回家睡觉，所以，今晚还是由我来照顾你咯！” “……这样吗？” 樱岛千花皱起了眉头，但是，一晃神，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改变, 是到处洋溢着暖色灯光的院子。 是空间转移。 日枝结月在不触碰, 且在樱岛千花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动了空间转移，直接和樱岛千花一起转移到了另一处别墅。 这处别墅很是熟悉。 “真不愧是稻荷超级权现，就连住的别墅都这么气派，那我就打扰了！” 也不等樱岛千花这位主人回过神来，日枝结月便取出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或许是日枝结月对动物不感兴趣吧，她对在客厅内趴着睡懒觉的猫，连看都不看一眼。 樱岛千花走上楼梯，回头望着还在惊叹别墅各种陈设的日枝结月，说道： “月月，你自己选个房间睡觉吧，一楼二楼三楼都有房间，而且都很大。” “不是和你睡在一起吗？”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睡觉啦。” “唔……说是陌生人也太过分了吧？而且我们都是女孩子耶，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见外了？” 日枝结月似乎变得有点沮丧，这样的表情令樱岛千花有些尴尬，搞得好像自己抢了小女孩的棒棒糖似的。 “……怎么都好吧，先说明哦，我睡相比较差，可能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哈哈哈，没有关系啦，假如你睡相真的是差得很离谱，那我可以帮帮你喔，比如说，用神力把你捆起来，然后——” “请千万不要这样做！” ——在日枝结月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被樱岛千花打断了。 “……千花, 我还什么都没说耶。” “反正你的肚子里只有坏心思。” 樱岛千花朝日枝结月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爬上二楼，日枝结月也跟着爬上了二楼。 “好气派，真的好气派, 比待在神社里好多了，我决定了, 等我回神社，一定要让贤人给我建一栋别墅！” 日枝结月几乎是一路摸着墙上的瓷砖上楼的，在以暖色灯光为主色调的别墅内，这些金色的瓷砖更显气派。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了，呃……好吧，今天晚上你把这个房间当成是你的就行了。” “放心好啦，我绝对是不会客气的！” 日枝结月仰起头，拍了拍胸口说道。 樱岛千花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停下，看了看日枝结月的睡衣，然后怯怯地开口： “呃……你应该洗了澡吧？” “洗了啦，但是我有了新主意，我决定再洗一次，嗯，我的衣服尺寸比较小，应该穿不了稻津小姐的衣服的。”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啊——我就穿千花的衣服吧，哎呀，那边的衣柜里的睡衣都好可爱呢，居然还有我最喜欢的草莓……哎呀，不行，我都好喜欢！” 明明衣柜的柜门是关上了的，日枝结月却像是能透视似的，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朝衣柜小跑过去。 078 以缘结神之名 ========================== “什么嘛，别墅如此气派，浴室却这么小，而且这个小小的浴缸，完全是坐不下两个人呀！” 在别墅一楼的浴室内，日枝结月说话了。 弯下腰拍了拍浴缸边缘的日枝结月，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为兔子所化之神，所以哪怕是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 也没有脱掉那个看起来很蠢的兔耳发饰。 不介意和女生相处的樱岛千花，现在唯独不喜欢和日枝结月这种怪人共处一室。 近卫绫虽然也算得上是个怪人，但至少要正经很多，至少不会像这只兔子那样喜欢捉弄人。 此时此刻，樱岛千花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这个一丝不挂的少女, 因为哪怕是被多看一眼, 日枝结月都有可能会觉得自己亏了。 然后要求樱岛千花也给她看。 明明心里很清楚日枝结月的意图, 自己潜意识里也能接受这样的戏水操作, 但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樱岛千花却有些不乐意了。 日枝结月踮起脚尖，两只脚先后踩进浴缸。 慢慢放平了身子，日枝结月脑袋往后仰，在浴缸内坐下来，微微垂下眼帘，脸蛋儿露出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那我先出去了。” 樱岛千花转身背对着日枝结月，所以，在浴缸泡澡的日枝结月开口了： “不一起洗吗？” “这种浴缸根本没办法一起洗吧！”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喔！” 日枝结月望着浴室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在趁她反应过来之前，樱岛千花离开浴室并关上了门。 “诶，千花，我是想让你帮我搓澡啦！这个是不需要的浴缸的！” 背后果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然而，樱岛千花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这只兔子的心眼坏着呢！ 在洗好澡后，日枝结月没有做出各种令人意外的举动, 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打着手机游戏。 以日枝结月打游戏时的激动情绪来看, 用“静静”这样字眼或许是有些不恰当，但至少没有影响樱岛千花的睡眠。 一夜无话。 天边的太阳正常升起。 樱岛千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看向枕头一旁，没有看到日枝结月。 但是，却听到打游戏的声音。 “月月，你这么早醒了吗？” 樱岛千花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向趴在地板上，用枕头垫着胸口，正在认真打着手机游戏的日枝结月。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睡觉了。” “？” “没关系啦，我是神，所以不睡觉也没有关系的啦，你看我，是不是很精神？” 日枝结月说着转过身来，然而，她的气色并不是所说的那样“很精神”，看起来很是憔悴，有着深深地黑眼圈，像是抹了墨。 看到日枝结月这种精神状态，樱岛千花忽然想起了自己被灾祸之神的眷属追杀这件事——这件事也告诉了稻津里美，只是，稻津里美似乎并不是那么上心。 稻津里美不上心，樱岛千花本身又是个很容易忘却烦恼的人，所以，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但是，这件事远远有结束。 灾祸之神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以他的名字命名来看的话，他应该是个会给人类带去灾祸的邪神，这样的存在对于人类文明而言无疑是个无形的威胁。 突然变得很奇怪的清野彩，在地铁遭遇的那群痴汉大叔，以及看起来似乎很强大的山部巫女——这些记忆在樱岛千花心里重新燃起了。 樱岛千花决定也把这件事告诉日枝结月。 对方也是值得信任的。 这种信任是裙带的——对方是稻津里美为数不多的好姐妹，而樱岛千花，自然是义无反顾地相信自己的姐姐。 樱岛千花把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 “你说的情况我已有所了解，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能确定你遇到的那个巫女是蛇变的吗？这个信息很关键。” 一直都只会嬉皮笑脸的日枝结月，在这一刻严肃起来，这种成熟稳重的模样，和她这张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脸蛋是极其不相称。 “呃……你这样说，我反而是不确定了。” 因为看到了日枝结月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所以樱岛千花更加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只能说出不确定的话以免误导了日枝结月。 “不确定也没有关系的，千花，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这个帮手非你莫属。” “可以的。” “手伸出来。” “……好。” 樱岛千花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被日枝结月轻轻地接过，然后，大兔超级权现弯腰低头，在千金大小姐手腕上的动脉轻轻地，吻了一口。 啪的一声，如同被电流击中的声音。 一瞬间，真的是一瞬间。 樱岛千花那清澈明亮的瞳孔中闪过成千上万张画面，画面有战火连天，也有温馨的日常——这样大量的记忆涌入樱岛千花的脑海中。 “……这是？” 只见，在樱岛千花手腕上浮现的，是一根环绕在手腕的红绳，和普通的红绳有所区别，这更像是一种电影特效。 “我乃大兔超级权现，以缘结神之名，在此和人之子樱岛千花正式结缘。” 日枝结月松开樱岛千花的手，后退一步，脸上流出温柔而又让人放心的笑容。 “此后，你便是我的眷属，你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同时，你也可以代行大兔超级权现的恩威，对僭越之物降下神罚。” 在日枝结月说到“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时，樱岛千花心里一惊，脸色一沉。 “……你这兔子又算计我？” 樱岛千花话里还带了失望。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结果…… 却莫名其妙当了日枝结月的眷属？！ 还要绝对服从命令？ 这绝对不行！ 唯独兔子的命令绝对不行！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你已经有了一个上神大人，再多一个也不会怎么啦！” 日枝结月露出一脸的坏笑，但是樱岛千花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力跺了跺脚，说道： “这不是有几个上神大人的问题啦！我不想当你的什么眷属啦，快点给我解除！” 079 你是认真的吗？ ============================ “喔，这是不可以解除的哦，有谁会傻到释放一个已经收入麾下的女仆呢？不过，你要是心甘情愿，把你接下来的七天时间支配权交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啦！” 日枝结月笑得一脸的轻松，相对的，樱岛千花的表情相当严肃, 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失望。 这个兔耳萝莉是一肚子坏水。 不过，对方好歹是个超级权现，应该不会随意和别人缔结契约，收已经有上神大人的巫女为眷属的吧？ 一定有她的理由的吧？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樱岛千花“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 “算了，上学去了！” “对哦，该去上学了。” 日枝结月超没诚意地附和, 然后一挥手, 手上便出现了一套校服和红色小书包，甚至，书包上还有一顶黄色的安全帽。 “……你还是个小学生？” 樱岛千花惊讶地望着那顶安全帽，这种安全帽并不是工地工人用的，而是日本小学的标配。 而那套校服，更是区立系守小学的校服。 “对啊，我只是个小学生，大姐姐，我要换衣服了哦，你可不要偷看哦！” “谁会对你这种小屁孩感兴趣啊！” “嗯嗯？言外之意，你是喜欢大姐姐？哎呀失策了，看来我应该变成一个大姐姐的！” 日枝结月在樱岛千花面前完成了更衣。 “这么说来，你们神还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象吗？难怪你经常把大叔这个词挂在嘴边，你该不会……” 樱岛千花指着日枝结月的脸说道。 “我那是逗你玩的啦, 千花, 请停止你的想象哦，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哦！” 日枝结月背上红色的小书包, 戴上小黄帽，双手拉住了书包的带子，然后狐疑地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千花，你为何还不更衣？” “……我还没洗脸刷牙呢！” “？” “我现在去。” 话才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身，樱岛千花的手腕，就被日枝结月一把抓住了。 “你给我快一点啦！” 话音刚落，樱岛千花就被日枝结月用法术转移到了洗手间，牙刷、毛巾、梳子等也被一并传送到樱岛千花的面前。 樱岛千花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但是日枝结月明显有些不开心的模样，还是促使樱岛千花快速完成了日常洗漱。 然后，打开衣柜，取出雾丘中学制服。 更衣也是在洗手间里完成的。 完成更衣后，樱岛千花推开洗手间，却在门口看见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而忍不住偷笑的日枝结月。 “你在笑什么？” “千花，你该不会以为，你在洗手间里更换衣服，我就看不见了吧？” “……你看见了什么？” “我能看破身边十米的一切，无论是衣服还是人皮的伪装，只要靠近我，我就能看破这一切的内在，你别这样看我，超级权现都能做到的。” “？” 樱岛千花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你姐姐没告诉你吗？” 日枝结月也跟着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会心一笑，“不过你不用怕，成为我的眷属后，就连你姐姐也看不穿你啦。” “这么说，月月比我姐姐还要强大？” 樱岛千花满脸怀疑，不过又想，自己的姐姐好像不做稻荷神好多年了来着……这么看好像又合理起来了。 “是的啦，要知道，我可是全日本仅有的七位超级权现中，排行第三呢！你姐姐现在已经打不过我啦！” 戴着兔耳发饰的萝莉得意地回答道，但樱岛千花的反应却很冷淡，是的，比起老三，大部分人更想知道老大是谁。 “所以说，你是老三，而我姐姐原来的实力排行老二，那么，第一名是谁呢？” 樱岛千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唔……真要说排行第一的话，应该是原野超级权现吧……我是说，如果这个家伙的实力没有退步的话，如果退步了，那我稳居第一了。” 日枝结月眉头紧皱，说道。 “这么看的话，月月也很厉害嘛！” 樱岛千花眉开眼笑，说道。 然后抓起了一边干瘪的书包，看了看手表，道，“还有，月月你不是要着急去上学吗？刚才看你还挺着急的……” “啊，对哦，那我们出发吧！” 日枝结月施展了“空间转移”。 只是感觉眼前一花，樱岛千花所处的空间随即发生了变化，这里没有兔耳萝莉，没有课桌，也没有早餐。 头顶只有一棵盛开的樱花树。 樱岛千花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那里是雾丘中学的初中部，已经可以听到教学楼传来的欢声笑语了。 “这……我都还没吃早餐呢！” 樱岛千花摸了摸瘪瘪的肚皮，但是又懒得走出校门去买早餐，只好打电话给近卫绫了。 之所以打电话给近卫绫而不是佐藤阳葵，是因为近卫绫这个女孩很有时间观念——每天都掐着上课铃响起的时间进入教室。 而佐藤阳葵完全不同，她到达教室的时间可谓是每天都不一样，到达教室的时间从提前十分钟到提前三十分钟不等。 “好喔，樱岛同学你想吃什么呀？” 电话那头传来了欢快的声音，樱岛千花已经可以想象到近卫绫现在是一副何样的表情。 “我说……近卫同学，你这话是认真的吗？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了？” 樱岛千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啊，近卫同学并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呢！” “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呜，你要相信我啊，啊……好的，我知道了嘛，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嘛！呜呜，樱岛同学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电话那头着急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而樱岛千花却依然是一脸的轻松，嘴巴贴近话筒，以温柔细腻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近卫同学。” “啊，举手之劳啦，而且樱岛同学你不用跟我客气这么客气的，太见外了！” “嗯，那我就在教室里等你来了。” “好的，我马上到！” “嗯，那就先这样。” “好的！” 樱岛千花挂掉了电话，然后昂首挺胸，朝着沉寂了一个晚上，重新热闹起来的教学楼，大步迈去。 080 小纸团 ==================== 日本的早餐文化很是奇葩。 在日本，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也是极为丰盛的一餐，作为人妻和母亲，通常会早起，然后花三十分钟为丈夫和孩子准备早餐。 有时候吃鱼，米饭和味增汤，有时候也会吃鸡蛋、火腿和蔬菜，水果是早餐中必不可少的。 正因如此, 日本的街头是很少早餐店的，这和供需关系是离不开的。 但樱岛千花实在是无法习惯这样的早餐，所以也没有为难近卫绫，只是暗示着让对方随便带点西式早餐，就可以了。 比起吃丰盛的一餐，樱岛千花更喜欢吃吐司和牛奶，吃这些的优点是方便和快捷。 回到教室后坐下。 樱岛千花看向四周，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十分左右，相对来说，还算早。 近卫绫和佐藤阳葵都还没有到来。 樱岛千花抬起手腕，不是看手表，而是看着被日枝结月系在手腕上的红绳。 回想起结缘时发生的事情，樱岛千花深呼吸，缓缓闭上眼睛，重新回忆那些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 樱岛千花顿悟了。 这些记忆大多数都是在演示各种法术的释放和要诀，而且从这些记忆的视角来看，演示者应该是日枝结月。 简单地说，在日枝结月演示了一遍之后，樱岛千花不需要去学习，就能熟练运用各种缘结神体系的法术。 好酷哦！ 姐姐为何没让自己看这些？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作为神明, 日枝结月无需符咒和法器就能驱动各类法术，这……作为巫女的樱岛千花, 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但是，如果樱岛千花是做不到的，那日枝结月为何要花费一番心思来演示这些？ “……月月？” 如银铃般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月月你为何要变成千花的模样？然后还坐在这……” 樱岛千花抬头望去。 是佐藤阳葵。 “不对，你是千花，但是……为什么千花的身上会有月月的力量呢？” 佐藤阳葵把书包放下，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转过身来，双手托着下巴，就这样盯着樱岛千花的脸。 “千花，这是怎么回事呀？” “事情是这样的……” 樱岛千花把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 包括了昨晚和今天早上与日枝结月的所有互动，以及之前在地铁遭遇了痴汉，然后又遇到了山部巫女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佐藤阳葵全程静静地倾听，一言不发，眼神全无笑意，就像是心情不好的猫一般嘟着嘴巴。 佐藤阳葵的眼神有些迷离。 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阳葵？” “啊, 没有, 我没事。” 樱岛千花的一句话, 让佐藤阳葵突然回过神来, 也就在这时，一瓶牛奶和一包吐司被摆在了两人之间的桌上。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抬头望去。 近卫绫正双手叉腰，眼睛就像星光般烂漫，脸蛋犹如正在反射太阳光那样，元气满满。 “樱岛同学，这是你喜欢的提子吐司，这是你喜欢的纯牛奶，对了，牛奶要趁热喝哦！” “谢谢你，近卫同学。” “嘿嘿，樱岛同学不用和我客气的啦！” 近卫绫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彩虹。 “钱的话，晚些给你可好？我今天出门好像没带钱……” 樱岛千花伸手进书包摸了摸，确认了自己的不仅没有携带现金而且连钥匙也没有带这件事。 在平时，稻津里美除了做早餐和晚饭，还会在每天晚上帮大小姐整理书包，以确认大小姐明天上学所需要携带的物品。 所以…… 樱岛千花今天不仅没有带现金，也没有带钥匙，就这样被日枝结月传送到校园了。 “小问题，樱岛同学什么时候带钱了再还就是啦，嗯，不还也没有关系的。” “不行，肯定是要还的。” 樱岛千花意志坚定地说道，打开牛奶瓶的盖子，把吸管放进瓶内，然后咬住了吸管。 “哇，近卫同学，你对千花是真的好呀，我也想有人对我这么好。” 沉默多时的佐藤阳葵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嘿嘿，也没有，只是举手之劳啦！” 近卫绫一笑而过，上课铃在此时响起，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位早已站在门外，一袭黑色西装的女教师。 近卫绫“啊？”的一声，如同惊弓之鸟似的转过身，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佐藤阳葵连忙转过身。 其他女生也一样。 教室很快安静下来。 瞄了一眼绷着脸的女教师，樱岛千花松开了咬着的吸管，把牛奶和面包收回抽屉，取出英语教材，摆在桌上。 一天的课程开始了。 但是佐藤阳葵却无心上课。 取来笔记本，打开。 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我可以信任你吗？ 撕下纸张，揉成一团，一边注意着英语老师的举动，一边悄悄地把纸团塞给后桌。 樱岛千花见状，接过纸团，拆开。 只是看了一眼纸团的内容，樱岛千花便拿起自动铅笔，在纸上写下：当然，亲爱的朋友，你可以永远选择信任我。 再次把纸团揉成团，确认英语老师没往这边看来的时候，樱岛千花用手指戳了戳佐藤阳葵的后背，把纸团传回给对方。 对方传回纸团：我可能遭遇了背叛。 “嗯？” 樱岛千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竟然这么狗血？ 究竟是某个网恋男友出轨了小三，还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但佐藤阳葵不像是会网恋的人。 所以，大概是后者了。 樱岛千花再次提笔，在纸团上写下：凡事都有两面性，你是遭遇了背叛，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看清别人的机会呢？ 数分钟后，对方传来了一个新的纸团：你说的没错，但这次背叛，让我不知道现在还可以相信谁。 在樱岛千花提起笔准备写字的时候，课桌一旁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玫瑰味的清香，这股香气令樱岛千花背脊一阵恶寒。 完全不敢动。 身为成熟女性的英语老师一言不发，只是在樱岛千花的课桌一旁站着讲课，什么都不会做。 不过在下课时，这位英语老师一定会把不认真听课的学生“请”去办公室，然后变成一位愤怒的魔女。 081 事情不简单！ ========================== “好累……要不要批评得这么狠……” 遭遇了魔女训话的樱岛千花非常疲惫，于是她决定在下一节课上课之前，先去洗手间洗一把脸以恢复精神。 “而且……为什么只批评我却不批评阳葵？这老师也太偏心了……” 路过教室的时候，樱岛千花瞄了一眼里面，没有看到佐藤阳葵，只好自己去洗手间了。 洗手间也没看见佐藤阳葵。 倒是在这里遇到了近卫绫。 “樱岛同学……？那个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啊，我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寂寞的老女人……我就瑟瑟发抖！” “还行啦……比起这个，你有没有看到佐藤同学？” 若是放在平时, 樱岛千花并不会关心佐藤阳葵下课后会去哪里，但是今天，佐藤阳葵看来似乎很不开心。 作为朋友，这种程度的关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佐藤同学？有哦，我是跟在佐藤同学背后进入洗手间的，但是进来以后却没看见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这样吗？我知道了。” 樱岛千花开始思考。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如果佐藤阳葵进了洗手间但是消失了，多半是在这里用了空间移动离开校园。 作为系守大社的巫女，除了学业还要忙着处理神社的各种事务，偷偷离开学校也是无可厚非的。 “嗯嗯，我知道了。” 樱岛千花一只脚踏上了隔间的台阶，然后看了近卫绫一眼，对方点了点头，说道： “樱岛同学，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 樱岛千花关上隔间的门，点开手表屏幕——并没有看到佐藤阳葵的留言。 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鉴于佐藤阳葵平时的性格，樱岛千花决定暂不过问这件事，反正, 在上课之前一定是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 在上课铃响起之前, 佐藤阳葵回来了，只是看上去脸色有些疲惫。 “阳葵，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啦，我只是趁着课间的时间去消灭了几个妖怪，嗯……神力用的比较多……有点累了……” 佐藤阳葵如此说道，然后拉开椅子，背对着樱岛千花坐了下来。 “几个妖怪……” 樱岛千花眨了眨眼，然后趴到桌子上，望着佐藤阳葵的背影，说道： “说起来，我最近也接到了不少委托，不过都是一些很弱的妖怪，就像是苍蝇那样一拍就死，但实在是有点多了……” “那是因为有人在养这些妖怪咯。” 佐藤阳葵说得轻描淡写，但樱岛千花惊讶得哑口无言。 养妖怪。 用说的容易，但代表的是那个人，必然是一位阴阳师，又或者是一位邪神及其眷属, 比如说灾祸之神及其眷属。 阴阳师。 或许这种人的可怕一般人想象不到，但如今的阴阳师，是至少能够匹敌一位大权现境界的神明的存在。 香风杏乃就是这样的人。 阴阳师能够与鬼神并肩作战，他们可以像神明对巫女下令那样，对着自己契约的鬼和妖下令，这些妖怪会义无反顾地去执行其主人的命令。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阴阳师所契约的妖怪不会随意出现在世人眼前，这些妖怪平时以小纸人的形象存在，在得到召唤的时候才会现出其真身。 最后，阴阳师听命并受限于官方所设的研究所，他们不太可能会让妖怪满地跑。 所以，答案只有可能是—— “……是那个所谓的灾祸之神吗？” 樱岛千花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灾祸之神？” 佐藤阳葵皱了皱眉，说道，“我想他现在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自己搞乱，而且，他的信徒可多着呢！” 上课铃响起了。 但是授课老师还没有到来。 樱岛千花一边取出课本，一边继续问道： “他的信徒……很多吗？” “多如牛毛……要不然，我为什么说遭到了背叛？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在我們神社内部，就有这样的叛徒！” 或许是因为上课铃响了，佐藤阳葵的声音很小，但可以听得出她很是生气。 “哇……这可不得了啊……” 樱岛千花的喉头发出惊讶的声音。 竟然还有人敢背叛自己的上神大人？ 这…… 这可是真的会受到天打雷劈的啊！ 神罚对麾下眷属有着绝对的命中率。 所以，一旦被降下神罚。 无论是神官，还是巫女。 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闪避。 哪怕是躲在高墙里，也不可能抵挡！ 想要闪避神罚，只有一种方法。 那便是放弃原上神大人的神力，转投其他神明，并得到其他神明的庇护！ 但是这谈何容易？ 又有哪位神明，敢收这样的叛徒？ 而且，这些神官巫女背叛的，竟然还是超级权现中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兔超级权现！ 有哪位神明敢得罪大兔超级权现？ 又有哪位神明打得过大兔超级权现？ 恐怕，除了原野超级权现外—— 在这片号称拥有八百万神灵的土地上，应该还没有第二位神明，是敢和大兔超级权现翻脸的。 不对，差点忘了那个所谓的灾祸之神。 这个邪神应该是敢的！ 结合今天早上的遭遇。 樱岛千花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话说，这位邪神的实力，能打得过超级权现吗？如果能打得过其中一个，也…… 不太可能打得过七个吧？ 新的一堂课开始了。 但是，樱岛千花却不敢佐藤阳葵继续传纸团了，好在的是，对方也没有传纸团过来。 时间飞快流逝。 转眼间，到了一天最后一节课。 下课铃响起了，但是樱岛千花没有离开座位去参加社团，以至于，近卫绫都主送凑上来了。 “樱岛同学，你什么时候去社团呀？”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再去，近卫同学你先去吧。” “啊，好吧！” 近卫绫撇了撇嘴，在离开教室之间，又叮嘱了一句，“我在社团活动室等你来。” 樱岛千花点头应是。 看着近卫绫离开，佐藤阳葵才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的脸，开口问道： “千花，你在等我？” 082 七五三绳 ====================== “是啦，一起上厕所吧？”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是很要好的朋友。 两人在日常放学后，一般会手牵着手上洗手间，之后是各奔东西，参加各自的社团。 今天原本也该如此。 一起上洗手间——这样的时间虽然短暂，但这却是一个打开对方话匣子，并了解对方心事的好时机。 佐藤阳葵今日实在是过于反常，先是说遭遇了背叛, 然后又趁着课间一口气去做了好几个委托，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樱岛千花想要了解这个好友。 对方也很有默契，在两人牵着手前往洗手间的时候，佐藤阳葵的脸色略显苍白，她开口说道： “千花，你是知道的……最近我们神社的委托有点多，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做几个？报酬全部归你。” “当然可以呀，求之不得呢！” “嗯，那就拜托你了，稍后我会让神社的同僚把相关资料发给你。”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进门后松开手，分别走进相邻的两个隔间。 关上隔间的门。 放下马桶盖，佐藤阳葵拉下内裤，坐到了马桶上，同时，打开手机。 屏幕界面是一张地图。 地图上面标了一到十的红色阿拉伯数字，分布在东京都各地，其中，大手町的委托占据了大多数。 “大手町……是那个叫清野的少女所在的城镇吧……也不知道那个少女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佐藤阳葵拉上内裤站了起来，从书包中取出一沓符咒，打开隔间的门锁, 施展“空间移动”。 佐藤阳葵的身影从隔间消失。 然后出现在其中一个被标记的委托地点, 这里是一栋民居的院子，院子内，有四个青色小人正围绕一棵树坐下。 那是一棵樱花树。 树干环绕了一圈七五三绳。 七五三绳，又称注连绳。 这是一种用稻草织成的绳子，是神道信仰用于洁净的咒具，象征着神明恩赐所在。 几个小人正在这样的树下喃喃自语。 之所以用“小人”这个词汇来形容，是因为他们的身高看起来都不足一米，而且，他们的身材胖得出奇，估摸着有一百多斤。 这四个人看不出男女，穿的都是花花绿绿的衣服，就像是小混混迷你版本，他们身上唯一和小混混不同的点，是他们额头上都贴着诡异的符咒。 天邪鬼青。 这是一种最低级也是最原始的妖怪，就像是人类初生的婴儿，但他们却不是人畜无害，他们会本能地攻击人类。 并且, 这些天邪鬼青在长大以后，有可能会变成天井下那样的凶残妖怪。 佐藤阳葵捏紧了干瘪书包和符咒。 然后用力朝地面蹬了一脚。 佐藤阳葵的身影再次消失，并在几个天邪鬼青的上方, 即院子的围墙上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天邪鬼青们。 佐藤阳葵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抱着干瘪的书包，说道： “打扰了，我是巫女，至于作为巫女的我会出现在这里，相信应该不需要说明了吧？” 乍一听，好像是在询问，其实是语气充满嘲讽的一句话。 巫女的职业必然是消灭妖怪。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天邪鬼青们的反应非常迅速，他們同时从地上捡起像是风筝的玩意，这些风筝看起来是廉价货，但风筝上面还插了数把利爪。 风筝瞬间被放了起来，高度刚好超过天邪鬼青们的头顶，他们牵着这样的风筝，朝站在围墙上的少女袭击过去。 佐藤阳葵急忙沿着围墙奔跑起来，闪躲天邪鬼青的风筝攻击，但天邪鬼青们对自己的攻击相当自信，他们毫不犹豫，一拥而上。 佐藤阳葵的空间移动能力，并没有办法在不接触风筝的情况下，把这些风筝转移到其他地方。 四个风筝一起从四面八方袭来。 但是在那之前，佐藤阳葵已经施展了空间移动法术，目标地点是站在最后面天邪鬼青的后方。 佐藤阳葵在围墙上凭空消失，只剩下她的干瘪书包孤独地停留在半空中，接着，书包跌落在地。 天邪鬼青看见敌人消失，立刻乱成一团，佐藤阳葵趁着这个机会，以符咒为刀刃，切下了最后面那个天邪鬼青的头颅。 “咕噜噜……” 头颅滚落，风筝的线，也断了。 伴随着风筝跌落，被切下的那个头颅，也应声滚落到其中一个天邪鬼青的脚边。 此举引得所有剩下的天邪鬼青一起转头。 佐藤阳葵此时扔掉手中烧焦的符咒，摸到另一张符咒，再度施展空间移动。 一刀、两刀、三刀！ 符咒化作炽热的利刃，把天邪鬼青的头颅一个又一个地，从他们的颈脖上切落下来。 就这样，这群初生的天邪鬼青，在无力反抗之下一个接一个被消灭。 “你们也太容易应付了，这样看，反而是让我没法心安啊。” 佐藤阳讽刺地说道，但已经没有天邪鬼青能够答话了。 佐藤阳葵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只是在围墙上贴了一张符咒以作方便神社的同僚定位并处理现场，然后捡起书包，再次施展空间移动法术。 佐藤阳葵用的是空间移动。 这个法术有一秒的基础冷却时间，可以通过更强的神力来降低冷却时间，佐藤阳葵的施展空间移动的冷却时间为零点九秒。 零点九秒。 看起来冷却时间不算长。 但是零点九秒的冷却时间不足以支撑佐藤阳葵无缝使用空间移动，所以，她会以一些自动贩卖机，或者是一些院墙等高处作为踏板，并进行下一次空间移动。 “还有九个委托……” 佐藤阳葵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在高楼大厦的楼顶之间进行着空间移动。 忽然间，佐藤阳葵发现自己踩空了。 原本佐藤阳葵要以暗巷中的自动售货机顶部作为踏板，并朝目的地进行空间移动的，但是这一次，很不对劲。 在刚踩到自动售货机的那一刻，支撑着体重的触感却突然消失了，就好像是踩进了猎人布置的陷阱。 佐藤阳葵的视线快速翻转，背部朝着污秽的暗巷地面落下，就在背部上传来沉重撞击地面的疼痛感之际，眼前看到了大楼和大楼所切割出来的四边形晚霞。 083 较量 ================== “什么情况……？” 佐藤阳葵第一个反应是自己错误施展空间移动把自动售货机转移了，但马上便感觉不对劲，空间移动的冷却时间还没到！ 佐藤阳葵接下来的反应是自己眼花或者看到了海市蜃楼，然而自动售货机支脚留在地上的印记，却不是假的。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如同空间被转移一样。 佐藤阳葵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隐隐作痛的后背令她无法立刻这样做。 而且，明明知道某件事情正在发生，自己的脑海, 却还是一团模糊。 危险还真的说来就来了！ 仰天到底的佐藤阳葵校服上衣，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现了某种东西。 “咚！” 肩膀上热和痛一起涌现，就像是被人用小刀，轻轻地在肩膀上割了一刀。 低头一看，一枚崭新的铁钉穿透短袖制服上衣，与肩膀的皮肤擦过，钉在水泥地里，铁钉的尾部仍颤抖不已。 “铁钉……？！” 成为巫女以来，佐藤阳葵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程度的袭击，这更加说明了危险。 佐藤阳葵施展空间移动。 移动距离只有十几厘米，并且把摔倒在地上的身体旋转九十度，这样来看，相当于是一瞬间站了起来。 浓稠的液体浸红了袖口。 有一个人，正愉悦地注视着这边。 佐藤阳葵把视线，移向巷口。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身高比佐藤阳葵高了约二十厘米，留着稍微凌乱的黑色碎发，皮肤苍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几根铁钉。 他戴着圆框眼镜, 身上穿着的是上白下黑的西装式制服，看起来是个高中生。 但对于佐藤阳葵这个初中生而言，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仿佛有一道隐形的墙, 差异十分明显。 男人身旁摆着一个自动售货机。 就是佐藤阳葵刚刚想要踩在上面的那个。 “你……是神官……？” 佐藤阳葵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你应该知道你正在做着什么，对吧？！” “呵呵，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男人的笑声，让佐藤阳葵的愤怒激增，但数秒后，佐藤阳葵又皱起了眉头。 是神官，却在残害神道的同僚。 “跟你一样，我也从我的上神大人那里借了一点点力量来，但我跟你这种缘结神的三流眷属不同，我不需要法器，就能够驱动空间转移，并且是无冷却驱动。” 男人淡淡地说道，“是空间转移而不是空间移动的无冷却，如何，很了不起吧？” 他朝佐藤阳葵传来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又说：“话说回来, 我是无法理解上神大人要那些垃圾有什么用，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一招就解决了他们。” 男人说出的这些字眼，无疑是在说明，他和那些妖怪存在着某种关系。 “知道我是缘结神的巫女，然后还做出这种事，那你应该也清楚我的身份吧？” 佐藤阳葵对他做出警告。 “当然清楚，系守大社的大巫女佐藤阳葵小姐，不过系守大社也快改名了，建议你们尽快改名为系守神社，毕竟，已经没有几个人效忠你们的那三流神明了。” “……啧！” 佐藤阳葵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哪座神社的神官，不知道他的力量达到何种程度。 但是佐藤阳葵很明白，眼前这个看着自己的伤势仍然露出得意笑容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佐藤阳葵咬着牙，用力蹬了一脚，然后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巷内，并将空间移动的落脚点设置在男人的背后。 同时，符咒化作光刃。 佐藤阳葵的年龄是十四岁。 年级是初中二年级，平时里和同学的关系都很好，给人的印象是开朗乐观活泼，是一个典型的元气少女。 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却有堪比成年人的成熟稳定和判断。 对方知道佐藤阳葵来自系守大社。 也知道佐藤阳葵的职业是大巫女。 大巫女，在设置了宫司的神社中，实际上就是副宫司，若神社不设宫司，那么，大巫女便是实际上的神社负责人。 以佐藤阳葵的实力和地位来看，放眼整个日本，还真的找不出敢挑战她的神官和巫女。 巫女和神官都不设战力等级。 第一个原因，是不好测试。 第二个原因，是巫女神官都能从上神大人那里借用力量，如此一来，测试变得毫无意义。 再者就是，巫女神官在利用上神大人的力量时，极有可能会暴露该神明的具体实力，诸神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佐藤阳葵以符咒光刃朝男人脖子抹去。 但是，男人的动作比佐藤阳葵快了一步。 变化发生了。 男人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佐藤阳葵的符咒光刃，砍空了。 “差点忘了。” 这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佐藤阳葵背脊一麻，甚至还来不及转身或再次发动空间移动，对方就以脸贴近她的后脑勺，说出很温柔地下一句话： “我叫清野秀，请多指教。” 清野秀。 这位清野彩的老哥。 这位曾经逼迫妹妹把药丸吐出来的男人。 在清野彩失控并被樱岛千花制服后后，清野秀，也因为他不择手段，和看不起任何人的个性，而被那位大人赏识。 并且，被赐予了力量。 佐藤阳葵用力转身，握紧符咒光刃，一副马上要上前拼命的姿势。 但是，背后却依然没有人。 清野秀双手插兜，他的脸，再次越过佐藤阳葵的肩头，贴近少女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少女，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力量对我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 一瞬间，佐藤阳葵的呼吸僵住了。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因为佐藤阳葵知道，自己此刻如果轻举妄动，将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对方的空间转移无冷却时间，而且几乎不需要施法动作，并且能比自己更快落地。 这样的差距。 令佐藤阳葵的不禁全身发抖。 “希望我們不会再次见面，佐藤大小姐。”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后，清野秀还是那样双手插兜，转身扬长而去。 潮湿的暗巷里，只剩下一个完全不知所措的少女。 084 我要去和妖怪打架 ============================== 系守大社在内外各有一幢巫女宿舍。 佐藤阳葵的房间，属于在系守大社外面的巫女宿舍，大巫女的宿舍，为单人宿舍。 “今日暂缓所有的委托行动，包括神社内部和外包出去的，嗯……我很确定。” 拖着身体回到宿舍的佐藤阳葵，挂掉电话后打开了衣柜, 从衣柜中取出千早、白衣等巫女传统装束，扔到床上。 这套被称作为“移动神社”的巫女服饰，在其上面附着的神力遭到破坏以后，就一直被存放于衣柜中。 如今，移动神社所拥有的防御效力大概是没有了，但佐藤阳葵这次穿上移动神社, 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 是要以巫女之名，退治清野秀等邪神眷属及其所属妖怪，为神道和正义正名。 敌人的目的是什么？ 听清野秀的言辞，似乎是想要阻止佐藤阳葵等人去消灭那些初生的天邪鬼青，他的确有能力这样做。 可是，佐藤阳葵却不能就此妥协。 就和神之力来源于人们的信仰那样，妖邪之力也来自于人类，但妖邪之力，反映的却是人类的黑暗面。 这样的力量无法被善良的人们所接受，妖邪之力也会给人类带来灾难，像是清野彩所拥有的力量，就能让全世界的人对她产生厌恶。 作为邪神眷属的清野秀固然很可怕。 佐藤阳葵也不知道对方的神力深浅，不知道对方除了能无冷却使用空间系法术外，究竟还有哪些不可思议的手段。 但是，佐藤阳葵想解决问题。 佐藤阳葵想解决这个腥风血雨的世界，解决这个因灾祸之神卷土重来而被祸乱的世界。 当一切问题解决后。 佐藤阳葵想要像以前放学时那样，与樱岛千花一起展颜欢笑。 佐藤阳葵下定了决心。 说起来，关于灾祸之神。 作为系守大社的大巫女，佐藤阳葵在日常工作中, 能够接触到一些系守大社的内部秘密, 这是其他巫女神官接触不到的。 系守大社的秘密很多，但最大的秘密，要从神社的建立说起。 早在数千年以前，缘结神就已经诞生。 初代的缘结神早已消亡，如今这位大兔超级权现，属于第二代缘结神。 大兔超级权现诞生之处，系守大社还只是一片无人踏足的荒凉土地，那个时候的东京都也还不叫做东京都。 在几百年前，八岐大蛇在这里苏醒。 在八岐大蛇苏醒后，永夜降临，百鬼夜行，灾祸连绵，民不聊生。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位女性神明前往八岐大蛇的作乱之处，试图斩杀八岐大蛇。 很遗憾，这位神明失败了。 并导致了自己葬身蛇腹的悲剧。 就在人类陷入绝望之际，一位名叫须佐之男命的英雄挺身而出，联合稻荷超级权现和大兔超级权现，将八岐大蛇斩杀。 世界得以恢复正常。 为了此地和人间的长治久安，须佐之男命和稻荷超级权现委托大兔超级权现，在此地，永久镇压八岐大蛇。 直到其神力完全消亡。 就是这样的一位被镇压的昔日邪神。 他的神官，又能有多强？ 佐藤阳葵认为，若是自己能够准备得当并且得到了上神大人的协助，未必就不是这个神官的对手。 无论在何时何地，佐藤阳葵都相信自己的上神大人，相信上神大人的实力。 昔日，是正义战胜了邪恶。 今日，也会如此！ 好在的是，刚才清野秀没有下狠手，只是用一根铁钉擦破了佐藤阳葵的肩膀皮肤，这样的伤势，只需要短暂吟唱神赐良缘即可解决。 穿上了巫女服装后，佐藤阳葵披上千早，左手执御币，右手握持神乐舞铃，向着楼顶发动了“空间转移”。 一瞬间，全身感受不到重力。 施展空间转移时的感觉，说好听点就是全身如同云彩轻飘飘，说得不好听的，就是仿佛在外太空漂浮那样，无依无靠，身不由己。 佐藤阳葵在楼顶落地。 没有继续发动空间转移。 使用御币发动空间转移，有三秒的基础冷却时间，这个时间可被神力强度减少，佐藤阳葵的真实冷却为二点七秒。 佐藤阳葵不知道清野秀的逃跑路线，也不知道他的藏匿之地，但是佐藤阳葵很清楚，如果继续去消灭那些天邪鬼青，清野秀是有可能会再次现身的。 “说起来……清野秀的妹妹……” 佐藤阳葵又联想到了清野彩。 这个女生所在的公寓里，是否会是清野秀的藏身之地？不过如果清野秀已经被邪神蛊惑的话，大概率也不会住在家里。 而且，清野秀所在的公寓，是居民密集居住点，在那里贸然和敌方发生战斗，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若是在有委托的地点战斗，就很合适。 假如说，某个民居出现了鬼怪，并且民居的主人还委托了神社来除灵的话，那么，他们的邻居大概率会避而远之。 正当空间转移的冷却时间马上转好，佐藤阳葵将要再次发动空间转移之际，此时，她的面前刷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宫……宫司大人……？” “我说阳葵，你一手握着御币，一手握着神乐舞铃，披着千早头戴花簪子，怎么，你这是气势汹汹地，是想要干什么去啊？” 来者正是日枝贤人。 他的手中同样握着御币，看来，他应该是从某个远处，用空间转移来到这里的。 “我要去和妖怪打架。” “胡闹。” 日枝贤人用他那中性声音说道，睁大眼睛瞪着佐藤阳葵，“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 佐藤阳葵无语。 “我以宫司的身份正式命令你——” 日枝贤人把御币搭在手腕上，以锐利的眼神瞪着佐藤阳葵，“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除了上学和回家以外，哪儿也不许去。” “可……可是，宫司大人，你应该知道现在有着很复杂的事情正在发生……” 佐藤阳葵欲言又止，对方说出下一句： “正因为这个世界复杂多变，所以我才要你好好在宿舍待着——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可没法和你父母交代。” 085 你好歹也是个神 ============================ “樱岛小姐再见，今天谢谢你。” “没事，路上小心。” 傍晚五点。 刚刚一起合力完成两个委托的樱岛千花和加藤俊，在公交车站分别。 加藤俊是佐藤阳葵口中提到的同僚，按照佐藤阳葵的设想，加藤俊会被樱岛千花安排几个单独的委托。 却不想，系守大社今日的委托已经被抢完了, 不得已，加藤俊只好把手上的两个委托分享给樱岛千花一起做。 如今，两个委托已经完成，加之系守大社下了命令——今日的委托全部暂缓，并且要求巫女和神官立刻回神社。 加藤俊因此被迫赶回神社。 他本来还想趁着做完委托之机，邀请樱岛大小姐共进晚餐的。 但没办法。 神社的命令不可违抗。 公交车关上车门, 发动。 目睹公交车离开。 樱岛千花的眼神有些迷离。 “唔……？！” 空转的思绪, 忽然停止运转了。 有种奇妙的感觉。 樱岛千花几乎是反射性望向自己过来的方向, 在那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好像…… 山部巫女变成烟熏妆，以及清野彩失控时散发出来的力量那样……而且，这股力量还要更上一层楼。 光是感受到这股力量，樱岛千花的呼吸跟心跳宛如从斜坡上滚落似的，不断加速。 这股力量似乎正在吸收其他小股力量，从而，形成更强大的力量。 难道八岐大蛇……苏醒了？ “不……不可能……” 樱岛千花脸颊流下冷汗。 “可……可是……”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樱岛千花奔跑着，咬紧牙关。 穿越享受晚霞的人群，樱岛千花来到一处高层建筑群，这里空无一人。 好奇怪，现在明明只是傍晚五点多，可是为什么周围像夜晚般安静？ 和便利店那样在货架上摆放的整理排列的大型超市，竟然没有一个进出的人。 原本让人觉得很狭窄的道路，如今变得好宽阔，车道上一辆车都没有。 那些被停放在路边的车子, 也好像被刻意遗弃了似的, 车内一个人都没有。 简直就像是人类被外星文明劫持了一样。 停下脚步, 樱岛千花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眼光扫视四周。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四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樱岛千花怀疑是不是自己误入了幻境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且有力的大手，忽然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 独自一人，在这种安静得可怕的地方之处被突然袭击，令樱岛千花反射性地发出了惊叫声。 回过头，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式制服，看起来是个高中生的男人。 “大小姐，你是在找我吗？” 他的名字叫做清野秀。 一个自命不凡的高中生，喜欢拿自己妹妹出气，视其他人为垃圾，认为东京大学就是为他所开设的人。 他并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片区域混杂着浓重的神、鬼、妖三种力量，而清野秀，是樱岛千花进入这里所看到的第一个“凡人”。 “……你是谁？” 宛如遇见陌生人似的，樱岛千花怯怯地望着清野秀，呼吸急促起来。 “嗯？我是清野彩的老哥啊，大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吗？这还真是让人恼火啊。” 清野秀嘴角微微上扬，此时，他的眼眶逐渐变黑，变浓，现出山部巫女同款的烟熏妆。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都没有兴趣，但是，请把你的脏手拿开。” 樱岛千花瞥了一眼清野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做出最后通牒，“否则，我会帮你把它切下来，然后做成烤猪蹄子。” “哟——我就喜欢你这小脾气，来，让哥哥捏捏你这鼓起来的小脸蛋……” 清野秀说着把手移开，忽然，转而朝樱岛千花的脸抓去。 但是，他抓空了。 原因是樱岛千花发动了空间移动。 少女移动到男人的后脑勺上空，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男人的头颅踢出一脚。 不过，少女也踢空了。 因为男人使用了空间转移，并且，是连续使用两次空间转移。 第一次，他瞬移到少女的正上方空中，抬起了他的脚踢去，假装做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把戏。 第二次，在少女受惊，连忙用双手捂脸进行防御之际，男人瞬移到了少女的左侧下方，背对着少女。 然后，清野秀一把抓住了樱岛千花的足踝，身子前倾并用力一甩，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少女往地上摔去。 少女被摔了出去。 此时空间移动的冷却时间完成了。 樱岛千花连忙发动空间移动，使自己挺直身子重新站回大地，然后，清野秀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就不信了。” 清野秀冷笑着，伸出手朝樱岛千花的脸蛋捏去，按照清野秀的预想，这一次，必定能捏中少女的脸蛋。 他知道，少女的空间移动进入冷却了。 想要再次发动空间移动？ 还要再等一秒。 “咚！” 只听见有什么被踢碎的声音。 “哦哦哦哦哦！” 清野秀虎躯一震，接着他双脚离地，两腿一紧，憋红了整张脸，像骑着竹马似的单脚跳了起来。 在他看似分心的一瞬间。 樱岛千花闪现到了男人的背后，对准男人仅仅用来支撑体重的那只脚的脚踝，用尽全身力气踹了过去！ 结果依然是没有踢到男人的脚踝。 相反，清野秀从樱岛千花的面前突然乍现，然后，一脚踩在了少女的小白鞋上。 “什么……？” 樱岛千花愣住了。 这个男人用空间转移没有冷却时间？ 虽然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但是樱岛千花依然是抱着一副不相信的态度继续交手，要不然，她根本不会和这个男人纠缠到现在。 “嗯？你怎么愣住了？不觉得脚疼吗？” 眼珠一转，清野秀突然开心地笑了，“对哦，不好意思，空间移动是你的杀手锏啊？看起来你用得还挺熟练的。” “你好歹也是个神，我还想着，你至少比佐藤小姐厉害，没想到这么令我失望。” 咧嘴而笑的清野秀，占据了樱岛千花的大部分视野，然后张开那双大手，“那么……接下来该我出招了。” 086 虚张声势 ====================== 樱岛千花低头望着准备捏自己脸的清野秀。 他赤手空拳，但腰际挂着一些似乎是用于配合空间转移的铁钉。 他的脸布满烟熏妆，如此堂而皇之身处大街上，没有同伴，也不惧怕有其他神社巫女神官加入战场。 说起来，清野彩失控的时候，就曾经用不明的力量, 把周围闲杂人等清除出附近的区域。 难道清野秀也是如此？ “呼……” 到这时候，樱岛千花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与那个失控的少女对峙的时候，所遭遇的压迫感是比现在要强上数倍的，至少，没有自己所害怕的蛇。 樱岛千花心想，如果自己强行和对方进行空间转移较量的话，大概是行不通的，对方的空间转移无冷却，而且发动的速度更为迅捷。 但是，自己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若是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点来看，无冷却的空间转移类法术，是无懈可击的。 换言之，和清野秀继续打下去，胜率是非常渺茫的，而且会把自己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基于维护自己生命安全的考量，樱岛千花开始规划逃跑的路线，只要连续瞬移一两次，闪现到敌人看不见的建筑物内，接下来就可以成功逃跑了。 就在樱岛千花全新思索着逃亡计划时…… 清野秀利用空间转移，进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然后用他的手，用力捏住了樱岛千花那张如牛奶般丝滑的脸蛋。 “啊……？” 敌人为何执着于捏脸蛋？ 樱岛千花还没想清楚这件事代表的意义，清野秀又用力拉扯了一下，樱岛千花可以很明显感觉到脸蛋组织被拉扯而发出的声音。 樱岛千花狠狠地瞪了清野秀一眼。 但没有恋战，而是发动空间移动，把自己移动到了附近的大楼内。 这里似乎是某大型图书馆, 这里和外面的情况完全一致, 看不到任何人。 自己现在位于两排书架中的位置。 打不过就跑！ 相对于移动到楼顶而言，闪现进大楼内更可以隐蔽自己的身体，只要在各个大楼的中间楼层内移动，就绝对不会被没有视野的清野秀发现。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书架。 更适合隐蔽！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进行空间移动后，樱岛千花甚至都还没有站稳，就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什么滑溜溜的玩意被捆住了！ 低头一看，是从地板上钻出来的毒蛇。 樱岛千花诧异，连忙用符咒凝聚起全身的神力，打算给蛇头来一发致郁之光。 但有更多的毒蛇从一旁的地板上、书架上、天花板上激射而出，是全方位的无死角覆盖！ 毒蛇很快就缠绕了樱岛千花的手臂、脚踝和腰身，这些毒蛇似乎很是坚实，并不惧怕樱岛千花身上流淌的神力。 不一会儿，樱岛千花的手脚全部被上方下面飞出来的毒蛇捆住，无法施展空间移动。 尽管被禁锢，樱岛千花依然还是没有放弃。 她奋力挣扎，身上的神力不断涌动，汇聚到全身的肌肉，用力猛挣，扯开、扯断了好几条毒蛇。 然而有毒蛇被扯断后，立刻有更多的毒蛇涌出，继续捆绑樱岛千花。 谷桩　　地上，被扯断的毒蛇无数。 但樱岛千花的神力终归是不够强大，不一会儿，就被毒蛇完全禁锢，动弹不得。 激烈的挣扎过后，樱岛千花已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若不是被毒蛇捆住，她现在很想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番。 香汗淋漓，小脸蛋上遍布剧烈运动后的红晕，粉唇张开，喘着粗气——这就是樱岛大小姐如今的真实写照。 清野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瞬移到樱岛千花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用力擦着额头的汗珠。 “大……大小姐，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我……我的神力都快被你榨干了……” 清野秀喘着粗气说道，“是……是我小看你了，不应该小看你的新力量……” 被捆着的樱岛千花偏过头去，不知道是感到羞耻，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会这个人。 “那么，接下来该我享受了。” 清野秀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脸上逐渐露出狰狞的笑容，但是，已经被禁锢的少女却是露出了如同向日葵般的轻松表情。 “哎呀，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樱岛千花戏谑地笑了，“你那些攻击完全是在给我挠痒痒呀，不过你要是想认输的话，就趁现在，否则……后果很严重哦！” “什、什么？！” 清野秀瞳孔一缩，吓得快退了好几步，手一甩，仿佛无处不在的毒蛇朝那个少女刺去。 原本就已经捆在樱岛千花的身上的毒蛇，也在这一瞬间勒紧，伴随着“啪”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呃……” 身体受到毒蛇严重挤压的樱岛千花，她的嘴角里，鲜血正混着唾液流出来。 “原来是虚张声势啊……” 清野秀捏了一把汗，一挥手，那些捆在樱岛千花身上的毒蛇纷纷散开，接着，少女如同坏掉的木偶一般，直接摔在地上。 是的，巫女也是人。 被毒蛇这样挤压，骨头和内脏都会受到一定的损毁，由此可见，少女的骨头已经被毒蛇完全挤碎。 “我不是虚张声势哦！” 樱岛千花如同被丝线操纵的人偶，微微偏了一下脑袋，面向清野秀的眼眸中，可怖的红光乍现。 “不是吧……！” 清野秀惊呼。 据他所了解，这位大小姐体内的神力由两股组成，其中一股是稻津里美所赐，另一股是缘结神的力量。 这股缘结神之力，来自于樱岛千花的缘结神身份，而这个身份，是日枝结月以收眷属的名义，把缘结神的印记转移了。 手腕上的红绳，代表的正是缘结神的身份，而非代表缘结神的眷属——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都不知道这件事。 清野秀却是知道的。 他也只是，樱岛千花的体内，还有另外一个未知的力量，而这个情报，是清野彩对阵樱岛千花时得到的！ 知道是一回事。 但是遇到，却是另一回事了！ 在被红瞳盯上时，清野秀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未知而可怕的存在盯上，这股力量的意志完全无法违背。 不妙，非常不妙。 清野秀感觉身体内的神力流动都停滞了！ 087 魔蛇选择终局 ========================== 会死！ 真的会死！ 清野秀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死！ 哪怕少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少女什么举动都做不出来，清野秀还是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的灵魂在打颤！ 他恐惧！ 他谦卑！ 他感到了渺小！ 自己这股力量，是上神大人所赐，本应该所向披靡，但是现在, 却是如此渺小！ “蛇呢……我蛇呢？！” 清野秀吼道。 大量的毒蛇回应了他。 然而，毒蛇还是和清野彩那次一样，只是在一旁吐着蛇信，并不敢真的上前进攻樱岛千花。 哪怕现在樱岛千花没有任何办法防御！ 清野秀知道这些毒蛇上次的选择。 所以他这一次，不想重蹈覆辙！ “……给我上！” 清野秀抓起一条毒蛇，朝樱岛千花甩了过去，被扔出去的毒蛇，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在空中游了起来, 刻意绕开樱岛千花。 “你们这些胆小鬼！” 清野秀见状，又连续抓起两条毒蛇，朝樱岛千花甩了过去，却不想，这些毒蛇还是在空中游了起来。 “你们也要背叛我吗！” 清野秀几乎是朝着毒蛇狂吼。 同时，他的双手，已经摸到了部署在腰间的所有铁钉——这些用于空间转移的铁钉，可以像子弹一样发射出去。 可是…… 清野秀却不知道该瞄准何处！ 只要看着少女那闪烁着红光眼睛……不，只要想象到少女那双诡异眼眸，清野秀的身体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清野秀明明知道。 此刻，他只要朝樱岛千花的要害发射铁钉，那么这一切，或许就结束了！ 但他却无法这样做！ 并不是因为某种理由导致身体麻痹。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想用空间转移却无法发射铁钉的“意识”，在清野秀心中不可思议地膨胀。 例如，抢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火柴。 例如, 杀死病中的小红帽夺取财物。 例如, 践踏正在睡觉的猫咪幼崽。 例如，朝自己的脑壳开枪。 “……啧！” 清野秀一狠心。 空间转移终于是能用出来了。 只是铁钉的攻击目标，并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也不是病中的小红帽或猫咪幼崽，而是那些盘踞在各处的毒蛇。 飞翔的铁钉钉死了数条毒蛇，其余的毒蛇不仅没有因此受到震慑而发起进攻，反而，是一哄而散，退了好几步。 不过，毒蛇并没有逃跑。 或许，它们是不忍心放弃清野秀逃跑，也有可能是担心被清野秀报复而不敢逃跑，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哈哈哈哈！” 清野秀疯狂地发射着铁钉。 令屋内的毒蛇乱作一团，四下逃窜。 在这一片混乱中，樱岛千花还是那样孤零零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用红色的瞳孔，瞪着清野秀。 清野秀可能疯了。 面对因为已经陷入疯狂而敌我不分，并且只想着让自己去死的主人，这些毒蛇不再选择做无头苍蝇，而是选择反戈一击—— 它们仿佛无孔不入似的，天花板、地板、书架上都能看见蛇影，它们逐渐，逐渐地，把清野秀包围起来。 “呵呵呵……我可是上神大人的眷属，是他的代言人，你们待我的态度如同对待上神大人，你们知道这样对我后果……” 清野秀笑了。 谷鏴　　但毒蛇并没有停止爬行。 “停下！我以灾祸之神眷属之名，命令你们停下！立刻，停下！你们……还有你，也给我停下！” 清野秀不断对着毒蛇和眼眸中闪烁着红光的少女吼叫，但世界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毒蛇还是步步紧逼，少女的眼眸红光依旧。 清野秀的瞳孔慢慢放大。 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不安。 他恐惧。 他想要空间转移。 他想要逃跑。 但毒蛇，已经捷足先登。 一条毒蛇飞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清野秀的颈脖。 “啊啊啊啊啊！” 清野秀在嚎叫中，使用了空间转移。 他的身影一瞬间消失。 他的身影随后在大楼的玻璃窗外出现。 看来，清野秀是在疼痛之中，仓促进行了空间转移，目标只是想逃离毒蛇。 他是瞬移离开了。 那些围攻他的毒蛇。 也一并瞬移出窗外，对他穷追不舍。 一瞬间，图书馆只剩下樱岛千花一人。 她艰难地抬起头，茫然看着窗外。 只见被毒蛇撕咬的清野秀，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便如同被扔出窗外的包袱似的，从高空中，坠落了去！ 接着，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如同塞满泥巴的布袋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樱岛千花咬紧牙根，使出了全力。 但是，手脚依然一动也不动，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移动。 樱岛千花打从心底感到懊恼，如果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施展空间移动，然后去确认清野秀死透了没有。 清野秀作为神官，作为八岐大蛇的眷属，他应该是摔不死的，但是，他是否会被毒蛇咬死，那就说不定了。 然而无论樱岛千花再怎么懊恼，意识再如何坚强，力量也不会增强。 也没有人对她用神赐良缘。 现实是很残酷的。 樱岛千花虽然气若游丝，却并不会因此死亡，对于巫女来说，神力或许才是灵魂，只要灵魂不灭，死亡就无从谈起。 “唉……” 樱岛千花微微闭上眼睛。 等待奇迹。 并作出了祈祷。 祈祷自己的姐姐会来。 会来把她扶起。 祈祷似乎是有了效果—— 忽然！ 有一只温暖的手抚到了她的头上。 温润的神力充盈了她的灵魂，滋润她的身躯和骨头，并迅速遍及全身！ 这是熟悉的感觉！ 抬头一看，是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穿红白巫女服饰，发色如稻穗般金黄色的女性，蹲到了樱岛千花的身边，对樱岛千花微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小姐？” 稻津里美微笑着，对樱岛千花发动了金灿灿的法术，樱岛千花不知道这个法术是什么，但是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樱岛千花热泪盈眶！ “姐姐！” 樱岛千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了上去，一头钻入稻津里美那温暖的怀抱中。 088 这不科学！ ======================== “能站起来吗？大小姐？” 面对受到治疗仍趴在地上的樱岛千花，稻津里美眼中浮现的不是焦虑，更多的是关心。 而樱岛千花则是盯着稻津里美的眼睛说道： “……应该起不来。” 这些话，对着稻津里美那燃起来的慈爱之心，又添加了一把火。 不是开玩笑。 骨头即便是在受到治疗后恢复如初，樱岛千花现在还是觉得，身上的骨头好像并不属于自己, 不愿意听大脑的命令。 “真没办法。” 稻津里美似笑非笑地埋怨道，她抓住使不出劲的樱岛千花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肩上，把樱岛千花单薄的身体架了起来。 虽说单薄，可是彻底失去力气的少女，简直就像是沙包一样沉重。 这些其实不是问题。 稻津里美的外表形象是一个弱女子。 但本质却是一位神明, 是为稻荷超级权现，倘若连一个不到八十斤的少女都不能轻松背起来, 又何谈扛着背着稻谷, 给人类带去丰收呢？ 樱岛千花在稻津里美的背上微微闭上眼睛，一言不发，静静地享受着这短暂而温馨的快乐时光。 稻津里美朝楼下前进。 在被背着走出这幢大楼的大门时，闻到血腥味和喧闹声的樱岛千花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望向四周。 一片血海。 血海的范围之大，让樱岛千花不禁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真的能容纳如此多的血量吗？ 不，不只是地面，就连一侧的墙壁上，一直到了稻津里美的脖子高度的位置都被染成了鲜红色，且东一片，西一片，其主人似乎是遭到了某种可怖之物的撕扯。 红色范围的中心点，躺着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被白布遮住了，所以樱岛千花无法察觉眼前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清野秀。 樱岛千花目睹这个完全由红色组成的景象，不禁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脑袋重新埋入稻津里美的后背。 “不要去看。” 稻津里美如此温柔地说道。 “嗯……” 樱岛千花轻轻地点了点头, 重现闭目养神，之后，或许是稻津里美施展了某种法术，身边的血腥味奇迹般消失了。 现在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左右，正值晚餐的时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樱岛千花，干脆在稻津里美背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半了。 “大小姐要是醒来了就该起床洗脸吃饭了哦！” 稻津里美的声音回响在一楼宽敞的厨房内。 原本以为稻津里美最快也要九点才能做好晚饭，听她的口吻，似乎现在就已经做好了。 白天的睡觉让樱岛千花倍感疲惫，不过，樱岛千花还是睁开眼睛，同时，手脚下意识一起协调发力，爬了起来。 手脚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樱岛千花又试着下床走了走，相比之前，她似乎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更为轻盈了，可谓健步如飞，仿佛自己的体重又下降了不少。 樱岛千花略带兴奋地在房间内走动，来到了书桌一旁的体重秤前，谨慎地抬起脚，踩了上去。 在第二只脚踩上去的时候，数字出来了。 三十三点五公斤。 比之前的三十四公斤要更少。 樱岛千花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是愉快还是难受，在这个年龄这个身高，只有三十三公斤的体重，明显是属于偏低的。 体重只有可怜的三十三公斤。 然而身材却不是皮包骨。 谷癷　　以一般的理性而言，现在的年龄段，拥有这样的身高这样的体重的女生，体重至少是有四十公斤以上的。 可是樱岛千花为何少了那么多体重？ 少了差不多十公斤！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 无论樱岛千花如何大吃大喝，都好像吃不了太饱，体质也完全是吃不胖的体质，哪怕是一天天吃垃圾食品，都不可能把肚子吃胖。 值得注意的是，樱岛千花并无任何病情，她的身体是非常健康的，有医生开的证明。 这不科学！ 的确是很不科学。 巫女是有大量神力的。 而神力，竟然也是有重量的。 纯粹的神力是没有重量的，但是，若神力在巫女的体内流淌，那么，神力是能够充当血液的作用的。 这样一来，巫女身体的体重会有部分体重被神力所替代，可能是骨头，也可能是血液或脂肪、肌肉，这个量大约五公斤上下。 这样一来，好像又解释得通了。 体重秤乃是凡间之物，其称不出神力的重量也是理所当然的，樱岛千花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作为神，稻津里美好像是有体重的。 大概是四十五公斤左右。 这是为何呢？ 神……不应该是纯粹的神力吗？ 樱岛千花到餐厅用餐，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餐桌上的炖肉，正散发着十余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飘香。 樱岛千花笑了。 笑得很开心。 “我要开动了。” 如果能在疲惫的时候，抑或是睡醒后，能够享用热腾腾的晚餐，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坐到餐桌前，稻津里美说过“我要开动了”之后，看着单手拿着汤匙的樱岛千花说： “不过大小姐还真是厉害呀，怎么说呢，虽说敌人只是个神官，但是以他的实力来说，已经能够和超级权现大战几百个回合。” 敌人，指的是清野秀。 “姐姐谬赞了，他不是被我打败的，他是被自己的蛇给反噬了。” 樱岛千花说着，用汤匙盛起一块炖肉，送进嘴里，然后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还有这种事？” 稻津里美的动作突然停止。 经历了惊险一幕的樱岛千花继续说： “那些蛇和上次一样不敢进攻我，清野秀一怒之下就用铁钉攻击那些蛇……然后，他就被毒蛇反扑了。” “这倒是挺戏剧性的。” 稻津里美脸色有些失望。 数秒的沉默后。 忽然，稻津里美猛然吃起炖肉，似乎是想把因为发呆而漏吃的补回来。 “啊哈，姐姐不用那么急，我不和你抢！” 樱岛千花笑着说道，然后，也伸出手，用要吞掉整锅炖肉的速度快速动着汤匙。 就这样，今晚也算是过得比较和平。 089 姐姐做的料理天下第一 ================================== 在稻津里美狼吞虎咽吃烤肉的同时，门铃突然响起。 “谁啊？” 樱岛千花打开门，门外站着日枝结月。 “欢……欢迎光临……” “哇，好香呀，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吃炖肉！” 日枝结月眼中发出了闪闪的亮光。 樱岛千花的惊愕程度不断提升，虽说这个戴着假兔耳的少女，做出来的事从来就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就这样, 两人来到了餐厅。 餐厅的整体设计比较单调，约五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只是摆放了一张椭圆形的木桌，并以四张实木软包布艺餐椅包围。 “结月，你来啦，快来坐。” 稻津里美指着桌面。 桌上放着银色圆筒锅, 锅的下面不是用的专用锅垫，而是以几张旧报纸取而代之。 日枝结月靠近桌子，看向锅内。 里面装满了被煮软的炖肉。 “料理的汤底竟然还是胡萝卜？已经完全煮烂了呀, 而且上面还加了蔬菜等食材，果然是稻津小姐，总是吃这么不得了的炖肉。” “胡萝卜味道应该很不错！” 日枝结月做出此种结论，光是闻着味道就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加入了不少糖和其他调味料，所以很少闻到蔬菜的甜味。 “诶，为什么感觉料理变多了？而且……” 樱岛千花有些困惑地望着锅内的料理，现在的炖肉已经是装得满满一锅，但是，两个人刚刚明明吃了一大半的。 然后歪着头看向厨房。 厨房并没有料理储备。 “千花，请你不要大惊小怪，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的这位姐姐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神明。” 日枝结月在用汤勺在搅拌着炖肉、马铃薯和猪肉，还不忘从一旁放置的大盘中，装上洋葱放进炖锅内。 樱岛千花望着在流口水的日枝结月, 说： “我姐姐？不就是稻荷神咯？” “稻荷神的本质是什么？” 日枝结月开始装起炖肉了。 “本质……若要以日本神话的角度来看的话，稻荷神的本质是谷物和食物神。” 樱岛千花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向稻津里美，而稻津里美却是头也不抬，不慌不忙地吃着炖肉。 “对啊，所以稻津小姐的本质啊，就是食物，就是食物的化身，所以无论多少食材她都是能拿得出来的，至于在哪里掏出来——” “咳咳！” 稻津里美干咳了两声，打断了日枝结月的话语，不过，樱岛千花已经顿然开悟。 这两个神，简直是无法直视了！ 就这样，大家准备开动吃饭。 樱岛千花没有吃，只是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稻津里美，以及日枝结月。 这两人还真是吃得津津有味！ 之后，稻津里美又从餐桌下取出了一些面条，在取出的时候还故意做出一副冷笑脸给大小姐看。 稻津里美的这些举动，似乎是在佐证，那些食物的确是从不可思议的部位取出来的。 谷楄　　晚餐出乎意料变得豪华。 “嗯？你不吃吗？千花？” 日枝结月望着樱岛千花的脸，说道，“明明都是吃过奶香巧克力的人了，还这么挑三拣四耶。” “吃就吃，怕什么。” 樱岛千花朝日枝结月翻了个白眼，也拿起汤匙，小心翼翼地盛起一块炖肉，但没有盛其他蔬菜。 “哎呀，放心吃好啦，就算你姐姐权能再强，也是变不出肉类的啦，稻荷神的权能只覆盖了农作物。” 日枝结月笑着说道。 “才不是你想的这样。” 樱岛千花撇着嘴说道，接着装起一块马铃薯放进自己的碗中，“我是不会嫌弃我姐姐做的美食的，姐姐做的美食天下第一。” 反正，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年稻津里美做的食物了，也没见吃出什么问题。 所以无论这些食物是从哪里取出来的，都应该被视为神的恩赐，日本的饮食文化不正是如此吗？ “我开动了”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动漫和轻小说里可以看到，在现实生活中，日本人在吃饭之前也是要说这句话的。 这是因为，古代人相信。 食物本是神赐予人类的，人能吃饱饭是得到了神的恩赐，因此用“得到”的词来表示“吃”与“喝”，所以，在吃饭前说“我要开动了”。 “我要开动了”这句话，其实是意译而不是直译，这句话的原意是“真是有获得啊！”，以此来阐明“我在此接受了你的恩惠”这层关系，充分肯定了对方的给予的行为。 是感恩的表现。 至于这句话究竟是要对谁感恩，或许就没有那么严谨了，可能是来自大自然的恩惠，可能是来自厨师的恩惠，也可能是来自稻荷神御馔津的恩惠。 所以，在吃饭时说上“我要开动了”这句话，以通俗易懂的意思来看，便是“啊，真有福气啊，谢天谢地能让我美食一顿”一样。 “大小姐的小嘴是抹了蜜吗？” 稻津里美微笑着说道，放下汤匙和筷子，然后看向仍在狼吞虎咽的日枝结月，说道： “结月，你也别只顾着吃了，不要忘了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目的？我的目的不是来吃炖肉吗？” 日枝结月微微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大块胡萝卜，说道。 “我说结月……” 稻津里美微露不悦之色，说道。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来，千花，你往这里吻上一口，然后就好了。” 日枝结月把右手放在桌上，继续用左手装起炖肉，说道，“记得要对准动脉哦，我已经演示了一遍，相信千花记得的。”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樱岛千花疑惑地望向日枝结月，对方依然在吃着炖肉，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不是成了我的眷属吗？如果你这样做的话，你就自由了哦，我不是开玩笑。” “我不。” 樱岛千花不怀好意地扭曲着嘴唇说道，“我很乐意做月月的眷属，所以，就不需要解除啦！” 听到这句话，稻津里美微微皱眉。 “眷属？” “是的呀，姐姐，月月吻了一口我手腕的动脉，然后就出了这个红绳，月月说这表示着缘结神的眷属。” 樱岛千花转动手腕，那个已经被隐藏起来的红绳状光环，在此刻乍现。 红色的神光照亮了三人的脸颊。 090 红绳 ================== “咳咳……请容我先介绍一下。” 日枝结月故意咳嗽掩饰，介绍道： “这根红绳表示着姻缘之神的权能，但是它和千花你想得不太一样，实际上，它就真的只能表示身份，而不会对宿主有任何力量加成。” 虽然听起来是有够强词夺理的，不过她这么说, 似乎也不无道理。 在这个世界里，少女本质是神力容器的一种，她们身体可以接受并容纳任意一位神明所赐予的力量，并加以利用。 但是，却不能同时容纳两种不同的神力。 众所周知，稻荷神和缘结神都来自于神道，也是属于正义的一方，但她们的神力, 却属于两种不同的神力体系。 而任何人类少女都不可能, 也没有任何办法同时接受两位神明的力量。 据此，那么在这个世界里，你是绝对不可能看到某位女主角同时借用了八百万神灵的力量，然后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归根到底，樱岛千花月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少女，同样不能同时承受两种或多种神力。 日枝结月继续用关西腔介绍着。 她说，这个红绳印记的作用，一来是为了误导和震慑敌人，印记加身，可以让清野秀之流产生误判，误以为樱岛千花已经成为了缘结神，并同时拥有了三种不同的力量。 二来，这根红绳能够保证樱岛千花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这个“不会受到致命伤害”的保证，本身也是不具备任何力量加成的，它是来源于姻缘之神与人类少女的契约, 是为结缘的对象。 只要姻缘之神不灭，那么, 这个被姻缘之神契约的对象，也不会消亡。 现在看来，第一个作用是没有生效，而第二个作用是完全多余的，它完全不能阻止樱岛千花吃苦。 “这真是……结月你还是那么的不靠谱，让千金大小姐受尽了皮肉之苦，瞧她这细皮嫩肉的，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 所以——这句充满抱怨的话，当然是出自怜惜大小姐的女管家之口，她带着怜爱的目光看向樱岛千花。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我也没感觉到多疼呀，就是被那些毒蛇捆的一瞬间，有一点点头晕。” 回忆起自己被无数毒蛇捆绑时的画面，樱岛千花脸色有些微红，这样被捆起来，很难不让人心生羞耻。 “这么说，有这个红绳加持的话，别人都会误认为我是缘结神了吗？” 樱岛千花看了看手腕的红绳，说道。 “是的哟，千花你有当缘结神的兴趣吗？”日枝结月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询问樱岛千花。 樱岛千花把手放在桌上，然后与日枝结月对视，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喔……兴趣倒是有的，我还是第一次当神呢，话说，当神应该不难吧？” 听到这句话，稻津里美的肩膀震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插了一句话：“并不是，当神可不容易。” “没关系的，姐姐，我可以试试。” 樱岛千花看向稻津里美的眼中充满了期待，说道。 “有兴趣的话就没有问题啦，这样吧，这个红绳我先不收回了，就让千花体验几天当神的感觉吧，就体验几天！” 日枝结月兴奋地说道，转脸看向稻津里美，似乎是想要争取这位樱岛大小姐实际监护人的意见。 “我没意见。” 听见日枝结月的话，稻津里美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说道： “不过，如果大小姐执意要去体验这个缘结神的话，我就必须暂时收回大小姐身上的神力了。” “没关系啦，神力不是问题，当缘结神肯定比当稻津小姐的半吊子巫女要强大，要知道，那可是神喔！” 谷灤　　“……半吊子？” 稻津里美不悦地瞪了一眼日枝结月，但是日枝结月，却显得一步也不肯退让。 稻津里美似乎从日枝结月兴奋地表情上看到了某种信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樱岛千花体内的神力。 稻津里美伸出手。 放到大小姐的天灵盖上。 开始感受她身上的神力。 这股力量并不是稻荷神之力。 而是稻津里美从天地精华中提取并修炼而成的，和稻荷神之力有着本质的区别，属于两股力量，优点是能和稻荷神之力共存。 缺点也很明显——纯粹的力量只能使用公开的法术，不能用于施展任何属于稻荷神体系的法术。 又因为这股力量是稻津里美配合着稻荷神之力修行的，因此和其他的力量不兼容，这其中就包括了缘结神之力。 神力被抽走的时候，没有痛楚，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倒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更轻了，仿佛自己的内脏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好了。” 稻津里美收回手，在一旁全程看着的日枝结月在此刻拍起了手掌，说道： “好耶！千花你现在是一位缘结神了，你现在可以回你的系守大社了！” 听了日枝结月的话语，樱岛千花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体内的神力……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神力的存在。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多少力量？” “那是当然的。” 日枝结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说道：“神的力量都是要靠自己修行得来的啦！神之力可不像财产，这是不能被继任神明继承的哦！” 樱岛千花说不出话来。 本来还以为，能做几天万人敬仰的大神应该很不错，感觉能像皇帝一样吧？ 嘿嘿，比如说，有很多巫女侍奉在身边。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神力的话，那要如何征服麾下的巫女神官呢？ 但这不是问题。 大小姐深信自己的魅力！ “对了，大小姐。” 稻津里美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指尖在面前画了一个金灿灿的，以稻穗编织的圈圈，然后把它套在大小姐的左手手腕上。 “没有神力的话是很危险的，把这个戴上吧，有危险的话就启动它。”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樱岛千花还没有开口询问这是个什么，在一旁的日枝结月却坐不住了，她交互看了稻津里美和樱岛千花一眼。 “稻津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噢，是我大惊小怪了，嘿嘿嘿，没想到千花还有这个特殊的爱好。” 日枝结月恍然大悟地说道。 千金大小姐瑟瑟发抖中…… 091 欢迎回来 ====================== 周四的大马路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半，大部分社畜都下了班，学生更是早早就寝，养个好精神以应对明天的早课。 不过，樱岛千花这位大忙人除外。 她两手空空，走在近乎无人的街道上, 目的地是系守町的系守大社。 行人依然稀疏，只有走过几条街区，周围的空气才蓦然热闹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位于皇居附近的，仿佛被无限光明裹着的系守大社。 说实话，樱岛千花的内心还有点忐忑。 作为一位神明。 该如何与巫女神官相处呢？ 像皇帝命令侍女那样吗？ 好像又不太行。 稻津里美这位姐姐，同时也是上神大人，对樱岛千花可是一直都是如同亲妹妹，如同女儿那样对待的。 自己也这样对待巫女神官吗？ 好像也不行？ 神必须是有威严的吧？ 都怪日枝结月什么都没说清楚, 就把樱岛千花赶了出来了，这样搞得好像樱岛千花才是别墅的客人似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已经看不到行人出入的大鸟居下，仍然有一巫女一神官在门口站岗，他们在看到樱岛千花走近时，恭敬地弯下了腰，齐声说道： “欢迎回来，上神大人。” 结果，巫女和神官满脸堆笑地将樱岛千花请进了神社里，当然，他们的笑脸多少有点怯怯，看来神明大人在一般人眼里，还是很有神圣庄严的存在。 就这样，神官继续看门，巫女则是走在前面低头带路，走过姻缘道和参道，将樱岛千花请进了缘结神殿内。 之后, 巫女离开了。 樱岛千花抬头看向神殿。 神殿周围仿佛有好几道看不见的墙，但是这些墙没有阻止樱岛千花前进的步伐, 樱岛千花很轻松就来到了大门跟前。 樱岛千花敲了敲门，接着从门中传出银铃般的讲话声。 “咦？这很奇怪耶，明明是回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也要敲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此刻在门缝中探出脑袋，抬起头，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诶？千花？怎么是你？” 佐藤阳葵诧异道。 “这个很难解释，总之……” 樱岛千花环顾房间。 一进房间就先看到旁边的一扇门，应该是通往浴室的门，然后在房间深处只有两张床，床头桌跟双门冰箱。 看来这里没有“客厅”这个概念，私人物品完全没有被收纳起来，像是游戏手柄，就被丢得东一只西一只。 甚至，还能在一旁的书桌上，看到一条黑色的蕾丝边三角裤。 即便是在房间中，佐藤阳葵依然绑着双马尾没有解开，身上依然穿着雾丘中学制服，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明白了，请进。” 佐藤阳葵笑了。 所以，樱岛千花被请进了房间。 谷垥　　再次环顾四周。 该怎么说呢？ 自己现在应该是缘结神了，不过自己到底不是这里的主人，樱岛千花也不是什么社交牛逼症，难免有些坐立难安。 “对不起呀，这个神殿的一楼我们平常只用来睡觉而已，因此也没有任何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千花你可以用那张床。” 佐藤阳葵指着靠左边的床说道。 “……好的，你们的神殿也太讲究了。” 因为在外面看到这座神殿很宏伟，看起来至少有三层楼的样子，所以，樱岛千花从进来的时候，就想要在这里找出通往二楼的楼梯。 但是，却没有看到楼梯！ 难道楼梯在浴室里？ 佐藤阳葵瞄了一下樱岛千花疑惑的脸，并朝她伸出手，说道： “千花，你是在找楼梯吗？不好意思，因为我们都会空间移动，楼梯这种东西就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我能带你进行空间移动吗？” 佐藤阳葵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征求意见，实际上还有另一层含义——询问樱岛千花是否在不可被移动的时间内。 空间移动类法术，在对自己施展后，还会为自己的身体附加短暂的状态，即不可以被其他空间移动类法术移动。 进行第一次空间移动后，接下来会有大概十秒的时间是不能被其他人移动的，若是在这个时间内进行了第二次空间移动，那么，将为自己附加一百秒的不可被他人移动的时间。 第三次，是一万秒。 并以此类推。 这是一种副作用。 但也未免不是一种防御手段。 如果没有这种防御手段的话，就可能会被敌对者用空间转移到未知的地方，这对神明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一些危机感比较重的神明，都会为自己叠加成千上万小时的不可被他人移动时间，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樱岛千花在和清野秀战斗的过程中，使用的空间移动次数早早就超过了三次，叠加的防御时间也早已超过了一天。 这就是为何樱岛千花在击败天井下后传送出房顶后，仍可被日枝结月转移，但是，在和清野秀战斗后，却要被稻津里美一步一步背回家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你试试看？” 樱岛千花伸出手，让佐藤阳葵用那软得像是在抓豆腐的小手握住，随后，佐藤阳葵发动了“空间移动”。 答案是移动失败了。 “没关系，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樱岛千花抬起头，等待在一旁的佐藤阳葵点头应是并松手后，闪现进了神殿的第二层。 神殿第二层，空空如也。 不对。 说是空空如也并不太对。 这是因为，谁能想到在这座神殿二楼的天花板上，竟然有一片繁星点点的夜空？ 一开始，樱岛千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自己计算错误，移动到房顶了。 直到，感觉到这里空气的流动和神殿外部似乎不太一样，这里没有室外那种微风拂面的感觉，反而是让人感觉自己还在室内。 以及，佐藤阳葵也一并闪现上来的时候，这种“眼花了”的错觉才消除。 “是不是超级好看？” 佐藤阳葵捧着脸，望着满天的星星，眼中闪烁着星星的同款光芒。 092 愿望 ================== “这些星星其实都是人们向缘结神许的愿望哦，千花，请闭上眼睛，尝试着在心里去感受它们，这是你的职能。” 听着佐藤阳葵的话语，樱岛千花缓缓闭上眼睛，顿时, 眼前的世界便不一样了。 仿佛，这些星星都被拉近了。 樱岛千花还能从这些星星里，感受到了其中所带的愿望，这些愿望全部呈文字的状态漂浮在她的眼前。 “我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求您了，您是姻缘之神对吧！您一定会听到我的愿望的对吧！” 这样的文字从眼前飘过, 并附带了愿望主人的声音, 听其声音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 樱岛千花忍不住伸出手, 去触摸这颗星星。 刹那间—— 愿望主人与想要缔结姻缘的对象的形象，如同全息投影一般，分别在左右两侧浮现，相关信息也一并弹了出来。 左侧这位是向缘结神许下心愿之人，形象是一位穿着西装和包臀裙的女性，其名为井出则子，女性，四十五岁，是一名中学教师。 右侧那位是井出则子的心仪之人，其形象是一位长着网红脸、穿着漆黑卫衣的男性，其名为秋元俊介，男性，四十三岁，是一名音乐人。 但秋元俊介并不认识前者，因此，他对前者的好感度目前为零。 而井出则子，对这位音乐人的好感度, 则是充满了用来代表好感度的红心。 看来这是一起追星事件。 想要让两个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走到一起——这样的心愿, 哪怕是日枝结月亲自来牵线，大概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缘结神，是为缔结姻缘之神。 但是，这位神明的权能并不包括修改任意当事方的好感度，神明令两人缔结的姻缘方式，更多的是为两人制造“偶遇”的机会。 为两人制造偶遇的机会，说起来简单，然而并不是动动手指就能制造的，想要这样做，只能缘结神亲自下场，为两人牵线。 如此看来，所谓的缘结神和人类的红娘月老也没有太多的区别，区别是缘结神能从中收获更多的好处，例如信仰和力量。 缔结姻缘这种事，其实也不只有系守大社承接，在日本，有很多神社都会接这种业务。 他们大多会为参拜客提供一种符咒，美其名曰为“姻缘符”，不过，这也不能确保两人相亲相爱。 根据他们的说法，姻缘符的作用是增加两人的缘分，这和缘结神的权能是大同小异的。 可是，缘分再足。 哪怕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并不一定，就能够成为情侣了。 所以这种乱点鸳鸯的事情，樱岛千花不想做，她更不想亲自下场去帮一个老阿姨追一位不实际的大明星。 想想就尴尬！ 樱岛千花又看了好几个愿望，不过大多数愿望都不太实际，不是追星，就是平民死缠烂打追有钱人，或者追仅见过一面的漂亮小姐姐的。 甚至，还有一位男生许愿，表示自己很想要和一位天天说晚安但是素未谋面的女网友见面，他希望缘结神能够为自己制造这个机会。 这的确是个很简单的愿望。 可、可是……在右侧形成的全息投影，即被左侧所心仪的对象，其实是个男的啊…… 这……完全是看不下去了！ 樱岛千花不耐烦地睁开眼，看见了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等候的佐藤阳葵，佐藤阳葵凑了上来，开口道： “怎么样？决定要为谁实现愿望了吗？” “不，我一点也不想为他们实现愿望。” 樱岛千花说着发动了空间移动，把自己从二楼移动到了神殿的一楼。 谷怖　　随后佐藤阳葵也跟着移动下来。 “为什么？” “等等，你刚才说了为什么是吧？难道说阳葵你没有处理过这些麻烦的愿望吗？作为缘结神的巫女，应该也可以处理的吧？” 樱岛千花推开浴室的门。 “……麻烦吗？” 跟在后面的佐藤阳葵一脸诧异，看来，她对这些刁钻的愿望已经是见怪不怪，“嘿嘿，麻烦是麻烦，但不代表不能解决哦！” “要如何解决？” 樱岛千花停下脚步，看向佐藤阳葵的脸，对方毫不迟疑，回答道： “划掉就好啦！” “和我想的一样。” 樱岛千花点头，走进浴室。 看来，把这里叫做“浴室”也不太对，看这个布局，已经称得上是浴池或温泉了。 站在浴池的分割线上，樱岛千花一脸茫然。 浴池里装满了温水，这些池水并不是静止的镜面，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水流正在缓慢地流动。 “是不是很神奇？” 佐藤阳葵微笑着，指着池水，介绍道： “这个浴池跟北海道的一块温泉是连接着的，水看起来是在这里，实际上却是在北海道，是纯天然的哦，不过千花你放心，这些温泉水是很干净的。” “你们平时就在这里洗澡吗？” “没有啦，这个浴池只有上神大人能用，不过某个巫女有幸被上神大人指定为帮忙洗浴的对象的话，也是可以一起享用的。” “那我可以指定阳葵你帮我洗澡吗？” “啊……我不会帮人洗澡耶！” 对于樱岛千花半开玩笑的发问，佐藤阳葵只用了一句充满歉意的话来回答。 樱岛千花皱起眉头。 帮人洗澡，还需要“会”的吗？ “那我可以找别的巫女来吗？” “可以的哦！千花你想要哪位巫女？” 佐藤阳葵拿出手机，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眼中写满了认真，似乎真的是在浏览巫女列表。 “我开玩笑的啦，让人帮忙洗澡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尴尬耶。” 樱岛千花在浴池分割线坐了下来，伸出脚，慢慢地放进浴池里，感受池水的温度。 “找到了，就她了！” 佐藤阳葵兴奋地看着手机屏幕，那种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地上捡到了一万块，而露出来的喜出望外的眼神。 “……谁？” 就在樱岛千花迟疑的那一瞬间，佐藤阳葵就已经施展空间移动从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欢快的少女声音在浴室回响。 “稍等，我现在去把她带过来！” 093 上原抱月 ====================== 被独留于浴室的樱岛千花只好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浴室分割线上，感受脚丫浸泡在温水中带来的舒适感，并时不时踢着水花。 泡脚是有很多好处的。 据说，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可以刺激足部的穴位、反射区和经络，可以辅助疾病, 还能改善睡眠，消除失眠症等。 这些都是网上说的，至于实际上是否有这种功效不得而知，但樱岛千花不在意这个，只要泡得舒服就好了。 就在这时—— 浴室门后面的卧室中，似乎有脚步声出现, 一只、两只，有两只脚轻轻地落在了卧室中。 对于这个不正常的超展开，樱岛千花不禁屏住呼吸提高警觉, 看向已经被关上的浴室门。 门随后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有着淡绿色的眼眸和灰白色的短发。 微胖的脸型丝毫不影响她那如明星般的颜值，但是，比她颜值更为瞩目的，是她穿着的那身一尘不染的女仆装。 “……神社竟然也有女仆？！” 就在樱岛千花惊叫的同时，女仆却是略微屈膝，双手提起裙摆两侧，朝樱岛千花行了一个动漫常见的贵族礼，然后再次看向樱岛千花，道： “请让女仆来为上神大人沐浴。” 这……来真的？ 而且这个女仆好像有点不对劲！ 记得上次在秋叶原的时候，她并不像这番温文尔雅，而是更平易近人。 难道说，是因为从大小姐的身份换成了上神大人，所以需要的礼仪也就不一样了？ 顺带一提, 这个女仆身上流转着一股缘结神之力，看来这个女仆已经被日枝结月收为后宫了。 也就是说，现在作为缘结神的樱岛千花，也可以用的，对吧？ 樱岛千花有些忐忑不安，瞄着女仆，说道： “嗯……也可以吧……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关于让别人帮自己洗澡这件事，樱岛千花并不是那么的抗拒，这可能是因为在家里，被稻津里美宠习惯了的原因。 稻津里美就是这样做的，哪怕樱岛千花已经长大了，已经十几岁了，稻津里美还是想帮自己的大小姐洗澡。 “是的，女仆曾经在秋叶原的一家叫做「cure maid cafe」的女仆咖啡店有幸与上神大人邂逅，您还非常热心地教女仆练了小提琴。” 女仆双手放在身前，一步，一步步地，朝樱岛千花缓慢走来。 樱岛千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我竟然我忘记问了。” “上神大人，女仆的名字叫做上原抱月。” 自称上原抱月的女仆，走到自己上神大人身边蹲下，并跪了下来。 “上原抱月……挺有意思的名字，还有，你不要叫我上神大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好的，大小姐。” 低着头跪坐在樱岛千花身边的上原抱月，此刻缓缓抬起头，说道：“请大小姐放松身心，我来为您解衣。” 在得到对方点头后，上原抱月伸出手，解开千金大小姐的领带，接着…… “请大小姐举起双手。” “好的。” 在千金大小姐举起双手后，上原抱月轻轻地把雾丘中学的夏季白色短袖上衣提起，放到一边，继续为大小姐宽衣解带。 然后被上原抱月放到一边的，依次是草莓印花的小背心、雾丘中学的夏季灰色百褶裙、与小背心同款花纹的内裤。 谷髏　　现在的千金大小姐是一丝不挂的了，就这样，站在自己麾下的女仆面前。 “大小姐，您的皮肤是真的好。” 望着樱岛千花那如牛奶般的婴儿肌，上原抱月不禁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还好啦。” 樱岛千花在无意中翻转了一下左手手腕，由于从小受到特别的保护，就连手背，也是白得像一张纸一样。 翻转手腕的同时，有一个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东西出现了。 以稻穗编织的能量光环。 这个光环是稻津里美赋予的，根据稻津里美的说法，樱岛千花可在遇到危险时启动这个能量光环。 但是稻津里美并没有明说这个能量光环的作用，对于樱岛千花的提问，也只是一笑而过。 于是樱岛千花不禁歪着头思考——这个能量光环有什么用？要不，启动一下看看效果？ 它的作用无非就是提升自身的神力强度，又或者作为一种发信工具通知稻津里美，也可能是某种防御手段。 “请大小姐坐下来，女仆为您搓背。” 上原抱月如此说道，樱岛千花点头樱是，然后伸脚进浴池，在上原抱月面前坐了下来。 上原抱月跪坐在浴池分割线上，双手伸进池水中，捧起温热的温泉水，往樱岛千花那光滑得几乎能反射光芒的背上浇去。 上原抱月伸出手，稍微用力搓了一下樱岛千花的后背，然后贴近樱岛千花的耳边，用温柔细腻的声音问道： “大小姐，您感觉力度如何？” “你可以加大点力度。” “好的！” 于是，上原抱月开始帮大小姐搓澡了，用大小姐认为合适的力度，把大小姐全身上上下下搓了一遍。 约十分钟后，搓澡结束了。 “大小姐，女仆的手艺如何？” “嗯……超舒服的说，你这是练过的吗？” “非也，只是略懂皮毛。” 上原抱月谦虚地说道，看向浴室那边挂着的浴巾，道，“女仆去取那边的浴巾，来为大小姐擦身子。” “好的，抱月你也别用女仆自称啦，这样感觉好别扭哦！” 樱岛千花忍不住吐槽道，对方则是亲切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好的，抱月谨记大小姐的教诲。” 随后，上原抱月站了起来，沿着浴池分割线朝浴室的左边走去。 看着去拿浴巾的上原抱月，樱岛千花的注意力回到左手手腕上，那个稻穗编织而成的能量光环上面。 要启动试试吗？ 既然是稻津里美赋予的，那么，哪怕是在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启动，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如果是发信器的话，会打扰到稻津里美吗？ 如果只有一次的话。 也不算打扰吧？ 094 人工呼吸 ====================== 说做就做，樱岛千花在左手手腕处凝聚起微量缘结神之力，以神力刺激着这个稻穗能量光环。 “唔……！” 突然间，樱岛千花有种特别想吐的感觉，令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在一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错位，而且, 自己的体内好像正在产生一股高压电流。 因触电时而产生的特殊麻痹感，从左手手腕传到肩膀，袭向胸口，并迅速遍及樱岛千花的全身上下。 或许是受到了电流的攻击，樱岛千花的心脏跳动变得不规则，仿佛下一秒, 自己就会因为电流的攻击而昏厥。 “啊……呃……” 唾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电击让樱岛千花再也站不稳, 身体如同电池没电了似的, 扑通的一声，直接就从浴池的分割线摔倒在水中，激起了一层层水纹。 被水淹没，却完全不知所措的樱岛千花，此时她看见了，在水中看见了。 自己眼中闪烁的某种光芒，这种光芒把原本清澈的池水，变成了像是被夕阳染红的八月天空。 “咕噜噜……” 千金大小姐持续下沉。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女仆，把浴巾扔在一边，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浴池中，眼中带着怜悯和惊讶地扶起了自己的上神大人。 “你……你没事吧？！” 上原抱月没有得到大小姐的回话，此时此刻的樱岛千花，瞳孔一片冰冷，就像是红茶在眼中结了冰似的。 “真……真的要这样做吗？” 上原抱月仿佛想起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一样露出脸红，那样的表情，如同危险的信号冲击着樱岛千花的心灵。 “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做人工呼吸……不过, 我好像忘记人工呼吸的步骤是啥了……嗯，应该是这样吧？” 上原抱月仰起头用力吸气，一直吸到不能吸为止, 然后迅速低头——在快要和对方的粉唇对接的时候，此时，一只小手挡住了大小姐的口鼻。 所以——用手挡住大小姐口鼻的操作，自然不会是正打算给大小姐做人工呼吸的上原抱月做出来的。 “我说抱月，你到底会不会人工呼吸啊？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 眼眸恢复水灵的樱岛千花一边埋怨道，一边在上原抱月的惊讶下，从浴池分割线上爬了起来。 “大……大小姐你没事了吗？” 上原抱月张大了嘴巴，望着樱岛千花。 “……你那种失望的眼神是想怎么样？” 樱岛千花急忙让身体尽量远离上原抱月。 “没，没有很失望啦！而且，抱月的确是不会人工呼吸，还请大小姐亲自教一下……” 原本跪坐着的上原抱月把身体微微后仰，在浴池分割线上躺了下来，仿佛在说——大小姐你可以开始教学了。 “下次有机会我再详细说明吧，嗯，我现在要做别的事了。” 樱岛千花说着从上原抱月身边走过，在樱岛千花脑后拖着的漆黑长发，如同旗帜一样飘扬起来，并且是无风自动。 上原抱月愣了一下，连忙爬了起来，惊讶地望着大小姐这头飘逸的长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小姐的头发好像比之前长了许多，原本差一点点能够及腰的长发，如今竟然已经几乎要拖地了！ 而且，发尾还变被染成了红色了，更令人诧异的是，是黑色渐变到红色的渐变色！ 眨眼间的功夫，就染了色？ 不可思议！ 不过，神嘛，总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看待，说明是大小姐一时兴起染的，也说不定。 “大小姐，等等我……” 上原抱月连忙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浴巾，想要追上去，却因为分隔线被弄湿而导致她的脚一滑，直接就在分割线做出了“一字马”。 “唔……” 来不及痛哼出声的上原抱月，再次爬起来跟了上去，把浴巾披在了大小姐的肩上。 “疼吗？” 樱岛千花瞄了一眼跟上来的上原抱月，打开门走出浴室，来到房间。 “果然还是很疼……大小姐请稍等，我要用神赐良缘治疗一下才行。” 上原抱月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但这个表情很快又被笑脸掩盖住，她在榻榻米地板上坐了下来，用手对着刚刚遭遇了疼痛撞击的部位，施展神赐良缘。 在她手中的绿色光芒刚亮起的时候，樱岛千花突然注意到周围的异变，自己的身体活动速度较之前变慢了许多，眼前也变得白茫茫一片。 时间没有完全停止。 上原抱月的动作还在进行，手上的光环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但是，速度也是非常缓慢。 就在樱岛千花感到困惑的时候，眼前女仆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正在燃烧着的红绳，以这条红绳焦急的燃烧速度来看，十秒内即可燃烧完毕。 这是系统……？ 还是时间停止……？ 现在的神已经这么强了吗？ 樱岛千花突然想起来了。 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缘结神授权巫女神官使用法术的自我意识状态，所以周围的时间流动，相对他人而言是减慢了的。 如果缘结神什么都不做，那么会在十秒后自动对该巫女神官完成授权，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需要重复对该巫女神官授权。 但如果缘结神伸出手，按住并熄灭了燃烧着的红绳，即可取消授权。 被取消授权后，该巫女神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缘结神体系的法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发起第二次授权申请。 若巫女神官不在缘结神能直视无碍的地方，那么，缘结神将获得该巫女神官的全部视野，并同样能授权或取消授权。 这样看，神也不容易啊！ 系守大社的规模如此之大，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应该都有很多巫女神官申请授权，如此一来，哪怕是神也会烦躁的。 顺带一提，这个授权是可以长期的。 但长期授权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尤其是神官，长期授权意味着他们可以无限制借用上神大人的力量，哪怕是大兔超级权现，也顶不住巫女神官无节制地使用神力。 095 不眠之夜 ====================== 上原抱月随后用了神赐良缘。 作为与她缔结良缘的樱岛千花，顿时就感觉体内的神力降低了许多，不过，影响并不大。 至于穿衣服这种事情，樱岛千花决定自己来，在穿好衣服后，又给自己的姐姐发了一条消息：姐姐你就知道折腾我。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问号, 不过，对方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于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其名为苦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樱岛千花看明白了。 只要用神力启动，就能立刻让身体受到如同上刀山下火海般的折磨，名为苦环的能量光环——这样的光环, 竟然被稻津里美用作稳定启动心形红瞳的手段。 言外之意，是咬手指不够稳定？ 抱着怀疑的态度，樱岛千花轻轻地咬了一下手指，的确，这一次自己竟然没有发生异常。 “咦？大小姐你为什么咬自己的手指？这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萌点吗？哈哈哈！” 上原抱月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但笑声又在一瞬间被停止，这是因为，大小姐脸上已经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我睡觉了。” 樱岛千花坐在了被摆在左边的床上，上原抱月见状跟着一起坐到了同一张床上。 “抱月，你也要在这里睡觉吗？” 正当樱岛千花满脸疑惑地抬起一边的眉毛，上原抱月说了： “是的，我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上神大人……喔，不对，我要等大小姐睡了才睡。” “不是吧？还真就侍寝啊？” 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自在感，侵蚀着樱岛千花的全身，对方却很轻松地开口： “是的呀, 说起来, 我这是第二次陪神明睡觉了, 上一次还是几天前呢。” “……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吧？这样帮别人洗澡然后还要看着别人入睡，不觉得自己的私人时间被占用了吗？” 樱岛千花说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事情，在她看来，一名巫女能够这样时刻陪在上神大人身边，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啊……大小姐指的是这件事啊，我对我自己的私人生活没有什么概念，对我而言，似乎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算是生活的全部了呢。” 上原抱月的眼中写满了憧憬，也不知道是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憧憬，还是对侍候神明，又或是对巫女生活的憧憬。 樱岛千花没想去打破这份憧憬，在这个充满着奇迹的世界，能够拥有如同魔法一样的力量，是大部分少女的心愿。 “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樱岛千花躺了下来，这张床软软的，躺着很是舒服，只是刚躺下，就令人充满了睡意。 “大……大小姐，您还没刷牙呢！” “好的，我知道啦！” 樱岛千花翻转身来，看着内心很是着急的上原抱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谁会嫌弃有个美少女关心自己呢？ 在刷好牙后，樱岛千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而上原抱月，随后也坐到了隔壁的床上。 就这样，一夜无话。 系守大社的清晨很早就开始了。 虽说如此，凌晨五点半未免也太早了。 才刚刚可以听到鸟儿鸣啼的这个时间，系守大社当然是一片寂静。 说道神社住宿生活，在这个有数十名员工的大神社里，其实存在着各种质量和种类的住宿生活。 其中，巫女宿舍楼对就寝的时间规定是相当的严格，究其原因，或许是为了让巫女们能有一张嫩得出水的皮肤。 很显然，神社是不允许任何人化妆的，所有的巫女都需要素面朝天。 因此能成为巫女，除了的确有过人的本事受到了神明的眷顾，还有就是，颜值是绝对能打的。 在这个人人酣然入梦的神社中，可能，只有上原抱月一个人是清醒着的。 她在自己的被窝里转辗反侧。 正确地说，她并不是睡醒了，而是无法入睡。 昨晚穿的那身女仆装被放到了一旁的桌椅上，她现在身穿一袭不靠近观察就无法看清楚的超薄透明睡衣，以及满是蕾丝的内衣。 这么一来，全身上下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她本人似乎是丝毫的不在意，或许，这是因为室友也是个女生吧。 不停左右滚动的上原抱月，突然停下了这个动作，她看向隔壁的床铺。 两张床的间隔不到半米，在这样的超近距离，另一个少女跟上原抱月截然相反，睡得是相当的香甜，似乎是在做着一个美梦。 她那及腰的长发微微吸附了汗珠，纤细而白皙的手指从淡粉色的宽松睡衣露出，平坦的胸膛，也正因为平稳的呼吸，而有节奏地微微起伏。 那是上原抱月的上神大人，樱岛千花。 在被带到这座神殿之前，佐藤阳葵已经一五一十地，给上原抱月介绍了这位新的缘结神现状，以及相关的一些小心思。 上原抱月起初只是觉得，无非就是换了一个被当成洋娃娃那样被自己搓澡的对象，现在看来，这位新的缘结神，和之前的大有不同。 最差的差别，就是这位新的缘结神，体内的神力强度应该不高，这从她刚才使用神赐良缘就看出来了——神赐良缘的治疗效果是相当弱。 其次就是，如今的这位缘结神，比之前的缘结神要更加的害羞和腼腆。 或许是和日枝结月相处太久，以及今天又给一位女生洗澡，上原抱月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激活了某种奇怪的属性。 痴女……？ 好像是这个词汇吧？ 等等，这个词汇好像是贬义词吧？ 自己也要变成奇怪的人了吗？ 上原抱月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踢开身上的被子，轻盈地从床上下来。 上原抱月走到大小姐的床边坐下，抿着樱桃小嘴，看向大小姐的脸颊。 此刻，大小姐两手紧紧抱着小熊抱枕。 她脸上带着极为幸福的笑容，可可爱爱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显得更为可爱了。 但她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 时间是凌晨五点三十五分。 看样子今天早上是睡不着了。 又是个不眠之夜！ 上原抱月决定了。 决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大小姐，看着她那美妙动人的睡相，直到天亮。 096 心想事成 ====================== 第二天，是周五。 樱岛千花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身边挤着一个穿着月牙白制服上衣和海洋蓝百褶裙，衣领处系着蓝色蝴蝶结的jk。 她用水灵灵的大眼睛观察着樱岛千花，见到樱岛千花醒来，就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大小姐，早上好！” 她从床上微微起身, 手伸向一旁的床头桌，那里放着几个装满食物的餐盒。 樱岛千花的脑筋迷迷糊糊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抱月，早上好。” 她伸了个懒腰，晃悠悠地起床去刷牙洗漱，上原抱月就跟在她背后, 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牙刷牙膏和毛巾，说道： “大小姐，这是你的牙刷和毛巾。” “谢了。” 樱岛千花先是接过递来的牙膏牙刷，然后挤出一点点牙膏，划到牙刷上。 “大小姐，早餐已经备好了哦，这些早餐都是神社的巫女们送来的，看起来卖相的确是不错，但不知道是否合大小姐的胃口。” 上原抱月指着床头桌放着的早餐，说道。 “我不太挑食……” 樱岛千花刷着牙，含糊其辞。 “那就好！” 上原抱月兴奋地点了点头，在大小姐刷好牙后接过了牙刷牙膏，然后把毛巾递过去。 “有什么早餐？” 樱岛千花用热水洗着脸，有些好奇地望向不远处的床头桌，因为是用不透明饭盒装着的，所以无法一眼看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如果能透视就好了，她下意识地想到。 念头一动，樱岛千花只觉得身体内的缘结神之力减少了许多, 而眼前的世界, 则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原本颜色各异的不透明饭盒, 果真变得透明化了，里面的厚蛋烧、炒面等各式各样的早餐映入眼帘。 这……心想事成？ 原来，缘结神的权能这么强大的吗？ 不，权能何止这些！ 神殿天花板以及四周墙面，也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樱岛千花现在抬头就可以看见，在神殿外面匆匆走过的巫女神官们！ 这么说，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jk，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身上原本穿着的jk制服已经不翼而飞，全身上下只剩下黑色蕾丝内衣及同款内裤。 樱岛千花心中一惊。 自己不会也这样了吧？！ 于是，低头一看。 还好，睡衣什么的都还在。 看来发生改变的只是这个世界，而不是自己。 不过，好像还有些不对劲。 为何在神殿外面的大姐姐大哥哥们，他们的衣服还安然无恙呢？不也应该不翼而飞吗？ 樱岛千花想起来了。 那位自称日枝结月的神明曾经说过——她们超级权现都是能够透视的，只有她们想和不想，没有她们看不透的存在。 除非对方的神力太过强大才会看不破。 如果自己的神力太弱呢？ 是不是，看普通人，都只能看一层了？ 无论是神殿外面的巫女神官还是上原抱月，以樱岛千花的视角来看，的确都是只看破了一层。 很快，樱岛千花的视野就恢复正常了，眼前的jk还是那个jk，神殿的四周还是那个四周，已经看不见外面的巫女神官了，和几秒钟之前的印象完全一样。 看来必须提升自己的神力！ 这样才能看到他人更深的内在！ 且能看得更久！ 就在樱岛千花坐到床上，准备换衣服的同一时间，神殿的大门被踢开了，一袭白袍黑帽的神官走了进来。 “上神大人，你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无法借用你的力量了？这符咒的密钥，也没错啊。” 看神官那有些苦恼的表情，应该是没有认真看的关系，所以没看见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位上神大人。 望着坐在床上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脱衣服的樱岛千花，以及站在她旁边，也被不速之客震惊的上原抱月，日枝贤人沉默了。 “……等等，你是谁？” 他凝视着樱岛千花，说道。 他认识这个女孩，那天在调查八岐大蛇的时候见过，他还想用神赐良缘为这个少女治疗伤口，但因为密钥被改的关系没有成功。 他也认识这个少女身上的力量，毫无疑问这股力量是缘结神之力的源泉，少女的手腕上也有象征着缘结神身份的印记。 少女和缘结神，他都认识。 但是这俩加起来，他就不认识了！ 这是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这是你的上神大人！” 上原抱月真的愤怒了。 这个男人竟然连门都不敲，就踢开了神殿的大门，而且，他还差一点点就看到了自己上神大人光溜溜的身子！ 神和神官，并不是君臣关系。 而是事实上的主仆关系！ 上原抱月知道日枝贤人是神社的宫司。 说得好听点是一人之下的宫司。 但究其本质，也是个神的仆人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男的！ 男的，男的，男的！ “哈？” 日枝贤人歪着头，似乎完全不理解上原抱月的话，的确，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上神大人竟然会变成其他少女的模样。 “我说上神大人，你这是什么恶趣味？要变成其他人，也应该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吧，变成这种年幼的少女还真是不适合你。” 日枝贤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会说话就住口吧！” 上原抱月露出虎牙，狠狠地瞪着日枝贤人，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说道： “你一个男人贸然闯入女士的卧室，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现在还在这大放厥词？就不怕上神大人降下神罚？” “日枝先生！你要是知错的话，就赶快跪下来道歉并恳求上神大人的原谅！” 上原抱月作为一名新入职的巫女，却完全不惧怕日枝贤人这位顶头上司，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在为上神大人出气，所以不怕。 “什么……？” 日枝贤人一听，气得哑口无言。 在床上的樱岛千花则是对明显意图挑衅的日枝贤人，露出了乍看之下颇为友善的危险笑容。 “你好，我是樱岛千花，我见过你，你是系守大社的宫司，叫做日枝贤人，对吧？” 此话一出，日枝贤人皱起了眉头。 “？” 097 神之力 ==================== “嗯，我认得你……那天见过的少女，没能给你及时的治疗，我很抱歉。” 日枝贤人的理解能力很快，在少女开口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个少女并不是自己的上神大人，不是那个叫做日枝结月的神明。 说起来, 日枝结月跟日枝贤人是同一个姓氏，但他们并不是什么情侣或夫妻这些狗血的关系，而是“兄妹”关系。 在这个世界里，神是可以化成人形的。 常见的化人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以神力直接化成人形，此种方法的弊端是不能隐藏神力, 且化形本身也不具有常人的生理, 不能伪装成常人, 无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第二种方法，是投胎。 是的，人们常说的那种“投胎”。 达到大权现后，神可以借助指定的人类母体来投胎，实现转生成人类，这样的神可以经历婴幼儿等人类的阶段，也可以和人类一样接受教育。 投胎后，不会对该神明的本身权能或神力有任何影响，此种化人方法普遍被日本的神明接受。 若要找出此种化人方式的副作用的话，倒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比如说，神诞生下来后依然是要从人类的娃娃做起，这样的漫长而无聊的阶段，相信所有重生的人都深有体会。 再者，就是神投胎变成了人，也会有人类吃喝拉撒等需求，也会得到人类的情感。 据此, 这个世界的神明, 往往都是以“他”或者“她”，以先生或女士来称呼，而不是用一些参考材料的“祂”来称呼。 因为神也能和常人一样没任何区别啊！ 神和人类的区别就是，神能够用魔法一样的法术，且可以不吃不喝。 变成人以后，神依然是可以不用吃喝拉撒的，但这样做的话，神就要用神力来维持这具身体的基本生理运转了。 事实上，巫女也可以这样。 可以不吃不喝！ 可以以神力代替能量！ 换言之，可以长时间不拉撒！ 如此一来，果真成了小仙女惹！ “那么，言归正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又会成了缘结神？不对，你这个缘结神之力并不是完整的，权能自然也不会是完整的。” 日枝贤人指着樱岛千花的脸蛋，说道。 “……不是完整的？” 樱岛千花注意到这一点，为了换取互相信任，也为了能和同僚打好关系，向日枝贤人有所保留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日枝贤人听完后如释重负。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松了一口气，接着故意咳嗽了两声，挺直了腰板，脸庞微微仰起，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放在背后，就像是个温文尔雅的皇家侍卫。 “系守大社现任宫司日枝贤人，在此见过上神大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海涵。” 之后，日枝贤人向樱岛千花简单介绍了一下缘结神这位神明，也一并告知了，樱岛千花手上这根红绳所拥有的权能。 根据日枝贤人的说法，这根红绳的确是能表示缘结神的身份，但它是缩水版的，只能行使部分缘结神的权能。 系守大社的香火很旺盛，每当有人们踏过神社的门槛，他们就会为缘结神带来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会转化为神之力。 其中一部分神力，会被樱岛千花手上的红绳所吸收，这些神力能沿着手臂转入体内，成为樱岛千花自己所真实拥有的力量。 又因为这根红绳是不完整的权能，那么，还有相当一部分信仰之力，会流向日枝结月的体内。 顺带一提，神的权能可以主动卸去。 缘结神的权能也一样，而拥有较大缘结神权能的日枝结月，则可以无条件收回赋予了樱岛千花身上的较小权能。 但力量是收不走的。 神只能收走其眷属的力量。 那么，在失去缘结神的权能后，樱岛千花体内的缘结神之力会进入等待激活的状态，若不激活，只能当作纯粹的神力来使用。 日枝贤人露出微笑后，礼貌地说道： “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工作了，请你好好享受神明的生活。” 然后转身走出神殿。 “——啊，对啊，快要迟到了！” 听了日枝贤人的话语后，上原抱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大声惊叫起来。 “啊，大小姐，早餐就在那里，吃不完没关系，会有巫女来收拾的……啊，然后衣服的话，请大小姐自己穿吧！” 上原抱月急得在卧室内东跑西跑，拿起干瘪的书包和其中一个饭盒，朝门口奔去，在快要跨出门槛时，她唰地就瞬间消失了。 空间移动。 樱岛千花已经见怪不怪了。 雾丘中学的上学时间相对来说比较晚，但不代表可以随意迟到，所以，樱岛千花也一溜烟地从床上起来。 走进浴室洗漱，吃过早餐，更衣。 一气呵成。 期间，有两个长相甜美，看起来应该是大学生的巫女在敲门后走进了神殿，在向樱岛千花问好后，收走了剩下的餐盒。 就在樱岛千花准备就绪，打算发动空间转移，将自己，从系守大社，转移到几百米外的雾丘中学的女厕所时—— 有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从神殿门外跑了进来，在她脑后扎着的双马尾，随着身体的快速奔跑而动。 “哎？千花，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我已经算睡过头了，没想到……” “阳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樱岛千花脱口而出，其实她原本想问，为何佐藤阳葵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快到上课的时间才来。 “嘿嘿，我昨天晚上太着急了忘记把书包带回家了，所以现在就来拿。” 佐藤阳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步朝墙边的桌子走去，拿起双肩包，背上。 是的，她昨晚在通知上原抱月前来神殿帮樱岛千花洗澡后，并没有一道跟着回来。 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神殿只有两张床，平时佐藤阳葵并不在这里睡觉，一张床是上神大人的，还有一张……自然是陪着上神大人睡觉的巫女用的。 在某些情况下，上神大人可能会不方便和巫女挤一张床，那么，隔壁的床就有作用了。 098 屈指可数 ====================== 雾丘中学。 在这座号称拥有八百万神灵的岛屿上，这里是屈指可数的名校之一，同时也是世界最顶级的贵族女校。 这里名义上是私立学校，但实际上却有多家神社和研究所以各种名义涉及其中，并为其上神大人或官方物色可塑之才。 学校的校园安保人员不多，然而，雾丘中学自建校以来就未曾发生过任何一起诡异事件或暴力事件, 这里有最安全的学园之美誉。 或许，是因为这里卧虎藏龙吧。 多年来，雾丘中学孕育了数位由神转生成人的人类神明，不过又因为是女校，所以哪怕是神明想要在这里接受教育，也应该以女儿身为形象示人。 稻津里美则是其中的一位神明。 但是除了一些学校领导层外, 大多数校友其实都不知道她是超级权现这件事。 雾丘中学的总共占地面积超过一般学校的五倍面积之大，虽然如此，看起来却并未给人宽广的感觉。 一眼望去, 全是石砌的路面，以及用大理石和红木筑造的建筑，各设施的外观皆统一为日式风格，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个现代和古代的结合体。 六月九日。 正值夏季的校园，如身处沙漠般炎热。 “……这样的建筑真是浪费空间。” 午后的校园中央，留着黑色中长发的樱岛千花，身上穿着田径选手般的无袖运动衫与短裤，远眺着教学楼碎碎念道。 校园的地面纯粹是以石头砌成的，但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头表面，就算专业的测量师来也测不出一丝一毫的凹凸与倾斜。 而且，材质并非一般的石头。 虽然以肉眼看不出来，但是这些在巫女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平坦得闪闪发亮的地板上，干净得可谓是一尘不染，加之炎热的夏天, 能给人一种把太阳搬来了这里的错觉。 现在是上课时间，已经围绕着操场跑道奔跑了几公里的樱岛千花, 正在一处树荫下休息。 在她旁边的，目前只有近卫绫一人。 望着长跑后脸蛋只是微微泛红的樱岛千花，近卫绫由衷感到佩服地说道： “话说，樱岛同学真是厉害啊，跑个八百米，很快啊，一下子就把其他女生都甩在了后面，还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樱岛千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还行啦，可能是我跑习惯了长跑的原因，八百米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 “有没有想过是负重太低的原因？” 近卫绫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打趣道。 “哈哈哈哈，也许是喔！” 樱岛千花不置可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她和近卫绫并不处在同一频道上。 近卫绫指的是，困扰着大多数女性，但那些女性又对之求之不得的那种负重。 樱岛千花指的是自己的体重。 三十三公斤左右的体重。 这个体重，比大致体型且相同身高的大部分女生少了足足十公斤，又因为自己体质勉强还可以，跑起步来真的是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竟、竟然这么爽快就赞同了！我说樱岛同学，你至少也要反驳一下啊，不是吗？” “？” 樱岛千花打开矿泉水，但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是在听英语老师叽叽喳喳地讲课但完全听不懂似的。 完全败给她了。 近卫绫认为自己完全败了。 为何有种只有自己是污女的感觉？ 而樱岛大小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受到家人保护，然后对各种知识一窍不通的大小姐？ 真是令人不悦！ 近卫绫就像心情不高兴的猫一样嘟着嘴，然后打开瓶盖，顿顿顿地就把矿泉水往嘴里灌，就像是在刻意表达自己心情的不快。 不过，近卫绫的思绪很快发生转变。 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像那种深闺，又不谙世事，还学得一身琴棋书画的大小姐，不正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吗？ “嘿嘿嘿……” 近卫绫露出了阴沉的笑容，这个笑容，把在一旁喝水的樱岛千花吓了一大跳，差点被水给噎着。 “嗯？近卫同学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没有……不是，樱岛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看待善良可亲而且一看就是人畜无害的近卫同学呢？” 近卫绫脸上再次浮现不悦的神色，然后指着樱岛千花的胸口说道，“下周一我们班不是要举行‘两人三脚’的运动会吗？一想到可以和优秀的樱岛同学一组，我就特别开心。” “能够和樱岛同学在一组，成绩必然是优胜的，难道我就不可以因此开心一下吗？” 近卫绫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嗯？两人三脚不是抽签决定队友的吗？班上那么多人，应该没有那么巧会和近卫同学一组吧？” 樱岛千花有些无奈地苦笑着。 近卫绫转过身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笑了起来。 “也许事情就有那么巧呢？不过就算是抽不到一起，我也有办法让她把签转给我，嘿嘿嘿，不然的话……” 近卫绫口中的“她”，当然指的不幸抽到和樱岛千花同号的其他女生，并且，近卫绫也一定有手段，软硬兼施，把签抢过来。 樱岛千花愕然无语。 想起来了，以往每次要靠抽签决定的各种活动，近卫绫似乎都能很“巧合”的和樱岛千花一组。 看来，这个女生果然是很有手段！ 但是如果手段不影响到他人利益的话，那近卫绫要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樱岛千花对此并不反对。 “樱岛同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 近卫绫带着一脸笑容凑了上来，望着樱岛千花那张有些鄙夷的脸，兴奋地说道，“时间有些紧张，要不，今天放学就开始练吧？” “……行吧。” 樱岛千花想了想，说道，“不过两人三脚的话，主要是看配合而不是脚力，所以，我也不一定就能取得优胜。” 本来，还想找个理由拒绝的。 然后拖到周六或者周日再说。 但是又想，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安排。 于是，两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099 我可以等你 ======================== 系守大社一共有上百名员工，其中临时巫女三十名，正式巫女二十名，年龄在八岁到二十五不等，并且，这些少女因为接受了神力的洗礼，因此她们所在的方向是能够被自家上神大人感知的。 而临时巫女, 以及神官、神主、宫司等神职人员，因为不直接接受神力，所以他们若不借用神力的话，其本人的活动方向，是不会被上神大人知晓的。 下午两点。 樱岛千花坐在教室内，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认真上课的同学们发呆。 ……事前完全是没有想到，雾丘中学里竟然有十名少女来自系守大社, 其中, 樱岛千花所在的二年一班，就有三位这样的巫女。 在早上的时候没有发现，是因为樱岛千花还没有玩明白缘结神的权能，现在玩的这个权能，是感知自己眷属的所在方向并能获得她们的全部视野。 其中一位，是众所周知的佐藤阳葵。 第二位，是目前坐在教室第一排，一位用红绳发带把及腰粉色长发扎成两股辫子在身体两侧，姓源名青空的女生。 她正在认真地听着课。 对，就是那位前阵子骑着机车耍帅，但是在巷子里被樱岛千花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位黄毛——源氏公子哥的亲生妹妹了。 在源氏公子哥被打后，源青空并没有对樱岛千花产生任何一丝的恨意和嫌隙，而是一如既往的，以笑脸相迎。 源青空。 明明是兄妹，性格以及给人的第一印象, 却是和她的顽皮哥哥截然相反。 哥哥成绩差, 妹妹的成绩却是优异。 哥哥喜欢骑机车炸街, 且终日逃课和各路不良少年鬼混在一起, 经常是深夜不归家，可谓月亮不睡他不睡。 妹妹却是善良贤惠，平日里和同学相处得不错，在教室里是静若处子，在体育课上则动如脱兔。 不过，也正因为她太过安静，平时樱岛千花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女生，对她除了身份几乎是一无所知。 奇怪的是，佐藤阳葵却从不和樱岛千花提起，提起关于源青空的身份和日常的趣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神社的同僚。 或许是她们的关系不太好？ 樱岛千花只能这样解释了。 等下课之后，就去试探一下源青空，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女生。 话说，源青空是系守大社的巫女，那么她应该能像佐藤阳葵那样，知道樱岛千花是缘结神这件事的吧？ 那么，为何她能还这么淡定？ 以她在这个教室里，能把自己巫女的身份隐藏得如此好的情况来看，这个少女一点都不简单。 ……明明她的兄长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很不要脸的家伙来着。 不对。 想到源这个姓氏，樱岛千花又想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源信尹，这位来自日轮神社的宫司，他侍奉着天照大御神。 一个家族侍奉着两位不同的神明？ 只能说，贵圈真乱！ 第三位，是坐在佐藤阳葵的前桌。 那是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女生。 她叫鹿岛凛。 然而，鹿岛凛也和源青空一样。 表面上，她和佐藤阳葵完全就是普通的同学，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像是借用文具这种操作，就已经是两人相处的极限。 不，不只是两人。 这三人，完全就没啥交集。 说起来，樱岛千花也发现了，佐藤阳葵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战斗，只是偶尔会拉上樱岛千花一起。 噢，还有那个男的神官。 又联想到佐藤阳葵前几天说的被人背叛，如此看来，系守大社的内部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所以，那个缘结神是什么意思？ 居然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自己？ 想必，她有自己的缘由和苦衷吧？ 但不管如何，樱岛千花都不是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何况这样关于人际方面的麻烦，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上的麻烦，何况系守大社的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处理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看来得尽快找到日枝结月，然后，让她把这个不完整的缘结神权能收回去！ 原来，当神也不容易！ 下课铃准时响起。 任课老师离开以后，教室随即出现交头接耳的声音，有不少人为了参加社团活动，急忙推开桌椅往外走。 周五是不强制参加社团的，但仍然有不少学生，在周五回家之前，仍参加她们热爱的社团活动。 源青空也站了起来，只是看了一眼手表，就快速离开座位，从教室的前门离开。 樱岛千花见状连忙起身，但是，近卫绫迎面走了过来，并出言制止。 “哎？樱岛同学，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练习那个……两人三脚的吗？” “嗯，我找源同学有点事。” 听到这句话，近卫绫略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心目中的樱岛大小姐，若是没有急切的事，是不会爽约的。 再者，这也不一定就是爽约了。 近卫绫很快想通了，她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我等你。” 千金大小姐带着微笑转过头，秀气的脸蛋近在咫尺，呼吸都吹拂在近卫绫的脸上，然后用软软的声音说道： “也许没这么快哦。” 胸膛的心，怦然而动。 这令近卫绫上身不自觉地朝后仰去。 刚刚朝后仰去，就后悔了！ 该死，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自己爱慕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主动凑上来了，自己却要远离？！ 可恶！ 近卫绫现在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但后悔也没用了！ 樱岛千花在见到近卫绫这个反应后，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强势了，于是后退了一两步，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嗯，我等你……不，要是今天没空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明天，后天……” 近卫绫红着脸说道，她缓缓的地下了头，不敢直视樱岛千花的眼睛。 “很快的啦，我就和她说几句话。” 樱岛千花微笑后，转身离开，飘逸的长发随身而动，从近卫绫面前拂过，卷起了一阵蜜桃味的清香。 近卫绫情不自禁地向前伸出手，抚到千金大小姐的一缕发丝，发丝很顺滑，很快从近卫绫的指尖流走。 100 神使 ================== 离开教室，樱岛千花抬头看去。 楼梯口……没看见源青空。 但是旁边的走廊却站着一个和源青空差不多体型的瘦弱背影——身高大概一米五五，体重看起来至多八十斤的女生。 或许是她站在上风处的关系，樱岛千花跟她的距离至少有五米，鼻子却已经可以闻到甜甜的香水味。 被梳理成两股辫子的及腰粉色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染成了夕阳般的红色，她那身随风而动的雾丘中学的夏日制服裙的口袋中，露出了晴天娃娃的手机挂饰。 嘴角咬着一块棒棒糖不断摇晃, 她双手靠在走廊的围栏上面，眺望着远方的校园。 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儿。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源青空。 樱岛千花最初的感觉，不是腼腆，也不是愧疚，而是拥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简直就像是看着自己妻子一样，充满了亲近。 如同小太阳般的温暖感觉, 慢慢在身体里美扩散……心脏慢慢被融化。 这时候樱岛千花才想到。 这个人，是系守大社的巫女。 身份隐藏得很是神秘, 之前从未有人察觉到这种身份，从现在开始，源青空，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同学。 这种感觉，在鹿岛凛身上也有。 相对普通人类少女而言，巫女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异世界”的人，在这里，巫女这种特殊的角色，是存在并能用法术的。 “唔？嗯……是樱岛同学啊……” 源青空一边摇晃着嘴角的棒棒糖左顾右盼，接着说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源青空静静地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和系守大社中的其他巫女不同，源青空在看着樱岛千花的眼神中，不含有一丝一毫对上神大人该有的那种尊敬。 简单地说，她那种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关系很普通的同学。 “没什么, 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樱岛千花的双手，也靠到了围栏上, 并尽量靠近源青空一点。 如果说, 此刻面对的是平时疏于交流的同学，那么相对而言，樱岛千花会感到一些腼腆，也会带着些许害羞。 但源青空给不了这个感觉。 或许，是因为已经知道这个少女来自系守大社，所以樱岛千花，很难把源青空完全当做一个平时不怎么交流的同学来对待。 选择靠近源青空，也是为了让她认出樱岛千花是缘结神这个身份，毕竟，樱岛千花没有把握打开对方的话匣子。 “嗯？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一夜过去，樱岛同学还披上了缘结神这个马甲。” 眼前的少女，用了“马甲”这样的字眼。 换句话说，源青空也知道樱岛千花的缘结神权能是不完整的，这样的情况，佐藤阳葵和日枝贤人都是一清二楚。 唯独那些神社基层人员无法分辨。 以此类推，源青空的身份，也绝对不是一个系守大社的基层人员，而是一个和日枝结月关系微妙的巫女。 无论如何，她的反应有些冷淡了。 即便樱岛千花的权能真的只能算是个“马甲”，但至少，可以对眷属进行管辖。 比如说，授权法术。 “唔？唔唔唔？别这样嘛，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啦！” 源青空晃动着嘴角的棒棒糖说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和她们不同，我不是巫女，该怎么解释呢？我是一种比巫女更强大的存在，叫做神使……不过结月那家伙已经有好几天没宠幸我了……” 源青空说到后来有点像是喃喃自语，而且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马上，她又开始摇晃嘴边的棒棒糖。 “……神使？” 樱岛千花不由自主地，问出了理所应当问的问题，“我没听过耶，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樱岛千花非常清楚，像系守大社这种大神社里有很多职务，上至宫司，到权宫司（大巫女），以及辅助宫司的祢宜。 下到巫女、出仕、神官等职业。 一个大神社的人事系统是非常庞大的。 却没听说过神社有神使这种职业。 简直是闻所未闻。 “神使，顾名思义，就是服侍和保护上神大人的使者，人们把这种担任神的使者的人类少女称之为巫女，服侍倒是可以，但是论保护上神大人，巫女可就没有这个实力了。” 但是，源青空却回了樱岛千花一句这么简单的话，说了也等于是没有说。 “我的存在，大概就和稻荷神的神使是狐狸一样，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狐……狸……？” 樱岛千花没听懂这句话。 “嗯？啊……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披上了缘结神的马甲，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呢！看来结月那家伙，是完全把这个当儿戏是吧？” 源青空取出棒棒糖，换了个姿势继续含在嘴里，说道： “没错，我并非人类，且正如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个神灵，但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没有自己的神社，所以应该是个妖怪什么的。” ……神灵。 日本号称有八百万神灵。 乍一看，神灵的确可以遍地走。 但需要注意的是，神灵是神、妖怪等超自然现象的一个统称，人类通常把没有神社的神灵称之为妖怪。 而妖怪，自然也分正邪，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以及守护者。 “对了对了，我刚才说过了‘保护’这个字眼吧？所以，你不要误以为，我的实力是那些人类巫女可以比拟的。” 源青空一边自信地笑着，一边用觉得无聊的声音解释道，“以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应该是被叫作晴天娃娃吧？不过，我不太喜欢人们这样称呼我，事实上，我是个晴女。” 晴天娃娃？ 晴女？ 樱岛千花将视线移向源青空的大腿，看向她的裙子，寻找晴天娃娃的踪影。 这个晴天娃娃和造型和常见的无异。 不同的是，晴天娃娃的脸，却是用笔画着一个很是熟悉的人脸……而且晴天娃娃还穿着学生制服，这个制服也很熟悉。 难道……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然后交互看着源青空和晴天娃娃的脸，这两张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画得还挺……像的。 101 棒棒糖 ==================== 神使保护着神明。 这样看来，神明似乎成了较弱势的一方。 其实不然。 在神使和神明的关系中，神明更像是人类的君主，神使则像是贴身侍卫，与神明签订契约并为之提供契约性质的保护。 源青空正是如此。 她是缘结神两位神使中的其中一位。 是的，源青空的实际年龄远超人类，自身也有着极其强大的神力, 并神格化，是为“晴天女神”。 在网友排出的大权现榜单中，晴天女神排第一，足以说明她的实力。 以上的纯粹源自于人类的猜测。 在真实的对战中，大权现的确是难以匹敌超级权现，但“难以”并不代表不可能。 之所以人们会如此猜测她的实力, 是因为在七位超级权现都有自己的神社，都能依靠神社源源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 若神没有神社的话。 能否有资格被称之为神, 都不一定。 更别说，能拥有强大的神力了。 而这位晴天女神，不仅没有自己的神社，还作为别人的神使，并转生成了人类，其实力难免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呐，给你吃。” 源青空说着，把已经吃过的且沾满了唾液的棒棒糖递到樱岛千花嘴边，可是，樱岛千花对此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这不好吧？” 樱岛千花的上半身微向后仰，而此举，令源青空的脸上浮现了不悦的神色。 但樱岛千花可不管！ 才不想玩什么间接接吻的游戏呢！ 而且啊，这棒棒糖上的唾液也太多了！ 樱岛千花忙着嫌弃源青空，几乎连呼吸都忘了，直到—— 源青空一把抓住樱岛千花的衣领，不分由说地就扯到自己的面前，然后, 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我让你吃你就必须吃！” 可怕！ 好可怕！ 真的是好可怕的微笑！ 樱岛千花下意识地想说“遵命！”, 但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的嘴巴，就收到了一根被吃过的棒棒糖。 因为棒棒糖沾满了唾液，具有强大的润滑效果，这样的棒棒糖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子就塞进了樱岛千花的樱桃小嘴里。 源青空露出残酷的微笑，瞪着樱岛千花。 “呜……” 樱岛千花只得含泪收下了这根棒棒糖。 话说，棒棒糖还挺甜的。 这样看的话，对于喜欢甜品的樱岛千花来说，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啦！ “为什么——你继承了缘结神的马甲，却完全没有继承缘结神的人设呢？” 源青空的语气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却依然维持着那仿佛能吃人的眼神，瞪着樱岛千花。 “唔……你都说是人设了，人设这种东西要是能继承的话，不就乱套了吗？轻小说里的人设，都没有这样重复的，好吧？” 樱岛千花也学着源青空的姿势，用舌尖，幸福地把棒棒糖舔了好几圈。 可惜，棒棒糖越来越小了。 “这么说好像也是。” 源青空松手了，松开了樱岛千花的衣领。 “我现在要参加社团活动了，咋样，你有兴趣加入我的社团吗？” “什么社团？” 樱岛千花迟疑了一下。 “弓道部咯。” 源青空双手抱胸，歪着头。 “弓道部？没看出来耶，你这么小一只，竟然有力气去拉弓？呃，说你力气小，好像是有点不太礼貌了。” 樱岛千花想起刚才被源青空那只麒麟臂支配的恐惧，她那手臂明明细小得如同树枝一样，却拥有超越成年男子的臂力。 恐怖如斯！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没时间耶，要社团活动，也要花时间去练习两人三脚，要不……我下周再去吧？” 樱岛千花怯怯地，谢绝了源青空的好意。 所幸，源青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为难樱岛千花，只是说了句“也行”，就转身离开了。 目睹源青空离开，樱岛千花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刚松动。 就又感觉到了一股可怕而糟糕的气氛。 这股气氛，在背后！ “樱岛同学，我都看见了。” 是近卫绫的声音。 回过头，就看见了一张露出不满表情的白皙脸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批评你家的宠物是一只杂种狗一样。 “呃……你看见什么了？” “——你是很喜欢吃棒棒糖吗？” 近卫绫歪着头说道，她这一开口，倒是让樱岛千花成功松了一口气。 看来，近卫绫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源青空是神使。 不知道源青空是什么晴天女神。 也并不知道源青空，刚刚强行喂樱岛千花吃那沾满了唾液的棒棒糖这件事。 “嗯，挺喜欢吃的，甜甜的，硬硬的，最主要是可以含在嘴里。” 樱岛千花说着，咬碎了仅剩的那点糖块，然后把棍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啊啊啊！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件事！近卫同学，你实在是太失败了！” 近卫绫开始抓狂。 “现在知道也不晚。” 此话一出，樱岛千花后悔了。 这不就是，在暗示着近卫绫买棒棒糖？ 如此一来，自己估计要长蛀牙了！ 蛀牙都是其次，更可怕的，是有可能会因此得到糖尿病等！ 话说，自己现在不是巫女了。 而是一位人类神明。 那么，如果不小心得病了，还可以用神赐良缘，给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恢复到以前完好的时候吗？ 应该可以的吧？ 没有任何理由不可以。 神又不是医生！ 没有什么医者不自医一说！ “对哦！” 近卫绫睁大了眼睛，宛如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又说，“明天！明天我买一大袋棒棒糖去你的神社，咱们一边练两人三脚，一边吃棒棒糖，嘿嘿！” “明天？可能不行哦，啊……该怎么跟你解释呢？简单地说，最近这几天我都不会在我的神社营业。” 樱岛千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呀？樱岛同学明天不会又和别人有约了吧？这样是不可的啦……我是说，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取不到优胜了呜呜！” 近卫绫脸上的表情，以及内心，现在是高度统一的，都是在哭泣。 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着樱岛千花的胸口，说道： “说起来，樱岛同学你抽签了吗？” 102 跨出那一步 ======================== “呀，我抽到了七号。” “咦，那你跟我一组！” “……谁是五号？” 下午三点四十分。 已经结束了课堂的二年一班，正在举行二人三脚运动会的配队决定抽号，有不少女生都为自己抽到的配队感到兴奋。 “我也来试试。” 樱岛千花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抽号箱里，并不抱期待地摸索着纸片。 说是运动会, 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体育课的一个小活动，并没有一般运动会那么的正式和隆重。 或许，对这种随机配队，且不是很正式的运动会抱有期待的，就只有近卫绫等少部分别有用心的人了。 “咦，我是五号耶。” “什么？五号？呜哇哇！大事不好了……” 听到樱岛千花发言的近卫绫肩头一震, 着急地朝教室后面走去, 由于太过惊慌, 脚步变得跟醉汉一样。 最后，她在最后排座位停下。 看着惊慌失措的近卫绫，樱岛千花的目光，也被吸引到后排的座位去了。 在后排座位上的，是一个较胖的女生。 得知自己抽到的五号要被换掉时，她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惊讶。 但她还是乖乖地，含泪把五号给了近卫绫。 在软硬兼施抢走五号后，近卫绫兴高采烈地小跑过来，那种开心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个得到了棒棒糖的小女孩似的。 “看吧！我也是五号，我和樱岛同学一组耶，你会不会很兴奋呀？” “……会兴奋的只有你啦！” 樱岛千花有些无语。 近卫绫的体能在班里属于中等偏下水平，进行长跑的时候，几乎都是班里垫底的。 她的队友，却是班里乃至全校体能顶尖的。 这个称得上顶尖的体能，既非法术的作用, 也并不是有神力加持，而是在常年和小混混的斗争中，锻炼出来的。 或许，也还有体重太小的缘故。 但无论如何，这样一强一弱的组合，令樱岛千花觉得，这一次想拿优胜大概是很困难了。 “好啦，反正我们都是五号，嘿嘿！” 近卫绫的声音变得高亢，催促道，“樱岛同学，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训练吧！” “现在就要开始吗？在哪？” “就在那边的草地就好啦！” 近卫绫指着窗外那边说道。 现在的近卫绫看起来是热情高涨，于是樱岛千花放弃抵抗，和近卫绫一起，前往指定地点。 操场和教学楼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教学大楼虽然景色单调，只有一排排的相似外观的高楼拔地而起，但为了采光率，大楼之间的间隔有近乎十米。 走出教学楼后。 近卫绫走在前，樱岛千花跟在后。 两人穿过那如同大马路般的宽阔通道，转入沿着种满绿化的小径，朝教学楼北面的一处草坪走去。 碎石铺就的小径上，时不时有几个女生走过，甚至，有一些女生是牵着手走过来的。 此时，近卫绫心动了。 或者说，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想要和樱岛同学牵手。 嗯……牵手~！ 牵手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对于女生之间，牵手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举动吗？一起牵手逛街，牵手上厕所，牵手看电影…… 只可惜，近卫绫从不和樱岛千花做这些！ 原因也很简单。 在近卫绫看来，樱岛大小姐是高不可攀的女神，是樱岛集团的公主，光是能和面对面她说上几句话，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正因如此。 近卫绫很害怕失去樱岛千花。 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踏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步！ 世界上有无数个例子都可以表明，爱情比友情更脆弱，友谊的小船翻了，还能重现和对方牵手。 爱情翻船了。 基本上就是此生再也不见了！ 因此，近卫绫在对待这位樱岛大小姐的时候，每一件事情，都会格外小心去对待。 生怕自己做错了！ 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现在两人尚且还是同学。 可是两人终究是会分开的。 可能是下个学期，可能是下一个年级，分班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近卫绫没有把握，以后还能和樱岛大小姐同一个班！ 若是继续以这样的关系下去的话，说不定在分班后，两人的关系就生疏了。 近卫绫希望两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并做出了决定！ 决定跨出那一步！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樱岛千花那张稚嫩的脸，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眼神异常坚定，开口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樱岛同学，我想和你牵着手。” “嗯？” 樱岛千花迟疑了一下。 近卫绫的行事风格，相对班里的其他女生而言，可谓是比较大胆的了。 但要求牵手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这坚定的眼神，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又或是，本来就胆子大的她压根不需要这些心理准备？ “牵吧。” 在樱岛大小姐点头后，近卫绫的手如同软软的海绵一样，快速地把她的手紧紧包裹起来，就这样，她成功牵起了那日思夜想都想要起来牵的小手。 这手和其他女生完全不一样。 其他女生的手不是像海绵就像是像豆腐一样软绵绵，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骨头，给人一种，若是稍微用力就会捏碎的错觉。 而樱岛大小姐的手，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软软的，而是指节分明，看起来就非常有力的小手。 在牵起樱岛大小姐手的同时，近卫绫就感觉到一阵背脊发凉——各种复杂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杀来。 那是恶毒到仿佛能杀人的眼神，它来自一位走在两人背后的女生，近卫绫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女生的身体，已经气得发抖了。 也有被震惊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这个世界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一样，如同ufo马上就要降落，外星人要从里面出来似的。 当然，也有较为友善的眼神。 但那样的眼神，却像是腐女们聚在一起讨论着她们所磕的cp那样，她们正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近卫绫和樱岛千花可能的关系。 甚至还有人猜起了究竟谁是攻。 听见这些议论纷纷后，近卫绫脸憋的通红，恨不得立刻松开手，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松手是不可能的！ 近卫绫只好加快脚步，就这样，牵着跟在后面的樱岛千花，小跑起来。 103 囊中之物 ======================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位于草地中央。 那是一块占地面积大概有三千到四千平方米的人工草地，这里原本是足球场用地，在足球场改建后，这块地被空了出来。 因此现在属于一片空地了。 一般在下午放学后，这里都会聚集许多自由活动的学生，也有一些社团，把这里作为社团活动的用地。 “就在这里吧！” 听到这样的声音, 眺望着人满为患的草地光景的樱岛千花，将视线转移到已经蹲到了自己脚下的近卫绫。 近卫绫从裙子的口袋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蓝色丝巾，展开丝巾，怯怯地抬起头，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我要绑你的脚了喔。” 只是，刚抬起头。 近卫绫的脸又热了。 这是因为，她在蹲下来后，自己的脸正好和樱岛大小姐的膝盖保持平行, 而雾丘中学的制服百褶裙, 正常情况来说是不过膝的。 裙摆和膝盖大概有几厘米的样子。 但近卫绫并不是因为这个脸红。 而是—— 微风轻轻起，樱岛大小姐的裙摆也被微微吹动，卷起了夏天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不断扑入近卫绫的鼻中。 “你绑吧。” “嗯。” 近卫绫咬着嘴唇，把蓝色丝巾的一端，小心翼翼地，缠绕到樱岛大小姐的左脚脚踝上。 然后，把自己的脚靠过去。 和樱岛大小姐的脚紧紧贴着。 最后，把丝巾缠绕到自己的右脚。 捆紧。 就算是完成两人三脚的准备。 “要开始咯！” 近卫绫站起身来，举起手，欲要搭在樱岛大小姐的肩上，说道，“两人三脚的话，是要勾肩搭背的哦！” 但她迟迟不敢下手。 “我当然知道啦。” 樱岛千花也报之微笑，率先用左手勾起了对方的肩膀, 只见，少女那单薄的身躯，在此时猛烈的颤抖了一阵。 “嗯？你不舒服吗？” 樱岛千花关心道。 这是明知故问。 是的，她知道。 她非常清楚近卫绫这种反应，其实是很少和别人进行肢体接触，但又突然被人勾肩搭背而产生的一种常见的反应。 “没，没有的事！” 近卫绫用力地摇了摇头，也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勾到了对方的脖子上，不过，近卫绫并不敢用力抱着对方的脖子。 樱岛大小姐太主动了。 对近卫绫来说反而不适应了！ 为何会这样？ 明明自己才是追求者！ 是主动的一方才对！ “要开始咯，预备。”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互相勾着双方的肩膀，两人一起弯腰，蓄势待发！ 只是，近卫绫的脸蛋乃至身上冒出了大量汗珠，汗水肆意地侵蚀着贴身衣物，这样前胸贴后背的感觉真是令人生厌。 出汗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是她第一次和樱岛大小姐如此贴近，而且还抱着对方的脖子，近距离感受对方的心跳！ 这很难令人不点忐忑不安！ 其二，樱岛大小姐是班里的优等生，学习和体育几乎都是名列前茅，如果这一次，自己拖了她的后腿，可如何是好？！ 面对着各方面带来的巨大压力，近卫绫只感觉力不从心，以至于紧张到，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脚下。 “抬脚！” 近卫绫完全没把樱岛千花的话听进去，也没有看樱岛千花想要抬的是哪个脚，就只是潜意识地，抬起了左脚，想要向踏出一步。 但樱岛千花抬起的也是左脚。 “哎呀！” 失去平衡的近卫绫摔倒在地。 又因为两名少女的右脚左脚是紧紧绑在一起的，所以樱岛千花不可避免地，被近卫绫的体重被拽倒了。 就这样，两人交叉摔倒在一起。 是樱岛千花被迫扑倒了近卫绫。 这一扑倒，痛不痛倒是其次。 更为要命的是，樱岛大小姐的脸已经和自己的脸近在咫尺，若是樱岛大小姐的脸被自己按得低一点点，自己就要被亲了！ 初吻啊！ 初吻竟然还在！ 近卫绫非常后悔！ 早知道用力拽倒樱岛大小姐了！ 刚刚就是因为她怕樱岛大小姐受伤，所以在摔倒的时候，才不敢用力拽下来。 现在看，只差一点点了！ 要是能用更多一点力气！ 就是樱岛大小姐主动亲上来的了！ 到时候，近卫绫就有理了。 比如，说一句类似： “讨厌啦！” 这样的话，以令自己占据不败之地！ 樱岛千花爬起来坐在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皱着眉嘟着嘴近卫绫，说道： “近卫同学，你为什么不配合我？” “可是！！” 在近卫绫反驳之前，樱岛千花撇了撇嘴，说出了下一句话： “或许，我们不是很合适。” “没有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很合适！我刚刚只是想别的事情了！” 近卫绫脱口而出。 “要不，明天或者后天再练好了。” 樱岛千花干脆提出了这个建议。 以近卫绫现在内心小鹿乱撞的情况来看，大概是练不好两三三脚的，这样强行练下去只会事倍功半。 近卫绫的内心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樱岛千花很清楚。 无非就是想贴贴嘛！ 作为被贴的一方，樱岛千花倒是无所谓！ 今天贴过了，明天再贴的话，应该不会再小鹿乱撞了吧？因此，给她一个冷静的时间。 “好……好的……” 近卫绫笑着拨弄了一下刘海。 其实，她也不想那么快练好。 要是两人三脚练得太快的话，自己和樱岛大小姐贴贴的机会不就减少了吗？ 谁会这么傻？ 话说，刚才就贴到了。 樱岛大小姐的腰身果然是香香的软软的！ 近卫绫已经想好了。 这个周末一定要占用樱岛大小姐的时间！ 争取每天占几小时，花上整整两天！ 嘿嘿！ 樱岛大小姐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看着一脸坏笑的近卫绫，樱岛千花手足无措，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近卫绫一边伸手解开系在两人脚踝上的蓝色丝巾，一边抬头望着樱岛千花，说道： “樱岛同学，你还去社团吗？” “今天就不去啦，我还有别的事。” 樱岛千花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现在自己，是神。 是系守大社的神。 如今，放学后肯定是要回神社的。 只希望，这座神社的内部也能够和这片蓝天一样万里无云，简单又清澈。 104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 系守町的地下街非常多。 以系守地铁站为中心，连接着各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层，简直就像是个超大迷宫一样。 这里的人潮密度虽然不及系守地铁站，却也有许来来往往的学生和上班族。 日本的土地并不充足。 又加上地震频繁，因此，就需要拥有全世界较为先进的地下建设技术。 系守町的地下街和其他城市的地下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有着极为浓重的神社色彩, 御币、符咒、七五三绳等到处都是。 这里的人流量不算多，各个商铺的生意也并不是那么好做，可是，商店街的商铺租金却依然居高不下。 究其原因。 或是人们把这里视为一块风水宝地。 他们认为，这里是在系守神社以外，最接近缘结神的地方了。 这就有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意思。 哪怕是生意不好做, 人们依然还是觉得，缘结神一定会保佑着他们。 求子、求姻缘、求学业进步…… 地下街二层, 名为藤野屋的烤肉店。 当系守大社的主祭神还在学校的时候, 佐藤阳葵就已经背着书包，走进了这里。 跟门口站着的服务员道明来意后，服务员便把佐藤阳葵领到了包厢里。 里面一休闲装男人已经坐定，在烤盘上慢悠悠地烤着一块培根，见佐藤阳葵来了，就伸手对她打招呼。 “阳葵，请坐。” 如此的中性声音在包厢中回荡。 “宫司大人，怎么有空请我吃烤肉啊？这还真是难为情，我近期正在的进行减肥计划又要泡汤了。” 佐藤阳葵眼眸中闪过一丝嫌隙，但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下，对着放在烤盘里的那块培根，两眼放光，“我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可以，我都快吃饱了。” 日枝贤人把培根夹到了对方的碗里。 佐藤阳葵见状立刻夹起来放到嘴里，然后嘴唇被烫得直冒烟，两只手不断在空气中抓狂, “哎呀，好烫好烫！” 佐藤阳葵吐着舌头吸了几口气, 又喝了一杯气泡水，总算是把温度降下去了。 日枝贤人嘴角微微上扬，往佐藤阳葵的杯子倒满气泡水，打趣道： “莫急，培根都是你的。” 佐藤阳葵没有接话。 她把书包放在一旁。 然后视线在烤肉上快速游离，似乎是想要确认先从哪一块烤肉吃起。 “说起来，阳葵你都已经十四岁了啊，从一个刚会爬行的婴儿，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日枝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为干女儿，把你视如己出……” 面对着对方的不断打趣，佐藤阳葵头也不抬，依然专心地挑着烤肉，说道： “宫司大人，您有话就直说。” “很好。” 日枝贤人微笑着，喝了一口橙汁, 悠哉地展开意味深长的话题： “我问你，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哈？” 佐藤阳葵瞪着眼发呆。 但是日枝贤人的态度显得不慌不忙，心平气和地侃侃而谈，就像是平时聊家常似的，释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她欺骗了我们，欺骗了所有人。” “她？” 佐藤阳葵皱起眉头，手中夹烤肉的动作，也在此刻慢了下来。 日枝贤人叹了好大一口气，说道： “我们都知道，鬼力、妖力、以及灵力都能影响普通人，可我们却不知道，为何神力不能影响普通人。” 佐藤阳葵仰起头来，思考着说道： “神力来源于人类，神力还象征着人类的正义一面，因此神力理所应当不会对人类施加影响，这一点，不正是您教我的吗？” “那么为何，神赐良缘等对人类无害的法术也无法影响人类？若是连救死扶伤都做不到，又何谈是神？” 日枝贤人兴趣缺缺地说道。 “这我倒是没想过。” 佐藤阳葵微微陷入了沉思。 不过，她并不是在思考神力为何无法影响人类这件事，而是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想把她带到何种思维上面。 话说，宫司大人竟然不穿职业装？ 若是换作是平时，她这个宫司大人，无论是何时何地，都会穿着那身他引以为傲的系守大社宫司着装。 而今天，竟然穿休闲装。 这是否，在传递什么信号？ 结合他的惊人言论。 这个男人，是不是…… 打算背叛上神大人？！ “万事万物，生死有命，生命的时光终将是有限的，我们还来不及做太多事，来不及看遍这个美丽的世界，它，就会迎来终结……” 日枝贤人仰起头，若有所思地说着。 “……为什么我听不懂？” 佐藤阳葵心里暗暗感到不妙。 日枝贤人自言自语，口若悬河地说道： “人们总是以自己的意识观念去分辨这个世界的善与恶，但人们并不知道，其实时间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时间是人类的耻辱，但神，神可以让我们超脱时间，让我们拥有这部分力量。” “我现在，拥有了这份永恒之力，或者说，能够令时间静止，令时间倒退的力量。” 日枝贤人的表情逐渐呆滞，他的眼眶，不知何时起，已经画了一个完美的烟熏妆。 面对这样变得奇怪的日枝贤人，佐藤阳葵有些心悸，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这个人已经背叛了上神大人！ 他投靠的是谁？ 八岐大蛇吗？ 佐藤阳葵不敢想。 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自己的宫司大人，会变成这样。 但不难理解。 这个世界的人类，也会消亡。 也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最后，将变成一抔黄土。 哪怕是巫女，也不例外。 除非这个巫女能真的得到上神大人芳心！ 可那是很渺茫的！ 神不可能只为一个少女倾心！ 但不难理解，若能把不死不灭作为交换，相信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会投奔八岐大蛇！ 但佐藤阳葵无法理解。 她只知道，上神大人必然是正义的。 任何一切与神为敌的人，都是邪恶的。 哪怕是自己的人生导师，哪怕是几乎能够称得上是再生父母的日枝贤人，也不应该是这个例外！ 话说，叛徒竟在眼前？ 而且还是系守大社的宫司！ 说起叛徒。 关于叛徒这份情报，是因为神社里有几份重要的内部资料被盗取，所以，佐藤阳葵认为有叛徒盗取了机密资料。 这份资料关乎到镇压八岐大蛇，以及关乎到镇压八岐大蛇的各个阵法的详解。 事关重大，她一直不敢广而告之。 而是自己偷偷调查。 甚至，连宫司大人都不告诉！ 却不想，叛徒就在面前！ 日枝贤人到底想做什么？ 要破坏阵法？ 然后释放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是什么样的怪物？ 他肯定是知道的吧！ 他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吧？！ 明明他之前一直给其他人强调，八岐大蛇是邪恶的，会魅惑人，会吞噬人的灵魂……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佐藤阳葵现在的脑子一团乱。 她根本不敢相信宫司大人会做这种事！ 不过，也不奇怪！ 能偷资料的，肯定是神社的重要人员。 这份关于镇压八岐大蛇的资料，是由数位超级权现共同撰写，并交由大兔超级权现保管的。 日枝结月当然不会亲自保管这个。 所以，神社的书籍，一般都是巫女保管。 日枝贤人作为宫司，查阅神社的资料似乎是无可厚非，但其实不然。 上神大人明确说过，这份资料，是绝对不能被其他人染指的！ 是的，宫司大人也是不可以的！ 所以说，眼前这个画着烟熏妆男人，真的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宫司大人吗？ 她现在只想逃跑！ “啊，宫司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和同学有约，就先失陪啦！” 佐藤阳葵急忙抓起书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包厢，逃离烤肉店。 逃离后，佐藤阳葵回头一望。 日枝贤人并没有出手阻止她离开，而是依然坐在座位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着什么。 105 降神 ================== “我需要你立刻和我见面！” 飞快地码好字，佐藤阳葵选择了名为“加藤俊”的联系人，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 然后，佐藤阳葵寻找樱岛千花的电话，想打电话给自己这个要好的朋友。 对待好朋友，可不能对待下属那样，只下一个命令让对方过来。 若不是命令的口吻, 对方可能又因为有自己的私事，找理由开脱或者慢悠悠地过来。 而且，也不能直接就给对方发“sos”，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 因此，需要电话口述详细情况。 寻找联系人的过程, 似乎花了相当多的时间。 但是实际上是花了几分钟，还是只花了几秒, 佐藤阳葵急迫的心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选中了联系人拨号，响了两声，佐藤阳葵却感觉如同过了两个世纪那般漫长。 但就在这时—— 手机竟然被人抢走了。 事先毫无征兆，那个人，是突然出现在佐藤阳葵背后的，那个人简单又轻松地，就夺走了佐藤阳葵的手机。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你想要通知谁都可以，但是，你唯独不能通知你这个朋友。” ……是一个巫女所为。 “你莫要眼巴巴地看着我，就算我把手机交还给你，你也打不出任何电话，至于看似拨出去的电话，你知道什么叫伪基站吗？原理差不多吧。” 巫女有条不紊地用温柔的口吻解释着，那个感觉，真的像是一位温柔的邻家姐姐。 只可惜, 这个姐姐是敌人。 因为她也涂了烟熏妆！ “对了，或许你已经从那位朋友口中了解了我的姓氏，但今天我在这里，要向你作出正式的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山部有香。” 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但却是让人感到压抑！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山部有香一脸歉意，她合上双手，脸上挤出友善的笑容，但佐藤阳葵并不领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质问道。 “该怎么说呢？你的那个朋友给我们带来太多麻烦了，我希望她停止这么做，但我的身份不好联系她，所以就只好请你来帮忙了。” 山部有香的表情略显无奈。 “你想要绑架我？” 对方的意图不言而喻。 “绑架？怎么可以把这说得那么难听呢？我只是想请你去喝茶，再说日枝先生也不会乐意我这么做的。” 山部有香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让你帮忙请你的朋友来我家做客，你看我这个笑容，我是很真诚的。” 山部有香的脸色变得诡异。 看来，不打一架是不行了！ 不过, 看对方的用意, 似乎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包括佐藤阳葵。 但对方的用意，是想用自己来要挟樱岛千花？要挟那个只是拥有部分姻缘之神权能的少女？ “你刚刚提到了日枝先生对吧？” 佐藤阳葵身躯开始涌动神力，“那你应该知道，我是系守大社的大巫女哦？” “那又如何？” 对方不屑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降神吗？” “啊？” “听说原理跟普通的缔结姻缘差不多，在短暂的吟唱后，可以让上神大人短时间内同我心连心，以实现火力全开。” 说完，佐藤阳葵后退一步，双手紧握在胸前，同时，缓缓闭上眼睛。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她的头顶仿佛有温暖的阳光落下，阳光落下后，她那身雾丘中学的夏季制服即刻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华丽的巫女服饰。 脚上的小皮鞋，被换成了红纽草鞋。 一件印有鹤松纹的薄外套从天而降，缓慢地落到少女的肩头，落到她的身上。 少女睁开眼，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星光。 解开双马尾。 用双手，在脑后扎起了单马尾。 一根金色的，仿佛汇聚了万丈阳光的花簪子，此刻在少女头上乍现。 “移、移动神社？！” 山部有香滚动着喉咙，“号……号称连原野超级权现最强一击的都能挡下的……曾经由天找大御神亲自编织，亲手赠予大兔超级权现的……神眷服装，其名为移动神社！” 山部有香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不过，只退了小半步就收住了脚。 “……该死，我到底在怕什么？” 她的确在一瞬间惧怕了。 移动神社。 在面对这件“无敌”的装备的时候。 就已经输了。 山部有香的攻击方式能够千变万化。 但是她深知，自己绝对不可能破除佐藤阳葵那件移动神社的防御，哪怕自己拼上全身力气和性命，也绝对是徒劳无功！ 对方也不打算进攻。 在对方才刚刚抬起手的那一刻，山部有香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出招——空间移动？！ 不是，她要逃跑？ 穿了一件移动神社，就只为了逃跑？ ……完全是看不懂这操作。 山部有香没有任何迟疑，她的身躯瞬间化作雷电，如同电光石火那般，猛然撞在已化作神光，但还未闪现出去的少女身上。 整个移动过程超越了光速！ 然后，用手扭住少女的右手，同时按住她的后背，并趁势顺她那平坦的后背滚了过去，最终落在了少女的背后。 佐藤阳葵的右手被扭到了背后。 “——！” 来不及发现空间移动被打断，佐藤阳葵再一次受到了对方的攻击，对方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按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 佐藤阳葵感到惊讶，并不是因为移动神社没能保护自己这件事，她是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有人能打断空间移动！ 那可是一瞬间的事情啊！ 本来还以为，山部有香会像清野秀那样故技重施，继续玩那套连续闪现。 但佐藤阳葵不会陪她玩。 也不认为真的能打过她！ 所谓的火力全开，当然指的是佐藤阳葵的火力全开了，降神后，火力可以达到普通状态的两倍强度！ ……两倍也不可能打得过对方的啦！ 所以，佐藤阳葵打算趁山部有香被震惊的时候，趁她不备，立刻就闪现走人！ 却不想，竟然被打断了！ 不对，对方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敌人为何一个比一个强？ “放开我！” 佐藤阳葵想要挣扎，只是自己的脑袋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完全使不上劲。 “……什么情况？” 比起佐藤阳葵，山部有香其实也在震惊。 移动神社为何没有发挥效力？ 说好的挡住原野超级权现最强一击呢？ 结果，就这？ 被控制得无法动弹的佐藤阳葵，决定放弃挣扎，对方若是无意伤害自己的，放弃挣扎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至少自己不会那么痛苦。 至于自己会如何连累自己的好友。 佐藤阳葵已经无法去想象了。 就这样静静地束手就擒吧。 就这么简单。 应该就这么简单才对。 但是，山部有香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手臂突然停止发力，她慢慢地抬头看去，看着不远处的某样东西。 什么？ 佐藤阳葵不知道山部有香看到了什么。 因为她的脸，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无法移动视线。 但是，山部有香愣住不动。 只是保持着控制身下被自己压制的少女的基本力道，仅此而已。 “……喂，你还真的把闲杂人等带到这件事来了？喂喂，这样不好吧？” 山部有香露出兴趣全失的表情。 因为山部有香神力的作用，所以，身边的闲杂人等早就被驱散了。 能进到现场里来的。 自然不是一般人。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106 死亡之风 ====================== 此时，山部有香松开了扭住少女右手的手，以及按住她脑袋的手。 然后用脚踩着她的后背。 令她无法起身。 但若只是用脚踩住的话，是不能制止少女进行空间移动的，想要打断空间移动，只能禁锢少女的双手。 这样的操作倒也是一件怪事，究竟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认可, 还是看不起佐藤阳葵，或许就只有山部有香她自己知道了。 但是，山部有香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只是踩着少女的后背。 至于佐藤阳葵的想法。 她现在已经不想逃了。 反正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于是，她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抬起头来, 沿着山部有香的视线前端望去。 地下街的通道——被商店广告牌的霓虹灯照射之处，站了一个人。 站了一个男高中生。 加藤俊就站在那儿。 此刻, 他正扛着棒球棍。 手中握着一个棒球。 并做好了随时发射棒球的姿势。 山部有香想必是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何敢于闯进这样的现场，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中生，山部有香兴味索然。 “……真是受不了你。” 山部有香露出了兴致全失的表情。 “那现在该怎么办？该不会只能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杀了灭口吧？那种感觉挺不舒服的，我没有这种奇特的兴趣——” “——少在那边废话，快放开！垃圾！” 如同惊雷一般的怒吼声，让山部有香的话被打断，也令佐藤阳葵的心灵受到了震撼。 山部有香看着加藤俊的脸，但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垃圾？你以为你是谁？这个故事的主角吗？这是什么新时代的地狱笑话？” 混杂在低沉平静的声音中，就像是位于臭水沟附近似的，令人反胃的杀气在空气中扩散。 好似地下街的每一块石头和地板幻化成数以万计的眼球在瞪着加藤俊一般，强大的杀意。 “我以为来的是那个少女，却没有想到，来的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一般平民。” 把大兔超级权现麾下，曾斩杀无数魑魅魍魉的神官称之为“一般平民”，这样的措辞，恐怕也只有山部有香能说出来了。 不过, 这个措辞还算委婉了。 在山部有香看来，眼前的男人就是蝼蚁，是甚至都懒得动手去捏死的那种蝼蚁。 “我叫你马上放开她，你是听不懂吗！” 加藤俊站在距离十几米之外的位置，用棒球棍，指着山部有香的脸。 他的手紧紧握着棒球棍和棒球，手中开始运转神力，接下来只要将棒球轻轻抛弃，被他命名为“核弹”的神力炮弹就会被极速击出。 山部有香瞥了一眼加藤俊，然后抬起脚后退一步，放开了脚下被她踩着的少女。 加藤俊愣了一下。 对方还真的就这么听话？ 怕是有诈！ 他的警戒心更强了。 而佐藤阳葵也没有闲着，立刻施展了空间移动，想要让自己至少能站起来。 后退一步了的山部有香，同时闭上眼睛双手合在一起，在胸前凝聚起一个紫色的能量球，然后猛然张开双手。 在张开双手的一瞬间，能量球失去形体，周围的一切就像火山爆发般全部炸了开来。 热浪、狂风、闪光、尘土四起。 化作神光闪现出去，想要令自己以九十度角重新站在地上的少女，也在爆炸的瞬间被热浪和能量击飞起来。 然后倒在一边，晕厥过去。 “佐藤大人……！！” 加藤俊的手在发抖。 他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敌人的神力之强大, 而他还能够站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极限了。 敌人的神力很强大。 强大到简直是无法呼吸。 死亡之风。 这是一股死亡之风。 处于风眼中央的山部有香，已经被一堵无形的风墙，一堵仿佛能挡下并反弹万物的无形壁障所包围了。 是的，反弹。 如果发射的神力炮弹被风墙反弹回来，加藤俊的肉体或将会被轰成碎片，尸骨无存。 但是，加藤俊依然抬起了头。 他想要保护自己的上司，仅此而已。 想要保护她，就不能只面对打得过的敌人。 想要保护她，就必须和打不过的敌人战斗。 “住手，加藤先生。” 此时，加藤俊察觉到后面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扭头看向背后。 是个少女。 这股熟悉的力量，是他的“上神大人”。 只是，上神大人今天的样貌和之前不一样，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加藤俊很熟悉的模样。 风是向外吹的。 风场外围，少女的裙摆被轻轻吹起，那头及腰的长发，也像旗帜似的，飘扬在脑后。 这个少女叫做樱岛千花。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少女的呼喊声，让加藤俊的手停止了动作。 刚刚，佐藤阳葵使用了降神。 这种法术能令上神大人已自己心连心，所以作为她上神大人的樱岛千花，已经在事实上获得了佐藤阳葵的全部视野。 不得已，只好赶来这里救自己的巫女。 为了救她的好朋友。 也是为了救自己，她可不想看到敌人劫持人质来要挟她的这种狗血剧情。 山部有香的视线，从加藤俊转移到樱岛千花深深，似乎对她来说，比起这个神官，击溃樱岛千花更重要一百倍。 “小姑娘，我们又见——” 话音未落，山部有香就察觉到一件事。 刚刚那个扛着棒球的神官以及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少女，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空间转移？” 山部有香的瞳孔，似乎抖了一下。 “是哦，空间转移，我现在，应该也是一个神了，所以，你可以看见我一张符咒都没带。” 樱岛千花提起裙角，现在裙底的白色内裤几乎都露出来了，但是她一点都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着。 反正，对方也是女的。 这里也没有男人。 所以，完全不用介意的啦！ 倒是，感觉有一点点凉飕飕的！ 山部有香凝起目光。 是的，少女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的根部上依然绑着白色的蕾丝边腿环，但是上面连一张符咒都没有。 107 节操掉了一地 ========================== “……面对着一个敌人，你就这样掀起自己的裙子？少女，你的节操呢？” 脸红成一团的山部有香，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吧，她的视线微微移开，没有继续直视樱岛千花。 被山部有香这么一提醒，樱岛千花也感觉到有些脸热了, 于是，轻轻地把裙摆放下。 “节操都掉在地上了，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掀了。” “这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吧？拜托，我们是敌人，我们正在进行生死战斗耶……你能不能认真点？” 山部有香收回移开的视线, 随后, 地下街又回到了杀气腾腾的氛围之中。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更不能认真了。” 樱岛千花笑着说道，又故意提了提裙摆，一副要完全掀起来的样子。 “唔……” 山部有香又反射性地移开视线，看来，她对看见裙底风光这件事非常的介意。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打。” 话才刚说完——山部有香的烟熏妆就像是铅笔被橡皮擦擦掉那般奇迹般地褪去，露出了她那原本的样貌。 风，也停了。 似乎从未吹起似的。 樱岛千花抬头望去。 眼前是一位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有着成熟的知性美的女性，若是换做平时，樱岛千花以对待大姐姐的利益待她。 但现在，她是敌人。 “……这就不打了吗？” 樱岛千花以极其失望的眼神，望向山部有香的脸蛋，说道。 但山部有香对此充耳不闻。 “这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环吗……” 山部有香喃喃自语。 “计划？” 听见了呢喃细语的樱岛千花追问道，但对方没有回答, 等樱岛千花反应过来的时候, 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樱岛千花也没有迟疑。 她对自己发动了空间转移。 先前, 她用空间转移把佐藤阳葵和加藤俊移动到了系守大社的缘结神殿外, 这一次，她会把自己移到缘结神殿内。 樱岛千花的空间转移法术在距离上有限制，范围大概是八百米左右吧，这个距离刚刚好能移动进系守大社内部的缘结神殿中。 要知道，这条地下街几乎就建在系守大社的地下，此处距离缘结神殿的直线距离大概是六百米左右。 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空间移动类的法术在使用后，都会对身体产生一系列的不利影响，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亲身坐在大摆锤上。 突然把自己的空间移动，哪怕是巫女也没办法很快适应，在进行空间移动时，这种副作用难以避免。 但是超远距离的空间转移可以。 在进行转移的时候。 樱岛千花会短暂地把手脚稍微收缩回来，低下头并抱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矮小”一点，这样做的话，能把身体所受的影响降到最低。 在进行空间转移的一秒后，樱岛千花伸展两只脚，用力地瞪在地面上。 一瞬间, 她已经身处缘结神殿中，而且正站在佐藤阳葵和加藤俊的一旁。 此刻，佐藤阳葵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加藤俊正在一旁空着急。 他看到樱岛千花回来了，急忙迎了上来。 “上、上神大人，佐藤大人她、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醒不过来？” 在这之前。 加藤俊已经用过了神赐良缘。 他的上神大人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樱岛千花没有说话，只是凑到床边，望着床上少女的脸。 她不但两颊泛红，而且紧闭嘴唇，眼角源源不断流出泪水，就连眉毛也正在不停颤抖。 樱岛千花目光微凝。 该不会…… 该不会也要和清野彩那样…… 破除喉咙中的结界吧？ “你先出去吧。” 樱岛千花吩咐道。 “好的。” 加藤俊随即退了下去，关上神殿大门。 “真是没办法呢！只好摸一把试试了！” 樱岛千花脱掉鞋子，随后爬上了床榻，单膝佐藤阳葵身前，朝她的身上伸出了手。 “这样做是没用的。” ……这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樱岛千花扭头看去。 此刻，头戴着兔耳发饰的少女，正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月月？” 正是日枝结月。 自己想做的事情被日枝结月打断，樱岛千花心中燃起不快的火焰，不过，比起这件事她更希望佐藤阳葵能苏醒。 “嘘，她正在做着一个梦。” 日枝结月也爬上了床榻，同样是单膝跪在佐藤阳葵身前。 “做梦？” 樱岛千花皱起眉头。 说起来，之前自己就被山部有香施展了某种法术，然后困在了自己梦里差点醒不来。 难道，这次又是这样？ 日枝结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的，她中了八岐大蛇的诅咒，在诅咒被解除之前，她会被一直困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醒过来。” “那要怎么解除？” “要对症下药，如果是噩梦的话，她就需要得到相对应的安慰，如果是美梦的话，你需要去打破它，这需要了解她的人。” 似乎是为了避免樱岛千花继续问下去，日枝结月说了这句话。 对方的确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樱岛千花有点郁闷。 作为好朋友，作为自认为很懂对方的好朋友，却并不知道，佐藤阳葵最想要的是什么。 像其他小女生那样，追星？ 事实上，佐藤阳葵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起过任何一位可能喜欢的艺人。 喜欢口红？ 不太可能，佐藤阳葵不爱化妆。 还是想要个对象？ 这个可给不了她。 说起来，佐藤阳葵也很少有提过男生，提过自己想要有对象这件事。 “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吗？” 日枝结月扭过头来，问樱岛千花。 “唔……我也许不是……” 樱岛千花也转过身来，望着日枝结月，眼前这位，可是陪伴了佐藤阳葵无数个日夜的上神大人。 而自己，只不过才认识对方一个月。 论两人相处的时间，论两人之间亲密度，按理说，樱岛千花和日枝结月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所以，樱岛千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日枝结月身上啦！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 日枝结月眼中有些无奈，说道。 108 大小姐想钓鱼了 ============================ 樱岛千花沉默不语。 日枝结月眼珠一转，“这一点不用担心。” 然后用似乎背好台词的口吻说着： “我认识一个很棒的孩子，那个孩子平时看起来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对心灵治疗很有研究，相信她可以治疗以及保护好阳葵。” “谁？” “一个和你同班的女生，她叫源青空，今天早上你已经见过她了。” “是的。” 樱岛千花轻轻点头。 “好了, 结束这样无聊的话题吧。” 日枝结月用流利的关西腔继续说着，“现在该说正事了。” “正事？” “没错，我要收回你身上的权能了。” “好的。” “……你不问为什么吗？” “啊，我没有任何意见啦，你们这样做肯定有你们的理由。” 樱岛千花提到了“你们”。 是的，在她看来，日枝结月和稻津里美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整体，像收回权能这种重大的决定，稻津里美没有理由不知道。 樱岛千花才这么联想, 日枝结月就已经挽起袖子把手伸过来，看来解除权能也是要反向吻对方手腕的动脉的。 “……我现在究竟是巫女还是神？” 缘结神的权能被解除后，樱岛千花依然可以感受到体内流转的神力，这股神力，是待激活的缘结神之力，仅可做纯粹的神力使用。 “唔……你应该还算是个神吧？我也不知道耶，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日枝结月两眼茫然地望着樱岛千花，在日枝结月眼里，望着拥有缘结神权能的樱岛千花就像是望着自己一样。 “不过呀……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建议，可以完美测试你现在到底是巫女还是神。” “什么办法？” “神不需要借助符咒就能发动法术，若你依然可以发动空间转移，就说明你还是个神咯。” “有道理！” 樱岛千花对自己发动了空间转移。 从神殿的卧室里，转移到神社门外。 一道光芒闪过，樱岛千花的身形，在一瞬间被转移到了神殿门外的空地上。 “成功。” 落地后，樱岛千花转过身去，卧室里的日枝结月露出震惊且颇感意外的表情, 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好耶！” “——那么, 我先回自己的家了？” 只是在系守大社住了一晚，樱岛千花就已经想念自己的被窝了，看来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窝好。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嗯，阳葵就麻烦你了。” 望着仍在屋内床上躺着的少女，樱岛千花后退了一步，闭起了眼睛。 离开系守大社。 离开系守大社后，樱岛千花没有继续用空间转移进行移动，而是一个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明明还是下午六点，天色就暗了下来。 樱岛千花望着微弱夕阳中闪闪发光的高层建筑，独自一个人，走进了黑暗的巷道内。 她又手痒了。 想钓鱼了。 只是，她刚走进这条巷道，巷道那头就有两个高中生模样，穿着漆黑校服，一高一矮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巷道狭小，仅支持三名成年男子并肩而过。 因此, 樱岛千花没有办法在绕开这两名男子的前提下, 走到巷道那头。 看见樱岛千花走了过来, 那俩男子却完全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在某个时间点，他们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等待“猎物”主动走上来。 另一方面，千金大小姐最终在两人面前停下，她娇羞地低下了头，然后微微仰起脸，但目光依然不敢直视眼前的两位大哥哥。 “看你这穿着，你是大小姐吧？” 其中一名留着碎发，看起来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的高个子男人咧开嘴巴，露出一脸的阴险笑容，“哥们没钱了，救济救济哥哥呗？”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大小姐应该有很多零花钱吧？分个几万块给哥几个，不算过分吧？反正，钱也不是你的。” “哈哈哈哈！” 对方两人一唱一和。 明明是在做着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们两人却是神态自若，看来，他们没少抢大小姐的钱包。 樱岛千花不动声色地瞄了一圈四周，巷道两头都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摄像头。 “可……可我没带钱包。” 为了粉饰自己很是紧张，樱岛千花故意用手拨弄了一下刘海，还用手背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汗珠。 “不信，除非你让哥哥搜身，哈哈哈！” “哈哈哈，小妹妹听到了没有？快点把钱包交出来吧，不然的话……” 肆意的笑容还在继续，然而，少女却是干脆地举起了双手，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万般的无奈。 “哥哥们来搜我的身好了！” 这话一出，震惊两人。 对方竟然这么主动？ 有好一阵子，两人不敢相信这是现实，纷纷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但这就是现实。 一位女初中生，举起了双手。 主动“请”两位男高中生搜她的身。 以确认她的确没有带钱包。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两个男人搜一个少女的身，就肯定不只是搜钱包那么简单了！ 难道眼前的大小姐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见两个男人迟迟没有动手，樱岛千花放下双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俩，说道： “你们还算男人吗？” 话才刚说完，少女咬紧牙关，微微弯下纤细的身子，右脚用力往地面一踩，左脚猛然抬了起来。 灌注了全身体重的飞踢，如同踢足球般轰到了高个子男人的裆部上面，几乎把他整个人踢了起来。 还没等这个家伙反应过来，樱岛千花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满是手毛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抓回来后，又是一个膝盖击打在肚子上，最后，对着他的后背来了一记肘击。 连续四招攻击，这个家伙已经不知道该捂着何处了，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樱岛千花一脚踩在了地上。 这一次，甚至都不用法术。 就把这个不良少年打趴了。 “这……” 剩下的矮个子男人立刻感到不对劲。 他也不敢动。 他完全没想到少女会出手打人。 他甚至，都没看明白这个大小姐，是如何把他的这个同伴打趴的。 “接下来该你了，垃圾。” 樱岛千花抬起头，带着一种极其嫌恶的表情看向矮个子男人，那种嫌恶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突然在街上看到了死老鼠一样令人反感。 109 神的谎言 ====================== “别看不起人啊啊啊啊！！” 不良少年吼叫着，从腰间拔出了漆黑的匕首，朝樱岛千花照面劈了过来，樱岛千花后撤一步，脑袋微微后仰，右手一挥。 空间转移。 这招能够把一切物体从三次元转移到另一个三次元的法术，唯独不能用来对普通人施加影响。 樱岛千花并非是想转移自己。 也不是为了转移不良少年。 她是打算把匕首送进右边的混凝土墙壁中, 从而令不良少年丧失战斗力，逼迫他上来肉搏。 空间转移是点对点攻击，转移其他物品时的原理类似于抠图，先在意识里把物品“捕捉”，然后用神力把该物体包裹成一个点。 然后，才能进行点对点的攻击。 无论是空间移动，还是空间转移。 被施加法术影响而凭空出现的匕首都会从墙壁内部直接穿破坚硬的混凝土，这种攻击不会受到双方物体的材质所影响。 空间移动的原则是“被移动的物体”挤开“目标位置上的物质”，空间转移的原则是“被转移的物质”与“目标位置的物质”进行空间互换。 如此一来，无论是受到何种空间法术影响，匕首没有任何理由不会贯穿墙壁。 樱岛千花发动的是空间转移。 但由于匕首被不良少年握着，所以，樱岛千花无法想象匕首的全貌，这并不是问题。 只要把不良少年手臂周围的一切全部移动进墙壁就好了，反正神力不会对人类产生影响，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把匕首移动到墙里。 就这么简单。 也应该就这么简单才对。 但是随着神光闪过…… “啊……！” 不良少年不禁发出了惨叫。 他的面向已经发生了改变，他正在面对着右边的墙壁，他握持匕首的那只手臂，也一并被转移到了墙壁中。 “咦……咦？！” 樱岛千花一阵错愕。 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空间转移会影响普通人？ 眼前这个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神官也不是妖怪，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 樱岛千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可能和之前那些地铁痴汉一样，只是表面上没有灵力，实际上并非凡人。 而是八岐大蛇的眷属。 那更不能放过他们了！ 樱岛千花蹲下身来，看着先前被打趴在地上不良少年, 他蜷缩成一团, 捂着裆部，嘴里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 他的表情，有点怀疑人生的样子。 可樱岛千花不管！ 她伸出手，抚摸到不良少年的脑壳。 这次是空间移动。 空间移动比空间转移要简单，无需在意识里“捕捉”对方等麻烦的操作，只要触摸到对方，就能把对方移动了。 这个家伙还在痛哼，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卡进了墙里。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咆哮、哀嚎。 或许是肉体卡在墙里十分的痛楚，这两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大男人，竟然在惨叫中夹带了一些哭泣的声音。 哭声和惨叫声中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巷口两头黑压压的，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你该怎么办呢？大小姐？” 樱岛千花如同嘲笑自己似的，自言自语。 现在自己似乎是骑虎难下了。 假设，现在驱动法术把这两人转移出来，似乎反而是坐实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若是不把这两人移动出来。 路人就不一定，会认为这是她做的。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 无论是人们还是神社方面, 都一致认为神力不会影响人类。 根据这个法则，路人只会认为，这两人是自己移动失败，而卡进了墙里…… 可是，假设自己不救这两人。 他们要怎么出来？ 让他们等待后援？ 比如说等待山部有香？ 但是……假设他们真的是普通人呢？ 这可如何是好？ 看他们一脸痛苦而且手足无措的模样，而且在这种极端状况下也不画出烟熏妆，他们应该真的只是普通人吧？ 是普通人的话。 神社也就没有办法了。 道理很简单，神力不影响普通人。 至少神社都是这样认为的。 貌似就只能消防队员到场，然后用很原始很物理的方法凿开墙壁，把他们救出来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且他们越来越逼近了，有人打出了紧急电话，甚至，人群中镜头拍下了这个画面。 相信不久警察就会到场。 樱岛千花没有继续犹豫，直接跑开了。 中途没有任何人敢拦着她。 是的，这身大小姐学校的校服，简直就像是个万能通行证似的。 放眼望去，整个东京都，也就只有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敢挑逗大小姐了。 况且，人们也不傻。 两个牛高马大的“神社人员”都能被少女打进了墙里，他们这些都是普通人，又有谁敢出手阻拦呢？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樱岛千花混在人群中，很容易就甩开了有几个想悄悄跟着樱岛千花这个“犯人”的人。 离开小巷的过程后，樱岛千花发动空间转移闪现到了附近的高楼里，然后看向那边的小巷，再次发动了空间转移。 把偷拍者的手机转移到了手中。 动动小指头，把那个人刚拍的视频和照片全部删除后，才把手机送回去。 再次空间转移。 回到地面，樱岛千花沿着大马路一路狂奔，兜兜转转，来到了地铁站的出入口。 由于高强度使用空间转移。 神力已经见底了，不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进行下一次空间转移。 这回真的只能步行回家了。 这些神力，不是用了就没有了。 神力，全称为“神之力强度上限”。 神之力强度上限和人类的体力一样，会在用掉后随着时间恢复，恢复到原本的上限。 休息片刻之后，神力就会恢复了。 “真是让人恼火，明明是钓鱼，为什么弄得自己好像不太开心？要不……再去钓几条鱼吧？” 樱岛千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 真奇怪，钓鱼明明很快乐的。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积压在一块导致有点不开心？ 看来，钓了两条鱼还远远不够！ 没有什么烦恼是钓鱼解决不了的，钓两条不够，那就三条！ 樱岛千花取出头绳。 在脑后束起头发。 欲要垂钓地铁痴汉！ 110 奇怪的电车 ======================== 日本的部分地铁设有女性专用车厢。 在痴汉遍地走的日本里，这样的女性专用车厢无疑可以很好地保护女性不受痴汉侵扰。 但想要钓鱼的樱岛千花不屑上这种车。 地铁进站。 车厢门如期打开。 这里是这条通往中央区线路的始发站，车厢内当然是空空如也的，在车门前排队等候的樱岛千花，跟着人潮走进了其中一列车厢中。 然后走到门边站着。 刚上车，樱岛千花就感觉不对劲。 跟在自己背后的都是统一着装的黑衣人，他们的面色有些凝重, 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似的，上了车后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没有看手机，更没有看报纸或书本，他们都戴着墨镜，看不出他们此刻的表情。 车内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了。 列车启动，樱岛千花靠到了车厢上。 这些黑衣人个子都很高，看起来在一米八以上，和只有一米六二的樱岛千花, 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些黑衣人就像乌鸦似的, 在车厢内黑压压的一片，令人很是不舒服。 樱岛千花有种想下车的冲动，但是地铁很快关上了门，现在无法下车。 用空间转移吗？ 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 自己是来钓鱼的！ 望着这些黑衣人，樱岛千花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她上次在地铁垂钓痴汉的时候遭遇了一个有组织的痴汉团体，这些黑衣人和痴汉团体给的压迫感是差不多的。 难道这些人也是八岐大蛇的眷属？ 但是，刚刚的山部有香都没有和樱岛千花直接交手，这些虾兵蟹将就敢了？ 如果这些人和八岐大蛇有关系，那么，他们反而不敢拿樱岛千花怎么样。 清野彩和清野秀两兄妹被打败的画面若是能够在八岐大蛇眷属中共享，他们心里应该就会很清楚，他们的力量不足以战胜樱岛千花。 樱岛千花可以选择主动出击。 但是她也有一些顾忌，地铁人多，现在开打的话地铁估计是要出事故, 这样很容易伤及无辜的人，把黑衣人打倒有些不现实。 话说，这车厢有无辜的人吗？ 樱岛千花微微抬起头，望着车厢的人群。 果不其然，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例外的都是黑衣人，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拉住拉环，和靠在车厢上的少女一起，随着地铁的加速和减速，麻木地晃动。 列车还在高速行驶中，樱岛千花点亮了手表屏幕，想看看有没有人留言，然而，手表显示无信号。 在地铁里，无信号是很正常的事，因此樱岛千花并没有往心里去。 列车驶过了不知道多少隧道和地铁站，然而，列车却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樱岛千花突然感觉更不对劲。 刚刚经过的地铁站, 好像是大手町站？ 大手町站平时上下班的人流量甚多，而这一次, 但是, 透过列车的玻璃窗，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又是八岐大蛇？” 这样能够把人群驱散的法术，像是清野秀和清野彩两兄妹，还有山部有香都用过，他们都是或曾经是八岐大蛇的眷属。 车子到了下一站，车门自动打开，车内广播机械性地播放着站名，和给老弱病残孕乘客让座的提示语。 樱岛千花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的站台，此时她看到了地铁站的站名，灯牌上的日语写着的站名是大手町站。 “大、大手町站？” 樱岛千花诧异。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 刚才广播播放的也是大手町站来着。 这里是大手町站，那……刚刚列车经过的那个没有人的大手町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撞鬼了？ 不，这个大手町站也没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岛千花只感觉头皮发麻，这样的诡异且危险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在一瞬间，她产生了要立刻下车的念头。 列车关门警示灯闪起，但还没关门。 现在下车很危险。 危险是对于一般人而言的。 对于樱岛千花来说，却是一个不用法术就能甩开这些黑衣人的大好机会。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用肩膀撞开几个挡道的黑衣人，快速从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警示灯还在闪，门依然没有关。 下车后，车上的黑衣人也跟着下车，他们如同梦魇似的，紧跟在樱岛千花背后。 樱岛千花朝背后瞄了一眼，快速跑到出入口的扶梯前，抬起脚踏上了扶梯。 来不及等待自动扶梯慢悠悠爬上去，樱岛千花就朝扶梯上面一个冲刺，一下子就奔到了上面的地下层。 但是，眼前的世界出现了裂痕。 虽然完全不符合科学原理，但看起来就像是空间被撕裂开来一样，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巨响，在少女的眼前，漆黑的裂痕再度朝四面八方散开，直射到眼前光景各个角落。 这些龟裂出现以后，世界似乎变得更加诡异了，就像是与世隔绝似的，原先还残存的那些喧嚣声已经消失不见。 樱岛千花停下脚步。 回头一望。 那些黑衣人也放慢了追逐的脚步，他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为首的一人正举起右手，手中似乎在捏着什么。 从他的手势来看，他似乎正在控制这些龟裂，控制着它们的产生和破碎。 这个男人同样穿着黑衣，但是他的脑袋有些夸张，夸张得像个小冬瓜似的不说，还光溜溜地，反射着地铁站的霓虹灯。 他的鼻毛很长，且鼻毛上还有一些浑浊的脏东西，应该是他的鼻涕。 他的嘴角还长着一个“美人痣”，这颗痣上面同样有着很长的一撮毛，令人产生一种很想把那撮毛拔掉的欲望。 “冈村？” 樱岛千花还记得这个名字。 上一次，樱岛千花在地铁钓痴汉，而不小心钓到的痴汉大叔们，而冈村正是这些痴汉大叔们的头目。 上一次，因为山部有香的出手，这些痴汉大叔们有幸避免了和樱岛千花的打架。 所以，这一次他又来送了？ “哟，小宝贝你还记得叔叔啊？看来小宝贝你也不是没有心的人呐，可惜呐，如果可以的话，叔叔其实不想杀你。” 冈村一脸坏笑，但他这一次，并不是像上次那样试图赤手空拳侵犯樱岛千花。 而是—— 他的脸上浮现出烟熏妆。 接着，双手合十，从手心中拉扯出一块浅紫色的四边形玻璃状物，从这块玻璃的锋利程度来看，它似乎是一把刀刃。 刀刃长度大约半米，整个部分没有刀柄和刀刃之分，更也没有上下之分，就这样，冈村一辉毫无顾忌地握住了刀刃的一头。 在冈村身边的黑衣人们，也纷纷效仿他们的头目，从手中拉扯出这样的刀刃。 “挖出她的心脏给我看看，但是不要弄死她，在她死之前，我还想和她玩点有趣的。” 冈村一声令下。 黑衣人就像是猴子和蜘蛛附体似的，分别跳上了电梯扶手和墙壁，他们举起了玻璃刀刃，欲要刺穿少女的心脏！ 111 空间转移 ====================== 神之力，这股金色的正义力量，可以支配大自然万物，却唯独不能支配凡人的力量。 神力的来源可以是上神大人赐予，可以是从人间香火获取，也可以是从上神大人那儿短暂借用。 神力又名神力强度，究其原因, 还是因为这种力量在用完后还能缓慢恢复到强度上限。 但是，哪怕是神力强度，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时间的磨损——就和自然万物会磨损一样，神力强度也会逐渐流失。 无论是神明或巫女。 神力强度都会流失。 不过，巫女可以靠上神大人源源不断提供神力，神明也可以靠神社补充神力, 以维持当前神力强度。 但也有部分神明受到了磨损, 他们的力量一天不如一天，在这片土地上, 并不缺乏因磨损而死去的神明。 磨损的原因有很多，有时间导致的自然磨损，也有与其他力量互相敌对和消耗，而造成的自身神力强度磨损。 樱岛千花只做了一天的姻缘之神，因此从系守大社里吸收的香火是少之又少的，在受到磨损后，这股力量更是变得渺小。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神力流失。 不过，她还有一张底牌。 她的左手隐藏了一个能量光环。 依照稻津里美的预想，只要启动这个能量光环，大小姐的身体就会立刻受到千刀万剐的伤害，但也会激活她体内那股力量。 要不要激活呢？ 如果激活，说不定自己的肉体还没有从极度痛苦中缓解过来，心脏就已经不翼而飞了。 来不及了。 敌人已经杀到眼前。 如果不激活，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这些人的，只靠自己身上残存的神力强度，无疑是螳臂当车。 樱岛千花轻咬粉唇, 运转起体内残存的神力，发动空间转移。 她离开了地铁站, 在大马路上奔跑。 大马路边上停靠的车辆很多，但是，却是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见着。 她转头朝后方一看。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从地铁站冲了出来，为首的冈村在几人中直盯着樱岛千花，已经把少女当成了猎物。 穿过违停在大马路上的车辆，樱岛千花瞄了一眼手表的屏幕，此时，上面显示的竟然是不在服务区。 “咿……嘎……嘎嘎……” 伴随着这样的巨大声响，突然间——樱岛千花整个人朝前面摔倒，身体被动地在地面上滑动。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身体，就已经砰地一声，忽然撞在了一辆停着的轿车挡风玻璃上面，把汽车挡风玻璃砸得凹陷进去。 “……好痛啊！” 樱岛千花扶着有些懵逼的脑袋，快速从挡风玻璃上爬起，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 整条大马路……不，整个世界都倾斜了！ 汽车、建筑、大马路等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光景，都已经发生了九十度倾斜！ 如果不是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那么，她现在可能已经掉了下去，是的，往位于自己下方的橙色天空掉下去！ 只是，自己的下方，那些黑衣人却依然是若无其事地在大马路上奔跑，明明地面已经发生了九十度倾斜！ 不，他们也被九十度倾斜了！ 难怪他们可以若无其事。 这么说，受到九十度倾斜影响的其实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刺啦——” 脸蛋上传来一阵酸痛，接着，樱岛千花看见一把玻璃刀刃和自己的脸擦过，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咚！” 玻璃刀刃直接刺进头上的一辆货车挡板，前所未有的杀气朝她逼近。 她猛然回头，看到的仿佛不是人类，而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 “滴答、滴答……” 血珠从原本完美无瑕的脸蛋不断流出，顺着少女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掉在挡风玻璃上面。 樱岛千花低下头，诧异地看着自己流出的血液，同时，也从挡风玻璃中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眸。 又一把玻璃刀刃突破挡风玻璃，直接撕开了她大腿的肌肉，让她失去了奔跑的能力。 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意识也和没受伤时一样清晰。 她眼睛看得很清楚。 清楚的看见那些黑衣人围攻上来，这些恶鬼纷纷举起玻璃刀刃，猛冲上来。 “……四千五百二十公斤，据说这是空间转移的极限转移质量，而一辆轿车的质量只有四百公斤，也就是说，我可以一次性移动十辆这样的轿车。” 樱岛千花咂了个嘴，手缓缓抬起。 “但我不只会发动一次空间转移攻击，我会连续发动多次，我可以逃走并攻击这个地方，我可以把你们全都摧毁。” 少女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黑衣人听了少女那仿若死亡宣告的话语，一句话也没说，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十几号黑衣人，似乎是志在必得，都想要成为挖出少女的心脏的第一人。 只是，空间转移已经发动了。 四千五百二十公斤的重物，一口气挤压在这里，一定在这里留下一个巨坑，位于这周边的黑衣人难以幸免。 “再也不见。” 而脸部表情极其痛苦，已经被划破大腿肌肉而无法逃跑的少女，在做出死亡宣告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 攻击开始了。 空间的扭曲在不到一秒钟便到了极限状态，无数肉眼可见的神光，在四面八方朝这边射了过来。 “砰！” 附近的所有车辆，大部分建筑都在一瞬间被挤压在一起，传出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而樱岛千花，已经平安地让自己转移到了附近的楼层，这里的空间也是倾斜的，令她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通过楼层的走廊逃离这里。 她脸蛋和大腿还有一道很大的伤口，但她根本来不及感受这些疼痛，她跌跌撞撞地撞在了某个卧室的房门上，想要把门打开。 空间转移并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 进行空间转移会产生神力，这些附着在物体上的神力并不一定能在转移物质的过程中消耗完毕。 像这样连续多次发动的空间转移，仅仅只是神力的集中攻击，就够黑衣人吃一壶了。 112 空间改变 ====================== 拖着疼痛的身体，樱岛千花撞开紧闭的房门，滚进该建筑物的走廊内。 这里有别于一般的居民楼。 一眼望去，全是写着号牌的房门。 尽管现在处于九十度倾斜的状态，但樱岛千花还是能勉强猜出来，自己现在应该身处某家公寓式酒店内。 “真不是个好地方啊，比起室内, 叔叔我更喜欢在大街上，或者是在阳台上做啦。” 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樱岛千花的肩膀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她还来不及转身，冲击已经从背后袭来。 “砰咚！” 讨厌的轰响传来，樱岛千花的身体被击打在后背的强大力量击飞出好几米远，一股足以让普通人死掉的疼痛感袭向全身上下。 没有骨折反倒是个奇迹。 受到猛烈攻击的少女滚倒在其中一扇房门上停下, 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的她, 看见了木质房门上标着的金色号码。 号码板磨得发亮，映照出樱岛千花的脸。 从号码板上可以看出，她刚刚因受伤而触发的红瞳已经变得极其微弱，红光很快就会完全消失。 “呃……” 拖着疼痛的身体，樱岛千花用手擦掉溢出在嘴角的血迹，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冈村已经跳进了走廊，忽然，他像个蝙蝠似的，倒挂在走廊通道的墙壁上。 由于这个世界发生了九十度倾斜，所以在樱岛千花看来，眼前男人实际上是倒挂在“天花板”上的。 没有看到其他黑衣人。 也不知道他们死了没有。 空间转移的攻击速度很快，如果没有快速移动或者瞬移的能力，基本上没有办法闪躲空间转移的攻击。 空间转移的攻击杀伤力极强，且远超其他常见法术，由于其“被转移和转移双方的空间互换”特性，该法术并不好防御。 转进该酒店式公寓，也是为了更好击杀敌人，相对而言，狭小的空间比宽敞的空间更不容易回避空间转移的袭击。 但是—— “小宝贝, 叔叔要来啦！” 光是听到这句话，樱岛千花就感觉到危机感来袭，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一定要杀掉敌人的信念。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种短兵相接，几乎是要拼上性命的残酷战斗，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对冈村仁慈。 当她试着去转移周围的物质过来并对冈村发动空间转移的袭击时，对方的攻击就已经在一瞬间率先袭来。 “嘎——！” 诡异的机械声响起。 空间再度发生了倾斜。 因为惯性的作用，樱岛千花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缓慢升起，然后头重脚轻地摔在了原本处于“上面”的墙壁上。 而冈村，却依然像没事人一样，挂在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的墙面上，手上指法翻飞。 看来，空间变得倾斜是他所为。 这是“空间改变”。 其实是以神力干扰并扭曲空间所产生的空间错乱，原理和空间转移差不多，在扭曲空间的同时，把目标排除出去。 如此一来，真正受到空间改变影响的实际上只有目标一人，这也是车辆和建筑为何不会掉下去的原因。 不同于空间转移，空间改变的法术具有延迟高、攻击力弱、收益低、需要大量神力加持等各种各样的缺点。 因此, 想要在现实世界里让空间倾倒是非常难做到的，哪怕是超级权现也不太可能造成如此大范围的空间改变。 而眼前这个秃头鼻毛大叔, 自然是不可能是一位超级权现。 秃头鼻毛大叔能够如此玩转空间改变，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是他的幻境而不是现实世界。 在幻境中，主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施展空间改变，别说是局部倾斜了，就算是整个幻境世界都能被随意改变。 并不是说，主人在这里，就是无敌的。 若是敌人的力量能碾压幻境主人，不仅可以夺得空间改变的控制权，更是能把这个幻境世界给击碎。 显然，樱岛千花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冈村可以牢牢地掌握着空间改变的控制权，在他这片自己的绝对领域中。 结论——这里已经不是现实，它应该是一个幻境世界，一个被打造成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幻境世界。 空间改变的攻击方式不只有横向倾斜这一条坐标轴，它还可以竖向倾斜，比如说，把这条走廊竖起来。 刚刚受到重力改变而沉重撞击在墙面上的樱岛千花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到重力再度发生了巨变。 整条走廊骤然间被竖了起来。 还来不及抓到趁手的东西支撑自身重量，樱岛千花的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朝走廊的尽头自由落体。 但这都不是事。 在跌落的过程中，樱岛千花让脑袋保持平稳和冷静，施展空间转移。 转移的目标位置是冈村背后的公寓墙面，在走廊被竖起来之际，只有转移到这种平面才能让自己站起来。 站稳以后，樱岛千花继续在被倾倒的墙面上奔跑，但马上就要到达界限，在这座倾斜的“孤岛”上，周围都是无尽深渊。 “哗啦！” 墙面的窗户被人用脚踢碎，冈村从破碎的窗户中跳了出来，像个不倒翁似的立在了少女面前，两人的距离约二十米左右。 “小宝贝，为何不跑了？继续跑啊，用你的空间转移，让叔叔看看你能跑多远。” 冈村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十足，仿佛眼前的少女已是他掌中之物。 没错，他胜券在握。 跑了这么久，受到了如此多的折磨，少女已经把体力和神力几乎消耗殆尽，现在她体内的神力甚至不足以发动一次空间转移。 而少女，似乎不知道要如何逃离这里。 胸有成竹且万无一失的冈村，甚至在想着接下来要如何与少女“快乐”了。 想到这里，冈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毫不理会慢悠悠走过来的冈村，樱岛千花握紧左手拳头，激起仅剩的一点神力，激活隐藏在手腕中的稻穗能量光环。 冈村的笑容逐渐消失。 “哦不！” 冈村在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他不知道这个能量光环的具体作用，但他知道，这个光环若是被启动，将会使少女的力量得到大幅度增强。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于是，他开始奔跑起来。 并不断加速。 他奔跑着，咬紧牙关。 而少女手腕上的稻穗能量光环，已经初具雏形，很快就会浮现出来。 113 小巫见大巫 ======================== 稻穗能量光环尚未启动完毕，樱岛千花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是心脏已经被人扯出来了一般。 稻穗能量光环被启动后，少女的双脚就再也站不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冈村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的脚开始像子弹一样朝着少女狂奔。 冈村的脚步, 已经来到了少女面前。 但是他没有停止，继续往前突进。 他一跃而起。 他双手合十，并迅速从手心中拉扯出早已不知去处的玻璃刀刃，把刀刃握在右手。 樱岛千花微微抬起头。 脸上写满了惊讶地看向男人。 但是，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命运将会是无比的凄惨，而是在惊讶, 这个稻穗能量带来的疼痛已经不比往昔。 自己的伤势的确很重, 右脸的伤口，肉已经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 左腿的皮肤也像开心果一样裂了开来。 伤口太过吓人。 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完全超越生活中能想象到的暴力范畴，让樱岛千花没有真实感。 相较之下，稻穗能量光环带来的疼痛，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最重要的问题并不在此。 这一刻，冈村不会怜香惜玉。 冈村右手握着的玻璃刀刃，深深地埋入了少女的胸膛，把少女单薄的身躯直接洞穿。 红色的液体如喷泉般涌出，浸红了少女的上衣，并慢慢地染红了下面的百褶裙。 灌注了成年男子全身体重的这一击，切断了少女的肋骨，刺穿了少女心脏，完全是一记杀人招式。 但少女不会因此气绝。 神之力是这个世界的奇迹。 拥有神力之少女，绝对不会死亡。 在少女生命变得微弱时，神力依然还会在她体内存在, 并能为少女维持基本生命特征提供能量。 直到神力强度被完全磨损，不复存在，少女才会在真正意义上香消玉殒。 这还没完，冈村使出全身的力道压制着玻璃刀刃，想要用力划破少女的胸膛，使她完全失去反抗的资本。 “怎么样？你应该对这些痛苦都感到麻木了吧？不过不要怕，叔叔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去的。” 冈村继续用力按下去。 “——刺啦！” 皮肤被撕开的声音持续响起。 但是，撼动不了少女。 少女也没有倒在地。 而是坚挺地站着，如同一尊石像。 “在你临死之前，我要和你说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的名字叫冈村一辉，所以……如果你能亲切地叫我一声一辉叔叔，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更痛快一点。” 冈村一辉用力一按，顺势划破了少女的胸膛，玻璃刀刃已经落到少女腹部的位置。 但少女依然纹丝不动。 原本低着头的她，此刻抬起了头。 她静静地看着冈村，眼中泛着红光。 “？” 冈村本能地背脊发麻，他突然间感觉到这个少女好可怕，他迫不及待想要一脚踢飞少女, 想要和少女拉开距离。 他还来不及抬起脚—— 樱岛千花的双眼便射出可怕又耀眼的红色光芒, 并且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随着一声强烈冲击，冈村的身体被击飞出好几米远, 他也感受到了全身关节几乎要碎裂的疼痛。 冈村一辉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 樱岛千花如同完全没有关节和骨头，就像是史莱姆一般，缓慢地用极其诡异的动作伸直腰板，两眼中的红光射向冈村一辉。 眼中不带丝毫的人性。 少女那已经扎在脑后的单马尾，也诡异地变长，一直延长到能够垂落到腰际的位置。 少女完全无视肉体上的疼痛和破损，她缓缓地抬起右手，忽然指向冈村一辉。 “嘎——！” 伴随着巨大的机械音，眼前被倾倒的世界进行了大幅度改向，变回了原本天空在上，地面在下的世界。 猝不及防受到重力改变的冈村一辉，整个人朝地面摔去，他马上操控了几块广告牌在自己的脚下，才免于坠落在地。 “什、什么情况？！” 冈村一辉滚动着喉咙。 在他看来，能够在他的幻境世界和他争夺空间控制权的，就只有他的上神大人，八岐大蛇了。 可这可能吗？ 在墙面上的少女，抬起了脚，一步又一步朝冈村一辉逼近。 “你做得很好，你真的做得很好了，所以叔叔就给你个痛快吧？” 在地面上，冈村一辉微微弯腰。 轰然一响，空间被折叠了。 对，周围的建筑都被折叠了，它们诡异地扭动着“腰身”，朝少女无情地碾压过去。 空间改变。 这个法术不仅仅只是把空间倾倒。 它更是可以对空间进行折叠。 一开始，冈村一辉没有使用这招法术碾压少女，就是怕把空间折叠后，会不小心把少女压成肉饼。 那样就没有快乐了。 这只是他认为的。 实际上，空间折叠的攻击速度很慢。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概率凭借着两条腿成功逃离空间折叠的追击，那种感觉就和逃离雪崩差不多。 就在扭曲的大楼即将要压在少女那单薄的身躯上时，少女只是一挥手，就把这些大楼推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 冈村一辉紧张地吞了一口水，他想要继续指使大楼碾压少女，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已经停止动作的大楼，已经自己动起来了。 对于冈村一辉而言，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好的方式是先闪躲，抵达安全的区域，然后再看情况和少女争夺空间改变的控制权。 “等等，我是在发抖吗……” 只是，他的腿却是仿若千斤重。 别说转身逃走，单单是让它们停止颤抖，就已经是一种奢侈！ 如今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一种东西。 那就是恐惧！ 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是要如何！ 不会吧，真的会有人，能够和他抢夺他幻境世界的空间改变控制权吗？ 少女身上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 这股强大的压迫感，简直就像是自己在面对上神大人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压迫感一模一样！ 不得已，冈村一辉只好指使脚下的几块地板升空，就像是站在飞毯上飞行似的，朝后方快速飞去。 114 法外狂徒 ====================== “噼啪！” 伴随着电流爆裂的声响和蓝白色火花，沿街的所有路灯杆朝内倾倒，突然截断了冈村一辉的空中逃跑路线。 他急忙在肮脏的地面上翻滚，避开了路灯杆和电流的攻击，接着将停在一旁的红色轿车举起，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投掷出去。 但是, 在轿车快砸到少女身上的时候，少女只是轻轻抬手，就把这辆轿车切成两半，右半部分滚落在道路中央。 冈村一辉震惊了。 他在震惊之余也不忘指法翻飞，想要继续抬起轿车等进行攻击，试图以数量取胜。 然而，他还没有发动攻击。 空间就骤然以九十度倾斜。 猝不及防的冈村一辉, 整个人如炮弹般朝少女所在的方向摔去。 樱岛千花的手轻轻一挥，再次改变空间的倾斜角度, 把冈村一辉如壁虎般甩到了附近居民楼的墙面上。 冈村一辉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 碎石块就如同磁铁似的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陆续砌到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此刻的冈村一辉，头朝地脚朝天。 “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头朝地脚朝天被控制在墙上的冈村一辉面前，同样以此种姿态漂浮在空气中的樱岛千花说话了。 没有受到重力影响而头朝地脚朝天的冈村一辉因脑袋供血不足感受到一阵阵眩晕，但受到了反重力而漂浮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影响。 在反重力的作用下，少女就像是站在地面上那般自然，身上的裙摆也因反重力而朝天空自然下垂，并没有露出胖次。 冈村一辉注意到，少女的样貌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没有了之前的杀气腾腾。 眼眸中不再闪烁可怕的红光，眼神也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感情，但是，那对弯曲成红色爱心的瞳孔并没有变回来。 她脸蛋上、大腿上、胸口的伤口依旧，也还在泛着血光，但她好像没事人似的。 在脑后扎起来的单马尾, 也还是刚刚及腰的长度, 发梢仍保持着黑红渐变色。 然而，面对恢复人性的樱岛千花，冈村一辉却亲切地笑了。 “出不去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咒语，只有被诅咒的你或者下诅咒的主人死亡，咒语才能被解除。” 明明是必须有一个人死亡的对决，冈村一辉却笑得很轻松。 “怎么样？小宝贝？一想到你那干净白皙的手要染上鲜血，还是叔叔我的热血，叔叔就感觉到很开心呢！” 被碎石块牢牢控制在墙上的冈村一辉疯狂地笑着，宛如是个即将被孵化的恶魔。 “呵呵，被一个美少女用一生记住，倒也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可能，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那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樱岛千花严肃地说出这句话后，用沾满尘土的右手，抓住了冈村一辉的领口，将他的身体往下面的面包车摔去。 “砰！” 冈村一辉先是摔倒在车顶, 然后又跌落到地面上, 但这种程度的摔倒于他而言等同于挠痒痒。 他迅速翻滚到一边, 手上指法翻飞, 身躯燃起一道紫色的火焰。 “啪！” 冈村一辉面前出现了龟裂。 这并不是想逃跑。 他是想重新模拟一个世界，重整旗鼓，和樱岛千花在这里耗下去。 但是—— 两根钢筋忽然从地面破土而出，如柔软的绳索一般缠绕在冈村一辉的双手，把他的双手牢牢扣住。 吟唱被打断后，冈村一辉身上的紫色火焰逐渐消失，他整个人，也被钢筋牢牢捆住。 扑通一声，冈村一辉摔倒在地上，他身前的龟裂也在此刻消失。 樱岛千花也从空中缓缓落地，她朝冈村一辉走去，每前进一步，捆在冈村一辉身上的钢筋就勒得越紧。 冈村一辉睁大了眼睛，他在地上翻滚，想要挣脱钢筋，却于事无补。 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吓得全身僵硬。 但是，少女并没有停下脚步。 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冈村一辉害怕地摇着脑袋。 他不能理解什么叫做“死亡”，他也是第一次做人，还没有尝试过死亡的滋味，对“死亡”的承受能力几乎等于零。 这一点，他和普通人一样。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原本是个普通人，过着和普通人完全一样的生活，也有着自己的家庭。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被改变了。 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因为和包工头的老婆有染而和包工头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持械打死了该包工头。 之后，他被警方通缉。 他逃进了深山野岭，过着举目无亲，与世隔绝的生活，惶惶不可终日。 有一天，他被一位村民认了出来。 那是一位女性村民，她因为过于害怕而变得紧张，而这一切，被冈村一辉察觉。 他把这位村民拖到草地里羞辱，事后还残忍地把这位村民杀死。 又背上了一条人命的冈村一辉，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一位自称“灾祸之神”的男子给了他指引，宣称要赐予冈村一辉能够掌握“真理”的力量。 冈村一辉借助这股力量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他也改了自己的名字和“人设”，摇身一变伪装成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他的员工，当然是那些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全都是不法之徒。 都背了一条或多条人命。 而这正是八岐大蛇所喜欢的。 话说回来，冈村一辉这张鼻毛油腻的脸，其实是他故意捏得这么猥琐的。 他认为做油腻大叔很有成就感。 而这份成就感，来源于他整天像个无业游民，在地铁里，对漂亮女生的屁股下手。 摸了就跑。 这样的小日子，对他来说过得还算不错。 但这一切，要在今天结束了。 他还不想死。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 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 竟然要死在一个少女手中。 他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话说，他还能变成一条蛇。 作为八岐大蛇的眷属，他当然是可以变成一条蛇的，是的，之前那些魔蛇大多数都是冈村一辉这样的人所化成的。 变成魔蛇，大概就能从钢筋中溜走了。 115 空间折叠 ====================== 空间折叠。 这又是空间改变的一个分支。 空间改变又包括了空间倾斜。 空间法术看似种类繁多，但所有的空间法术的原理都是一样的，都是用神力包裹空间并对空间施加影响，从而实现各种操作。 众所周知，在使用某种空间法术，例如空间转移后，会为自己的身体附加短暂的保护状态——不可以被其他同类空间转移法术影响。 其中的缘由, 可能是因为巫女这些神力单位受到空间法术影响后，而在神力单位身边短暂留下的某种神力磁场有关。 神力磁场会干扰其他人的空间法术。 但关于神力磁场的研究是少之又少，神社方面认定的神力磁场作用，也就仅限于保护自己防止其他人移动自己。 根据相关文献可以得知，神力磁场只在特定的情况下产生——以自己的神力和自己的神力碰撞即可。 若是无神力的单位受到空间法术，或者是被他人移动的神力单位，可能就不会留下这样的神力磁场了。 根据这样的规则，冈村一辉和樱岛千花都可以同时操纵同一块石头同一块地板，并且会是神力更强者夺得空间控制权。 诚然, 冈村一辉不敌樱岛千花。 空间法术很强力。 然而强力不等于无敌。 空间折叠，这是一种直接影响空间但不影响三次元的空间法术，不会对三次元内的任何物质产生危害。 比如说，用空间折叠去影响一个人。 可以把这个人像被子一样叠，也可以像拧魔方一样拧动这个人，但这个人不会受到空间折叠的伤害。 这是因为空间折叠影响的只是空间本身，当这个被拧得不成人样的人离开该空间，他就会恢复如初。 空间改变的各种法术，多被用来影响非生命体，间接对敌人造成物理伤害。 此刻，樱岛千花正用着空间折叠法术，把深埋在地下的钢筋扯了出来，缠绕到冈村一辉的双手并把他的法术打断。 不过，樱岛千花没想杀这个人。 至少现在没想。 原因很复杂。 若真是像这个猥琐大叔所说，杀了人, 给自己的双手沾上了鲜血也太晦气了。 至于那群黑衣人，樱岛千花就没有想这么多，对方人多势众, 自己双拳难敌四腿，而且自己当时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这个大叔就不一样了。 杀了他，很简单。 但是，他所说的“必须有一方死了才能解除”的法术，并不一定是真的。 假设弄死了他。 这个诅咒还是没有解除的话。 那估计自己要在这里一辈子了。 樱岛千花想折磨一下这个大叔。 逼迫大叔解除这个幻境世界。 但是，冈村一辉却挣脱了钢筋。 原因是他变成了魔蛇。 变成魔蛇不需要用手施法。 变成魔蛇后，仍然可以释放部分法术。 变成魔蛇后，有不可变回的风险。 若是在魔蛇状态受到外界限制，比如说再次被捆住，那么他将无法变回原来的人，也将无法使用法术。 “——别想逃！” 樱岛千花大声叫喊着，抬起脚，毫不犹豫也不丝毫不留情就用鞋子踩住了魔蛇。 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麻绳上面。 魔蛇立刻作出了反应，它弯曲了蛇身，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忽然在樱岛千花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痛！” 对于刚刚受了重伤而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的樱岛千花来说，这是一种新鲜的感觉。 对于人类来说, 所谓的痛觉其实是由皮肤的神经将痛楚传达给大脑的信号而已，作为还是人类的巫女也不可避免地接受这种信号。 但樱岛千花已经不是巫女。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 但是能感觉到痛。 说起来，关于身体感受到痛楚这件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樱岛千花下意识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赫然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已经摸不到刚刚被划破的伤口了。 然后又摸向自己的胸口。 胸口被捅出来的洞也不见了。 大腿自然也是完美的。 甚至，整条大腿没有一丝的血迹！ 就像是没受过伤似的！ 这是自愈？ 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治愈？ 这是什么法术？ 还是说，这是自己的被动能力？ 可是樱岛千花不记得巫女有如此快速的自愈能力，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这么快自愈！ 在少女松懈的这一瞬间，魔蛇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往少女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如触电般的麻痹感迅速遍及全身。 “好、好痛！” 樱岛千花惊得连忙甩了甩脚，想要把魔蛇给甩开，但魔蛇牙齿的已经刺破皮肤深入了大腿的肉，完全甩不开。 “——你这条痴汉蛇！” 樱岛千花急忙用手扯向蛇头，想要把魔蛇从大腿上扯下来，然而，哪怕是把魔蛇拉扯得老长，它也不愿意松口。 “放开我！” 樱岛千花在手中凝聚起血红色的神力，然后呼向魔蛇的头，由于神力的互斥作用，魔蛇的头被打得啪啪响。 这里有一个细节。 神力是血红色的。 而一般的神力都是金色的。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八岐大蛇的神力颜色不同，这位邪神的神力是紫色的。 只是，疼痛难忍的樱岛千花，并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个影响不大的细节。 还是那样拍打着魔蛇的头颅。 魔蛇的头颅几乎都要被拍爆了。 但是，那些牙齿还是深深地刺在少女大腿那白花花的肉中，甚至，牙齿刺入的地方，已经有一部分肉被染成了紫色。 或许是受到了魔蛇毒液的影响，樱岛千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了，心脏暴躁得简直快要跳出来似的。 “——刺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 眼前的世界出现裂痕了。 看来，这条毒蛇已经快死了。 但也没有办法！ 谁叫它非要做作！ 非要咬樱岛千花的大腿。 还咬得那么疼！ “——哗啦！” 世界破碎了。 像纸片一样，纷纷从头顶飘落下来。 露出了似乎是现实的世界。 而刚刚的世界，刚刚的街道和高楼大厦就像是幻觉似的，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 回到现实中，樱岛千花没有丝毫的迟疑，对自己发动了空间转移，连同咬在腿上的魔蛇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116 顿悟了！ ====================== 千羽神社。 从幻境世界逃离的樱岛千花跌跌撞撞地走到社务所门口，忍着痛把门打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符咒。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在符咒上凝聚起小量血红色的神力，将符咒变成一把流淌着血色的小刀。 一瞬间前，原本还在樱岛千花手中握着的神力刀刃，一瞬间后, 便把蛇头分成了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然后被丢到一边。 失去神力加持的虚拟刀刃，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符咒，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将残留在自己大腿上的部分蛇头和尖牙一一拔掉之后，樱岛千花那绷紧的内心总算是可以松动一下了。 樱岛千花把身体靠到墙上，捡起刚刚扔掉的符咒，对大腿施展“治愈之光”。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对劲的地方有三个。 其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自己的大腿伤口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原本被污染成紫色的血肉也恢复了红润。 白皙的皮肤上，只剩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其二，治愈之光发动失败了。 原因是符咒过载焚毁了。 自己的力量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其三，神力是象征着太阳和正义的力量，其色彩一般以烈日般的金色为主，但现在她这股力量却和血液那样鲜艳！ 这是怎么回事？ 樱岛千花从地上站起来，朝浴室走去，她想确认一下自己现在的容貌。 通过镜子可以看出，自己的瞳孔没有和之前那样恢复黑色，而是维持了红宝石的颜色，瞳孔的形状自然也是维持了心形。 樱岛千花抓起脑后的马尾辫，估摸着现在的头发全长大概有一米上下的样子，发梢也依然维持着黑红渐变色。 按照以往的经验，眼眸中的红光会在脱战后消失，数秒后，瞳孔会恢复成常人的颜色和形状。 现在的确是没有红光了。 但是, 瞳孔依然是红色的。 樱岛千花后退了半步, 在胸前握着左手拳头，右手抱在左手拳头上，缓缓闭上眼睛做出祈祷的姿态。 这并不是要向某位神明祈祷。 这是在感受体内的神力。 巫女不是神，没有战力等级。 但仍可以像神明那样，可以在完全放松身心时通过祈祷检测出自己的神力强度。 以一般情况而言，刚刚见习几个月的巫女的神力强度，能够勉强达到小权现的水平。 权现约等于五个见习巫女。 大权现能战十个见习巫女。 超级权现并不是巫女能够碰瓷的。 对于大权现而言，超级权现似乎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就算数名大权现联手，也未必能够战胜一位超级权现。 忽然，樱岛千花顿悟了。 一个不经意间，便感觉身体在膨胀。 就像是抬起头张大嘴巴，等着一壶又一壶的开水灌入喉咙。 并不是说，作出了祈祷的动作，就能一下子感受到全身上下所有神力的。 它需要用心，且慢慢地去感受！ 现在的神力强度能打五个见习巫女！ 六个！ 还有吗！ 七个、八个……二十个！ 现在的樱岛千花能战两个大权现！ 大权现是什么水平？ 约等于一个佐藤阳葵的水平！ 神力还在涨高！ 已经能轻松打三十个见习巫女了！ 但是樱岛千花已经撑不住了！ 对于人类巫女而言，能够修行达到两个大权现的程度, 似乎就已经是极限了。 少女是神力容器没错。 但既然是容器，那就有上限！ 樱岛千花现在就达到上限了！ 若是继续顿悟下去。 自己的身体就会被神力撑爆了！ 诚然, 神力单位并不会因为爆体而亡。 然而，爆体一定会把神社弄脏，到时候就会因为搞卫生太麻烦，而垂死病中惊坐起了。 爆体后，巫女依然可以其他人被扶起来，起来后，该少女的体重可能有所降低。 神力治疗巫女的方式一共有三种。 第一种，局部的时间倒流。 顾名思义，这是对该巫女个人施展的时间倒流法术，利用局部时间倒流，把巫女爆炸后四散的人体组织重新凝聚起来。 从而实现“再起”。 但局部时间倒流是有风险的，时间倒流不一定能够把所有的水分都倒流回去，少量被地板吸收掉的水分可能不会被倒流。 这就导致了，巫女可能会因此变轻。 第二种是“完美时刻”。 该方式和局部时间倒流的原理相似。 须知神力是有记忆的。 神力会主动记忆巫女日常生活中各个时间段的生理特征，并且能精确到毫秒，生理特征更是能精确到少女身体的每个原子。 在“完美时刻”启动后，神力会扩散并把少女被磨损的血肉收集起来，并按照生理特征恢复到少女的身上，使少女恢复如初。 精确到每个原子的“完美时刻”能够把所有血肉分毫不差吸引回来，但是，可能会因为外力的阻挠而无法成功吸附。 治愈之光的原理正是“完美时刻”。 第三种，复合治疗。 这是一种复杂的治疗方式，以提高自愈能力为主，这一点和常见的人类医疗无异。 复合治疗可以治疗普通人和神官，但是这种治疗方式也仅仅是比人类的医学要更先进更强力一点而已，并不能包治百病。 目前仅神赐良缘能够进行“复合治疗”，同时该法术也包含了“完美时刻”和“局部时间倒流”两种治疗方式。 在勉强感受到约等于三十五个见习巫女的神力强度后，樱岛千花睁开了眼睛。 原来，自己超强的！ 以前的她只能战三个见习巫女。 现在能战三十五个！ 提高了差不多十二倍！ 这是什么水平？ 能打超级权现了吗？ 话说，稻津里美就是超级权现来着。 樱岛大小姐跃跃欲试！ 带着愉快地的心情，樱岛千花打开在社务所的衣柜，取出及膝酒红色连衣裙，以及同款颜色的蕾丝边内衣裤组合！ 接下来，只要不是上学时间，她都会穿这种酒红色的风格！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是觉得这样配合红瞳更好看！ 以及配合她那黑渐变红的发梢。 117 危险少女 ====================== 日枝贤人位于地铁站自动扶梯口——这里是之前樱岛千花和冈村一辉所在的位置，一行人在这里消失，但只有一个人在这里重新出现。 这一处，仍可以看到神力使用过的痕迹。 这股神力在空气中飘荡，和他所闻到的那个少女的体香有一致的感觉。 是很狡诈的神力，充满欺骗性。 日枝贤人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少女和冈村一辉一行人消失在这里, 遗憾的是除了那个少女外其他人都死了。 是的，死在幻境世界里。 至于这些人幻境世界里究竟做了些什么，无从推论，只有询问当事人才会知道。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是那个叫做樱岛千花的少女在这次战斗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看上去几乎无损伤。 而八岐大蛇这边, 损伤很严重。 作为黑衣人首领的冈村一辉, 死了。 如今只剩下山部有香，这个女人，也曾经和樱岛千花交过手，并且是不战而逃。 冈村一辉的实力日枝贤人很清楚，冈村一辉的实力在一般的大权现之上，勉强能够和超级权现过几招。 在幻境世界中，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哪怕是超级权现也要皱眉。 樱岛千花却可以打败这样的冈村一辉。 日本有七位超级权现，能够打败处于幻境世界中的冈村一辉，也就只有三位。 樱岛千花可以在幻境世界中轻易打死冈村一辉，战斗力可以预见的是等同于那三位。 而更为重要的是，樱岛千花毫发无损。 冈村一辉有个杀手锏，他的毒牙甚至可以重伤超级权现，当前除了原野超级权现，没有人能承受他的毒牙攻击。 这双毒牙，是八岐大蛇所赐给他的。 哪怕是重伤濒死，冈村一辉依然是可以仅靠最后一口气，用毒牙攻击敌人。 看少女那一瘸一拐的样子, 很显然是被毒牙咬了，但还能用空间转移，说明问题不大。 某种意义上，樱岛千花完胜。 而樱岛千花的修为极限还未知，又想到她身上的种种谜团，让人看不穿她的内在。 樱岛千花已经不是巫女。 却可以继续用神力。 这股神力不属于稻荷超级权现，不属于大兔超级权现，不属于神道任何一位神明。 想想佐藤阳葵要告密这件事，日枝贤人现在甚至怀疑，自己选择的路是不是有点窄小了。 他毫不怀疑。 自己会被樱岛千花打死。 被这位邪神少女打死。 日枝贤人有点懊悔。 如果自己还在光明正大的宫司，那么他，一定会组织各大神社的力量，对这个邪神少女发起围剿、讨伐。 但又话说回来。 他已经把这股八岐大蛇的力量隐藏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把底牌亮出来，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八岐大蛇眷属这件事。 日枝结月也不会知道。 神官不同巫女，神明不能随时随地监视神官的情况，只有在神官借用上神大人力量的时候，才会暴露自己的情况给上神大人。 话说，有一个知道。 佐藤阳葵, 这位他一手提拔的大巫女。 佐藤阳葵现在因为山部有香的攻击而昏迷不醒，目前她所在的地方不得而知, 但是，她如果醒来，一定会把日枝贤人抖出来的。 届时，日枝贤人无法面对上神大人。 无法面对整个神社和神道。 日枝贤人陷入了沉思。 而不多时后，有几个附近神社的巫女神官前来调查这里的情况了，他们没认出日枝贤人这位系守大社的宫司。 日枝贤人现在混在匆匆的人群中，不穿宫司服装，不运转神力，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日枝贤人注视着那些巫女神官。 这个时候，他的背后有人来了，那人用又硬又黑之物顶着他的后背。 赫然是一把漆黑的日本刀。 回过头，那男人穿得也很黑，他一袭漆黑的和服，黑发在脑后扎着辫子，可谓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日向康夫。” 日枝贤人念出那人的名字。 日向康夫右手持着长刀，右手握着下绪，刀刃朝上，用拇指扣住刀镡，向着日枝贤人进行四十五度鞠躬。 “尊敬的宫司大人，你好。” 日向康夫。 这位来自京都市伏见天野神宫的男子，其真实身份是该神宫的权宫司，职责是辅助宫司大人向世界传递须佐之男命的意志。 日枝贤人打量着日向康夫，淡淡问道： “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 日向康夫的笑容微微凝固，“我看日枝先生有所疑惑，请问是否需要我这个杀手帮忙？” “你这鼻子还挺灵。” 无论是嘲讽还是表扬，反正日向康夫对这句话都没有意见，他继续说道： “没办法，安逸的生活从来不是别人施舍而是要靠自己争取，我帮助你，也是希望有一朝你能为我搭把手。” 日枝贤人干脆开门见山： “那你说说，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杀人。” 在神道里，大多数神明都以正义自居。 但也有一些异类，这些异类的力量并不来自于人类，他们不忌惮对人类造成伤害。 须佐之男命就是如此。 这位亦正亦邪的神明及其下属，能够和八岐大蛇及其眷属一样，都可以对普通人施加法术影响。 甚至，还会杀人。 “……杀谁？” 日枝贤人的右眼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个被谋杀的对象不可能是樱岛千花。 日向康夫也不是傻子，那个连冈村一辉在幻境世界中都不敌的危险少女，日向康夫又怎么会傻傻地往枪口上撞呢？ “杀那个叫做佐藤阳葵的少女。” 日向康夫轻描淡写地说道。 似乎是为了营造势在必得的可怕气氛，日向康夫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前划了一下。 日枝贤人震惊。 但他不觉得日向康夫在开玩笑。 抛开一切不说，现在对他更具有威胁的，不是樱岛千花，不是各大神社的人员。 而是知情者佐藤阳葵。 佐藤阳葵知道，她自己的这位宫司大人已经投靠了八岐大蛇，假设她把这爆料出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制裁日枝贤人的是谁，光是背叛神道背叛上神大人这件事，日枝贤人就死罪难免。 可是……佐藤阳葵可是陪了自己整整十四年的好孩子啊，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他一直把这少女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但如果这件事被抖出去，影响的不只是日枝贤人他自己，更有可能会导致八岐大蛇复活的计划破产。 118 堕落人间的天使 ============================ “荒谬，不知所云！” 日枝贤人故意提高了声音，脸上写满不屑，似乎并不想承认日向康夫的猜测。 日向康夫是天野神宫而不是八岐大蛇的人，他能知道樱岛千花和冈村一辉的战况已是极限，他又是如何得知佐藤阳葵一事的？ 日枝贤人不想去思考。 但日向康夫的字里行间，无疑是在向日枝贤人宣示, 日向康夫已经知道这件事。 日枝贤人还不想走极端。 他不想失去佐藤阳葵。 他不想在迷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也不想被他人左右自己的想法。 “日枝先生，你不必掩饰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做的事你知我知还有天知道就行了。” “你又知道了？” 日枝贤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忽然冰冷，心中微微燃起一丝杀气。 与此同时, 他的眼眶出现了一些黑屑，相信不久之后他就在脸上画出一个烟熏妆。 但日枝贤人很快冷静下来。 且不说日向康夫究竟意欲何为，但是他的话言外之意，是除了当事方的两个人，还有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知道自己了投靠八岐大蛇。 而八岐大蛇，是在数百年以前被须佐之男命联合两位超级权现一起镇压在地下的。 毫无疑问，须佐之男命和八岐大蛇是宿敌。 日枝贤人现在是八岐大蛇的眷属，日向康夫却效忠于须佐之男命，并且后者还知道了一系列的秘密。 换言之，日向康夫已是日枝贤人的死敌。 “这是我的诚意。” 日向康夫从朴素的和服袖子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黑色勾玉，随手丢向日枝贤人，日枝贤人以单手接下这枚信仰的象征。 “勾玉？” “便携式法器，它其实是一把梓弓，无需搭弓射箭，它是用声音来攻击的，附带了神力的声音可杀人于无形，也不会留下物理上的证据。” “我该如何相信你？” “用与不用，取决于你。” 日向康夫耸了耸肩，他扭头看向地铁的出站口方向，“你看, 麻烦又回来了。” 日枝贤人身居高位, 坐在这个位置惹到的麻烦无非就是觊觎或报复，但他的对手也就是一些虾兵蟹将，压根算不上什么“麻烦”。 “……谁？” 日枝贤人压低声音，一并看向。 在地铁出站口的是一名少女。 一名穿着及膝酒红色长裙的少女。 樱岛千花就站在那儿。 樱岛千花取出地铁学生月票，刷开地铁入口的闸机，张眼朝电梯口的方向看去。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虽然早就过了下班和放学的时间，但现在的大手町站依旧人潮汹涌，在这样的景色中，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疑分子。 “奇怪，明明感到了那股气息的……” 樱岛千花在嘴里喃喃自语后，穿越闸机，快步朝电梯口走去，酒红色的长裙和及腰的长发飘扬在背后，卷起了茉莉的清香。 和她擦肩而过的男女纷纷回头望去。 理由是这个少女长得太可爱了，白色的肌肤配上红色的眼睛，让许多只活在三次元的人感到非常新鲜，看起来就像是个洋娃娃似的。 酒红色长裙和大白腿的搭配，更是给人带来一种奇妙的视觉的冲击，就像是一位公主。 人们不禁为她驻足。 他们纷纷想象自己是一位骑士。 他们很想要为这位公主倾心，都想要拜倒在这位公主的石榴裙下, 为她献出自己的一切。 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没人踏出一步。 并不是说他们担心自己被公主拒绝或者是因为没有勇气上去告白，而是他们做不到。 他们无法朝这边移动自己的脚步。 就像是在天使面前，所有人类都感到卑微，感到渺茫那样，光是能够近距离观看这位天使的容颜，就已经是自不量力了。 回头率达到了百分百。 但樱岛千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她的心思在另一件事上。 一分钟前，她还在千羽神社清点塞钱箱里面的香火钱，香火钱大多数是硬币，清点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分钟后，她就用空间转移来到了大手町地铁站的出入口，原因是这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神力涌现。 八岐大蛇的神力。 和多位八岐大蛇的眷属交手后，樱岛千花已经对八岐大蛇的神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之前，好几次战斗都是八岐大蛇的眷属主动挑起的，这一次，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因畏惧而撤退了吗？ 樱岛千花无法靠直觉分辨该力量的具体主人是谁，这种如同闻到臭水沟味道一般的力量，光是想到就令人作呕。 但是，八岐大蛇的爪牙没有选择开战。 而是选择了逃跑。 这一切是否意味着，八岐大蛇及其爪牙的事情要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和平温馨的日常？ 只是，这种日常缺少实感。 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八岐大蛇的眷属，应该会在八岐大蛇复活之前，尽可能地把绊脚石拆除，而樱岛千花显然是这样的一块绊脚石。 樱岛千花在楼梯口驻足。 此时，一位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在她面前走过，脸上带着笑容。 对了，佐藤阳葵。 樱岛千花想到了佐藤阳葵。 这个少女在和山部有香的激战中被打得昏迷不醒，其原因不是因为受了重伤，而是中了山部有香的诅咒。 从山部有香的行动来看，她似乎不想杀掉佐藤阳葵，但是，却又让佐藤阳葵昏迷不醒。 这是为何？ 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难道…… 佐藤阳葵知道了某个惊天大秘密……？ 至今发生的事情并未消失，佐藤阳葵不醒，八岐大蛇的爪牙也还在兴风作浪，以后也还有很多非做不可的事情。 不过…… 驻足在人潮中央，望着人群中两个正在打闹追逐的西装男，望着一角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女高中生，望着搀扶着老奶奶的中年女子。 樱岛千花颇感欣慰。 世界…… 暂时算是和平了。 “姐姐，近卫同学，阳葵……还有这一世的……父母，各位，我现在就回去。” 嘴角带着淡淡的欣慰笑容，樱岛千花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踩着地铁站踏实的地面，离开地铁大手町站。 119 不变的日常 ======================== “让你久等了。” “谢谢。” 少女们向前来送超大号巧克力圣代、芒果冰、草莓奶昔的服务生道谢。 时间是周六早上九点。 按照约定，樱岛千花、近卫绫、香风杏乃三人在露天冰淇淋店相约。 原本这是两个人在练习“两人三脚”前的小聚，但是樱岛千花也想要和香风杏乃聚一聚，便找了个理由把她也算了进来。 香风杏乃意外的答应了。 若是换作是平时，这位学生会长大概率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这样的小聚，但是今天，她很爽快就答应了。 今天的香风杏乃穿着黑色的上衣和牛仔短裤的搭配, 她及腰的黑色中长发在昨晚修剪过，刘海和发梢都剪得很整齐。 坐在樱岛千花左边的近卫绫，则是穿着一件紫色蕾丝边镂空连衣裙，看起来，像是个文静的小家碧玉。 近卫绫脸上带着笑容。 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此刻，樱岛千花正向两人诉说自己这些天来的所有遭遇, 包括佐藤阳葵遇袭昏迷，以及八岐大蛇眷属一系列的行动。 这两位在桌游部的伙伴都是可信的，三个少女心中有什么小秘密，通常会在游玩桌游时和另外两人分享。 “这样啊……做巫女还真是危险……” 对鬼神世界概念几乎为零的近卫绫，只能做出这样简单的感慨了。 “是的，我明明下定决心，要自己把这些事情完全解决了，才告诉大家的，但现在看来反而害大家担心了。” 在此之前，樱岛千花已经和稻津里美说过这件事了，对方的反应依旧平淡，就像是在听着睡前故事似的。 香风杏乃也一样反应平淡。 唯独近卫绫与众不同。 她朝这边投来了很多担心。 在听完樱岛千花的遭遇后，香风杏乃和近卫绫互相看了一眼，香风杏乃仰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抱胸。 “嗯……依靠自己的力量斩杀了三位八岐大蛇的爪牙……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我一直避免说得这么明，但原因只可能你是个妖怪吧。” 学生会长, 用细细的手轻轻地摆弄自己的下巴。 “都说了不是这样子啦！” 樱岛千花极力想要纠正香风杏乃的说辞。 但是， “妖……妖怪……” 近卫绫脸色微微泛红, 她双手在胸前握紧，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看向睁开眼睛但仍在思考的香风杏乃，说： “所以樱岛同学之所以长得这么可爱，皮肤还像个婴儿一样完美无瑕……” 樱岛千花脸颊流下冷汗。 香风杏乃反而是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玩弄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直截了当地说，你想要的样子她都有，这样的强大妖怪，起码修炼了一千年，而八岐大蛇也才七百岁……” “原来如此，那我们确实无法给樱岛同学提供任何帮助，也足以构成樱岛同学过五关斩六将的理由。” “对吧！” 香风杏乃相当肯定的说。 “不过，樱岛同学会是什么妖怪呢……肯定是像天鹅一样可爱吧……” 近卫绫闭上眼睛，已经沉浸在幻想中。 香风杏乃闭上一只眼睛说道： “不，我觉得樱岛同学更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妖怪，比如说，掌管着某块土地的小妖怪。” “那……那这样不就是拥有房产的土地神了吗？这可是有房地产的妖怪啊！” 近卫绫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星光。 “……我说你们啊。” 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与其说是带着无奈, 不如说是无助。 这两人总是串通一气。 谁能想到，平时高冷的学生会长，竟然会和近卫绫一起捉弄樱岛千花？ 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社团活动时，樱岛千花总是能够在各种游戏中轻易拔得头筹，这就直接促成了，近卫绫和香风杏乃的强强联合。 没想到，这两人在不玩桌游的时候，也很有默契，一起拿樱岛千花开玩笑。 不过，香风杏乃说得不无道理。 这个被人类主导的世界里，异于常人者，都可以被统称之为妖怪。 而神，也是异于常人者。 神也可以被纳入妖怪统称的。 但是神，是必须有自己神社的，没有自己的神社就不会被世人认为是神。 人们认为，神社是神居住的地方，神的力量来自于人类的信仰，而信仰之力，就要依赖御神体来获取。 所谓的御神体指的是供奉在神社中的物品，它可以是任意的物品，例如，千羽神社供奉的御神体是那把弓。 稻荷神之弓。 至于神社是如何建的，谁来建设，御神体应该选何种物品——这些都没有严格的标准。 哪怕是一位小妖怪，也能成“神”。 只需要占据一座有香火的神社，把御神体换掉，然后等待参拜客来参拜自己，就能算是一位“神”了。 由此可见，神是在人类的可控范围内的。 而那些力量不来自人类的神灵们，自然而然就会被污蔑为妖怪，污蔑为邪神。 这个鬼神存在的世界里，无任何能力的人类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群体，把不可控的神灵称为妖怪，或许是人类对这种心存恐惧吧。 话说回来，人类也能成神。 但人类想要成神比较麻烦。 人类不能直接从神社获得力量，人类想要成为神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其他神转让自己的权能给人类。 届时，人会成为人类神明。 可以行使神的权能，可以过人类的生活。 这样的神和稻津里美以及日枝结月这样由原生神转成人类的神明差不多，但前者的神力和权能会相对小一点。 因此，想要成为一位人们心中的“神”，说简单不简单，说困难也不算困难。 顺带一提，就连八岐大蛇都是有神社的，这位邪神在日本全国有着许多的信徒，只不过八岐大蛇的力量不需要靠信徒获取罢了。 自从八岐大蛇被须佐之男命联合超级权现镇压后，八岐大蛇的神社就被官方取缔了，目前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神社隐藏在深山老林中。 120 记仇！ ==================== 上午九点三十分。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跟香风杏乃分开后，按照当初两人的预定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准备前往千羽森林的空地练习“两人三脚”。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以常理来说，电话响了当然要接。 但是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考虑到经常会接到推销电话，樱岛千花不确定改不改接这个电话。 近卫绫指着樱岛千花的手表说： “接吧, 应该是源同学打来的。” “咦，你怎么知道？” “她刚刚问了你的电话。” “噢，是这样吗？” 在近卫绫的催促下，樱岛千花点了接听。 “是我，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从话筒另一边传来的，是使用拘谨敬语的少女声音, 仿佛是在说悄悄话般，即便是在话筒中也可以感觉她故意压低了嗓子。 “……是源同学吗？你这么拘谨反倒是让我不习惯了！” “有空吗？我想和你见见。” “可我现在没有时间耶。” 樱岛千花看了看近卫绫，近卫绫的表情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甚至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懊悔。 看来，电话号码是她提供给源青空的。 “……是连看望阳葵的时间都没有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遗憾的声音，樱岛千花连忙追问了一句： “阳葵？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之前就听日枝结月说，她们会好好安置并保护佐藤阳葵的，又因为和日枝结月等人不熟，樱岛千花就没有过多过问。 “该怎么说呢……啊，樱岛同学，我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你现在在哪里？” 樱岛千花抬头看了一下公交站牌的站名，说：“喔，我们在日本桥公交站。” “你们？还有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近卫绫却是有意无意地凑到樱岛千花身边，用愉快的声音朝着话筒说道： “是我啦！” “哦，是近卫同学啊, 那你也一起来吧。” “好呀，我们要去哪里？” 近卫绫的话音刚落, 两名少女背后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种声音，就像是用了空间转移以后因落地高度太高而产生的。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背后传来了声音。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回头看去。 从公交站后面出来的正是源青空。 “诶……源同学……？” 近卫绫一脸疑惑地看着源青空，但源青空似乎并不想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而是抓起了樱岛千花的手就要走。 “你们跟我来。” 所以，樱岛千花被源青空牵着手带进了附近的暗巷中，近卫绫跟着跑了进来，眼中充满了不快。 松开手，源青空对樱岛千花说：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但为了保密起见需要用空间转移，樱岛同学，你带着无能力的近卫同学往这个角度转移1314米就好。” 源青空指着巷子的墙壁说道，这个方向，是日本有名的医院春日医院所在地。 “不是……什么叫无能力的近卫同学啊？这句话怎么说也太难听了吧？” 近卫绫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然而，源青空完全无视了她的吐槽和脸色。 为此，近卫绫更加生气了。 能用神力很了不起？ 可恶，这笔仇记下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消失，因为她心心念念的千金大小姐牵起了她的手。 “咦……咦咦……” 近卫绫的脸热乎了起来, 她的脸蛋还来不及升温变红, 所处的空间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眼前是一间单人病房。 由于墙壁、天花板跟地面都是白色的，给人带来距离感误差，因此看起来特别宽敞。 少女在纯白的床上，靠着床头坐起。 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没有看到任何防护措施，夏日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纯白的窗帘左右摇摆。 她醒来了？ 单是这件事，就让樱岛千花激动得眼泪要掉下来，要知道她自己，曾经就被山部有香困在梦境中差点醒不过来。 近卫绫还是第一次进行空间移动，这样的新鲜而奇妙的法术，促使着她的喉头发出不规则的声音： “这、这是……” 但她马上被源青空捂住了嘴，对方“嘘”的一声，同时竖起食指示意近卫绫安静。 近卫绫使劲点了点头。 “她的精神很差。” 源青空微微偏着脑袋看着近卫绫，开口说话，“还请近卫同学不要大声喧哗。” 樱岛千花默不作声，只是一步一步，静静地接近病床，在床边坐下。 佐藤阳葵的精神的确很不好。 她的眼神是如此空洞，她一直呆滞地望着前方，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她这是怎么了？” 樱岛千花小声地说。 “没有办法，那个巫女的睡眠法术的复杂程度远超出我的认知，我……需要时间……” “需要多少时间？” 樱岛千花截断源青空的话说道。 “我无法确定，可能一小时，也可能是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 源青空含糊其辞。 “那你要尽快了。” 樱岛千花看向源青空，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感觉有人想要对阳葵不利。” “嗯，上神大人也有着和你一样的预感，所以让我来这里保护她。” “诶？就源同学一个人可以吗？再怎么说敌人在暗，而我们在明……” 一直沉默的近卫绫以疑惑的口吻插嘴，源青空皱了一下眉头。 大概是不希望对方怀疑她自己的实力吧。 源青空没有理会近卫绫，继续说道： “对了，从现在开始，请不要相信系守大社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包括那个宫司，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嫌疑？” “对啊，就因为他这个宫司身份，现在八岐大蛇都快把系守大社渗透了，系守大社很快就可以改名咯。” “……有这种事？” 樱岛千花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樱岛千花对日枝贤人了解的不多，平时也只是从佐藤阳葵的口中略微了解，在佐藤阳葵的口中，日枝贤人是个人如其名的“贤人”。 日枝贤人在系守大社任职已有十余载，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他自己有一定手腕和社交背景，却也离不开日枝结月的支持。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 日枝贤人作为佐藤阳葵的恩师，形同父母。 能教出这样乖巧懂事徒弟的师父，大概会是一位真正的贤人吧，这样的人，真的会向八岐大蛇投怀送抱？ 要知道，此前八岐大蛇的几位眷属，都是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 日枝贤人完全没有理由放弃现在的生活，去投入一个已经被镇压在地下几百年的怪物的怀抱中。 况且，镇压八岐大蛇的，还是系守大社。 总不能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吧？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句话的意思，是当年杀龙的人与恶龙相处过久，自己也会堕落变成恶龙。 这么看的话，日枝贤人倒是能够经常接触到八岐大蛇，说不定，还是和八岐大蛇相处最多的人。 他能够被八岐大蛇魅惑，倒也说得通。 如果等佐藤阳葵醒来以后，知道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宫司大人堕入深渊，那么，她该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啊！ 等等，醒来……？ 难道说……佐藤阳葵之所以会被下了睡眠法术，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欲盖弥彰！ 樱岛千花不禁皱起眉头。 看来，这个世界远比她想得要复杂！ “……我有个妙计。” 樱岛千花灵机一动，望着源青空的脸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们不必这么被动，我们可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不说话就感到浑身难受的近卫绫又插嘴了，源青空的脸色同时难看起来。 这个屑女人为何这么多话？ 还老是抢自己的台词！ 呵，区区凡人！ 红粉骷髅罢了！ 堂堂的晴天女神，自然不会和屑女人计较！ 近卫绫倒是察觉到了源青空的不悦。 并且又给这个女人记了一笔仇！ 看来，这个仇是彻底结下了！ “假设，我是说假设存在这个想要对阳葵不利的敌人，那么我们可以放出阳葵已经苏醒的风声，看看敌人是什么反应。” “——对哦，如果我是这个敌人，那我肯定会潜入医院，然后对熟睡的佐藤同学下手，嘿嘿嘿。” 近卫绫双手在胸前握紧，一脸认真地为樱岛千花分析敌人可能的反应。 源青空随即朝近卫绫投去不屑。 然后伸起手来摆了摆说道： “这个战术看起来可以，但是，假设敌人埋伏在某个地方，使用杀伤性极强的武器进行攻击，谁能挡住这个攻击？” 源青空说着看向窗外。 这里是东京的繁华地带，医院的周围高楼大厦林立，敌人可以隐藏在某个建筑里对医院发动超远程袭击。 这个医院，已经被源青空布置了多个神力磁场，可以扰乱敌人的空间转移攻击，因此空间转移对这里的威胁不大。 但是，只能影响空间转移。 敌人依然可以用其他战术。 例如，狙击枪或弓箭。 从而实现超远程攻击。 这样的超远程攻击往往会随着飞行的距离而杀伤力逐渐增强，这样的攻击，就连超级权现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拦截。 硬接的话，可能会被重伤。 也可能会被敌人下奇怪的诅咒。 而源青空只是大权现。 面对超远距离的攻击，更是心有余力不足。 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为此奋不顾身，为了上神大人，为了自己的神使使命！ “我可以试试。” 樱岛千花如此说道。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分别给源青空和近卫绫造成了不同程度的震撼。 “……就你？” 源青空很清楚樱岛千花不只是巫女。 但是，这个国度只有七位超级权现，樱岛千花很显然不是其中一位。 然后，是大权现。 源青空很相信，自己在大权现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如果自己都没有信心，其他大权现就能有信心挡下敌人的攻击？ 要知道，敌人也至少是大权现！ 若是敌人进行超远距离的攻击，哪怕他只是大权现垫底，也能对迎接子弹的源青空造成可观的伤害！ 在源青空眼里，冈村一辉、清野秀、山部有香的实力都已经达到了大权现，其中山部有香是这几个人之中最强的一位。 根据源青空的预估，山部有香这个八岐大蛇的爪牙，至少能够和自己打上一天一夜。 且不能分出胜负！ 作为日枝结月的神使，源青空自然也是知道山部有香对佐藤阳葵造成伤害，但在樱岛千花面前撤退这件事。 但源青空认为，山部有香并不是因为忌惮樱岛千花的实力而撤退，山部有香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才撤退的。 山部有香的目的是绑架佐藤阳葵，因为樱岛千花的阻挠，只好作罢。 反正佐藤阳葵已经晕迷。 对日枝贤人构不成威胁！ 若是没有人指证日枝贤人，那么，自己的上神大人就很难做出对应的抉择。 在源青空看来，自己的上神大人太过单纯，是绝对不会相信她自己提拔的宫司，会有一天背叛她。 源青空还在思考，樱岛千花也还没说出下一句话，近卫绫就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她忽然站了起来，然后蹲下身紧紧地抱住樱岛千花的双腿，眼睛泪汪汪的，开口： “不要！千万不要这样做！这样太危险了，我还不想失去樱岛同学啊呜呜呜！” “也、也没有那么危险啦！” 面对近卫绫的突然撒娇，樱岛千花完全不知所措，但同时，也有着某种安心感。 看来，这个少女是真的喜欢自己。 为了守护她的幸福。 为此，樱岛千花决定要好好爱惜自己。 从今天起，她绝对不会再受伤了。 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为自己担心。 而在源青空眼里，这个屑女人的小心思，早就已经被看穿了！ 呵，屑女人你是想趁机占便宜吧！ 等等，原来还有这一招？ 但是，源青空可是晴天女神。 她绝对是不会像屑女人那样，抱着人家的大腿，然后当众哭出声来的！ 这样做有损晴天女神的声誉！ 这和屑女人有什么区别！ 121 不过如此 ====================== 片刻之后，近卫绫稍微松动了抱住樱岛千花大腿的力道，但没有完全松手。 樱岛千花倒也不介意她这么说，只是双手撑在床榻上，抬头看着源青空说： “不，不只是我，你也要来帮忙。” “嗯？愿闻其详。” “在敌人发起攻击时, 源同学你负责保护阳葵，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空间转移，而我，就去接敌人的攻击，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听起来不错。” 源青空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敌人一定会上钩？而不是担心这是个陷阱？” “是的, 敌人不会往这里跳。” 樱岛千花微微扭头, 望向窗外，“但丧心病狂的敌人一定会在超远处发动袭击，方便作案后逃跑。” “行，我没有问题了，就这样办吧。” 源青空解开在裙摆一侧别着的晴天娃娃，走到窗边，踮起脚尖，似乎想要把晴天娃娃挂在窗口。 “你在干什么？” 樱岛千花问道，于是近卫绫也看向那边。 “这是我的宝贝，它可以模拟出佐藤同学的气息，风可以把这些气息吹到各个角落，从而把我们想要的猎物诱惑到这里。” 源青空把晴天娃娃系好，回过头，“它的见效速度还是蛮快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小时之内应该能传到日枝贤人的鼻子里。” “——意外指的是？” 于是近卫绫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声音也变得认真，“按照源同学的说法该法术是依靠风进行传播佐藤同学的味道, 也就是说，假设没有风或者敌人躲在空调房里就没有用了是吧？” “嗯……是的……” 源青空看着近卫绫的脸，如此小声回答道。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法术？” 只听“啪！”的一声，近卫绫两只手掌忽然拍在了樱岛千花白花花的大腿上，并借此契机站了起来。 被用力一拍的少女大白腿就像果冻一样抖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在白皙的皮肤留下两个掌印，同时感到火辣辣的感觉。 “……你干嘛？” 樱岛千花的眼神似乎是在瞪眼，又像是在观察，并非带有善意的视线。 “抱歉抱歉……” 近卫绫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切入正题，“想要诱捕敌人，我倒是有个很成熟的想法，可以立刻让敌人上钩。” 源青空连忙追问： “什么办法？” “打电话。” 近卫绫悠哉地说道。 “切，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 源青空不屑地说道，但是，近卫绫还真的就拿出了手机, 看向樱岛千花说道： “樱岛同学，你有认识系守大社的人吗？” “系守大社？” 樱岛千花若有所思, 很快想到了某个来自系守大社的棒球帽少年，“认识，但可惜的是我没有他的电话。” “没关系，我有。” “源同学，我还没说是谁呢。” 樱岛千花内心诧异不已，只见源青空举起右手，用手指做出仿佛“捏住”了阳光的动作，然后用力一拉。 一道流动的光束从窗外被拉扯进来，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铁道，从窗外的天边朝这边延伸，并穿过了病房的墙壁，挂在另一头。 从光束那头流动过来的，是一张张带着头像的名片，名片上写着他们的名字、住址、电话等隐私信息。 “哇！好漂亮的光束！” 近卫绫惊讶地望着这道光束，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神力的效果，这样的特效远比电影特效要华丽数倍！ “咦，近卫同学，你能看到这些？” 樱岛千花惊讶的皱起眉头，在她的认知中，普通人不受神力的效果影响，因此，也不会看到神力的作用。 然而近卫绫显然是看见了。 至于她为何能被樱岛千花移动，这个恐怕樱岛千花自己都无法解释，并且，源青空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才会让樱岛千花移动近卫绫。 “当然可以看见呀！” 近卫绫掏出手机，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看向源青空，“源同学，我可以把这个好看的光线拍下来吗？” 源青空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 源青空眨了眨眼，靠到窗边，回答樱岛千花的疑问： “啊……该怎么说呢，我尽量很谨慎地选择表达方式了……樱岛同学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其实神力是可以影响人类的……” 然而话音未落，源青空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露出一副困扰的表情。 “诶？为什么？” 近卫绫问了。 并非是挑刺，而是真心提问……表示这时近卫绫的内心某处已经开始好奇了。 “因为神力不能影响普通人是个谎言，这个谎言是七位超级权现联合缔造的约定，他们要求大权现在内的所有神明遵守该约定。” 源青空继续说道，“就好像白名单一样，神明可以决定是否对人类生效，同理，神力也可以对某个人建立黑名单。” “……这么说，我被源同学拉黑了？” 近卫绫一脸的不满，但源青空丝毫不顾及近卫绫的脸面，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是的，你被拉黑了。” “可恶，你也被我拉黑了！” 近卫绫脸上露出超凶的表情，源青空的脸上写满了不屑，而樱岛千花则是露出一种仿佛在看两个小学生吵架的表情。 话说，神力竟然是可以影响人的。 至于如今神力选择不影响人类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担心打架的时候神力会伤及无辜人员吧？ 忽然， “等一下，是这个人。” 樱岛千花注意到了光束上的加藤俊的名片，这张名片刚好流动到几名少女的跟前。 源青空闻声掐住了流动的光束，樱岛千花对着该名片上显示的电话拨了过去。 “我是加藤，请问你是？” “加藤先生，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 樱岛千花故意用甜甜腻腻的声音说道，就像是嘴里含着糖果，效果不错，电话那头立刻就有了反馈。 “是……是樱岛小姐啊……我现在正在忙着神社的事务呢，你……你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听起来有所顾忌，似乎是有人在他身边。 “是这样的，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啊……有吧，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春日医院。” “为何……你会在那里？” “喔，我只是刚好探望朋友，先这样啦，你来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樱岛千花挂断电话，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人。 近卫绫凝视着樱岛千花，宛如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真……真没想到樱岛同学的话还可以这么甜，哎呀呀，我的心都要被甜化了。” 近卫绫说着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就像是受到了高温而融化的糖果那样，软软地瘫到了地上。 而源青空，依旧是不以为然。 她问樱岛千花：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个加藤俊不是敌人，该咋办？如此一来，情报还是无法泄露给真正的敌人。” “我想，无论他是不是敌人，情报都一定会泄露给你说的那个敌人的。” “为何？” “第六感。” 樱岛千花以不耐烦的口气说道。 而源青空也没有继续问。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不足为奇。 日枝贤人是系守大社的宫司，是日枝结月在该神社的第一代言人，其权威足以覆盖系守大社。 如今系守大社已被八岐大蛇的爪牙渗透，而作为其中的一员，加藤俊很难独善其身，很难出淤泥而不染。 如此一来，他会泄露情报给日枝贤人。 他不是敌人也没关系。 因为樱岛千花在电话里，运用了一种故意想掩饰意图的口吻，例如有意无意泄露自己所在地址，且在关键的话题上掐了电话。 这样一来，日枝贤人势必会有所警觉。 原因很简单，如果加藤俊不是敌人，那么，他大概会被日枝贤人监视。 相信在加藤俊来的路上，他一定会被日枝贤人跟踪，直到抵达春日医院。 大小姐实在是聪明，源青空在心里感叹。 在十分钟后，加藤俊给樱岛千花打了一个电话，称他快到了。 考虑到可能会有暴力冲突，樱岛千花决定让近卫绫离开医院，而源青空，自然是寸步不离守护在佐藤阳葵身边。 在医院的门口，樱岛千花见到了加藤俊，以及见到了不请自来的日枝贤人。 加藤俊和日枝贤人都没有穿神社的衣服，他俩都穿了白色上衣和牛仔裤的休闲装，这样整齐划一的装扮，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哪怕是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樱岛千花依然是对日枝贤人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好奇。 “诶？加藤先生，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们神社的宫司，樱岛小姐你之前见过的，不过别误会啦，他不是要做我们俩的电灯泡。” “电灯泡……真是令人讨厌的字眼啦，其实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樱岛千花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露出笑脸，如果不是为了让日枝贤人放松警惕，她实在是不想向加藤俊说出这样的话。 “咳咳！”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很是尴尬，日枝贤人故意咳嗽了两声，想要打破这份尴尬。 在他眼里，眼前少女的实力虽然强大到难以形容，但他却依然认为，少女就是少女，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罢了。 仅仅一个帅哥，就能勾走她的芳心。 邪神少女？ 不过如此！ 话说，日枝贤人是赞成这门亲事的，他甚至觉得可以借这个契机，把这个无知的少女也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于是，他拍了拍加藤俊的肩膀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小子有福了，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好好把握机会！” 日枝贤人转身要走。 但是，樱岛千花岂会容许他跑掉？ 樱岛千花以夸张的口吻说道：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拿包包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病房拿一下包包！” 其实，樱岛千花根本没带包包出门。 她只是没想到，日枝贤人会这样带着姨母笑离开，只好临时编了一个谎言。 反正这种谎随便就能圆——只要躲进厕所发动空间转移，就能把放在家里的包包带到这里来了。 “……病房？” 日枝贤人总算是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他试探道，“小姑娘，你是有朋友生病了吗？” “对啊，我的好朋友之前被人打伤了，一直昏迷不醒，好在的是，现在已经醒过来啦，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樱岛千花的语调有些不悦，但很快，就露出了兴奋，且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说的可是佐藤大人？” 加藤俊急忙代替日枝贤人问道，而日枝贤人的脸色，在此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其中有着愤怒，又有着一丝哀嚎和惋惜的元素，看来他挺纠结的。 纠结归纠结，但他想要图谋不轨是事实。 “对啊，就是佐藤阳葵。” 樱岛千花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说完，转身朝医院大步迈去。 “阿俊，我们也上去看看。” “好的，宫司大人。” 就这样，樱岛千花背后跟着日枝贤人和加藤俊，三人来到了佐藤阳葵的病房门口，樱岛千花敲响了病房的房门。 “谁？” 里面传出少女的声音。 “是我。” 樱岛千花用细腻的声音说着，打开了门。 三人先后走进病房。 病房中，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正坐在床上，两眼呆滞，一动不动，看起来情况依然不妙。 病床一旁，正杵着一个穿着雾丘中学夏季制服的高双马尾的粉毛少女，她紧张地盯着进门的两个男人。 在少女裙摆一侧挂着，穿着同款迷你校服的晴天娃娃，此刻也如主人那样瞪着眼。 仿佛在说，就连人偶也不欢迎这俩男人。 “佐藤大人……我来晚了……” 加藤俊带着沮丧的表情朝病床走去，但是源青空出手制止他接近病床。 “请不要打扰她。” 源青空如此说道。 加藤俊只敢怯怯地点了点头。 相比着急的加藤俊，日枝贤人就冷静得多，他只是刚刚踏入病房半步，就了下来。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122 溺于梦想之中 ========================== 由于源青空对系守大社的不信任，因此，系守大社应该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大巫女在这所医院养伤。 根据以上线索来看系守大社的两人反应可以大致得出，加藤俊似乎和此事毫无关联，而他的上司，就相当的可疑。 固然，不能仅仅凭借这些反应, 就粗暴判定日枝贤人已经背叛了系守大社。 日枝贤人作为系守神社的主人，其手腕不可被轻视，成熟稳重也是领导者的必要修养。 或许是一开始就深信不疑，又或者日枝贤人和加藤俊都是糙汉子的缘故，他们在进门后均没有提及樱岛千花取包包这件事。 “请问……这位小姑娘，我的这名巫女是什么情况？看样子, 好像不太乐观？” 日枝贤人的声音如此客气，而且充满了疑惑, 是一种打探源青空底细的声音，就像是跟一个从不认识的护士交谈时会用的口气。 他知道日枝结月有两位神使，但是对方姓甚名谁完全不知，也不知道神使应该长什么样。 他提到了“我的这名巫女”，无疑是在暗示对方，他是该少女的顶头上司或监护人，宣示着他对家人的“主权”。 而他提到的“还不太乐观”也是试探，他并不希望佐藤阳葵那么快醒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佐藤阳葵能够在八岐大蛇苏醒之后才醒过来，这样的话，佐藤阳葵对他而言就没有威胁了。 八岐大蛇被镇压在系守大社之下，而镇压八岐大蛇的阵眼一共有三个，分别位于系守大社、千羽神社所在的森林、日轮神社公园。 以上情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 除了须佐之男命和两位超级权现外，唯有日枝贤人和源信尹知晓，而这两位宫司所领导的神社互相并不对付。 日枝贤人投靠八岐大蛇的想法由来已久。 他认为，自己的上神大人对他隐瞒太多。 例如, 神力明明可以影响普通人。 日枝结月却设定为不对普通人影响。 神力还能令人超越时间，让凡人之躯经久不衰, 实现与这个世界共存。 他觉得，这些超级权现都太自私。 换言之，只有这些超级权现修的是真经！ 他们不愿意和凡人分享！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叫做“神力容器”的概念，即人类适龄少女和法器，都可以用来引导和短暂储存神力。 但是，日枝贤人不这样认为。 在成为系守大社宫司之前，日枝贤人是一位大学教授，专门研究人体生物学。 神力是一种能量吗？ 日枝贤人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种能量的话，为何只能储存在人类少女的身体内，而男性人类以及二十五岁以后的女性都不行？ 各个年龄段的男性以及二十六岁的女性，究竟和少女的身体有着怎么样的本质区别？ 神力储存在什么地方？ 是血液，是细胞，还是所谓的丹田？ 为何神力能够像神经一样，被思维控制，可以随意被汇聚在体内任意一个地方，又能随意的转换为法术？ 在日枝贤人看来,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没有那么的多区别，人类的血液、肌肉、神经等，其实并没有男女之别。 以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男女除了身体构造，似乎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但是，为何二十六岁以后就不行了？ 是因为巫女二十六岁后开始加速衰老，马上就要变成黄脸婆，所以神不喜欢了？ 日枝贤人的问题很多。 在他看来，哪怕是被赐予神力的少女，也只能短暂掌握这份真理的力量，从而短暂摆脱生老病死。 可那样又如何？ 她们还不是无法逃避时间这把杀猪刀？ 终有一日，她们也会变成白骨。 然后在时间的长河里化作尘埃。 日枝贤人一直想要改变这个局面。 他希望终有一日，人类可以超越时间，超脱世间一切，不再被生老病苦所折磨。 为了追求这份难以触及的“真理”，日枝贤人失去了很多，几乎失去了他的一切。 他甚至在年少时就已经开始服用雌激素，他想依靠这种药物，让自己的身体生理特征无限接近女性。 他想以这种方式窥探神灵的意志。 结果，他失败了。 并为此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日枝贤人深知，日枝结月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的意志是绝对不会动摇的，神灵不会关心这些凡人的死活。 日枝结月也从不和自己的宫司沟通。 日枝结月还多次无故更改密钥，且不说她的目的如何，但这样的做法，令日枝贤人非常的不爽。 说到底，日枝贤人觉得自己是个棋子。 棋子的命运是弃子。 日枝贤人第一次了解八岐大蛇，还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在缘结神殿堂附近驻足，听见了地底深处传来的低吟。 刚开始，他害怕。 他害怕八岐大蛇会就此醒来。 他将此事禀报日枝结月，然而，他的这位上神大人对此好像并不在乎。 久而久之，日枝贤人决定去了解这些声音。 人类的恐惧，是来自对未知的不安。 他认为，只要去了解这些声音，或许就不会变得那么可怕了。 结果，他在了解后投靠了八岐大蛇。 话说回来，源青空也很了解八岐大蛇。 想当年，她也参与了对八岐大蛇的围剿。 但作为大权现的她并没有“人权”，又因为她只是日枝结月的一位神使，所以人类并没有记住这位晴天女神。 人类只记得，是须佐之男命联合稻荷超级权现以及大兔超级权现镇压的八岐大蛇，但人类并不知道这位晴天女神在该战斗中的作用。 源青空的作用是布置三个阵眼。 因此，对三个阵眼最熟悉的人并非日枝贤人这位宫司，而是源青空这位阵眼主人。 这些日子以来，源青空能明显感觉到系守大社的阵眼有所松动，怀疑有人暗中实施了破坏，但又没有证据。 无论如何，作为系守大社的宫司，日枝贤人是绝对又脱不了干系的！ 正是因为这些阵眼的松动，八岐大蛇才得以喘息并让自己的部分神力逃逸，而这些逃逸出来的神力，足以让八岐大蛇化形。 不过，只有一部分神力是无法对这个世界构成威胁的，八岐大蛇的这部分神力，估计连源青空都无法彻底摧毁。 所以，这位系守大社的宫司大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源青空已经一清二楚！ 对于日枝贤人的试探性提问，源青空说： “你好，请问您是她的家属吗？” “算是吧。” 日枝贤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她没有披着白大褂，应该不是护士。 而且看她的年龄，应该是个学生才对。 应该是佐藤阳葵的同学吧，日枝贤人心想。 “嗯，还请您不要担心啦！护士说了，佐藤同学的病情有所好转，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啦。” “……这么快？” 日枝贤人露出了颇为诧异的表情。 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若佐藤阳葵苏醒并在日枝结月面前，指证他投靠了八岐大蛇的话，那么，他希望八岐大蛇复苏的计划将化作泡影。 为了防止前功尽弃，为了防止自己蹲大牢，为了防止日枝结月降下神罚，日枝贤人必须让佐藤阳葵有“意外”。 “真的吗……真好……” 相比日枝贤人的震惊，加藤俊在听见源青空的话语之后，脸上沮丧的神色反倒是变成了期待和兴奋。 但日枝贤人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在思考。 眼下佐藤阳葵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还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日枝贤人深信，佐藤阳葵很快就能恢复意识。 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快来不及了。 日枝贤人想要现在就动手，以铲除后患。 他推演了几种动手的后果。 第一种，是直接抢走佐藤阳葵，然后把这个少女给软禁起来。 但是，他又忌惮于樱岛千花的实力，现在动手不太方便。 而且在医院里大打出手，一定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无论是借用姻缘之神还是八岐大蛇的力量，都会惊动神灵。 这对他非常不利。 一旦日枝结月发现，他就再也没法下手了。 第二种，是用空间转移抢走少女。 空间转移可以在千里之外抢走少女并且可以避免自己暴露，但是这个法术，有着诸多的限制。 并且，空间转移是一种攻击。 空间转移在使用后会有神力攻击反馈，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打草惊蛇。 一旦惊扰敌人，势必会导致敌人的反扑或加强防御，届时偷袭将成为不可能。 第三种，用日向康夫提供的大杀器。 这一招，是下策。 如果第二种不能用，日枝贤人只好祭出大杀器，然后对佐藤阳葵造成杀伤。 须知，巫女是不会死亡的。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即其身上的神力还能流淌，神力还能记忆她的生理特征。 倘若神力被其他攻击打乱了呢？ 哪怕是超级权现，也不好治疗她。 这就是为什么，山部有香给佐藤阳葵造成昏迷后，日枝结月无法用神赐良缘治疗的原因。 神赐良缘的三种治疗方式，都被山部有香的睡眠法术强力干扰，无法治疗佐藤阳葵。 若是受到梓弓的攻击，佐藤阳葵体内神力会更加紊乱，更难以苏醒。 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苏醒。 只是，日枝贤人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而且是现在。 日枝贤人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加藤俊支开，他不希望加藤俊受到牵连，但他没有支开樱岛千花。 他想把樱岛千花也一窝端了。 在他看来，这个令无数八岐大蛇眷属丧命的危险少女，是真的非常危险。 八岐大蛇也不喜欢她。 如果能顺便把樱岛千花杀了，那么，对于日枝贤人和八岐大蛇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觉得樱岛千花能接下他的攻击。 少女是很危险，但她终究不是超级权现！ 不是超级权现就一切都好说！ 话说回来，日枝贤人还未把自己投靠八岐大蛇一事告诉加藤俊，他原本是打算先拉拢佐藤阳葵，然后靠佐藤阳葵把加藤俊拉进来。 在日枝贤人看来，加藤俊最要好，最信任的朋友以及上司无疑是佐藤阳葵。 而且，他也知道，佐藤阳葵已经发现了他自己偷阅神社禁书之事。 不得已，他只好主动出击。 他想要策反佐藤阳葵。 却不想，佐藤阳葵不干。 并导致日枝贤人走进了死胡同。 说他不痛恨佐藤阳葵，是不可能的。 但那可是自己的干女儿。 又怎么忍心？ 说起来，日枝贤人已经到了奔四的年龄，却因为种种原因尚未成家。 然而，佐藤阳葵是有父母的。 她的父母也和樱岛千花的父母一样几乎形同虚设，其中的缘由，是因为巫女不方便经常住在凡人的世界。 神社是神居住的世界，是神域。 而作为神的眷属，当然得陪着神灵。 在赶走加藤俊后，日枝贤人自己也找了个公务繁忙的理由，离开了春日医院。 行走在大街小巷中，日枝贤人一脸阴云。 他觉得自己诸事不顺，被这个世界针对。 被超级权现当棋子，被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干女儿背叛，这无论如何都不是滋味。 如今，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说到底，他所经历的一切悲剧，还是源于自己的实力不足。 为此，在自己得到绝对的实力之前，他需要谨慎对待每一件事。 必要的时候，还得要牺牲一些人。 日枝贤人钻进一条小巷，确认四下没人，然后用八岐大蛇的神力发动了空间转移。 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春日医院的对面——三井住友金融大厦的顶楼。 他取出那枚日向康夫赠予的勾玉，用拇指，叮的一声弹向空中。 勾玉一边旋转，一边膨胀变形。 在勾玉回到日枝贤人手中时，已经形变成一把用梓木制成的长弓。 使用这把弓凝聚起大量的神力，可以从三井住友金融大夏的正上方，打穿几百米外春日医院的混凝土墙壁，彻底打残佐藤阳葵。 梓弓无需箭矢。 神力就是箭矢。 八岐大蛇的神力附带了诅咒，之前没有对佐藤阳葵造成很大的伤害，是因为山部有香手下留情。 这一次，日枝贤人要用八岐大蛇的神力，凝聚成箭矢，击穿佐藤阳葵那单薄的身体，令诅咒的作用深入她的内心。 123 ============= 日枝贤人拿起梓弓，对准佐藤阳葵的病房。 梓弓有拉近视野的功能，在他闭上一只眼睛的时候，他的视野就被拉到了极限，医院的病房中的一人一物清晰可见。 此时，名为樱岛千花的少女正背对着日枝贤人的视线把头发束起，绑成单马尾。 而源青空则已经离开病房, 不知去处。 正好不用连累无辜，日枝贤人心想。 至于他要射击的目标佐藤阳葵，此刻依然靠在床头，少女的两眼还是那样无神，浑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日枝贤人不想把事做绝。 他刚才，已经尝试用空间转移抢佐藤阳葵。 但是, 空间转移出错了。 转移到他手上的并不是什么少女，而是一台不知从何而来的老旧洗衣机, 看来春日医院已经布置了相当多的防御。 日枝贤人不再犹豫，拉开弓弦。 一支浑浊的寒冰羽箭在弦上凝聚，箭矢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冷空气，几乎要把日枝贤人的双手冻成冰棍。 “嗖——！” 箭矢旋转着被射出，它在一秒内跨越了数百米远，打穿医院的外墙，然后…… 忽然，日枝贤人的视野就发生了九十度的倾倒，来不及确认寒冰羽箭的战果如何，他的后脑勺就因为重力改变而撞到大厦的围栏上。 日枝贤人连忙从围栏上爬起，此时，日枝贤人确实听到了这种少女声音。 “……真是的，这种无聊又俗套的大义灭亲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垃圾。” 听起来人畜无害，但很疯狂很病态的声音。 那是危险少女的声音。 是的，危险少女。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烈日之下，医院的围墙之上，确实站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她的右手握着一支寒冰箭矢, 被少女握在手中的箭矢仍在颤抖不已，似乎想要挣脱。 寒冰箭矢的寒气不断在侵蚀着少女的手，但少女的手却完全不受影响，依然是充满了血色的红润小手。 少女绑着黑红渐变色的单马尾，长长的马尾一直垂落到后膝的位置，一边轻轻地随风摇曳，一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的瞳孔是骇人听闻的血红色，已经弯曲成爱心形状的瞳孔中，甚至能看见在瞳孔中如水流般涌动的血液。 “啪！” 樱岛千花把寒冰箭矢折断扔到地上，被折断的箭矢随即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很快融化成一滩浑浊的液体。 “说实话，我很失望，看来虎毒不食子这句话不适用在你这个垃圾身上。” “很痛耶。” 日枝贤人抬起头说道，他的脸上，在此刻画出了一个完美的烟熏妆。 “而且我还很生气，说到底，我能有今天还是因为你，果然还是得先处理你才行。” 日枝贤人强装淡定。 在日枝贤人看来，这个危险少女，已经危险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他完全没有想过, 这个少女竟然能够在现实中使用空间改变, 并且还真的把寒冰箭矢给拦下了。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但日枝贤人是不会示弱的。 对他而言, 投降和失去力量变成一个普通人没有区别，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认为有概率能够战胜这个危险少女。 说到底，这个少女也只是危险。 而不是天才的危险少女。 区区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还终年窝在一座不知名的小破神社，想必她只是空有一身蛮力，而不懂得如何应付各类法术。 日枝贤人觉得自己能够出奇制胜，他改变自己的重力，使自己能够站在被空间改变影响的平面上。 樱岛千花不屑地笑道： “哈？害怕因为事情暴露而要对自己的干女儿痛下杀手的胆小鬼，你在那边嚣张什么？在你决定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那只是保险起见啦，为了我尊敬的上神大人能够顺利复活，会这么做，还不是觉得你太麻烦了。” 日枝贤人再次拉开弓弦，“忘了给你说明一点，我可的实力可不是之前那几个小喽啰可以比拟的，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上神大人巅峰期的百分之三十。” 他说的是事实。 若要做个战力对比，清野秀和冈村一辉只借用了八岐大蛇百分之五的力量，清野彩也是百分之五但是有魔蛇相助。 至于山部有香，日枝贤人摸不透她的底。 樱岛千花静静地说道： “只有百分之三十就这么嚣张了吗？再怎么说至少也要拿出百分之五十的实力吧？” “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了，所以说啊，你就陪我打发一下时间吧，如果你能让我尽兴，那就再好不过了。” “放马过来?～” 砰！爆炸声响起。 日枝贤人挽弓朝樱岛千花正面射击，带着狂风的箭矢在和对方碰撞后产生的余波所引起的冲击波，朝周遭均匀地爆开，将医院顶楼围栏震碎，医院的玻璃全部碎裂成细小的粉尘。 包括医院在内的四处引起骚动，但两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射击的结果很明显。 受到日枝贤人攻击的樱岛千花往后飞出，她整个人在空中悬停，同样被击飞出去的碎石块纷纷击打在她身上，然后往地面散落。 石块和地面撞击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 但日枝贤人的脸上却是传来不快，他觉得自己太高估对方了，从这一招可以得出，对方估计只有大权现的水平。 “你这招用了多少力量？全部吗？” 尘土飞扬的空中，传来了这种声音。 “我还以为八岐大蛇的百分之三十的实力很强大，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除了给城市带来破坏以外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毫发无损。 被击飞到空中的樱岛千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御，一张符咒，一件法器都没有。 日枝贤人微微皱眉。 “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不想全力以赴，真的要拼尽全力的话，这座城市的人类都要遭殃，我只是想要你的小命而已。” “谢谢你如此讲武德。” 两人说话的同时再次交手。 日枝贤人用梓弓连续射出十几支带着剧毒的寒冰羽箭，樱岛千花则是用空间转移躲开，然后在日枝贤人背后着陆。 日枝贤人转过身拉动弓弦，这一次没有箭矢产生，但弓弦的运动产生了烈风。 烈风朝前方突袭，同时掀起脚下的碎石变成龙卷风炮弹，眼看就看击中站在数米外的樱岛千花。 樱岛千花以右手挡住炮弹的冲击，用于挡住冲力的神力，如同血液般流淌在她身前。 当敌方再次射出毒箭时，她用空间转移改变自己的处境，并施展空间改变将日枝贤人眼前的世界倾倒。 日枝贤人无声地站到新的平面上。 “能够在现实世界灵活使用空间改变并把影响范围扩大到几公里以外……行吧，我似乎有点小看你了。” 梓弓上凝聚起大量不健康的神力，并射出像利剑一样的巨大箭矢，就像是在反舰导弹在水面上飞行一般，朝少女的脚射去。 “你根本不是巫女，你到底是哪位超级权现？第六位，还是第七位？” 巨剑撞在少女身上，把来不及闪躲而被迫坐在巨剑上面的少女往后推动，并一口气刺穿大楼的楼层，粉尘四散。 “你搞什么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乎我是不是超级权现？真是个自卑的家伙。” 樱岛千花说着从巨剑上一跃而起，转而闪现到日枝贤人的背后，朝他冲刺过去。 “不是这样，我只不过是在为一位即将消亡的超级权现感到惋惜！” 日枝贤人扭头打算再次射箭，但哪怕他继续射出各种箭矢，樱岛千花也会闪躲或防御，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不断重复的攻防只会令城市满目疮痍。 樱岛千花把力量凝聚在脚下并故意踩碎脚边的楼面，她用力踢出因爆炸而起的小石块。 被红色神力包裹的小石块，以十倍音速的速度飞来，运动中的石块激起红色的冲击波，爆音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两人激烈冲突。 日枝贤人的飓风击溃樱岛千花的红色冲击波，樱岛千花的红色冲击波伴随着烈风吹散日枝贤人的飓风。 受到波及的混凝土建筑物，像大树被台风吹动那样不安地摇晃，两人却已经消失无踪。 日枝贤人以空间移动快速变换自己的处境，并以此拉开和樱岛千花的距离，创造出较为安逸的射击环境。 两人时而移动到汽车车顶，时而移动到红绿灯上面，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空间转移。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杀掉你，就凭你的实力，就凭你这张脸——我想问你，你是否有意成为我的仆人？” 日枝贤人拉开弓弦。 他以神力操纵着空气的气流，令风声像鬼一样嚎叫起来。 “仆人什么的就不必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八岐大蛇的儿子的仆人，换言之，就是八岐大蛇的仆人的女仆，可太卑微了。” 直线闪现的日枝贤人和樱岛千花突然改变追逐方和被追逐方，日枝贤人朝后退去并射出无数寒冰羽箭。 来不及被八岐大蛇之力驱散的交通，因为两人的激烈冲突完全被打断，却没有人敢说出一句抱怨的话。 不可能有人敢这么做。 他们根本来不及闪躲，本能告诉他们，只要一开口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这份荣誉应该属于你，我的女仆。” 日枝贤人降落在狼狈不堪的十字路口，“成为我的女仆，无论是帅哥还是金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给不了的。” “不必了，帅哥什么的我完全不感兴趣，建议你自己留着用呢，至于你所谓的金钱——看来你这个人是有够肤浅的。” 樱岛千花把手伸向头顶，宛如要抓住位于她背后正上方的太阳一样。 “当然，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也有我爱的人，但是你却想夺走她。” 伴随着诡异的声响，阳光化作万丈红光。 光线还没从头顶落下。 滚烫般的痛觉传来，日枝贤人忍不住与樱岛千花保持距离，此时他发现事态的异常。 “……绯色花月？这怎么回事，你，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日枝贤人诧异，连续使用多次空间转移，闪躲绯色花月的全方位打击。 绯色花月是日枝结月的必杀技。 它是一种由日枝结月修行得出，并授权麾下巫女神官使用的一种法术，通常巫女神官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释放绯色花月。 巫女在得到授权使用绯色花月时，会同时知晓绯色花月的所有奥义。 换言之，只要巫女自己有力量，并且能记住那一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的绯色花月奥秘，那么她随时可以释放绯色花月。 所谓法术授权，其实就是把这些复杂的资料传给巫女的大脑而已。 日枝贤人在都市中继续闪现，在短短的十秒钟内他闪现了二十余次，并闪躲了至少十五道绯色花月的超高速袭击。 看着眼前的状况，樱岛千花笑了。 她笑道： “什么叫这种程度？哎呀，其实我可以做到的程度还远远不止这些哦，大叔！” “你惹毛我了，小姑娘。” 日枝贤人用梓弓瞄准樱岛千花，以一种索然无味的口吻说道，“或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求之不得呢！” 樱岛千花用双手在胸前凝聚起一个球，一个用神力凝聚起来，仿佛能把周围一切光线吸入的光球。 其实就是“致郁之光”。 把身上的神力凝聚在一起，并且以一条射线射出去的话，可以从近战转为远程。 光球凝聚后。 樱岛千花身体往后退一步。 并用双手握住光球。 就像是推购物车。 血红色的冲击波，从少女手心激发而出！ 日枝贤人也改变攻击方式，他也在梓弓上注入所有神力来放出冲击波。 两道冲击波在两人之间激烈冲撞，因而产生的飓风将广告牌和红绿灯全部吹落下来。 不一会儿，日枝贤人的冲击波似乎占据了优势，位于左边的紫色冲击波，疯狂地吞噬右边的红色冲击波，并朝少女逼近。 少女的瞳孔微微张开，似乎对此感到惊讶，但她没有后续动作，只是眼睁睁看着不健康的冲击波逼近自己的脸。 空气被划破。 过了数秒，爆炸声响起。 此时，樱岛千花和日枝贤人的胜负已定。 124 竹取物语 ====================== “结……结束了吗……” 为这一决战时刻倾注所有力量而产生的内伤已经渗透到五脏六腑，现在的日枝贤人，就连站起来这种简单的事都已做不到。 喘息之间，口中吐出鲜血，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稀奇不自然的事情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 忽然，如此淡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令日枝贤人汗毛直竖，他急忙回身看去。 日枝贤人的心灵沉到了谷底。 在他背后的正是樱岛千花。 她依然毫发无伤。 她的身体全无伤痕。 就连那条酒红色的长裙也没有受到战损。 日枝贤人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脑子里推演出无数种脱身的方法，但所有方法最终都只有一个结局。 他认为，如果对方无意放他走，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脱身。 他甚至连空间转移的力气都没有。 他输了。 但他不甘心。 他拥有的这股力量虽然还不及排行前面的两位超级权现, 但他的全力一击, 打伤打残其他的超级权现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 危险少女硬吃他的全力一击，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她是原野超级权现？ 不，这不可能吧？ “你很厉害，小姑娘。” 日枝贤人脸上挤出微笑，仿佛不是败者，而是和对方进行对等谈判。 “你也是。” 樱岛千花也是这般淡定，她双手放在背后，微微抬头看天，并没有直视日枝贤人。 “是我输了，心服口服。” 日枝贤人还是那样微笑。 “大叔，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樱岛千花这样说道，那种轻松中带着略微惊讶的语调，就像是要把日枝贤人目前所做的一切全部否定一样。 “面对一个能脸接我全力一击而毫发无伤的存在，紧张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在对话中, 日枝贤人已经得到喘息之机。 但是, 这不会逆转目前的局面。 “也是哦，那我给你个痛快吧。” 少女说着再次在胸前凝聚起血红色的神力光球，同样是血红色的火花从光球中爆出，发出噼啪的声响。 看来少女不打算和他讲道理。 而且，这个光球要较上个更为强力。 与拥有八岐大蛇百分之三十实力的眷属打了一场恶战，却还有力气凝聚起这么大的神力光球，这种程度也只有原野超级权现能做到了。 原野超级权现，这位位于超级权现顶点，居住在京都府的神灵，据称拥有同时战其余六位超级权现的强大实力。 日枝贤人没有见过这位神灵。 也不知道这位神灵以何种面貌示人。 网上关于原野超级权现的消息不多，但猜测该神灵身份的内容却不少，他们猜测该神灵的身份可能是：深居简出的阿宅、大隐于市的丽人、仍在学校就读的精神小伙…… 唯独没有把原野超级权现说成是个乳臭未干的萝莉，或者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之猜测。 原因很简单。 五位超级权现已有一位少女，她是位于超级权现第五位的神灵，其名为竹取超级权现。 大兔超级权现因身高问题和声音等特征被网友认定为“萝莉”，而稻荷超级权现因为太过神秘而还停留在被人类猜测其性别的阶段。 但大多数网友猜测她是个“御姐”。 在地面标记复杂的十字路口中心，樱岛千花已经带着神力光球，一步，又一步，慢悠悠地朝跪在地上的日枝贤人走去。 “——请等一下。” 在两人的视线之外，突然有道声音插入。 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看热闹的好事之徒形成的人墙之中, 突然走出一名少女，两位神官，以及两位警察。 源青空。 由她带着的四人笔直朝两人走来。 “没想到你还真的打败了这个怪物，不过，在挖出他嘴里的秘密之前，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 跟在源青空背后的两位神官携带了御币，两位警察也装备了特殊的警棍，他们显然有备而来。 其实，在日枝贤人用空间转移攻击后，源青空和樱岛千花就进入了战斗的准备，由源青空负责把佐藤阳葵转移到安全地带。 樱岛千花负责跟日枝贤人缠斗，在源青空安全转移佐藤阳葵后，她也会加入战场。 整个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源青空没想过樱岛千花能制服日枝贤人。 大权现对大权现，没有碾压对方的可能性。 按理说，两人至少打一天一夜。 却不想，樱岛千花一下子就把日枝贤人打倒在地，这远超源青空的预想。 不过，至少此事告一段落了。 周围的好事之徒，应该会有把这个事件说成一个大新闻的打算，但很可惜，这个事件并不会公诸于世。 以大权现的实力，想要清除这片区域的好事之徒的记忆，实在是太过简单。 无需日枝结月，源青空就能做到。 “喔，我只是吓唬他的，别当真！” 樱岛千花收回杀气，露出微笑。 或许是太过劳累，日枝贤人没有说话。 他任凭两神官两警察走上前，任凭这几个人为他戴上了几副经过特殊制作，能够压制神力运作的手铐。 “我将会把这件事禀告上神大人，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不打扰你了。” 源青空准备带队离开。 但是樱岛千花喊住了她。 “对了，阳葵呢？她在哪里？” “不必担心，她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她苏醒后，我会通知你的，相信这会很快。” 说完，源青空带着神官和警察，押解着日枝贤人上了警车，离开现场。 在离开之前，源青空打算给好事之徒们清除这段记忆，但失败了。 这些人的记忆已经被不知的神灵清除，他们的手机等设备也已经没有了相关的录像。 哪位大神干的？源青空心中闪过疑惑。 但没有去多想。 须知这是个被超级权现主宰的世界。 超级权现能做的事情很多，像是删除或修改人类记忆这种逆天的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 原理也很简单。 神力可以控制水流。 只要用神力控制人脑中的水流，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修改人类记忆的目的。 不过，说是轻而易举也不太对。 术业有专攻，并不是所有超级权现都能够用神力修改人类大脑的，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何况同时修改那么多的人脑。 而大权现，就只有源青空可以修改。 由于超级权现能够一手遮天，所以这个世界哪怕天天有鬼神当街斗殴，也绝对不会引起人类的恐慌。 源青空权当有其他神灵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樱岛千花目送几人离开。 然后她发现，原本的好事之徒突然对大新闻失去了兴趣，他们东张西望，仿佛在确认自己现在身处什么位置一样。 简直就是失忆了一样，纷纷摸着自己的头脑露出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我只是删除了他们的记忆而已。” 这样的软妹声音突然传来。 樱岛千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那里的是一名穿着和服的少女，她正站在十字路口不远处的人工河的河堤上。 少女不是普通人。 远远的就看到她脑后挂着一轮圆月。 她拥有一头如黑夜般漆黑的长发，顺着曲线异常完美的背脊落下，一直垂落到腰际的位置，前额的刘海则在眼眉的高度水平剪齐，垂在两侧的发梢仍剪齐至下巴的位置。 是为“姬发式”。 少女的瞳孔是琥珀的颜色，宛如在眼眶里镶嵌了一枚琥珀似的，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绘满竹叶的白色和服，如玉般的双脚没有任何穿戴，就这么光着脚丫站在河堤上。 “居然能脸接拥有八岐大蛇百分之三十实力之人的全力一击吗？真不错，我想哪怕是八岐大蛇本尊来了，也要惧你三分。” 明明亲眼看了一场恶战，少女本人却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简直就像在闲话家常似的，更让人感到神秘。 “……你是谁？” “竹取超级权现。” 竹取超级权现——这位排行超级权现第五位的神灵，原本不栖息在东京的神灵，却被樱岛千花和日枝贤人的决战所吸引过来。 在这个世界里，同样也有着描述辉夜姬的故事《竹取物语》，故事的情节和上一个世界大同小异。 但不同的是，辉夜姬在这里是一位强大的神灵，在超级权现位列第五。 “——咦？你们超级权现就连删除人类的记忆也是能做得到的吗？这样的设定是不是有点无敌了？” 望着一哄而散，各奔东西的人群，樱岛千花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她本以为，自己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正打算回家求姐姐帮忙想办法。 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也只限于普通人。” 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竹取超级权现皱着眉头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接着才说：“喔，你就是稻津小姐的女儿吧？” “……女儿？” 樱岛千花几乎是反射性开口，“我不是她的女儿啦……该怎么说呢，我算是她的妹妹。” “原来是妹妹吗？我向你道歉。” 竹取超级权现说着转过身去，双手靠在护栏上，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道歉，那我大概要向全世界的人道歉了。” 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说回来，你刚刚为何没有参加对日枝贤人的战斗？你作为超级权现，应该能明辨是非吧？他可是邪神八岐大蛇的眷属耶！” “是的，当然。” 竹取超级权现面无表情地看向樱岛千花，用着冷漠的口吻说道，“须知你也是邪神。” 一股颤栗。 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哪怕樱岛千花能一招打倒日枝贤人，也不禁对眼前的敌人感到一阵恶寒。 对方可是超级权现。 对方可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 樱岛千花几乎是反射性地握紧拳头望向竹取超级权现所在的方向，而就在这一秒。 一瞬间，竹取超级权现已经不见身影。 樱岛千花和竹取超级权现的距离，也就不到十米，但是她没有看见对方是何时离开的。 空间转移？ 但就在樱岛千花皱眉的一瞬间，她的脸蛋就被什么湿润之物触碰了一下，紧接着，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骗你的，我们怎么可能是敌人呢？但这样说服力似乎不够，所以我亲你了一口，这样可以证明我不是你的敌人了吗？” 樱岛千花慢慢地回头。 此时，自称竹取超级权现的少女正坐在一根悬浮着的墨绿色竹节上，她歪着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她毫不在意路人投来的讶异眼光。 反正这些人只是看一眼就忘了。 樱岛千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想擦掉脸蛋上的唾液，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唇膏染红了。 “别那么惊讶好不好？” 竹取超级权现理所当然地说道，“像是稻津小姐还有月月，已经不知道被我亲了多少回了，她们的反应都没你这么大。” “喔，我倒没有你说的那么惊讶啦，我只是无法理解。” 樱岛千花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超级权现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嗯？你不喜欢我这种个性吗？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期待能跟你发生什么甜蜜的恋爱小插曲啦。” “……” 樱岛千花顿时无语。 她没想过要和这个什么辉夜姬恋爱。 但这话被对方先说出来，就不可避免地让人有一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 明明对方自己要亲上来的！ 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而竹取超级权现则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咦……为什么默默地瞪着我，大小姐？” “……” “好吧，你要上来吗？” 竹取超级权现扭动着身子，双脚好似在拍打着浪花一样拍打着空气，并以此左右上下晃动着竹子，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好啊！” 樱岛千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看到大小姐点了点头，竹取超级权现就弯下腰伸出小手，一把将大小姐拉了上来。 “哇，你臂力惊人呀！” 坐到巨大的竹子上，樱岛千花首先感叹的不是这根悬空的竹子，而是惊叹少女的臂力，以此来报复对方刚刚的“无礼”。 125 太过分了 ====================== “呵呵……作为一名超级权现，想要拉一个不到三十五千克的小女生还是很简单的。” 竹取超级权现以兴致盎然并带着打趣的笑容看着坐在一旁的樱岛千花。 “超级权现？” 樱岛千花以双手支撑着飞行的竹子，“话说回来，你们超级权现完全是名不副实啊，你们都可以一手遮天，但……” 就在樱岛千花迟疑的一瞬间，她的红色连衣裙已经被来路不明的妖风吹了起来, 自己的裙底风光被眼前的竹取超级权现尽收眼底。 樱岛千花的脸立刻红成一团。 “哇，就连内裤也是酒红色的啊……” 竹取超级权现反倒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然后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这就是大小姐的味道吗？好耶！” 是的，裙摆并不是什么妖风吹起来的。 裙摆是被她用双手掀起来的。 “你、你突然对我干什么啊？！” 樱岛千花脸得像是心脏翻了过来似的，而竹取超级权现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 “哎呀, 别那么见外嘛……既然如此, 那么就为了增进我们的感情再掀一次吧！” 说罢, 竹取超级权现再次伸出手，乐呵呵地掀起了千金大小姐的裙摆。 然而，故技重施的第二次掀裙子已经不能让千金大小姐惊讶了，她叹了一口气，道： “太过分了。” 的确很过分。 该少女的所作所为，已经吸引了相当多的一部分好事之徒，但没关系，这些人的记忆将会在下一秒会被擦除。 “抱歉抱歉，我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这样好了，作为补偿你也看看我的内裤如何？” “这就不必了。”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但仍在无意中看到了对方和服裙底下的白色布料。 自称竹取超级权现的少女歪着头面对脸上露出微惊神色的樱岛千花，说道： “哦对，好像有人忘了自我介绍呢,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竹桥辉夜。” “竹桥……你干吗不叫蓬莱山辉夜？” “蓬莱山辉夜？你说的是《东方project》中的角色吗？” “咦？你们神也会看动漫吗？” 樱岛千花只是在一瞬间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就理解了竹桥辉夜的行为。 要知道日枝结月就是一位和现代接轨，还很喜欢打游戏的萝莉神明, 所以哪怕竹桥辉夜喜欢看动漫，也不足为奇。 “偶尔会看。” 竹桥辉夜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烈日。 现在的季节是夏季，时间是下午一点半，持续的暴晒让竹桥辉夜感到了一丝口渴。 “我想吃刨冰了，一起吗？” 她从纤细的手指指着一家店铺。 “好啊。” 那里是一家刨冰店。 店铺的大小只有普通便利店的二分之一，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在店铺门头挂着的“冰”字的蓝色浪花布帘，在布帘的一侧，风铃叮铃铃地随风而动。 “辉夜你想吃什么？” “跟千花你一样就可以了。” 樱岛千花“嗯”了一声，指着刨冰的菜单点了两份草莓味刨冰。 竹桥辉夜则是呆呆地望着风铃，说： “话说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上一刻明明还很热的，下一刻听到风铃的声音，就感觉凉快了一些。” “哦，这是所谓的共感觉性吧？” “共感觉？” “例如看到红色系的时候会感觉很温暖，看见类似寒冰的颜色就会感觉到冷。” 樱岛千花原本想付一份的钱，但看见竹桥辉夜丝毫没有要付款的意思，只好从裙子的口袋取出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 大概……神没有钱吧？ 樱岛千花继续说： “这就是共感觉——由于一种感觉的刺激而引发多种感觉的意思, 这是一种感觉混合的心理反应。” “不好意思久等了。” 女服务员微笑着递过两杯草莓刨冰，“给，您要的两份草莓味刨冰。” 付款后，樱岛千花伸手接过两杯草莓味刨冰，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竹桥辉夜。 “是这样吗？大小姐还真是学霸。” 竹桥辉夜感叹了一句。 买好刨冰后，两人在店铺附近的长凳坐下。 竹桥辉夜拿起刨冰杯仔细打量，望着这由红色的汁液为刨冰赋予了水果的感觉，“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 樱岛千花盛起一小勺刨冰送进嘴里，感受着刨冰由上而下直到肚子的快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竹桥辉夜也吃了一口，兴奋地说道，“好吃！但是……我终究还是很怕冷的呜呜。” 竹桥辉夜说着抱住了自己，仿佛自己现在是位于暴风雪之中而不是位于盛夏的东京。 “啊，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这样的萝莉音于眼前传来。 是日枝结月。 她竟然穿着那件粉红色睡衣就跑出来了。 她刚刚提到了“你们”。 也就是说，日枝结月和竹桥辉夜两人至少是互相认识的，关系看起来还不浅。 但日枝结月却从未提起过竹桥辉夜。 说起来，樱岛千花和稻津里美相处了这么久，而稻津里美也是从来没和樱岛千花提起过关于日枝结月的事。 神灵，都是这么神秘的吗？ 还是说，因为神想自己占有那个独一无二的她，所以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朋友？ 神也有占有欲？ “看起来很好吃呢。” 日枝结月笑着坐到附近的长凳上，然后朝樱岛千花伸出手，“嘿嘿嘿，大小姐，你请我吃可好？” “没问题。” 樱岛千花掏出找回的几张零钱，然后交给日枝结月，后者屁颠屁颠地跑向刨冰店。 望着日枝结月的背影，樱岛千花感叹道： “咦，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耶，所以说……你们超级权现都是互相认识的吗？” “并不是这样的哦，我也就认识稻津小姐还有月月，至于你说的其他的超级权现，我连他们是什么样的神灵都不知道呢。” “是这样吗……” 反正樱岛千花认识的三位超级权现的个性都达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所以剩下的几个超级权现估计更是重量级。 像这种站在世界之巅，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灵，一定会是因为实力强悍就居高临下看人的讨厌家伙。 因此，樱岛千花并不想认识他们。 “我回来啦！” 不一会儿，日枝结月带着一杯不一样的刨冰回来了，她这杯是黄色的，看起来是柠檬味的刨冰。 “咦，这是草莓味吗？” 望着樱岛千花手中的刨冰，日枝结月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笑容，但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都没有注意到。 樱岛千花盛起一小勺，说： “嗯，你要吃一口吗？” “可以吗？那我不客气啦！” 日枝结月仰起头张开樱桃小嘴，把樱岛千花送过来的草莓味刨冰吞了下去，“好吃！” “作为回报，你也要吃一口柠檬味哦！” 日枝结月眼珠一转，忽然盛起一勺柠檬味刨冰，然后递给樱岛千花。 “谢谢。” 樱岛千花张开嘴，一口吞了下去，也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 “咦……咦？！” 在一边看着互相试味道的两人的竹桥辉夜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们只是在对比味道而已。” 樱岛千花一脸疑惑地看向竹桥辉夜，而日枝结月在收回勺子后，也一并看向竹桥辉夜。 “对啊，只是在对比味道而已。” 日枝结月内心的想法和表面话强烈矛盾。 她原本还以为，大小姐会抗拒吃她的这杯柠檬味刨冰，却不想，事与愿违！ 大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竟然会自愿接受间接接吻？ 还是说，大小姐压根没注意到这件事？ 但不管怎么说，大小姐如果是自愿的话，心里就不会有调戏大小姐的快感了啊！ “对……对比味道……” 竹桥辉夜望着自己这杯草莓味刨冰流下了柠檬味的眼泪，“还……还可以这样吗……” 但可惜，她无法复刻日枝结月的行为，因为自己这杯也是草莓味的刨冰啊！ 竹桥辉夜气得鼓起了小脸，忍着泪一口气吃掉了杯里的所有草莓味刨冰，然后看向正在大口大口吞着青柠味刨冰的日枝结月，说道： “话说青空没和月月在一起吗？” “喔，她在照顾我的巫女。” “照顾？她是被八岐大蛇的眷属伤害了吗？性质还真是恶劣啊……” “嗯，然后我现在打算去看看她。” “很严重吗？”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但还是有点担心。” 日枝结月四十五度角望天，然后歪头，“你们两个要一起去看望她吗？” “好呀，你们都上来吧！” 竹桥辉夜说着一跃而起，在她的身前，刚刚被她收起来的墨绿色竹子重新浮现，接着把两个少女拉了上来。 竹桥辉夜带着微笑说： “月月，控制权就交给你了哦！” “好哦！” 只见，日枝结月用双脚拍打着空气，并以此来摇晃被她坐着的飞翔竹节，然后带着同样坐在竹节上的两个少女消失在闹市中。 随后三人出现在一栋单人公寓内。 “打扰了！” 日枝结月打起招呼的同时从飞翔竹节上跳下，两只脚穿着鞋子踩在了木地板上，在上面留下两个白色的鞋印。 “咦，不好意思……” 因为有了日枝结月的“失败经验”，樱岛千花脱了鞋子才跳下来，而竹桥辉夜，原本就没有穿着鞋子，所以不需要脱鞋。 说起来，竹桥辉夜不需要穿着鞋子，是因为她的双脚本身就是浮空状态的，和地面实际上有一厘米左右的空隙，因此她的脚底不会脏。 眼前是常见的宿舍，空间不大，进门左手摆着一张固定式书桌和旋转椅，旁边摆着一张铺有床单的单人床，右手边是一个嵌入式衣柜。 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此时正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 而源青空却不见人影。 “真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所以——这句充满歉意的话，当然是出自佐藤阳葵之口，看来她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别在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樱岛千花坐到了床边，望着脸蛋发热的佐藤阳葵，拿起早已放在床头的体温计，“不要动哦，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嗯……” 得到对方点头后，樱岛千花用该红外线体温计照射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体温计上面的屏显很快就出现了对应的数据。 “37.5度，嗯，低烧，但是为了身体快点好起来，还是建议你继续躺一会哦！” 樱岛千花扭头看向浴室，继续说：“我给你拧一条新的毛巾来。” 说完，她从床边起来，朝浴室走去。 “对了，月月，你打算把日枝先生怎么样？会对他降下‘神罚’吗……” 躺在床上，佐藤阳葵开口了。 顺带一提，她在之前就见过竹桥辉夜了，但不知道竹桥辉夜的竹取超级权现身份，只知道这是上神大人的好朋友。 日枝结月有很多好朋友，这是毋容置疑的。 由于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仍未完全恢复的佐藤阳葵就没有想着要给对方继续说客套话了。 “不会，而且我一点都不想过问这个人，法律要怎么制裁他，那便如何制裁。” 日枝结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他们都要前赴后继去追求那种力量呢？就为了永生吗？” “永生还不够吗？” 回答她的是竹桥辉夜，竹桥辉夜单手托腮望着天花板说道，“放眼古今，多少权倾天下的帝皇为了永生而尝遍百草呢？” “我倒是认为永生很可怕……” 接话的是佐藤阳葵，她用着疲惫的声音说道，“那种只能无奈地望着身边人一个一个老去，而自己却要和日夜同在……” 两位超级权现沉默了。 她们又如何能不知道永生的可怕？ 所以为了避免悲欢离合，超级权现很少会对人类投入真情实感，也从不公开自己的面貌。 像是日枝结月这种能和人类打游戏并互动的超级权现，或许是独树一帜。 若非没有冷酷无情或者神经大条的心灵，又如何能成为一位超级权现呢？ 若非如此，他们早就毁灭了吧？ 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 超级权现，会有“心”吗？ 126 个人现实 ====================== “月月，事情有点复杂……”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少女声音，名为源青空的少女忽然从众人面前的空气中走出，并在几人的注视下跪坐到日枝结月面前。 “是……是这样的，那个混蛋什么话都不肯说，说什么‘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和‘在正式定案之前也请你尊重我的名誉权’这条的话……麻烦死了，要不把他打一顿吧？打一顿他就老实了！” 气得想把话一口气说完的源青空, 脸蛋鼓得像两个小气球似的。 竹桥辉夜听后不禁皱了一下眉： “明明是个现行犯，而且已经失去了力量和靠山，为何他还能如此嚣张？”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拖时间，他想要为仍潜伏在神社的内鬼争取时间。”正在洗手盆拧毛巾的樱岛千花随声附和道。 “意思是把内鬼都收拾掉就可以了吧？” 日枝结月托着下巴看向佐藤阳葵，“可我在神社里没有职权，我没有办法开除他们。” “不会吧？” 樱岛千花捧着装有毛巾的脸盆来到佐藤阳葵的床边, “作为神社的主祭神, 居然没有办法插手神社事务吗？” “没办法, 神社一直都是贤人在管理。” 日枝结月皱了皱眉头。 但也只是皱眉头的程度，没有看出一丝丝对日枝贤人的失望的表情，而对有伤在身的佐藤阳葵，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怜悯。 “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佐藤阳葵从床上爬起来，因被八岐大蛇诅咒侵蚀而发烧，并因发烧的关系而变得粉红色的脸蛋，让樱岛千花看得头晕目眩。 “不可以哦，病人就乖乖躺下。” 在佐藤阳葵重新躺下后，樱岛千花把她额头上那条变温的毛巾取下来，换上刚拧干的毛巾，然后在脸盆的水中搓揉变温的毛巾。 “我得出去一趟。” 日枝结月忽然站了起来，她瞄了佐藤阳葵一眼，说：“要好好保重身体哦！”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日枝结月就消失在卧室之中, 紧接着，源青空以及竹桥辉夜也先后消失在空气中。 “我也一起去……” 源青空的声音有如回声般回响。 偌大的房间中，一瞬间只剩下在窗边搓毛巾的樱岛千花以及躺在床上佐藤阳葵的两人。 佐藤阳葵往几人消失的空间看了一眼。 “没关系吗？” “应该不用担心那三个人吧？她们可是神，是主宰着这个世界的超级权现和大权现，就算我们去了……对吧？” 的确，两位超级权现加上一位大权现，是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吗？ 别说是潜藏在系守神社的内鬼，就算是八岐大蛇亲自来，都不一定是这三人的对手。 要知道，八岐大蛇就是被两位超级权现和须佐之男命联手击退的。 顺带一提，须佐之男命和超级权现这些神灵不一样，他是一位“天津神”，他来自高天原神界。 来自高天原的这些天津神，他们都不依赖人类对他们的信仰，他们是自行修炼的神灵。 而超级权现，是人类给生活在人世间的神灵建立的一个等级制度，因此，须佐之男命等天津神尚不能进入超级权现排行。 但若要找个超级权现来进行实力对比，须佐之男命的实力能够和如今的大兔超级权现旗鼓相当，比排行第一的原野超级权现要弱。 如此一来，原野超级权现似乎就是整个神道中“最强”的神灵了。 其实不然, 超级权现并非世界最强，在超级权现之上还有一个被叫做“绝对权现”的等级。 绝对权现——顾名思义有点“绝对实力”的意思，这个等级目前只有一位神灵, 即神道教的至高神天照大御神。 佐藤阳葵点了点头，附和道： “也是……” “对了阳葵，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你自己其实是一位神灵，你会怎么做？” “嗯，如果我是神灵的话，意味着我可以永生了吧？永生的话就可以和好朋友天长地久了呢，我想我会憧憬这样的世界的……” 佐藤阳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竖起右手食指，说：“但那不可能的喔，如果千花说的是八岐大蛇，那就更是扯淡了，他所谓的永生其实是可怕的地狱。” 听到这番话，樱岛千花眨了眨眼睛。 “……地狱？” “是的，八岐大蛇的确可以让他的信徒超越时间实现永生，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成为八岐大蛇的一部分。” 佐藤阳葵非常认真地回答，“和葬身蛇腹差不多，但灵魂和思维可以被保留下来，换言之，你将是八岐大蛇的灵魂碎片，你可以和他一起共生，一起超脱时间……” “葬身蛇腹……灵魂碎片……” 樱岛千花不禁皱起眉头，然后又说，“所以，如此可怕的地狱，为何你们的那个宫司大人还会往里面跳……” “啊？千花你完全不相信我对吧？” 佐藤阳葵激动得胸膛上下起伏，“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呀，我是从那些古籍看到的，不信的话我去拿给你看……” “不是啦，我当然相信阳葵啦！” 为了转移注意力，樱岛千花改变了话题，继续说道： “啊，对了，周五不是被老师布置了作业吗？我一点都没做，正为此发愁呢……” 在说话的时候，樱岛千花已经利用空间转移把家里的书包转到了怀中，接着，她从书包中取出作业本。 “能稍微帮我一下吗？” “这种事情就别问病人啦，而且，千花你的成绩可比我好多了，千花都不会的题，我又能帮上什么呢？” 佐藤阳葵把头歪到一边，表示拒绝。 “对了，阳葵你应该饿了吧？” 不甘心失败的樱岛千花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 仿佛是在教导樱岛千花似的，佐藤阳葵还是那样歪着头，并一本正经地说道： “像这样用东西引诱别人非常不好。” “我明白了，不做了。” 已经束手无策了。 唯一的希望已经彻底消失。 樱岛千花焦急地想要找出能够转移佐藤阳葵注意力的方法，但就在此刻，有人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也是，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没有一粒米斤腹，肚子又哪能好受呢？ 随后，佐藤阳葵小脸一红，她转过头，害羞地闭上眼睛，说道： “……我就不客气了。” 计谋得逞的樱岛千花嘴角露出了微笑。 佐藤阳葵的房间虽然是单人公寓，但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发现了在一边的厨房。 说是厨房也不太正确，这片位于走廊，只有小小几平方米的区域，却摆放着冰箱、洗手盆、案板以及碗筷。 但从碗筷数量来看，这间公寓应该除了佐藤阳葵还有其他人居住，或者在这里做客。 应该是日枝结月或者佐藤阳葵的父母吧？ 樱岛千花打开冰箱，冰箱上层有三盒咖喱块，一瓶黑椒汁，以及数包乌冬面。 看来佐藤阳葵不经常做菜。 打开冰箱的冷冻室，一袋肥牛卷、一袋蟹棒，还有几包鱼板。 为了体现自己的手艺，樱岛千花没有考虑给佐藤阳葵做方便食品，她想要做一份美味的葱香拉面。 樱岛千花依次取出黑椒汁和蟹棒，又拿了一包鱼板便关上冰箱门，然后，去阳台剪了几根葱。 回到厨房后，往平底锅加入小半锅水，开火，倒入少量盐。 樱岛千花拿起食物剪刀，把葱一点一点地剪成葱花，倒到洗干净的碗里。 似乎是躺着太累，佐藤阳葵爬了起来，她看向樱岛千花，但迟迟没有开口。 “阳葵，你很了解八岐大蛇吗？” 于是，樱岛千花重新整理思路，打算继续话题。 佐藤阳葵想了想，说道： “也不算很了解吧？是这样的，我们神社有个专门存放古籍的地方，就在缘结神殿，你上次去过的。” “是的我去过，但当时我好像没看到有地方可以存放古籍？难道你们神殿还有密室？” “也可以说是密室啦，就是神殿的三楼，那里存放着许多古籍善本，普通的巫女神官一般接触不到。” 佐藤阳葵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 “个人现实，是个人现实喔！” “个人现实？” “嗯，八岐大蛇能够为他的信徒带去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现实……” “只属于自己的吗？” 樱岛千花放下食物剪刀，然后从透明的橱柜取出一块面条，下锅。 “只属于阳葵，只属于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现实呢？是个人妄想症吗？” “嗯，答案应该很接近了，古籍的说法是八岐大蛇的神力在侵蚀人心的时候，可能会导致这个人产生一些幻想……并让这些人做出不可思议的反常举动……” 佐藤阳葵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道。 “……反常的举动吗？” 樱岛千花皱了一下眉头。 说起来，自己遇到的八岐大蛇眷属，除了山部有香稍微能正常一点，其他的简直就是重量级。 像是冈村一辉，他就这样公然带着他的小弟们在地铁上挑逗女学生，完全是见色起意，丝毫不掩饰他自己的那些兽欲。 至于清野秀，樱岛千花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这个男人，但从那次战斗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对比冈村一辉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樱岛千花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沥干，然后装入碗中，接着继续往锅里加水煮蟹棒和鱼板，以及黑椒汁。 佐藤阳葵继续说道： “比如增强某种执念，或者对所幻想出来的小世界或物有过度的憧憬……说不定就是这种强烈的感情呢？” “幻想出来的小世界或物？” 说起来，冈村一辉和清野秀好像都有这个特征，他们在战斗的时候，似乎都对樱岛千花有着某种强烈执念。 他们，是把樱岛千花当成什么了？ 恋人？ 这根本不是爱。 玩物？ 这似乎说得通，但这想法太疯狂了。 “虽然像我这样的一个普通巫女说出来完全没有说服力，但是，千花你可不能为了永生这种空头支票而投入八岐大蛇的怀抱中哦！” 听到这些话的樱岛千花不觉浑身一震。 “什么嘛，我不是那样的人啦！” “不是最好哦，但是千花，我为了查清楚你那双红色的眼眸翻看大量古籍……” 佐藤阳葵顿了一下，她嘟着嘴，用她那清澈的眼眸望着樱岛千花，继续说道： “结果，记载国津神的古籍里，可没有记载有爱心红瞳的神灵哦……” “咦……你就这样认为我是神了吗？” 樱岛千花有些惊讶，然后对着佐藤阳葵眨了眨眼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双眼眸从何而来，但我知道……” “但你知道，它会给你力量对吧？” 佐藤阳葵的话中，略微带着一丝羡慕，但也就只有一点点羡慕。 “咦，这你也知道？” 樱岛千花说着，用汤勺盛起一勺面汤，吹了一口气，品尝面汤是否够味。 嗯，挺清淡的。 “千花，虽然我没有你聪明，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哦！” 佐藤阳葵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千花用一只手就可以破坏移动神社，然后呢，我们系守大社的巫女半天都制服不了的恶鬼，凭什么你们千羽神社的巫女就可以哇？” “也是。” 樱岛千花把原本沥干的面重新下锅，之后只需要等待一两分钟水开了，就可以把面条装出来，享受美食了。 佐藤阳葵用非常带有深意的口吻说道： “千花的真实身份是个神明，这本身应该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永远不可能做好心理准备……” “嗯？你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樱岛千花顿了一下，看向佐藤阳葵。 此时，佐藤阳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慌张之色，她坐直了身子，说道： “啊，没什么，就是……千花，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想什么呢？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呀。” 127 “人畜无害” ========================== 樱岛千花正在用热毛巾为佐藤阳葵擦背。 由于受到了八岐大蛇的诅咒，佐藤阳葵现在的身体还有一些副作用，比如说，她现在正在发着低烧，不太方便洗澡。 但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不能洗澡是相当残酷的事情。 至少，身子还是要擦一下的。 “阳葵你想成为一位神灵吗？就像月月那样, 受到万人敬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该怎么说呢？能够成神是很好，那样的话可以远离人间疾苦……” 佐藤阳葵抱着脱下来的衣服望向天花板，没有说下去。 樱岛千花拧干热毛巾，然后摊开放在少女那裸露的后背上，轻轻地推动毛巾。 “阳葵, 你是为了什么而当巫女的？”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非要找个理由的话, 我到系守大社任职其实是为了接我母亲的班。” “咦，你母亲也是巫女吗？” “嗯，曾经是，她卸任之前是权宫司。” “她一定很了不起吧？” “不对哦，她也只是个平凡的母亲。” 佐藤阳葵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我向往着平凡的生活，我喜欢和千花一起玩耍，喜欢和阿俊一起工作，无论是在神社还是在学校，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有烦恼了，就可以把烦恼倾诉给千花，不开心了，就带着御币去揍不识相的小妖怪，仅凭这两点就让我觉得，我是幸福的。” 听到佐藤阳葵这句话的樱岛千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简直是感动得要哭了。 “阳葵……” “嗯嗯？” 还来不及回应, 佐藤阳葵的就被樱岛千花从背后单手抱住，“说了那么多惹人怜爱的话，我都要被你感动啦，那么作为奖励，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擦遍全身吧！” “不……不用了啦，我自己可以擦到的地方还是我自己来好啦……” 佐藤阳葵连忙双手抱胸，双腿并拢起来，想要挡下樱岛千花的攻势。 但佐藤阳葵很快处于劣势。 就在她不知所措，马上就要被对方得逞的时候，放在床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手机……手机在响哦！” 听了佐藤阳葵的话语后，樱岛千花便兴致缺缺地松开了她，佐藤阳葵随即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得救了。 接起电话后，佐藤阳葵的笑容逐渐消失，时不时地点头应是，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说，神社里原本由日枝先生直接领导的各个机构大部分已经人去楼空，他们望风而逃了。” 对于佐藤阳葵说出来的这句话，樱岛千花不禁皱起眉头, 因为她没有办法理解佐藤阳葵为何会如此严肃。 哪怕是这些人已经逃离神社，他们充其量也只是流寇残余，掀不起什么风浪，接下来只要将他们一一逮捕就可以了。 所以她问： “这不是挺好的吗？” “没这么简单，这些家伙为了策划八岐大蛇苏醒，在这座城市设有多个据点，他们的幕后老板山部有香，目前也尚未被打败。” 佐藤阳葵说着穿起了衣服坐到书桌前，纤细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快递游走，然后打开了东京的地图。 “就是这家夜店。” 佐藤阳葵向樱岛千花展示了该地图，根据佐藤阳葵所指的位置，可以看到这是一家招牌为「r」的夜店。 「r」位于东京中央区的一个名为银座的主要商业圈区内，从街景的图片看，是一个建设在写字楼楼顶的会所，布满鲜花和灌木。 看来是个小清新派系的会所。 “这是个什么样的会所？” 樱岛千花顿时来了兴致，不过，在佐藤阳葵点开众人对该会所的评价后，就收回了对该会所的兴趣。 评价没有什么营养，大多数都是一些粗俗之语和小广告，而且从这些人的评价来看，该会所无疑是个猛男交友乐园。 看到樱岛千花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反应后，佐藤阳葵扑哧一笑，说道： “儿童不宜喔！” “也是，这些会所对于身为小女孩的阳葵来说，的确是过于遥远了。” “你……你说什么？身为一块洗衣板，还说我是小女孩？你怎么敢的呀？” 看着激动的佐藤阳葵，樱岛千花脸上随即露出了险恶的坏笑。 然后，她就这样笑着说道： “哼哼，居然敢说我是洗衣板，好呀小丫头，想必你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吧？” “……诶？请等一下！” 佐藤阳葵的肩膀和嘴唇同时抖了一下，她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想要制止对方。 然而樱岛千花并没有动手动脚。 她还是分得清时宜的。 现在显然不是教训这小丫头的时候。 佐藤阳葵松了一口气，说道： “据我所知，‘r’表面上是正当经营，但是暗地里他们却在养鬼，以及以所谓的‘地狱通信’为幌子给八岐大蛇发展更多的信徒，究其目的还是想为他们的神翻身。” “养鬼？地狱通信？” 要素过多，樱岛千花皱了皱眉头。 “是的，所谓养鬼，指的是人为通过一些手段，让原本弱小的鬼怪吸食人类对应的负面精神，从而让这只鬼变得强大。” 说到这里，佐藤阳葵更换了一种阴森森的口气，似乎是想要衬托出那种，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玩都市传说的恐怖感。 “而地狱通信，就是每天的零点到零点五分，登录一个叫做地狱通信的网站，在网站上写下你的信息和怨念，就会有死神的使者和你相见，取走你的灵魂，并惩罚你怨恨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个都市传说。” 然而樱岛千花没感觉到有多恐怖，反而是想要跃跃欲试，看看所谓的死神使者是何方神圣。 “我也觉得不靠谱，不过，这个网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登录的，想要登录这个网站必须得连接「r」的wifi。” “必须连接内部的wifi？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所谓的地狱通信，该不会只是他们的一种娱乐方式吧？” 听到樱岛千花的声音若有所思，佐藤阳葵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千花，你之前不是帮安田弘一退治了天井下吗？其实，他是个骗子。” “不会吧？他已经给我付款了来着，那五百万日元，还放在我家里呢……” 樱岛千花惊讶地望着佐藤阳葵的脸，而佐藤阳葵则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道： “唔……大概是千花你有他的把柄吧？这个男人可谓是劣迹斑斑，他在多地作案，用同一个套路骗了好多阴阳师。” 佐藤阳葵说着移动鼠标，打开一个新闻网站，然后扭头看向樱岛千花，说道，“千花你看，他被抓都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樱岛千花只是粗略瞄了一下网页上的新闻及其图片，便随口说道： “这人的头脑用错了地方。” 然后想了想，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其他鬼怪也可以像天井下这种养鬼的方式，变成超级厉害的鬼怪？” “是的。” 佐藤阳葵合上笔记本，一边朝衣柜走去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 “所谓地狱通信的真实性暂且不论，单是养鬼这个罪名，就够他们喝一壶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他们的幕后老板。” 佐藤阳葵打开衣柜，想要从中取出全套的巫女服饰穿上，这时樱岛千花叫住了她。 “——阳葵。” “嗯，怎么啦？” “你不需要这些。” 樱岛千花走上前，伸手夺过佐藤阳葵取出的绯胯放回衣柜，然后用认真的眼神望着面露微惊讶之色的少女，说道： “这一次，你就站在我背后。” “千花……” 佐藤阳葵有好一段时间，茫然地抬头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忽然，她眼角泛出泪光。 简直就像冰块融化了似的。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佐藤阳葵的嘴唇拼命忍耐，并微微低下头，想要借此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的哭泣，应该是被刚刚的话所感动。 作为好朋友，樱岛千花很理解佐藤阳葵内心的那份坚强，所以，还没有等对方拒绝，樱岛千花就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温柔地说： “等我回来。” 然后发动空间转移，离开这里。 经过数次空间转移，樱岛千花在霓虹灯招牌上写着大字「r」的休闲会所的门口落地。 会所在五楼，一楼正门有电梯可以上去。 但一楼的大堂中，有两个身高一米九，穿着皮裤和背心，头发染得一红一绿的肌肉猛男在做迎宾工作。 少女很快进入他们的视野。 筋肉猛男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洒落到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身上，露出了职业性假笑。 “小姑娘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是试探性的提问。 前脚才刚踏进门，樱岛千花就感受到了这俩筋肉猛男身上运转的灵力，他们哪怕不是鬼怪，也绝非一般人。 而樱岛千花，早已把身上的神力隐去，对方并没有认出这位少女神明的身份。 须知，这里是人鬼共生的世界。 外表可爱，并不代表人畜无害。 哪怕是小姑娘，其皮囊之下也可能是个无恶不作的厉鬼或法力无边的大神。 但大小姐很擅长钓鱼。 “哥哥们，是这样的……我听说这里可以连接那种能够诅咒别人的网站……据说超灵验的，我就想试一试。” 樱岛千花说着在脸上挤出一丝悲伤，想要衬托出那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他们其中一个人开口了： “想知道地狱通信的事情？” “嗯，昨天在教室里偶然听到同学讨论，可以的话能让我也连这里的wifi吗？拜托了，就是这样。” 樱岛千花一面以甜得好似嘴里含了糖的口吻说道，一面双手合十。 “行吗？” 面对着天真无邪小姑娘的苦苦哀求，红毛的心被微微撼动，但正在一边用手机自拍的绿毛，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敷衍着说： “不知道，小姑娘快回去吧。” “别这么说嘛！” “你很烦啊。” 绿毛终于是暂停了自拍的行为，他的眉毛拧成八字，不耐烦地说道： “小孩子已经到该睡觉的时间了吧？” 现在的时间已是晚上九点。 把美少女说成“小孩子”，言外之意，这个绿毛对樱岛千花没有任何的兴趣。 但她哪会就此善罢甘休？ 所以，她双手在胸前握紧，脸上露出了向日葵般的天真笑容，声音更是换了一种又甜又软的语调，就像是往牛奶里加糖，让人感觉丝滑且甜美。 “人家才不是幼小女孩子呢。” “——确实算不上幼小女孩子了呢。” 这时，沉默已久，留着一头红毛的兄贵插嘴了，“哥哥我倒是蛮喜欢你的。” “真的吗？” 少女兴奋地说道，那种表情，真的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棒棒糖的小女孩。 “那你可以帮我连接到地狱通信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啊，少女哟，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红毛兄贵的视线，说着从少女那稚嫩的脸蛋开始往下移动，一直移到少女那白花花的大腿根部为止。 “那个……” 在不经意间，樱岛千花皱了一下眉头，她当然知道红毛兄贵想要什么。 但她还是欲擒故纵，说道： “要钱的话，人家还是能拿出一些的。” “钱当然要，不过……” 红毛兄贵挺直了腰板，因为他身高达到了惊人的一米九，所以，和一米六二的少女形成了惊人的反差。 “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谈一些成年人的话题才适合啊。” 红毛兄贵伸手欲要搂住少女，但是，少女巧妙地弯腰低下头后退两步，闪躲了红毛兄贵的“怀中抱妹杀”。 樱岛千花微微低下头，害羞地开口： “可……可是，人家还不懂那个啦，只给钱的话真的不可以吗？”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 红毛兄贵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阴暗面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呜呜呜……” 樱岛千花在一瞬间挤出了委屈的表情，稚嫩的脸蛋也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就像是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女孩。 “突……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想必这位红毛兄贵没有应付女生的经验，看着这个突然哭泣的少女，红毛兄贵露出不知如何应付的表情。 “人家……人家被欺负了，好几个人……她们……她们那样对我……呜呜呜……” 带着哭泣的鼻音，樱岛千花的脑袋高速运转，仅仅在短短的数秒内，就编出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少女，十四岁，害怕“暴力”。 128 痛击我的队友 ========================== 樱岛千花眼中挤出泪水，并注意周围两人的反应，以做进一步的打算。 不知为何，绿毛兄贵这时走了过来。 仔细听两人的对话，他们似乎是发现大小姐全身上下穿的都是高档货，甚至，他们还给这件以进口丝绸定做的酒红色连衣裙估出了二十万日元的天价。 所以这两人, 不可避免地起了歹心，他们感觉今晚可以从大小姐身上大捞一票。 绿毛兄贵双手插在口袋中，还是保留着那副不耐烦的神色，向大小姐走来。 “知道了，别哭了，真是烦人, 我们让你登录地狱通信就是。” “谢谢你, 大哥哥。” “那我们上楼谈吧。” “诶？” “wifi的信号覆盖不到这里。” 绿毛兄贵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他走在前头, 背后跟着红毛兄贵，两人就这样离开工作岗位朝电梯口走去。 樱岛千花跟着走进电梯。 电梯内，红绿俩兄贵没有按照樱岛千花预想的那样按下通往五楼的电梯按钮，他们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似乎和想的不一样？ 大概一整幢楼都是他们的老巢吧，这样的念头在樱岛千花脑海里一闪而过。 电梯在四楼停下。 电梯的门还没打开，樱岛千花就听到门后传来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笑声，看来这里的确不太正经。 电梯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光景也和预想的一样。 猛男们穿着运动背心，露出好似钢铁般的筋肉，看着像是在锻炼，实际上是暗中较量，互相欣赏对方的美。 激情四射。 让会所充满了汗水的臭味。 出了电梯后，红绿兄贵领着少女绕过几个健身用的大型器械，期间，有不少猛男因少女格格不入的体香而暂缓健身动作。 樱岛千花也被猛男吸引了。 会所的一角，有一群精壮猛男正围着三个看上去不太强壮的男子, 发出了“用点力”、“再来再来”之类的声音。 看上去是给较为弱小的家伙打气。 三个没有肌肉的男子, 正咬着牙颤抖着扛着杠铃, 老脸憋得通红, 努力做着一个又一个通红。 他们正在向着猛男迈出踏实的步伐。 所以说，假设樱岛千花没有神力，然后又贸然来到这个左右为男的地方的话，估计一下子就被他们制服了。 樱岛千花并非学过几招跆拳道的武者，也不是残存于现在的忍者，一次要跟那么多人对抗当然没有胜算。 若是偷袭他们的弱点，樱岛千花估计自己能出其不意干趴下两个猛男，但只要对手超过三个人，哪怕是再多技巧也是没用的。 这些猛男都不是普通人。 特别是有几个教练打扮的猛男身上，更是冒出阴森森的灵力，尽管他们有所收敛，但却逃不过樱岛千花的眼睛。 假如双方的战力差距过大，那么，任凭弱势的一方如何掩饰自己的力量，结果都是徒劳无功的。 会所里可见的猛男一共有二十一个，战力换成权现的话，他们的战力大多在小权现到权现不等。 唯有那几个教练，他们的战力明显要比其他人强大, 估计达到了大权现。 他们沉浸在教育新人的乐趣之中不可自拔, 完全没有注意到樱岛千花的到来。 樱岛千花隐藏了神力。 而且, 包括教练在内的所有猛男都已经被看穿，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看不穿樱岛千花的具体实力水准。 在他们看来，已经完全隐藏神力的樱岛千花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仅此而已。 顺带一提，神力也可以隐藏一部分。 若剩下的这部分显现神力强度和敌人旗鼓相当或较敌人弱很多，那么，敌人很可能会对我方水平产生误判，从而实现“扮猪吃老虎”。 红绿兄贵把樱岛千花领到了其中一个员工工作室，绿毛兄贵随后把门关上。 樱岛千花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看起来更像个更衣室。 中间一排椅子，两旁储物柜。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绿毛兄贵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么，首先就请你把身上的现金都交出来吧。” “……咦？” 刚开始，樱岛千花还以为听错了。 接着，红毛兄贵也说话了： “手机还有你这个手表也要交出来。” “这个……手机和手表就不用了吧？我倒是有准备一些现金……但是要说全部交出来的话，是不是有点……” 樱岛千花有点为难似的，好像在逃避着红绿兄贵的视线，故意把双手放到了背后，想要借此渲染出自己不舍得这块手表的情绪。 “啊？” 红毛兄贵满脸愤怒之色，“你不是想要登录地狱通信么？登录地狱通信的代价就是付出你的全部，那么，请你统统交出来吧。” “没错了，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出来比较好哦，或者说，少女，我现在对你的这身裙子也感兴趣了。” 绿毛兄贵则是在一旁附和道，“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把这条裙子脱下来，不然的话只能我们帮你脱下来了。” 樱岛千花“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 “看来和不良少年打交道还是麻烦。” “哈？” 红毛兄贵带着凶神恶煞般的凌人气势走上来，欲要对少女动手动脚，“不要浪费哥们的时间，你不想动手的话就让我来……” 一瞬之间，时间似乎停止了。 红毛兄贵的双手空虚地穿过少女的身体朝少女后方扑去，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的双腿就已没入坚硬的地板。 而他的两只如铁柱般强壮的大手，则是深入了工作室的厚实木门，动弹不得。 “雄、雄太……？” 一个简单的法术，就把绿毛兄贵吓得全然不知所措，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少女，“你这混蛋……” “够了，本大小姐已经不想陪你们玩了。” 樱岛千花微微叹气，瞪着剩下的绿毛兄贵，说道，“事已至此，那么，就请你把所知道的地狱通信的情报，全都说出来吧。” “呵，想得美，少女你怕是已经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吧？” 绿毛兄贵弓身迎战。 此时，工作室的门被踢开了，紧接着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某人痛苦的呻吟。 七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兄贵手上各自拿着警棍、御币、折叠刀等物品冲了进来，但拿在他们手中却显得不顺手，给人一种这些武器刚刚从包装盒中拆出来的感觉。 然而就算不顺手，武器毕竟是武器，不，或许正是物理武器搭配着法力武器，才更显得特别危险。 八个彪形大汉包围着一个少女。 每个人眼睛都充满血丝。 好像扑上来恨不得把少女撕了似的。 但是被这样包围住的樱岛千花，却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或许，这些人并不明白。 质带来的差距并不是靠量就能扭转的。 手持武器围在四周的七人似乎不存在于少女的视线中，她只是抬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站着。 她并不想打架。 但如今不得不打。 名为樱岛千花的少女，漫不经心地在脑海中茫然地思考着。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一开始，她的确是打算用钱买一下情报，然后登录地狱通信，看看所谓的地狱使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钱也不是万能的。 “少女，接住你那即将被打掉的牙齿吧，你会怀念它们的。” 怒吼声从面前传来。 围着樱岛千花的凶恶兄贵之一，也就是绿毛兄贵，他握着拳头朝樱岛千花挥去。 但是樱岛千花没有抬头，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绿毛兄贵将全身的体重和灵力施加于拳头之上，朝樱岛千花那毫无防备，看来极为柔弱的稚嫩脸蛋攻来。 “啪！” 牙齿被打掉的声音从樱岛千花面前响起。 当然，这个毁灭的声音并非发自樱岛千花的牙齿。 带着某种灵力的全力拳头挥向少女脸上的绿毛兄贵，牙齿被他自己打掉了。 施加于拳头上的全部重量遭到了某种“反射”，毫无防御的牙齿，在强度上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力量。 是空间折叠。 绿毛兄贵面前的空间被折叠了，折叠到能让他的脸和拳头刚好成一条“直线”的程度，所以他才会对自己重拳出击。 “啊啊啊啊！” 又是一个凶恶兄贵的惨叫。 凶恶兄贵的手被空间折叠拉得老长而畸变到能够他对面的伙伴，他手上的警棍也因此达成了“痛击我队友”的成就。 还是空间折叠。 是的，樱岛千花身边的空间早已被全部折叠成了不规律的形状，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理论上都会被反射或偏移。 但这些兄贵并不知情。 原因是樱岛千花只折叠了一部分空气，只有空气的空间无论被折叠成什么形状，都是完全透明的。 同伴的惨叫不仅没有让这些人退却，反而是成了肾上腺素，剩下的六名兄贵不约而同一起冲了上来。 然而这几个人，有谁认为自己“能赢”？ 他们的眼睛布满血丝。 但这似乎是过度的不安所造成的。 他们不可能逃跑。 逃跑的话，可能少女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如果这样做，他们的幕后老板一定会抓住并惩罚他们。 没有人会喜欢叛徒。 比起必死无疑，还不如放手一搏。 在怒吼声中，警棍、刀子和御币等武器各显神通，由灵力激发的闪光乱飞，射向员工工作室的各个角落。 此时，樱岛千花发现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量碾压的关系，这些灵力攻击也能被空间折叠改变，改变它们的攻击方向。 所以，她根本不用有所动作。 只需要等着敌人自取灭亡就行了。 凶恶兄贵所发出的任何攻击，所有的法术都会遭到“反射”或“偏移”，然后射向各处。 凶恶兄贵倒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千疮百孔的房间中，凶恶兄贵发出惨叫并在地上翻滚，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液不停地飞溅，但这绝对不会是樱岛千花的血液。 她对这片狼狈视若无睹，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是血液还是法术都会被偏移。 就是这么简单。 “还真是好好活动了一下筋骨呢。” 此时，有黑影从门口走进来。 不，说是“走”也不太对。 黑影每走出一步的距离，她的身子就诡异地朝前方闪烁出两步之遥。 由于刚才激烈的战斗，员工工作室的灯光已经被完全摧毁，现在只能借助走廊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她的脸庞。 她有着晶莹白皙的皮肤，清澈透明的蓝色眼珠，就算和网红比也绝对不落下风的高挺鼻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和这个兄贵会所格格不入。 她的头发在脑后绑起了头花，两鬓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际的位置，她好像没有穿任何衣服，能隐约看到不可描述部位。 不，或者说，她穿了一件近乎透明的白裙以及同样透明度的纯白色内衣内裤，所以才给人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她不是人。 而是在某种机缘巧合，又或者是因某种强大的执念，而形成的灵力体。 俗称，鬼。 是的，女鬼。 当了这么久的巫女，樱岛千花也退治过不少鬼怪，但她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鬼估摸着活了上百年。 该女鬼和以往见过的鬼不同，她爱美，她也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危险而诱人。 现身后，女鬼二话不说，就挥了挥手。 忽然，在地上翻滚的凶恶兄贵，无一例外的都被某种力量移向走廊，不知所踪。 樱岛千花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法术。 简而言之，眼前的女鬼使用了某种“空间法术”，导致空间发生了变换。 把人偷走后，女鬼朝这边迈出了一步。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吗？那样的话，地狱通信的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樱岛千花单手撑腰，望向女鬼，“还是说，你就是所谓地狱使者？” “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你的神力可是有着相当不错的味道呢，如果吃了像你这么强大的神灵，我的修为或许能再增进些许。” 女鬼双手抱胸露出了轻蔑的视线，“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想必是做好觉悟了吧？” 129 你的名字 ====================== “是吗？光是说出这样容易领便当的俗套台词，你就已经注定要输啦。” “阿离。” 对方突然说出难以理解的词汇。 “啊？” “我的名字。” 听到对方如此干脆地报上名号，樱岛千花不禁微微皱眉，然后说：“是要在决斗之前报上自己的名字吗？我叫樱岛千花。” “千花？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仿佛无处不在的玻璃针状物在女孩后方浮现，就像是冰凝成的利刃，漂亮且危险。 “很漂亮吧？这些玩意本来是给微创手术准备的, 只要一根，就能让你体内的神力变得紊乱——接招吧。” 狠话说完，两人从正面冲突。 阿离以鬼力形成微创手术用针状物，就连坦克装甲也能轻易穿透，想要刺穿一位少女神灵的眉心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是，针状物被空间折叠偏移了。 这种法术依赖神力强度的碾压, 只要你的神力足够强大, 敌人一切形式的力量就不可能突破空间折叠的区域。 “……在现实里进行空间折叠？虽然仅仅折叠了一部分空间，但足以说明你的强大。” 阿离坦率地称赞对方, 并再次在身边凝成大量的针状物，“不过，如果你以为这种小伎俩还能用第二次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面对不断逼近的针状物，樱岛千花在暗中加强了用于扭曲空间的神力，但是，这些针状物的飞行并没有被偏移，而是直逼她的眉心。 “怎……怎么回事……” 樱岛千花以空间转移从围攻中脱身，把自己的身体往右边移动了两到三米，此时，继续行进的针状物产生了碰撞，然后消失不见。 “很难理解吗？所谓的空间折叠，其本质是用神力干扰并扭曲十一维空间，从而达成扭曲三维空间的目的。” 阿离脸上的表情莫名冰冷，她举起食指, 再度凝聚起针状物，“所以，只要把力量注入十一维空间，就能避开空间折叠的干扰了。” 樱岛千花直率地点头称赞，她无法理解所谓的十一维空间，但她还是由衷感到佩服地说道： “有两下子嘛。” “事实上，所有空间法术都是在十一维实现的，你刚刚用的空间转移也不例外，但如果你频繁进入十一空间的话……” 阿离用缓慢的语调说道，“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喔，因为我的力量也是在十一维空间运作的，这很容易产生意外。” 说完，浮现在阿离身边的一小部分针状物消失不见，似乎是在说明，这些玩意已经被布置在十一维空间。 “你打算怎么应对？只要你以空间转移离开这幢大楼，这些玩意就会刺穿你的身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还没等阿离把话说完，也没等她发动攻击，“那个”就在下一个瞬间袭来。 “唰！” 光线轰然落下。 以樱岛千花双手手心为中心，和血管似的红色细小光束，朝着阿离袭来。 其实是以神力外放所产生的特殊光线，它有个不正式的名字, 叫做“致郁之光”。 但这一次的光线比和日枝贤人对决时的光线要细小许多，如果说后者是5g网络，那么如今放出的射线只有2g的水平。 像这种小光线就算撞击到鬼魂，也不会要了对方的性命，顶多只是造成对方瘫痪而无法使用鬼力的程度。 红色的光线马上就要杀到。 只是，阿离却是不慌不忙地，运转了某种力量，把左右两边的储物柜转移到中央，并以此来抵挡红色的光线。 把东西堆叠起来就能形成护甲，这样简单的道理，在人类战争中被灵活运用。 例如，沙袋。 众所周知，沙子是一种流质物体，其密度是相当大的，这也就造成了它拥有一定“消力”的作用。 连钢板都能穿透的子弹，却能够被沙袋轻松挡下，这样简单且廉价防御工事，近百年来都没有被淘汰，足以说明其的可靠性。 不过，这可是神力光线。 并不是说，只要简单地把储物柜这些堆叠起来，就能够抵消致郁之光了。 阿离在这些储物柜中注入了多达两万股大大小小的鬼力，编织了数道防御网，借助强大的鬼力密度和储物柜，以挡住这致命一击。 “砰！” 沉重的震动传了开来。 储物柜在一瞬间被轰成碎片。 只是，哪怕是被轰成了碎片，这些储物柜也仍然顽强地聚在一块，继续发挥防御神力的作用。 致郁之光很快被抵消了。 危机解除，阿离舒了一口气，她用单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种攻击对我毫无……” 但当她重新看向时， “什么？” 对方露出了温柔又残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遇上我真是不幸，但我现在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是的，就是这样。 作为攻击的一方，只用了微弱的神力。 而防御的一方却运转了大部分的鬼力，并加以战术来抵消这一次的攻击，战况到了如今的局面，已是高下立判。 樱岛千花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如何？” 充满怜悯和自信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告诉阿离，这种程度的攻击有什么好惊讶的。 “怎……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我全力以赴辛苦抵消的攻击，竟然只是你的一个小技能？！” 脚底像是被涂上粘胶，阿离无法往前进，也没有办法往后退去。 阿离那以鬼力化作的形象在不停抖动，就像是信号接收不良似的，力量不断流失。 “现在发现也不晚。” 不健康的红色光束，再次袭来。 阿离被迫仓促应战，她同样以鬼力再次聚起储物柜的碎片挡在面前，编织成防御网。 可是，鬼力不够用了。 该怎么办呢？ 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了。 鬼没有实体，阿离也不例外。 但是，鬼能够以鬼力形成人体、皮毛、妆容衣服等各种所需要的东西，并像阿离这样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换言之，她浑身都是“宝”。 鬼力不够用时，可以挪用以衣服等方式存在的鬼力，只是如此一来…… 原本穿在阿离身上的大部分布料迅速融化成鬼力，用以抵挡对方的进攻。 然而这依然不够用。 不得已，阿离开始打自己身体的主意，只是这个念头很快打消了。 自己一定会毁容的！ 哪怕是死，也要美丽的死！ “唔……啊啊啊啊……” 被不断消耗，鬼力已经快到了危险阈值的阿离，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而这些储物柜碎片，也不断地纷飞。 这已经不算战斗了。 这完全是一方对一方的屠杀。 樱岛千花挥了挥手，把挡在两人之间的储物柜拨到两边，然后发动空间折叠，把在痛苦中挣扎是阿离转移过来。 两人的距离因空间折叠缩小，樱岛千花伸出右手，掐住了阿离的脖子。 樱岛千花还是第一次摸到鬼。 说实话，摸到阿离脖子时手能感受到的触觉，和其他女生带来的触觉完全没有区别。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樱岛千花凝视着阿离的脸说道。 然而，阿离只是露出一副憔悴的神色，两眼翻白，舌头吐出，口中不断涌出白沫，看来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有点过分了？” 樱岛千花随即松手。 全省上下一丝不挂，好像坏掉的木偶一般的软弱无力少女应声倒地。 “看来没有办法了呢。” 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跨过阿离的身体，走出该员工工作室。 数名身穿教练服的兄贵，为了支援阿离在外面待命，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光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打倒了阿离。 樱岛千花也没有离开。 她挡在了员工工作室门口。 工作室的外面都是男人，而如今的阿离一丝不挂，如果这些兄贵看到阿离如今的样子，那么他们大概率会被灭口的。 因此，樱岛千花是在保护他们。 “……为什么？” 不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 樱岛千花回身望去，“我今天只是来打探情报而不是来灭鬼的，所以，你有幸捡了一条命，就是这么简单咯。” 此时，阿离已经重新“穿上”了衣服，看来这只女鬼的实力不可小觑。 阿离以鬼力形成一个随身梳妆镜，然后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开口问道： “你想要得到什么情报？” 樱岛千花若无其事地说道： “关于你效忠的那位大人的。” “……啊？” 阿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思考，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我效忠谁？我应该说我效忠上帝吗？” “咦、咦？” 樱岛千花也愣了一下，说道： “你不是应该效忠八岐大蛇吗？” “你说……八岐大蛇？拜托，我为什么要效忠那种肮脏的怪物？” 阿离有些无奈地说道，“而且，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寄人篱下可不好玩！” 听完这句话，樱岛千花目光微凝。 确实，阿离身上的这股鬼力，好像还真的和八岐大蛇完全不相干，两者没有共同点。 也不知道为何，在樱岛千花的注视下，阿离的脸色微微泛红。 或许，是因为刚刚没穿衣服被看光了？然后给阿离造成了一种，站在樱岛千花面前穿了衣服也等于没穿的感觉？ 不过说实话，阿离的身体的确很丰满，比樱岛千花看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更丰满。 只不过，她现在对阿离提不起兴趣，但并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我对女人没有兴趣”之类的想法。 一方面，这是个女鬼。 鬼和神势同水火，两者根本无法融洽。 另一方面，樱岛千花心中已经有很多个要守护的人了，她实在不想再给自己加负担。 “……是这样吗？” 樱岛千花的语气略带失落，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手表还收到了两条留言，其中一条留言来自佐藤阳葵，她对战况表达了关切，该留言在十点零五分的时候收到。 而另外一条留言，则是来自稻津里美，内容是催促自家的大小姐回家吃饭，该留言在九点三十分的时候收到。 顺手回了两个表情给她们后，樱岛千花抬起头，向阿离开提问问题： “那你知道八岐大蛇的信徒在哪里吗？” “就在——” 阿离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手指缓缓举起，指向天花板，说道：“楼上。” 樱岛千花歪着头看向天花板。 但和上次不一样，她没能感受到楼上传来的邪恶神力，明明只有一墙之隔。 看来敌人藏得很深。 不过，樱岛千花现在不想继续折腾了，她现在只想回家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吃饭睡觉打姐姐。 而且，好像还有一个人被她给鸽了。 到底是谁呢？ 樱岛千花以空间转移离开该会所，她在街头停下脚步，轻轻抬头望向矗立眼前的高层建筑物。 该怎么做？ 继续打上去，还是回家？ 打上去，也许能把他们一窝端。 况且以樱岛千花目前的力量来看，应该不会遭到像样的抵抗，像刚刚遇到的几个大权现，就毫无招架之力。 但一定会造成骚动，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知道要如何清除路人的记忆，身边也没有超级权现在场，现在打架不太方便。 如果回家，自己就能享受当下。 享受着丰富的物质生活，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享受着这近乎完美的人生。 如果打上去，这样的生活是否会改变？ 自己会成为新闻中的女主角吗？ 新闻该怎么形容她？战斗天使？全知全能的神灵？还是惩奸除恶的魔法少女？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会在战斗中出名，自己的生活也一定会被改变的。 会所的五楼，有多少八岐大蛇的眷属？又有多少平民百姓？又该如何对待这些八岐大蛇的眷属？ ……都杀掉吗？ 不太现实。 里面应该也有类似清野彩那样，被八岐大蛇诱导，而身不由己的无辜人吧？ 明明已经来到了这里，明明知道八岐大蛇的眷属就在五楼，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樱岛千花的脑袋不断空转。 130 你在想谁？ ======================== “没那个必要。”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苏醒，这是注定的事，是这个世界无法反抗的宿命。” “……姐姐？” 樱岛千花欣喜地回头一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稻津里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大概四到五米的地方，在她的右侧，停放着那辆漆黑的奔驰车。 不知为何，稻津里美“唉”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说道： “大小姐，你太乱来了。” “咦？” 樱岛千花疑惑地皱了眉头，她完全不能理解稻津里美所说的“乱来”，到底什么意思。 而且，平时稻津里美几乎都不对她说教的，今天破例说教，足以说明事态严重。 只听稻津里美继续说： “阿离可是‘第八人’，遭遇如此强敌，为什么不来借助我的力量啊？大小姐” “第八人？” 樱岛千花听不懂稻津里美在说什么，自己的姐姐居然用“强敌”来称呼阿离？ 完全是一头雾水。 “是的，阿离虽然是鬼，但她依靠自己的努力修炼了一千多年，如今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相当于神明的超级权现的境界。” 第一次，稻津里美的话带着严肃，在这样的语境中，樱岛千花忍不住抿了抿嘴，然后歪着头懵懂地问道： “姐姐，你是说，阿离她很强吗……” “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强，但不知道她现在为何这么弱，和两百年前差太多了，想必是放水了吧？当然，这不重要。” 稻津里美变换语气继续说道，“那么, 大小姐这么顽皮, 又该怎么算？” 她捏了捏大小姐柔软的脸蛋，大小姐“咦”的一声，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捏脸。 “哪有很顽皮啦！” 樱岛千花鼓起小脸，嘟着嘴说道，“好朋友，我是为了好朋友才来到这里的，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受伤……” 话说到后面，樱岛千花的声音低了下来，她也感到有些愧疚。 的确，自己不仅任性，还很自私。 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而奋不顾身？ 但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奋不顾身，却会给家人和好朋友带去担忧。 自己，是否太逞强了？ 仗着自己觉醒的新神力，就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到处找人打架，完全不把这个世界的魑魅魍魉放在眼里。 须知，这个世界上光超是级权现就有七位。 然后还有须佐之男命这些天津神族，以及活动于世界背面的鬼怪, 这些群体都有实力能够和超级权现争锋。 而且，世界上还有个绝对权现。 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是要和整个世界的黑暗面为敌吗？ 但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又有谁能说得清这个世界的黑白？ 自己真有面对全世界的觉悟吗？ 就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顾，那么，自己的父母和亲朋好友要怎么办？他们可没有自己这种强大的力量。 自己真的很负责。 不知不觉中，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稻津里美仿佛能读懂大小姐的内心似的，她微微一笑，牵起了大小姐的手。 “跟我回家吧。” “嗯。” 樱岛千花声音嗫嚅，这个时候的大小姐，完全不像一位神灵，更像一位乖乖女。 稻津里美回头看着她，看着这副乖巧又可爱的模样，什么说教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樱岛千花和稻津里美先后坐上奔驰车。 樱岛千花在副驾驶坐好，系好安全带，单手按在车窗的玻璃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万里无云的夜空。 稻津里美握紧方向盘，发动轿车。 “在想什么呢？大小姐。” “姐姐有神使吗？” 樱岛千花保持着手按在车窗上、歪着头望着夜空的姿势，并没有回头看向姐姐。 倒是稻津里美视线一转，饶有兴致地看向看着车窗外夜景的大小姐，说道： “嗯？大小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是关于鸟居……” 樱岛千花缓慢地说道。 “树上有一个鸟巢，所以这棵树叫做宿木，用意是让小鸟在此栖息，而在神道中，神社的入口处都会设置这样的宿木。” 樱岛千花望稻津里美脸上一瞧，此刻，她正在专心开着车，她的樱桃小口完全没有要开的意思。 “这就是鸟居，顾名思义就是鸟的居所。鸟居原本是让神鸟，也就是神使栖息的地方，是这样吗？亲爱的姐姐。” 也不知道为什么，樱岛千花突然就有一种求知欲，她想要知道神的起源。 “……你真的想知道吗？大小姐。” 稻津里美第一次因为不快而拧起眉头，听到姐姐这句话，樱岛千花眉头微皱。 “想……不，不想。” 虽然面无表情，但樱岛千花的脑海里已经经过了成千上万种推演，推演如果自己说“想”的话，自己的姐姐会做出何种答案。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个结局。 稻津里美很明显不太想提及这件事，如果继续追问下去，一定会闹得不快。 听到大小姐的话，稻津里美叹了口气。 但没有说话。 这份情感变化被樱岛千花看在眼里，于是她想了想，改变了话题： “说起来……姐姐不是说八岐大蛇的苏醒是命中注定的吗？如此一来，我们肯定会面对他的对吧，可是为什么，姐姐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紧张感呢？” 之所以有这个困惑，是因为比起八岐大蛇，稻津里美好像更紧张阿离。 难道说，阿离的威胁比八岐大蛇更大？ 不太可能吧？ 稻津里美单手握着方向盘，微笑转头望向樱岛千花，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大小姐。” 樱岛千花也往身旁的稻津里美瞄了一眼，带着一些少女不好意思的怯怯，说道： “姐姐何必如此拘谨，说吧。” “为什么你的问题听起来那么蠢？” 稻津里美收回视线，转动着方向盘说道。 “……？” 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发现衬衫穿反了，刚开始是愣了一下，然后动作完全停止，接着整张脸变得通红，说道： “啊……咦？很、很奇怪吗？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小心一点的吧？” “你以为我是谁？” 稻津里美的声音，仿佛要否定樱岛千花的结论一样，“全日本仅有的七位超级权现之一，也就是说，像我这样的还有六个。” 在交通灯变成红色的十字路口，稻津里美轻轻踩住刹车，使车辆在斑马线前停下。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只要那混蛋敢抬头，那他的命运貌似就只有再死一次这种结局了？” “也是喔。” 樱岛千花没有见过稻津里美的实力，但听着这位姐姐兼超级权现的神灵说出的话，却莫名其妙有一种安全感。 自己的姐姐一定是最强的。 樱岛千花再次将手掌紧接着车窗，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夜已深，只有一些夜游人士还在街上闲聊。 从斑马线走过来的，是分别提着各种漫画书的口袋的两个男孩，他们有说有笑的，是令人羡慕的关系。 而在那边斑马线走过来的，是撑着伞，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这边更是令人向往的关系。 等等，下雨了？ 此时，在樱岛千花手掌上方的玻璃上，忽然出现了一滴雨滴。 接着，雨哗啦哗啦地落下。 两个男孩急忙把购物袋捂在胸前，或许他们认为这样能够保护漫画书吧？而那两个一起打伞的女孩，则是靠得更近了。 “大小姐，你羡慕她们吗？” 稻津里美的头微偏，又交互看了一眼打伞的两个女生和大小姐，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嗯，还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樱岛千花说道，决定不再掩饰内心。 “你不用那么羡慕啦，大小姐，你看，你不是还有我吗？只要大小姐愿意，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把伞。” 稻津里美握着车子的方向盘说道。 外观看起来就很大气的奔驰车，引擎声也是意外的低，坐在轿车中，樱岛千花几乎听不懂引擎的声音。 就连轿车起步，也是无感。 看着周围快速倒退的光景，樱岛千花眨了眨眼，继续和稻津里美展开话题： “话说，姐姐，你真的不当稻荷神了吗？” 依稀记得，自己在和清野秀一战中，是稻津里美用法术治疗了她。 当时的稻津里美，可不普通。 她身穿红白巫女服饰，头发也变成了稻穗般的金黄色，而且她用的法术，也不在已知的公开法术之列。 结论，这可能是稻荷神的能力。 也就是说，稻津里美应该还是稻荷神，或者还有稻荷神的权能，但由于某些原因，不便向外界展示自己的身份？ 樱岛千花只能这样猜想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大小姐你认为稻荷神的权能到底来自哪里？是来自人类的信仰，还是高天原的授予？” 稻津里美轻描淡写地说道。 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认知中，稻荷神的力量来自人类的信仰，这一点毋庸置疑，稻津里美应该不会明知故问。 也许，答案是另一个？ 但“高天原”这个词，对于樱岛千花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了，这个词还是她上一世听到的。 所谓的高天原，指由天照大神所统治的天津神所居住的地点，有别于人类所在的地球，高天原被描写为漂浮在海中和云层里的岛屿。 在日本神话传说中，众神居住的天上世界，它和地上人类居住的地球和地下的黄泉国共同组成日本神话的三大领域。 在高天原，掌管着太阳的天照大御神居于统治地位，其他的众神都具有自己的职务并且以天照大御神为中心。 不难看出，关于高天原的神话原型由来，大概就和贵族豪绅们率领众多的氏族和部落侍奉天子一样，而天照大御神正是这个天子。 但神话终究是神话，而且还是上一个世界认识的神话，自然无法生硬地照搬到现实里，天照大御神是否真实存在都还有待商榷。 作为神道的至高神，又被称为所谓的绝对权现，想必她是全知全能的吧？ 那么，她为何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 天上神仙无数，人间百姓疾苦。 求神拜佛，不如求己。 这就是当今世界的现状。 也就有了樱岛千花今天晚上闯「第二星球」并和阿离打了一架的“闹剧”。 如果不是稻津里美前来阻止，以她的性子和她对八岐大蛇眷属的敌意来看，哪怕今天晚上不打上五楼，明天也会打。 不过如果冷静下来决定明天再打的话，应该会做一些准备，例如寻求竹桥辉夜或日枝结月的帮助。 至于稻津里美，她没想过。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樱岛千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亲友卷入任何纷争，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对待佐藤阳葵也一样，樱岛千花原本是誓言要把这个女孩，从漆黑的无尽深渊拉回来，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手牵着手，一起逛街，看一场青春电影，品尝新点心店的新品，就是这么简单的友谊，两个普通女孩子的友谊。 至于近卫绫，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女孩的关系和自己有点微妙，算不上简单的朋友也算不上恋爱关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也许，就是如此复杂的关系吧。 然后说到清野彩和安藤麻衣，这两个人，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却因为一个委托而促成了缘分。 安藤麻衣对樱岛千花来说完全是路人。 而清野彩，却不能说是路人。 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孩，让樱岛千花有很多感触，也让她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保护欲。 很奇妙的感觉！ 说起来，自己前前后后一共“拯救”这个女孩三次，会不会戏剧性地有下一次呢？ 樱岛千花想要拜访这个女孩了。 由于大小姐迟迟没有回话，稻津里美便瞄了大小姐一眼，心平气和的开口： “大小姐，你在想谁？” “一个人。” 被打断思绪的大小姐脱口而出，于是稻津里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嗯嗯？” “一个可怜的人。” 131 都市传说 ====================== 深夜十一点半，在自己的别墅的三楼卧室，樱岛千花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作为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就觉得腰酸背痛是会有点太那个了，但这样的窘境是长时间坐着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一定会有的问题。 是学习。 在和阿离交战后，樱岛千花认识到自己的严重不足，她没有想过法术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什么十一次元这些，她也是闻所未闻, 以前只在各种小说上才能看到，如今已经是现实必须面临的问题。 既然某些法术能够绕过空间折叠，那么也必定有防止其绕过的办法，樱岛千花正是为此坐在电脑前查阅相关资料。 这些关于空间折叠和十一次元的重要资料，由佐藤阳葵提供。 作为代理宫司的她，已经连夜赶回系守大社主持大局，并赋予了樱岛千花登录系守大社内部资料库的权限。 将身体的重心靠在椅背上, 樱岛千花闭上眼睛慢慢地呼了一口气，以整理刚刚记录在脑海中的大量知识点。 以她的强大记忆力来说, 记住各种知识要点并不是事，然而到了要用的时候，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也难怪。 人还是难以和超级权现比拟。 超级权现不仅外表和上千岁的年龄不符，他们所积累的经验的量与质，亦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程度。 正因如此，樱岛千花在利用各种法术的技巧上，无论如何也难以达到超级权现的程度。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来电，是新短信。 比起手机，手表的确更方便携带，但因其屏幕太小不好操作的缘故，在家里，樱岛千花一般是使用手机。 虽然她觉得这可能是佐藤阳葵或近卫绫的晚安问候，然而和预想相反的是，发信人竟是以前的同学清野彩。 樱岛千花一边继续注意着电脑的显示器，一边操作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老实说, 有一种被瞬间拉回到了日常生活的感觉，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 短信的内容的确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短信的内容：“樱岛同学，睡了吗？话说我收集了现在很火的都市传说特集哦。” 只是很无聊的内容。 但学生之间的短信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如果一天到晚都是关于八岐大蛇的秘密，或者讨论法术的应用什么的，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樱岛千花的大拇指快速点击着屏幕。 回复的内容：“都市传说？没想到清野同学对这些有兴趣。” 只是回复了这些内容。 短短数秒，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这样反复的小女生聊天，与其说是短信，倒不如说已经是一对一的谈话。 樱岛千花对电脑键盘和手机键盘都很熟悉，清野彩也是如此，因此双方都是用两根拇指敲击屏幕快速回复对方，生怕让对方久等。 清野彩的短信：“提问，樱岛同学是对男性妖怪的故事感兴趣，还是对女性妖怪的故事更感兴趣？我这里有很多女性妖怪的都市传说喔。” 回复的内容：“说起来，无论是古代的怪谈还是现代的都市传说，都是女性妖怪更多呢。” 清野彩的回复：“是啊，都市传说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了作为女子的可悲呢，古代是，现代也是，女子在日本的地位都很低。” 大小姐的回复：“嗯嗯？好奇怪哦，不知不觉中就说到了让人伤感的话题呢。” 但对于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的日本却是女儿身这件事, 樱岛千花并没觉得有多少伤感，反而满是喜悦。 至于清野彩为何伤感，樱岛千花暂时还无法理解，这和清野彩遭遇的家庭暴力应该没多少关系。 所谓的日本女子地位低，并不在家庭中。 或者说，日本的父母眼里没有重男轻女的这种概念，如果你是女儿，你不会得到比儿子差的待遇。 重男轻女这样的封建思想，更多的在于日本的职场和社会，其中的原因难以用简单的笔墨说清。 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日本仍有相当多的女性在结婚生子后，从职场隐退而担当起全职太太，开始围绕着丈夫和孩子生活。 在结婚生子后成为全职太太，不用工作，不愁吃喝，只要做做饭，照顾孩子就可以了。 看起来似乎非常美好。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哪怕是“中产阶级”的家庭主妇，其日常生活也绝非如此轻松。 在丈夫孩子还在熟睡的时候起床、为说明自己热爱生活而精心打扮、分别给宝宝准备离乳食物和丈夫的早餐及午餐便当，以上就是一位全职太太的标准早上日常了。 而作为全职太太，还得学会餐食的种类和营养搭配，以做到每一餐都精致，这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和功夫。 若孩子年龄还小，那么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婴儿是有多麻烦，作为深受其害的人，樱岛千花并不喜欢小孩子。 在日本，社畜通常下班的比较晚，但如果需要照顾婴儿的话，又有多少安静的时光是属于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思绪被新的短信打断了。 清野彩的来信：“啊……这样的话题很奇怪吗？抱歉……对哦，我现在把这些都市传说的内容发给你？比如，裂口女？” 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樱岛千花操作着手机的大拇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其实对网传的都市传说没什么兴趣。 所谓都市传说中的妖怪，在这个世界应该都是有迹可循的，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小妖怪在作乱吧。 但是清野彩还是继续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取材的自都市中散布的传言内容，这些内容不可能有八岐大蛇之类的话题。 无论是哪个网站，只要是平民，似乎就不可能知道鬼怪这种事实存在的现象。 樱岛千花为了配合清野彩的对话，开始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 樱岛千花的送信：“裂口女？这个就是那个吧，一个女人去美容，结果被医生毁容，然后变成恶鬼的故事。” 清野彩的回信：“嗯嗯？虽然本来想说樱岛同学的消息已经很敏锐了，但是这个故事已经在一小时之前过时了哦，最新的都市传说早就已更新了。” 樱岛千花揉了揉太阳穴，她的思绪并不在什么都市传说上，只是敷衍着回信提问：“最新的都市传说又是什么呢？” 清野彩的短信：“嘿嘿，最新情报就是，在深夜的东京，有着这样一家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杂货铺，其经营者神秘，一般人看不见她的人体，只能看见那穿在空气中的衣物……” 故事说到这里，樱岛千花已经可以感受到清野彩想要渲染出什么样的气氛了，但樱岛千花却没感觉到有多可怕。 自己都是神了，还怕鬼？ 无稽之谈。 清野彩那边似乎不了解这边的情况，继续发送这样的短信过来：“该杂货铺所售卖的各种咒术道具，更是会吞噬人心，使人疯狂。听说，还能在她那里买某个人的命呢……” 樱岛千花揉了揉太阳穴，用右手的拇指单手在键盘上输入：“嗯嗯？你这后半段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地狱通信？” 清野彩的回信：“咦？咦咦？原来樱岛同学早就知道了吗？这样就好没意思。” 看到清野彩的回信，樱岛千花忽然灵光一闪，拇指飞快地在屏幕键盘上敲击着：“要不，我给你讲个有意思的都市传说吧？” 点击发送，然后继续快速点击： “据说，有这样一个隐藏在世界沉睡的夜晚，专门收割人类灵魂的红裙女，如果有人在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给好友讲恐怖故事的话，她就会来收割这个人的灵魂……” 樱岛千花一边打字，一边脱掉身上的睡衣扔在地上，然后走向衣柜，挑了一件和今天所穿的同款酒红色连衣裙。 码好字后，点击发送。 所谓的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正是清野彩的短信送达这边的时候，而编出这个故事，就是为了吓唬一下她的。 很快，她回信了：“嗯……这个故事是根据百物语改编的吧？不过故事编得不错，我已经感到害怕了耶。” 对方短信的字里行间带着轻松和享受，根本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伪。 很快，樱岛千花就穿好了红裙。 “害怕就对了，我好心提醒你哦，她就在你背后，她正用一双会发光的红色的眼眸看着你呢，这绝对不是骗你的。” 给对方回了这件信息后，樱岛千花把手机抛到空中，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手机和少女先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 位于千里之外的大手町的某幢建筑物中，名为清野彩的少女正坐在柔软的床上玩着手机，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看见身边几尺。 在收到樱岛千花发来的短信后，清野彩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内脏在慢慢变冷。 大拇指无法动弹了。 想要继续回消息，但是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什么可怖之物在盯着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打字了。 是心理作用吗？ 就像是听到风铃会感觉到凉快，就像是看到红色会感觉到炎热，就像如今，听到对方说她的背后有“鬼”一样。 在几分钟前，她才关掉浏览器退出都市传说相关的网站，然后关掉卧室的灯，打算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才睡觉的。 刚刚看过的，现时流行的，更为刺激的，以及时刻变化着的都市传说，就这样刺痛着清野彩的心灵。 忽然，有人在背后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令她的肩膀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惊叫的同时， “——哇哇哇哇哇！” 自己眼中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她反射性地转身。 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血红色眼眸，宛如一把日本刀插在她的脸上。 心脏几乎都被冻结了。 但即便如此， “不、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真的，我甚至都还没有洗澡！” 她还是凭借着本能，空虚地挥动着双手，本意是想要凭借指甲抓伤对方的脸或脖子，以达到挣脱的目的。 然而事与愿违，过度紧张的神经导致她的双手只是在身前乱挥，根本没有抓到对方。 这也难怪，对方的力气很大，这令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时半会难以转身。 “是我啦，你怎么这么胆小？” 一句熟悉的说话声，让清野彩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她定睛一看，背后站着一名个头比高几厘米的少女。 及腰的长发、红色的爱心瞳孔、红色长裙。 樱岛千花。 自己以前的同学。 清野彩一看见樱岛千花所站的位置，又吃了一惊，这间卧室可是位于十一楼，对方是怎么跑进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阵寒意！ 对方开口了： “不对，完全不对！我描写的红裙女明明只会收割人的灵魂，到了你这，怎么就变成会吃人的恶魔了？” 清野彩已经被吓得冷汗直流，她的表情就像坏掉的电视画面般抽搐着，但是樱岛千花完全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啦！” 清野彩急忙摇了摇头否认，然后又用手按着胸口大口呼吸，似乎认为这样做有助于让急促的心跳恢复到正常。 “可恶！樱岛同学你是飞天小女警吗？竟然从十一楼的窗外飞了进来……等等，我没有开窗呀……呜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 话才说到一半，清野彩就语无伦次了。 虽然她之前被八岐大蛇凭依过，但是在八岐大蛇离开后，她对关于神力方面的知识，也在之后烟消云散。 若没有神力加持，仅凭普通人类的大脑，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这些复杂的知识。 “我用空间转移来到这里的啦，说白一点就是‘瞬间移动’。我是巫女呀，想做到这种事情岂不是很简单？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 松开清野彩的肩膀，樱岛千花走到床头，手动打开了灯的开光。 在这样漆黑的房间，溢出了莫大的闪光。 132 善与恶 ==================== 深夜，零点刚过。 为了圆刚过撒的谎，清野彩被迫再次洗澡。 而千金大小姐则是待在浴室外面，将背部倚靠在走廊的墙上，陪着这位好朋友聊起家常。 “看来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咦……樱岛同学你是如何得知的？该不会说，这也是你们巫女众多能力的一种吧？还真是可怕。” 薄薄的浴室门板内，传来这样惊讶的声音。 为了让双方听得更清晰, 樱岛千花将背部倚靠在门板上。 透过薄薄的门板，雨打芭蕉的声音和重物撞击的震动感同时传来，门内之人似乎也做出了相同的震动。 樱岛千花感受着震动，说道： “啊……这并非巫女的能力……该怎么说呢，这更像是一种直觉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屋内应该没有其他人。” “也许还真的就是你的直觉呢。” 一瞬间，清野彩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维持片刻的沉默之后, 清野彩微微卸了心防, 声音变得更为温柔了。 “你的直觉是对的，他们在今天搬出去了，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老哥……” 这回轮到樱岛千花沉默了。 在清野秀被魔蛇反噬致死后，樱岛千花一直未在清野彩的面前提起过这个恶魔，而对方及其父母，也有着同样的默契。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是樱岛千花所为，但清野秀作为怪物般的存在，必然是死于神灵或巫女之手。 作为局外人，樱岛千花或许无法理解清野夫妇的丧子之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而且他们这个儿子，还成了堪比罪犯的恶魔，让这个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其他人，要如何看待这家人？ “大凶签。” “……啊？” 樱岛千花一头雾水, 只听清野彩继续说： “你没听错，就是大凶签。昨天他们去寺庙求到了这种下下签，然后和尚解签说他们这两天有血光之灾，让他们注意提防自己亲人。” 听完这句话, 樱岛千花眉头紧皱。 让清野夫妇提防亲人是什么意思？ 提防他们的女儿？ 理由是什么？ 还是说，提防他们的儿子？ 但清野秀已经变成尸体了啊！ 难道……八岐大蛇有类似秽土转生或冥土追魂的能力，所以把清野秀的尸体给整活了？ ……不会吧？ “为了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寺庙方面提议让他俩暂时住在其他神社里，喔……好像是叫什么日轮神社来着。” 伴随着如下雨般的水声，清野彩如此说道。 “日轮神社？” 樱岛千花皱起眉头说道，“住在日轮神社能够保证让人身安全就有鬼了，能做出这样决定的人真是个白痴。” 在退治天井下时，日轮神社的现任宫司源信尹给樱岛千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这个宫司完全就是个无能之辈。 退魔无能，经营也是无能。 号称镇守一方，那么大的一个神社，竟然还能被一个假的有钱人诈骗。 “也许做出该决定的是个天才呢？” 清野彩的声音突然变冷，这种突然间的变换非常奇怪，它不像是故意变换的声音，更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在说话。 “……什么？” 樱岛千花想要转头，想看看在浴室里的清野彩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种念头很快被打消。 对方光着身子贴在玻璃门板上。 如果现在回头看去，一定会透过玻璃门板看到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光景。 “嗯？樱岛同学, 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方竟如此说道。 清野彩的这副回应，简直就像是在说，其实是樱岛千花自己产生了幻听一样。 “没什么……” 樱岛千花望着天花板，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清野同学，如果你的哥哥真的有和尚们说得那么危险，那你为何不去日轮神社避险？” 只听浴室内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不想去，不知道为什么，待在神社这种香火旺盛的地方，我感觉到很不舒服……感到胸闷……我喘不过气来……” 听到清野彩如此带着些许喘息声的话语，樱岛千花“啊”的一声，想要转头看向清野彩的情况。 但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这女孩洗澡有够慢的！ 然而，她所说的话，要素过多。 一般来说，普通人踏入神社时，会受到神光的洗礼，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身体有一些病痛也能被暂时缓解。 但绝对不会因此胸闷。 除非，她是妖怪。 或者，是其他神社的巫女和神灵。 神灵之间的力量并不互相兼容，特别是如果两个神社的神灵没有友谊的沟通的话，两者的兼容性会更差。 在这种情况下，当一方的神灵或巫女踏入另一方的神社时，该神灵或巫女会感觉不适。 那么，清野彩是何方神圣？ 从她的话语来看，她似乎并不是巫女。 那就是神？ 由某个神，转生到她的身上？ 不过，神灵一般都带着记忆投胎吧？否则的话，和死掉了也没有区别了。 “可能是过敏？” 樱岛千花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但是，说出这样台词的语气并不确定。 仿佛在说，清野彩并不是怪物？ 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更不会说出故意让清野彩感到悲观的话。 清野彩也知道，自己曾被八岐大蛇利用，并对自己的好友和身边的人造成了伤害。 所幸伤害不大，但清野彩自己在内心里一直是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自己软弱无能，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吧。” 清野彩低着头，握着花洒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这样一来花洒就只冲她的脚了。 “我姐姐催我睡觉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清野同学，你也早点睡觉。” “嗯，会的。” 说出这句话后，门板之外的气息消失了。 薄薄门外的少女似乎已远离门板，凭借着她进该房子的方式，离开了这个房子。 “接下来……” 清野彩稍作洗浴之后，还未穿上衣服，就来到了浴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你到底是谁？” 清野彩就像是在挖苦自己似的。 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相信任何一个智力健全的人，都不会问出这种如同智障儿童才能问出的问题。 但此时此刻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智力没有问题，也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我的第二人格？” 清野彩眉头一皱，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盯着镜中那位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且同样是一丝不挂的少女。 但是， 镜中少女丝毫没有要皱眉的意思，反倒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和她的主人清野彩此时的表情截然相反。 “是可以这样说啦，但我还有个正经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善恶面，是个神灵。” 镜中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做出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这些动作已经和傻傻地站在地面上的清野彩完全不同。 这不科学！ “……善恶面？神灵？” 善恶面。 超级权现排行第七的是善恶面。 在日本的网络上，善恶面并不是一位正经的神灵，她和其他所有超级权现都不一样，属于那种亦正亦邪的神灵。 如今，这样的神灵寄宿在自己的体内？ 为什么？ 为什么是自己？ 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寄宿在这里的？ 寄宿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清野彩的脑袋闪过十万个为什么，但是，她却连一个问题都想不明白。 “或者说，我就是你。” 善恶面以丝毫不带声音的步伐往前走着，仿佛在下一秒，她就要从镜子中走出来。 清野彩下意识往后退去。 但就在下一秒， “好过分。” 一双白皙的手，忽然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 “你是一个连自己都要拒绝，连自己都要否定的人吗？好过分啊。” 回过头，是一个漂浮在空中，和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少女，她和在镜子时的模样已经有所不同，她如今已经穿上了深蓝色的长裙。 清野彩以前就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可以分身的话将会如何利用自己的分身，以及会带来何种后果。 让她买菜？帮忙做作业？或者做家务？ 这些猜想很美好，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 然而以自己本身不是那么勤快的性格来看，更多的后果会是和分身争论，究竟应该谁去跑腿谁去做家务。 自己的分身根本不会听命于自己的。 而且，分身还有更为可怕之处。 假设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用自己的嗓音和她说话，这样的感觉，光是想象就起鸡皮疙瘩！ 如果，分身犯罪了呢？ 自己会不会被追究责任？ 克隆人是被完全禁止的，哪怕是在这个人鬼共生的世界也是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一种从心底里产生的抗拒和厌恶，让清野彩反射性地发出惊叫声，并从善恶面的怀中挣脱逃走。 “哒、哒、哒！” 逃出浴室后，清野彩在走廊上奔跑。 但是， 天花板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朝下，正在天花板上奔跑的清野彩，也已经没有了方向感。 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只知道自己要逃。 这条没有尽头的走廊，不知道跑了多久。 她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那个可怖的怪物就要追上她。 在奔跑的不知不觉中，清野彩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光着脚踩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她抬头一看。 周围，全是善恶面的脸。 每一张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但这些表情，都是负面情绪的，包含忧伤、痛苦、失落…… “你终究是无法逃避你自己的。” 此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光着脚踩在走廊的另一边，也就是自己的头顶上，她用厌恶的眼神正凝视着自己。 “呕……！” 接着，自称善恶面的少女呕吐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那种感觉，就像哥哥对自己施暴那样，自己露出的惨状。 “哇哇哇哇你干什么啊！” 被吐了一身的清野彩急忙挥动着双手，想要擦掉自己身上的呕吐物，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这些呕吐物，还带着血丝。 而更为要命的是，这些呕吐物弄不掉！ “哈哈哈哈哈哈！” 善恶面笑了，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 “对，就这样，就这样黑化吧？” 清野彩没有理会善恶面的话语，转身就跑。 却不想，一脚踏空。 身体向下坠落时，清野彩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往何处跑，无论自己如何拼命，都只有一个结局。 这就是自己懦弱无能的后果。 不说别人，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连内心的那份属于自己和朋友的真纯，都保护不了。 自己…… 真弱啊。 清野彩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裁决。 预想到的袭击并没有到来，脚下突然传来轻而冷的触感，陌生又令人怀念。 那是地板。 “这样不好吗？坏人都由我来做，而你还是做着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你，善良到被所有人欺负的你。” 白皙的双手自对面伸了过来。 并轻轻地捧起了清野彩的脸。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你，就让我来爱你，让我来保护你，拯救你，爱着你，我不就是为你而生的吗？” 不甘的眼神，凝视着少女。 “我，终将成为你，你，终将成为我。” 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少女。 “不幸并不可怕，死亡也一点都不可怕，我唯一无法忍受的，是被世界抛弃啊……” 她闭上眼，然后静静张开眼睛。 她的眼神比苍白的月光还要冰冷，比寺庙的佛像还要安静。 她的眼神，拥有人类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完美的冷静和无情”。 “我，是永远不会离开我自己的。” 话才刚说完，名为清野彩的少女，其身上的呕吐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纯白色的长裙。 脑后，和向日葵一样的皇冠缓缓升起。 身边，是无数漂浮在半空，被镶嵌在半边脸中的眼眸，这些都是她自出生以来所做出的，包括了人所拥有的七情六欲的“完美眼神”。 133 我只要你 ====================== 在拥有成千上万座神社的东京之中，千羽神社是微不足道的小神社。平常工作日的客人可谓寥寥无几，也只有像周六日这样的时候，才会多几宗算得上生意的委托。 早上六点起床，三十分钟内将仪容仪表打扮到“不至于太难看”的程度，六点半在餐厅吃过姐姐做的早餐，七点之前到达千羽神社。 这么早到达神社, 理由当然不是因为樱岛千花本身就很敬业乐业想赚钱什么的，而是想要在神社开门营业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内，和同班同学完成“两人三脚”的高强度练习。 近卫绫也早早地就起床了。 她起床的时间比预定的晚了三十分钟，为了不迟到，她只好拿起一片面包和一杯牛奶，就当做是早餐了。 今天是周日, 街上相对工作日来说安静了许多，走在依次排列着寿司店、定食屋、各种火锅店等店铺的大街上, 近卫绫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近卫绫在周末的着装更雅致成熟一些。米色的运动衫外套着单薄的防晒衣，加上浅茶色的紧身裤。 再选一支元气番茄红色的口红涂在唇上，就算是未成年的近卫绫，也能显得像个大学生一般成熟。 时间是六点五十分，但马上就要到达雾丘中学附近。对于一向守时的近卫绫来说，提前一分钟到达对她来说都是不准时。 她有意放慢脚步，享受清晨新鲜的空气。 能够使用空间转移进行通勤的樱岛千花，同样未到达既定地点。 她认为过度依赖神力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例如，身体可能会因此变差。 所以今天，她采取乘坐交通工具加走路的方式前往千羽神社，现在，她刚刚出地铁站。 时间是六点五十五分。 在原本没什么大事发生的周末，在繁华街道无所事事地晃荡的近卫绫被一些面相凶恶的小混混揪着衣领被拖到阴暗潮湿的巷子里。 就像是少年漫画里所画的危机一样，总之就是被对方的女混混揍上了两三拳和几巴掌，然后就被要求交出钱包。 “我、我真的没有钱……” 近卫绫苦苦哀求着, 但等待她的，却是对方无情的铁拳，接着, 看起来是头目的女混混从近卫绫身上搜出了钱包，连能够进行电子支付的手机也一同被拿了。 “真是的，早点交出来就不用吃苦了。” “手机钱包功能还真是方便呢，只要问出手机号码就连限额都没有，要多少有多少。” “哎呀，这样做好吗？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咱们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不太好哟。” 被五到六名、其中还有一名女性的小混混围着，被逼入绝境的近卫绫不知应该如何逃脱眼前的危机。 或许，是因为自己打扮得这么成熟，才会让小混混觉得她很有钱，从而招致了如今的灾难吧？近卫绫心想。 “我一直都想不通，明明日本是法治社会，为什么你们这些笨蛋却不会灭绝啊？” 叹息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着发声处，看到小巷子的出入口附近有一个人叉腰站着。 五六名混混仅仅用很短的时间内默默地看清人影那边，然后…… “砰！！” 或许是对方的言语太嚣张，在弄清人影的具体身份之前，不良少年竟掏出手枪射击了。 谜一样的人影中弹后应声倒下, 不良少年很无趣地啧了下舌，完全不屑一顾。 等等，枪？！ 为什么混混会有枪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 近卫绫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崩溃, 并且在内心中发泄着对自己和神的不满，如果不是自己作死以及自己不太走运的话，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几个大男人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还需要开枪射击啊？你们究竟是做贼心虚，还是耐心不够？算了，不管你们动机如何，这颗子弹一定要还给你们的。” 谜一样的人影很快就站了起来，到此为止所经过的时刻总共不足三秒。 面对像不倒翁一样的人影，就算是有枪的不良少年，也已经乱了步调。 明显应该在腰部上下的位置吃了一粒子弹的迷一样人影，带着像是千金大小姐那样的淑女步伐，开始朝混混们贴近。 大概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会更加让人不管后果地再次开枪吧，不良少年又砰砰地扣下扳机，朝人影进行三连射击。 但中弹的人影别说是倒下了，带着强大冲击力的子弹，甚至不能让人影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震动。 “为什么……你不会死啊？”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要知道你可是连续对我发射了四颗子弹，这些子弹会随后悉数归还给你，毫不夸张地说，你现在多活一秒都是因为我的仁慈。” 少女随后一挥手，少年顿时感觉大腿上火辣辣的，定睛一看，原本已经打出去的子弹壳，已经深入他的肌肤。 “啊啊啊啊啊——” 还来不及感受痛苦，少年的胸膛，腹部，以及脸庞都遭到了子弹壳的攻击，这些全都是原本少女应该被子弹命中的部位。 扑通一声，少年倒下了。 “什、什么情况？” “该死！那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应该是巫女吧？” 混混们瞬间乱作一团。 而近卫绫，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 “刚刚开始就一直为所欲为，还欺负我的好朋友，简直是不能原谅的行为呢。那边的你，可还记得打了她多少拳？要十倍奉还哦。” 就在大小姐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恶党们的手脚就像面条般胡乱挥舞，就像是抗拒主人操作的提线木偶。 但提线木偶终究只是提前木偶，在一顿挣扎后，巷子里已经一片哀嚎。 除了站在巷子那头，留着妹妹头，身穿一袭灰色长裙，明明看起来很乖巧的女人外，其他混混的手脚和身体都不同程度地被卡在墙里。 她动手打了近卫绫，如果简单地把她卡在墙里就算惩罚的话，就太便宜她了。 “对……对不起……” 听了不良少女这话，樱岛千花默默抿嘴。 她缓缓紧握着拳。 明明看起来很乖巧，却干着这种勾当。 “呜呜……你……你不要过来啊……不然的话，我可要报警了！” 明明是恶党的一方，却恶人先告状。 “啊啊啊啊啊啊！” 大声惊叫的不良少女忽然自裙子的口袋掏出了一瓶……防狼喷雾？？ “看来你很想起舞，白痴。” 大小姐只说了这种话。 之后。 防狼喷雾喷出刺激的气雾，但喷的是手握防狼喷雾的不良少女自己的脸，受到刺激气雾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不开了。 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腹部就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冲击力，令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被击飞起来。 是铁拳。 正义的铁拳。 实际上只是普通少女的粉拳罢了。 因为怕用力出拳会伤到自己的手腕，所以樱岛千花在出拳时在手上凝聚了一部分神力，想看看是否能够借此保护拳头。 结果，意外的好用！ 冲击力很强大，轻松把九十斤的人击飞。 不良少女的身体以壮绝的姿势，朝后滚去。 不良少女倒地。 她动也不动。 雾丘中学的初二学生，千羽神社的巫女，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仅仅靠着自己一人，就打倒了六名带枪的混混。 这是无法否认的奇迹。 但，近卫绫冷静地开了口： “不，这不可能呀。” “？” “光是只有神力这一种力量，我觉得是没有办法抵挡子弹的，更没有办法打出这个拳头，我为了应聘巫女做了很多相关方面的作业，所以有所了解。” 屑女人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 打人的一方都沉默下来。 被打的一方，要么继续在墙体里痛苦挣扎，要么是躺在地上安静地睡觉。 用“睡觉”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两人或许有些含蓄了，但至少没人因此送命。 如果说哪个更惨的话，或许是这个开枪的不良少年更惨吧，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至于那位不良少女，或许是因为没有吃早餐吧，蜷缩着身体的她，口中流出来的只有一些唾液而没有任何食物。 看着不良少女倒地后的惨状，樱岛千花很快想到了清野彩，也想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能量光环。 她将目光落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稻穗能量光环，在此刻浮现。 这个由稻津里美赋予的能量光环，曾经被用来激发体内可能存在的潜在力量，副作用是会给肉体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 所以在自己“觉醒”后，樱岛千花就不用这个玩意了，也逐渐抛诸脑后，却不想这个玩意还套在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 “樱岛同学，别管这些人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练习两人三脚吧？” 不知道是出于对这些人同情，还是真的担心时间不够，近卫绫在取回钱包和手机后来到大小姐的身边，并牵起了大小姐的左手。 施法被打断，稻穗能量光环消失了。 “好哦，我们走吧！” 樱岛千花脱口而出。 她也想快点离开这里。 光是刚刚的四声枪响，就足以引起骚动。 相信很快，警察和救护车就会到达这里。 如果再不离开这里的话，到时候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好！” 就这样，近卫绫奔跑在前面，樱岛千花奔跑在后面，两个少女在短短的几秒钟就已经离开了阴冷的暗巷。 但是， 两个少女刚从巷口的那边跑开，这边的巷口就有一个人影走进过来。 那是一名穿着深蓝色和服的少女。 她用锐利的眼神环顾四周，然后一挥手。 瞬间， 原本被卡墙体中的不良少年的身体纷纷被移动到巷口中央，而原本已经打在不良少年身体上的四枚子弹壳也漂浮起来，砰的一声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原本被大小姐打了一拳而瘫痪在地上迟迟无法爬起来的安藤美加子，也忽然感觉自己肚子就不疼了，简直就像从未被打过那样。 “谢谢你。” 安藤美加子心怀感激地爬了起来。 但少女却甩了甩手，说道： “是谁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的？” “是一个女的，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的同伙好像喊她樱岛同学来着……” 安藤美加子气愤填膺地说道，在前一秒，她还不打算找樱岛千花和近卫绫寻仇的。 在下一秒，这样的想法油然而生。 因为眼前似乎是个大神！ 而且大神还关心行凶的人是谁，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剧情该不会像老掉牙的电视剧那样，大反派借力量给帮被打的小混混报仇了吧？ 不对，人家不是小混混！ 也不是什么不良少女！ 但无论如何，自己马上就要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然后可以去找那个悲情女主角复仇了！ 到时候要如何折磨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安藤美加子轻轻笑了。 于是，蓝色和服少女开口追问道： “是不是绑着单马尾，然后发尾有点黑红渐变色，眼睛还是爱心的形状，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对……全都答对了……” 安藤美加子疑惑地看着蓝色和服少女，然后在内心里感叹对方的强大，对方这个大腿，自己抱定了！ 似乎是担心对方不知道樱岛千花的穿着，安藤美加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对了……她穿着的是白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来着，她的那个同伙我也记得，只要您开口，我随时都可以给您带路。” “这就不必了。” 听到如此沉重的回答，刚刚燃起了希望的安藤美加子沉默了，就像是蜡烛突然被浇灭了一样。 紧接着，她的腹部发出了诡异的声响。 “呜……啊……！” 这猝不及防的一拳，令她双脚再度离地，身体也和刚才一样被击飞到空中。 来不及发现自己的同伴被打，那些原本打算抱大腿的不良少年们，也纷纷被移回了墙体中，恢复了他们被解救出来前的姿势。 而那位开枪的少年，再次被不明的力量拖拽到了原本的位置，掉在地上的四颗子弹壳，也在此刻漂浮起来。 安藤美加子的身体向更高的斜上方飞去，以斜下方的角度撞在大楼屋顶边缘的铁丝网上，铁丝网的支柱被连根拔起。 安藤美加子的身体就像撞在球门后方的一颗足球，倒在大楼的天台上，不再前进了。 “真是可怜啊，如果是那个女孩做的好事的话，我认为她还是打得轻了。” 蓝色和服少女眯起双眼，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了这一句台词，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在心里记住这一句台词。 “不好意思，站在你面前的才是恶人啊。” 134 乖乖女 ==================== 接下来的活动是两人三脚。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站在千羽神社门口、以泥土铺成的河边小道上。 对于在女生体能中较强的樱岛千花，本不该为这种不入流的运动会皱眉。但她的搭档近卫绫，却很想要赢下这象征着面子的比赛。 雾丘中学只有五百名左右的学生，而且完全都是地道的大小姐，外观看来既娇小又楚楚可怜，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和樱岛千花较量。 不过，常言道骄兵必败。哪怕对手只是娇弱的大小姐, 樱岛千花也会全力以赴。 两人的左脚和右脚绑在一起后， “樱岛同学，你做好准备了吗？我们今天练习的每一个细节，都将决定明天是否能够得到优胜。” 近卫绫信心满满地说道。 “看来近卫同学是志在必得喔。” 樱岛千花交互看着近卫绫的脸和绑在两人脚踝的绑带，心平气和地说道： “但自从小学开始，我在两人三脚比赛中取得的优胜可谓屈指可数，像这种很依赖队友配合的比赛, 我是没抱有多大的希望啦。” 受到大小姐的直视后, 近卫绫怯怯地歪着头看向一旁的灌木丛, 红着脸说道： “反正……我已经做好了舍命陪美女的觉悟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没有那么夸张吧……” 樱岛千花的嘴角不禁抽搐，只听对方再次以怯怯地口吻，在她的耳边说道： “可以吗？” 听近卫绫的意思应该是在问可以“勾肩搭背吗”，毫无危机意识的大小姐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得到允许后，她的手臂就像护颈一样勾在大小姐的脖子上，对方也勾了过来。 一瞬间，两名少女的脸都变得通红。 樱岛千花很希望自己脸红的原因是害羞和不好意思，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在以前，她还在想，是不是这个名为近卫绫的少女只是那种崇拜着学神的那种小迷妹，之所以会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年少不懂事。 然而，在这一次勾肩搭背后，仅仅只是通过手臂和脖子的接触，就能够明显感到近卫绫的心跳加速。 如今一看, 果真如此！ 这就很头疼了。 原本还以为, 给她两天的时间, 能够把那只知道崇拜偶像的头脑给冷静下来。 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 近卫绫脸红的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樱岛千花如今非常火大。 现在看来，这一次两人三脚的比赛是很难取得优胜了，这样可以预见的结果实在令樱岛千花不能释怀。 不过，总而言之樱岛千花还是跟身旁这位自己的小迷妹在千羽森林开始了两人三脚的高强度练习。 两人三脚这个比赛项目，很多学生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人组合练习过，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也不例外。 因此，如今两人练习的是配合。 “要开始咯？” 近卫绫望着大小姐的脸说道。 “唔……嗯……呃，我们第一次配合，还是慢一点抬脚比较好吧？” 想到了近卫绫的黑历史，樱岛千花忍不住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她担心把膝盖摔破。 虽然事后可以用神力治愈伤口，但曾经感受到的钻心疼痛，可不会随着伤口痊愈而烟消云散，这些都是刻在心里的。 近卫绫点头，说道： “好，先抬左脚哦！三、二……” 待她数到“一”的时候，位于右边的樱岛千花抬起了左脚, 以配合近卫绫的前进。 第一步前进，成功。 “大成功！这不是可以配合嘛！” 近卫绫笑着说道, 但她的步伐并没有停下来, 而是身子微微前倾并拽动大小姐的脖子，就算是给搭档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樱岛千花轻轻一笑，抬起右脚，向前迈出一大步，完成第二步。 “意外的好配合呢。” 大小姐直言道。 “继续！一、二、一、二……” 早上七点，叽叽喳喳声音响彻的林中，两名互为搭档的少女勾肩搭背、左脚右脚绑在一起，进行着两人三脚的终末练习。 在山的那边等候多时的太阳冉冉升起，它睁开双眼，尽情燃烧着自己，为这片大地献上带来生机的祝福。 千羽森林外的某栋民房的院子里，身穿纯白和服、脑后升起向日葵皇冠的长发美少女，正把背部靠在院墙上，手中握着一把又尖又长的神力结晶。 她感受着背后充满了女性荷尔蒙的森林。 明明双方只有一墙之隔，明明大家都是女孩子，却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加入这一行列。 “……为什么？” 清野彩茫然地自言自语。或许，不应该简单地把她的名字称之为“清野彩”，她在事实上已经和善恶面合二为一。 只不过身体大部分时间仍由她主导而已。 “——哈。” 伴随着这样嘲笑般的声音，如同幽灵般的蓝色和服少女从清野彩的身体右侧钻出，以托着左脸的半躺着的姿势漂浮在右侧空中。 “不对，你不应该问诸如‘为什么’这样愚蠢至极的问题，我的善面，你应该问接下来该用什么手段去解决那个碍事的女人，并且是神不知鬼不晓中，嘿嘿嘿……” 幽灵少女说着双手捧起自己的小脸蛋，眼睛泛出粉红色的可怕光芒。 “轮不到你给我主意，而且，你擅自收别的女人成为我的使者，单单就这件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清野彩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哎呀？你就不要骗你自己了，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只是你不愿意去想，不愿意说出内心那份黑暗而已啦。” 对方笑着说道，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她歪着头把脸贴在短剑上，露出了极其危险的笑容，说道： “如果用神力的话一定会被追查到我们头上的吧？我的建议是，我们应该装作很业余的杀手，就用这把利刃……”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清野彩打断了恶面的话，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好一些时间才微笑着说： “我理解的爱是守护对方的笑容。你的那种爱，只能算是病态的爱。” “不对吧？你难道认为你的一厢情愿，就一定能够得到她的芳心吗？” 恶面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一手握着短剑，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剑刃，并在上面留下鲜红色的液体。 应该是幻术吧，清野彩心想。 虽说她和善恶面融为一体，但若是恶面离开了身体的话，她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 同理，对方也短暂地，不知道她的想法。 然而无论如何，善恶面都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两者无法分割，这是清野彩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话说，你可是神灵诶，为什么会对别人有占有欲？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为了尽量和自己的恶面撇清关系，清野彩故意用了“你”这样的词汇，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潜在的黑暗面。 “为何明知故问？你一生中遇到的都是什么样的奇葩？所有人，对，是所有人都在对你做着不公的事情。无论是那些直接施暴者还是冷眼的旁观者，都可以认为是施暴者。” 说到这里，恶面晃一下拉得老长的身体，她漂到了清野彩的左侧，继续说道： “可她呢？她可不只是一次出手救你，而是两次、三次，你在心里已经高度认可这个贵人啦，哪怕对方也是个女孩子。”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你不要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动摇我的内心，因为我有这个。” 清野彩说着挽起和服的长袖子，露出了套在右手手臂上的……白色蕾丝腿环。 看着腿环，恶面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玩意会限制你的力量。” “也会限制你的力量。” 听完这句话后，恶面“啧”的一声，在空中扭了扭腰身，回到清野彩的体内。 背部靠在墙上的清野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走出这户人家的庭院。 在转身的一瞬间，她脑后的向日葵皇冠像果冻似的在空中弹跳了一下，钻进了少女那好看的颈脖中。 清野彩走出这栋民居的同时，仍在千羽森林练习的两人，站在靠着路边一侧的近卫绫正好看见了她的表情。 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表情。 只是有点严肃罢了。 但经验丰富的近卫绫，还是明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藏在内心深处的杀气和怨念！ “呀啊啊啊啊啊！” 原本规律抬起放下的双脚，变得极其的不自然，两名少女绑在一起的左脚右发出了讨厌的声响。 “哇呀！” 高速行进的两名少女，因为一人步伐的不协调而双双交叉扑倒，樱岛千花倒在了地上，而近卫绫倒在了前者的背上。 尽管吃了满嘴的新鲜泥土，尽管被对方的全部体重压在下边，樱岛千花还是露出一副超级和善的表情。 “不，没事！” 近卫绫吓得冷汗直流，但没法抬起头的樱岛千花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笑着埋怨道： “那就从我身上下来吧，你好重诶。” 明明是很直女的话语， “啊？我很重吗？明明我都很努力减肥了来着，看来还远远是不够……” 近卫绫却完全不知觉。 反而是在思考自己的体重。 说起来，自己最近因为贪吃又胖了好多斤来着，如今已经达到了九十斤。 九十斤对七十斤，这么大的差距。 她甚至都担心会不会把大小姐压坏，不过如今来看，还好，大小姐看起来还没有坏掉。 “……你们在这干什么？” 清野彩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两人说道。 不知为何，气氛压抑了起来。 近卫绫见了这人，反而是放慢了从樱岛千花身上爬起来的动作，说道： “樱岛同学，这个俗气的女人是谁？你认识吗？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什么？！” 清野彩一听，气得哑口无言，但依然不动声色，露出了咋看之下颇为友善的危险笑容。 清野彩和近卫绫四目相交。 过了许久，樱岛千花才被放开。她一边解开系在两人脚上的带子，一边抬头疑惑地望着清野彩。 说起来，这个女孩好像和之前的气势有所不同了？如今的她，看起来像个冰山美人。 “你看起来很健忘呢，近卫小姐。” 清野彩闭着一只眼睛，如此说道，“偷拍我在地铁遭遇痴汉的视频并上传到网上，可真是让我丢脸。” 清野彩和近卫绫并未同班。 上学期，清野彩和樱岛千花在一个班，而这个学期，清野彩离开了雾丘中学。 然后才有了樱岛千花和近卫绫同班。 按理来说，清野彩不会认识近卫绫，除非她们在学校有过接触。 但事实上两人素未谋面。 “啊哈哈哈哈哈……的确是忘了呢！” 近卫绫挠了挠头，眼珠一转，说道： “不对不对，怎么能说是让你丢脸呢？我可是，帮你报了一箭之仇的呀！那个痴汉到最后社死啦！就凭这一点，是不是值得庆祝！” “……” 清野彩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 而近卫绫则是一副笑脸，看来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似乎正在逐渐缓和了。 樱岛千花静静地望着清野彩的脸，说道： “如你所见，我们在练习两人三脚，清野同学呢？你是来神社求签的吗？” 今天的清野彩的确和往常不一样，以前的她根本就是个怕生的乖乖女，给人的印象是个一碰就碎的出水芙蓉。 如今，却像个看破红尘的贤者，露出一副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淡定笑容。 好可怕！ “嗯，是的，我想为父母求个神签。” 不知道为何，清野彩的表情又变回了原本温柔贤淑，完全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好呀！” 樱岛千花愉快地点头。 昨天晚上就已经从清野彩的口中得知，对方的父母不幸在某个不道德的寺庙求了个下下签，还说什么有血光之灾。 如此看来，清野彩并不完全相信那些僧人的鬼话，她大概是想来神社，为父母求一个好签，也是为了求个心安。 大孝女呀！ 比清野夫妇的那个“好儿子”好多了！ 135 求签 ================== 所谓求签，其实和占卜差不多。 每逢过节过年，住在神社附近的居民，以及在日本旅游的外国游客们，大多数都会到附近的神社中，求一支灵签化解心中的疑惑。 在神社求签没有太多复杂的流程，只要到抽签的神殿, 然后按签筒旁标识的金额投到一旁的塞钱箱就可以了。 御神签的金额一般是一百日元，也有一些特殊造成的御神签会贵一些，费用在两百到五百日元之间。 “近卫小姐是想求什么签呢？” 往塞钱箱塞了一张崭新的一千日元，留着及肩长发的清野彩双手拿起签筒，往身旁的眼镜娘瞄了一眼。 “我一直都想和一个喜欢的人交往，但我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我怕被拒绝。” 近卫绫只是随口应答, 不知为何, 清野彩看起来对这回答似乎不太高兴。 清野彩脸色一沉, 问道： “是某个小王子吗？” “不对啦、我喜欢的是小公主啦！” 近卫绫的视线不自觉地向神社内的社务所望去，此时，大小姐正在和客人洽谈。 清野彩见状，面不改色道： “你这个愿望怕是很难实现。” “我也知道很难，而且我如今也在抉择的十字路口，所以我希望神明能够给我一点点启示，嘿嘿嘿！” 近卫绫笑着说道。 话已至此，清野彩的内心也已经引爆了数个核弹，但表面却依然是风平浪静。 她现在不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 相比屑女人，自己的优势要更大一点。 自己可是神！ 屑女人呢，她是什么？ 一堆红粉骷髅罢了！ 作为一个能够和天地同寿的神灵，清野彩认为自己，完全不需要和屑女人争风吃醋，只要把她熬死就行了。 在时间这把杀猪刀下，无论是屑女人，还是恩恩怨怨, 都会在时间长河中化作虚无。 所以, 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斗争。 在心中念着希望父母安好，名为清野彩实为善恶面的少女闭上眼睛，抱着签筒，向千羽神社的主祭神作出了少女祈祷。 近卫绫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签筒，心里也是默念着“大吉”两个字，为清野彩的父母献上真诚的祝福。 但是， 晃动的签筒中甩出了一枚御神签，噼啪的一声，御神签掉落在神台上，然后又掉落到一旁的草丛中。 “咦……这御神签怎么飞得这么远？奇了怪了，它还长腿了？” 不知道到底抽出了什么签但很希望是大吉的近卫绫急忙弯下腰，想要为清野彩捡起这枚御神签。 “凶签。” 清野彩轻轻咬住嘴唇。 “……咦？清野小姐你未卜先知啊？” 捡起御神签，近卫绫眨了眨眼，依然不敢相信清野彩为父母求了一支凶签。 “凶签，解签号零一五号。” 念出了御神签上的文字，近卫绫微微皱起眉头，她无法理解为何会抽到凶签。 签筒内所有的神签都是人放进去的吧？ 既然如此，为何神社就不能取消凶签的设定或者少放一点凶签呢？ 起初, 近卫绫并不信神佛。 到了如今，却不得不信。 但尽管如此, 近卫绫还是认为，神灵应该没有能力占卜出人类的命运。 否则的话，人类算什么？ 算是一个预选设定程序的机器人？按照所谓的命运来到这个世界，走着设定好的道路，直到生老病死？ 说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如果命运真的无法改写，如果生下来就注定平平无奇，无论做出何样的努力都无法改变命运，这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早就听说，东京有一座很著名的寺庙为了讨好顾客，这些年把凶签大幅度减少了。 千羽神社的凶签，应该不多吧？ 带着这样的心理，近卫绫把御神签交给清野彩后，也接过了签筒。 在接过签筒之际，近卫绫歪着头闭上一只眼睛，想要大致瞄一眼凶签的数量。 却不想，里面御神签竟然是空白的！ 难道神意不可窥探？！ 近卫绫背脊一凉。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在内心里恳求神原谅，原谅自己的冒犯行为。 然后深吸一口气。 投入一张一万日元，闭上眼睛。 在少女的祈祷下，签筒中甩出了一枚御神签，御神签在空中旋转着，然后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放置签筒的神台上。 “桃花签——大吉。” 清野彩的话刚说到一半，刚刚“窥探”了神意的近卫绫就被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自己也抽到了一支凶签。 很快回过神来的近卫绫，拿起了御神签。 “清野小姐你好厉害呀，还真的是桃花签耶，大吉，解签号零十三。” 得到了看起来很开心的眼镜娘的称赞，清野彩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算什么？ 屑女人竟然求了桃花签？ 和谁的？ 该不会真的是为大小姐的吧？ 但更让清野彩难过的，是她的父母。 有心改变，却无力回天。 求到签后，两名少女回到了社务所。 坐在社务所的办公桌后，樱岛千花从抽屉取出厚厚的一沓御神签，分别从中取出了对应号码的两张御神签。 “不知不觉中，不好的事情持续着，就像舍不得花凋零但花还是会被雨淋而凋萎，试着去接受这个既定的结果也未曾不可……” 樱岛千花念出了御神签的内容，但念着念着感觉不对劲，这个御神签怎么这么伤感！ 话说回来，这些御神签都是稻津里美自己一个人写下来的。起初，她还借口说自己知道稻荷神的意志，所以有权写这些。 看来，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看着被解开的御神签，清野彩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反应让近卫绫更为担心了。 “果然还是没什么参考价值的吧？你看我这张御神签，我明明向神诉说的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神告诉我有机会……” 近卫绫拿起解开的签文，念了起来： “如果时机到来的话，那么就抱着勇气踏出这一步，这样也许能达到目的吧。” 念完，她沉默了。 真的吗？ 简直不敢相信！ 神明的意思是，只要她能够在适当的时候迈出这一步，就可以达到和大小姐永远在一起的目的了吧？ 可那一步究竟是什么呢？ 近卫绫很是期待。 但却完全没有头绪！ “哇！近卫同学，你求的这支可是桃花签的大吉呀，意思是只要有勇气，你能拥抱想要的桃花运哦。” 看着眉开眼笑的近卫绫，樱岛千花也为这个同学能够脱单而感到开心。 “会的。” 面对大小姐的祝福，近卫绫报之微笑。 在千羽神社大巫女旁边的客人低声问了她些什么，但是有些难过的清野彩，以及很愉快的近卫绫，都没有在乎谈话内容。 现在的时间来到了早上八点半，千羽神社的顾客络绎不绝，巫女也该好好工作赚钱啦！ 为了不影响樱岛千花的神社工作，在解签后近卫绫和清野彩一道离开社务所，路过神乐殿，两人继续往前走。 “清野小姐，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作为大小姐学校的一员，为了表示自己很有家教修养，哪怕是称呼同龄人或同辈，近卫绫也会在称呼后面加敬语，并乐此不彼。 事实上，在全员大小姐的雾丘中学，不说敬语才是一个奇怪的人，这样的人大概会被视为怪胎吧。 而清野彩曾经就读于这所学校，自然也是懂得这些基本的社交礼仪，她并不抗拒。 “去日轮神社。” 清野彩静静地咬紧臼齿。 手中的御神签也几乎要被她捏烂。 如今自己已经拥有了善恶面之力，是为超级权现中排行第七的神灵。以自己的实力，打进日轮神社应该没有问题。 但这样做，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她的父母都是凡人，肉体凡胎的，根本承受不住八岐大蛇力量的打击。 而自己，又缺乏保护他人的手段。 是的，善恶面主要以恶面修行，善面的力量远远比不上恶面。 善恶面是一位攻高防弱的神灵。 或者说，是一位没有辅助能力的神灵。 她甚至都不知道，在闯入日轮神社救出父母后，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才能绝对保护父母的生命安全。 真可笑啊，超级权现就这？ 话说，也许可以主动进攻？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哪里。 一点头绪都没有。 于是，近卫绫开口问了： “日轮神社？去那里干什么？” 清野彩没有回答近卫绫的问题。 原因是手机响了。 对方是清野秀。 “彩——彩你在哪里啊？” “……你！” 听着这令人讨厌的声音，清野彩克制住自己想说粗口的欲望，改用怯怯的口吻说道： “哥……是你啊哥，我和我的小伙伴去神社求签了，现在刚出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讲话不要那么不干脆行吗？接下来哥哥要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呢，这一份大礼，保证你终生难忘。还有啊，我离开家这么久，你不应该想我吗？老哥可是很想你呢。”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了，彩啊，或许你不知道，你老哥已经通过打电话知道你在哪里啦，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可怕的微笑： “顺着网线过去找你哦——” 电话的声音被中断了。 原因是清野彩挂断了电话，她并不想和自己这个老哥说话，哪怕是再说上半句话，都会在内心里讨厌自己。 “咦，是哥哥吗？有哥哥真好。” 近卫绫朝这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但她在看见清野彩的表情后，立刻收回这些目光。 清野彩看起来不太开心。 大概是有什么伤心过往吧？ 近卫绫也不是个低情商的人，既然对方触景伤情，那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两名少女走上了短桥。 桥下不是河道，而是地铁的铁路，该区域地铁线路多而复杂，有不少线路设计在地上。 “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尽快远离我，不要回头，越远越好。” 清野彩双手放在背后，以悠闲的脚步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脸茫然的近卫绫。 “这是要赶我走吗？” 近卫绫露出一脸的不愉快，但沉默一会儿后，改用委屈巴巴的口吻说道： “如果是因为地铁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是因为御神签的事情生气的话……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抽到个大吉……” “不是这种小事。” 清野彩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方的口吻异常坚定，然而，近卫绫还是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傲娇。 傲娇？ 区区傲娇罢了！ 对付傲娇，近卫绫很有一套方法。 “清野小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冰淇淋店好好吃的，绝对让你流连忘返，我请你喔？” 如果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么，美人难过美食关。 这是近卫绫这十几年来得出的结论，对付傲娇很有效果，保证“药到病除”，已经有不少女生被她治好了傲娇的“顽疾”。 “……住嘴。” 清野彩咬牙说道。 听到她异于平常的焦躁声音，近卫绫眉头微皱，难道说这个女孩不喜欢美食？ 这就很难办了啊！ 要不，试试逛街？ 一起买小裙子什么的？ 然而， “美食也好，小裙子也罢，晚点再跟你说明情况。但现在，你马上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你不走，我只能把你移走了。” 这个女孩似乎能偷听心声！ 但近卫绫此时并不想把注意力浪费在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上，因为少女刚刚说了“移走”这个词汇，大概是和之前被空间转移那样？ “移走……？”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近卫绫忍不住强调了一下重点，清野彩却没有多加说明。 现在根本无暇这样做。 “……彩啊——” 前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少女们抬头看去。 桥的另一端站着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是他的血，还有别人的血。 男人的脑壳缺了一块，并以某种紫色的东西填充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却好像没感觉到疼。 不，不只是脑壳。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他的脸被啃出了好多缺口，甚至，他的牙齿都从脸庞露出来了，就像是动物啃食过的尸体，如今诈尸了…… 他右手抓着两个长着毛发的球状物，看起来是两颗头颅，而且相当眼熟。 136 你我终有一战 ========================== “爸……妈……” 清野彩瞳孔顿缩。 更正确的说，是他们的头颅。 身体不见了，不知道哪里去了，断面还在流出红黑色的黏液。 “没错，没想到这两个垃圾竟然不喜欢我如今的模样。还把我喊作‘怪物’，我马上就把这俩垃圾处理了……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也要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吧？” 清野秀放手后, 两颗头颅应声滚落。 他对这两人不屑一顾。 结果对清野秀而言，所谓的家人，也只有这种程度。 看不到不同于自己，已经变成尸体的那两个人，让清野彩表情僵硬。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面向近卫绫，静静说道： “……快走。” “清野同学, 你不要妄想赶我走。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不可能拿我的朋友当挡箭牌——” “快走！” 清野彩打断她的话大吼。 善恶面是超级权现。 就和其他神灵一样, 善恶面也根据自己的心情决定是否对普通人施加法术影响, 包括空间移动类法术。 但善恶面本质是一种暴力神灵，哪怕是对自己的朋友施展空间转移，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 若是自己对近卫绫发动空间移动，没有把这个屑女人扔到千里之外的臭水沟中，都能算得上是很成功的空间移动。 “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朋友不管，但现在显然不是讲姐妹情深的时候。我无法详细说明，你只需要知道哪怕全世界的军队前来，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完这些话，清野彩一副快受不了似的看着已不知所措的近卫绫。 “拜托你……我保护不了我的家人。但我不希望连我的朋友也无法保护，所以，快点离开这里吧，最好是去千羽神社。” “清野同学……” “不要拖我后腿！” 清野彩扯着喉咙大喊。 近卫绫看到她的决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然有一些犹豫，却还是在清野彩渴望的眼光下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我马上回千羽神社向樱岛同学求助，到时候你千万别死哦。” 对于近卫绫来说，她认识的那个大小姐无疑是最能为她带来安全感的人, 以前是，如今更是。 “……好哦。” 在清野彩答应后，近卫绫抛开一切犹豫，转身撒腿就跑，像个小兔子一样，以高速扬长而去。 口哨声从前方传来。 清野彩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以神力维持其生命能力，强度已经达到八岐大蛇巅峰水平百分之五十，实力媲美超级权现的男人正跨过短桥前来。 “英雄救美是吧？你还真帅啊，彩。” “你我终有——” 清野彩试着说些什么。 步步紧逼的清野秀随便挥了一下手。 此时，一旁的金属制围栏一口气朝清野彩的腹部撞去。钝响传来，过大的冲击力让她想要呕吐，手脚的力量渐渐消失。 “给我闭嘴，我不是在夸你，垃圾！” 无视正在呻吟的清野彩，男人带着嫌恶的表情谩骂着，完全渡过了短桥。 他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出场，是因为想给自己的妹妹造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并且他会享受这种过程。 但是, 清野秀听见了。 “那个, 我只是为了挣脱枷锁，才故意让你的攻击得手的而已。” 清野秀抬起头。 飘逸的漆黑长发。 闪着微弱光辉的高挑身材，和包裹着身体的宽松白色系和服。虽然没法准确判断，但这张脸至少还是自己的妹妹。 那是一种包含了一切喜怒哀乐，却又在根本上隐藏着和人类情感所不同的异物，极其平静的表情。 在她的脑后，纯金制造的向日葵升起。 “所谓的八岐大蛇之眷属吗？” 那个少女开口了。 “这股力量倒是挺不错的啦，但是如果和我的力量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那个少女挽起袖子，从手臂上扯下一个白色的蕾丝腿环，然后收进了袖子之中。 “能够被八岐大蛇破例复活，并一直反复横跳的人很少。正因为这样，才让我有了报上身份的价值和兴趣。所以，我回答你心中的疑惑。” 那少女宣告着。 “曾经，圣德太子命令秦川胜模仿66种物体，圣德太子自己也制作了66种面具。然而那些长久不用的面具却变成了妖怪——当然，这只能表示着我的黑暗面中的一小部分。” “善恶面。” 被人用“超级权现”这样分类，并以少女形象维持其存在的本质，如此自称。 与她正面相当的清野秀，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脑后有着金质向日葵的她。 说实话，清野秀想不出下一步行动。 本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是自己的妹妹，然后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但是，对方自称“善恶面”。 这位在人们心目中综合水平排行第七，但破坏力却居于榜首的超级权现。 摧毁封印八岐大蛇的三大针眼——如今日轮神社的阵眼已被全部拆除，再去拆除千羽神社的针眼，最终拆除系守大社的针眼。这些就是清野秀出现在这里的基本方针。 至于碍事的人和痛恨他存在的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顺手就能拔掉的杂草，连绊脚石都算不上。 然而他没有想到，作为超级权现之一的善恶面却忽然杀到了自己的面前。 也许， 清野秀自己在潜意识里，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遇到善恶面这位神秘的存在。 所以，现在善恶面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节奏。 如此一来，他和对方的针锋相对，从原本由他主导的单方面屠杀，已经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善恶面作为超级权现，实力不容小觑。 但如今的清野秀，不会输给这个世界。 八岐大蛇巅峰时期都需要一个须佐之男命加上两个超级权现才能镇压，而现在清野秀的实力已经相当于半个八岐大蛇，却只要面对一个实力“最弱”的第七位，高下立判。 “真是火大，我本来还想去千羽神社把那个女的大卸八块来发泄我心中的怒气，现在你却拖延了我这个行为。果然，还是得先除掉你们这些杂草，才能安心找那个女的报仇。” 作为一手把清野秀弄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罪魁祸首，大小姐无疑是他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要置大小姐于死地而后快。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清野彩摇了摇头。 虽然她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却又丝毫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清野秀先是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又否定了要把善恶面打倒的计划，或许，他不用和这个神灵交手。 对，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善恶面都没有理由阻止八岐大蛇复活，和她一样的各位超级权现都没有现身，就说明了问题。 可是，这样说的话，善恶面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清野秀的面前？是为了帮清野彩这个孝顺女报仇？ 那样的话，还能算得上是“恶”吗？ “我认为你有一定的价值，所以……产生了一点兴趣，仅此而已。” 清野彩这样说道， 那种轻松的语气，就像是要把清野秀至今的所作所为全部否定一样。 “我呢，我想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八岐大蛇的子民。于是我现身了，有什么不满吗？” 不正常的言行。 但是，又不像是在隐瞒什么。 就好像在说，善恶面在这里等待，是因为看出了清野秀有某种价值，并且言外之意，对方会获取这个价值。 怎么办？ 清野秀，稍微凝聚起自己的力量。 至今为止，能够威胁八岐大蛇的人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樱岛千花、须佐之男命等。 不过在善恶面却和这些人完全不同。 在她身上，甚至感觉不到恶意。 超级权现善恶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阴阳平衡因子。 如果杀死善恶面，高天原那些神族应该不会摆出什么好脸色，但只要制造一个超级权现来补上这个空缺，高天原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源青空，就是能补上这个窟窿的基石，她和超级权现的差距，真的就只差一座神社。 不过，善恶面到底扮演着什么的角色，现在还不清楚。 如果不先了解那些，自己就会很被动，甚至可以说是被某些人牵着鼻子走。 面对这样思考的清野秀，善恶面，也就是他的妹妹清野彩，第一次表现出所谓的感情。 她脸上有些“意外”。 “和我预测的结果有些不一样啊。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放出要领便当的狠话台词，然后就真的不顾一切往上冲，结果被三两下就打倒’的杂种呢。” “……这种低级的挑衅，作为开战的导火索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清野秀压低声音回答。 如其所言，清野秀刚刚的确是对这个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感到窝火，但下一秒，他就冷静了。 比起跟不明不白的敌人打一架，他更想保留体力来拔除千羽神社的针眼，以及把千羽神社的那个小巫女挫骨扬灰。 可是要问对方的挑衅会不会成为敌对的契机，作为清野秀来说，答案是不会。 对他来说，无论是清野彩还是善恶面，都不值得他放弃拔除阵眼的最佳时机，来打上一场无用的战斗。 善恶面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 根据清野秀的推测，自己要是和善恶面大打出手，可能会打上一天一夜。 他的推测是，善恶面会在第1001招的时候体力不支，并被击杀。 杀死一个超级权现，还是令人惋惜的。 所以先套出有用的情报。 之后再决定是否敌对。 清野秀选好了自己的行动方案，重新直视名为清野彩、实为善恶面的少女。 “该怎么办呢？” 清野彩说道， “虽然因为我的兴趣而对你现身，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你想怎么办？以我的现身为契机转身逃命？还是说，要去‘那里’拔除阵眼？” “那里”可能指的是千羽神社，也可能指的是系守大社，这对清野秀来说没有区别。 “……你这话是认真的？” 这句话，提高了清野秀的警惕。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一定不会阻止我去拔除这个阵眼。否则的话，你的存在也会被削弱。因为你的黑暗面力量，有一部分来自我的上神大人。” “是啊。” 清野彩点点头，长度足够拖地的黑发随着飘动，并且是无风自动。 “所以，我才问你要怎么办。” “……什么？” “无论如何，你的这个计谋已经彻底失败了，因为我的出现，你的存在随即变得毫无用处，就像你认为的那些‘垃圾’一样，对吧……” 不好的预感。 不该听的事情。 可是，善恶面还是说了下去。 把弱小浅薄的人类精神逼上绝境，简直就像是她在这个无聊的事情上，能够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乐趣一样。 “——对了，这样下去，作为不是八岐大蛇计划核心的你迟早会被他人替代。不过呢，因为你就是个小喽啰，只要找出和你阴暗面相同的坏蛋，也许也没有什么问题。” 小喽啰、坏蛋、阴暗面。 这三组词汇加上善恶面提到了清野秀可以被随意替代的话，就像是在否定清野秀，否定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清野秀决定证实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打开了和八岐大蛇的连接。 这样一来，就可以使用八岐大蛇的融合力量——不洁之力。 这力量达到了超级权现的强度，能够与排行第三的大兔超级权现打上两天两夜，只要稍微用一点力量，就可以产生绝大的破坏力，就连扭曲这片区域的空间也是能做到的。 只要有这力量，就没有赢不了的敌人。 要知道，须佐之男命、稻荷超级权现、大兔超级权现三人强强联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能勉强打败全盛时期的八岐大蛇。 打倒超级权现老七，更是不在话下。 善恶面空洞的眼神中，混进了一丝嘲笑。 她知道清野秀的全盘计划，并正在阻止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构成消灭这个少女的理由。 而且，对方也是这样挑衅清野秀的。 她仿佛在说——你要是觉得能杀我你就试试看，反正就凭你那点能力，别说复苏八岐大蛇，就连暂时消灭我这个存在都做不到。 137 人类心目中的神 ============================ “我就在这里杀掉你，没有关系吧？” 清野秀张开五指。 浑浊的紫雾在他手上汇集，并在上面凝聚成一个长达100厘米的魔爪。 接着猛地向前冲去。 “当然，说梦话是你的权利。” 少女没有试图回避。 她只是张开双臂，看着他扑向自己怀里。 清野秀武装了魔爪的五指猛的刺出。 这是象征着八岐大蛇无上权能的魔爪，集合了几乎所有的负面能量，接着只要穿透少女的身体, 就能从内部破坏善恶面的存在。 可是， “砰！” 紧接着，原因不明的重击，斜着切开了清野秀的上半身。 就像是被厚重的大刀一刀斩开。 察觉到这些的时候，清野秀已经被打倒在地，朝着后面翻滚, 三圈、四圈。 那多到如涌泉般的鲜血，不止从上半身的缺口, 同时还从口鼻耳目喷溢而出。 并不是开玩笑，那样大的伤口，内脏没有流出来完全是得益于八岐大蛇的神力加持。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 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愈合，它们在排斥不洁之力的治愈能力，就像是磁铁的两极那样相互排斥。 “咳、咳……什么情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今为止，的确八岐大蛇的诅咒也能阻止其他神力的自愈能力，但那是利用了不洁之力的感染性，从根本上破坏佐藤阳葵身上的神力记忆，使其无法自愈。 但是，不洁之力本质就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融合力量，不可能因为其他神力的干扰，就丧失了自愈能力的。 哪怕是在战败后被魔蛇咬得像丧尸一样，清野秀也依然能够被不洁之力治愈，只是治愈的多少而已。 可如今的他，却无法通过不洁之力，来治愈这些让他生命力不断流失的伤口。 这样下去, 他会死。 一定会死。 哪怕是在遭受了致命的一击后，清野秀依然是无法分析，自己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 “哎呀不好，这次是我用力太猛了。” 相对的，清野彩悠然自得地说道。 在她手中浮现的，是一把长达200厘米的金色长剑。这把看似比核爆还危险，发出炫目光芒的长剑，或许是撕裂清野秀身体的真凶。 十分诡异。 和普通神力所拥有的金色不同，那是含着白色的芯，发出和荧光一样的白金颜色。 ……也许这说得并不太准确，可清野秀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不仅仅是自己无法理解，就连他从上神大人那里借来的不洁之力，以及成千上万藏在暗处的魔蛇都无法理解。 眼见的东西无法理解，让拥有不洁之力的他产生了严重的违和感。 “这家伙，居然在我的身体里做手脚，埋下了自动防御的程序。哎呀，对不起，好像的防止自杀的程序才对。总之，如果有人要杀我的话, 梦虚之剑就会自动替我行动。” 清野彩如此宣告着。 不过，清野秀没有认真去听。 他瞳孔竖了起来，就像是眼眸中忽然出现了两条蛇一样，并微微往上移，仿佛眼眸里的蛇马上就要钻出来。 他倒在地上，那只伸出去的，似要抓住地板的手，猛地拍碎了地板。 “我要abonitamade宰了你！！！” 唰！清野彩秀背后的衣服被撑破。 八条蛇影如同翅膀一样从此处爆射而出。 那是长达4000厘米的魔蛇。 上半身被染成深紫，眼眸和唇齿也化作如墨水般紫色的恶魔，正慢慢地，无视这个世界包含重力在内的所有法则，诡异地起身。 “戏终，无暇的一半被迫接受了象征着罪孽的半身，醒来时见到另一半已消失不见，这一瞬间已然不值得。” 看到八条魔蛇的清野彩却微微摇头。 清野秀也许不知道，这句话是善恶面的心里话，而且表示着她的核心存在。 “不过很遗憾，她也不过是个害怕孤独的坏孩子，仅此而已。” 爆音炸裂。 深紫色的蛇影和白金长剑正面冲突。 掀起的冲击波化作可怖的风暴。 轰砰砰砰砰砰！清野秀和清野彩中间卷起无数龙卷风。但是，这一战并不是什么鼓旗相当、势均力敌。 清野彩最初的一击，就从根上斩断了清野秀的魔蛇，接下来的第二击刀光则彻底使魔蛇无法再生。 如鬼哭狼嚎的叫声响彻四方。 这其间，只剩下清野彩那青色白金长剑还在继续挥舞。紫里带着红色的血液漫天飞散，就好像要跟龙卷风起舞一样。 实力差距过大。 清野秀的魔蛇虽然危险，但也只像被挥舞起来的木棍。而清野彩的长剑，就像是用先进技术制造出的，锋利的长枪。 如破碎被扯烂的声音响起。 不，是某个人被长剑咬碎了。 一刀、两刀、三刀……九十九刀！ 在一秒百刀的攻势下，有人应声倒下。 “就这样？” 看着沉在血泊中央、被砍成了一堆堆肉块的清野秀，少女说出了简洁的语言。 一般人的话，已经是没救了。 不过清野秀还有一口气，他在无意间用神力包裹了自己的大脑和血管，让血液能在断开的血管中继续循环。 正因为这样，他身边的空中，好像在太空中打翻了果汁那样，漂着无数紫红色的液体。 但也仅限于此了。 光是维持神力和基本的生命存在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起死回生再战，已经不可能。 “或许你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为何善恶面在人们的心中排行第七。所谓的超级权现战力排名，其实是人们心中的神灵可控度排名，原野神作为日本的土地神，其神力可谓和土地神社及人们心中的信仰一脉相连……” 清野彩继续说道， “而善恶面是人类最不容易控制的神灵，人类能控制她的只有善面。换言之，恶面是最不可控，也是破坏力最强的超级权现。别说是你这白痴，就连你的主人也未必够格。” 说完该说的，清野彩转过身，迈开腿打算从这里离开。 然而这个走路的场景，比她突然消失或用空间转移离开，还更容易让人产生不对劲的感觉。 “没杀掉这样的我，真不要紧吗？” 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的确是清野秀的声音。并不是因为无法开口而以神力传达的心灵感应。 他，使用的，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语言。 “也是……你说过……你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而且……你的恶，也有一部分来自我的上神，所以……你不但不会杀掉作为你老哥我……还有可能会帮助我。那样的话——” “你发现了啊。” 已经无法分出究竟是清野彩还是善恶面的少女笑着说道。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发生了细小的碎裂。 清野彩回过身来，但仍面不改色。 她望着清野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脑。 “通知八岐大蛇把部分‘恶’的力量，暂时停止向这个世界扩散吗？的确，这样做我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而不得不重组力量的构成，此时我的缺陷会被放大。” 少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脑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并不是他妹妹做了什么。 “你明白了吗？这同时也意味着，你自己亲手切断了自己的生命线。” “……” 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声音不断。 清野秀用自己的神力，让血液在断开的血管之间循环，从而防止失血过多。 现在，他封印部分自己的力量的话，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你还真是聒噪……” 但是，他却颤抖着嘴唇说道。 他封印了大部分力量，很快，他将会无法说话，没法把散落在地上的肉块重组成人，也将失去和八岐大蛇的联系。 为了在这之前分出胜负，清野秀凝聚起分散在各个肉块的力量，再度召唤出魔爪。 从一出生就享受着荣华富贵，认为所有人都是自己垫脚石，并踏着这些鲜血的道路走到今天的清野秀，他不会放弃。 为了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别说是父母或者屑妹妹了，他甚至可以与八岐大蛇为敌，他决心作为漆黑的恶之帝君降临世界。 他不是胆小怕死，不是跪地求饶的人。 所以，为了八岐大蛇能够顺利复苏，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哪怕是要粉身碎骨，哪怕是只剩下一块大脑，他也不想低人一等。 但是， “虽然有点对不起至今奋战的你，但是，如果你要更绝望的话，就来吧。” 看到魔爪一步步逼近自己身上裂开神力缺口，清野彩张开双手，仿佛欢迎对方一般笑着。 魔爪划过。 剩下的，就只有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的深紫色伤口，和另一个人倒下的声音。 清野秀倒在了地面的血泊之中。 虽然出血量夸张，但他却意外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感觉不到神经和手脚的存在。 他也感受不到恐惧。 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来感受这些了。 结束了吗？清野秀恍惚地想着。 赌命一击。 最后抓过去的魔爪，的确已经命中了少女最脆弱的手臂，不洁之力应该会在她的体内繁殖扩散。 可是， “应该说是，不太行吧。” 这次。 这一次，彻底的绝望真正扑向清野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清野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但别说是什么不洁之力了，少女的手臂根本就是完美无瑕的。 明明已经苦战至此，却不能对少女造成一丁点像样的伤害，一根毫毛都伤害不了。 这女的真是超级权现吗？ 还是说，超级权现就该如此？ 八岐大蛇虽然不被称为超级权现，但是他的实力水平，是绝对可以碾压七位超级权现中的任何一位的。 明明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实力，却为何，什么都做不到？ “哎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被排在超级权现第七位完全是人类对我有偏见。真要说破坏力的话，我应该能排第一第二吧？” 只是，清野彩轻松地说道。 就像在说，现有的超级权现根本没法跟她相比，她是不得已而屈居于七位的。也是不得已屈居于超级权现的。 没有办法，除了天照大御神这位绝对权现外，其他所有神灵最高只能称作超级权现。 自称在超级权现排第一，也就是说，她比原野之神还要强大，应该要算绝对权现。 只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清野秀拼命想要站起来。 可是他已经失血过多，根本无法把散落在地的肉块和骨头汇聚起来，更别说要站起来和对方决斗了。 而这时，清野彩的话还在继续。 “我是清野，不需要找樱岛同学支援了。” 她打起了近卫绫的电话，走过满目疮痍的短桥，朝着千羽神社的方向前进说道： “没错，全部结束了。” 成百上千条魔蛇，为了随时支援清野秀而藏在暗处待命，没有任何魔蛇阻止清野彩离开这片区域。 没有蛇敢这么做。 少女仅一招就打倒了它们的首领。 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喂。” 站在短桥处稍远地方的人影，看到少女后发出了声音。 “你是谁？” 少女停下脚步，但没有扭头看向。 “日向康夫，天野神宫的权宫司。你刚刚的表演还真是精彩，不过，剧本里没有这个剧情啊，那人本该由樱岛千花打倒的。” 日向康夫拿出香烟，除了自己的以外，也想要给少女一根，然而少女不为所动，只好作罢。 他点着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道： “说起来，阁下的实力强大到简直令人大跌眼镜，敢问阁下是哪位超级权现？是老四还是老六？” 又是递烟，又是“老几”这样的称呼。 乍看一下，他似乎和超级权现很熟，很懂得和超级权现交往一样。 但清野彩对此均不予理会，反而说： “漏网之鱼吗？无妨，只要再一次清除你的记忆，应该就可以了。” “别啊、等、等等……！我找你有事！” 日向康夫连忙出言想要制止清野彩，然而似乎为时已晚，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台词了。 “我对你的图谋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听你说些什么大道理，但是，你应该恐惧我。” 抛下这句话后，少女在脑后拖着逐渐缩短的飘逸长发，消失在街头。 只剩下一个茫然的男人。 138 夏天的气息 ======================== “什么？有这么可怕的事件？” 傍晚六点的千羽神社里，依然还有不少前来祈福的参拜客。在这样的环境下，樱岛千花对近卫绫叙述的事件持半信半疑态度。 根据近卫绫所述，在千羽神社的西北部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位精神疑似有问题的男子提着两个人头，笑着与清野彩针锋相对。 “是的，但奇怪的是清野同学居然说她已经解决了。这就很奇怪了,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耶！” 近卫绫非常认真地说道。结合这个女孩平时几乎不爱开玩笑，也不说谎的情况来看，她说的多半是真的。 “也没什么奇怪的。”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说道：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鬼神遍地走，也许是某个大神向清野同学伸出了援手呢？” “也对哦！” 近卫绫点了点头，但她仍有疑惑。 是关于那个敌人的。 从清野彩和男人的对话来看，这两人貌似在之前就认识，而且，那两个受害者，貌似还是双方都认识的人。 两位受害者看起来是中年人，这边一位年少的女孩子，那边一位年轻的男人……这无论怎么看，都有一种兄妹的既视感！ 但近卫绫现在不方便提出这个疑问。 这是因为，千羽神社的巫女正埋着头提起笔，在空白符咒上写下了看不懂的文字。 神社现在有不少客人。 比如在办公桌右边那位跷着二郎腿等候的贵妇，就是樱岛千花正在接待的客人，该客人的需求是开光。 所谓开光，通俗的说就是指给日常用品注入神力，使其不再平凡。 其实，千羽神社所售卖的御守等物件都属于开光之物，功效不尽相同。 但开光之物大多自有一种使人内心平静的力量，可以给携带者带来些许阳光般的温暖，一般都具备驱除妖邪的功效。 也有人说开光之物能带来好运。 至于这种玄学的说法是否真实，樱岛千花不太了解, 大概是不可以的。 她现在要给一件和服开光。 和服结构复杂且大件，相对于御守这种小锦囊来说，无疑是一件庞然大物。 好在，对方给得起价格，这位自称浅田的女士将支付十万日元的香火钱。 至于要灌入多少神力，樱岛千花还不得而知，目测至少需要十倍于御守的神力。 和服所采用的布料和御守同日而语，两者在相同面积下所能够承受的神力上限也有所不同。 如果说御守可以灌注一百个单位的神力，那么这样一块大小的和服，只能承受十个单位的神力。 和服的款式是成人的振袖款，它的布料全重估摸着在一公斤以上，给这样的一件和服开光需要的神力不只是一点点。 若是以一般的巫女力量强度标准来看，开光如此庞大之物，估计开光十分钟就得休息十分钟以回复体力和神力。 如今十分钟过去了，却没啥感觉。 不，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倒是感觉自己的体重好像又轻了一点？ 说起来，关于巫女。 作为在日本神社中的神职之一，她们通常担任驱邪、祈祷、祭祀等职务, 并传达对应上神大人的意志。 樱岛千花此前明显是稻津里美的巫女。 但是现在, 她还算是巫女吗？ 可以说算是，也可以不算是。 在身份的层次上来说, 她和稻津里美已经没有任何的神力联系，无法从稻津里美那边借用力量，也无法代行稻津里美的权能。 不过，巫女也是一种神社的职务。 对于她来说，无论她和稻津里美有没有神力上的联系，她的职务都是千羽神社的巫女并持续主持神社日常工作，这点毫无疑问。 开光的方式是以符咒作为载体，让神光透过这些写有符文的纸片，并洒落到需要开光的部件上面。 开光和服的袖子，就用了二十分钟。 一上午没开完，樱岛千花吃过午餐，下午继续开光。 到了下午三点，才完成这个任务。 近卫绫在和清野彩离开千羽神社并折返回来后，没有再次离开神社，而是选择在神社里帮忙售卖御守之类的小物件。 看着被开过光，闪着耀目光辉的和服，樱岛千花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光是摸着这些布料。 就仿佛能感受到阳光照射在手上的感觉！ 但普通人是看不见这些神光的。 符咒上的符文是稻津里美所设定，她早就想到了大小姐在解除巫女身份后，可能面临的一系列麻烦。 换言之，神社内的所有物件，都是设定为神光不对普通人生效的。 甚至，只要位于这座神社内，你的神光都被设定为对普通人不可见。 不过，大小姐不知道这些设定，暂时也不会知道这些有其他意义的设定。 千羽神社及其所在的森林是镇压八岐大蛇的三大阵眼之一，为了保护这些阵眼，神社和森林中埋藏了许多干扰和安全装置。 这些装置可以干扰其他力量的运作，以拖延阵眼被其他神灵恶意破坏的速度。 就在前不久，清野秀杀进了日轮神社。 但是，他并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反而是如入无人之境，只是杀了几个保护清野夫妇的神官，就抵达了日轮神社的腹地。 随后，他遭到了安全装置全方位的火力覆盖，这些火力不足以击伤清野秀，只是能让他擦破皮的程度。 可不管如何说，动静是一定很大的。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明自己的家都被拆了，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御神却没有现身制止，且至今都没有任何动作。 “意外的有点累。” 把和服交给浅田女士后，对方也付了对应的款项后，樱岛千花把背部靠在旋转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樱岛同学，我来给你捶捶背吧？” 基本上围观了开光全过程的近卫绫，趁机走到了大小姐的座椅背后。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属于千羽神社的人流量较少的时间段，樱岛千花并不会拒绝忙里偷闲。 “那我就不客气啦。” 张开眼睛的樱岛千花再次闭上眼睛，放松身心，等待近卫绫的“献殷勤”。 近卫绫伸手抓住大小姐的肩膀，捏了捏。 然后以脸贴近她的耳边，轻轻说： “力度如何？” “也许你可以再用点力。” 樱岛千花点了点头。 “头别点得那么轻松，天下可没免费的午餐，有机会的话，你也要帮我捶背才行。” 近卫绫边说边握起小粉拳。左手右手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落在大小姐的肩头。 在近卫绫持续攻势下，樱岛千花感觉自己的身体宛如脱胎换骨，这份舒适感，也只有在被神力治疗的时候才会有 “手法不错，感觉轻松了许多。” “可能这就是熟能生巧吧？小时候，每当我的零花钱不够用的时候，我爸就提议我以劳动来赚钱，你猜那是什么样的劳动？” 近卫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但很快，又变换揉肩的方式，继续为大小姐放松。 “捶背？按时间还是按个数付款？” 樱岛千花提出了这个疑问。 “是按时间算的啦。要是按个数的话，说不定还能赚多一点？话说，我的老爹是真的吝啬呀，只接受半小时一百日元的价格。但我就不能接受了。” 近卫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样下去的话哪怕每天工作半小时，连续做一个月都只有三千日元，三千日元在这个时代又能买什么呢？” “的确有点少了。但是，我认为你父亲应该是想要借此机会来教育你。让你从小养成节约的好习惯。” 咂了咂嘴，樱岛千花得出这个结论。 近卫绫笑着“哼”了一声，就算是结束了这个意见不同的话题。 “话说呀，我还没见过你的父母呢……哎呀哎呀，完全无法想象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想了想，她这样嘀咕道。 “咦，这就要见父母了吗？” 大小姐的话带着一些讥笑，以至于，无法分辨她的话到底是疑问还是打趣。 “见、见父母什么的……” 脸红成一团的近卫绫把头转开，心想着好在大小姐看不到我这副模样，不然真的就是糗大了。 自己在脸红什么啊？ 不对，明明是大小姐先打趣她的。 为何是自己在娇羞？ 要娇羞，也应该是大小姐娇羞才对！ “你好，巫女在吗？” 在社务所外面响起的中年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两名少女的午后的小惬意。 “来啦。” 在听到客人声音，樱岛千花睁开眼睛从座椅上起身，但是在看到脸红转开视线的近卫绫后，樱岛千花不禁挑起眉来。 “你在想象什么？” “没……没有！没事没事！” 近卫绫尽力打圆场，硬是将话题拉回。 “对了，客人来了哦！”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耻，近卫绫说着就跑出了社务所，将替樱岛千花接待这位参拜神社的客人。 就这样，在两名少女的欢乐气氛中，也迎来了这一天的日落。 傍晚六点，近卫绫就回去了。 而樱岛千花，仍在神社待到了晚上七点才打算关门谢客。 以符咒为载体，以神光为照明，樱岛千花提着这样的“灯”，绕着神社转了一圈。 在神社关门之前，检查一下是否有所遗漏是个好习惯，说不定，还能发现打算在神社里过夜的流浪汉。 如果有流浪汉的话，就要提高防御，防止被他们偷走塞钱箱。 行走在林间的小道上，看着漫天飞舞的红色、黄绿色、橙色的发光昆虫，樱岛千花忍不住向更深的林间靠近。 “好漂亮呀。” 她想要伸出手，让这些萤火虫在自己的手心中飞舞，那会该是多么美丽的一番景象呀？ 但是，萤火虫会怕人的吧？ 此时，由“轧织”和“嘘嘘”两种声音组成的交响曲，从树林伸出的草丛传来，断断续续的，就像是回应着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们。 她在此驻足。 夏天到了，神社又位于森林中，行走在神社中，可以听见多种动听的虫鸣。 她无法分辨那是什么虫在鸣叫，但能够鸣叫的虫子，无非也就是蝉、蛐蛐、蝈蝈，纺织娘以及蚊子。 “夜风舒畅，会是一个良宵呢。” “像这样平静悠闲的时光，如果再多一点就好了……我真是贪心啊。”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轻轻起的微风拂过自己的脸庞，感受夏天的气息。 忽然，眼前有什么光亮起。 睁开眼，赫然是一群萤火虫，它们已经把少女完全包围。 “诶？你们都不怕我吗？” 少女诧异地试着向前伸出手。 这些色彩斑斓的萤火虫，就像是明白了少女的心思一样，纷纷落在了少女的手心和指尖以及手腕手臂上。 如此一来，少女的手臂上，就像是镶嵌了宝石那般，在漆黑的林间，光彩夺目。 萤火虫还飞到了少女的头上，并用它们的光芒，编织了一个五彩缤纷的花环。 这一刻，少女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母亲大地，而这些萤火虫、唱歌的昆虫，以及花草树木，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无比的轻松。 明明是在蚊子特别多的森林里，明明自己是惹蚊子的体质，可是此时，却没有一只蚊子上前叮咬她。 林中，高低错落间的树木间，投下一片皎洁月色，就像是舞台聚焦灯一样照射着她这位舞台上的“主角”。 少女略带兴奋在森林中行走，感受着自己和大自然的融合，感受着头顶的皎月，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夏日的虫鸣中，单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佐藤阳葵打来的电话。 “千花，在干什么呢？” 声音仿佛含着糖果，甜甜腻腻的，但樱岛千花就喜欢这个声音。 相应的，她也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在森林里散步呢。” “真惬意呢。” 话筒里传来诚实的感叹。 但对方沉默了，迟迟没有继续说话，就像是忽然找不到话题了那样。 话筒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于是，樱岛千花主动找回话题： “你呢？你在干什么？” “啊，我在洗澡。” 139 代价 ================== 降落在少女手臂上的萤火虫似乎感受到了世界发生的微妙变化，它们纷纷起飞，改为环绕在少女身旁。 樱岛千花对着话筒笑道： “嗯？把自己正在洗澡的事情告诉别人，莫非你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咦？” 话筒那边似乎疑惑了一下，接着辩解道： “才、才没有要暗示什么啦！倒是千花你很奇怪耶，明明是如此真诚的话，你却污蔑成我在暗示你！” 就算只听到话筒的声音, 也能够感受到她胸口产生的激动情绪。 樱岛千花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好啦，好啦，先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没有暗示，不过——” “嗯嗯？” 在对方的疑惑中，樱岛千花对自己发动了空间转移，从千羽森林变换位置到佐藤阳葵所在的单人宿舍中。 樱岛千花现今的神力强度, 能够在一次性瞬移到十公里以外的坐标地点，整个过程耗时不足一秒。 理论的上限还可以更高。 无法传送到更远的距离，只是因为身体素质跟不上，像她这样的普通少女一次性瞬移到十公里外的坐标已是身体的极限。 空间移动的特性是——传送到地球上的任意一个坐标所需的时间都是一秒，且这个时间会随着神力强度的增强而缩减。 ——这并不是百利无一害。 空间移动的速度可以超越光速。 只要有坐标，只要神力强度足够大，就算一秒内离开银河系都是能做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空间移动者就必须用神力包裹自己，以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被变化加减速度产生的惯性和压力造成伤害。 只是，这种保护是有耐力上限的，若是超过一定的磨损，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樱岛千花并不知道，超级权现是如何一秒跨到地球另一端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以人类少女的身体发动空间转移就能做到的。 一口气传送了几公里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火辣辣的，就像是因和空气摩擦而产生热量的航天火箭。 这股热量很快被浇灭了。 哗啦啦, 仿佛下雨一样的水声，响彻在弥漫着水汽的密室之中。 “唉呀？” 首先发出声音的并不是浴室的主人，而是樱岛千花这个“不速之客”。 至于浴室的主人嘛…… 此时，全身赤裸的少女，正踮起脚，似乎是想要取架子上的沐浴露。 发现有人不请自来，来不及确认是谁的佐藤阳葵急忙扯了一条浴巾，却丝毫没有意义。 微微泛红的肌肤似乎没有用浴巾擦过，当她啪嗒啪嗒地挥动双手时，热水的水珠就从收缩紧绷的肌肤弹向四处。 长长的头发湿答答地垂落在她的胸口上。 而樱岛千花会惊叫起来，并不是被眼前的光景吓到了，她是刚好移到了花洒下面，然后被花洒淋了一身。 “真是不幸。” 樱岛千花带着僵硬的笑容挪了挪位置，随手抓起旁边的浴巾，以迅捷的动作用浴巾擦了擦脸。 “……倒是千花，你为什么会瞬移到我浴室的坐标？我不信神也会计算出错。” 低着头坐在地板上的佐藤阳葵，以慎重的动作，用浴巾慢慢包住身体。 “哎呀哎呀，神也是人嘛……虽然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对，但这就是事实呀！我身体的构造可是和你差不多的呢。” 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既表达了她和人一样, 一样会犯错，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圣贤；也表达了，她和佐藤阳葵都是女性, 同性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听到这句话后，佐藤阳葵对樱岛千花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的心理防线微微松懈，好感度也恢复了些许。 其实，在得知这位好友是神灵之后，她对这位好友的好感也一度跌至谷底。 原因有很多。 首当其冲的是，自己有什么秘密都告诉了这位好友，而这位好友，却有着自己许多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这位好友的神灵身份，还是佐藤阳葵自己调查出来的，并不是她主动坦白的。 佐藤阳葵是个小女生，很在乎自己好姐妹对自己的忠诚度，曾经也认为这样的小姐妹情可以天长地久。 如今，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这两位表面上两肋插刀，实际上各怀鬼胎的小姐妹，看来是不能一起白头到老了呢。 既非自嘲也非讽刺，佐藤阳葵只是单纯地感觉到两个人的差距，就像天上和人间。 这一切不好的念头，被一句话就勾销了。 看着亲和力越来越强的樱岛千花，佐藤阳葵从地上站起来，但依然用浴巾紧紧地包裹着光溜溜的身体。 “……是这样吗？但我觉得，就算是一样的，被看的一方，也还是亏的。” 看似做出了保留浴巾的合理解释。 但是， “——切，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嘛！” 对方的话才刚说完——佐藤阳葵的脸就再也无法保持平淡的表情，但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原本裹在身上的浴巾飞了出去。 ——并不是神力或者法术等神秘力量，而是人类普通少女的腕力作用。 佐藤阳葵似乎受到了惊吓，两眼睁得大大的，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明显起伏，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错觉。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肩膀。 佐藤阳葵的体型偏瘦，不是樱岛千花那种看起来有八十斤实际却没有的“体重欺骗”，而是真真正正的瘦。 体型看起来不到八十斤的少女，清晰浮现的锁骨极为纤细，仿佛一碰就会断掉。 抓着浴巾的樱岛千花，脸上没有半点要脸红或者尴尬的意思，反而是打趣道： “不扎双马尾还意外的有女人味呢。” 或许是意识跟不上事态的变化，少女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站着。 过了半晌，佐藤阳葵擦了擦不知道沾染了水汽还是泪水的眼角，如此说道： “好过分。” 接着伸手夺回了浴巾，扭扭捏捏地将浴巾重新包裹全身，然后就自顾自地，开始说着画风突变的话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啥？” 话题的转换，让樱岛千花一时半会没能捉弄佐藤阳葵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只听以浴巾擦着头发的少女继续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日枝贤人已经从关押他的神社中越狱，目前不知所踪。” “越狱？” 樱岛千花皱了皱眉，漠然开口： “在我的料想中。” 如此意外的回答，让原本打算口若悬河介绍相关细节的佐藤阳葵，脑袋一片空白。 “啊？” “和他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日枝贤人不是一般人，他有着自己的崇高理想，八岐大蛇不会见死不救的。”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 佐藤阳葵默默地抿了抿嘴。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是，他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对立面，他想要改变我现有的生活。仅凭这一点，就不可原谅。”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樱岛千花的脸，似乎想要说明，这个好友也是她的生活一部分。 的确，佐藤阳葵是这样认为的，樱岛千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日枝贤人被打败了。 “……好吧，不说这个。忧郁的话题就到这里吧，接下来，好消息说来听听？” 樱岛千花修正了话题的轨道。 明明话题的轨道已经改变，佐藤阳葵的表情却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流畅地说道： “好消息？好消息啊，就是今天早上，日轮神社遭到了八岐大蛇眷属的袭击，不仅神像被尽数毁坏，还死了几个神官和平民。” “……这算什么好消息？” 在这瞬间，樱岛千花几乎要停止呼吸。 消息太过劲爆，且要素过多。 在日枝贤人这个八岐大蛇的“王牌”代言人被击败后，还有其他的眷属能够兴风作浪？ 有点不可思议。 第二个劲爆的消息，无疑是日轮神社里有神官和平民被杀了。 要知道，清野彩之前说的，她的父母就是因为惧怕清野秀可能的复活，而被日轮神社保护起来。 难道…… 樱岛千花的脑海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不对，还有个蹊跷之处。 那一天清野彩确实是在浴室里，说过“也许做出该决定的是个天才呢”这样的话，而这句话回应的，是樱岛千花质疑日轮神社的安保能力的言论。 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樱岛千花不敢乱想，也不愿意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恶意揣测别人的想法和行为，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好消息是，那个八岐大蛇的眷属在作案后潜逃的过程中，被一股不明的力量袭击了，而且是被秒杀。” 佐藤阳葵认真地说道： “这股力量并不记录在册，但根据我女性的直觉来看，这股力量很可能来自第七位超级权现，即善恶面。” “喔。” 樱岛千花漫不经心地回应。此时，她发现佐藤阳葵正以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这种眼神好奇怪。” “……啊，奇怪吗？” 佐藤阳葵目不转睛地说道，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擦干身子，但尚未穿衣服这件事。 “善恶面的力量，是在千羽神社附近涌动的，也是在千羽神社消失的，你说巧不巧？” “倒是挺巧的。” 樱岛千花点了点头，然后，她从佐藤阳葵的眼神中获得了一些自己尚未掌握的信息。 “……你不会认为，我就是善恶面吧？” “——不是认为哦，这就是事实啦，我亲爱的善恶面大人！” 仿佛在配合这荒唐的结论一样，少女的脑袋正和纤细的肩膀一道，欢快地左摇右摆。 红色的心形眼珠一转，樱岛千花也被少女这无厘头的动作逗笑了。 “哎呀，我的身份居然被拆穿了，这可怎么办呢？该不会……只能把知道这个情报的人调教得服服帖帖的，以免泄露情报吧？” “——停！请停止这个话题。” 佐藤阳葵奋力跺了跺脚，似乎是想要抗议樱岛千花的玩笑，但又一时找不到言语来顶嘴时所表现出来的手足无措。 “为啥啊？要知道我可是神出鬼没的善恶面大人，秘密被你这种无知少女知道了，这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呐！嘿嘿嘿……” 面对眼眸泛着诡异红光的少女，佐藤阳葵汗毛直竖，连忙用食指指着少女的眼睛，慌慌张张地开口： “千、千花！你、你眼睛流血了！” “啊？” 听到佐藤阳葵的提醒同时，樱岛千花感觉到眼睛有些疼，下意识用手擦了擦眼角。 的确，是血。 这已经不是眼睛第一次流血了，但还是第一次在好朋友面前流血，这让她有些难为情。 透过浴室的镜子，可以看到两行红色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如红色的透明胶带般由脸颊一直垂落到锁骨，并渗入衣服里面。 “没事，我不要紧。” 话虽这么说，但樱岛千花眼中不断传来鲜血流出的声音，让佐藤阳葵背脊发凉。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觉醒。” 樱岛千花只用一句话回答她，接着轻轻地笑了，并用仿佛是自嘲的口吻，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神力似乎能够大幅度增强。明明是所谓的神，却是支付疼痛和流血来得到力量，很可笑吧？” 在日本，除了高天原那群家伙外，人间所有被神社供奉的神，其实都是一种“概念”的存在。 神的力量可以来自人类的信仰心，可以来自人的姻缘，也有像原野超级权现那样因为掌管着某块土地而得到力量的神。 但可没有需要支付代价而得到力量的神。 哪怕是八岐大蛇这种邪神，也只是要渴望力量的人支付代价，却没有八岐大蛇自己需要支付代价一说。 老实说，把樱岛千花称之为神，还不如称之为魔法少女更为合适。 魔法，才是需要代价的。 但是，这个世界有魔法？ “可笑吗？一点都不可笑！千花你是神还是人，究竟靠什么得到力量，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对我而言，你是千花，这就够了！” 佐藤阳葵对就像是自嘲的大小姐认真地发起了脾气，而这个适时的脾气，也在此刻成功地俘获了大小姐的好感。 140 惹人怜爱的阳葵酱 ============================== 面对佐藤阳葵的这一番说教，樱岛千花的内心再一次激起了，对这个说了一堆令人怜爱的话少女的保护欲。 “哎呀哎呀……阳葵果然还是那个阳葵，实在是惹人怜爱呐。” 她的眼神往下移动，透过少女的白花花的双腿，将空间转移的落脚坐标锁定在少女脚下的瓷砖上。 “千花，你在看哪！” 意识到对方可能有所图谋不轨的佐藤阳葵红着脸大叫, 双腿夹紧，但此时已经太迟了。 发动超远距离的空间转移，大多数采用心算的方式，在内心想象指定具体，然后以神力计算具体的坐标并传送。 而短距离的空间转移则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用眼神确定大概的坐标，就能传送了。 唰！大小姐在佐藤阳葵的面前消失不见。 “传送到背后替我擦身子的套路是吧！” 佐藤阳葵右脚往地上用力一踩, 唰地瞬间消失在浴室的水汽之中，而浴巾, 被遗落了。 在她受到攻击需要养病的时候，大小姐就说出了“惹人怜爱”这个词汇，并说要奖励她。 结果是佐藤阳葵吃了大亏。 如今大小姐是要故技重施，是吧？ 空间转移类法术在计算坐标并发动后，无法在中途变换坐标，也无法靠自己停下来。 只要她把身体往后面瞬移一两步，就能反掉大小姐的套路，并攻守相易。 在短暂的施法延迟后，两名少女分别一前一后，先后出现在指定的坐标上。 先从十一次元回来的是樱岛千花，还没来得及确认佐藤阳葵的存在，她就发现，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抓到你了！” 兴奋的银铃般少女声音从背后传来。 但是，发现情况不对的樱岛千花，并没有要挣扎或再次传送逃走的打算。 因为行动失败而导致脑袋瞬间冷静下来的樱岛千花，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是关于日枝贤人越狱的事情。 稻津里美曾经说过, 无论如何，八岐大蛇是一定会苏醒过来的。 刚开始，樱岛千花还觉得不可思议。 但现在，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这个方向发展，从清野秀被不明力量秒杀，到日枝贤人越狱。 也就是说，就算把日枝贤人抓回来，也还是会有家伙去解救八岐大蛇的，对吧？ 要知道，山部有香如今已不知所踪。 就算掘地三尺把山部有香找出来，大概也会有其他的势力代替她去复活八岐大蛇的。 樱岛千花也想像那些超级权现一样躺平，等八岐大蛇苏醒再说了……反正，无论如何它是一定会苏醒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不仅八岐大蛇逃不了自己的宿命，神，以及这个世界，或许都逃不了某种宿命。 浴室中的沉默，是一种压力。 如果大小姐娇羞或是发怒，都算是在佐藤阳葵的掌握之中, 也知道该回馈什么反应。 但偏偏她没有任何动作, 也不打算抗拒佐藤阳葵的拥抱, 一句话都不说。 “……千花……你……为什么不说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 佐藤阳葵歪着头，看到了浴镜中的两人如今的状态。 现在的情况是，佐藤阳葵踮起脚尖，用背后抱住了大小姐，大小姐因为受到力的作用而微微弯腰。 大小姐的眼神在说话。 宛如红宝石般的瞳孔在向佐藤阳葵说话。 佐藤阳葵无法理解那些是什么话语，只知道如今的大小姐露出的表情，是娇羞。 或许娇羞会感染吧，本来觉得这样做没啥的佐藤阳葵，再次看到了浴室镜子中光着身子的自己的时候，小脸瞬间红了起来。 自己这是到底在做什么？ 动作好奇怪的说。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羞耻啊？ 不行不行，就算是娇羞，也不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应该娇羞的是大小姐才对！ “千花，为什么？你的心跳在加速。” 通过抱住大小姐的背部，佐藤阳葵可以感受到对方逐渐加速的心跳，那心跳的速度，仿佛是脏就要从背后跳出来了似的。 “还说我呢，你的心跳不也在加速？” 但是，大小姐的态度相当冷静。 “呵……别说大话，你怎么可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呢？我又不是你，是一块洗衣板。” 不甘示弱的佐藤阳葵发起了新的攻势，这样的攻势，足以让大部分女孩子折腰。 “正因为我是女孩子的中的少数，所以我显得更为特别，像这种累赘性质的负重，你有就足够了啊。” 但是，大小姐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你还在开玩笑……呜呜呜……！！” 受到打击的佐藤阳葵哭泣起来。但樱岛千花并没有幸灾乐祸，她一根根掰开佐藤阳葵搂住自己的手指。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浴巾包住哭泣少女的身体，然后向前一步，以自己的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佐藤阳葵的额头。 “唉呀？” 被碰了额头的佐藤阳葵不再哭泣，而是呆呆地抬起脸，试图捉摸大小姐的思维。 但捉摸不透。 完全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如此乐观，明明只是一块洗衣板……还这么臭屁！ 樱岛千花后退了两三步，走到浴室靠窗的位置，朝着佐藤阳葵微笑道：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穿衣服喔，不要着凉喔。” “我当然会好好穿衣服的！” 佐藤阳葵的脸气鼓鼓的，可爱到让人忘记她这是在“愤怒”，樱岛千花对此报之微笑。 樱岛千花转过身，向窗口走去，在走出两步的时候，唰地化作一道神光，直冲天际。 东京的上空，距离地面八百米之处，望着脚下的繁华都市，樱岛千花咬咬牙，再次化作神光直冲天际。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 重生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的心中产生的疑惑，简直可以用十万个为什么来形容。 天上真的有神仙吗？ 神仙是外星人还是地球的超自然？ 神仙住在哪里？ 高天原吗？还是新天地？ 新天地，也是神域的名字。 和高天原不同，新天地并不在日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天上会有地球那样的生存环境吗？ 对于从小就接受科学教育的她来说，地球有神仙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天上还能有神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天上的陆地可以种植物吗？ 这些植物不需要经历春夏秋冬？ 天上的陆地不会被地球引力吸引吗？ 还是说，天上的陆地是在近地轨道还是中高轨道，所以不受引力影响？ 但为何人造卫星无法发现神仙的存在呢？ 在连续进行了十几次空间转移后，樱岛千花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大概她现在已经到达了地球的十公里以外的上空，也就是平流层。 大气层的厚度大概在1000公里左右，但大部分的氧气都在十公里内的对流层，继续往上的空气会变得异常稀薄。 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在这种空间流畅呼吸。 但神能够以神力维持自己的生命体征，别说是不用呼吸了，就算不吃喝，神也能够和没事人一样。 就是有点费神力而已。 “什么都看不到。” 在少女脚下的，是一片片被夜色染黑了的白云，一眼望去，就只有云朵和夜空。 地球的半径是6371公里，如今位于十公里的地方，也就相当于民航飞机的高度。 樱岛千花抬起头，呆呆地望着苍穹。 既然找不到高天原和新天地的痕迹，那么继续往上传送，看看地球的弧线也不错。 想要在太空中看到地球弧线，至少需要在地表100公里以上的地方。 而在地表400公里以上的地方，弧线就更加明显，但仍然看不到完整的地球。 想要以肉眼看到完整的地球，至少要在地表以外1000公里的地方，才有这种可能。 使用空间转移的话，传送到1000公里以外的地方要多久？假设一次传送10公里，也要传送100次。 樱岛千花认为目前的自己，还没有办法承受这个强度的空间转移，只好作罢。 在10公里外的高空中，少女张开双手闭上双眼，打算通过自由落地回到地球。 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全身上下被微弱红光包裹的少女，由慢向快开始朝地面坠落。 现在她穿的是白色衬衫和牛仔短裤，这一身清爽的常服，在神社打算关门谢客时换上的。 的确，比起裙子，穿牛仔短裤好像要更方便许多，但不穿裙子的代价是魅力的减少。 风声从耳边擦过，撕裂。 在大气层中，人的自由落体第一秒是9.8米的秒速，第二秒的速度是第一秒的三倍，第三秒的速度是第一秒的五倍，并以此类推。 但人体在高空中下落20秒后，由于人体的下落速度增大，以及空气阻力的增大。 此后，人将会一直做匀速运动。 直到落到地面。 现在樱岛千花身处大约十公里之处。 凭借着灵活的大脑，樱岛千花很快就算出了自己落到地面所需的时间，结论是190秒！ 不过，就算是算错也没关系，反正只会把地球砸出一个小坑的程度。 至于自己会不会死，答案是不可能！ 姐姐一定会救她的。 那么，会疼吗？ 大概会吧！ 哪怕被人称为“天才少女”，樱岛千花也不敢冒险一直自由落体，在落了大概三十秒的时候，向下发动了空间转移。 唰、唰、唰……！ 不一会儿，樱岛千花就看见了日本岛。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东京的夜景。 “夜景真美呀。” 樱岛千花感叹着，身子一偏，再度化作冲天的神光，穿透玻璃窗，在自己的房间的榻榻米上落地。 或许是离开地面太久而无法适应重力，落地的瞬间，樱岛千花的两只脚一软，倒在榻榻米上往前滚了好几米远。 “好，好痛啊……” 身体的滚动停止后，樱岛千花双手撑着榻榻米，想要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此时，在因疼痛而变得朦胧的视野中，她看到了一双没有任何穿戴、洁白如玉的脚。 抬起头，是穿着上白下黑工作服的稻津里美，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大小姐的行为感到惊讶。 “大小姐，为何在地上打滚？” 所以，稻津里美把疑惑说出来了。 “什么叫在地上打滚……” 樱岛千花本来想极力反驳姐姐的言论，但是开口才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大概是伤到身体了。 “菜都要凉了，把你自己的那些破事搞定了，下楼吃饭吧。” 稻津里美说完，似乎笑了一下。 房门开关的声音响起，房里只剩下趴在地上的大小姐一人。 不知为何，看见稻津里美那如同看到了顽皮小女孩的笑容，樱岛千花有种感觉，稻津里美会一直把这件尴尬的事记在心中。 樱岛千花从榻榻米上挣扎起来坐好，运转起体内的神力到手中，被凝聚在手心的神力就像是小小的烛光，照亮着她的脸蛋。 但是， 在凝聚起神力的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身体的血肉似乎在微微蠕动，伤势似乎正在被治疗。 治疗的过程是静默的，若非现在不是夜深人静，大概是感受不到任何动静的。 也就是说，自己所受到的伤势，可以在一段时间后被自动治疗？ 这样的能力有点过分了啊。 樱岛千花抿了抿嘴，握起拳头，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可以熄灭神力火焰并中断法术“治愈之光”。 她站了起来，离开房间。 行走在走廊里，以手指抚摸着墙上的土豪金瓷砖，大小姐脚步渐慢。 大小姐——这个象征着权贵，和99%的人都没有关系的身份，对于穿越前的她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但是现在，自己，就是大小姐。 放眼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小姐。 依稀记得，自己重生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和网文主角那样没有所谓的系统而感到难过。 反而是觉得幸福。 作为一名千金大小姐，有无微不至的大姐姐，还有对自己几乎放养的双亲，就这，还要什么所谓的系统呢？ 想到这里，樱岛千花没有径直走下楼，而是转入了隔壁的房间。 141 少女和猫 ====================== 一走进房间，就看见墙上挂着金丝镜框装潢起来的全家福相片，让樱岛千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涌了上来。 相片的画质相当精致，就像是直接把光景搬了进来，隐约中，似乎还能听见相片中传出樱花树随风飘摇的声音。 是的，拍摄地是富士山的樱花林。 相片一共有两个成年男女, 一个看起来十六岁左右的女孩，以及一个抱着白猫的小女孩组成。 在相片的主角位置的，是那位身穿黄色小裙子的小女孩，她戴着白色渔夫帽，右手抬起，用大拇指与食指比出“8”，放置在下巴位置, 歪着头露出俏皮的面部表情。 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只看起来对拍照不太情愿, 想从小女孩怀中逃离的白猫。 把双手搭在小女孩肩上，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身穿黑色衣服，挎着黑色包包的女孩。 面对镜头，她将做出来的剪刀手放置在其中一只眼睛的位置上，和她现今的走的御姐风人设完全不符。 也许，神也会被磨损吧？ 至于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夫妇，男的面带笑容，女的歪着头靠在男的肩上，看起来好不恩爱。 看来，父母是真爱，女儿是意外！ 看着这组照片，樱岛千花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纷纷涌了上来。这里是二楼书房，是稻津里美平时修身养性的地方。 “喵——” 猫在叫着。 紧接着，少女感觉小腿一痒，似乎有什么毛茸茸之物在蹭着她的小腿。 低头一看, 由姐姐抱养, 昵称为小咪的布偶猫，正懒洋洋的蹭着她的小腿。 “七年了，你就只学会了怠惰，是吧？” 少女蹲下身抱起布偶猫，面向着它做出了鼓着小脸的动作，非常认真地向着一只猫咪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布偶猫没有反抗被抱起，没有竖起全身的毛，更没有露出牙齿和利爪。 ——布偶猫的稚气双眼，仿佛只是在控诉着，少女你为什么要对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做这种事情？ 是的，小咪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已经有七年之久，墙上由金丝相框装潢的那张相片，就是在那一年拍的。 “走，一起吃饭去。” 少女以右手单手把布偶猫抱在怀中，然后以左手的手掌，轻轻地抚过猫咪的耳朵。 “喵～” 被少女摸头的布偶猫抖了抖耳朵，就算是对少女的行为作出了回应——它似乎很享受这一过程。 猫很喜欢被抚摸, 前提要是温柔。 一般而言, 猫咪在想要你摸它的时候, 会以下巴、头或身体的一侧去蹭脚的方式, 来传达这个信号。 “有猫真好。” 唏嘘着，少女抱着布偶猫下了楼，来到一楼的餐厅，看见了刚要把围裙解开的姐姐。 “大小姐，猫咪身上可是有跳蚤的喔？你应该不希望跳蚤在你的身上繁衍吧？” 明明是带着一些“取笑”的意思的话语，但在稻津里美脸上却看不到这种表情。 “……咦？” 樱岛千花弯下腰，把布偶猫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看着回到厨房的姐姐，有些疑惑地说道： “神力赶不走跳蚤吗？” 稻津里美正在洗手，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大小姐认为，作为代表着奇迹和希望的神力，应该去做那些家政公司就能做到的，灭蟑螂除跳蚤的事儿吗？” “姐姐，说到神力，我有一个问题。” 樱岛千花跟着走进厨房，来到洗手盆前。 洗手盆是葫芦形的构造，有一大一小两个洗手盆，这对异父异母姐妹可以一起洗手。 “什么问题？” 稻津里美洗手的动作停了一下，任凭水龙头的水冲在手上，只听樱岛千花继续说： “神的力量叫做神之力，妖怪的力量被叫做妖之力，鬼的力量被叫做鬼之力，那人的力量是否可以叫做人之力？” “这是什么饭前幽默笑话吗？” 把大小姐的话语比作“幽默笑话”，但是，稻津里美却没有回馈出相应的笑容，反而是一脸平静地说道： “这样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所有名字都是人类编的，神力这个词汇也是。不过，在二十世纪之前，神力这个词汇，还有一个更能表达出其存在性质的全称。” “——是什么？” 求知欲，促使她迫不及待追问。 稻津里美关掉水龙头，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小姐，说出了与她神情不符的词汇： “神通威力强度。” “哈、哈哈……” 樱岛千花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大小姐的身份使得她，不敢做出开怀大笑这种有失礼节的行为。 “笑什么？” 瞄了大小姐一眼，稻津里美从洗手盆上面的魔术贴挂钩上取下毛巾，将手擦干。 “简直是无法想象呢，我的姐姐居然会一脸严肃地说出‘神通威力强度’这样中二病晚期少女才会说出的词汇。” 对于大小姐半开玩笑似的话语，稻津里美皱起了眉头，半晌才说： “看来，大小姐是想和我聊人生了啊。” “别……别啊……对，对了，明天体育课要举行两人三脚的比赛喔！这不是怕了，我只是觉得，今天晚上还是保持体力比较好！” 樱岛千花很清楚稻津里美所谓的“聊人生”是什么意思，但做那样的事情，对体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 若是在睡前剧烈运动的话，是一定会造成难以入眠，然后导致明天一天都没有精神的。 “我能理解，那就明天晚上吧。” “还是不要了吧！” 就这样，在和姐姐的打闹中，樱岛千花的日常生活再度展开。 一夜无话。 天光放亮，由雾丘中学二年一班体育老师个人举办的班内活动——两人三脚，也拉开了帷幕。 所以，这个只有几十人参与的活动，其实没有近卫绫想得那么隆重和正式，它本质是一种娱乐性质的活动。 目的也只是为了促进学生之间的友谊。 今天是新的一周，周一早上。 如今的两人三脚活动进行了一半，还有相当多的学生尚未完成比赛，但比赛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准备好了吗？搭档！” “好啦！” 操场的跑道上，五组参与“两人三脚”的女生蓄势待发，只等老师一声令下！ 和练习时的站位一样，近卫绫在左，樱岛千花在右，两人互相勾住对方的脖子。 “砰！” 信号枪响起。 神经已经绷到极致的近卫绫，第一个响应了开始的信号，如一只兔子一样，抬起左脚，在搭档的配合下向前跨出一大步。 “一！” 近卫绫大声叫道。 近卫绫的体能在女生中并不算强，在以前的跑步比赛中，都只能得到中下的成绩。 但是—— 那又怎么样？ 近卫绫的话语在诉说着，哪怕只是个柔弱的女生，我也有冲第一的能力。 近卫绫想要以行动证明，在两人三脚的比赛中，赢得优胜不需要优秀的体力。 只需要两人坚定的信念。 只要心连心，就一定能赢。 近卫绫无所畏惧地往前冲。 往前冲。 一步、两步、三步。 在班内体能数一数二的樱岛千花，也有些跟不上搭档的步伐，很快处于被动状态，几乎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一、二、一、二……！” 近卫绫的动力太强了。 “哇……！” 樱岛千花口中发出了惊呼声。 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扭转劣势，只得在近卫绫的拖着前进，尽量不让自己摔倒。 如果，自己摔倒。 或者绑着脚的绳脱了。 那个女孩梦寐以求的优胜就会化作泡影。 近卫绫是个可怕的人物。 是不是体弱的女孩子根本无法紧要。 总之，近卫绫认真起来很可怕。 已经不知道被拖了多少米，樱岛千花几乎是靠着仅存的毅力，使身体不在赛道上倒下。 明明只要使用空间移动就可以快速纠正自己的劣势并得到绝对主动，但她却连这件事也忘了。 或者说，就算她想起来，也不会这样做。 宁愿自己扑倒在赛道上，忍受着如同蚂蚁爬在膝盖上的疼痛，宁愿被其他人嘲笑，也不可能作弊。 输了，就是输了。 靠作弊赢得的所谓“优胜”，自豪吗？ 不自豪，这样做，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若干秒后，在近卫绫这个“火车头”的牵引下，两人一起跨过了终点线，成为了五个组合中第一个到达的组合。 “呼……呼……” 近卫绫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全身汗水淋漓，可见得一定是尽全力完成了比赛。 比起近卫绫，樱岛千花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累，对她而言，如今只是喘几口气就能恢复正常的程度。 紧接着，在经历了大概三到四秒后，其他女生的组合也陆陆续续跑了过来。 “多少秒？” 近卫绫呆呆地望着体育老师，戴着鸭舌帽的体育老师看了一眼秒表，带着惊喜的眼神望着近卫绫说道： “12秒01。” “樱岛同学，你听到了吗？12秒01耶，优胜绝对是我们啦！” 近卫绫一脸兴奋地望着樱岛千花的脸，樱岛千花“嗯”的一声，蹲下来解开系在两人脚上的带子。 然而令近卫绫没有想到的是，她说的这番话语，却被其他女生视为“挑衅”，她们纷纷朝近卫绫摆出了一副臭脸。 事实上，近卫绫通过不正当手段和樱岛千花组队的消息早就在二年一班中传开，并被其他好事的女生贴上了“心机女”的标签。 “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呢。” 提出异议的人是源青空。她接过由活动委员递来的氨基酸运动饮料，拧开瓶盖，大口地往喉咙灌下饮料。 此时，源青空正站在近卫绫的面前，她的一旁站着一声不吭的鹿岛凛，两人脚上的带子仍未解开，看来她们是搭档。 近卫绫望着源青空的脸说道： “……抱歉，我懒得应付你。” “哈？” “没记错的话，你们的成绩应该是15秒以上吧？不是我说，这样的成绩，放在小学生里面也许能拿个第一呢。” 源青空和鹿岛凛的组合是上一轮的选手。 这两人都是班里的运动健将，这样的两个组合，在近卫绫是必须战胜的目标，她在场外以秒表统计了这两人的成绩。 听到近卫绫的话语后，源青空咬紧牙关的声音，就连这边也听得到。 即便如此，近卫绫还是继续说： “我和樱岛同学的成绩可是12秒01，两人三脚跑完五十米只要12秒01，这种成绩哪怕是在大型运动会，也是可以优胜的吧？” “哈……哈哈！” 听到近卫绫这种回答，源青空却只是哼出鼻息冷，接着她又喝了一口运动饮料，变换出不屑地眼神望着近卫绫的脸，说道： “你还真蠢。你是不是以为，只是在某个体育项目上得到了所谓的好成绩，就能比肩神明了？” “……我知道你是神。” 近卫绫并不否定这点。 假使那天没有去探望佐藤阳葵，也许近卫绫就不会真正接触到鬼神这种存在。 “但是，我对鬼神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我知道的是——单论体能的话，哪怕是神也不一定比人类强，不信我们来跑个步？” 看到自信满满的近卫绫，源青空脸上露出了深沉的笑意，她咧嘴笑道： “……哎呀哎呀，我看你脑袋里的螺丝已经松掉了，要不我来帮你锁紧吧。” 火药味十足。 但是，已经在一旁和其他女生聊起了家常话题的樱岛千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源青空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你这是在做什么？近卫绫皱了皱眉，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原因是源青空。 脸上保持微笑内心却是恼火的她，在打响指的瞬间，包括近卫绫在内的其他所有普通女生，都受到了“心灵控制”的影响。 近卫绫眨眼后张开，在她眼球中瞳孔的已经变成了阳光般的白色，就像是在漆黑夜空中的小太阳。 “空酱，你做了什么？” 站在一旁玩手机的鹿岛凛歪着头，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的这位搭档。 看着这幅景象，源青空静静地笑着说： “没什么，我只是——” “原来是你搞的鬼。” 原本和女生们聊得起劲，但双方的聊天突然被不可抗力中断的樱岛千花，带着不满的表情转身看向源青空。 142 五道难题 ====================== “啊？我什么都没做哦。” 面对樱岛千花的瞪眼，源青空脑袋微偏看向被控的女生们，若无其事地说着： “不信你问问她们。” 话音刚落， “我们都可以作证，源同学是清白的。” 这样的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操场响起，分别从四面八方，传入樱岛千花的耳朵。 是源青空。 她的“心灵控制”不仅可以更改记忆, 还能控制其他人言语和行动。 但因为神力强度有限，只对身边三四公里范围内的目标有效，超出距离便无法很好控制，且同时至多只能控制一千人。 关于掌控心灵的法术，樱岛千花没有过多的了解，只知道这个法术很难。 若要找个比喻的话，这就像是程序员修改代码那样, 在人类的脑袋中逐行修改代码。 而源青空一次性控制那么多。 这个晴天女神到底能够掌握心灵到什么程度？随意改变别人的记忆吗？从吃过什么到做过什么都能修改吗？ 樱岛千花的脑中闪过许多疑惑。 “……你别闹了, 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不要把无辜的人拖进来。” 但是她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她不知道神力对普通人会有什么影响，可是人的脑子如果被这样随意修改的话，一定会有各种副作用。 相对的，源青空笑着，开口说道： “好的！” 在她开口的瞬间，受到影响的女生们的瞳孔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并且露出一副“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咦？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 “……好像是在说着樱岛同学的成绩？奇怪了，我好像忘记了具体是多少秒。” “啊，这么说我也忘了！” 随着背后几个女生的话语传来，樱岛千花才算是明白了，源青空应该是修改了女生们记忆中的成绩。 就在这时—— “老师，我想请问一下，近卫同学的成绩是多少秒？” 源青空开口, 体育老师的瞳孔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光，。他提起笔在记录成绩的本子上划了一笔，然后抬起头看着近卫绫说： “嗯……近卫同学的成绩是20秒11，不过不要灰心，这样的成绩在小学生里还是不用垫底的。” 听到这样的话语， “呜呜呜呜呜呜！我对不起樱岛同学！” 带着满脸的委屈，近卫绫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 似乎是没有料想到近卫绫会哭，源青空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的无辜。 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不会吧？老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源青空的法术能力是改变记忆。 但是，成绩可是在诞生之初，就被白纸黑字记录在成绩单，就算体育老师记忆被改，他也应该能看到原本的成绩。 “嗯？没错啊，是20秒……” 体育老师看着成绩单皱起了眉头，樱岛千花凑了过去，踮起脚尖往成绩单一看。 在“樱岛千花x近卫绫”一栏中，原本12秒01的成绩已经被划掉，转而修改为“20秒11”。 “你真是有够无耻的。” 樱岛千花简单地评价源青空。 “咦？不、不是这样的！” 源青空左手按着脑门，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其实是想改掉她们的记忆，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樱岛同学一组并取得了优胜。” “但力量有限, 改到一半就被中断了，所以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源青空的话语充满无奈，不像是在说谎。 “那还真是辛苦了。” 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呢？把她们的记忆改回去总能做到吧？” “做是能做到的。” 源青空点点头。 樱岛千花不打算计较这件事。 反正，源青空也没有惹出多大的动静。 只要把记忆改回去，就能恢复如初。 至于近卫绫哭了这件事—— “那就好，你改回去之后，记得给近卫同学道个歉，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樱岛千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源青空微露不悦之色，但是被樱岛千花当成了空气。 樱岛千花说了一句“我要去换衣服了，拜拜”便与源青空分道扬镳，离开操场前往更衣室，准备迎接下一节课。 更衣室不远，只是走了几步的距离，就能看见在更衣室门口聊天的女生们。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后，樱岛千花只身前往教学楼，在这过程中，不乏主动和她打招呼笑脸相迎的女生。 行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樱岛千花的脑中浮现了山部有香的脸，以及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见面就声称要把樱岛千花永远关在梦境中，后来还让佐藤阳葵睡了很长时间。 角色。 这个词，在她脑海中浮现。 说起来，直到现在，樱岛千花还是无法理解山部有香这个女人，究竟在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说她邪恶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山部有香的招数看似恶毒，却不致命，她没有杀掉任何敌对的人，无论是佐藤阳葵还是加藤俊。 事前碍于日枝贤人的颜面，不杀佐藤阳葵尚能理解，但为何不杀掉加藤俊？是因为她不屑杀这种蝼蚁吗？ 看起来不像。 而且，在佐藤阳葵即将醒来之际，山部有香也没有现身搞事情。 取而代之的，竟是日枝贤人。 顺带一提，山部有香还曾在樱岛千花被地铁痴汉围住的时候，替樱岛千花解围。 哪怕山部有香的动机不纯，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心存“正义”的人，她至少不想让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还算有良知。 横向对比，日枝贤人竟对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巫女出手，实在是骇人听闻。 说起来，他在被关押的时候，就曾向警官透露说，他是受到了他人的忽悠。 他指证的是天野神社。 但天野神社是何方神圣？ 那可是须佐之男命的栖息地啊！ 须佐之男命又是谁？ 天照大御神的亲弟弟啊！ 在这个有神的世界里，天照大神就等于封建社会的皇帝，而须佐之男命的地位，就是太子或亲王这样的存在！ 敢调查太子？ 这不是妥妥的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距离开庭时间还有一些时日，日枝贤人却挣脱了关押他的枷锁，还打伤了数名神官。 之后，不知所踪。 为了尽早把日枝贤人抓捕归案，系守大社组织了东京其他神社的力量搜捕他，但此事还没有进展，又发生了另一件惨案。 是的，清野秀。 这个人也是重量级的反骨仔。 忽然间，樱岛千花的思考被中断。 原因是她的制服裙被人从后面掀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令在走廊里聊着家常的女生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朝这边投来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我还以为大小姐是根据裙子的颜色穿什么内裤呢，好失望，居然不是灰色而是白色的绿色波点。” 软得像牛奶糖的女生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样独特的声音，是一位自称“竹取超级权现”，名为竹桥辉夜的少女所拥有。 瞬间， “呜——” 愤怒、委屈、伤心等大量的负面情绪涌上樱岛千花的心头，她转过身去小手握拳，砰砰砰地不断敲着背后少女的脸颊和胸口。 竹桥辉夜和之前的形象不太一样，如今的她，身上一袭雾丘中学的夏季制服，就连发型也不再是姬发式。 甚至，头发也不再是黑色。 而是换成了银白色！ 银白色长发，大部分往脑后垂落，一直垂落到腰际的位置，并以可爱的蝴蝶结束着。 剩下的小部分银发，被扎成两股小辫子在垂落到胸口的位置，同样系以粉色的蝴蝶结。 是很可爱。 但樱岛千花如今很恼火。 想把这个什么竹取超级权现揍一顿！ 揍她一顿，大概就老实了吧！ 不过，自己可是千金大小姐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太丢人了……这样的念头克制着樱岛千花的行动。 所以在情急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樱岛千花，被迫做出了“用小拳拳捶你胸口”的行为。 面对做出如此可爱举动的大小姐，竹桥辉夜首先感到的是某种奇特的异样感。 “……？咦，大小姐，你不是觉得不介意我掀你裙子吗？——不是啦，其实你可以继续以小拳拳锤我胸口的！” 竹桥辉夜虽然马上加上后半段的话，樱岛千花原本敲打的小拳头，还是唐突地停止了。 竹桥辉夜望着樱岛千花的脸。 她忍不住吞了一口水。 樱岛千花突然低下了头，不仅是脸蛋，就算耳朵也是一片通红。 肩膀微微地颤动，小小的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停止，把话咽了回去。 浑身僵硬得极其不自然的樱岛千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 “你hao色。” “你在说什么傻话喔？我是为了满足群友的愿望而来的，他们说想知道大小姐今天穿什么款式的内裤，所以我来了——” 当竹桥辉夜试图这样反驳时，让她住嘴的拳头随即袭来，对方的表情意外地认真。 轰的一声，冲天的神光，就在竹桥辉夜的眼前，零距离的位置炸裂开来。 身体的反射神经还来不及下达紧急回避或者空间转移的指令，带着神光的小粉拳已经来到了竹桥辉夜的眼前。 竹桥辉夜以单手挡着自己的胸口，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一种很消极的防御动作。 砰砰砰砰！伴随着风的怒吼，红色和青色的神光正面冲突，竹桥辉夜的身体被冲击震退数米后停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爆炸发生之前，正在围观的女生，唰唰唰地就被对战双方以空间转移传送到安全地点。 所以，这里没有悲剧。 不仅没有悲剧，就连附近的建筑，都没有爆炸的影响而损毁。 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樱岛千花看着竹桥辉夜，微微眯起眼睛。 超级权现，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在开战之前，樱岛千花担心过可能会伤及无辜，所以开战后，就把围观者转移到了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 但是，她没有考虑过冲突可能会给建筑造成损毁，也考虑不到这个问题。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建筑。 如今，建筑毫发无损，大概是被竹桥辉夜以某种法术保护起来了。 竹桥辉夜同样对大小姐迅速转移一般人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有想过大小姐会抢着和她把无辜人传送。 也就意味着，大小姐其实是很冷静的，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打出这一拳的。 大小姐为何要打出这拳？ 为了试探她的实力？ 还是为了测试紧急情况下转移人群？ 但无论如何，樱岛千花的实力和智慧，已经得到了竹桥辉夜的肯定。 面对疑惑的大小姐，竹桥辉夜说： “你知道什么叫佛前石钵吗？” “啊？和竹取物语里一样？” “是的，真名为佛前的供养之器。但我的权能不只是一个碗，而是可以把真正的佛像请来，使得指定目标变得和佛像一样坚硬。”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五道银白色的光芒在竹桥辉夜身边浮现，光芒很快消去，但在它们的位置留下了四件道具。 “五道难题之一，佛前石钵。” 竹桥辉夜说着，把一尊漂浮在身边的小型佛像，以神力牵引到自己的面前。 竹桥辉夜挽起袖子，只见， “你瞧。” 她的拳头胳膊变成了和佛像一样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觉得硬，给人一种被石化的感觉。 “还有吗？别的权能呢？” “——蓬莱玉枝。” 接着，一根如月亮般皎洁的树枝，从少女的脑后飞到她身前，佛像则回到原本的位置。 对于这根好看的树枝，樱岛千花不知道该问什么，暂时也没有了解它的打算。 “龙首之玉。” 这一次响应的，是一颗银白色的玉石。 明明现在还是白天，周围却变得和黑夜一样，让人只看得到“龙首之玉”的光芒。 “火鼠裘。” 这一次，竹桥辉夜伸手把漂浮在空中的红色披风拉了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 活像个尼姑。 樱岛千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燕子安倍。” 竹桥辉夜双手合十后缓缓抬头，原本的四件宝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她背后的“景象”。 是的，“景象”。 由十余只燕子组成的螺旋形景象。 143 那样睡觉不好 ========================== 说到会说大小姐特殊口头禅的地方，那一定非这里莫属了。 全日本乃至全世界使用敬语频率最高也是最热烈的地方，名门大小姐学校，雾丘中学。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喔，樱岛同学。” 介绍完自己作为竹取超级权现所拥有的权能的竹桥辉夜，在说出了结束语之后，把先前被转移的女生拉回了原本的位置。 当然, 她们的记忆也经过了修改。 “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表示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以前没见过你？难道说，你是一年级的学生？” 樱岛千花望着竹桥辉夜的脸。 前不久，还称呼着大小姐。 这一次, 却改用同学间敬语，还穿上了上白下灰的夏季制服，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是一年级啦。” 竹桥辉夜将背部靠在走廊的围栏上，似乎很满意地凝视着樱岛千花的脸，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但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相反，樱岛千花只是茫然地望着竹桥辉夜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向教学楼外面的空地上。 莫名其妙。 对方的眼神，有点像近卫绫是要如何？ 竹桥辉夜保持着凝视的表情，说道： “樱岛同学，你是在害羞吗？” “——哪有害羞啦？明明是尴尬好不好？” 似乎是担心旁人注意到这边，樱岛千花以微小的声音，反驳了竹桥辉夜的调戏。 “是吗？你好像脸红了耶？” 一面说着，竹桥辉夜歪着头，看着樱岛千花那红得像个小苹果的脸蛋。 “你真吵，其实，我这正忍着不去洗手间呢, 所以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了，拜拜。” 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吧, 大小姐在说出这样的话语后, 离开竹桥辉夜身边，前往该楼层的洗手间。 一路上，有许多女生被大小姐的脸红所吸引，但没有一个人，认为大小姐是在害羞。 反而是说出了“大小姐不舒服吗？”、“要紧吗？”这样嘘寒问暖的词汇，就连佐藤阳葵也是这样关心的。 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近卫绫最先猜到的，反而是不是有人“欺负大小姐”，而“欺负”这个词是有歧义的，在这种环境下暗示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不管怎么说，在女校里，正常的学生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就这样，平凡的生活再度展开。 转眼间，时间来到七月十九日。 这天是星期日，天气超晴朗。 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热辣辣的，让樱岛千花在睡梦中被热醒。 “……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半梦半醒的樱岛千花微微张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空调被, 皱成了一团。 映入横倒视野中的, 是一间有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地板上铺着陈旧的榻榻米，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 有四边形灯罩保护的日光灯。 此外还有被擦得发亮的壁橱拉门，上面装有简单的锁头，以及看起来应该是厕所的木制房门。 没有空调，只有开着的，铁制外壳仿佛随时都会脱落的电风扇。 轻轻吸气，可以闻到海的味道。 这里并不是千羽神社，也不是樱岛家的别墅，这里的位置甚至不在东京。 这里是镰仓公园的海岸。 海边民宿“海王”的二楼客房。 稻津里美也来了，两姐妹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从窗帘已经被拉开的情况看，稻津里美应该是已经起来了。 “……我都快分不清假期和上学了。” 脑袋依然昏沉的樱岛千花喃喃自语。 距离上一次八岐大蛇眷属兴风作浪的日期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此后，神社接到的委托也都是一些简单的小妖怪，让她感到不真实。 所以这些日子，用养尊处优这个词来形容樱岛千花一点都不过分，昨晚踩上体重秤，发现自己居然胖了三斤！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稻津里美提出了周末去海边玩的建议，对于这样去玩的建议，樱岛千花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对于这两位姐妹神明来说，想要去海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一秒内就能抵达指定的地点，开始“旅行”。 但稻津里美却以“生活要仪式感”为由，拒绝使用任何法术传送，而是开着那辆奔驰，花了好长时间才抵达这里。 这家民宿是稻津里美指定的，说是这样有年代感的民宿才有那味，她很喜欢。 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而坐了这么久车的樱岛千花，感到了分外的疲惫，在洗澡后，就到床上睡觉了。 说是在“床上”睡觉，似乎不合适。 在这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床”的概念，客人都是在榻榻米上睡觉的，就连厕所，也只是一个桶就完事，还真是有年代感的民宿啊！ 也是，稻津里美可是有上千岁的神，对于这样的年代感建筑，也许更能感觉到亲切吧？ 樱岛千花打了一个哈欠。 今年夏天虽然很热，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的海边几乎一个游客也没有。 但这不重要。 只要有姐姐就足够了！ 由于樱岛千花强闯了「第二星球」，加上善恶面又打败了清野秀，这样的一系列变故或许会迫使八岐大蛇的眷属们更加疯狂。 樱岛千花没有受到他们的伤害，全是因为她打败了阿离的传言，让她成为一位整个神界的风云人物。 更是有人认为，樱岛千花距离成为第八位超级权现大概就只差一座神社了。 清野秀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都能够被善恶面一招秒杀，他们凭什么同时对战樱岛千花和稻津里美两位超级权现？ 但睡眼惺忪的樱岛千花，却似乎对这些事一点都不觉得紧张，甚至完全不放在心上。 “好困……姐姐去哪里了？” 樱岛千花独自用昏沉的脑袋，想着应该已经在楼下的稻津里美，这位已经可以被归类为“御姐”的女孩。 但凡有男人看到那种完美的身材穿着泳装站在眼前，大概都会感激涕零地说出“真是美好的夏日回忆”这样的话吧？ 不过，这里似乎没几个男人。 所以，这个夏天，就只有姐妹花互相欣赏着对方，欣赏对方的优势啦！ “可是我好困啊……要不再睡一下……” 朦胧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樱岛千花抓起空调被盖在头上，想要再度进入梦乡，虽然距离正式进入暑假还有三天的时间，但她已经想提前体验暑假的生活了。 早上对她来说，依然还是睡觉的时间！ 任凭甜美睡意折腾的樱岛千花，这时忽然听到“樱岛同学起床了吗？”的少女呼唤声从门外走廊传来。 住在这里的客人之中？有叫做“樱岛”的人和樱岛的同学吗？姓氏巧合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感到别扭，樱岛千花心想。 一开始，她倒是想拉几个同学，近卫绫和佐藤阳葵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该怎么开口？跟她们说，周末一起去神奈川的镰仓海边玩？ 那样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樱岛千花更想在暑假后和朋友们去更远的地方玩，比如北海道之类的，温泉旅行什么的最棒了。 现在还没放假，同学手上都有很多作业以及自己的事情，并不能尽情地玩耍。 不对，海边不是几乎没有游客吗？ 才觉得不太对劲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听到一阵轻巧的女生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是， 没有开门的声音！ 对方似乎是从房门穿了过来。 “……谁？” 还没等樱岛千花从空调被中探出头来，那个人就已经来到她身边，对方开口，是宛如清泉流淌的甜美少女音。 “是还没醒吗？正好——” 伴随着可爱的少女说话声，樱岛千花的身体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唔啊啊！” 肚子遭到少女以全身体重压制的樱岛千花不禁发出惨叫声，漫画中或许很常见这样的动作，这样让人醒来的摔跤动作。 樱岛千花在空调被中不断咳嗽。 好奇怪，明明没有约同学来，为什么会遭遇这种对待？ 如果冷静下来后思考的话，自己能感受到在腰部周围隔着空调被都能感受到的柔软触感，是少女的哪个部位？ 好在的是，樱岛千花没有这样想，否则自己大概会因为脑袋充血而晕倒。 很困的樱岛千花，只想终止这场闹剧。 她把腹部一顶。 “……你是谁啊？！干嘛坐我？” 她大声吼着，像极了装有弹簧的玩偶一跃而起，原本以全身重量压在樱岛千花身上的少女“哎呀！”一声尖叫，滚到一旁。 到底是哪个笨女人敢打扰本小姐的美好睡眠？怒火中烧的樱岛千花，往那个从自己身上滚落的少女看去。 但是， 躺在榻榻米上的，竟是竹桥辉夜。 “好痛喔……喂喂，大小姐，我好心来叫你起床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吗？” 身穿米白色细肩带连衣裙的少女以惹人怜爱的姿势趴倒在榻榻米上，两只脸颊鼓鼓的像气球，一副娇嗔的模样。 “这……” 这是什么情况？ 樱岛千花在一瞬间睡意全无。 竹桥辉夜，竹取超级权现的人类形态。 全日本仅有的七位超级权现之一，权能非常强大的少女神灵，喜欢捉弄人，有掀别人裙子看内裤的特殊癖好。 就在前段时间，她还在学校里被樱岛千花打了一拳，现在看来，她完全没长记性。 其实，当时打她，完全是因为樱岛千花太心急了，如果能冷静下来思考，大概是不会大打出手的。 谁会忍心欺负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但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樱岛千花可不记得，她有邀请这样的一位连同学都算不上的少女，来到这里。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樱岛千花，只好开口向竹桥辉夜问道：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咦，樱岛同学你这话很奇怪耶，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竹桥辉夜露出纯洁又天真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樱岛千花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不管怎么说，竹桥辉夜目前只有掀裙子这种低级的手段，比起那个叫做日枝结月的家伙，要更容易提防。 维持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樱岛千花好不容易才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为了摆脱竹桥辉夜这个痴女，樱岛千花以不耐烦的口吻说道： “呜哇！怎么都好啦，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不敲门就进来，不会只是为了叫醒我这么简单吧？对吧？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对的，我静静地走进来，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穿衣服睡觉啦，那样睡觉对女性的身体不好喔。” 竹桥辉夜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是在宣告着，她接下来将代替稻津里美扮演着大小姐的“监护人”这个角色。 前段时间就试过这种情况，由日枝结月代替稻津里美，当了一晚上的“监护人”。 但是， “什么啦，我有好好穿衣服才睡觉的！” 樱岛千花鼓起来脸蛋，以食指抵着脸颊说道：“竹桥同学，请你不要随意为我添加这些奇奇怪怪的设定！”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快起床吧，打扮好你的妆容后，到一楼来吃早饭，你姐姐等不及啦！” 竹桥辉夜说完，以非常自然的态度小跑步离开了房间。 “……姐姐？” 樱岛千花的脑袋高速转动。 也就是说，并没有姐姐因事缠身而没有办法照顾大小姐，所以派竹桥辉夜来当监护人这件事了？ 不管如何，现在先起床再说吧，想到这里，樱岛千花换上外出服走出房间。 走廊是直线状的，很短。 右边排着三间客房的门，乍看之下好像西式风格的民宿，但不知道是受了海风影响，还是年代过久的关系，木质地板上吸收了许多湿气，踩在上面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楼梯就在走廊的尽头。 一面吹着海风，一面踏着脚步，樱岛千花沿着湿漉漉的楼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144 龙首之玉 ====================== 哔啦啦的夏日。 使用含糊的象声词和抽象的形容方法，似乎有些不恰当，不过，望着无垠蓝天的樱岛千花心里产生的第一感想，就是这么简单。 光着脚丫行走在海边，感受着传到脚上的沙子的柔软触感，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以及那潮涨潮落的气息。 樱岛千花闭上眼睛仰起头, 深吸一口湿度低的舒适空气，任凭那强烈阳光灼烧着自己的稚嫩皮肤。 这就是大海。 神奈川的大海。 樱岛千花伸了伸懒腰，把手伸向后背。 她现在穿着以蓝色为基调，边缘为白色条纹，像小鲨鱼一样的泳衣。 后面敞开着，没有固定装置。 这种泳衣是雾丘中学游泳课和比赛指定泳衣，如果是职业游泳选手, 一定会为这种以高档布料定制的泳衣而惊叹，不过，樱岛千花却不是很喜欢这种“死库水”泳衣。 因为，这种泳衣的舒适度如此之高，甚至让她产生了什么都没穿的感觉。 樱岛千花摸了摸自己的皮肤，产生了“我原来穿着泳衣啊？”这样的疑惑。 在穿上这件泳衣后，她已经多次做出了扯一下胸口的布料，摸摸大腿根部的边，然后紧张地看看周围有没有男人这种滑稽的行为了。 就在这时， “樱……樱岛同学！” 远处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声音。 樱岛千花循声望去，看到竹桥辉夜正朝自己跑来，同样光着脚丫踩在细沙上，发出了轻微的“啪啪”声。 这个在胸前以蝴蝶结绑着两个小辫子、在脑后用蝴蝶结束起长发的少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绣着红枫叶花的连体泳衣，这是完全不会让男人产生任何不良联想的泳衣。 虽然是很保守的泳衣，但不知道是不是竹桥辉夜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她的脸通红, 眼中带着少女不好意思的怯怯。 她以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上半身……但是这里没有其他人, 她在害羞什么？ 竹桥辉夜一面看着周围，一面说道： “啊，樱岛同学的泳衣也太大胆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我自己的简直可以用没有品味来形容，或者说跟不上时代了。” “……没这回事啦。” 实际上，樱岛千花觉得“死库水”根本就算不上是“大胆”，反而是保守。 说到大胆的泳衣，樱岛千花原本就想穿那种能够露出肚脐的分体式泳衣，这样的泳衣才能凸显自己的曲线。 顺带一提，比基尼这种更大胆的泳衣也曾经被她列为可选项，但这种念头很快打消了。 印象里，姐姐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如果看见自己的大小姐穿很大胆的泳衣……大概会化身超凶的母老虎。 而且，樱岛千花是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不是什么比基尼小姐！ 穿这种玩意，成何体统？！ 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到大小姐脸上难过的表情，竹桥辉夜把目光落到自己的胸前，就像是一只心情不高兴的猫咪。 “我没想到这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所以穿了这么保守的泳衣，早知道……” 唉……两个少女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时，有挑战者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樱岛千花的姐姐稻津里美，她是一个绑着单马尾的女孩, 尽管在平时因为是超级权现的缘故而高冷，但现在的她很活跃…… “大小姐，还有辉夜酱！” “？！” “？！” 这个满脸笑容招着手过来的女孩几乎可以说是一丝不挂，仅穿着红丝带的三角比基尼。 在这两个对自己泳衣不满的少女看来，稻津里美简直就像是完美的夏日海滩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热门，她比基尼前胸是纽扣状，用一颗心形纽扣固定起来。 抿着嘴睁大眼睛的竹桥辉夜盯着稻津里美的脖子以下的部位，说道： “哇……稻津小姐的泳衣还真是大胆……” “还好吧，这种程度对于我作为成熟女性的来说只能算入门啦，还有，你看，只要动一下那里就能不断动弹，很刺激吧？” 稻津里美说着在沙滩上弹跳了一下，明明只是跳了一下，竹桥辉夜的视线，却不断在稻津里美身上上移下移。 “呀！！的确是很刺激呢……同样作为女生的我，看起来就感到刺激加可怕……” “没事的啦，别担心，这其实和隐形文胸一样，紧紧地贴在身上的，所以，这只是一种视觉效果啦！” 稻津里美似乎有点得意，这反应和日枝结月类似，看来只要是神灵，都会对这种两性之事感到兴趣。 樱岛千花神情严肃地看着互相欣赏的稻津里美和竹桥辉夜，默默想着。 话说，明明很保守的姐姐居然会穿这么大胆的泳衣，早知如此，自己也换一件了。 ……只可惜自己是洗衣板，并没有什么值得被欣赏的地方，结果还是欣赏别人。 就在这时，意识到樱岛千花不自然目光的稻津里美有些不安地问道： “那个，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吗？” “啊？没、没什么！” 樱岛千花慌忙摇头回答。 稻津里美一脸疑惑不解，总感觉大小姐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扫视了竹桥辉夜一眼，说道： “说起来，辉夜酱是想表现出那种怪蜀黍喜欢的萝莉形象吗？” 竹桥辉夜开始抓狂， “啊！！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个评价实在是太差劲了！我要你撤回！” 稻津里美愉快的咧嘴大笑： “可是，辉夜酱的绣着可爱图案的连体泳衣，怎么看都是可爱女孩子的形象吧？而且这不是女孩子中的可爱女孩子形象，而是怪蜀黍眼中独特的那种可爱女孩子形象哦！” “有什么办法呀！我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这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不对……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竹桥辉夜害羞得叫了起来。 稻津里美指着竹桥辉夜捧腹大笑。 樱岛千花一开始还觉得竹桥辉夜的泳衣品味不错，但是在被稻津里美指出后，这个念头又消沉下去了。 “可、可恶！你还敢笑！！我要——” 竹桥辉夜用力往地上一踩，指着稻津里美的鼻子大喊道：“向你发起沙滩决斗！” 听到竹桥辉夜下的战书，樱岛千花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以空间转移后退了好几米，腾出空间两个女人进行所谓的沙滩决斗。 樱岛千花现在毫无劝架的心思，反而是想给两人火上浇油，女孩子打架什么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靓丽风景！ 稻津里美也以诡异的脚步，朝后面的沙滩后退了一大段距离，接着露出了海盗般的野蛮笑容，相貌与表情之间的巨大差异，让樱岛千花看得瞠目结舌。 “但是，如果你输了呢？” “抱歉，我只能赢！” 竹桥辉夜的语气相当严肃。 听到对方这么说，稻津里美苦笑道： “很好，输了的一方，要陪对方玩什么都听我的惩罚游戏喔！！” “我来了！” 啪！竹桥辉夜的脚步声响起，如炮弹一样向稻津里美轰击过去。 她已经来到了稻津里美眼前。 她抬起脚，踏着完全不存在的阶梯，仿佛要跳到稻津里美背后，并像职业摔跤手那样以双腿夹住敌人的脖子，以一招制胜！ “……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稻津里美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她还以为，竹桥辉夜要用龙首之玉来攻击自己。 结果，要肉搏？ 肉搏的话，以竹桥辉夜的少女体型对战稻津里美的成女体型，可谓是完全没有优势。 就在稻津里美惊讶的同时，如同怪兽一般张大可爱小嘴的竹桥辉夜，扑了上来！ 速度快到连樱岛千花都来不及反应。 “不好，难道我无路可逃了？！” 稻津里美瞪大眼睛，后退一步。 竹桥辉夜扑到了稻津里美的右上方，在空中调整身形，同时伸出双手，把稻津里美扑倒在沙滩上。 “呜……啊……！” 竹桥辉夜和稻津里美抱在一起，在沙滩上上不断翻滚，无法挣脱的稻津里美，像尸体一样被抱着翻滚，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两人在沙滩上持续翻滚了好几公尺，然后扑倒在软软的湿沙滩上。 “咳……咳咳……” 稻津里美吐了吐口中的沙子，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下一秒，两双沾满沙子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勾住了她的脖子。 这还没完， 沾满了沙子的白皙双脚，也从背后伸出过来，死死地勾住稻津里美的身子。 并且从对方双脚逐渐上移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是想要以双脚锁住自己！ 此时，大小姐正在不远处睁大了眼睛，对自己的姐姐瞬间被打倒流露出满脸的惊讶。 这可怎么行！ 绝对不能在大小姐面前丢脸！ 稻津里美紧紧地抓着竹桥辉夜的双手，右脚用力一蹬，以后脑勺冲击竹桥辉夜的下巴，后者“哎呀”的一声，松开手朝后面倒去。 “咿呀！” 猝不及防的竹桥辉夜，被撞到空中，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唾液甩溅。 然后“扑通”一声，屁股高撅，脸蛋着地。 “接下来就剩下……” 稻津里美的一句话，就让少女全身发抖。 对于神来说，那种程度的锁喉只能算是过家家，因为神可以用神力代替氧气进行呼吸。 缺氧？无伤大雅！ 稻津里美的脚，朝着扑倒在沙滩上，仍未爬起来的竹桥辉夜踏出了一步。 “龙……龙首……” 竹桥辉夜晃着脑袋爬了起来，此时，青色的玉石在她头上浮现。 稻津里美的脚步，开始像子弹一样朝着竹桥辉夜狂奔，在背后留下一排排脚印。 “之……玉……”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从玉石中激发出成百上千道不健康的雷光，不带一点声响。 不，要说是雷光，其实更像射线。 “biu、biu、biu……！” 破空的射线就像是打破了时间和空间似的由四面八方往稻津里美耳边袭来，让她一时失去了平衡感。 “你真可爱(′??｀*)ノ” 稻津里美只说了这些话，无视了龙首之玉铺天盖地的攻击，静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并不是稻津里美防高或者血量高。 龙首之玉的威力虽然强得可怕，但命中的精确度却堪忧，除非稻津里美主动去接，否则这些只能“描边”的光线根本打不中。 在竹桥辉夜露出惊恐脸色的面前，稻津里美朝手心吐了一口水，然后朝少女的脸甩去。 “……？！” 察觉稻津里美企图的竹桥辉夜脸色大变，急忙以空间转移逃离这片区域，但太迟了。 在稻津里美手心甩出来的唾液，化作成千上万的种子撒落到软绵绵的沙滩上，生根，发芽，疯狂地生长。 很快，已经长得比少女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稻苗，诡异地摇动自己的腰身，一下子就把竹桥辉夜围了起来。 这些稻苗迅速生长，缠绕到竹桥辉夜的脖子、手脚、腰身等处，不一会儿，竹桥辉夜就被打倒在沙滩上。 竹桥辉夜的额头上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沙滩上，原本在一边看戏的樱岛千花连忙跑了过来。 “你输了呢。” 笑着这么说的稻津里美，她的表情背后又蕴含了多少复杂的想法？ 樱岛千花对稻津里美很了解。 和稻津里美玩“惩罚游戏”，赢了还好，但是输了的话，一定会被她玩坏的…… “就算我输了吧，嘿嘿嘿，毕竟你是第二而我只是第五呢。” 竹桥辉夜苦笑着，放弃了挣扎，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稻苗缩了回去，然后钻进了泥土里消失不见。 看着竹桥辉夜那副心甘情愿认输的脸，突然，樱岛千花想起了一件事。 “咦？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神？还有两个呢？” 在前段时间，打算去看望佐藤阳葵的时候，竹桥辉夜和日枝结月，以及源青空三个人是在一起的，她们三人关系看来不错。 稻津里美和日枝结月的关系更是不言而喻的，此前日枝结月还上门吵着一起吃火锅。 竹桥辉夜不请自来出现在这里，那么，为啥却不见到其他两个人呢？ 145 燕子安贝 ====================== 是上午十一点。 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所在之处是民宿三楼的休息处。 三楼那部分和楼梯口相连，宛如围绕着楼梯而设置的通道四角，摆放了一些沙发，手机充电处和杂志架，应该是休息处。 樱岛千花身穿如小鲸鱼般的死库水泳衣，靠上沙发，浏览着架子上收纳的关于神奈川海岸旅行的小册子。 “今天的午饭吃些什么呢？这些豆腐和烧烤鱼看起来就不错, 光是看着图片就能闻到香味了。”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凝视着介绍民宿店内以及周边酒店餐馆的页面。 同时，跷着腿坐在樱岛千花身边的沙发上刷着小视频的竹桥辉夜说道： “……该说不愧是大小姐么？明明两小时前才吃过早饭，现在又想吃了？你不长肥肉真的是对不起那些努力减肥的人呢。看来，我应该把身上的脂肪转移给你。” 懒洋洋的竹取超级权现，为了打发时间, 索性直接躺倒在大小姐身边，并扫视了一眼民宿的宣传手册。 然后冷不防的, 樱岛千花“哇”的一声，急忙转身看向竹桥辉夜的手机。 “你、你在刷的什么图片啊？！” “嗯？！” 竹桥辉夜瞄了一眼手机，然后向樱岛千花展示手机屏幕的内容，有些疑惑地说道： “如你所见，是两个女孩子的图片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神！” 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但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是对这些图片有巨大的兴趣，于是竹桥辉夜说道： “要不要给你传一份？关于这方面的视频和图片，我一共有一百多个g喔！” “不、不用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樱岛千花用力地、坚决地说道。 此时，竹桥辉夜不知道为啥进入了星星并将两手紧握的少女模式。 在背景为粉红色和紫色构成的心花怒放后，名为竹桥辉夜的大小姐接下来如此说道： “真的吗？真的要狠心地拒绝我然后遗憾的错过吗？别说我没有告诉你啊，这可是由我作为女主角出演的两个姬友的故事喔！” “哇，真的有这么劲爆的事情吗！” 原本有些灰心的樱岛千花，重新瞪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了！你以为我是谁？你看，这个动漫形象的我，就是我照着我自己画的。” 竹桥辉夜打开一张新图，向樱岛千花展示。 “给你看看我的画技！” 画面中是一个和竹桥辉夜长得很像的女孩, 她弯着腰双膝跪在毯子上，左手撑着地面, 右手握持着自拍杆，并向背后扭过头看着镜头。 只是，是裸着的。 光溜溜的。 “哇！这真的是画出来的吗？不能说画得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被画技惊叹的樱岛千花，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图片上的不对劲之处。 “想要吗？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哦！” 竹桥辉夜露出得意的笑容， “要，要的！” 樱岛千花以异常兴奋的笑容回应，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僵硬了。 竹桥辉夜看着大小姐，疑惑地说道： “樱岛同学……你怎么僵住了……？” 而这个时候，竹桥辉夜似乎还没有察觉，一双纤细的已经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咔嚓！” 稻津里美双手交错，拧断了怀中少女的脖子，然后把她扔向一旁的沙发。 竹桥辉夜摊开四肢倒在沙发上并滚落下来，就像是坏掉的洋娃娃一样歪着头躺在地板上，瞳孔渐渐变成灰色。 “姐……姐姐大人……” 樱岛千花惊讶地看着稻津里美的脸。 她很能体会稻津里美如今的心情，这样当着家长的面教坏孩子, 是个家长都无法容忍。 “呼，心情舒适多了。” 看着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少女，稻津里美象征性拍了拍手掌的尘土, 露出一脸的愉快。 樱岛千花紧张地望着竹桥辉夜。 “姐姐……” 今天的稻津里美，给了她太多意外。 本以为，在沙滩上对竹桥辉夜的出手，就已经算是够狠了。 没想到，这一次更狠！ 是个狠女人。 虽然自家的大小姐也很顽皮，但是稻津里美却从来都不会痛下杀手，甚至，还会担心大小姐有没有受伤。 两眼好似死鱼眼一样翻白，口中还在不断传来白沫涌出的声音的竹桥辉夜，让樱岛千花背脊发麻。 现在看来，竹桥辉夜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否应该发扬救死扶伤的精神上前为竹桥辉夜施展“治愈之光”，以免她失血过多而死？ 不对，怎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她这种情况，完全就是没有生命体征了！ 脖子都断掉了，换作普通人的话，已经是可以埋了的程度。 但是，她是超级权现，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不必担心这女人。” 稻津里美看都没看竹桥辉夜一眼，就向着楼梯口迈出一步，“走吧，大小姐，在吃午饭之前我想冲个浪，在沙滩上晒晒太阳。” “可……可是我不会冲浪呀……” 樱岛千花怯怯地盯着稻津里美一眼，稻荷超级权现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一边说道： “没关系，大小姐可以在沙滩上晒太阳。”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樱岛千花松了一口气，幸好姐姐没有要求她也一起冲浪。 姐姐平时的脾气还算好，但是，如果成为一名教练或老师，大概会化身可怕的“魔女”。 竹桥辉夜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但是“魔女”却可以一招击倒她，这样的魔女作为教练，光是想想就令人发毛！ 忽然，稻津里美下楼梯的脚步停止了。 她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地说道： “对了，大小姐，听你这句话的意思，你也想学冲浪的对吧？那就行，暑假教你。” “……也、也没有那么想啦！” 樱岛千花本能地回绝，但稻津里美把大小姐这句话当做是傲娇行为，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笑着说道： “总之，大小姐肯定是要学会冲浪的。” “好……好啦……” 在目睹姐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樱岛千花“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 “……坏女人，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怀中抱妹杀的游戏已经过时了吧？” 这样的声音传来，樱岛千花吃了一惊，反射性地望向竹桥辉夜的脸。 竹桥辉夜的动作还是一样，摊开四肢倒在地板上，但是脖子被夸张地扭到背后躺在地板上的竹桥辉夜，却静静地张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比计量时间的沙漏还要安静。 她的眼神，就像是挂着一轮苍白的月光。 竹桥辉夜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坐了起来，配上那已经因为被扭断了而倒在后面的脖子，更加诡异了。 “……因窒息而造成了一定的生命流失，‘五道难题’将强制觉醒，并自动选择‘燕子安倍’来治疗自己。” 樱岛千花惊讶地看着竹桥辉夜的脸。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你不干涉就好。” 竹桥辉夜的话语是如此清澈直接，让樱岛千花放弃了，想要发动“治愈之光”的念头。 现在的竹桥辉夜，两眼丝毫没有感情，像是被关掉了开关的布娃娃。 没有人的气息。 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五道难题已完成启动。” 一瞬间，轰隆一声，樱岛千花感觉到脚底传来一阵冲击，似乎整个民宿在摇晃。 空间里的空气，变得好似早晨竹林中的空气那般清新。 樱岛千花环视四周，这时，如同房间墙纸似的竹林跟随着她的视线，向四面八方扩散。 “……燕子安倍，可以发动。” 说得很乐观，但竹桥辉夜的眼神全无笑意。 樱岛千花没有说话。 只是在静静地思考。 她这是在做什么？ 发动治疗术吗？ 发动治疗术要这么麻烦？ 就在樱岛千花心生疑惑的那一瞬间。 伴随着叽叽的声音，仿佛无时不在的燕子从竹桥辉夜身上飞过，黑漆漆的鸟群飞散整个空间。 “呀啊啊！” 樱岛千花不由得心生胆怯，那种心情就像是原本藏起来的不及格试卷被父母看到了一样。 急促、婉转，仿若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又像是海啸般高亢嘹亮的鸟叫声，从樱岛千花耳边飞快擦过。 樱岛千花一边感到害怕，一边转身望着从身边飞过的燕子们。 之后，诡异的空气便再度回复成民宿原本的空气，那些背景也消失不见。 带着安心表情的竹桥辉夜，闭上双眼说道： “太好了……不过，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动不动就受伤，实在是令人头疼呢。” 樱岛千花原本想说：你没事就好。 只听竹桥辉夜愉悦地说道： “抱歉，让你担心了。” 如同得到了玩具的小朋友的竹桥辉夜，得意地单闭着一只左眼，接着说道： “你一定会感到疑惑吧？作为一位超级权现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又为何治疗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能爬起来？” “是的。”樱岛千花点了点头。 “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所谓的超级权现具体指的其实是我的神格，神格和人格是分开的，神格的强度不会为人格提供防御力。” 竹桥辉夜保持单闭着眼的动作，竖起了一根食指，继续说道： “第二个问题，其实我想要爬起来根本不用这么久的啦，我只是想装死吓你一下，但没想到生命能量流失过多，导致‘五道难题’自动觉醒了，失算了……” 樱岛千花从未这样关心过一个人，也没有人能让她这样关心。 无论是清野彩，还是佐藤阳葵，都没能得到像关心竹桥辉夜状况的这种厚爱。 却不想，自己如今这样担心的人，竟然只是为了“吓唬”她而装死。 望着竹桥辉夜流露着开心的脸，樱岛千花却高兴不起来，也不想去责备她。 或许，是竹桥辉夜刚刚“死状”太惨吧，樱岛千花觉得，自己好像一切都不知道，什么事都变得无法掌控。 但是，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除了这些小意外之外，剩下的都是快乐、开心。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也不知道。 如同做了一场美梦般，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接着，竹桥辉夜向樱岛千花伸出手。 “走吧，去冲浪。” “我拒绝。” 樱岛千花以锐利的眼神瞪着竹桥辉夜，而后者，突然惊呼起来： “哇啊！拒绝得真快！但是，你这样拒绝的话岂不是连我想要牵手的要求一并拒绝了？” “不，不是这样的啦！”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但是，只要一想到竹桥辉夜被扭断脖子的情景，就无法拒绝她了，这个少女好可怜。 明明竹桥辉夜没有恶意。 明明樱岛千花从心理上来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某可怜的少女还是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樱岛千花也不会因此在心里谴责姐姐，毫无疑问，姐姐也是为了她好。 而且姐姐应该也很清楚，那种程度的伤害，不可能会伤害到一位超级权现。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 大概是世界的错吧？ “真、真的要拒绝我吗？” 竹桥辉夜两手紧握，两眼闪烁着星星，再次进入了少女模式。 “牵吧。” 樱岛千花的手好似剪刀般配打开，紧紧地包裹着竹桥辉夜的手，竹桥辉夜也稍微用力，感受大小姐的手心的温度。 不得不说，她太会撩人了。 对于这样的少女模式，樱岛千花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感觉只要拒绝，对方就会哭出来。 女人的哭，实在是可怕。 就算身为女性的樱岛千花，也束手无策。 《竹取物语》的神话源自于日本平安时代。 假设，竹桥辉夜是在那个时间就已经存在了的话，距离现在也应该有一年多年了。 一千多岁的少女神灵，却没有表现出多少神灵该有的成熟稳重和神圣，更多的是贪玩，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决定了。 樱岛千花决定把竹桥辉夜当做自己的妹妹那样对待，接下来的时间，就让自己慢慢变成一个合格的妹控吧！ 146 守株待兔 ====================== 要说东京都最神圣的区域，那一定是镇守着东京都三分之一土地的神社，系守大社所在的系守町了。 名为鹿岛凛，本质为大权现境界的神明的少女，此刻所处的位置是系守大社中的缘结神殿里的一楼卧室。 “……都出去玩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这个破房间是要咋样？” 鹿岛凛躺在左边的床上嘀咕着。 原本她打算周末和小姐妹去逛街买买买，但鉴于日枝贤人的越狱事件，周末出行的计划被迫取消。 为了安全起见, 系守大社至少要留有一位大权现以上的神明镇守，防止日枝贤人趁虚而入破坏镇压八岐大蛇的阵眼。 为了公平起见，日枝结月建议猜拳决定留守神社的人员，源青空对此表示双手双脚赞成，而鹿岛凛自然也没意见。 石头、石头、剪刀，鹿岛凛输了。 结论, 鹿岛凛就是“不幸”。 一个人出了剪刀而脑筋一片空白的鹿岛凛, 只好朝两个女人翻了个白眼, 就算是表达了内心的不满。 “话说回来……日枝贤人这家伙真的不断作死啊，明明服刑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做人的……” 鹿岛凛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为仅仅转生成人类还不足十四年的神灵，她无法理解日枝贤人的思维，更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疯狂。 为了永生吗？ 对于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人类来说也许很诱人，但几乎能与天地同寿的鹿岛凛，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 现在她只想把日枝贤人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然后丢进监狱里关他十几二十年，这个世界就能太平了。 虽说如此，就算鹿岛凛知道日枝贤人在哪里，也不好动身去抓他。 如果现在离开这里，系守大社的阵眼很可能会被敌人趁机搞破坏，到时候，就很难和日枝结月交差了。 唉，鹿岛凛疲倦地闭上双眼。 大概是侧躺累了, 她又换了个平躺的睡姿，手脚摊开放在床上。 神殿的门没关, 但她毫不在意，反而是希望敌人直接闯进来，省得在这里上演一出不知演到什么时候的《守株待兔》。 此时，神殿的门口有人接近了。 “你好，请问您就是鹿岛凛吧？” 磁性的男性声音传来。 被叫到名字的鹿岛凛睁开一只眼睛。 门口站了个比她年纪大的男生。 那名男生戴着棒球帽，身上一袭白色为基调的棒球服，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都和神社格格不入。 而且更为夸张的是，他还在肩上扛着黑乎乎的，足足有三十英尺的合金球棍。 来者是该神社的神官，加藤俊。 他和鹿岛凛曾经有一面之缘，但他并不知道鹿岛凛的真实身份，他以为她只是一名巫女，仅此而已。 鹿岛凛并没有接话。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脑后扎成两股麻花辫的粉色长发随身而动，卷起了薰衣草的清香。 加藤俊皱起眉头。 虽说不知道少女的具体身份，但是能镇守在缘结神殿，还能随意躺在上神大人床上的女人，一定不是平凡之辈。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 “呃……上神大人让我来协防……” 然后呢？鹿岛凛注视着男人。 加藤俊连忙移开了视线，脸蛋红得就像是心脏翻过来似的, 不安地说道： “接下来, 我会坚守在岗位，您可以散散步，喝口水，上个厕所什么的……” 什么直男癌？鹿岛凛愕然无语。 加藤俊又说了一次“总之请放心”之后，转过身去，像个士兵一样矗立缘结神殿门口。 鹿岛凛挠了挠头，依然没有说话。 不过，既然有人心甘情愿苦力，她自然是不会拒绝对方好意的。 反正，日枝结月派加藤俊来，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对吧？ “小哥，谢啦！” 鹿岛凛下了床，带着笑容从神殿门口跑出，消失在神殿背后的方向。 看见少女那小跑离开神殿的身影，加藤俊的心都融化了，这更加坚定了他的选择。 事实上，在得知自己上司背叛上神后，加藤俊茶不思饭不想，曾一度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该怎么做？ 跟随上司，去追求所谓的永生？ 还是留在神社里，继续和八岐大蛇及其眷属对抗？ 可是，系守大社还会相信他吗？ 加藤俊是佐藤阳葵的副手，而佐藤阳葵可以说是日枝贤人的副手，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会受到牵连。 但要命的是，日枝贤人配的平时在工作上很关照加藤俊，把他当做“亲信”来培养。 今天，看着鹿岛凛那张可爱（讲美丽总觉得有点勉强）的脸，加藤俊感觉自己恋爱了。 虽然，他在看到樱岛千花的时候，也感觉自己恋爱，但两者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同事，而后者，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且是一位很强力的巫女。 自从自己装逼然后被“打脸”后，加藤俊再也不敢对千金大小姐动心思了，这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鹿岛凛不同，她给自己的感觉，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不平凡，只是因为她是一名“巫女”。 无妨，神官配巫女，更合适。 就在加藤俊沉醉在恋爱的幻想中的时候，有一个他没有察觉的视线正潜伏在几十公尺外的阴暗角落里，注视着神殿中的一举一动。 “她出去了，动手。” 这是一名黑衣男子。 他穿着漆黑的紧身衣，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部分，活像一个留存在现代的忍者。 在他身边的阴影处，同样隐藏着数名手持长刀的巫女神官，他们并没有身穿漆黑的紧身衣，甚至脸都不遮。 “待会儿冲进去的时候，降者不杀，反抗者格杀勿论，以上。” 下令后，黑衣男子率先朝神殿踏出一步，几名巫女神官随即跟上，像极了极道中大哥带着几个小弟过街的场面。 沿途中，看见这种阵仗的巫女们如同惊弓之鸟，纷纷避开杀气腾腾的几人。 发现不速之客的加藤俊，在看到巫女神官和黑衣人组成的奇葩队伍后，最先感觉到的反而是惊讶。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黑衣男子如同猛虎冲出了几十米远，在后面留下一条漆黑的残影。 扑通一声，黑衣人把加藤俊的身体撞到了墙上，接着，对方掏出苦无抵住了他的喉咙。 “我……我投降……”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加藤俊，吓得扔掉了棒球棍，举起双手投降。 并不是说，他怕死。 他是觉得，就算自己拼尽全力抵抗也是徒劳的，对方想要杀他，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敌人的实力太强了。 敌人的出招，他都没看清！ 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打，投降和不投降都没办法拖延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与其白白牺牲，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 加藤俊投降后，黑衣人手下的神官一拥而上把他扭到一边，七手八脚地就把他一个大男人捆得活像一个大号粽子。 把加藤俊解决后，黑衣人并没有立刻闯进缘结神殿，而是接过巫女递过来的长刀，握在手中，慢慢地把刀尖推进。 在刀尖经过某个空间时，忽然间，以神殿楼顶为中心，一张粉红色的屏障从天而降，挡在了众人面前。 啪的一声，刀身在屏障落下来的瞬间被切成两段，但黑衣人没有因此震惊，反而是趁机朝着屏障打出一拳。 轰砰砰砰砰！ 屏障内部似乎发生了爆炸。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粉红色的屏障就像破碎了的玻璃，化作万千块碎片坠落下来。 破除了神殿的防护罩后，一行人大摇大摆走进殿内，接着消失不见。 他们以空间移动的方式移动到了神殿的三楼，这里是神社存放禁书的密室，全都是大兔超级权现的心血。 一行人在一排书架前停下脚步。 黑衣人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以羊皮纸包裹的古籍，该书没有书名，更没有封面。 很快，黑衣人翻到了画着八岐大蛇的页面，撕下，然后把古籍扔在地上，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当一行人打算以空间移动，离开缘结神殿时，却意外地发现，他们无法向外部施展空间移动。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先移动到一楼，再徒步离开。 在神殿一楼的门口，他们见到了一名粉色长发梳成两条麻花辫的少女，挡在了众人面前。 在她的一边，已经被松绑的加藤俊握着棒球棍站在一边，严阵以待。 鹿岛凛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火山爆发了一样。 “日枝先生！投降吧！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无路可退了！” 加藤俊左手捧着棒球，右手拿着棒球棍指向黑衣人，怒吼道： “还有，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让我最信任的人来欺骗我……对我实施美人计，实在是不可原谅！” 是的，加藤俊根本不是日枝结月调到这里驻守的，他是被日枝贤人通过女性亲信下达的虚假指令欺骗了。 加藤俊看起来就不太聪明，作为人类男性的他，太容易被美色诱惑了。 但鹿岛凛作为一名大权现，当然不会中这些低端的计谋，无论是美人计还是美男计对她而言统统无效。 受到挑衅后，不用披着夜行衣的日枝贤人下达攻击命令，他手下的巫女神官就手握长刀，一拥而上。 他们都想要在这里解决鹿岛凛，然后给他们的头目，以及八岐大蛇邀个功。 “少碍事……” 鹿岛凛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 新传来的轰响，响彻了系守大社。 耀眼的光芒亮起，几近于太阳光。 落在少女身边的金色壁障，随着少女移动的指尖而移动，不断逼退日枝贤人手下的巫女神官。 长刀、法术，尽数被壁障弹开。 在金色壁障的前进下，加藤俊不得不调整站位，以配合鹿岛凛的法术。 但是，他不打算主动出击，他也没有能力这样做，他要给鹿岛凛打辅助。 砰！在鹿岛凛的指令下，壁障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膨胀的屏障冲击着巫女神官们的身体，把他们击飞。 壁障也袭向日枝贤人，中了这一招的日枝贤人失去重心，被击退了好几米远。 但是， 哗啦！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响起。 金色的壁障被大得支离破碎，原因是日枝贤人拳头上突然浮现的小型黑洞，黑洞接着支离破碎的屏障吸进其中。 “嘎啊！嘎啊啊！” 如同野兽般的吼叫。 原本被完全吸收的壁障碎片，再度从日枝贤人的拳头中激射而出，不过，他拳头上的黑洞已经变成白洞。 床单和袜子以及游戏机等家具，还有壁障碎片形成的漩涡，朝鹿岛凛袭来。 “哇哇哇哇哇！” 加藤俊惊呼，急忙翻滚到一边。 但鹿岛凛却没有那么幸运，她整个人被漩涡吞噬，被饿狼一样的漩涡打出了几十米远，撞毁了沿途的所有建筑。 此时，加藤俊的确听到了这种声音。 “……真是的，还以为你多强呢？大权现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怕不是已经被打得粉身碎骨了？” 狂热、混浊且疯狂的声音。 那是八岐大蛇的恩威的执行者，理论实力达到了超级权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没人能匹敌的强者的声音。 “可、可恶啊啊啊啊！” 加藤俊滚动着喉咙，他想要以棒球棍把火球打出去，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两条腿仿若千斤重。 别说是转身逃走或攻击敌人，光是想让它们停止下来都难以做到。 “等等，我这是颤抖吗……该死，加藤你这个废物！你该不会连保护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吧！” 加藤俊测试自己和日枝贤人的距离。 大概十米。 现在把火球打出去，不需要一秒钟的时间就能命中敌人，炸起冲天火光。 就算不能伤敌方分毫，加藤俊也还是认为，至少这样能帮助鹿岛凛得到珍贵的喘息机会。 ……快动啊！ 加藤俊对如同被胶水粘在棒球和棒球棍上的双手，拼死发出动起来的指令。 但是， 日枝贤人等人无视了加藤俊和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的鹿岛凛，带着巫女和神官，从神殿后面逃走。 147 盛夏少女 ====================== 下午一点，盛夏纯白的太阳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央，看着倾泻下来的阳光，真的快要忘记现在还不是暑假了。 穿着海蓝色连体泳衣的樱岛千花在沙滩上，抬头看向发出耀眼光芒的太阳时，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呀，樱岛同学, 不要呆呆地愣在那儿，快点过来一起冲浪吧，你这个盛夏少女。” “竹桥同学真是的，请不要用盛夏少女之类的奇怪称呼来称呼我。” 樱岛千花的目光那头，正是光着脚踩在冲浪板上，踏着三米高巨浪朝这边飞快接近的竹桥辉夜，马上就要冲到沙滩边界。 但是少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巨浪随着她的人和冲浪板冲上了沙滩，排山倒海般朝樱岛千花呼啸而来。 这些都是浑浊的海水。 被劈头盖脸泼了一身盐水的樱岛千花的感觉，已经不用多说了。 樱岛千花以双手插着脸，想把脸上的海水擦掉，幸亏穿的是泳衣，要不然，估计就要走光了。 竹桥辉夜完全不在乎樱岛千花的惨状。 “累了，真是没办法啊，只是晒了一会儿皮肤就变黑了。咦，樱岛同学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就找点乐子吧，让我看看你那被晒得健康皮肤的之前和之后吧！” “喂，等……哎呀！你不要拉泳衣的肩带啦！！盛夏少女原来是那个意思吗？” 竹桥辉夜不理会樱岛千花的反对，把她的泳衣肩带“啪啦”拉起，并从那里一直注视着褐色和乳白色的分界线。 “哇！你在干什么啊！” 由于渗进眼睛里的海水还未擦干而导致无法睁开眼的樱岛千花，双手抓向竹桥辉夜，想要制止她的行为。 竹桥辉夜无视了大小姐的抓挠，反而把她的泳衣肩带拉得更高了，还露出了整个人都傻住了的表情。 “不愧是大小姐, 用的防晒霜都是专业级的，但是防御力太强会导致皮肤雪白，这样一来反而没意思了，要怎么办呢？不如我帮你刮掉身上的防晒霜吧？” “等、等一下！不要随便用指甲帮别人刮掉防晒霜啊！下、下流！你这样会把我的皮肤刮伤啦，竹桥同学！！！” “没关系的！今天要好好玩喔，好好地去把皮肤晒黑喔！！” 哇哈哈哈，就在竹桥辉夜发出大笑，乐此不疲的时候，有人的手表响了起来。 “电、电话，有人给我打电话来了！” “那我在那边等你，快点过来喔。” 竹桥辉夜嘟着嘴，带着扫兴的心情发动空间转移，消失在空气中，不带一丝声响。 “得……得救了，但是很奇怪啊，我为什么会有些失望啊？” 心中感到不可思议的樱岛千花，看向自己的手表，是加藤俊打来的电话。 这小子，这种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 美好假期遭到打破的少女, 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但她还是点了接听。 “救……救救我，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唐突, 但是樱岛小姐，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话筒那边一口气说出这些话。 “哈？” 樱岛千花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说： “莫急，你在哪里？” “就在我们神社……” 听到这句话后，樱岛千花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放下了戴着手表的手腕，话筒的另一边好像还在说话，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听对方说什么了。 加藤俊遭遇了危险。 那么，这个危险是谁？ 八岐大蛇？还是日枝贤人？无论如何，敌人肯定是八岐大蛇的势力。 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自己只身前往，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佐藤阳葵和稻津里美，三人一起去保卫系守大社？ 三个人一起去是不现实的，无论是稻荷神还是辉夜姬，似乎都不对八岐大蛇即将复活这件事上心，反而是一副想隔岸观火的模样。 一起去不可行，那就把自己想去的事情告诉她们，以避免她们担心？ 这也不可行。 她们还在冲浪，想要联系她们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自己现在泳衣都没换。 想到这里，樱岛千花发动了空间转移，从沙滩上消失，在民宿的房间里出来。 还没站稳，少女就拉起了自己泳衣的肩带，想要把快速泳衣脱下来。 或许是因为心急，脱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脱下来，仓促的动作反而让她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榻榻米上。 一顿胡乱操作后，樱岛千花干脆仰躺在榻榻米上，不慌不忙以双手拉住肩带，往腰部的方向拉去，总算是把泳衣脱了下来。 光溜溜的大小姐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在跑向衣橱的过程中顺手拿起被子，把身上残存的海水擦掉。 然后从民宿的衣橱中取出事先放在这里的白色上衣和红色百褶裙，这是象征着她千羽神社巫女身份的短裙套装。 她穿裙子的速度很快，只要抬起左脚放进裙子里，接着是右脚，最后把裙子拉到腰部的位置，就可以了。 穿上衣的话比较麻烦，因为要在这之前先往身上套一件吊带，之后，再花几秒钟的时间穿上衬衫。 想到自己似乎没穿内裤，便重新打开衣柜从中取下一条蓝白条纹的内裤，原本还想穿一条安全裤，但没时间了。 从答应支援加藤俊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一分钟，来不及确认自己的形象，樱岛千花就发动了空间移动。 民宿的上方，樱岛千花望着正在远处冲浪的两人，向东北方向发动了空间移动。 东京在神奈川的东北部，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连续进行数次空间移动，就能到达系守大社的上方高空。 樱岛千花打算在一公里以上的高空前进，一来是为了防止走光，二来，是在更高的上帝视角下能掌握更具体的情况。 樱岛千花在心里如此想着，并进行空间移动，无需跳板，在超短的冷却时间下，空气就是一种绝好的跳板。 由于距离太高，没有引起任何民众的注意力，很快，樱岛千花就抵达了系守大社的上空一公里之外。 148 你都保护了什么？ ============================== 日枝贤人等人奔跑在大街上。 不知为何，空间移动类法术无法在这片区域使用，一行人被迫徒步奔跑，从刚刚到现在，已经跑了两公里的路程。 奔跑在行人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日枝贤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跑去哪里，没有了空间移动法术, 他只能硬着头皮朝东边跑去。 正因如此，分心于亡命的他们，对袭击的反应慢了一步。 轰响传来。 烈风形成的冲击波从左侧炸起，如同躺着的龙卷风一样，肆意地吞噬着几人，紧接着新的轰响传来。 受到莫大冲击的日枝贤人,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冲击波打得节节败退, 他的身体在撞上公交车后停下。 惊叫声、惨叫声、哭泣声交错。 而跟随日枝贤人的巫女神官们, 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处烈风中央的一名巫女，已经被冲击波折断了一条腿。 “啊啊啊啊啊啊！” 惊人的尖叫声。 不，“尖叫”已不足以形容了。 惨叫、咆哮、哀嚎，如果要姑且名之，只能勉强称作“女人的叫声”。 但自顾不暇的日枝贤人，似乎对同伴的伤势并不关心，他灰头灰脸地从车底下爬出来。 “……该死。” 日枝贤人紧紧咬着臼齿，奋力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转头望去。 此时，从对面咖啡厅墙上被炸开的窟窿中走出一名少女，粉色的两条麻花辫，血红色的眼眸，金色的神光。 但她好像受伤了，那身雾丘中学的夏季制服被磨出了几个洞，全身上下包括脸蛋在内，都有被烧伤和差点擦伤的痕迹。 这是日枝贤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 是那双血红色的翅膀，魔鬼般的八片翅膀, 在少女背后悠悠拍动。 “你起来的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啊。” 看着被破坏的街景，日枝贤人嘲笑道： “而且，你到底保护了什么？这就是所谓的神吗？你的所作所为，更加坚定了我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决心。” 他说得没错。 在名为鹿岛凛的少女神灵的攻击下，悲剧接踵而来，车辆被掀了个底朝天，不少民众被烈风吹倒在地，口中吐着鲜血。 但鹿岛凛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想要做恶人是吧？ok，我来为你示范一下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日枝贤人说到一半，周围的光景突然产生了裂痕，紧接着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光景如同玻璃一样破碎后，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但是， “这里是幻境世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现实世界，来吧，你以为这个空间的主导权归谁所有？” “是我。” 听到这声音后，日枝贤人想回避, 敌人的翅膀却已经张开，不同于以往的攻击, 这次的翅膀只是扑杀用钝器。 啪啦啪啦啪啦！钝响在日枝贤人的体内迸开，他的身体被猛然吹飞，狠狠撞上了十几米外的客车，客车应声折断。 头目的到底没有引起那些巫女神官们的害怕，反而是成了导火线，他们举起长刀，朝着张开八张翅膀的少女神灵杀去。 他们不是像莽夫一样跑过去的，巫女们利用空间折叠，神官们利用空间移动，一下子就将鹿岛凛团团包围。 砰砰砰砰！十几道寒光闪过，巫女神官们不留余力地劈砍着包裹着少女神灵身体的八张翅膀，火花四射。 劈砍还在持续，但收效甚微，除了火花以外只能听到敲击铁锅一样的声音，不过，表面上来看众人是占上风的。 然而日枝贤人却是一脸不快。 虾兵蟹将就能压制一位大权现，让他失望自己太高估对方。 实际上，战斗到现在，鹿岛凛也没有给日枝贤人一方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是给城市带来了严重的破坏。 顺带一提，被折断腿的巫女似乎在这段时间治好了腿，并投身于她的报复事业中。 就在这时—— 砰！爆炸声突然传来。 以鹿岛凛为中心卷起了烈风。 其余波所引起的冲击波，朝周遭均等地迸开，将巫女神官撂倒，离烈风中心更近的长刀全部碎裂成细小的粉尘。 同时，鹿岛凛架好八片翅膀。 长达数十公尺的血红色翅膀，如同厚重的大刀一样射出，直接将被击飞到空中还没来得及摔在地的巫女洞穿，然后把她整个人钉进了附近的钢筋水泥建筑物。 白花花的肝肠从被切开的腹部流出，在折腾了数下后，手脚和头颅自然地垂落，一动也不动了。 原本包裹在她腿上，用于治愈断掉的腿的紫色神力，也在此刻消散。 其他巫女神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红色的翅膀射出后，头颅纷纷离开它们的主人，失去了脑袋的巫女神官纷纷应声倒地。 数秒之内，巫女神官就全部被打倒。 “接下来轮到你了。” 鹿岛凛兴趣缺缺地看着日枝贤人。 “我原本还不想杀你的。” 日枝贤人注视着一地的尸体，继续说道： “但你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将你那玩意跟你一起埋葬，似乎就有点对不起我得到的那股力量了。” 当鹿岛凛的翅膀鼓动时，轰响传进她的耳朵。 仔细一看，日枝贤人拳头上的黑洞正在发挥它的作用，无尽的黑洞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物质，仿佛连少女神灵的八张翅膀也要夺走。 在黑洞的引力作用下， “哗啦！” 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原本鹿岛凛背后的八张翅膀在此刻解体，化成千上万的蝴蝶后被黑洞吸收。 这还没完， 或许是吸力太强的原因，周围的光景开始出现裂痕，下一刻，世界严重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黑洞给吞没。 在破坏自己创造的幻境世界后，日枝贤人故技重施，把黑洞变换成白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原本吸收的物质轰向鹿岛凛。 由于强大的吸力，尚未站稳的鹿岛凛发现对方已经发起攻击时，试图再度召唤出八片翅膀，挡下这不太可能的一击。 但是， 翅膀还在雏形阶段的时候，“那个”已经杀到了她的眼前，马上就要把她吞没。 光芒四处迸发。 鹿岛凛的眼、耳、鼻、舌、肌肤，所有的感觉都在这瞬间消失了。 149 穷途末路 ====================== 破坏。 或许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五感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 车辆被吹飞的声音、狂袭的冲击波、飞扬的粉尘、烧焦的味道、某种东西被破坏的触感，全都从脑袋消失。 所谓真正意义上的破坏、纯粹又完全的消灭，原来“空白”到这种程度。 “……呜。” 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让一片空白的五感恢复。 此时鹿岛凛感觉到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五感正逐渐恢复的事实……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逐渐恢复完整。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日枝贤人放出的一击, 应该隐藏了比上一次更强的，更为绝对的破坏力，就算鹿岛凛为此丧命不足为奇。 但日枝贤人的法术仿佛是被抵消了。 鹿岛凛没有受伤，甚至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这到底什么情况？鹿岛凛抬起头来。 就算是她的上神大人日枝结月前来，也不可能完全接下这一击才对，至少没办法让鹿岛凛毫发无伤。 能办到这件事的人, 有很多。 拥有绝对权现美誉的天照大神、曾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命、高天原最神秘的神明月读命, 以及排行第一的超级权现原野大神, 他们也许可以无伤接下八岐大蛇走狗的全力一击。 但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会在乎一个素未谋面的大权现的死活吗？ “该……该不会……” 五感恢复了。 自己发出的声音进入耳中，此时所有的感觉都苏醒了。日枝贤人虽然放出了噩梦般的一击，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在眼前毫改变的景象正背对着她的那个人—— 樱岛千花。 从正面压制日枝贤人的攻击，强行抵消了烈风，仿佛一尊屹立不倒的神像的少女。 这一次，日枝贤人用的是法术攻击卷起物理攻击，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未知的邪神少女樱岛千花，也不可能完全抵消这个攻击。 但那个少女就是奇迹般做到了。 赤手空拳就接下了地狱般的一击，而且跟一个没事人一样挺直地站着。 “什……！” 震惊了的日枝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没人听到他说的话，他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看到这番景象的鹿岛凛行动了。 以八岐大蛇眷属的实力来说，就算不能用空间移动，也可以飞离此地，但鹿岛凛趁着日枝贤人惊讶的那一瞬间张开了八片翅膀。 蝴蝶纷飞。 “你、你们！” 日枝贤人大叫, 但两人都没有听见。 心形瞳孔闪烁着红光的樱岛千花和浑身是伤的鹿岛凛, 盯着同一个地方。 大兔超级权现的神使鹿岛凛。 大权现境界的鹿岛凛。 “交给我吧……” 鹿岛凛架好血红色的翅膀。 “我一定会把它砍下来。” 长着八张翅膀的少女腾空而起，位于她后面的蓝色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 日枝贤人试图回避。 但是他身为八岐大蛇的力量，却已经被不明的力量封住，别说用空间移动逃跑，就算是从此地飞走，都是不可能的事。 动弹不得的时间，只有数秒。 只要有这样的时间就足够了。 “哦哦哦哦哦哦？！” 在这一瞬间，日枝贤人发出了狂吼。 并不是出自恐惧。 知道自己无法避开接下来的一击，却依然没有动摇他心中的信念，反而想对突袭过来的翅膀跨出一步，为此而坚定斗志且用力的呐喊出来的吼叫。 “崩坏时刻。” 鹿岛凛的翅膀分解，化为一道由蝴蝶组成的雷击，超越物质束缚的法术，化为压制这个场合的一击朝日枝贤人袭去。 砰！空气振动的声响迸出。 蝴蝶穿过日枝贤人的腹部，从背部喷出，这次完全侵蚀了他的身体。 受到近距离的烈风冲击, 作为站在前排的樱岛千花, 却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眨眼。 自从她觉醒了某种能力以后，完整的心形红瞳状态，上一次触发的时间犹在昨天，历历在目。 血红色的圆圈自上下左右，从日枝贤人的腹部爆炸性地延伸，贯穿圆圈中心的点，日枝贤人受到冲击的身体瞬间飞起。 受到“崩坏时刻”的一击，日枝贤人的身体在水泥路上滚动数十公尺，黑洞从他的手中分离，接着消失不见。 遭到击飞的他，直接掉进了后方的人工湖里，当他的身体犹如炮弹般进入水中消失后，更大的变化出现。 神力崩坏。 日枝贤人自身的神力被引爆。 八岐大蛇的力量鬼力和神力构成部分，受到“崩坏时刻”的攻击后同时引发了恶性的竞争，在他体内发生了只有“崩坏时刻”才能引起的激烈连锁爆炸。 是他的穷途末路。 轰！清澈的人工湖被白昼般的闪光包围。 两名少女的视野一片空白，大量的水完全被蒸发而引起的可怕声响传入人耳中。 当鹿岛凛再次睁开眼睛时，日枝贤人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人工湖里的水全都被完全蒸发，湖的边缘也被炸掉了。 与人工湖相同宽度的水蒸气柱往万里无云的天空延伸，巨大的蒸汽柱随后往四面八方扩散，如同核爆般压倒性的光景，在显示日枝贤人的引爆有多严重。 在确认日枝贤人已经被彻底打倒后，张开八张翅膀的鹿岛凛缓缓落地。 “你没事吧？” 樱岛千花扭过头，对鹿岛凛会心一笑。 面对微笑着的巫女，粉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两股麻花辫的少女，脸颊浮现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的腮红。 “算是啦。” 可能是多心吧，总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但是却被那回眸一笑治愈了。 明明是淡淡的微笑，却隐藏着安全、可靠等让无数少女哭死的含义，多么令人暖心的微笑，让鹿岛凛一瞬间为之语塞。 鹿岛凛如今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么温柔的笑容，她真的，哭死。 落地后，鹿岛凛收回八片翅膀，朝着那张笑容奔跑，用力地奔跑。 她生怕，只要自己犹豫，就会永远地错失这张笑容，变成从对方的全世界路过的结局。 鹿岛凛的步伐，终于来到了千金大小姐的眼前，但是鹿岛凛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前进，想要和对方拥抱绝对的“负距离”。 150 神的恶作剧 ======================== 鹿岛凛瞬间将樱岛千花扑倒。 其实，鹿岛凛的本意是想和大小姐拥抱，以感激她路见不平的拔刀相助，但大小姐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拥抱，加上刚刚转身，对鹿岛凛的拥抱完全是猝不及防。 有道小小的声音响起。 一道痛楚由下往上穿过樱岛千花的背部。 不过，她的后脑勺并不是撞在了先前所处的钢筋水泥路面上, 而是在一片草坪。 原本能感受来自对方柔软触感的她，此时却因为后脑勺和后背传来的疼痛，而忘记享受这种触感。 “抱、抱歉，是我失态了。” 樱岛千花望着一脸惊讶，连忙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鹿岛凛，露出更为惊讶的表情。 “没关系。” 樱岛千花满脸不高兴地回答。 原本她以为, 鹿岛凛在扑倒她以后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成为第一个做出那种选择的人并让两人关系从此不一般, 可惜不是。 到现在为止，也有不少类似近卫绫这样的女孩对樱岛千花感兴趣，但也只停留在感兴趣而无法分辨爱情和友情的层面，仅此而已。 所以，受到这么多人“撩”的樱岛千花，现在倒是想要有人主动说出心里话，开始一段美好的恋爱故事。 话说，光是期望着鹿岛凛这个几乎没怎么和自己交流过的同学会发起主动攻势，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愿望吧？ 就算是恋爱游戏，女主的设定也不可能这么无脑，一见钟情不可能存在。 樱岛千花转动着眼睛，交互看了一下有些眼熟的草坪和眼前少女的脸，只听对方说： “是传送门啦。” 传送门，一个崭新的词汇。 但从各种电影和小说中的设定来看，传送门的作用和设定，似乎又算不上陌生和新奇。 这里千羽森林河边的草坪上。 应该是鹿岛凛在关键时刻，在樱岛千花的背后开了某种传送门，然后才导致了两个人扑倒在这草坪上。 “或许你可以把传送地点开在水里。” 樱岛千花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在会游泳的她看来, 两人掉落在河中，要比摔在草坪上造成的伤害更低。 要知道，到现在，她还是有点头晕。 “咦？这样不好吧，掉在水里的话……” 鹿岛凛的脸色暗了下来。 掉在水中，所受的伤害的确会小一些，缺点是会让全身湿透。 但在鹿岛凛看来，两个少女都是神，对肉体拥有被动治愈的能力，不同体质只是或快或慢的区别而已，不管怎么说，神明不应该为一点皮外伤而困扰。 对于拥有人类身体的神明来说，无论手脚断掉还是内脏破裂，都无法对他们造成根本性的困惑。 而相对于以女性示人的神明来说，后脑勺碰一下草坪所带来的伤害，应该要比全身湿透带来的伤害要小。 所以，大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故意弄湿身子, 然后一起走光？ 这也太会撩人了吧？ “……话说，你……你真的很厉害耶, 日枝贤人不是迄今为止最接近八岐大蛇巅峰实力的敌人吗？鹿岛同学竟然能打倒这种人……该怎么说呢，感觉上好像见证了历史性的瞬间？” “咦，功劳最大的你在说些什么啊？能打败日枝贤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奇迹了，而且自己方人损失还是零，根本就是小说中的那样达到了happy的结局……！” 鹿岛凛满脸通红，双手开始在意外丰腴的胸前挥动，总之战胜日枝贤人的鹿岛凛很了不起，这个结论应该没有问题，对大权现和超级权现不了解的樱岛千花，轻率地做出判断。 ……的确，实际上给日枝贤人致命一击的，虽然是鹿岛凛亲手发动的“崩坏时刻”，但她本人对这个事实完全没有自觉。 到底是天生迟钝还是谦虚？不管是哪个，对日枝贤人而言，只能说他的战败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啊……等一下，我先给你治疗一下！” 试图从草坪上爬起来的樱岛千花，与用手抓住她的肩膀，试图阻止她起初的鹿岛凛，两人的脸突然接近。 这种距离只有两三厘米。 说实在的，樱岛千花眼前满是因为惊讶而满脸通红的鹿岛凛的脸蛋，樱岛千花能感觉到两张脸之间的空气，犹如柔软的墙壁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完全不想拉开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鹿岛凛更是害羞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 此时， “…………千花你为何在这里偷懒？” 低沉的声音传来，朝那个方向望去，在草坪左侧呆然站立的少女正是竹桥辉夜。 她没有更换常服，还是穿着那套怪蜀黍喜欢的萝莉泳衣，她脚边的草坪上还有一尊碎掉的小型神像，仿佛是为了更精准地表达她的心情而出现在那里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竹桥辉夜什么时候也用上“千花”这个称呼了？不应该是“大小姐”或者“樱岛同学”才对吗？ 打架的事件刚刚结束，新的事件即将又要发生，看到眼前这样的神的恶作剧，樱岛千花的第一反应是： “咦……咦？等一下，辉夜酱！就算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只是来这里帮个忙，现在马上就回去冲浪，可以吧？！” 对方已经改了称呼，本身就对日本这种敬语文化觉得累的樱岛千花，干脆也改了称呼。 “……不可以！刚刚我还看着你这边，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跑到了别的地方去了，而且……这是怎么回事？” 竹桥辉夜不怀好意地看向鹿岛凛，她当然知道鹿岛凛是谁，只是无法理解，为何这两个少女会有交集。 印象里，鹿岛凛可是很高冷的。 “没错没错，你说得对！这点我也赞成！明明什么都不会还和日枝贤人交手，万一有什么不测可怎么办？” 此时，鹿岛凛的立场似乎发生了改变，她也学竹桥辉夜那样双手握在胸前，进入了少女模式。 “日枝贤人？你说的是那个逃狱后卷土重来的罪犯日枝贤人吗？面对这么强的邪神敌人，竟然不仰赖我辉夜公主的力量，千花，你这是怎么回事！” 遭遇两个相同立场的少女的围攻，樱岛千花的脸颊冷汗直流，但两个女人可能打架的危机事态总算是控住了。 151 带来更大混乱的人 ============================== “太慢了吧？阳葵。” 日枝结月以悠闲的语调说道。 这里是缘结神殿的一楼房间，这个作为缘结神栖息的场所，使用者的等级相当高，原本只有日枝贤人及佐藤阳葵两个人能够进入。 日枝结月所躺着的床上的床尾，还有一名扎着双麻花辫的粉发少女坐着，而另一张床，坐着的是名为源青空的晴天女神。 神殿原本紧闭着的大门打开, 从门外走进一名绑着双马尾，提着鲑鱼便当的少女，她看着集中在这里的三个少女，露出惊讶的神色。 “源同学？鹿岛同学？你们怎么在这？” 佐藤阳葵知道源青空是上神大人的神使，这个少女在自己养病的时候，给予了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她不知道, 鹿岛凛竟然也是神或神使。 先是有樱岛千花这个未知神明，然后是源青空这个晴天女神，再到如今的鹿岛凛, 二年一班还真是卧虎藏龙。 “她们都是我的神使。” 日枝结月干脆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同班同学，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啊……这个倒是不用啦……” 佐藤阳葵把鲑鱼便当交给日枝结月后，坐到了她的身边的床上，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个少女。 平时，别说是两个神使了，佐藤阳葵几乎看不到上神大人和其他人在一起。 今天为何这么热闹？ ……是因为日枝贤人袭击神社的事吗？ 源青空随口说道： “接下来要怎么办？阵眼的秘密已经被那些家伙夺走，他们的记忆互通，就算页面被毁也无法挽救了。” “没错。” 日枝结月坦率地承认： “所以，这次要换我们反击，日枝贤人刚被打败，八岐大蛇损失的元气也尚未恢复，我们应该主动把八岐大蛇放出来，趁它奄奄一息的时候，要它的老命。” “我赞成月月的决策。” 鹿岛凛率先举起了右手，但源青空却皱起眉头一声不吭，似乎在犹豫不决。 而佐藤阳葵, 也疑惑地看向日枝结月。 主动释放八岐大蛇？ 这个计划听起来太疯狂，她也不是神, 所以对这种事，默认了自己对此没有话语权，只是静静地看着三名少女。 “你的意见呢？阳葵。” 日枝结月提醒佐藤阳葵，佐藤阳葵“啊”的一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慌张地说道： “我、我只是代宫司，我的意见应该很渺小吧？而且我也没有对付八岐大蛇的力量，这种事你们做决定就好，我支持大家的决定。” 听到这，源青空的脸色更沉了，她开口，但还没说出话语，下一个动作就开始了。 神殿的大门，突然被人踢开。 门的那头走来一名男子。 头发、西装上衣、长裤，全是黑色。 看到那名男子，日枝结月不悦地说道： “须佐之男命……？！！” “我希望你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我可是有素笺鸣尊这个正式名字的。” 男人手握一把漆黑的铁制长剑, 那把长剑没有刀鞘, 也没有开刃, 但却能给人一种这把剑很锋利的错觉, 仿佛能斩断一切。 日枝结月望着那把长剑，咬牙切齿道： “……那是草薙剑？为什么这把剑会在你身上？它不是保管在高天原吗？” “很帅吧？曾经，那女人曾经以这把剑玩鸡毛当令箭的把戏，这一次，该轮到我了，好了，不废话了，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素笺鸣尊胸有成竹地说道。 或许是强大的实力给了他自信，打从一进来，他的视线就只落在日枝结月的身上，对其他三名少女视若无睹。 素笺鸣尊，又名须佐之男命，是高天原三大神中排行第三的一位。 但在三大神中排名垫底，并不代表，随便一个大权现就能跟他匹敌。 “哈？兴师问罪，这里可是我的神社，一直以来我都按照高天原的规定经营，我有什么罪可以让你到高天原那里打小报告？” 日枝结月双手抱在胸前，以不屑地说道，但依然可以从她脸上看到不悦。 “给我装傻？你的那位宫司都已经投靠八岐大蛇了，这还没完，今天你们几人竟然还要密谋主动释放八岐大蛇？眼中可有高天原？” 素笺鸣尊盯着狠狠瞪着自己的少女说道。 “倒不如说，你，还有八岐大蛇，以及稻津那女人三个人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一次还想像之前一样拯救自己的同伙？女人，奥斯卡欠你们一个奖杯。” 两位大神的对话突然停止。 原因是源青空，她一只手抬起原本自己坐着的床榻，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将重达数十公斤的床榻，用力扔向素笺鸣尊。 “啪嚓！”的轰响传出。 床榻和被子等床上用品碎裂四散，但素笺鸣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很痛耶。” 他以极为自然的语气说道，根本无法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他接着说道： “而且我生气了，就先拿你开刀吧。” 源青空并不理会，她从腰际扯下那个打扮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晴天娃娃，朝素笺鸣尊抛出。 飞行的晴天娃娃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素笺鸣尊身影一闪，闪躲了晴天娃娃的攻击。 但是， 晴天娃娃骤然变小，就像突然被放气的气球那样，带着源青空朝素笺鸣尊背后飞去，瞬间缩成一个光点，然后消失不见。 源青空飞行的目的地是千羽神社。 源青空很清楚，素笺鸣尊此行找茬，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的目标不是日枝结月，不是八岐大蛇，而是稻津里美。 稻津里美并非原生的稻荷神。 在很久以前，日本还处于飞鸟时代，稻津里美也还只有御馔津这一个名字，是一位能够调理食物的小神。 后来，高天原加紧了和人间的接触，高天原向人间派出御馔津，目的是为了给人类带去丰收和幸福。 稻津里美是高天原派出的第二位使者，仅次于原野大神，人类因此亲切地把这两位神灵称之为“超级权现”。 超级权现，在当时的人类心中有着“神的使者让世界充满神的恩泽”的意思。 这就是超级权现的由来。 152 花 ================ 只可惜好景不长，素笺鸣尊因为犯事，遭到了高天原的驱逐，饥寒交迫的他，拉下老脸向御馔津乞求食物。 作为拯救世人的使者，御馔津自然不会拒绝任何人的食物要求，就算是被高天原驱逐的罪犯也不例外。 后来, 由于八岐大蛇危害人间，素笺鸣尊联合了御馔津和土地神月月以及月月的神使，对八岐大蛇进行了镇压。 斩杀八岐大蛇后众神开了庆功宴，除了各位神及神使，素笺鸣尊还邀请曾经受到八岐大蛇残害的村民参加了这个庆功宴。 但是，食物从哪里来？ 在素笺鸣尊眼里，作为掌管着食物的食物神的御馔津应该担任庆功宴的主厨，为人类带去神的恩泽。 于是，御馔津就从鼻子、嘴巴和下面等部位地方取出许多美食，蚕豆、稻谷、栗子、红豆、小麦等应有尽有。 当她准备调理这些食物时，素笺鸣尊怀疑她先把食物吃掉，然后把消化过的排泄物用来做庆功宴，于是，他一剑刺死了她。 作案后，素笺鸣尊遭到了众神质问，但他不以为然，自恃斩杀八岐大蛇头功和有姐姐天照大御神宠爱，拒绝认错。 就是这样的一个神，众神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将这件事禀告天照大御神。 然而，天照大御神会有作为吗？把素笺鸣尊驱逐出高天原，就已经是对她的这个弟弟的最严重的责罚了。 不过，为了平息众怒，素笺鸣尊还是乖乖地上交了他的作案工具, 即草薙剑。 由于天照大御神能够一手遮天，所以这件惨案，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好在的是，御馔津没有因为素笺鸣尊的刺杀而香消玉殒，但她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完整的神格化，只能借助投胎来转生。 如今，已经不知道是她的第几世为人了。 在御馔津被“死亡”以后，天照大御神安排了一个新的食物神，但是由于御馔津没有交出完整的神格，导致新的食物神权能极弱。 一开始，高天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单纯地认为新的食物神太无能，后续又任命了好几个食物神，情况却依然没有改变。 后来，有一天，素笺鸣尊得到了御馔津还存活着的消息，便将此消息禀告给高天原。 他是通过稻津里美施展权能得知的，那一天，稻津里美施展了稻荷神的权能，为被清野秀打伤的大小姐治疗伤势。 就是那一天，稻津里美暴露了。 听了素笺鸣尊的报告后, 天照大御神勃然大怒，下令一定要把藏在人间的稻津里美抓回高天原受审, 理由是“欺骗了高天原”。 和高天原失联数百年，光这一个罪名，就值得高天原兴师问罪了，但这里面，很显然是有公报私仇的成分。 作为凶手，素笺鸣尊大概很担心稻津里美会对他报复，所以，他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在上古时期，职权尚未完善的御馔津并不是素笺鸣尊的对手，而且是被偷袭了，才会一下子被刺死。 但是如今，稻津里美的实力，已经仅次于原野大神的，一想到这样的一位大神是自己的敌人，素笺鸣尊想必寝食难安。 这一次，素笺鸣尊带着草薙剑上门找茬，意味着他带来了高天原的命令，想要抓捕稻津里美。 很快，源青空飞到了千羽神社。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樱岛千花已经回神社了，由于日枝贤人的疯狂行为，她没有心思继续度假。 可放弃假期又能做什么呢？ 似乎只能做起老本行，喝喝茶，经营神社打发时间了。 今天的生意不错，临近傍晚的神社，挤满了前来祈福的人群。 源青空在社务所的门外从天而降，这样冒失的行为，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当然，人们并不会这么草率地，就把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女当作是神灵。 人们只会认为她先前就藏在房顶，然后突然现身，这样的无厘头耍帅行为而已。 一进门，源青空就大叫： “——花！” “花是什么意思啦！” 樱岛千花忍不住反驳道。 “哦，因为叫无论叫樱岛千花还是叫樱岛同学都很麻烦，干脆就叫‘花’了。” 源青空咂了咂嘴，就像是不高兴的猫，带着这样的表情继续说道：“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 樱岛千花不慌不忙地拨弄着头发，然后瞄了源青空一眼，继续给客人推销御守。 “这位姐姐，你是要这只金色的御守，还是要这只银色的御守呢？” 坐在樱岛千花对面的，似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姐，对于“姐姐”这样的称呼，这位大姐立刻就“啊～”一声，表情扭捏起来。 “哎哟，小妹妹的嘴真甜，这样吧，两个御守我都要了，喔哈哈哈！” 大姐捂着嘴巴咯吱吱地笑了起来，伸出比樱岛千花腿还要粗壮的手臂，打算把两枚御守全部收进怀中。 但是， “不、不是呀，不是那个意思啦，御守不宜多，只要一个就好啦，姐姐！” 樱岛千花出言制止了大姐。 “没关系，那我就给你点小费，拿去吧这是姐姐奖励你的，喔哈哈哈！” 大姐说着取出了一张一万元的钞票，还是那般捂着嘴巴，像个公鸡似的笑个不停，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不用找了！” “谢谢姐姐。” 对于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樱岛千花报之微笑，勉强收下那份小费。 看着两人完成交易，心急如焚的源青空再一次用极简的方式，大声说道： “——花！” “好了好了，到底什么事嘛？” 大小姐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的确，根本没有要着急的事。 就算是强如日枝贤人的邪神走狗，如今也已经败下阵来，这些手下败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你姐姐在哪里？” 终于把问题说出来了。 樱岛千花听了以后，反而更放松了，只要事件不是和八岐大蛇眷属有关，那就算不上重要的事。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不知道耶，也许，你可以去我爸的公司或者，去我家里找她。” 153 你的对手是我 ========================== “我明白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源青空说完这句话后，仿佛已经了摸清稻津里美的所在方位，转身离开。 以疑惑的表情目送源青空离开之后，樱岛千花继续接待客人，这一次来求御守的是一位蓝领。 也许是近期不顺心的人们多了起来，今天卖出去的御守, 比之前一个星期加起来的销售量还要多。 时钟指针指向傍晚六点整。 高强度工作了一个下午的樱岛千花，似乎因为中午吃得太少导致没有力气，现在趴在桌子上饿得动弹不得。 叮铃铃，挂在少女背后窗前的风铃，正在秋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晃，这个风铃是在认识竹桥辉夜以后，专门购买的。 听着风铃声，整个人都舒畅了。 或许是将近饭点, 千羽神社的人流量逐渐减少, 放眼望去，只剩下几个在神社庭院自助祈福的参拜客。 “抱歉，小姑娘。” 一旁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樱岛千花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着声音方向一看，眼前站着一名来者不善的少年，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少年露出跟外表极其不相称的温柔笑脸。 “嗯，请问您是？” 完全没把他当做参拜客。 他也不可能是参拜客。 在日本的神社文化中，像这个男人这样拿着一把冷兵器大摇大摆地走进神社，就已经是对神的大不敬，不可能有日本人不知道这样的简单道理。 “素笺鸣尊，我正在找人，你看见一位绑着两条麻花辫的粉色头发女孩吗？她的名字叫做源青空。” 素笺鸣尊？名字有点耳熟是咋回事？ 还有，他找源青空干什么？ 在不经意间，樱岛千花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盯了素笺鸣尊数秒，然后摇头。 “不知道，抱歉, 我不认识她。”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最好是装傻。 “这样啊。” 素笺鸣尊的表情发生微妙变化，心中似乎有所不悦，但依然在脸上挤出微笑。 “要是找不到，你可以在神社周围找找看哦，也许你的那个朋友还在神社里。” 仍在挨饿的樱岛千花，已经不想和这个男人再啰嗦些什么了，恨不得赶紧把他赶走，然后继续睡觉。 “说的也是，我再找找看，谢谢你。” 素笺鸣尊微笑后，转身离开。 当樱岛千花松了一口气，趴到桌上，试着再次闭目养神时—— “啊，对了，小姑娘，我忘了告诉你。” “？” 趴在桌上犯困，听到男人声音后感到十分恼火的樱岛千花还来不及睁开眼，对方就已经说出下一句话。 “我知道你和源青空是同学哦，装傻。” 咚！冲击自太阳穴传来。 还来不及发现自己被打, 樱岛千花已经从椅子跌落在地, 她激烈挥动双脚踢到椅子和办公桌，桌上的御守等道具，就像是快递集散中心的快递般散落一地。 门外传来了参拜客的惊呼，完全无法判断发生什么事的樱岛千花试着起身。 但是，素笺鸣尊的鞋底踢向倒在地的樱岛千花右肩，将她固定在地上。 “所以我才会这样问你，我没有问你认不认识她，而是问你她去哪里了。” 素笺鸣尊将全身体重施加在脚上。 喀嚓！伴随着沉钝的触感，骨头之间互相摩擦还剧痛传来，关节似乎松脱了，樱岛千花疼得直打滚，素笺鸣尊和他的脚却像一尊神像一样不为所动。 她发出的叫声仿佛要把心肺撕裂，素笺鸣尊却仍维持一贯表情。 “我猜她肯定是给你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守口如瓶，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仍极力将无辜的人卷入，如果你乖乖配合我，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对你动粗。” 千羽神社面对着大马路和商店街，今天是假日的傍晚，周围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他们在听到少女的惊叫声后反而保持了距离。 甚至，原本在神社里的参拜客，都逃离了神社，没有一个人赶到樱岛千花身边。 这也难怪。 樱岛千花是这座神社的巫女，巫女掌握着和神灵交流的权利，其中虽然有一些不学无术的差生，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只认穿着巫女装束斩妖除魔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由于樱岛千花不断教训小混混，巫女这个普通的身份，在附近的居民心中的地位相当于美漫中的战斗天使阿丽塔。 看到等同于阿丽塔或蜘蛛侠的人这么简单就被打倒，一般人应该也不敢强出头救她吧。 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素笺鸣尊的鞋底更为深入樱岛千花关节松脱的肩膀。 “……不过，我对我的敌人可是毫不留情的，虽然你跟她们一伙，但你其实对我们的事情完全不知情，这或许可以另当别论，拜托你啦，小姑娘，别让我动手杀你哦。” 喀嚓喀嚓喀嚓！松脱的骨头越是被推动，钻心的疼痛接连不断传来。 ……痛？ 为什么会这么痛？ 前所未有的疼痛。 巫女或神？为什么会感受到这种疼痛？ 为什么，自己的体内的神力，就像是煮开了的热水一样，变成水蒸气并慢慢流失？ 当樱岛千花试着强忍泪水，激活左手手腕的能量光时，泪水却已溢出眼眶，全身上下的神力也已经紊乱，神力根本无法控制，更别说要施展空间移动或激活稻穗光环。 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事的困惑、对于让无法使用神力的恐惧、无法打破这种局面的懊悔，这些负面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压力从背部压迫着樱岛千花的人格。 此时，对方故意提示她一条生路。 “源青空跑哪里去了？” 因为剧痛而模糊不清的意识中，看不到素笺鸣尊的脸，只听得见素笺鸣尊的声音。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走投无路的少女，只有这个选择。 被推入暴力黑暗地狱的樱岛千花，不由得在意起这个摆在面前的，唯一的选择。 被禁锢的，身为大小姐的矜持及大小姐的人格，全都可以在这个选择中被解脱出来。 樱岛千花的嘴唇缓缓动了。 她忍痛流着泪开口。 她没办法继续沉默。 为自己这幅惨状和束手无策觉得不甘心的樱岛千花，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说什么……？” 听不清楚的素笺鸣尊皱眉。 樱岛千花再次咬了咬嘴唇，动着仍在颤抖的嘴唇，说出下一句话。 “……是的。”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叫起来，“我说我知道她在哪里，但我就是不告诉你！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喔！” 说完，她吐出舌头嘲笑对方。 素笺鸣尊静默了好一会儿。 “……行吧。” 他的脚，的确从樱岛千花的肩膀移开了。 但是，那只脚没有回到地面，而是瞄准少女的脑袋停住。 暂时得救了的樱岛千花大口大口喘息，试图恢复神力的控制权，试图集中精神，施展空间移动逃离这里。 只是，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 甚至，在这一刻，樱岛千花都忘了自己以前是如何进入心形红瞳状态的了，也不记得有这回事。 或者说，她根本不觉得这样能翻盘。 现在感受的，只有疼痛。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为难普通人，只对敌人毫不留情吗？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你应该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但你还是嘴硬，看来只能这样了。” 素笺鸣尊朝着举起脚注入力量。 他轻摇着脚，仿佛要踩扁空罐。 “那就永别啦。” 眼前传来的压迫和热感，让樱岛千花闭起了泪眼，现在的她也只能这样做。 但是，素笺鸣尊并没有踩破少女的头。 新传来的风压，吹起了社务所的房顶。 “哇哦……？” 素笺鸣尊感到狐疑不已。 低头一看，少女已经不见了。 空间转移？ 轰隆！ 以某素笺鸣尊站立的附近为圆心，方圆十公尺的椅子、桌子、御守、衣服、墙面，一切都消失了。 就像是在素笺鸣尊附近画出一个工整的圆形，圆形内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刚好位于圆周线上的绘马挂，则受到凭空出现的物体挤压、撕裂，产生了巨大的声响。 如果不是素笺鸣尊此前刷了数次空间移动法术，就连他也会被一起传送到圆周线上。 “我该真不愧是稻荷神御馔津吗？你的登场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素笺鸣尊的表情莫名冰冷，他看向社务所的大门，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大门的空地的方向。 仔细一看，圆周线的确不是环绕着素笺鸣尊的，各式各样的物体正不断移动着，形成了类似龙卷风的现象。 不同的物体互相推挤、互相破坏、互相撕扯，飞散的碎片引起了旋风，甚至，素笺鸣尊还看到了在龙卷风最上面移动的红裙少女。 “我们该叙叙旧吗？” 环绕着某个身影的圆形旋风骤然停止。 不断消失又出现的各种物体和碎片一起停止移动，噼里啪啦全掉在地上，在最上面的少女则缓缓落下，被那个身影以双手抱住。 “叙旧？该从哪里开始叙旧呢？从你这个插秧婆用排泄物来做庆功宴说起吗？” 素笺鸣尊淡淡笑了出来。 “你的对手是我。” 对面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旋转的风暴消停后，对面的人影也逐渐清朗起来，站在圆周线中心的，原本是一位身穿红白巫女服饰，头发如金子般金黄的女孩。 她的手中握持着，是那把一直被供奉在千羽神社，人称“御神体”的长弓。 在她的右边，是一位在头上戴着晴天娃娃头饰，粉色长发在脑后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她怀中抱着一名红裙少女。 怀中少女受了伤，双眼紧闭，额头不断渗出汗水，似乎陷入了昏迷。 在她的左边，则是一位长着八片翅膀的女孩，正是她说出“你的对手是我”这句话。 一位排名第二的超级权现，加上两位实力巅峰的大权现，就是这样的阵仗，就算是巅峰期的八岐大蛇也要掂量一下要缠斗多久。 “大权现的‘死神之翼’是赢不了我的，这种等级的差距可不是靠一个法术外挂，或者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注视着鹿岛凛那八片血红色的翅膀，素笺鸣尊双手插兜，笑着说道： “而且你们是怎么回事？小兔子的两名神使，你们该不会忘了我姐姐是谁吧？胆敢和我姐姐作对的，统统要抓起来哦。” 鹿岛凛和源青空都是高天原的神。 作为高天原的子民，以常理来说，自己的皇帝当然要效忠，但是现在的状况，鹿岛凛不确定该不该顾及天照大御神的感想。 实际上，就算是人类提出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律法原则，也绝对不是王子犯了法就真的会和平民一样被定罪受罚。 高天原驱逐素笺鸣尊，就已经算是对这个天照大御神的弟弟的最严重惩罚了。 但鹿岛凛是个在人间生活的神，饱读世界各国的书籍的她，思想早就和不能高天原那种皇权至上的封建思想同日而语。 她是想出手的。 她正是因此而来到这里。 只不过，她仍有顾虑。 一般来说，作为神使，所有的行为，都将会代表她的上神大人的所作所为。 鹿岛凛担心日枝结月。 “哈？你别吓着她们，你只不过是一个高天原驱逐的匹夫，你姐姐已经不爱你了，你有什么资格代表高天原？” 这时，在一旁的稻津里美冷冷地说道。 “草薙剑就是资格。” 素笺鸣尊向她展示了那把漆黑的长剑，就像是把自己得意的凶器的猎奇杀人犯一样。 “谁知道你是不是盗取的呢？对吧？你作为一名被驱逐出高天原的罪犯，你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稻津里美不以为然地咂了咂嘴，然后交互看了鹿岛凛和源青空，以及源青空怀中的樱岛千花一眼。 “你——” 咚！响起了沉闷的声音。 素笺鸣尊的视野摇晃着。 意识到是自己的脸是被死神之翼击飞了，还需要一点延时，但是，这直刺眉心的准头，是要把素笺鸣尊逼到走投无路。 154 死神之翼 ====================== 在素笺鸣尊看来，鹿岛凛只是为了激怒他，就和源青空那样，单纯的想要分散他的火力。 因为是单纯的做戏，没有较真的必要。 但是，无论怎么样，素笺鸣尊的超级权现实力, 都无法无视鹿岛凛……那八片死神之翼所发出的恶意。 就算明知道这是挑衅，自己的内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嘲讽。 说不定那几个女人，早就串通一气，为了所谓的姐妹情而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光是对付一个稻荷神御馔津就已经很吃力，现在还多了一位晴天女神和一名死神之翼，已经是地狱级别的游戏难度。 假设, 一直隔岸观火的大兔超级权现于这种时候加入战场, 这会是素笺鸣尊的灾难，他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被推平的千羽神社的土地上, 摩擦声响起。 素笺鸣尊的身体，飞越了神社后方的溪流，狠狠撞上了十公尺外的松树，粗壮的树干应声折断。 “咳，呕……？” 伴随着素笺鸣尊的咳嗽，血翼一次接一次地刺了过来。 随着一次次攻击，素笺鸣尊到处都开始喷血。 如果想避开的话应该是可以避开的，如果想反击的话，大概也是可以反击的，死神之翼并没有让敌人傻傻站着然后挨打的能力。 他在分析死神之翼的弱点和构成。 死神之翼的攻击力不算高，拼尽全力也许可以伤害到超级权现，但也仅仅只是能造成皮外伤而已。 素笺鸣尊没有目睹鹿岛凛和日枝贤人的大战，只知道这个少女，以死神之翼杀掉了日枝贤人。 但他不理解。 不理解死神之翼如何能打败日枝贤人。 除非日枝贤人在那站着不动，吃了鹿岛凛张开死神之翼施展的“崩坏时刻”的全力一击，才有战败的可能。 可这可能吗？ 素笺鸣尊是高天原三大神，却算不上绝对权现。 而日枝贤人借来的力量已经达到超级权现, 说能够和素笺鸣尊大战三天三夜也不算上夸张。 这样强力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败了。 所以日枝贤人的快速落败，直接促使了素笺鸣尊转攻为守，他想要找一个反击的契机。 鹿岛凛鼓动翅膀腾空而起。 素笺鸣尊爬起身来，屏住呼吸。 如同压缩了全身的弹簧，微微低下身子。 “喔……喔喔喔！” 仿佛是被爆炸给炸出去似的，素笺鸣尊向着几人飞奔而去，同时举起那把漆黑的长剑。 但是， 少女的八片翅膀突然发出耀眼光芒。 “？！” 滚烫般的痛感传来，素笺鸣尊忍不住与鹿岛凛保持距离，此时他发现事态的异常。 原本只有大权现水平的鹿岛凛，在死神之翼的加持下，造成的伤害已经超过了龙首之玉的强度。 鹿岛凛将八片翅膀像弓一样张开，注入神力。 唰！八片翅膀猛烈拍动，素笺鸣尊试图利用草薙剑，压制敌人卷起的强风。 此时他突然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从正面瞪着对方，而鹿岛凛则是露出微笑。 “——崩坏时刻。” “咦？” 听到这声音之后，素笺鸣尊想回避, 敌人的翅膀却已经张开。 刺啦刺啦刺啦！撕裂的声响在素笺鸣尊体内迸开。 他那不同于人类的神体被猛然吹离，他的身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简直就像是导弹贴地飞行一样，将两侧的泥土都翻了起来。 破坏了一条直线一公尺内所有物体的男人，在停止之后依然在空气中留下了烧焦的气味。 素笺鸣尊摩擦地面产生的巨大声响，让被源青空搂在怀中的少女瞬间惊醒，她茫然地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少女的美丽下巴，而自己，正是被这位少女抱在怀中。 在旁边的，则是自己的姐姐。 和平时不一样，今天的姐姐很美，并不像神圣的神明，更像是一位梦幻般的巫女。 再看看神社……印象中的神社已经没了，家具、符咒、残垣断壁到处都是。 望着这一片惨状，樱岛千花沉默了。 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笑着说要把神社做大做强，看来，这个目标是无法达成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是素笺鸣尊，对吧？ 这该死的男人，还踩断了她的右肩，让她感受前所未闻的痛苦。 这笔仇，是时候结算了。 原本已经晕倒，被源青空以公主抱姿势抱在怀中的樱岛千花，在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放我下来。” 源青空诧异地看向，这种迟疑只保持了一两秒，很快，她把樱岛千花放了下来。 “大小姐……” 稻津里美也朝这边投来惊讶的眼神，但樱岛千花没有面向她，而是看向仍在激烈冲突的素笺鸣尊和鹿岛凛。 “敌人是须佐之男，对吧？” 被踩了一脚的手臂还隐隐作痛，但少女的论点没有矛盾，语气没有紊乱，句子宛如经过事先的精心设计，少女脸上的表情很冷静。 但是，心脏的鼓动速度却快得可怕，呼吸浅得难以置信，不管怎么吸都觉得氧气不够。 樱岛千花希望替代鹿岛凛进入“战场”。 樱岛千花想要素笺鸣尊赔偿神社损失。 但是，素笺鸣尊那能够封禁神力的一击，让她内心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不确定这一次是否还能赢。 没有神力，她只是个女孩。 没有神力，什么都做不到。 根本不可能打赢。 对方可是成年男子，出招快、狠、准，对方知道该怎么制服敌人。 而她自己，没学过体术，没有任何技巧，不熟悉各种神道法术。 就算对方不用神力，她也不可能赢。 但是， “什么意思？大小姐你想加入战斗？太乱来了，敌人可是高天原三大神明之一，你会被他杀死的。” 只是稻津里美没察觉到，她说的这些话反而更坚定了大小姐进入战场的决心。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从高天原的众神中借用力量，届时他的实力可以匹敌超级权现任意一位，他的草薙剑更是如虎添翼，就算是你姐姐我，吃那一剑也不好受——” “……不要再啰嗦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小姐打断了。 155 草薙剑 ==================== “什……么……？” 稻津里美反问。 “我说了不要再啰嗦了，这些根本不重要，什么借用力量、什么匹敌超级权现、什么草薙剑、什么超级权现吃一剑也不好受，这些我都不管，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 樱岛千花将火山爆发一般的怒气，朝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大声说出。 但是，她的语气, 却宛如正站在冰冷的雨水之中，让人无比同情。 在一旁观战，打算随时支援自己伙伴的源青空，她的目光也被大小姐的举止所吸引。 源青空真的不懂，不懂大小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因为稻津里美并不是在吓唬人, 素笺鸣尊真的是一个超级权现都要忌惮三分的家伙。 草薙剑，这把从可怕的怪物八岐大蛇体内取出的神剑, 连诸神之剑都不是它的对手，它是神界三大神器之首，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力。 但这把剑具体有什么作用，稻津里美不了解，也根本没有人能了解，这把剑只有素笺鸣尊和天照大御神用过。 只派鹿岛凛上场，是因为稻津里美和源青空都有自己的战斗岗位。 一方面，需要有一位神灵来对周围的人类和电子设备进行控制，目的是防止两人的战斗产生的恶劣影响扩散到其他地方。 范围可能是方圆一公里，可能两公里，也可能要十公里，才有最优解。 如此大的控制范围，只有大权现的源青空是做不到的，别说控制电子设备，控制人脑都未必能行。 另一方面，需要有一位神灵支援，目的是防止素笺鸣尊伤害大小姐或干扰稻津里美控制人脑, 这个角色必须由大权现来做。 这样一来, 只能鹿岛凛或者源青空出战素笺鸣尊, 以两人的修行方向来说，鹿岛凛更适合与单人战斗。 除了在场外随时准备支援外，源青空也没有闲着，她观察着素笺鸣尊的一举一动，想要分析出战场状况以及敌人的弱点。 也许鏖战后，鹿岛凛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被杀，但现在的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 素笺鸣尊也没想要全力以赴，他一边提防其他敌人可能的攻击，一边和鹿岛凛打得有来有回。 被高天原两次驱逐，素笺鸣尊的底气也小了很多，他不敢得罪如此多的超级权现。 已知第二、第三、第五、第七位超级权现都在东京，他也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这四位超级权现，估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素笺鸣尊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更多的是在防守死神之翼的攻击，而不是主动进攻。 说实话，闹到这一步, 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如何收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樱岛千花加入战斗的理由，是不愿意感到鹿岛凛一个人孤军奋战，不想看到这个少女再次受伤。 以及，想要敌人赔偿神社的损失。 结果，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拖后腿的只有自己，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即使是我，也想做点什么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的话却撼动了稻津里美和源青空的心。 并不是相信大小姐真的能打倒素笺鸣尊。 稻津里美和源青空依然深信，素笺鸣尊截止到现在都没有全力以赴，鹿岛凛和敌人的差距完全就是小孩子和成年人。 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恶魔，却有人高喊着想要为她们这些上千岁的神灵做些什么。 大小姐，想必没有多大的力量，想必她拼尽全力能够和第七位匹敌。 “接下来，就让我感受痛楚的同时，让他也感受一下痛楚吧……” 但是，两人却认为樱岛千花很“强”。 她的生存方式，比任何人都要“强”，是任何神灵都无法理解的“强”。 素笺鸣尊很强，却不是“无敌”。 而樱岛千花的血色心形眼，可以让对方动弹不得，在打击天井下的时候触发过，即使是拥有八岐大蛇之力的日枝贤人也不例外。 这两人，根本就是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就算素笺鸣尊来自高天原，并拥有能让别人神力失效的能力，应该也无法防御这个眼睛的直视。 既然有这样的误差，就有获胜之机。 素笺鸣尊和鹿岛凛仍在鏖战，他又往前跨进一步，试图刺穿少女的心脏。 少女随即以翅膀保护自己，但素笺鸣尊手持草薙剑刺向翅膀时，她将自己的翅膀变成无数的蝙蝠散开，防止冲击传到自己身上。 但是， 这就够了，素笺鸣尊一直想要近身对鹿岛凛做些什么，就足够让源青空分析出这个男人的核心能力。 “大小姐，请注意和素笺鸣尊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他会让你的神力失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很可能就是那把剑搞的鬼！” 源青空朝着迈入战场的樱岛千花大喊。 听到源青空的声音后，素笺鸣尊狰狞地回过头瞪着她，脸上咧嘴而笑。 “摸清了我的底细又能怎样？” 狂妄的笑声。 来自高天原三大神之一的狂妄。 对于近身就能消除神力这件事，樱岛千花再清楚不过了，她也不打算肉搏。 樱岛千花举起左手。 稻穗能量光环，在此刻浮现。 这个能给她带来莫大痛楚，能够引导她进行心形眼的光环，当着稻津里美和源青空的面启动了。 “大小姐，你……” 稻津里美流露出怜悯，她知道大小姐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情况，但现在的她，却没有办法制止，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制止大小姐。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樱岛千花如今启动这个稻穗能量光环，却不会感受到疼痛了。 与日枝贤人一战，就没有疼痛。 但这依然能让她进入心形眼状态，眼睛能燃起火焰，或者，流出鲜血。 轰！ 手持草薙剑的素笺鸣尊和拥有八片死神之翼的鹿岛凛的战斗，在两人激烈碰撞后停止。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身穿红白巫女群、扎着的黑红渐变色的马尾辫垂落到脚跟的少女，加入了战场。 156 少女的心愿 ======================== 不是七位超级权现之一，也不是大权现境界的少女，以弱不禁风的娇小身躯切割了两位冲突的神明的战场。 弹开素笺鸣尊的进攻后，鹿岛凛没有再度发起攻势，而是歪着头，惊讶看着缓缓走向战场的少女。 素笺鸣尊微微皱眉。 在刚刚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所以在下一个瞬间，他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这不是刚刚被我踩在脚下的那个小姑娘吗？我还以为是谁呢？这种装模作样的登场方式是要咋样？” 樱岛千花。 过去曾是千羽神社的唯一一名巫女，半小时之前，她还在这里办公。 半小时后，神社没了，肩膀还挨了一脚。 这意味着，她是来寻仇的。 樱岛千花静静地望着素笺鸣尊, 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红光，她悠然自得地说道： “不，其实我也不想和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敌人打架，不过你摧毁了我的神社还踩了我一脚，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有点疼，所以啦，不好意思，你能让我踩一脚吗？” 素笺鸣尊完全无视红白巫女的虚张声势。 在听到他名字还能保持平稳呼吸的人，一定是大权现及以上的神明或妖怪，但素笺鸣尊所知道的高天原神明和权现神明中，都没有樱岛千花这号人物。 难道她是新生的大权现神明？ 如果少女只是新生的大权现，那么，对于素笺鸣尊来说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啊？啥？踩我？小姑娘，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梦话？不是，你以为本大爷是谁？” 素笺鸣尊以右手执剑, 左手则贴在太阳穴附近, 然后他转动手指，不屑地说道： “本大爷可是高天原三大神之一, 就算是原野超级权现见了我，都要喊我一声哥。说到底，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快滚吧，不然等下你被打哭了，你姐姐还得找我聊人生。” “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就太可怜了，让我忍不住想打哭你呀，哥——！” 樱岛千花眼中充满怜悯和心疼，她以支撑着地面的脚，用力往地上一踏。 “砰！” 周围的空气变得扭曲了，坚硬的地表发生了由下往上冲击的震动，以少女的脚为中心，长满草的地皮产生放射性的龟裂。 周围所有的树木和大楼都发出声响，大楼玻璃窗因而破裂成碎片，玻璃碎片像倾盆大雨一样洒了下来。 但是, 千羽森林的植物却没受到影响，别说树木被连根拔起了, 根本连一片绿叶都没有因此脱落。 “这……不可能……！！” 素笺鸣尊抬头望向天空。 玻璃碎片形成的“雨”来自所有方向，并即将洒落在千羽森林周围的每个角落，速度之快，迫使素笺鸣尊必须做出反应。 硬抗还是用空间移动逃走？ 空间移动在十一次元运作，理论上不会受到三次元的影响，但是，每一块铺天盖地而来的碎片都附着了神力，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十一次元防御网，把空间移动封杀了。 逃进附近的建筑物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建筑物结构的扭曲已经让玻璃都碎裂了，内部装修不可能维持原本的模样，如果空间移动的坐标跟崩塌的墙壁重叠，将会被卡住。 “这……樱岛同学……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就算是我，拼尽全力也做不到一边保护绿化一边发动大规模空间袭击啊……” 望着满天玻璃，源青空目瞪口呆。 而稻津里美，则是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回到两人身边的鹿岛凛见状张开了翅膀，以免玻璃碎片伤到己方人员。 “可恶，少看不起人了！” 素笺鸣尊手持草薙剑，赶紧朝着空中发动空间移动，手中的草薙剑成功帮他消除了神力防御网，使得他越过玻璃碎片雨，来到了距离地面数十米高的夜空中。 但是， 草薙剑的作用范围很有限，它只消除了剑刃周围的附近神力，还有相当多的神力发动的空间攻击尚未消除。 而玻璃碎片，则是一片也没有消除。 仿佛无处不在的玻璃碎片扯碎素笺鸣尊的脸庞，划破了他的衣服，扎进了他的肌肉，如此大规模的连续的空间攻击，就算是身为高天原三大神之一的他也不好受。 疼痛难忍的情况下，素笺鸣尊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好不容易计算出的下一个移动的坐标消失得无影无踪。 樱岛千花将碎裂的地皮踩得更碎，像火箭一样直冲入夜晚的天空，除了空间移动的作用后在身下的红色神力残影之外，她的背后还挂着一轮圆圆的皎月。 在素笺鸣尊看来，樱岛千花简直就像个冲向天空的天使，就像是天女下凡一样。 落入凡尘，遭到世间黑暗面玷污的天女，对着天上的乐园发动反击。 樱岛千花冲入玻璃雨层，噼里啪啦地将碎片全部弹开，轻而易举地穿透而过，她的身上毫发无伤，以火箭般的速度朝着素笺鸣尊冲来。 她缓缓抬起脚。 原本源青空对她说的“不要接近敌人一米”这句话被抛之脑后，树枝般细小的脚，带着全身的速度及重量，朝着素笺鸣尊颜面而来。 “……？！”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静已经是奢求。 但让素笺鸣尊更绝望的是，对方竟然穿了安全裤，说好的裙底风光呢？！ 放弃进行空间移动的素笺鸣尊急忙举起草薙剑，此举是防御也是进攻，他想要在少女飞踢过来的时候，消掉少女的神力。 如果可以的话，再并砍掉她的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但是，当草薙剑戳出去时—— 素笺鸣尊惊恐地发现，号称三大神器之首的草薙剑，却并不能完全消除少女那磅礴的神力，就像是枕头，压扁了又迅速涨了起来。 “给我咬紧牙关吧，哥——” 必杀攻击和逃命路线都遭到攻击，心脏几乎冻结的素笺鸣尊听到了樱岛千花的声音。 男人和少女几乎要碰在一起的超近距离，樱岛千花露出了猛兽般的狰狞笑容。 “——小女孩的飞踢，还是有点痛的！” 瞬间， 樱岛千花的小腿，砸在素笺鸣尊的脸上。 一身黑的男人如蜻蜓一样旋转着穿透玻璃碎片雨，就像是陨石一般，笔直地坠入千羽森林的溪流之中，然后消失不见。 使出飞踢的樱岛千花不再有任何行动，因地心引力的吸引，她开始朝着黑暗的地面缓缓落下。 在一众惊愕的眼光中，樱岛千花发动空间移动，回到了伙伴的身边。 看到这种光景，几位女神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边鼓起了手掌。 时间来到第二天，这天是周一。 上午九点，已经向学校请了几个小时的假的樱岛千花，来到了被毁掉的千羽神社，但这一次不是来重建或经营神社，是为了解决须佐之男造成的恶劣影响。 昨天的战斗影响实在太大了。 在战斗中，森林附近的房屋没有一间是完好的，就连学校的围墙和靠近森林的建筑，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好在的是，在稻津里美的心灵控制下，建筑物的人员早早地被调离，所以没人受伤。 但是，战斗造成的经济损失太大了，很多人因此无家可归，官方和神社方面不得不出面来调查这起事件。 该谁负责？ 昨天，素笺鸣尊和鹿岛凛的战斗就已经损毁了许多房屋，而樱岛千花的玻璃碎片雨的攻击，更像是锦上添花而不是主要因素。 不过，樱岛千花并不是不负责的人，既然自己也参与了这起事件，也应该为受害者重建家园出一份力。 该怎么出力？ 出钱？ ……似乎只能求老爸帮忙了？ 明明这么多天没有和老爸见面，这父女一见面就要钱，还真是难为情啊。 而且，神社也没了。 目前来看也不太可能重建神社，所以，独自创业这条路已经被堵死，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混吃等死的大小姐了。 樱岛千花到达神社的时候，稻津里美正站在千羽森林的中央，那里曾经是千羽神社的所在地，如今，却已经是一片荒凉。 “大小姐，有什么感想？” 话虽这么说，稻津里美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仿佛神社被毁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只能说真是不幸？” 一想到今天晚上得跟老爸撒娇，樱岛千花的内心就五味杂陈，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真的很不适合她。 不过对于身旁的稻津里美来说，神社被毁和经济赔偿都不是事，她更在意的，是素笺鸣尊会采取怎么样的报复行动。 此外，经此一战，在千羽神社的布置的阵眼大量损毁，再也无力阻止八岐大蛇了。 而如今，被封印在地底的那股怨念嗅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它不断冲击着最后的几枚阵眼，试图脱身。 ——稻津里美正是为此出现在这里的。 “什么嘛，我还以为天才少女樱岛大小姐的嘴里会说出多么感人肺腑的话语呢，结果就只是一句不幸？” 稻津里美露出想笑的抱怨神情，樱岛千花一时间哑口无言。 过了半会，她才说： “什么嘛！难道姐姐心里没数吗？你家的大小姐到底是灰姑娘还是大小姐，想必姐姐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吧？” 的确，最了解樱岛千花的，甚至不一定是她自己，而是稻津里美。 在出生后不久，稻津里美就接替了她父母的作用，把她培养成人。 樱岛千花做什么，能接触到什么人，应该学到什么，甚至能在神社里当巫女，全都是稻津里美计划好的。 也许，如今的情况也都被她掌握着。 这个女人，到底掌握状况到什么程度？ 樱岛千花的生日在九月份，很快，她就要步入十五岁的门槛，距离成年人的世界要更进一步。 但是， 接下来的生活是什么？ 放弃掉巫女的生活，去做一个普通人吗？ 这样也不是不行，明明家财万贯，根本就不需要打工，就算不吃不喝，樱岛集团的财产也足够过一辈子。 原本的生活，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自己现在，有了新的身份。 她现在是一位神明。 而且实力不浅。 经过和日枝贤人及须佐之男的战斗，如今无论她在高天原还是日本，都被众神视为一位境界达到了超级权现的神明。 没有神社，也没有香火，更没有积累人类的信仰心，就达到了超级权现的境界！ 各方震惊！ 此时，在隐秘的世界高天原，众神正在接受素笺鸣尊的报告，并决定是否派遣使者去讨伐这个小姑娘！ 但是， 派谁讨伐？ 号称三大神的须佐之男都败下阵来，和须佐之男同称三大神的月读命，实力也不过是比须佐之男强一点而已。 而有草薙剑的须佐之男，更是让月读命自己都不觉得，能打败这样的须佐之男！ 难道要派天照大御神去讨伐不成？ 高高在上的天照绝对权现，为了帮弟弟出气而下凡去找一个小姑娘打架，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到天昏地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所以把樱岛千花归类为超级权现而不是绝对权现，理论就跟视力检查一样，权现神明的最高等级只到超级权现。 而天照大御神能在绝对权现，是为了表达她对神界和高天原，还有日本，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以及绝对的神威。 但其实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经过激烈的讨论，众神做出了一个让素笺鸣尊震惊和沮丧的决定，即承认樱岛千花为第八位超级权现。 天照大御神没参会。 素笺鸣尊强烈反对，但无效。 不日，高天原将会派遣使者，前往人间为樱岛千花加冕，并商讨具体的事宜。 而作为该事件的女主角樱岛千花，此时并没有察觉到高天原的动静，也不知道姐姐稻津里美的想法。 她只是在为神社被毁惋惜，为了自己已经不能继续制作口嚼酒惋惜，仅此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来自一个小女孩，但心理又算不上小女孩的少女的心愿，就是这么简单和天真。 157 不一般的大小姐 ============================ 七月二十一日，暑假第一天。 都说苦尽甘甜来，忙碌了几天终于迎来了暑假，亢奋的心情促使着学生们奔走相约，樱岛千花也不能例外。 现在，她正位于人行天桥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近卫绫所说的时间, 然后锁定屏幕。 “真是的，好慢啊。” 近卫绫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到两点的区间，但是现在只差三分钟就要到两点，却依然看不到近卫绫的身影。 “她不应该会迟到呀。” 樱岛千花四下张望了两眼，决定主动向近卫绫的方向走去，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年轻人也不怕走多几脚路。 但她不知道的是，近卫绫现在正位于一条漆黑的暗巷中，一边望着巷口，一边正在和自己的同学打着电话。 “我不是说，有奇怪的人缠上我啦？” “怪人？有多怪呀？该不会……近卫同学是去了不得了的地方，然后……” 电话中传来了银铃般调侃声音。 “咦？我只是正常走在路上……” 近卫绫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但是在电话那头的佐藤阳葵，想必是看不到的。 口哨声从巷口传来。 “喂，别再跑啦。”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有四、五个牛高马大的身影，堵在了巷口。 “不好！” 近卫绫转身就跑，没命似的往前奔跑，此时后面传来了一名男性的声音： “等一下哥哥们嘛，小妞！” 无视了男人们的挑衅，近卫绫一边奔跑一边朝着手机大喊道： “总之快一点啦！” “好的，马上就来了！” 话筒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被近卫绫挂断电话后，佐藤阳葵把手机收回包包，然后使用空间移动, 到达了系守大社的鸟居上空。 系守大社遭到日枝贤人后，就启用了重建工作，现在神社里没有任何参拜客，只有几名值班的巫女神官和建筑工人。 他们都察觉到头顶传来异样的声音，但也只仅限于知道是异样，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站住、站住！” “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吧？” “没错没错！” 另一边，男人们对少女追得正欢。 近卫绫对此不予理会，反而是加快了奔跑的步伐，但在巷口的转角处，体力不支的她扑通一声，扑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都说了别跑这么急，你看，摔倒了吧？” 有人双手插兜、有人面露凶相、有人露出得意的神色，也有人倚靠在墙上，朝着扑街少女吹起了口哨。 “那……那个……” 不安的预感，瞬间涌上近卫绫的心头。 就在这时， 唰！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从天而降，如同一尊佛像，突然挡在男人和近卫绫之间。 “佐、佐藤同学，你来了……”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近卫绫喜出望外。 “到此为止了！” 挡住男人去路的佐藤阳葵举起了御币, 但他们却不为所动，甚至，他们当着巫女的面还私底下议论起来： “巫女？是我理解的那种巫女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空间移动。” “就算是巫女，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包围吧？而且巫女不是除魔的吗？她们的能力可以伤害普通人？” 的确，在作为超级权现的日枝结月更改神力权限之前，她麾下的所有巫女和神官都不可能用神力来直接伤害人类。 但是，可以造成间接伤害。 佐藤阳葵完全可以用御币施展空间转移来移动碎石等物品，攻击这群不良少年。 听到男人的对话，佐藤阳葵叹了口气： “真是的，你们也要有点自知之明……” 接着摇了摇御币，带着微笑闭上眼睛，发动法术来检测附近可用的石子，准备攻击。 此时， “找到了。” 这样的声音从男人背后的巷口传来，令包括两名少女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 “我还说近卫同学为什么也会迟到，咦？不对……你们两个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听到这样的声音，男人们回身望去，身穿蓝色小雏菊上衣和白色褶皱裙的少女，推开挡道之人的身子，来到两名少女面前。 “等……等一下……” 佐藤阳葵本能地背脊发寒，因为如果这些男人被大小姐处理的话，那么，男人们的结局一定是非常凄惨的。 “喂，你是谁啊？” “看来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敢碍事的话，只能先解决你了。” 掰手指的声音，响彻了巷子。 而在这巷子里，还有另外一道声音。 只听“唰！”的一声，男人们被他们看不见的红色神力吊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他们被狠狠地拍到了墙上。 “啊啊啊啊！” 男人们捂着正在喷出鲜血的鼻子在地面上翻滚，那副模样着实可笑。 但是，樱岛千花却看都没看一眼。 然而，这样不能伤筋动骨的攻击反而成了导火索，还能站起来的男人一起冲了上来。 所以，他们这几个莽夫中，有几个人真的会自己能够打赢？ 空间折叠。 樱岛千花操纵着折叠的空间，使得男人们互相面对面撞了上去，这一次不是撞墙，所以力度比之前的还要更强。 男人们或自己，或互相抱着在地上翻滚并痛苦地呻吟着，但樱岛千花却依然对他们视若无睹，反而是面向着两名少女，催促道： “好啦，快走吧，不然促销商品要被抢光了就不好了……话说回来，很难想象你们会和普通的女孩那样，去抢购这些促销商品。” “那个……其实……” “这个……” 近卫绫和佐藤阳葵瞬间哑口无言。 “话说回来，这些臭男人是谁？” 樱岛千花歪着头，这些男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彻底打倒，也许，下手太重了点？ 看来，想要彻底铲除这些危害女性的小混混得用更狠的手段才行，比如说，将他们两个男人卡在一起。 “先打一拳才问来历啊……” 佐藤阳葵保持着哑口无言的表情，也是，对于大小姐来说，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觉得怪。 这位大小姐，也不是一般人。 158 姐妹装 ==================== 号称拥有八百万神灵，其中九成低于等于权现境界，每天努力培养并提升境界，这就是日本的权现神。 位于顶点，只有八人的超级权现境界当中新晋的第八名，樱岛千花。 所以—— 系守大社代理宫司佐藤阳葵、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普普通通的近卫绫三名少女，现正位于系守町地下街的成衣店。 店内, 樱岛千花一边拿起橘色的斑点法式吊带上衣，一边歪着头问近卫绫： “话说回来，近卫同学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百忙之中的阳葵而不是打给我？” “啊，我只是不想麻烦樱岛同学啦！” 近卫绫如此说道，她的手，也不知不觉地伸向一旁的紫色的同款吊带上衣。 “什么嘛，我就可以麻烦了吗？！” 佐藤阳葵气鼓鼓地说道，看到两位女伴拿了同款, 她也不由自主地拿下一件粉蓝色的吊带上衣。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哎呀不好……该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佐藤同学更有经验嘛！” 被近卫绫这样越描越黑, 樱岛千花脸上的表情，也由平淡转为不快。 回过头，佐藤阳葵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话说，千花你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吗？” 听到这句话，身为权现神仅有的八位超级权现之一，正在认真打量衣服的少女，茫然地看着佐藤阳葵问道： “啊？什么身份？” “还问我什么身份？” 佐藤阳葵嘟着嘴露出不开心的表情，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千花的境界是众人向往以及嫉妒的对象，要是经常像刚才那样经常打小混混引人注目，随时可能会被人暗算或利用……” 然而刚刚听到一半，樱岛千花就转过身去继续打量衣服，只听佐藤阳葵不满地说道： “——喂，千花你有在听吗？” 但是， “我觉得这两件衣服可以作为姐妹装, 近卫同学一件我一件……不对是三件, 阳葵你也要来一件喔！” 大小姐的心思完全在挑衣服上了。 “好吧，千花真是的……那你帮我选一件喔？神社里还有事，我先离开了。” 说完，佐藤阳葵离开两名少女的身边前往系守大社，在离开之际，没有发动空间移动。 而樱岛千花，在买完姐妹装后，也和近卫绫在成衣店分道扬镳。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六点。 “哇，当时真的超帅气的喔！” 在回去的时候，近卫绫选择公交车为交通工具，上了车后，她把买好的衣服放在一旁，然后打起电话，给好友吹嘘大小姐的战力。 “要怎么形容呢？那就是所谓的秒杀吗？只用一招就把不良少年击倒了，第二招就能让他们不省人事。” “真是了不起……不过，近卫同学你也是有问题，经常为了抄近路走暗巷，所以才会变成那样的。” 电话那头传来这样的声音。 “原来，大小姐又去干这种事了呀？” ……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少女声音。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近卫绫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朝她微笑的少女。 少女留着的黑色短发在脑袋右侧绑了一条小小的麻花辫，她身穿天蓝色超短裙和象牙白上衣, 看起来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孩。 “嘿，我叫上原抱月，是大小姐麾下的巫女喔……当然是以前的巫女，现在不是了。” 看到上原抱月点头打招呼，近卫绫也慌慌张张地想要照做时，心中突然浮现了疑惑。 “你好，我是近卫绫……咦？我好像没说大小姐是樱岛同学吧？你怎么知道此大小姐是彼大小姐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巫女呀，我可以占卜你心中的想法哦！” 上原抱月拍了拍胸口，乐呵呵地说道。 “真的假的？你别是骗我的吧？” 近卫绫朝上原抱月投去怀疑的目光，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是骗你的喔！” “还真的就是骗我的啊！” 近卫绫露出认真的表情配合着上原抱月的整蛊，不过，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哈，上原小姐还真是幽默。” 近卫绫的脑袋高速转动，开始心想。 到底是哪里泄露了大小姐的信息？ 她在和同学通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樱岛同学这几个字，难道说…… 上原抱月一开始就在车上？ 然后目睹了樱岛千花和自己分道扬镳的场景，接着根据大小姐这个关键词，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带着这样的疑惑，近卫绫望着上原抱月的脸，对方则是报之微笑。 这样的笑容，已经不言而喻了。 “咦，这是什么？” 上原抱月突然注意到并拿起近卫绫身边的购物袋，打开口袋，里面是一件法式紫色斑点吊带上衣。 “喂，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好吗？” 近卫绫连忙抢夺过来，把购物袋紧紧地抱在胸口，对方这样的自来熟行径，让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而且，里面是什么？ 是她和樱岛千花的姐妹装！ 虽然姐妹装多了一个人，但是只要不和那个插一脚进来的走在一起，那就还是两姐妹之间的衣服。 “哎哟，好恐怖。” 上原抱月单手托着脸，交互看了一眼近卫绫的表情和购物袋，然后望着窗外，得意地说道： “难道是和大小姐的情侣装？” “咦……啊……？” 近卫绫愕然无语。 说实话，自己都不敢用“情侣装”这个词汇来形容这件衣服，而对方，却…… 上原抱月将食指放在下巴，的视线似乎在看着近卫绫，也似乎在看着那个购物袋。 “说笑的，近卫酱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毕竟……两个女孩是不可能的，别说我没有告诉你喔，近卫酱。” “我说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近卫绫如此瞪着上原抱月说着，不满的语气中，仿佛把上原抱月判定为情敌。 “怎么可能？一对一我未必能打赢你。” 上原抱月不怀好意地扭曲着嘴唇说着，看到这样的她，近卫绫说了句“好啦好啦”，脸上强行挤出微笑，说道：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159 夏天的感觉 ======================== 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四。 暑假的第二天。 上午，位于系守町的千羽森林虽然承受着刺眼的阳光，依然被凉爽的空气覆盖着，附近道路的行人相当少，只看得见已经放假的小学生在林中的河边嬉戏。 隐匿在枝头各处的蝉振动着鼓膜，不停地通过空气传达知了知了的叫声。 “——这样才有夏天的感觉呀。” 树荫下, 樱岛千花闭上左眼，举起张开的右手挡住透过树梢的洒落下来的阳光，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要被晒黑了喔。” 开口的，正是佐藤阳葵。 与活蹦乱跳的樱岛千花不同，被晒得疲惫的她现在只想快点找个自动售货机，购买一瓶冰咖啡来补充缺失的水分。 作为系守大社的代理宫司, 本来应该是很忙的一个岗位，但现在这种时间并没有多少参拜客，很多事情, 也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事情交给权宫司去做就好了。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四十三分，和小姐妹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无聊的佐藤阳葵干脆扫视着周遭，想找点话题乐子。 “咦，是蝉蜕。” 她突然注意到草丛中的蝉蜕，很难想象经历过史诗级对决的森林里，蝉蜕这种脆弱的东西还能完好无损。 但也在情理之中。 是的，在佐藤阳葵眼里，樱岛千花这个同学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能够把环境保护到什么样的程度都不足为奇。 “阳葵。” 这样细腻的呐喊声从远处传来，佐藤阳葵连忙循声望去，此时，大小姐已经离开森林走到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前。 “要喝什么？我请你。” “那我要冰咖啡。” 佐藤阳葵一边回答，一边小跑过去，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奔跑在水泥地面上的她, 忽然间整个人朝地面翻倒。 原来附近的店铺在重建, 一块招牌倚靠在墙角上, 地上还放着工具箱，她就是被这些东西绊倒了。 “哇啊……！” 然而，少女第一时间不是想要进行空间移动以修正自己的站姿，而是默默在心里诅咒着乱放东西的店家，她整张脸朝地面跌去。 “噗！” 但是， 佐藤阳葵脸部得到的反馈并不像是摔到了坚硬的地面上，更像是扑到了人的怀中，只是这个怀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 “咦……？对、对不起！” 佐藤阳葵最先想到的，是道歉。 然后，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走路要小心点哦。” 灿烂的笑容，樱岛千花扶起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女，然后用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我要喝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微笑，樱岛千花转过身去，望着自动售货机上面五花八门的罐装饮料，并很快做出了结论。 “好, 就牛奶吧！” 不过，就算面前的少女笑脸相迎，佐藤阳葵还是感觉到吃惊和迷茫,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位置的确发生了向前移动。 所以，大小姐是用了什么法术？ 是空间转移之类的？ 不像是。 人在遭到空间转移时有轻微的体感，就像是坐在过山车那样，能够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难道是空间折叠？ 大小姐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吗？ 据佐藤阳葵所知，就算是强如超级权现，理论上也不能在现实世界随意折叠空间。 但这只是业界提出的理论，至于超级权现能否做到这种程度，并没有相关的事件或实验作为证据。 带着这样的疑惑，佐藤阳葵来到樱岛千花身边，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回过头的时候，樱岛千花已经投币，并已经将两罐饮料拿在手中。 “是空间折叠吗？” “嗯。” 很干脆地，对方就回答了。 “真的吗？” 佐藤阳葵再三确认。 看着她这副双手抱在胸前，满脸期待的表情，樱岛千花不禁眉头微皱。 这小妮子，是在想什么坏事情吗？ 不对，以一般理性而言，会恶作剧的可以是日枝结月，也可以是竹桥辉夜，但绝对不会是佐藤阳葵。 “在以前，我跟小伙伴们打赌的时候，总是以‘谁输了就要用鼻子吃面条’来做惩罚，输了的人可惨了。” 佐藤阳葵说着捏了一下鼻子，似乎是想要说明，以前她就做过这种蠢事。 “而如今，我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想，空间折叠也许可以帮我完成用‘鼻子吃面条’这个壮举。” 听到好友的话，樱岛千花忍不住笑了，她啪的一声拉开饮料的易拉环，然后朝佐藤阳葵露出坏笑，说道： “啊哈……阳葵，你是认真的吗？但这里没有面条呀，要不，我来帮你完成用鼻子喝牛奶的壮举？我请你！”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希望千花亲自演示给我看，而不是我来——咦？！” 佐藤阳葵极力辩解道，但是，接下来，她不知不觉已经倒在地上，没有疼痛、没有冲击力，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摔倒的记忆。 佐藤阳葵微露诧异之色。 不过，樱岛千花并没有打算对此举加以说明，因为双方都知道，这是由第八位超级权现施展的空间转移法术。 佐藤阳葵可以明显地察觉到，自己被空间转移法术影响，然后猝不及防地被移动到地面上，就是这么简单。 咦？即便如此，佐藤阳葵还是本能地想要从地上爬起，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正想站起身来时…… “来试试用鼻子喝牛奶喔！” 樱岛千花这样说着，引导空间折叠对已经打开的易拉罐的牛奶施加影响，实际操作是相当的困难，易拉罐也一起被扭曲了。 但是，并不影响纯白色的牛奶从易拉罐流出，然后漂浮在半空中，说真的，此时的场面有点像宇航员在飞船里打翻了牛奶。 “哇……不、不可以这样啦！” 尽管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吃惊，佐藤阳葵还是本能地扭动着脸蛋，挥舞着双手，想要挫败这些牛奶从她鼻子进入的企图。 “找到了，两位久等了。” 少女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一旁传来，樱岛千花急忙停止施展空间折叠，佐藤阳葵见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得救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先开口的，是一位身穿粉色上衣和牛仔超短裤、白色短发上面顶着兔耳发饰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做日枝结月。 在她的身旁，还跟着两位少女。 上原抱月和竹桥辉夜。 要说在这几人当中找出穿的最大胆的，就要数上原抱月了，她她身穿露背的橘色吊带上衣，以及配套的同款式超短裙，裙摆的长度看起来比昨天那件蓝色的还要短。 而竹桥辉夜，穿的就比较保守了。 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她居然穿了一条纯白的连衣长裙，从肩膀到膝盖以上，全部覆盖。 不过，她的头发并不是第一印象看到的那种漆黑，而是动漫里常见的银白色，这个发色在学校偶遇的时候就看过。 至于发型，还是长发及腰，然后用巨大的蝴蝶结在后面束起，最后把剩下的小部分银发扎成两股辫子，留在胸前。 结果，在闹剧结束之后，新来的三人也分别购买了自己喜欢的饮料，竹桥辉夜购买的是青苹果汁。 啪的一声，她拉开拉环，说道： “所以今天从哪里逛起？” 今天的逛街由樱岛千花发起，本意只想拉着佐藤阳葵一起，但佐藤阳葵却说日枝结月也要来。 日枝结月自己也拉了两个人来，给出的理由，是这两个少女刚好在她身边。 “啊……我想买一些漫画来着。” 作为“东道主”的樱岛千花率先回答，但她这句话一出，吸引了不少奇怪的目光。 作为一个钢铁直女，佐藤阳葵一直觉得漫画这种东西和她挺遥远的，她也不太喜欢看少女漫画，她的兴趣更多的是在美食方面。 比如说，如果樱岛千花要向她请教曲奇的家常做法，她会非常乐意。 估计，对方也会这样认为，其实她们两个人的兴趣碰撞，完全就只有驱魔方面。 除去这个，两个人根本玩不到一起。 也正因为考虑到这个，佐藤阳葵才找了个借口拉多几个女孩出来，免得到时候因话不投机而显得尴尬！ 尽管如此，佐藤阳葵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这个小姐妹居然会在这么多女孩子面前，说要去买漫画。 在一般人看来，漫画都是宅男宅女的专属读物，完全和大小姐的形象不搭边。 总之，佐藤阳葵很吃惊。 而对于上原抱月来说，大小姐喜欢漫画这件事，她在上次一起逛街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没表现出意外。 更多的，是投来平淡的目光。 日枝结月就不同了，从她那花瓣眼中露出的眼神，就像是爬山涉水，终于是找到了宝藏一样的惊喜眼神。 至于竹桥辉夜，则是眉头微皱。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只是没想到，大小姐原来是这种人，难怪对被掀裙子没反应。 ……说不定她还偷着乐吧？！ 可恨，明明自己应该占了便宜的，但是这样算的话反而吃亏了！ 于是，气氛一度特别尴尬。 “不错的提议，就先去买漫画，然后去买电玩，接着……再买几件泳衣吧？夏天到啦，我想去海边玩了！” 日枝结月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好啦，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买这些东西可以去秋叶原，一站式购物。” 然而，却迎来了更大的尴尬。 结果，在佐藤阳葵眼里看来，似乎就只有自己比较特别，毕竟其他的女生，都有着可怕的共同兴趣。 都是宅女！ 所以，尴尬的只有她一个人。 “话说，千花酱，你和素笺鸣尊的事件，后来怎么样了？” 日枝结月看着樱岛千花的眼神流露出关心的神色，也是，素笺鸣尊可是高天原屡屡方式的犯人，惹上了这样的角色一定不会好过的。 樱岛千花叹了一口气，说道： “也许，他在谋划着要如何复仇吧？如果所谓的须佐之男只是这样小家子气的了，我也只能见招拆招。” “见招拆招？这个词用的不对，依我看须佐之男纯粹是在挨打，只可惜，没有亲眼看着千花酱吊打这个讨厌的家伙。” 说出这句话的是竹桥辉夜。 事实上，不仅仅是权现神，就连高天原的众神都苦须佐之男久矣，如果他没有天照大御神这个姐姐庇护，估计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但是千花酱你不用怕，别说是须佐之男来找茬了，就算是天照亲自来找茬，我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竹桥辉夜静静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须佐之男是谁，但上原抱月还是拍着胸口，给樱岛千花打气道： “对，我也站在大小姐这边！” “嗯，不管如何，还是小心点好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是个小人。” 望着天空，日枝结月日有所思。 素笺鸣尊，又名须佐之男，在被高天原驱逐之前曾被分配到沧海之原封为海神，但他对此颇为不满意，偷偷跑回了高天原，堕落为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他的性格变化无常，时而凶残，时而也有英勇的一面，因狂暴的性格而被视为破坏神。 然而，日枝结月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富家子弟的素笺鸣尊，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行事的风格是偷偷摸摸根本不像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窝囊废，想必是没有超级权现境界的。 高天原三神，只有天照有超级权现这个境界的头衔，其他两人，都是没有的。 按理说，以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的实力在超级权现中的排名，至少能前三。 给两人封头衔，对高天原没有坏处，相反是好处多多，比如增强高天原无上的权威。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强力的神，却没有头衔。 这背后，是否在掩饰着什么？ 是否在掩饰须佐之男其实很弱的事实？ 结合手持草薙剑的须佐之男被樱岛千花秒杀的事件来看，须佐之男能不能打得过超级权现第三位，都是个未知数。 当然了，日枝结月不觉得这位打败须佐之男的大小姐很弱，反而觉得她很强，排行第八都是委屈她了。 160 精打细算 ====================== 东京都，千代田区。 人多嘈杂的秋叶原街头，看不到暑气消退的迹象，就算是在百货公司内吹着空调，也能够感受那股早已热入内心的火辣。 拥有共同兴趣的樱岛千花携手日枝结月，以及上原抱月走进书店选购喜爱的漫画书，而剩下两名对漫画兴趣不大的少女, 则在店外等候。 佐藤阳葵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店内一排排的书架，然后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竹桥辉夜，说道： “咦，竹桥酱不进去吗？” 无论是人类的年龄还是学业上的年级，竹桥辉夜都属于佐藤阳葵的后辈, 就算是大小姐，也没有对自己的后辈使用敬语的理由。 但用“辉夜酱”这样的亲昵的称呼, 也还不合适，两人的友谊关系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诶？我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漫画，比起二次元，我更喜欢看三次元的美人。” 竹桥辉夜轻轻笑着说，同时转过脸来，玩味地望着佐藤阳葵的脸。 佐藤阳葵扑哧的一声，笑着说道： “说什么三次元美人……” 然后她发现，竹桥辉夜的眼神有点怪。 说不出来的怪。 就像是在看表演马戏的猴子。 结合竹桥辉夜刚刚说出来的话，佐藤阳葵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心里想着，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好看吧？ 她认为，自己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美人。 倒是有一些寻她开心的人，会说她可爱。 “可爱”这个词，在佐藤阳葵看来，放在自己身上完全就是一个贬义词，她走的根本不是什么可爱风！ “说到美人，竹桥酱你可比我好看多了。” 佐藤阳葵并不反感对方的注视, 在她眼里, 两个女孩子的感情很单纯，根本就不可能和“情侣”这种字眼有关系。 就算有那种女孩子，那也是极少数，如此罕见的人，必然不可能会被她遇到。 “哎呀，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啦！” 或许真的是害羞吧，竹桥辉夜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两侧，想要以此来掩饰那张红得像小苹果的脸蛋。 “买得真开心。”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传来，樱岛千花和日枝结月以及上原抱月，已经买好了各自中意的书，从书店中走出来。 但是，她们三人买的漫画书都比竹桥辉夜想象中要少，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大小姐们应该会多买几本才对。 所以，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只买这些？” 这句话，主要还是针对樱岛千花说的，比起她这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其他两个少女的预算就显得比较拮据了。 “嗯, 我只是随便逛逛。” 樱岛千花静静地笑着，交互看了一样佐藤阳葵和竹桥辉夜, 继续说道：“不提这个，你们两个要买什么吗？” “我打算买一台电饭锅。” 佐藤阳葵如此回答道。 就是这样简单的家用电器，比起漫画书，似乎更加不适合大小姐学校学生这个形象。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雾丘中学的大小姐，几乎每个人都会做饭和做家常菜，甚至，学校方面为此设置了专门的课堂。 尽管，如今佐藤阳葵已经官至系守大社的代理宫司，但她毕竟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最需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巫女一般是不住在家里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拥有通灵之能的巫女，更容易把妖怪引到家里，从而到波及家人。 电器街就在隔壁。 很快，行走在货架之间的佐藤阳葵，被附近的广告牌所吸引，它的下面，是最新上市的多用途电饭锅，售价32000日元。 “咦，你那边好像有电饭锅吧？” 上一次，佐藤阳葵卧病在床，樱岛千花给她下厨的时候，的确是有留意到厨房的小型电饭锅，而且看起来还相当崭新。 “当然有，不过……” 佐藤阳葵转过身看着樱岛千花，然后又将目光依次投向日枝结月和上原抱月，说道： “我们的神社不是在装修吗？所以，月月跟着抱月便搬到宿舍去住了，要煮三个人的饭，那样的小电饭锅不够大。” 作为主人的佐藤阳葵面带微笑，作为蹭饭第一人的上原抱月害羞得脸蛋微微泛红，而作为蹭饭第二人的日枝结月，却完全不在意。 “……对不起。” 撇着嘴，脸上还有点沮丧的上原抱月，终于还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诶？不是抱月的错喔，毕竟我也吃很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佐藤阳葵慌忙解释，但上原抱月脸上的乌云还没有完全消除。 为了助攻佐藤阳葵安抚上原抱月，樱岛千花转动眼珠，附和道： “没错，阳葵也不是一般的贪吃。” “千、千花？” 佐藤阳葵的脸瞬间红成一团。 就在这时， “各位。” 竹桥辉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几名少女循声望去，竹桥辉夜指着一台看起来很高档的褐色电饭锅说道： “这台怎么样？” 它的价格也很“高档”，标价128000日元。 “好、好像很厉害！” 也许少女模式可以传染，又或许少女模式没有专利吧，上原抱月紧紧把手抱在身前，看着价格目瞪口呆。 “真的呢。” 就算是名门出身的佐藤阳葵，也不禁为这个价格感到吃惊，要知道，其他款式的电饭锅只有该电饭锅的五分之一的价格。 早早“当家”的而学会了精打细算的她，在逛街前，就已经为电饭锅设置了预算上限，这种价格她也只能望而却步。 “但是，预算不太够。” 也不知道想要把这句话说给谁听，佐藤阳葵的笑容，带着一丝尴尬。 而事实上，没有人会因此鄙视她。 普通人家的女儿上原抱月不会，作为活了上千年而且食烟火的神明日枝结月也不会，而早早就跑去神社接客的樱岛千花，就更加不会了。 竹桥辉夜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她知道128000日元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是什么样的天文数字。 但是，她还是笑着说道： “没关系，我去‘砍价’看看！” 161 选购泳衣 ====================== “砍价？” 不知为何，听到“砍价”这种攻心的词汇，樱岛千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竹桥辉夜有修改别人记忆的前科，看她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樱岛千花更相信她是想发动心灵掌握而不是耍嘴炮。 相对来说，耍嘴炮更费劲。 而发动心灵掌握进行所谓的“砍价”，一定会给商家的利益造成经济损失, 这和零元购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行！” 由于担心竹桥辉夜会轻举妄动，樱岛千花慌忙地从后面抱住了竹桥辉夜的腰，被抱住腰部的少女发出了“咦”的疑惑声。 “这样很痒诶……哈、哈哈！” 被人抱住的竹桥辉夜，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用双手拍打着樱岛千花的手，示意放开。 “千花酱，快……快放开我啦……” “辉夜酱，这样做是不对的！” 然而樱岛千花就是不松手，话说，竹桥辉夜的腰身比想象中还要软，抱着她的腰，就像是在抱着枕头，软绵绵的感受不到骨头。 这样的举动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作为当事一方的樱岛千花，却一点都不在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可以通过修改记忆删掉。 但是，她如今要制止竹桥辉夜，防止她使用不正当的手法，来“砍价”。 “什……什么？砍价都不对了吗？” 竹桥辉夜笑累了的脸上微露诧异神色，只听千金大小姐在嘴里小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看着抱住自己的双手，竹桥辉夜沉默了。 大小姐这是要演哪一出？ 什么叫“这样做是不对的”？ 自己想要砍价，也做错了吗？ 不对，以大小姐的智商，不可能会理解不透别人的想法，那么, 真相只有一个！ 大小姐是故意的！ 可恶，这算是被占便宜了吗？ 表面上来看，主动抱上来的大小姐的确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但是，如果换种角度看呢？ 她的胸口，可是贴到了自己的背后的，这样看的话，大小姐也没有很赚，反而是亏了。 想到这里，竹桥辉夜决定放弃挣扎，或者说，她会享受这个漫长而美好的过程。 反正自己又不亏，不是吗？ 但是， “……嗯，请麻烦再通融一下……是的，我真的很喜欢，所以……” “真拿您没办法呢。” 这样的对话，从竹桥辉夜面前传来, 樱岛千花歪着头, 循声望去。 原来，是上原抱月在和服务员讨价还价。 但从对话来看，她砍价成功了。 结果，佐藤阳葵只花了80000日元，就买下了这个价值128000日元的高档电饭锅。 “买了好夸张的电饭锅，和做梦一样……没想到呀没想到，抱月酱居然那么会砍价。” 上原抱月的砍价成功，受到了佐藤阳葵和竹桥辉夜以及日枝结月的高度评价，不过，樱岛千花对此却有其他看法。 之所以128000的商品能砍到80000，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值这个价格，而且服务员肯定不会让顾客砍到全无利润…… 不得不说，这个行业也太暴利了。 而被樱岛千花抱住的竹桥辉夜，则是一脸的不开心，她嘟着嘴看向樱岛千花的背影，以赌气的表情表达自己的不悦。 假设，樱岛千花不抱住她的话，成功砍价的人就是她而不是上原抱月，风头也不会被抢。 都是大小姐的错！ 无视这样的竹桥辉夜，上原抱月和佐藤阳葵在等待服务员给电饭锅打包，而樱岛千花和日枝结月来到了一边的日用品档位。 “咦，这里还卖煮蛋器吗？还有，这边还卖煎蛋的模具？看起来好可爱。” 樱岛千花蹲下身来，左手右手分别拿起花朵款式和星星款式的煎蛋模具，向身旁的佐藤阳葵展示。 “是耶，还真是应有尽有……” 佐藤阳葵弯下腰，她把视线移动到米奇的模具上面，很快移开。 手痒，很想下手。 但是，一旦买下，朋友们肯定会说“阳葵好幼稚耶”或者“阳葵小朋友今年几岁啦，还看米老鼠”之类的话，想到这里，只好作罢。 挑选了一会，樱岛千花还是放弃了购买煎蛋模具的打算，比起油很多的煎蛋，她其实更喜欢吃能享受原味的水煮蛋。 之后，几名少女来到了泳衣档口。 由于口味的不同，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被偏少女的泳衣吸引，上原抱月和樱岛千花更倾向于成熟稳重一点的，而日枝结月，看上的是童装。 在日枝结月决定以萝莉面貌示人的时候，她应该就想到了自己以后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和什么样的泳衣内衣了。 就这样，五个少女分成了三组。 “怎么样，阳葵酱有看上哪件泳衣吗？” 由于品类繁多，选择困难症的竹桥辉夜干脆放弃思考，转而询问身边的佐藤阳葵，然而对方却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说道： “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说出来有点丢人，我还是第一次自己挑泳装。” “——那我来帮你选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双手摸到了佐藤阳葵的肩头，她扭头看向，那个人是樱岛千花。 于是，试衣大作战开始了。 “要打开了哦？” 试衣间外，樱岛千花说着拉开了布帘，映入眼帘的，是身穿蓝色为基调的连体泳衣的少女，少女的脸部有些泛红。 “怎么样？” “太孩子气了，不适合我……” 佐藤阳葵作出了这样评价。 泳衣大作战，第二轮开始了。 “这次呢？” “还是有点孩子气的说……” 这一次，是身穿甜美粉红色分体式泳衣的少女，在泳衣的衬托下，少女显得更瘦弱了。 “会吗？那这件呢？” “这件也是……” 这一次，佐藤阳葵甚至都没有穿上，就直接拒绝了大小姐递过来的，上面满是蝴蝶花纹的分体式泳衣。 鉴于佐藤阳葵的连续拒绝，樱岛千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品味问题，索性抓起一件布料很少的泳衣，递给佐藤阳葵。 “那这件呢？” “啊……这件太大胆了啦！” 结果，还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162 夏天才刚开始 ========================== 快乐的时间总是容易流逝。 逛累了的樱岛千花、佐藤阳葵、竹桥辉夜、日枝结月、上原抱月五名少女，在地铁站附近的露天咖啡店落座。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咖啡店门前的小桌子上，放了漫画书、游戏机、衣服等物品，樱岛千花买了一本《周刊少年jump》杂志，上原抱月买的是《少女ic》，这两个女孩连漫画读物的口味都不一样。 佐藤阳葵和日枝结月两人买的就比较杂, 前者买了一台电饭锅和一件焦糖色的分体保守裙式泳衣，后者买了漫画、游戏卡带、光碟以及一些速食类食品。 而竹桥辉夜，则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 若是从日常的兴趣爱好方面来看，这五个女孩能凑在一起逛街，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佐藤阳葵双手捧起橙汁, 用牙齿咬住吸管，把果汁大口大口地吸进嘴里。 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呼, 自己买衣服真是太痛苦了。” “是呀，一想到要在如此美好的事物中做出唯一的选择，我的选择困难症就犯了……” 吸了一口拿铁的竹桥辉夜附和着，继续说道：“所以，一般都是母亲给我买衣服的。” 在这两个女生们的闲聊中，日枝结月正在无聊地阅读自己刚刚购买的漫画，樱岛千花静静地用牙齿咬住吸管，享受着这份属于几个小姐妹的茶语午后。 相较之下，上原抱月有些心神不宁，她把视线移向四周，似乎要找出什么。 注意到她这个举动的樱岛千花，开口了： “怎么了？抱月？” “也没有……” 上原抱月稍稍不安地说道，“千花酱，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好像都有自己的苦恼……” 听到这话, 樱岛千花下意识看向四周，午后的秋叶原街头依然拥挤, 但却少了该有的喧嚣，他们没有营造出熙熙攘攘的氛围。 就在樱岛千花疑惑的时候，更为疑惑且诡异的事情，已经上演。 右手边，有一位五六十岁的骑车大爷突然摔倒在地，但是，上至和他同龄的人，下至小学生，都对倒地的大爷视而不见。 路人是真的没有任何反应，而不是因为担心碰瓷而不是所谓的“碰瓷”而冷漠，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倒在地上的大爷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更让人吃惊的是，就在樱岛千花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想要去看大爷的情况时候，诡异再度超展开了。 原本倒在地上大爷，静静张开双眼，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骑上自行车离开此地。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但是， 不合理的是，在大爷倒地的地方，竟然多了一滩看起来是鲜血的黏稠液体，而路人，对此依然视若无睹。 甚至，还有人踩了上去，在他们行进的路径留下一个又一个可怕的脚印。 此时，有声音打断了樱岛千花的思考。 “啊，一天又要结束了，感觉整个暑假都会像今天这样一眨眼就过去吧？” 发出这样声音的，是名为竹桥辉夜，实际上可以译作“辉夜姬”、“竹取超级权现”的美少女神明，是排行第五位超级权现。 在说话的同时，她伸了伸懒腰。 “咦，应该不会的，我们不是还有去海边的保留节目吗？接下来，还有温泉旅行和花火大会，啊，我最喜欢夏天啦！” 附和的，是名为日枝结月，实际上可以译作可以译作“缘结神”、“大兔超级权现”的萝莉神明，是排行第三位的超级权现。 “嘿嘿，去海边什么的最喜欢了，我们要去哪个海边呢？要不，北海道吧？” 发出兴奋声音的人，是名为佐藤阳葵的少女，如今她已被任命为“代理宫司”，是系守大社的实际负责人。 “北海道的海边吗？有点远啊，不过这样也不错，大家能因此聚在一起。” 就连普通的巫女上原抱月，也一改刚才的疑惑，转而开始憧憬海边旅行。 “就是说啊。” 日枝结月超期待地附和。 “好好享受吧，因为夏天才刚开始而已。” 竹桥辉夜的反应比较平淡，但是，却依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于是，樱岛千花开始独自思考。 路人们是什么情况？ 被鬼吸食了精神或遭受了某种精神攻击？ 但是，为何两位大神视而不见呢？ 是觉得这是正常的事吗？ 还是说，就算出手做些什么也不能改变现状，就像八岐大蛇必定会复活那样？ 所以，干脆不管？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再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遭受精神攻击的实际上只有樱岛千花自己？而神力最为薄弱的上原抱月，曾短暂遭受了精神攻击？ 但和那些冷酷的路人不同，这几个小姐妹脸上依然保留着属于“人类”的表情。 “好啦，回去吧。” 竹桥辉夜从座位上站起，日枝结月和上原抱月抓起桌上的购物袋，也站了起来。 说过“拜拜”后，日枝结月、竹桥辉夜、上原抱月三名少女，纷纷用空间类法术离开此地。 身边，仅剩下扎着双马尾的少女。 “千花，我也要回去了。” 佐藤阳葵也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玩味的表情看向樱岛千花的脸，继续说道： “怎么样？要一起回去吗？是坐地铁还是公交车，或者空间移动也可以的。” 比起其他三人，佐藤阳葵一个人留下来要陪好友一起回家的举动，让樱岛千花感动，但现在显然不是感动的时候。 第六感告诉她，有事件正在发生，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恶性事件。 “不了，我们也不同路，不是吗？” 樱岛千花婉拒了，对方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并用略微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 “也是，那我回去了。” 说完，佐藤阳葵扭头看向四周，打算在没有人看向这边的时候，发动空间移动然后离开此地。 比起那几个超级权现，只有大权现入门的巫女，没有办法修改别人的记忆，哪怕仅仅是修改一个人的记忆，也够呛。 所以，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在双马尾少女用空间移动离开此地后，樱岛千花目光微凝，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然而，当她把视线投向四面八方，想要在人群找出可疑之处时，“诡异”再次发生了。 所有的路人，都恢复了正常，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是在告诉樱岛千花这个无意中洞悉到玄机的人一样，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不真实的幻觉。 喧杂的人群声音，仿佛都变成了嘲笑声，刺痛着千金大小姐的耳膜。 时间是下午五点。 初夏的傍晚，兴冲冲地准备大干一场，却找不到玄机的樱岛千花形单影只的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简直不能更扫兴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兴趣就从爱好网上冲浪和打游戏，变成了爱好和小姐妹们逛街聊家常，以及“打架”。 但如今，小混混可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小混混，大多数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逃走，原因是大小姐已经很出名了。 就算遇到了不长眼的小混混，也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快乐，在这个世界里，不良少年真的就只是个“不良”，根本没有任何战力。 对付这些战五渣，拳头就够了。 “好闲，根本没有事可做。” 樱岛千花轻轻叹气。 “真的吗？”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然而疲惫不堪的她，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对方继续说道： “有时间的话，跟我一起逛街吧！” 樱岛千花循声望去。 竟然是近卫绫。 并不是说，日本其实就是个“村”，所以才会上演在外面也能碰到同学的剧情。 而是樱岛千花现在所在的公园，就在雾丘中学附近，距离千羽森林不到一公里之处，也许近卫绫住在这附近也说不定。 “不，我很忙……” 樱岛千花无情地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一来是逛累了。 而且小女生，逛街能买什么？ 买口红？买内衣？买美食？ 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女生们逛街，还是一小时起步。 到时候，自己怕不是得累瘫。 二来，坐在这里，其实也有想看看八岐大蛇是否有动静的意思，毕竟千羽森林是曾经镇压这个怪物的地方。 但又不能距离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所以，就有了坐在这里的理由。 “不过呀，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我刚刚都听见你说的话了，哼。” 这样的声音传来，台词说樱岛千花是“孩子”，但她的口吻，却更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在抱怨父母一样。 “……好吧。” 听到近卫绫的话，樱岛千花只感觉疲惫的身体更累了，长吁一口气后，垂下了双肩。 “是累了吗？” 轻轻的声音传来，樱岛千花点头应是，接着对方把双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肩膀。 “——力道舒适吗？” 在揉肩几秒后，近卫绫再次开口。 “力道适中……不过，近卫同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所以，樱岛千花呆呆地问了。 “嗯，我家附近不是在施工吗？吵到我没办法认真画画，只好来到这个公园里，这样的情况会好很多。” 近卫绫有条不紊地回答道，的确，千羽森林附近的民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很多民居都在这个时间搞重建。 施工的噪音，真的很让人烦躁。 “倒是樱岛同学，你呢？你为什么这么累呀？你的肩膀仿佛在诉说着，你已经逛了好几个小时的街。” 近卫绫心平气和地侃侃而谈。 “真的假的？肩膀连这种信息都有吗？” 此时，千金大小姐脸上的浮现表情，就像是被人发现衣服穿反了一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惊讶还是羞耻。 有不少网络小说的男配角，就是用所谓的“看手相”去占女生们的便宜，而且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该不会…… 近卫绫此刻，也是这种心情吧？ 把看手相换成揉肩膀，一样是两人的肢体接触，一样可以算是占了便宜。 “假的。” 然而，近卫绫却非常老实地回答。 “……” 樱岛千花愕然无语。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个四眼妹了，这个四眼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这时…… “对了，学校附近的地下街不是新开了一家超市吗？樱岛同学，要一起去逛逛吗？” 近卫绫的话音再次响起，或许她深知自己的嘴巴在大小姐耳边，所以就连声音也是像窃窃私语一样很轻。 “诶？你要买些什么吗？” 樱岛千花扭头想看近卫绫，但对方站在她的正后方，角度不够，看不到脸，只看得到那一身白色的碎花裙。 问对方要买些什么，这样的话语，本身就带着多少不情愿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假设不买什么的话就别逛街了。 内心不断促使着近卫绫说“不买什么就不能逛街了吗”之类的赌气话，但她知道，这样的话语除了激化矛盾并没有其他作用。 她眼珠一转，说道： “也不能说是买些什么吧？听说那家超市有好几台新的娃娃机，有机会夹到哆啦a梦的公仔，我想要试一试。” “……哆啦a梦？” 听到大小姐诧异的话语，近卫绫“嗯？”的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内心凌乱了。 大小姐在惊讶什么？ 该不会，大小姐是在觉得她幼稚吧？ 哆啦a梦，是近卫绫的童年的回忆，也是日本乃至全世界很多了的童年回忆。 的确，哆啦a梦里，无论是主角的人设还是剧情，都更偏向于低龄化，小学生还行，但对于初中生而言，原则上已经不那么适合了。 怎么办，要被大小姐看不起了！ 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设，要毁于一旦了吗？ 近卫绫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脸蛋热乎乎的，她懊恨，她悔不当初，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听大小姐缓缓地说出下一句话： “挺好的，我也喜欢哆啦a梦，一起去吧？把心中的蓝胖子带回家。” 163 夹娃娃 ====================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位于七福神地下街。 东京的地下街非常多，通常以各地铁站为中心，连接到各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层，简直像迷宫一样。 这里的人潮拥挤程度虽然不及地铁站，却也有许多来来往往，享受着暑假的学生们。 选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继续逛街, 而是为了和陪近卫绫夹娃娃。 地下街新开的百货超市门口，五台娃娃机并排着，或许正因为它们足够崭新，机器的表层的保护膜甚至都来不及撕下。 站在娃娃机面前，樱岛千花踌躇不前。 机器点击按钮夹娃娃的类型，每次启动需要100日元，理论上只要能抓到自己心仪的娃娃，就算是回本了。 而实际上, 抓一次很难成功。 为了抓一个娃娃, 少则几百日元，多则要上千日元。 实际上，娃娃机的套路很深，抛开原本看起来就很松的机械手不谈，就算看上去似乎能够夹得很紧的机械手，却也是夹到洞口之前就松开了爪子。 这样的概率游戏，俨然和游戏抽卡无异。 所以一开始，樱岛千花是不想往坑里的跳的，但考虑到近卫绫的苦苦哀求以及自己的确出于无聊中，便顺了她的意思。 刚刚从店员那里兑换了十枚硬币，两个人一人五个币，就算脸再黑也应该够了。 投入硬币，启动按钮，机械手夹起了蓝色的小叮当，接着慢吞吞地朝洞口移动，马上就要到达洞口。 不知不觉中,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两人的视线，也随着机械手移动而移动。 然后不出所料的，在到达洞口之前机械手就已经松开，娃娃应声脱落。 第一枚硬币，被吞。 对于如今的必然结果，千金大小姐的情绪可以说是毫无波动，娃娃机吞多少硬币都不奇怪，也不指望真能夹到娃娃 对她而言，夹娃娃只是一种亲友之间的娱乐活动，吞一点小钱算不了什么。 “我来试试。” 近卫绫说着，往投币口投入一枚硬币，点击按钮启动了机械手。 结果，第二枚硬币也打水漂了。 即便如此，近卫绫还是面带微笑看向樱岛千花，充分发挥了她那大小姐的涵养。 “没关系，下次一定出货。” 伴随着第三枚硬币的投入，机器内部传出“啪嗒”的硬币跌落的声音响起，机械手和往常一样动了起来。 当然，结果也没有变。 “我就不信了！” 但近卫绫气得想要再次投币时, 脑海里闪过另一个念头，也许可以换一台机器？说不定这样能换换手气。 第四、第五枚硬币的声响相继响起, 近卫绫的情绪也越来越夸张, 而樱岛千花，依然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我败下阵了。” 近卫绫垂头丧气，樱岛千花伸出手放到她面前摊开手心，展示了四枚硬币，然后温柔地笑着对她说道： “给你，我这里还有四枚硬币。” “谢谢，我一定不负所望。” 近卫绫倒也不客气，伸出收手接过硬币，来回变换着能夹到小叮当的两台机器，然而就是夹不到小叮当。 “你看，那两个正在夹娃娃的女生，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吧？” “真的呢，还是小叮当的娃娃，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呐。” 只是，随着地下街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校友认出了樱岛千花的身份，这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一颗“明星”。 “完全夹不到。” 近卫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而，币还没有用完，她就从口袋中掏出两张1000日元面额的钞票，对着樱岛千花说： “抱歉，帮我换钱。” “……这种小事你自己也可以吧？” 话音刚落，樱岛千花就被近卫绫的眼神吓了一大跳，那种眼神很危险，怨念极深！ 为了稳住近卫绫的情绪，樱岛千花只好照做，给近卫绫换了二十枚硬币。 所以，十分钟过去了。 全部硬币赔进去的近卫绫，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如果不是有樱岛千花搀扶着，她估计已经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别伤心，不是你的问题啦近卫同学，你看我们总共投入了三十多枚硬币，却一件布娃娃都没有夹到，想必这些机器是有问题的。” 为了安慰——是安慰好友也是安慰自己，樱岛千花试着说着很轻松。 3000日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表面上是近卫绫亏钱，但作为她的好朋友的樱岛千花，此刻也是感同身受。 真是不幸。 真想给娃娃机来一脚呢。 但是如果樱岛千花真的在此时愤怒地摇晃甚至飞踢娃娃机，一定会被工作人员看见，这样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这里是临近雾丘中学的地下街，一个随便找一个学生都可能是大小姐的地方，就算樱岛千花飞踢后迅速逃跑，也难免被同是大小姐的学生认出来。 不过，为了能替好朋友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出这口气，就算豁出去，也要踢它一脚。 “看我的。” 樱岛千花松开近卫绫的手，这下子，反而是近卫绫搞不清楚樱岛千花想干什么了。 难道，她还有硬币？ 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大小姐该不会是想利用空间移动类法术，把小叮当娃娃给“转移”出来吧？ 伴随着“嘿呀——！”一声夸张的吼叫，穿着红色百褶裙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朝着娃娃机的正面赏了一记上段踢。 裙底下竟然穿着安全裤，真是破坏气氛，近卫绫沮丧地想着。 咚的一声巨响之后，娃娃机中传来某种东西嘎啦嘎啦落下的声音，接着娃娃机的灯奇迹般开了，又是一次夹娃娃的机会。 “……咦？” 最先感到奇怪的并不是近卫绫，反而是实施飞踢的樱岛千花，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一枚硬币卡在了娃娃机的投币口。 而近卫绫却是不带一丝犹豫，就飞奔到娃娃机前，她握紧拳头，用力锤向启动按钮。 机械手像铅笔一样画着简单的轨道，如往常一样夹起小叮当玩偶，然后，把玩偶扔进了出货口。 164 咒术 ==================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行走在大街上。 光是从公园到七福神地下街，走路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再加上刚刚又玩了夹娃娃，如今天空已经出现了晚霞。 “今天的收获真不错，3000日元就抓到了喜欢的娃娃，但娃娃只有一个，而我们有两个人, 看来明天还要继续。” “不能因为是暑假就一直玩哦，要知道我们的暑假作业，可是多如牛毛。” 近卫绫和樱岛千花右手牵左手，前者像个得到了棒棒糖的孩子那样开心，而后者，像个和蔼的老师那般成熟稳重。 “对哦, 明天一起做作业吧, 如何？” 近卫绫兴奋得想以单手拥抱晚霞，但就在她期待着大小姐会做出怎样的回答时，大小姐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 “怎么了，樱岛同学？” 带着愉快心情的近卫绫沿着樱岛千花的脸蛋看去，不知为何，樱岛千花的表情被冻结住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我没事。” 樱岛千花在脸上挤出笑容，但这种虚假的笑容瞒不过近卫绫，而近卫绫，也没想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问到底，又能怎样？ 自己只是一介平民，能帮巫女什么忙？ 打架？ 估计只能拖后腿。 所以，近卫绫打算强忍着好奇心，等待大小姐解决完自己的事后，自然会归回到日常生活中，回归到她的身边。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好朋友，近卫绫要做的以及能够做到事情, 就是这么简单。 又行走了十几米后, 近卫绫停下了脚步，松开牵着的手，慢慢地看向樱岛千花，说： “就到这里啦，今天谢谢你。” “没事，明天见。” “拜拜。” “好。” 于是，两名少女在晚霞下分开，一直目送近卫绫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樱岛千花才从这样的日常生活中回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樱岛千花回头看向两人走来的方位。 就很突然，她刚刚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奇怪的力量，就像是……有什么很古老又可怖的东西在喘息。 这股力量和八岐大蛇眷属的很是相似，而且两者的强度不可同日而语，就像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 由于近期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太过诡异，所以樱岛千花想要把这两者合并在一起，看看能否想出什么究竟。 忽然，她想到了。 前阵子日枝贤人被关押的时候，他曾经在法庭上辩称自己是受到了天野神社的蛊惑，才会动杀人的念头。 但是, 他拿不出任何证据，不说法官，就连樱岛千花也不相信这是荒唐的说辞。 日枝贤人做错的事，不仅仅是想要刺杀佐藤阳葵未遂，这个男人在越狱后还企图杀死鹿岛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步错，步步错，说的就是这种人。 “不对……这股力量和那几个邪神眷属的力量还是有所区别，前者的力量，好像比后者的力量更崭新一些。” 带着这样的想法，樱岛千花奔跑起来，视线扫向天空、楼顶、巷子以及地面，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一定要找到些什么才罢休。 很快，樱岛千花发现了异常所在地，那里是一条潮湿的暗巷，但这次的敌人却不是不良少年。 人们陆续地倒下。 在潮湿的环境中，几乎没有抵抗，没有任何杂音，不流一滴鲜血，没有一声悲鸣，只有人类倒下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巷道。 倒地的都是身穿漆黑服装的大人，街灯明晃晃的亮光，照得他们的枪支闪闪发光。 倒地的他们，动也不动，不说一只指尖，就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相较于他们，沙沙的细碎脚步声响起。 披着中长发的女子身影走在漆黑的巷道，穿过静静躺在潮湿地面上的战败者。 就算时间已经步入雾丘中学的暑假假期，那象征着雾丘中学学生会长身份的纯金假花，也依然戴在那窈窕身影的头上，一闪一闪的，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香风杏乃。 完全没有这位行踪隐秘的阴阳师，会在暗巷中和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打架，不过，这根本就算不上是“打架”，黑衣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已经被彻底打败。 “我似乎欣赏到一出好戏啊，原本还在思考要用什么方式替你解围，身为传说中的阴阳师的你却轻松制服这么多危险的黑衣人，而且还是我看不懂的法术，香风前辈。” 巷道外，樱岛千花一边轻轻地鼓掌，一边走过去与香风杏乃面对面。 “这是咒术之类的吗？” 除了赞美，还有提问……表达出樱岛千花心中谦虚以及不耻下问的精神。 现场没有使用符咒后残留的气息，也没有法术灼烧墙壁地面的痕迹，而香风杏乃那把握在手中的长刀，也尚未出鞘。 然而，香风杏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余光一角，盯着樱岛千花的全身上下。 “怎……怎么了？” 樱岛千花慌了起来，虽说香风杏乃一直都这么高冷，但是今天她的眼神比以前犀利了上百倍，仿佛用眼神就足够杀死人了。 “第八位，是吗？” 虽然嘴上说着“第八位”这样逼格很高的词汇，脸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动，缺少了那种弱者面对强者应有的敬佩。 “说什么第八位之类的……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吧？而且，这样的传闻也没有人能够证实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见到高天原的人……” 樱岛千花有些无奈地说道，的确，她将被高天原封为第八位的传闻，目前的确还只是处于传闻阶段，并未落实。 说实话，对于超级权现这个概念，樱岛千花并不懂，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高天原封为超级权现。 该不会，就只是因为打败了须佐之男，所以就被人认为有超级权现的实力了吧？ 那么，假设有一天，樱岛千花因为大意了没有闪而被人打败，这个人是不是也可以被称作为超级权现了？ 这样看的话，超级权现也不过如此。 165 夜已深 ==================== “是吗？你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吧，作为第八位，你应该会感觉现在的处境已经和之前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香风杏乃转身走向另一边巷口，樱岛千花跨过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跟了上去。 “变化是指……？” 樱岛千花的脑袋高速旋转，很快，就联想到了刚刚以及下午时, 所感受到的周围的异常状况。 跟在阴阳师背后，她叹了一口气，说： “你是指那个啊？我还以为是谁对我进行了精神攻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呢，你对那种事件知道什么……” 咚的一声, 樱岛千花的眼睛直冒金星。 原来，是香风杏乃以刀鞘为钝器, 朝她这位后辈的脑壳上无情地砸了下来。 “痛痛痛……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樱岛千花抱着头, 想要让对方给出个合适的理由时，对方说了： “你是初中生，我是高中生，无论怎么看我都是你的前辈，作为后辈的你应该明白长幼有序的道理，简单地说，给我用敬语。” 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不仅仅是在雾丘中学的大小姐之间，就算是外面的社会，哪怕年长一岁，双方都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樱岛千花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壳，抬起脸望向香风杏乃，以恭敬的语气缓缓开口： “……关于第八位以及我处境的变化，请问香风前辈您知道什么细节吗？” “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不过和我退出计划之前比起来，内容与目的似乎改变了许多, 知道真相只会痛苦。” 香风杏乃停顿了一下，转动着脖子, 以犀利的眼神看向樱岛千花，说： “因为以你的力量什么都改变不了。” 低声下气搞了半天，对方还是没有说出具体的细节，还冷不防的给人头上泼冷水，这样的话语，并不是樱岛千花想听到的。 “我问的是你知道哪些细节，而且你居然说我这个‘第八位’什么都做不到，那你这个只会耍刀的阴阳师又做得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香风杏乃的脚就动了，毫不留情的飞踢，朝樱岛千花双腿之间而来。 “噗啊！” 猝不及防的大小姐，娇小的身体被自下而上的冲击击飞了数厘米，然后弯着腰从空中摔倒在地，唾液喷溅。 樱岛千花很想质问对方“你的脚往哪里踢啊？”，但又怕招致对方更狠的惩罚，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她只好卑微地, 在爬起来后, 捂住刚刚被踢的部位，忍着阵阵疼痛，继续说着敬语： “请问您又做得了什么？” “我能做的也微乎其微，消灭那些黑衣人也是其中一环，剪除它散落在各处的羽翼，使用这种方法，或许能够削弱它。” “……” 樱岛千花抬起了脸。 两人身处的位置好像靠近那条贯穿千羽森林的溪流，附近没有一盏路灯，唯有像针一般细的弦月光芒，映照出银白色的潺潺流水。 香风杏乃没有说明要削弱谁，但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不是须佐之男，就是八岐大蛇那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就在樱岛千花思考着要如何开口时，位于黑暗之中的香风杏乃，突然停下脚步，樱岛千花没有察觉这件事，“哎？”的一声惊叫，脸蛋撞上学生会长的后背。 “你跟着我做什么？” 宛如秉烛夜谈的两人，在此驻足。 “啊……我……” 在夜晚的森林外，樱岛千花茫然地站着。 转过身去，看着少女那副模样，香风杏乃的心头不禁隐隐作痛。 少女的脸蛋显得好脆弱，好疲惫，宛如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随时都可能随风而逝，跟以前活泼可爱的她相比之下，更让人觉得心疼。 或许，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就算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也不免受到世间污秽的侵蚀，从而变成所谓的“成熟”，但更确切地说，是“憔悴”。 也许，她想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神，不是什么第八位这样无聊的东西。 说不定，在宇宙深处的某个平行世界，也有着像她这样的人存在，但那个平凡的世界没有魑魅魍魉，没有八岐大蛇。 而她，大概也只是个平凡的人。 平凡的女孩，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人生，最终被埋葬在时间的长河里。 平凡，也许很残酷。 但，那却是很多人想要的。 只是，如今的这个世界，可远比任何人想象得还要残酷，表面上世界和平，暗地里各种势力蠢蠢欲动。 就拿香风杏乃自己来说，她自己本身也是一种不幸，从小就在研究所长大，接受各种比军队还要残酷的训练，这就是她的人生。 所以，香风杏乃迷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但是不说话终究不行。 “夜已深，快点回家去吧。” 结果，在香风杏乃的眼里，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自始至终就只是个孩子而已。 听见声音，樱岛千花往向香风杏乃的脸。 这时的樱岛千花，已经变成了平常那个活泼可爱，却很任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家伙就要和妖怪大战三百回合的千金大小姐了。 “哼，谁给你说我是跟着你了？我在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我可是超级权现‘第八位’呢，哪怕夜游遇到不良少年和妖怪也不会有危险吧？而且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就算是学生会长，也没有在校外管学生的权利。” 话才刚说完，不安和恐惧立马写在了樱岛千花的脸上，这句话是在意气用事的情况下说出，所以，完全没有使用敬语。 想起刚刚被学生会长飞踢支配的恐惧，少女的双腿就抖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 可是，正因为她的演技如此完美，才更让香风杏乃看穿她的内心，这个模样，实在让香风杏乃于心不忍，看不下去。 所谓拳头难打笑脸人，面对这样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就算是同样身为女性的香风杏乃，也不可能再真的踢她一脚。 “够了。” 所以，香风杏乃脱口而出。 166 勾玉 ================== 樱岛千花脸上的表情，在一瞬之间微微消失，但是下一个瞬间，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够了？什么够了？学生会长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平常都能把妖怪打得落花流水了，区区夜路对我来说——” 装出一副搞不懂状况的表情，樱岛千花想要以“跟平常一样”的态度回应香风杏乃。 “我说够了。我也没必要和你绕圈子，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些什么的话, 天野神宫也许会给你答案——” 香风杏乃取出那枚勾玉。 曾经由天野神宫权宫司日向康夫提供，被日枝贤人化作弓箭，并试图以此来击杀陷入晕迷的佐藤阳葵的那枚勾玉。 这枚勾玉，曾在日枝贤人战败后不知去向，他本人也曾向法官声称他拥有这枚勾玉，然而他却拿不出这个证据。 但半信半疑的法官, 还是和神社方面做了充分的沟通, 神社方面则表示没找到这枚勾玉。 樱岛千花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 说到底, 她只是个孩子，也不懂法，若要向法庭提供些什么证据的话，也只能指证日枝贤人杀人未遂。 日枝贤人被逮捕后，很快就认罪。 如此一来，樱岛千花在这件事接下来能够发挥的作用，似乎就可有可无了。 至于日枝贤人自称受到天野神社挑唆，樱岛千花没什么概念，她也不知道那枚勾玉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也许这种武器很常见吧。 就在勾玉被大拇指弹起，变成梓弓的那一瞬间，千金大小姐的“日常”完全被粉碎。 樱岛千花的脸坚硬得好像故障了一般，想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脸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唉……怎么会这样呢？” 宛如要掩饰一切情感和事实似的，樱岛千花开口说话了，语气充满了无奈。 “你是想向我证明，神仙不只会和神仙打架, 他们还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包括杀掉无辜平凡的人，是这样吧？” 直到刚刚那一刻，她才愿意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并不是人类的救世主。 须佐之男作为高天原三大神，可谓生性顽劣，坏事做尽。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其他的两位大神，也绝对不会比他们的弟弟好到哪里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如同冰糖被咬碎的声音，香风杏乃手中的梓弓已不见踪影，只有那从指尖流出来的粉末。 “反正跟我无关。” 把勾玉捏碎成粉末后，香风杏乃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接着就在下一个瞬间，毫无征兆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可恶，这个学生会长，不只揍了我两下，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还把素笺鸣尊作恶的证据给毁灭了。” 樱岛千花望着香风杏乃消失的地方，深吸了一口凉气，不, 准确地说是热气，夏天要来了，天气热得让人烦躁。 “所以说，香风前辈的意思是让我潜入天野神宫吗？但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就为了所谓的八岐大蛇吗？真是浪费时间，回家洗澡睡觉吧。” 少女抬头看着夜空，双手上举，伸了个懒腰，体内累积的疲劳逐渐涌上来，同时也开始怀念床上的被子。 “——无聊。” 但她每次听到八岐大蛇这个名字就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就算八岐大蛇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同时面对那么多的超级权现。 何况，头上还有个绝对权现。 八岐大蛇兴风作浪的目的是什么？就像是小说的反派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单纯的为了毁灭世界而存在的一个货色？ 然而，清野兄妹以及日枝贤人等人，的确是在八岐大蛇的怂恿下，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被小说中的主角打败。 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却仍要搞事情。 就像香风杏乃所说的——知道真相只会痛苦，因为以你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香风杏乃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默认了樱岛千花有超级权现的实力，而超级权现也改变不了的现状，须佐之男或素笺鸣尊，又想要改变什么呢？ 虽说天上有个绝对权现，但樱岛千花有一种直觉，就是八岐大蛇复苏之日，天照绝对权现不会出面镇压。 按理说，根据这样的剧情展开，最后跟八岐大蛇战斗的，根本就只有樱岛千花自己。 因为，超级权现对八岐大蛇的复苏似乎完全不感兴趣，而樱岛千花，又是个正义感满满的女孩。 天上神仙无数，人间暗流涌动。 结果到头来，没有一个神仙，想要为人间的疾苦做些什么。 第三位的日枝结月也好，第五位的竹桥辉夜也罢，她们两人都不关心周围的异常，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而第二位的稻津里美，更是出面制止樱岛千花攻入八岐大蛇眷属的老巢，理由是做这样的事情不能改变什么。 少女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香风杏乃所说的话，和稻津里美等人的言语并不冲突，反而更像是在刻意提醒樱岛千花这个“第八位”，不要试图改变些什么。 结果，处于世界顶点的超级权现，也不是为所欲为的，超级权现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香风杏乃都暗示了天野神宫或许有不得了的真相，如果能忍住不去满足这个好奇心的话，也不是樱岛千花了。 天野神宫位于日本关西，京都府。 从东京都到京都府的距离有400km，乘坐电车需要8小时，就算是驾车也需要5小时以上的时间。 而樱岛千花能够空间转移。 在不影响身体健康的情况下，空间转移的极限距离是800米左右，一秒内转移两次能够达到1600米，完成400公里事实上也只需要4分钟而已。 如果突破极限，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一次转移超过2000米，就是可能会拉伤身体。 如此一来，消耗的时间不足一半。 但是，无论身体是否能吃得消这种程度的空间转移，但樱岛千花已经不愿意思考这些事情了。 对于她来说，肉体的承受痛苦远比精神上承受痛苦要好很多，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来承受痛苦，毫无疑问是肉体。 167 我们都是淑女 ========================== 晚上九点十分。 上原抱月和日枝结月两人位于系守大社外面的巫女公寓，门牌号为「佐藤」的小户型公寓内。 大兔超级权现日枝结月，现在正在给座下巫女的上原抱月，讲述着高天原三大神以及日本三大神器的故事。 但这不是严谨的教学。 作为聆听的一方，上原抱月也只是把这种神的事迹当做都市传说来对待，对她而言，这就是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 “草薙剑？” “对, 草薙剑。这是一把可以吸收灵力的神器，无论是神力鬼力妖力都可以吸收，但它有吸收上限，上限大概相当于大权现。” 一巫女一神明面对面而坐。 由于早早就吃了晚饭，加上女生们为了减掉根本看不见的肥肉，到了现在，两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在等夜宵的时候，上原抱月有意无意地开口，通过聊都市传说的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实现忘记肚饿的作用。 “也就是说, 只要实力达到超级权现，草薙剑的作用就失效了吗？” “不，草薙剑还是会把这个超级权现短暂削弱到大权现的水平，这样一来，素笺鸣尊面对的敌人实际上只能达到大权现。” 虽然不知道跟一位相当于权现境界神明的巫女说这些有什么用，日枝结月还是开口回答上原抱月的问题。 “哇，这么好用？要是有草薙剑的话，嘿嘿，我应该也可以打败月月了。” 上原抱月脸上带着兴奋，当然，这种兴奋的笑容多少有点僵硬，可能是太饿了导致脸蛋完全写不出真情实感。 “有点自知之明吧？” 日枝结月带着王之蔑视的紫色瞳孔中的紫罗兰花瓣不断旋转，她一边摇着脑袋一边摆摆手继续说道： “草薙剑也不是万能的，而且就算我被削弱，我也还有大权现天花板的实力，对付你这种级别的巫女，一根手指头就够了。” 草薙剑的确只有这种强度。 但对于素笺鸣尊来说, 手持草薙剑的他，实力已经碾压大多数超级权现，就算面对超级权现第二也就是稻津里美，依然能占上风。 至于素笺鸣尊手持草薙剑能否挑战第一位超级权现，答案是不可以，第一位的实力远超其他六位。 “想要打败我，你得准备两把草薙剑，但很遗憾，世界上只有一把草薙剑。” 日枝结月的话语，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在素笺鸣尊战败后，得到了进一步膨胀。 一开始，就算是超级权现也不知道草薙剑的秘密和强度，但素笺鸣尊在和鹿岛凛以及樱岛千花的战斗中，把草薙剑的秘密暴露了。 从战斗的过程来看，草薙剑能够消除樱岛千花普通状态下100%的力量，但草薙剑对鹿岛凛的力量削弱，却只能消除95%左右。 直到, 素笺鸣尊和樱岛千花在空中短兵相接的时候, 草薙剑预计只消除了这位新生的少女神明40%左右的力量，甚至是更少。 具体是多少, 没有人能够计算，就算是第三位的日枝结月也不行。 由此可见，草薙剑是有消除上限的，若是连鹿岛凛的力量都无法完全消除，那么这把神器对超级权现的威慑力也是相当有限。 而且，经此一战，传说中的高天原三大神之一的素笺鸣尊的实力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没有草薙剑的素笺鸣尊，他的实力或许还不如鹿岛凛，完全就是个纸老虎。 鹿岛凛和源青空都是大权现的顶点，相对来说，源青空的实力更胜一筹，但她的修行方向偏辅助和群体攻击。 而鹿岛凛完全是为战斗而生，她所修行的死神之翼进可攻退可守，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并不输超级权现。 作为不如鹿岛凛的“大权现”，且草薙剑的效果不佳时，素笺鸣尊能够被第八位的樱岛千花秒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底，草薙剑远没有想的那么好用，它需要不断近身，而樱岛千花，直接就发动了大范围的远程攻击，这完全是草薙剑的短处。 草薙剑的效果虽然强力，但短板太明显，所以实战价值有待商榷。 就好比刀子虽然是杀人的凶器，但是如果握在幼儿园小孩手上，就没什么威胁性。 “一点都不遗憾，谁说我一定要以武力打败你啦？要知道我们都是淑女，淑女！” 上原抱月以双手撑着榻榻米地板，脸蛋往后仰向天花板的日光灯，悠悠地说道： “我们也许可以拼智商。” 人和神仙拼智商，乍一看，似乎很离谱。 但不仅仅是日本的神话，就算是世界各地的神话体系中，也少有以智力作为“卖点”的神仙，更多的是武力或神通。 上原抱月的话，并非不知天高地厚。 权现神虽然主宰着这个世界，但神仙这个特殊的存在相对于人类而言，逻辑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堪忧。 权现神在没有人类肉体的加持下，智商大概只相当于五六岁孩子的水平，基本上是靠着本能进行行动。 有了人类的大脑加持后，权现神的逻辑能力就得到了蜕变，尽管如此，权现神的智商仍然比不上人类顶尖的科学家。 就单单从逻辑能力完全来自人类的大脑这一点来看，权现神的智商就不可能超过顶尖的人才。 至于高天原的神，他们的逻辑能力应该比权现神要强大不少，理由是他们不需要转生为人即可拥有强大的智商。 关于高天原神族的由来，网友们的猜测并不是一致的，有说他们是外星文明的，也有说他们起初是权现神，后来他们培养出能够修炼力量的后代，就成了高天原神族。 但超级权现第二位的日枝结月很清楚，权现神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不可能生下异于常人的“神”，只能生下普通人。 如此一来，神仙就完全没有生儿育女的必要，他们也不可能创造出所谓的“神族”。 或许，这就是权现神能够完美融入人类社会，并以人类之躯，享受着人类才能拥有的乐趣的理由吧。 168 异想天开 ====================== “感觉上我的智商被小看了呢？” 话虽这么说，但日枝结月似乎却并不想和上原抱月争出个高下，这一点，日枝结月的确比普通的小学生成熟得多。 但在上原抱月的眼里看来，对方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学生，尽管小学生再怎么成熟，也不可能比得上高中生。 “我回来了, 抱歉回来晚了。” 伴随着银铃般的少女响起，两人所在的房间的门被打开，上原抱月和日枝结月朝那儿看去，看到了佐藤阳葵爽快的笑容。 “我买了很多东西回来，一起吃宵夜吧。” 佐藤阳葵左手右手都提着一个塑料袋，罐头的轮廓很是明显，里面似乎装了那种自动售货机就能买到的罐装食物。 “宵夜！” 上原抱月兴奋地看着佐藤阳葵取出一罐红色为基调的「牛舌」罐头和黄色包装的「东坡肉」罐头, 以及「烟熏油渍牡蛎」罐头。 “好香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饿，「烟熏油渍牡蛎」的盖子还没完全打开, 上原抱月就把食物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露出一脸的幸福。 “是吧！” 佐藤阳葵和上原抱月先后用牙签挑起罐头内的牡蛎送进嘴里，然而，同样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日枝结月，脸上却露出不满的神色。 她单手托腮，提不起劲似的开口道： “我说啊，阳葵，这个「牛舌」和「烟熏油渍牡蛎」会不会太扯了一点？” 接着摸了摸「烟熏油渍牡蛎」，继续说： “而且吃「烟熏油渍牡蛎」也就算了，但至少吃凉的吧？这大夏天的。” “凉的牡蛎就没有口感了，正是酷暑才更要吃热的，吃凉的，我为什么不吃雪糕？” 佐藤阳葵完全无视日枝结月埋怨的眼神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牡蛎，上原抱月在吞下一块牡蛎后，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好好吃哦！” “……不管怎么说也太油腻了吧？” 日枝结月还是不为所动，不过, 她从塑料袋中翻出了另一样食物，那是意大利产地直送品牌的高级沙拉。 或许自己是个兔子神吧, 日枝结月并不是那么喜欢吃肉，但泡面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对于兔子来说，吃素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反而应该是“理所当然”。 但要注意的是，日枝结月是个兔子的同时也是一个人，一个身体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 “嗯嗯？只吃黄绿色蔬菜不管怎么说也太健康了吧？吃适当的肉和蔬菜才能维持身体健康，无论是偏食肉还是偏食蔬菜都不好哦！” 对于只吃蔬菜就能得到“健康”这种事，上原抱月不以为然，对她而言，吃肉享受当下才是一种更幸福的事情。 日枝结月夹起一块圣女果，轻轻一咬，果汁在樱桃小嘴里绽放，如潮湿的春天滋润了干燥的冬天那样，让人回味无穷。 “也许你可以试试这份高级沙拉。” “——才不要。” 上原抱月摇了摇头。 接着佐藤阳葵看向上原抱月，露出了期待的表情，说道： “话说我很想尝试一下抱月做的饭团，如果可以在肉馅里加入生姜和耗油就更好了, 那样的做法一定会很好吃哦！” “看起来和「烟熏油渍牡蛎」很搭配。” “是吧，那种烟熏味加在饭团里，嘿嘿！” “就是说呀。” 佐藤阳葵和上原抱月双方畅所欲言, 而日枝结月不知道该如何切入两人的话题，只得在一旁吃着沙拉干瞪眼。 “啊，说起来，我忘了煮多点白饭，明天早上没有白饭可以吃了。” “没关系，明天买面包吃吧？不过，我们有这么大的电饭锅，现做也不是不可以啦。” 上原抱月和佐藤阳葵继续对话，这个时候日枝结月总算是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她以一种无奈的开口道： “而且你们两个也太会吃了。” “……是这样吗？” 上原抱月挠了挠头，正当她张开嘴巴，准备继续享用牡蛎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话说，这个世界存在着鬼神，对吧？” 日枝结月和佐藤阳葵同时点头应是。 不知道这样的提问意义在哪里，但作为巫女的佐藤阳葵，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鬼神乱力的事实。 作为神的日枝结月，更没有否定的道理。 只听上原抱月开口说道： “我有个疑问，既然神仙遍地走，为什么超级权现是七个而不是八个，或者更多呢？” “现在是八个了。” 佐藤阳葵改正了上原抱月的论点，在这一瞬间，她甚至为樱岛千花这个好友感到自豪，就像是自己的女儿考了个好成绩那样。 上原抱月“咦”的一声，皱了皱眉头。 就在她好奇心上来，想开口询问“新增的第八位是谁”时，日枝结月开口说话了： “关于这个，其实高天原也想制造出更多的超级权现，但千百年来进行了数以万计的实验都以失败告终，如今他们是否还进行着这个实验就不得而知，我离开高天原太久了。” 大兔超级权现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 “制造”超级权现的实验，这种看起来就很疯狂的实验，却是从缘结神日枝结月口中说出来的事实。 “真的吗？我也可以成为超级权现吗？我无法想象超级权现遍地走的世界，会是一番什么样的美好景象。” 上原抱月的眼里充斥着微妙的光芒，就在她如此憧憬超级权现的时候，佐藤阳葵冷不防地插嘴了： “月月说的是‘制造’，又没说是把人类制造成超级权现，抱月你真会异想天开喔！” 这样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倒在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少女的头上。 “不，阳葵你错了。” 然而，日枝结月摇了摇头，说道： “据我所知，高天原那群家伙正在暗地里进行着许多见不得人的计划，其中的一个，就是要人为将人类打造成超级权现。而且，在这基础上，还有更疯狂的计划。” “什么计划？” “超级权现升级为绝对权现的计划。” 169 潜入 ================== 京都市，伏见区。 在这个坐落着伏见稻荷大社的行政区划的某个角落，有供奉着须佐之男的天野神宫，这里虽然与伏见稻荷大社属于同社格级别的神社，却是既平凡又低调。 这里看不到“香火”和游客，也看不到象征着神社的鸟居和复古的红木建筑，说是“神宫”, 倒不如说这里完全就是一座现代建筑风格的建筑群。 就跟封闭式大学和政府建筑那样，天野神宫被一堵白色的高墙环绕，墙上布满的高压脉冲电网以及刻在墙体上的符文都在诉说着，这里的防御级别高到难以想象。 但越是不想给外人看，就越说明，神宫内部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游手好闲的少女樱岛千花，如今处于高墙的外围, 漫不经心地行走着。 “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话？那个什么素笺鸣尊不就是一介莽夫吗？他的神社里能有什么秘密？” 樱岛千花如同嘲笑自己似的自言自语。 莽夫这个词, 很适合素笺鸣尊。 带着一把草薙剑，就自认为天下无敌。 吵嚷着要找稻津里美“报仇”，结果被超级权现第八位秒杀，他怎么想的？ 无论事实如何，樱岛千花都不关心，她接下来要潜入天野神宫。 神宫墙体上符文看起来不像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字，但那些像鳗鱼一样的交错图文，字里行间都像是在警告外来者——别想瞬移进来。 樱岛千花也不认为单靠烂大街的瞬移，就能突破这种安保级别的神宫，她点亮手表屏幕，给佐藤阳葵打起了电话。 这一次，樱岛千花是想寻求佐藤阳葵的上神，也就是日枝结月的帮助，希望她能够提供几种合适的侵入反感，以及向她请教相关的法术能力。 不向稻津里美请教，是因为怕姐姐以及家人会为自己担心。 电话接通了，接听电话的人不是佐藤阳葵而是日枝结月, 这样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烦的解释步骤。 “这么多法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要不我把相关的知识点，通过心灵控制直接发送到你的大脑里吧？” 电话那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以一般理性而言，同为超级权现境界的日枝结月，应该是没有办法对樱岛千花进行心灵控制的。 所以，她开口问了： “这种事情也能做到的吗？” “能，你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脑海里想着我的模样，但是不要有任何杂念，以免影响我和你的结缘。” 说完之后，日枝结月挂了电话。 樱岛千花也配合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根据对方的要求想象着。 片刻之后，樱岛千花静静地张开眼，眼中泛着紫色的光芒，花瓣形状的瞳孔不断在眼眸里旋转，就像是个小风车。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后樱岛千花的瞳孔恢复了爱心的形状，紫色也恢复了血红色。 只花了几秒钟, 樱岛千花的脑海里就多了要花数小时才能学好的知识，这为她的脑袋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比起这种小事，学会新能力的樱岛千花来到天野神宫的正门，跃跃欲试。 神宫正门的保安亭里，只有一名保安在里面站岗，在他面前的台面上，放置着一台连保护膜都没撕掉的崭新笔记本电脑。 电脑上正在播放动画片。 背景是一片废墟，身穿夸张华丽制服的大姐姐脚踩被打倒的反派，面对镜头做出了胜利的剪刀手。 包括路灯照明在内，神宫的内部一盏灯都没有开，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刺激了樱岛千花要潜入的欲望。 “哔——” 突然间，播放着动画的电脑就死机了，令保安大叔不由得“咦”一声，嘴里呢喃着“明明是刚买的”，试图调起任务管理器。 而就在这个瞬间，樱岛千花已经弯下腰快速跑过保安亭一旁尚未加锁的小门，顺利进入神宫内部。 该怎么形容这个神宫呢？ 若不是知道它叫天野神宫，樱岛千花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工业园，神宫里面现代风格的建筑林立，监控摄像头更是遍布楼道内、屋檐下、路灯杆上等处。 不过，摄像头的话，对于已经学会对光线进行折射的樱岛千花来说，不再具备任何威胁，视频监控不会把她拍进来。 除了摄像头外，各个大楼也被布置了各种各样的小型结界，它们的光辉在夜里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能看见。 在一片空旷的区域内，樱岛千花停下了脚步，准备利用刚学会的法术，侵入神宫的电路和网络系统。 神力，全称神通威力，通过日枝结月的记忆写入可以得知，神力理论上还可以控制世间万物。 无论是水流，还是土壤，又或是空气，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物质，都能被神力操纵。 樱岛千花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空气，发动刚刚学来的侵入技巧。 就在这时，在少女脚下的水泥地中，产生了一道细微的电流，这些电流分别流向四面八方，并钻进了地下光缆内部。 然而，樱岛千花不是超级计算机，想要通过电流来骇入神宫的网络甚至安保系统并不现实。 但通过电流来探测并绘制神宫内部的地图还是很简单的。 通过探测结果得知，神宫内部一共有七座大大小小的建筑，房间的数量超过一百个，社务所、神乐殿等神社的职能机构陆陆续续暴露在樱岛千花的思维中。 但她想找出那个“与众不同”的房间，毕竟如果每个房间都搜一遍的话，估计搜到明天早上都找不出结果。 很快，有一个目标出现了。 东南部的某建筑中，有一个房间明明连接了外部的电源却从网络里隔离出来，这一点令人怀疑。 “就从这里开始找吧。” 张开眼睛，樱岛千花抿了抿嘴，看向目标所在的建筑。 那是一栋只有三层的普通建筑，它外层所涂抹的深色材料，使得它在朦胧的夜色中几乎达到了隐藏其身影的效果。 170 升级路线 ====================== 樱岛千花在空旷的地面上奔跑。 哒哒哒，细小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但这种程度的脚步声，不会传得很远，所以不太可能被人听见。 然而就在这时—— “……是谁？！” 粗犷沙哑的沉重嗓音响起。 黑夜之中亮起一缕手电筒的光线，在这之前，樱岛千花就已经跑进大楼, 将背部靠在大楼的支柱内。 敌人应该是神职人员，在他面前用法术逃走的话大概会弄巧成拙，从而留下入侵的痕迹。 “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手电筒就朝这边照射过来，令樱岛千花的胸口涌起一股恶寒。 以她的实力来说，将那个人打晕不难, 难的是这样做同样会留下入侵痕迹,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手。 很快, 手电筒的光线就移开了，看来是虚张声势。 等手电筒离开后，樱岛千花也加快了步伐，小跑上楼，到达那间“密室”门前。 密室的解锁方式是指纹和刷脸，但这种科技的结晶在鬼神乱力面前，可谓形同虚设。 由于密室周围都没有结界也看不见一张符咒，所以樱岛千花发动了短距离的瞬移，往前面移动了十几厘米。 也许，四处布满的符咒能够阻碍由神宫外部进入内部的瞬移，但远处的符咒还不至于连限制别人瞬移几厘米都能做到。 密室内部同样没有灯，樱岛千花只能在手中燃起“治愈之光”，以此来作为照明。 开灯后，密室的神秘面纱也被揭开。 和樱岛千花想的不一样，她还以为这里应该是一个摆满超级计算机的控制台，这样充满科学气息的布景才配得上外面的建筑风格。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排的书架, 而在书架的正中央，还有三张椅子围绕着一张小圆桌。 为什么是三张椅子？ 代表着天照大神、月读命、须佐之男命三位高天原的神仙吗？ 这三人在研究什么？ 一阵恶寒。 这样的布景，终于让樱岛千花想起了自己如今身在天野神宫，也就是“敌营”。 不知道是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还是故意而为之，小圆桌上摆放着几本资料册，想来这应该是他们会议的内容了。 全部资料册都没有封面，樱岛千花随手翻开左手边的册子，目光落在第一页。 她在心中把内容念了出来： “本计划旨在通过改变人类灵魂和肉体的构成，将原本人类无法达到的超级权现境界改成有可能。” “此外，现在正在进行第一千零一次实验，实验对象是……” “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 看到这里，仿佛有一股看不到的寒意从胸口迸发，并透到后背，使得她背后的汗毛根根直立起来。 “把我当作小白鼠……” 樱岛千花双手撑着小圆桌，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重心，但双臂和双脚就像是在故意违抗她的意志似的，不断抖动着。 “把我……变成超级权现……” 一时间，已经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反正少女的嘴唇已经无法从剧烈的抖动中冷静下来。 樱岛千花继续往下看： 关于超级权现的制造，采用的是在人类诞生之前, 就在受精卵中融入神死亡后的结晶。 这种方式不同于超级权现转生，接受实验的人类，哪怕曾经是一位很弱的神，也有成为超级权现的可能。 但无数次实验表明，人类的脆弱灵魂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强行融入神的结晶甚至可能导致该人类死亡。 在第一千次实验失败以后，该计划被冻结，并被永久封存，不再启用。 看到这里，樱岛千花皱了皱眉，刚刚明明说要拿她做实验，咋又冻结了？ 一直到二〇〇三年，日本有一名女婴诞生了，该女婴的不哭、不闹、眼神异于常人的行为引起了高天原的重视。 经过比对可以得出，该女婴的灵魂构成和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同，她的灵魂很可能来自其他世界。 经过测试，女婴的灵魂强度超出了众神的认知，于是，计划重新启动。 但这一次，却不是往她体内融入神死亡后的结晶，原因是她已经出生，无法用这种方式制造成神。 翻到这里，已经是卷末。 看到自己的体内并没有神仙的尸体时，樱岛千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那种情况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就在她合上书籍，准备翻看其他续集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都是在樱岛集团和稻津里美的保护下长大，但高天原的众神，却对她的信息了如指掌。 而稻津里美，是一位能呼风唤雨的稻荷神，在超级权现排名第二位，不可能有人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偷走大小姐的信息和测试大小姐的体质。 也就是说，稻津里美对这个应该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主要的参与者之一。 素笺鸣尊这个莽夫，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他这种人只能当个被人利用的傻子。 想到这里，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作为女仆、作为监护人，稻津里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引导着大小姐往规定的路线走，可以这样理解吗？ 果然吗？ 稻津里美阻止大小姐进入八岐大蛇的老巢，会有其他阴谋吗？是想“纠正”大小姐的升级路线，是吗？ 虽然自己能够从凡人变成神仙也不坏就是了，但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多少让樱岛千花心里有点不舒服。 等等，她的灵魂和其他人不同？ 换言之，她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吗？ 但这个世界，会有穿越者这个概念吗？ 如果没有的话，高天原会怎么定义她的灵魂？是异军突起？还是偶然的情况？ 为什么这个会议室在天野神宫而不是其他的，比如天照大神宫等更隐秘更安全的地方？ 樱岛千花的问题很多，也许，这些问题都可以在小册子里看到，想到这里，她拿起另外一本资料册。 171 天照 ================== 接着，樱岛千花翻开第二卷。 根据第二卷的说法，尽管那名女婴比人造神要强力，但其上限也已经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即便勤学苦练也无法达到超级权现。 包括人为改变基因和后天教育，她都不可能达到绝对权现，这是基于上千次失败的经验推算出结果。 为了将本计划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天照大神命令立刻停止所有现行造神计划，樱岛千花成为绝对权现的计划至此中止，并且永久冻结。 看到这里，樱岛千花松了一口气，放开全身的力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就说嘛……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阴谋论？什么超级权现, 什么第八位，结果，我就是个被放弃的棋子啊。” “但是, 所谓的高天原要把我加冕为第八位又是怎么回事？大概，只是因为我打败了须佐之男，就有人造谣了吧。” “当个大权现也满足了。” “如果我果真是超级权现的话，大概我会失去现有的生活，哎……可能会被迫住在神社里，当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神，这样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也许，我真的就只是个小女生吧，没有远大的志向，只想要和小姐妹们的日常生活，这就足够了。” “……算了，回去吧。” 坐在地上，一番如同嘲笑自己似的自言自语后，千金大小姐用双手撑住地面爬起身来，离开这间藏书室。 但少女的前脚刚走，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就从黑暗之中诞生, 接着，凝聚成一个女人的形象。 女人身穿红白巫女服饰，金灿灿的头发就像是用稻穗编织而成，她迈开脚，慢慢走到少女刚刚待的地方。 “里美，你想为今天的事情负责吗？” 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另一名个子看起来超过一米七的女性身影，也从漆黑中逐渐浮现。 但和前者不同，她的形象就真的只有身穿长裙头戴皇冠的女性身体轮廓，而没有任何细节，给人一种简笔画的既视感。 “负责？我有什么责任？如果说要有人负责的话，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才是最应该为此负责的人。” 稻津里美转过身去，简笔画女性神明却没有接话，似乎是在沉思。 “我确定一下，你觉得我会对我的弟弟做出更为严厉的惩罚，是吗？” 没错，这个简笔画女神就是天照。 天照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轻盈的脚步, 来到小圆桌的一边，和稻津里美面对面。 “——草薙剑，他持着草薙剑来找我的麻烦, 还把我的神社拆了，该不会，这也是您的一步棋吧？” 稻津里美不慌不忙地提出意见，仿佛面对的不是比自己高级的绝对权现，而是在和一名超级权现对等谈话。 “很高兴你能提起这件事，草薙剑已经派人去回收了，神社的话，重建一座就是了，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天照以理所当然的口气如此说道。 然而，稻津里美却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看着天照，说道： “神社可以重建，回忆却不可以，那座神社有着我和大小姐的回忆，这件事，很明显没有解决。” 天照依然安静地不为所动，她望着稻津里美的脸，用冰冷的口吻说道： “在时间的长河中，回忆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过眼云烟，最开始的回忆，一定会被往后的生活替代，直到消失。” 稻津里美皱了皱眉头说道： “该怎么说呢？我该说，不愧是天照大神吗？你果然还是那样那样没有人情味。” “真是充满理想的意见，你不适合当稻荷神，更适合当白藏主，那样你就可以靠你那廉价的情感去守护任何人哦。” 白藏主，是一名由狐狸化作的神明，位于超级权现第四位。 和主打进攻能力的稻津里美不同，白藏主主打的就是防御和守护能力，据悉其拥有无伤挡下稻荷神全力一击的能力。 而如此变态的防御，理论上只有第一位原野超级权现能做到，只可惜，白藏主的攻击能力却很弱，不得已屈身于第四位。 比不上第三位的原因，还是因为缘结神日枝结月的神力太强，白藏主经不起她的消耗。 第五位，天女辉夜姬，竹桥辉夜。 她主打全能，在远距离攻击、防御、控制、治疗等作战方面都有擅长，全能也代表了全不能。 竹桥辉夜理论上伤害不了白藏主，白藏主也伤害不了她，却可以依靠自身强大的神力强度来拖垮她。 第七位，善恶面清野彩，这位神秘的神灵在诞生之初，就鲜有人知晓，这包括了高天原。 所以，超级权现的排名基本上还是依靠神通威力强度，而不是法术的特殊性和技巧取胜。 稻津里美接着说道： “原本我还以为，你的意见包括了高天原众神的意思，看样子我错了，你一点都不紧张。” “彼是彼，此是此，我和高天原的众神的想法没有必然的联系，我只是他们的主神，他们是单独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 但天照却畅快地回应。 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稻津里美叹了一口气，说道： “算了，如果你放任你的弟弟继续胡闹下去，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不会出事。” “认为草薙剑没了，我弟弟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你这种想法，会不会太有勇无谋了？” 天照如此莫得感情地说道。 “哼。” 稻津里美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你要装傻也没用，最后我会让你后悔没在这里求我饶你弟弟一命。” “你太小看高天原了吧？” 天照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了。 “哎呀，是你连樱岛大小姐的状况都没有掌握喔，不是，高天原的报告机构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失敬失敬，让你误以为樱岛大小姐还只是个大权现，是我的失败。” 稻津里美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翻开小圆桌上的报告书，然后交互看着天照和报告书。 172 关于天照 ====================== “那只不过是假象，如果你以为随便一名超级权现就能彻底打败他，那就太天真了，你根本不了解他的本质。” 不以为然的话语，但这种话从天照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任何不以为然的情感。 稻津里美打趣道： “嘿，让我们看看是谁被打脸？” “不只有你一个人有秘密武器, 不过在知道之前，你和她很有可能已经被打垮。” “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这是我重生后就决定的事。” 乍看之下双方像是在对话，其实只是向对方各自陈述单方面的想法和意见。 这一次，天照没有说话。 所以, 稻津里美继续开口： “我呢, 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实际上根本并不存在？天照？我觉得你可能是立体影像，或者是在尸体内装入未知的机械, 让尸体做出动作？” “你觉得我会理这种程度的挑衅？” 不出意外，对方不慌不忙地回答了。 “是吗？如果你不是尸体，为何会想到让把神的尸体植入人体从而打造出超级权现的有趣想法？有趣的想法被你说成‘这种程度’，我只会认为你其实是个变态哦。” 稻津里美的脸上有些失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把你做成这种尸体，然后放到现代艺术博物馆，那应该会很有趣。” 明明说着狠话，却不带半点仇恨，就是这样的反应才让稻津里美觉得，所谓的天照可能没有人类肉身。 没有人类肉身，神就没有情感，根据这种结论可以判定所谓的天照，应该就是一位权现神，而不是高天原神族。 是的，无论是排在第二的稻津里美，还是排在第三的日枝结月, 又或是第五位辉夜姬, 都没有见过天照本人。 所有人都只是知道天照很厉害, 是一位掌握着太阳的绝对权现，理论上拥有秒杀任何超级权现的神威。 而疯狂的“超级权现”和“绝对权现”计划，的确是天照下令，然后在素笺鸣尊的神宫中秘密进行，稻津里美是其中一员。 还有一人，是为月读命，他是这个计划的积极参与者，曾主导多次实验。 稻津里美会加入这个计划，一方面是念及和月读命的旧日交情，另一方面，是想借这个机会见一见天照。 在稻津里美的眼中，天照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位“敌人”，没有情感，就不可能有敌对行为。 在樱岛大小姐诞生后，稻津里美更是多次接触天照，想要利用天照的智慧和威力，去了解那个神秘的大小姐。 经过分析，这三人的小组，得出了樱岛大小姐只能到大权现的程度，所以就有了这几份报告书。 之所以选择在天野神宫开会, 是因为天野神宫名义上是须佐之男的神社，实际上却由月读命掌控。 月读命没有自己的神社吗？ 还真的没有。 其实住在高天原上的神明，除了天照和须佐之男外，其他统统没有神社，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维持其存在的。 众所周知，神明是会受到磨损的，神通威力都会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不断衰弱。 超级权现选择转生为人类，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磨损，如果有人类肉体作为神通威力容器的话，磨损速度会大幅度降低。 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天原神族，又是如何维持其存在的呢？他们是不会受到磨损吗？ 稻津里美对此不懂。 实际上，她对自己都不了解。 意识从无到有，稀里糊涂地诞生到这个世界时，她就已经成为了高天原的一员。 刚诞生那会，她连基本的智商都没有，也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就这样懵懵懂懂地长大。 月读命，是天照的弟弟，也是稻津里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稻津里美负责漂亮，月读命负责文雅。 所以，两人终于成了结拜姐弟。 素笺鸣尊，也是天照的弟弟，他在三人中排行老三，但性格和他的哥哥月读命截然不同。 若要找个比喻，素笺鸣尊就是学校里的那些不良少年，终日以欺男霸女为乐，稻津里美也经常受到他的欺负。 当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后素笺鸣尊性格有所收敛，也主动向稻津里美示好，两人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但两人之间始终有隔阂，稻津里美和素笺鸣尊还是那样互不了解，并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实力。 两人长大后，稻津里美被派去人间当稻荷神，而素笺鸣尊，成了高天原的纨绔子弟。 就这样，很多年过去了。 后来，素笺鸣尊因为庆功宴的琐事砍了稻津里美一刀，从此两人反目为仇。 月读命曾极力调解两人的矛盾，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一方面，稻津里美好了伤疤却无法忘记疼痛。 另一方面，自命不凡的素笺鸣尊，怎么可能给一个权现神道歉？而且，他也担心稻津里美的报复。 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素笺鸣尊始终认为，两人的血海深仇，不可能靠道歉就能彻底化解。 不过，稻津里美也不想继续和素笺鸣尊继续斗下去，她这些天，都在寻求解决的方式，比如找天照谈话。 所以，稻津里美继续说了： “还真是让人生气的说话方式。但很遗憾，你弟弟的底细的确被我摸清楚了，只要一个晚上，我就能解决掉。” “晚安，尸体。” 伴随着这句话，超级权现第二位，稻荷超级权现，稻荷大明神消失在空气之中。 但是， 即便如此。 天照嘴角浮现的，只是以简笔画勾勒出的笑容，那是可以解释为喜怒哀乐，却又同时无法解释的不明笑容。 “有意思。” 她低声说道： “真的有意思，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无法放弃我的存在方式，使用它的机会终于出现了，时机虽然有点早……但在计划受挫的现状，搞点突发状况才是乐趣。” 天照在嘴里玩弄着这样感情，但是她的身影一闪一闪的，就像是信号接收不好似的，仿佛随时会崩坏。 “天野神宫权宫司，日向康夫。” 天照说道。 173 生而为人 ====================== 晚上十一点三十三分。 稻津里美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大小姐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亮黑色的及腰长发，如同拖把一样，把大小姐的半边脸遮住。 或许是太累导致的无意睡着，桌上的电脑显示屏都还在亮着，上面显示着标题为“日本神话的由来”的网站。 大小姐已经换上了橘色的睡衣，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 但她的头发似乎还没吹干，此刻正散发着苹果加酸奶的清香。 “睡着了啊。” 看着樱岛千花及腰的长发，稻津里美思考着。 的确，正如她所看到的报告书一样，她并不是什么人造神，而是天生就有这种神的资质，并能通过后天教育达到大权现。 这样的结论，由天照预测而来。 但稻津里美认为，天照的推演并非算无遗策, 例如大小姐的心形红瞳以及触发该状态的方法，天照等高天原众神就不知情。 如今，稻津里美根据自己的观察，为大小姐设置了一个稻穗形状的光环，而这个光环的作用，实际上就只会给大小姐的身体造成痛苦。 通过给身体的痛苦来达到力量增强的效果，这种疯狂的方法，就连天照都没有推演出来，这一刻稻津里美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只要启动痛苦光环，大小姐的神力强度，就足以达到超级权现，目测痛苦光环能把她的神通威力强度提高约超级权现第二位的程度。 也就是稻荷神，稻津里美。 没有神社，不需要信仰心，且不用进行任何方式的修炼，就能得到超级权现第二位的实力, 大小姐你是有多夸张啊，稻津里美心想。 就因为大小姐的特殊性, 稻津里美从小就不让她使用各种法器，理由是用法器和冷兵器不好控制神通威力，容易暴露自己的实力上限。 而近身用符咒，就没这个问题，因为神通威力会集中在一个点，不易扩散出去。 如果扩散出去引起骚动的话，就有可能会被高天原重新重视，然后恢复那个可怕的计划。 超级权现升级为绝对权现计划。 其实，樱岛千花对自己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实力也是感到惊讶不已，所以从天野神宫回来后，洗了个澡，就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查资料。 查资料的方向，无非就是日本神的由来，而日本神又有高天原神族和权现神之分。 自己属于哪种神？ 从表面上来看，把她归类为高天原的神族，似乎要更合适一点，原因是不需要神社和信仰心。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人类生活的世俗界生而为人，而不是在神界和其他神一起生活？ 谜团很多，时间和精力又太少, 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屏幕，让她感到分外疲惫。 一开始，她本想等姐姐回来，再向姐姐了解具体的来龙去脉。 但她也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姐姐想说的事情会主动说出来，不想说的事情，就算逼着姐姐说也没用。 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长幼有序，姐姐一直都把她当女儿看待，何况这个姐姐还是超级权现第二位，自己作为后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得对姐姐失礼。 “大小姐真是的，居然毫无防备就睡着了，这岂不是在给你姐姐我下手的机会？” 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大小姐积累了太多紧张感的关系吧，现在她正因为疲惫的关系而睡得很香很沉。 看着她那张嘴睡着的模样，就像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而累坏的小女孩。看来哪怕作为一名超级权现，大小姐的世界也还是那样简单，和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有区别。 看着如同安心的小猫般毫无防备就睡着的樱岛千花，稻津里美有种非常复杂的心情。 其实不管任何人，做什么事，就算大部分超级权现合力，还是阻止不了八岐大蛇复活。 原因无他，就因为这件事牵涉的势力众多，光是稻津里美知道的，就有三方势力需要八岐大蛇复活出来作乱，并从骚乱中得到某种好处。 第一方，是天照，这个如同机器人一样的神明同时在进行好几个计划。 对天照而言，八岐大蛇复活似乎是最优先事项，即便重要的计划受阻，她也会将轨道切换到另一条并列的线上，然后再原本的计划。 真是恶劣的家伙，这就和不管如何努力，最终还是逃不过所谓的命运的制裁一样。 第二方，是以月读命为首的高天原众神。 实际上，天照并不直接参与各种大小事务，高天原所有事务的实际执行者，都是月读命。 月读命虽然和稻津里美交好，但他作为高天原的执行者，自然是要从高天原的利益出发，需要顾及高天原众神的意见。 第三方，是以山部有香为首的八岐大蛇眷属集团，这个势力及它的企图已被众所周知。 稻津里美静静地看着大小姐。 嘴上说要“趁机下手”，但她实际上不会这样做，她不屑于偷偷对大小姐下手。 就算要下手，当然是要在大小姐想要反抗，然后又无力反抗的时候出手，才更有雅趣。 就在这时，樱岛千花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一脸茫然地望着站在书桌左侧，一直看着她的睡相的姐姐。 稻津里美一脸歉意地说： “大小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过，樱岛千花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凝视着脸有些红的姐姐一、二秒，才缓缓张开嘴巴。 樱岛千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 “没有啦，我自己醒来了，啊，我真是冒失，居然就这样在这里趴着睡着了，明明趴着睡觉一点都不健康的。” 如此自责的声音，让稻津里美说不出话来。 尽管大小姐的话没有那个意思，稻津里美仍然在心中默默指责自己，如果不把大小姐带入巫女的坑，也许，大小姐的日常永远不会破裂。 不管大小姐怎么说，稻津里美都已经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把大小姐从腥风血雨从拯救出来，回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的温馨日常中去。 174 素面朝天 ====================== 在神社被破坏以及须佐之男战败后，樱岛千花终于是迎来了比想象中还要漫长的和平日常，既无突发的恶性事件，也没有驱魔委托可以做。 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就特别容易从指尖中流逝，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二十五日。 这一天, 是星期三，但对于已经放了暑假的樱岛千花来说，星期几已经无所谓了。 千金大小的卧室。 没有开空调，只有落地扇在木地板上无声地在转动着，说是“无声”也不太对，比电机噪音更大的风噪，正和阳光一样懒散地弥漫在闺房中。 樱岛千花因饥饿而醒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墙上的石英钟一看,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早就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正当樱岛千花打算起床找些东西吃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疼。 “睡得太多了……” 作为一名不及格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每天的日常就算起床、刷牙洗脸、娱乐，然后一天就这样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不跟随老爸参加各种名流聚会，也不去参加什么暑假的小提琴班，更不可能每天都约小姐妹一起玩，所以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至于打工，那是不可能的。 千金大小姐应该打什么工？去当服务员端盘子吗？她没意见，但家族的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作为全日本的第一千金大小姐，竟然跑去当服务员，这种话传出去，大概只会被人当做傻子看笑话。 而且，家族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所以，作为一名宅女的日常，和其他宅女的暑假日常没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起床、刷牙洗脸、看漫画或打游戏,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由于实在无聊，在时间来到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樱岛千花就靠在床上玩手机，接着，感到困倦，便打算睡一小会儿。 睡一会儿，然后十二点起床，吃完午饭接着睡，下午又看一下漫画，这就是宅女的日常了。 却不想，这一睡，就睡到了两点。 没关系，反正午饭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由稻津里美做好，樱岛千花只需要把饭菜热一热，就可以享用了。 来到厨房，樱岛千花从冰箱里翻出两个饭团、一块香煎鳕鱼、一瓶酸牛奶，把饭团和鳕鱼放进微波炉加热一下，就来到了餐厅的餐桌, 打算开吃。 在吃饭的时候，樱岛千花习惯性打开手机，想要上网冲浪，看看沙雕网友对某个游戏的吐槽。 如果是在姐姐或者其他人面前吃饭，她就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不符合大小姐的人设。 但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她就比较放纵了，不会对自己有过多的约束。 当然，像新闻上说的什么某些女租客，几个星期不洗澡或者一两年不扔垃圾的离谱事情，在她身上还是不会发生的。 或许，是因为处女座的完美主义使然，她很爱美，而且很爱自己的这副近乎完美的纤细身体，爱干净，也爱自己的闺房。 渐渐的，她发现女孩子想要保持“美丽”就必须花很多时间，比如画个眼线画个妆什么的，还要挑一身合适的搭配，才能出门。 如此一来，出个门就要花费半小时或更高的时间了，这和樱岛千花的急性子完全相悖。 作为向来素面朝天的樱岛千花，从来都不碰一护肤品或化妆品，也没有必要用这些玩意，神通威力才是最完美的保养剂。 就在这时，屏幕上显示着的贴吧沙雕网友发的贴子，被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号码，给完全覆盖了。 是佐藤阳葵打来的。 “千花，你在干嘛呢？” 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的，是犹如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但对方的声音显得很拘谨，就像是在说着悄悄话一样。 “喔，我正在吃午餐……” 樱岛千花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右手抓起饭团咬了一口，接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佐藤阳葵不同，她的系守大社在经过装修以后继续营业，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她的上班时间。 因此，她应该不会因为诸如“我想你了”之类的的姐妹情深的理由，而特意打电话过来。 “是山部，我们发现了山部的身影，而且就在千羽森林附近，千花，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去抓捕她吗？” 从话筒那边传来的佐藤阳葵的声音，听起来干净利索，但那样的拘谨的语气，总给人一种她其实很纠结的感觉。 山部有香，这个和八岐大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曾多次和樱岛千花交手，如今，她的身份依然神秘。 樱岛千花不知道那些超级权现是否清楚，反正系守大社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是八岐大蛇的眷属。 也不像是八岐大蛇本尊。 但却可以用八岐大蛇的力量，而且还很强力。 无论如何，这个消失了很久的女人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就绝对不会是好事。 逮捕她，也许可以审出些什么。 “好，我们在哪里见面？” 说完这句话，樱岛千花拿起另一个饭团就往嘴里塞，三两下就吃完，又因为忘记拿筷子，干脆直接用手抓起香煎鳕鱼送入口中。 “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千花，你先到系守大社来。” 电话那端的少女以紧张的语调说道。 “好的，我一分钟后到。” 樱岛千花不再多说，默默挂断电话。 由于可能要战斗，樱岛千花决定挑一件好看的衣服出门，没办法，她现在穿的还是睡衣。 因为手上全是油渍，于是现走向洗手盆，洗了洗手，冷静一想，很快想好了今天要穿什么样的小裙子。 就那件红色连衣裙好了，长裙飘飘的，就超有少女的味道！ 就是有些热而已。 樱岛千花将手擦干，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瞬移回了卧室，打开衣柜，视线快速扫过衣柜的全部小裙子。 花费数秒钟，樱岛千花就脱掉了睡衣，踢开，接着从衣柜中，取出那件红色的长裙，双脚放进去，拉起裙子，再拉上背后的拉链。 175 让她消失 ====================== 山部有香位于有点肮脏的暗巷。 暗巷本身并无异常，巷道外并排着因遭受摧毁而重建的房屋，拿着手机的上班族匆忙走在凌乱的街道上。 看起来不足一岁的公交车缓缓向前行驶，路旁的建筑作业员正忙着重建房屋，新旧历史交错融合，跟这几天的系守町没什么不同。 天气也没有异常。 今天早上东京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被火辣辣的太阳直晒也会深感疲惫, 因此路上行人中带着太阳伞的也有很多。 这是个闷热的一天，特别是容易变天的夏天更是不容忽视的问题，断断续续的降雨让湿气上升，加上最近盛传的“温室效应”现象以及夏天的热浪，可以创造出惊人的温度。 所以说，行走在这个外表看起来连观光点都不算的地区, 山部有香感到特别郁闷，但让她更郁闷的, 是将背部靠在墙上, 和她面对面的男人。 “天野神宫的权宫司日向先生，在这种对你我都不利的节点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嗯？为了这次见面，我特地穿了朴素的便装，勿用如此高高在上的称号。” 穿着简单的红色夹克和漆黑长裤，看来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气定神闲地以日语说道。 “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可不是一年到头都戴着权宫司这个头衔被束缚在神宫中。” 日向康夫转过身，以丝毫不带杂音的步伐走出巷道，说：“边走边谈，不也有一番情调？” 身边皆是来来往往的上班族，因为这里邻近系守地铁站，而日本的地铁站的人流量，规模在世界上可谓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单以巫女或神官而言，其实在这里并不稀奇，旁边就是系守大社，穿着巫女神官制服跑业务的人进进出出的, 在地铁站附近形成了一道别有风味的风景线。 山部有香以不在乎的口吻说着： “随便, 我无所谓。不过，既然特地在这一天找到我，应该是要谈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吗？” “真是小心眼的女人，为何我们见面就必须会谈这些琐碎小事？不能和我共享漫步时光吗？接受神官逛街邀请的巫女，虽然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制定的规则相违背，但这却不失为一种浪漫。” “你这混蛋，到底诱拐了多少良家妇女，才练就的这种情场手段？” 山部有香微微皱起了脸，接着有些不悦地说道：“不建议在我身上浪费心思，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我建议，你还是直接说正事比较好。” “啊……呜……咳咳，行，我们开始吧。” 日向康夫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吞了回去，直接说出主题，“如你所见所有阵眼都已经被拔除, 你的主子却没有复活, 原因是什么？” 清野秀破坏了日轮神社的阵眼, 日枝贤人破坏了系守大社的阵眼，而素笺鸣尊，直接和间接地破坏了千羽森林，但却不见八岐大蛇的身影。 甚至有神社认为，八岐大蛇由于借力过度，已经在事实上灰飞烟灭，无法再度兴风作浪。 如此强大的邪神在死亡后，邪神的眷属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而山部有香等人，在日向康夫眼中就是目前这种情况。 然而这种推测，并不是很靠谱，他开口问“原因是什么”，就是想要打探一下山部有香的口风。 “问我具体的原因？怎么？言外之意，权宫司大人想要帮我这个忙？” 山部有香以简洁的语句说完之后，日向康夫的嘴角立即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 “是她的意思，对吧？” 山部有香口中所谓的“她”，当然指的是天照，日向康夫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他点头肯定了山部有香的疑惑。 两人的步伐逼近千羽森林。 不知为何，山部有香感慨起来： “时隔多年，我却从未曾想会再一次登上这片土地，这片充满了悲伤的地方——咦？！” 一心一意注视着千羽森林的山部有香，不小心跟人迎头撞上，对方直接扑进了她的怀中。 “哎呀，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说这话的人是个看起来像中学生的女孩，浅灰色衬衫，配上夏天街头很常见的牛仔超短裤。 衣服的设计虽然简单，却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名牌的味道，单凭这副打扮就猜测她是个千金大小姐也不突兀。 但是穿这套衣服的人却跟打扮相反，完全没有大小姐的风范，看起来反而像普普通通的女孩，戴着圆框眼镜的她，在撞上别人后意外的有些狼狈。 和山部有香相撞的她，交互看着山部有向和日向康夫，露出怯怯的微笑说： “巫女姐姐，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啊，妖怪这种存在真的太麻烦啦。” 千羽森林被破坏后，神社方面不同程度地卷入了这个事件中，在重建房屋的过程中，神社方面还派了许多巫女神官巡逻，以安慰受惊的人们。 在少女的眼中，穿着巫女服装的自己，应该是被她当成了巡逻人员了，山部有香心想。 看着慌慌张张离开此地的少女，日向康夫跟着她的步伐转过身去，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想怎么样？” 山部有香压低了声音。 日向康夫无聊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我想怎么样？” 他只回了一句。 “当然是让她消失。” “啧！” 山部有香咂舌。 那个少女可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听到了关于八岐大蛇的惊天秘密，这一点，从她慌慌张张的神情中就已经暴露无遗。 日向康夫的意思当然是要杀人灭口。 这女孩就算能逃离这里，想必也会不断地遭到追杀，她恐怕活不过三天。 对于日向康夫的这个想法，山部有香感到一丝吃惊，但无论那个女孩往后面临怎样的命运，都和她无关就是了。 日向康夫把手插入裤子的口袋中，不一会儿，掏出了一张符咒。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拜拜啦，冒失的小姑娘，我至少会记住你两秒左右。” 在符咒的加持下，燃起的神通威力逐渐凝固成物体形状，赫然是一把古代忍者使用的苦无。 176 条件 ================== 数十米外，奔跑中的少女正要弯过转角处，但日向康夫却咧开嘴笑了。 来得及。 就算少女完全转弯，神通威力化作的苦无也能打穿混凝土墙壁，要了她的小命。 “还真是天真的小姑娘啊，哈哈哈！” 伴随着兴奋的笑声，日向康夫举起苦无, 准备当众解决那个少女。 但是， “？” 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原因是有另外一名看着很眼熟的少女从转角走出，跟她完成会合。 粉色的长发梳成两条马尾辫在脑后，而且，腰际还别着一个晴天娃娃。 对于日向康夫来说，突然杀出来的大权现虽然不一定能对他构成很大的威胁, 但他也没有办法秒杀那个女孩子了。 “你怕了吗，权宫司大人？” 看见日向康夫犹豫了, 山部有香忍不住面露嘲笑之色，开口提醒这位天野神社的权宫司。 “我的目标是复苏八岐大蛇，根本就没时间理会闲杂人等的拖延战术……而且那个粉毛女人的法术很麻烦。” 日向康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山部有香，在收回苦无后继续说道：“所以，他不能复活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吗？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不允许他复活。” 山部有香不慌不忙地开口，言语中好似在说着全世界最冷的笑话，然而从她的表情来看，又意外的认真。 “没看出来，山部巫女还有如此的能耐。” 看到如此的认真山部有香，日向康夫嘴角微微上扬，他指着山部有香的胸膛，打趣着说道：“那么，还请阁下把八岐大蛇放出来玩玩？” “我有个条件。” 山部有香转头往向日向康夫，她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肃起来。 日向康夫脸上戏谑的表情消失了, 他点点头，很干脆地就开口说道： “说吧，说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尽量满足你。” “我不是在和你谈判，是她。” 山部有香的话音刚落，日向康夫的脸上就流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接着他的瞳孔亮起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太阳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的愿望，我已知晓，在事成之后，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日向康夫扯动着嘴角说道，尽管他脸上的僵硬表情因此而动，他的话语却完全没有体现出人类的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如此甚好。” 面对被天照附身的日向康夫，山部有香也只是微微点头，完全不惧怕对方的神威。 也是，有重要且唯一的筹码在手，就算对方是无敌的绝对权现，又有何惧？ 何况山部有香很清楚，所谓的天照, 根本就是一位没有感情的存在。 把话说完后，日向康夫瞳孔中的太阳光也随之消失不见，太阳光好像从未在他眼中出现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呃……山部巫女，刚刚发生了什么？” 日向康夫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写着不知所措的表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短暂夺舍。 但对于山部有香来说，谈判已经完成了，就在她打算离开这里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和日向康夫已经被几名少女暗中包围了。 背后传来了声音： “好久不见了，山部巫女。” 山部有香和日向康夫循声望去。 站在那里的红裙少女，两人都很有印象。 及腰的长发在脑后绑成了单马尾，眼眸中的红色瞳孔，弯曲得和爱心一样。 这个少女有着和婴儿一样的白色肌肤，红色的长裙虽然不是正统的巫女服装，但也可以象征着她来自神道的身份了。 但若说她是个巫女的话，她身上涌现的神通威力未免又太夸张了，目测达到了超级权现的境界。 樱岛千花——这个名字，在山部有香和日向康夫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来。 没错，就是樱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也是被摧毁前的千羽神社的巫女。 在暗中包围山部有香和日向康夫的，分别是早已隐藏在森林中的伺机而动的鹿岛凛、因为被电话吵醒而匆匆赶来的源青空、假装撞到山部有香以拖延实际的近卫绫。 她们没有行动，但身影已被察觉。 此外，还有和樱岛千花一道前来支援，但没有现身而是隐藏在附近大楼内的佐藤阳葵，以及佐藤阳葵的小跟班加藤俊。 近卫绫和源青空在看到樱岛千花行动后，也走了上来，配合着其他人，挡住了山部有香和日向康夫的去路。 樱岛千花在上，源青空和近卫绫在下，鹿岛凛在左，佐藤阳葵和加藤俊在右，完全挡住两人的去路。 如此大的阵仗，让日向康夫咋舌，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包围圈。 四面都有强大的神通威力涌动，想必那些包围他们的人已经把空间移动类法术封锁了，否则这样的封锁完全没有意义。 尽管空间移动法术被限制，山部有香却还是不慌不忙，她压低声线开口说话： “跟我无关。” 这句没有人情味的话让一旁听着的日向康夫，忍不住一阵背脊恶寒，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山部有香已经有所动作。 只见，山部有香把右手握拳，但这并不是想要迎战敌人，而是在她的背后开出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形黑洞。 下一秒，山部有香瘦弱的身体被黑洞牵引进去，消失不见，接着，黑洞也消失不见了。 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看见敌人在眼前堂而皇之地溜走，参加围捕工作的少女和少年的眼中不免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当然了，惊讶的人不包括大权现及以上境界的少女神明，山部有香使用传送门逃跑，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该死……” 没办法逃走的日向康夫，只能像野兽般咬牙切齿说道：“怎么会……这该死的女人……只会卖队友吗？” 在短暂的愤怒后，日向康夫狰狞的笑容变得温柔却僵硬，满脸堆笑的他，就像是个兼职才几天的服务员那般业余。 177 以非神之躯 ======================== 日向康夫被逮捕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抵抗行为，也没有解释为何要和山部有香走在一起，就这样，一言不发被佐藤阳葵和加藤俊带走。 他被带走的原因很简单，在这种八岐大蛇复活的关键时刻，任何人和山部有香等八岐大蛇的眷属走到一块，都会给自身增加不必要的嫌疑。 周围聚集了许多好事之徒, 这可能有山部有香的当街开传送门有关，也可能有日向康夫被巫女神官当街逮捕的原因，没关系，他们的记忆很快将被清除。 至于山部有香逃跑这件事，倒是在樱岛千花的意料之中，她也不认为, 逮捕山部有香就能有效阻止八岐大蛇复活。 来到这里，更多的是想深入了解山部有香。 这个巫女和其他邪神眷属不一样, 她和那些信徒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不会草芥人命。 把“好久不见”这句话说给山部有香听，樱岛千花就算是完成了来到这里的目标。 假设，山部有香果真的有话要说，应该会主动找上门，不找，也没有关系。 樱岛千花已经做好了应对八岐大蛇复活，以及做好了保护所有小伙伴的准备。 对如今获得“超级权现”的她而言，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对于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事。 所以，为什么还是会到处碰壁呢？ 是幕后黑手的力量太强大了，还是说，自己一直以来都这么随遇而安，或者说如此被动造成的？ 有那么一瞬间，樱岛千花甚至希望八岐大蛇立刻复活，然后将它打败, 省得一直惦记着它。 樱岛千花还有更大胆的想法。 比如说, 假设八岐大蛇复活有困难，她可以给它提供一些帮助，那种热情地帮助它复活，然后再无情地打败它的感觉，大概会更快乐。 带着这样的想法，樱岛千花行走在千羽森林的河边，想要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森林和往常一样，充满了蝉的鸣叫，溪流的水，也还是那样清澈见底。 看不出任何异常。 下午一点，盛夏的直射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在这种天气的暴晒下，穿着厚布料制作的红色长裙的樱岛千花，已经是满头大汗。 “好热啊，想吃冰淇淋了。” 千金大小姐忍不住发出了想吃的声音。 说做就做，樱岛千花转身离开这片森林，前往附近的小卖部购买冰淇淋。 在她离开后, 有一个身穿红白巫女服的身影从溪流旁的某棵树的树干后面走出，巫女面无表情地凝视着, 千金大小姐那挥洒着青春汗水的背影。 山部有香, 她并没有想要逃跑。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八岐大蛇无法复活，完全是她在限制着，如今，已经和天照谈成了某种条件的她，也没必要继续限制八岐大蛇了。 “樱岛千花吗？这名字值得我铭记在心。” 这句话一脱口，山部有香一口气穿越二十米，跳到了约有十层楼的高度。 千羽森林及附近街道的光线瞬间变暗，包括广告灯牌和太阳光的光线都快速暗了下来，就像是光线完全被吸收了。 面对着这样的区域，山部有香张开双臂。 一瞬间，八条眼眸闪烁着血红色火焰的蛇从巫女背后长出，如同即将要降临大地的死神。 嘎嘎嘎嘎嘎嘎！千羽森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哀嚎着，严格的说，千羽森林里面并没有生物能发出这种强度的嚎叫，这些不协调声是从地底深处发出的。 仿佛有什么前所未有的可怕之物要从地下觉醒，那个“东西”发出了仰天长啸，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仿佛要把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撕碎似的。 “神仙的慈悲缓和炼狱。” 黑暗自山部有香身上，逐渐向她身边的全方位扩散，就像打翻在白纸上的墨水，黑暗不断吞噬着所能看见的一切。 突然吹起了大风。 以不断发出剧烈声响的千羽森林为中心，吹起了超过龙卷风等级的强风，巨大的风块几乎吞噬整片森林和附近街道。 但这并不是将所有东西吹起之后往四面八方胡乱推开的风，以本质而言，就像是想要将船只拉进海底的巨型漩涡。 风不是向外吹，而是向千羽森林吹。 街上的空罐头、垃圾袋、广告牌、没有玻璃的窗框和自行车纷飞，它们全部都被吸附到千羽森林某个中心的位置，然后被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压扁，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以非神之躯，领悟神的意志，借此能够窥视神界和真理的力量，让你在慈悲中苏醒！” 虚无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巫女的身体。 巫女被吞噬后，悲剧接踵而来。 原本不会牵引人类的力量，开始将人类以及车子等更重的物体往千羽森林的漩涡中心牵引，短短的数秒钟，街头已经化作炼狱。 在这种情况下，在附近的樱岛千花早已没有吃冰淇淋的心情了，她早就在龙卷风吹起的时候，就积极参与疏散人群。 由于狂风的作用范围实在太大，涉及的人群又实在是太广，樱岛千花逐家逐户，逐条街道搜索每一个角落，才勉强把中心点的人群安全转移。 期间，遇见了许多尴尬的事情。 比如，她闯进浴室，不小心看到了一个正在洗澡的胖女人，而那个被看了的女人，投来了极为友善而且狰狞的笑容。 不是害怕和慌张，也不是因为感到自己被冒犯的害羞表情，而是一种猎人看到了猎物的那种独有笑容。 ……她想干什么？ 难不成，她想女上加女？ 但樱岛千花，坚决拒绝坦克！ 这一次的瞬间移动，可谓看遍了人间百态。 在瞬移的过程中，还遇到了一些光着膀子，躺在沙发，躺在床上，坐在各处摇着扇子吹风的男人。 对于这种不检点的男人，樱岛千花想都没想，也没多看一眼，只是手一挥就把他们转移到附近的臭水沟中。 他们不是想凉快吗？ 臭水沟就挺凉快的吧！ 而且还是免费的！ 178 八岐之影 ====================== 在搜索的过程中，还遇到了一些不方便行动的老人，而想要安全转移这些老人，就不得不小心翼翼挑个好位置。 甚至，还得连床或椅子一起转移，这耗费了樱岛千花大量的神通威力。 还有就是，在搜索中, 也遇到了一些正在打游戏的宅男，他们面对对樱岛千花的出现，脸上露出的第一反应像极了找到了不可能找到的宝藏。 然而，樱岛千花没心思和他们废话，只是随手就把他们转移了。 转移的只有他们的人，而没有他们的电脑或者游戏机, 在他们被转移后，他们的游戏队友果然在屏幕上开始互动了。 中心点附近的人群密度实在太高, 在转移一个拿着气球的小女孩以后, 樱岛千花的身体感到分外疲惫，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么短的时间，瞬间移动了成百上千次，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坏掉。 望着在千羽森林中心的漩涡和天上的黑块，樱岛千花大口大口地喘息，心想着，如果姐姐和那些超级权现在就好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迎敌，甚至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预留出来，只是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漩涡中心外围，目瞪口呆地看着漩涡中心。 车辆和街头的杂物被吸收后，漩涡中心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了，使得漩涡中心附近的房屋也开始瓦解。 没时间喘息了。 照这样下去，附近更远的房屋和人群等一切物质，迟早也会被吸附过去。 就在樱岛千花想要从地上站起身来，打算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 世界发生了变化。 轰隆！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条腰身足足有十公尺粗壮的魔蛇破土而出，一口咬住了天上的黑块，这还没完，第二条、第三条毒蛇钻出来，参与到撕咬黑块的队列中。 转眼间，一共有着八个蛇头和八条蛇尾的巨星怪物，如同特摄剧里的巨型怪兽一样，从天而降！ 这…… 八岐大蛇？ 骗人的吧？ 日枝贤人和清野秀等人，曾经用“八岐大蛇实力巅峰百分之几”来形容他们的战力水平，然而现在从表面上看，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因为这些人的误导，樱岛千花还以为八岐大蛇应该也是个人形怪物，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判的那种，但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和这种级别的怪物战斗，能有胜算吗？ 它一口就能吃掉一个樱岛千花吧？！ 生吃个千花，蛇很抱歉！ 八条魔蛇没有攻击人类或樱岛千花，它们好像很久没吃过饭似的，疯狂撕咬天上的黑块, 并吞下肚。 什么情况？ 敌人内讧了吗？ 黑块很快被咬得七零八落。 再也无法维持其形态的黑块, 从散开的黑块中掉下一个巫女, 没有看错，的确是穿着红白巫女服装的女人。 “山部……？” 樱岛千花甚是惊讶。 山部有香和八岐大蛇果然不是一路的吗？ 可是为什么，不与八岐大蛇为伍的山部有香，却卷起了这场灾难？ 还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有所行动，八岐大蛇其中一个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就那么大的一个巫女生生吞下。 女人的身体轮廓沿着蛇腹落下，直至不见。 即便如此，樱岛千花还是无动于衷，她其实不知道要如何与这么大的怪物战斗。 致郁之光呼它脸上？ 发动空间转移或空间折叠的攻击？ 还是飞过去踢爆它的蛇头？ 这些想法都不太可能，想必还没有近身，就被蛇一口吞掉，就像那个巫女一样被蛇吃掉。 就算踢爆了一个蛇头，其他的蛇头也会群起而攻之吧，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被蛇吃掉，然后被消化成排泄物的话，还能恢复自己那完美无瑕的肉身吗？她不知道，也承受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风筝它吧。 樱岛千花瞬移到空中，用双手在胸前慢慢地凝聚起一个血红色的光球，接着，抬头看去。 八岐大蛇在吃掉巫女后，似乎也失去了目标，八个脑袋摇摇晃晃的，分别看着四周，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在打量这个世界。 樱岛千花先前已经经过实战，只要把身上的神通威力凝聚在一起，并且以一条射线激发出去的话，可以由近战转为远程。 光球逐渐被凝聚起来。 由于光球越来越大，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就像是推着购物车那样，伸出双手推着光球。 威力不知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樱岛千花不想发动左手手腕上的稻穗光环，一想到自己流口水，两眼无神的悲惨模样，就感到非常尴尬。 如果在普通状态下，就算全力一击都不足以消灭八岐大蛇的话，那就再考虑是否要开状态。 血红色的冲击波，以极为恐怖的速度自少女手心射出，朝八岐大蛇呼啸而去，血色冲击波所经过的空气和一切物质，犹如纸屑般崩塌。 轰响连续传出。 但攻击可能会引发地震等巨大灾难。 必须顾及到周围，可能会造成巨大经济损失，这样的想法在瞬间全部蒸发。 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放出一击。 距离“目标”大约两公里左右。 八个蛇头，名为八岐大蛇的巨大怪物。 在上古时期就已经达到超级权现水平，并且在那个时候就需要须佐之男、大兔超级权现以及稻荷超级权现联合镇压的怪物。 就算受到须佐之男和两位超级权现，以及众多大权现全力一击，也不会彻底死亡的可怖存在。 冲击波以危险的速度直击。 莫大的声音漩涡炸裂开来，完全无视于两公里的距离，沿途的银行、餐厅等建筑物裂开，冲击波穿过另一端的大楼群，一口气撞击目标。 这样的攻击要是没有人受伤，那只能说明是奇迹，但人群早已被转移。 灰蒙蒙的粉尘四散，她的视野被展暂时夺去。 灰蒙蒙的粉尘扬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持续了好一阵子。 从今天起，活在世俗界的人类，或许，再也无法忽视神仙和怪物打架而造成的影响了。 179 假的计划 ====================== 樱岛千花眼前的视线慢慢展开。 但是，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她在大权现巅峰状态下的火力全开，从未有怪物能够吃下的致郁之光，这是连日枝贤人都能轻松打败的最强一击。 即使遭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八岐大蛇仍旧毫无发损，如果要说这一招改变了什么的话，大概就只有惹怒它的效果。 结果相当明白。 眼前的怪物是如此的强大。 樱岛千花看向四周。 沿途的一切, 已经被尽数摧毁。 这些高耸的大楼，大型百货公司或知名企业的建筑物，百货公司是广告经常介绍的店家，而这里又位于通学路上，她几乎每天都造访这里。 在“雾丘中学”的高级感，以及系守大社的那种庶民气息并存的系守町内, 这一区域算是高级区域，平时有很多雾丘中学制服的少女在这里走动。 这个地方。 现在已经被强温烧焦了。 “啊……呜！？” 樱岛千花的前方传来悲鸣声。 她慌张地抬起头, 八岐大蛇的八颗脑袋都已经看向这边, 并且，它们还在缓慢地朝这边移动。 看来，的确是惹怒它了。 然而，八岐大蛇的速度很慢，乍看之下，它的移速比自行车还慢。 樱岛千花有一种预感，就八岐大蛇这样的速度，只要不近身，任何一个大权现的神都能风筝死它。 自行车根本无法和瞬移比拟。 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八岐大蛇可能会向人群密集的地方移动，这不是樱岛千花愿意看到的。 是时候了。 “一口气解决你！” 樱岛千花举起左手，金灿灿的稻穗光环逐渐浮现，但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哎呀呀，我说你啊，千金大小姐？现在你还有心思对付那头怪物吗？”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中, 还伴随着少女痛苦的呻吟声。 樱岛千花回头看去。 在距离她大约十米的地方, 有一个少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从她的穿着和那双马尾发型以及呻吟声来看，少女应该是佐藤阳葵。 而站在佐藤阳葵旁边的，是那个明明刚刚就已经被逮捕，来自天野神宫的混蛋日向康夫。 日向康夫抬起脚，踩在佐藤阳葵的背上，接着得意地看向对他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的樱岛千花。 说来也是，背后有天照和素笺鸣尊撑腰的日向康夫，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几个巫女神官控制住？ 樱岛千花攻击八岐大蛇引发了猛烈的爆炸，但这么大的爆炸，却没有造成任何骚动。 这也难怪。 目前，有五位超级权现位于东京都，并都注意到了这个状况。 在某高层建筑的楼顶上，稻津里美、日枝结月、源青空，正看着这一切。 在观战的同时，她们也暗中转移一般人并修改了他们的记忆，说来也是，仅仅靠樱岛千花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根本不可能完美控制局面。 天台的风很大，三名少女一声不吭, 只是静静地望着风起云涌的漩涡中心。 沉重的沉默后，源青空慢慢地开口： “那女人干这种事的目的是什么？” “详细的我也不知道。” 稻津里美单手叉腰，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千金大小姐和敌人对峙，接着说道： “我们只是被假的计划耍得团团转，因为计划有疑惑点，我曾问过天照的最终意图，虽然回答被敷衍过去了，但从她当时的回答可以推测出她的目标——” 稻津里美看向两人，日枝结月和源青空也配合着扭过头与她对视，等待她再次轻启朱唇，说出答案。 与此同时，位于漩涡中心的西南方，某高层建筑的楼顶，竹桥辉夜正坐在围栏上乐呵呵地嗑着瓜子。 “真的假的？吃了那样的一击居然安然无恙？等等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完全没有受到伤害啊。” 所以，这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当然不是出自正在嗑瓜子看戏的竹桥辉夜之口。 “看不出来，就算拥有在‘死神之翼’破坏力之上的可怕冲击波，正面的攻击也对它造成不了一丝伤害。” 竹桥辉夜一边啃瓜子看戏，一边悠然的说道，这时，后面传来翅膀鼓动的声音。 是的，鹿岛凛就站在那里。 现在的状况和上古时期不同，素笺鸣尊很显然不会再参与对八岐大蛇的作战，所以东京都，就只能依赖超级权现这道屏障。 为了防止悲剧出现，稻津里美、日枝结月携手源青空，动身前往漩涡中心的正面，即八岐大蛇可能前进的方向做出防守。 而第五位超级权现竹桥辉夜和较强力的大权现鹿岛凛，则被分配到了漩涡中心的侧翼，负责支援任务。 “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樱岛同学出手就一定能够彻底消灭那条蛇的吗？果然啊，还得我们出手把它消灭。” 鹿岛凛的脸颊流下冷汗。 八岐大蛇相当的可怕。 它虽然在九百年以前战败，然而，正义的一方也不是完胜。 很多神灵在这一战中消亡，包括了稻荷神的两位神使，也不能幸免于难。 但稻津里美本人对这不太在意。 或许，是因为她当时并没有人类的肉身，缺乏七情六欲，不在意也是理所当然。 战斗是残酷的。 但和平，也不是敌人施舍的。 “年轻人还真是没耐心呢。” 即便如此，竹桥辉夜依然一边啃着瓜子，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看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行吧，听你的。” 鹿岛凛撇着嘴说道，她那八片鼓动着的翅膀，也收回了她的背上。 作为新生的超级权现，也就是第七位善恶面＆清野彩，同样注意到了千羽森林的异常现象。 她知道漩涡中心的怪物何许人也，也知道樱岛千花正在和日向康夫敌对。 然而，由于她有恶面少女提供的冷静人格支持，因此就只是静静地待在安全地带，对正在发生的状况视而不见。 现在，她正蹲在路边，打算对眼前这几只无家可归、不知道饿了多久的小猫咪伸出援手。 180 白藏主 ==================== 受到大权现级别的“致郁之光”的轰击的八岐大蛇，朝天空吼出了猛兽般震耳欲聋的叫声。 夜幕降临了。 日本时间下午两点，夜幕降临了，整片天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当中，漆黑之中，只能看见那八条蛇眼中闪烁的十六盏“红灯笼”。 位于雾丘中学初中部教学楼的顶楼，也就是距离漩涡风暴中心仅几十米的区域, 一名留着银白色碎发，长着两只尖耳，屁股后面拖着一条毛茸茸大尾巴的白色和服少年，正悠闲地面对风暴。 超级权现第四位，白藏主。 白藏主是权现神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他不会受到神通威力的磨损，或者说，那种缓慢的磨损速度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因此, 白藏主和其他权现神不一样，他不转生为人，他拥有最原始的神体——狐狸。 白藏主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较少进行社交活动，但也有其守护的对象。 该对象可以是一座城市，一座建筑，一棵树木、一个人，甚至可以是一只猫。 白藏主正是为了守护这些而存在，为了守护一定要守护的事物，他甚至可以获得更为强大的觉醒力量，能够超越自我的力量。 今天，他为了守护某种存在而站在这里，并且即将与一切违背他的敌人作战，包括八岐大蛇。 “真厉害，挺有骨气的嘛。” 所以，他这个充满“骨气”的称赞，自然不是在称赞八岐大蛇。 他在称赞“佛前石钵”。 这座贵族女子学校能在暴风中屹立不倒，并不是因为学校的建筑有多牢固, 而是因为竹桥辉夜早早地就以“佛前石钵”守护了它。 热爱学习的竹桥辉夜，当然不会让龙卷风摧毁学校，否则暑假后没法上学了。 在神界，众所周知的是，白藏主的全方位守护能力自称第二，却没有人敢称第一。 但那也只是都市传说罢了。 如今，佛前石钵却能守护那么大一片校区不受风暴危害，它的守护能力，也得到了白藏主的高度称赞和认可。 白藏主在超级权现排行第四，且主打守护。 而八岐大蛇造成的漩涡风暴，却连第五位的五道难题之一的“佛前石钵”都打不破，更不可能破防白藏主了。 “但你的骨气就不太够了，如果骨气不够而空有压迫感的话，就只是一场作秀罢了。” 望着八岐之影，白藏主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要准备上了。” 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事物，白藏主握紧拳头，打算飞过去，和八岐大蛇缠斗。 作为攻击力较弱的超级权现, 白藏主也有自知之明, 他和八岐大蛇这一战, 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但这不重要了。 白藏主准备投身战斗，竹桥辉夜和鹿岛凛默默守护及支援，稻津里美、日枝结月和源青空继续按兵不动，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而樱岛千花和日向康夫两人，仍为已经倒地且痛苦不已的佐藤阳葵，互相敌对。 佐藤阳葵，这位来自系守大社的宫司，这位在二年一班的同学，前桌，放学后经常一起玩，一起除灵的小伙伴。 她对于樱岛千花而言，无疑是很重要的人。 她曾经因山部有香而受伤，如今，她又被一个死男人踩在脚下。 说好的保护她呢？ 日向康夫把佐藤阳葵劫持到这里来，还当着樱岛千花的面踩了一脚，这个死男人针对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结果，还是自己连累了她。 樱岛千花不忍这个少女的日常，为了守护少女心中这份温暖，必须为这个少女而战，为这个少女献上真诚的祝福。 “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由于过度愤怒，樱岛千花以几乎要把喉咙喊破的声音大喊，但日向康夫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的瞳孔中闪烁着白色的阳光，然而，只想把他打倒的少女，已经不在乎这些玩意了。 少女的攻击已经开始准备了。 放出光芒的，是樱岛千花那红色的眼眸，她的心形瞳孔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并伴随着骇人红色液体，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 轰！！！ 血色的闪光迸发了出来。 在樱岛千花眼前出现的血色龟裂，朝着四面八方笔直地突进过去，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光景，就像照片那般，野蛮地扯碎！ 龟裂突进了方圆一公里，使得位于这个区域的超级权现和大权现们，不得不做出对策。 在龟裂扩散到脚下的时候，白藏主暂停了进攻八岐大蛇的念头，并往后撤退了数百米，但是没有用，他的身体还是被蔓延过来的龟裂控制住了。 “？！” 血色龟裂明明没有接触到肢体，也没有带来任何触感，但就是不能动。 一动也不能动。 “超、超有骨气的啊！” 不得已，白藏主只好作出“绝对防御”的姿态，准备接受来自其他超级权现的神怒。 由于距离樱岛千花比较远，稻津里美和日枝结月以及源青空三人，看见龟裂袭来，毫不犹豫地，三人先后瞬移离开此地。 但竹桥辉夜和鹿岛凛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们两个在八岐大蛇的侧翼且位置靠近樱岛千花，属于极其危险的区域。 这些血色的龟裂可以控制十一次元，所以哪怕用瞬间移动逃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鹿岛凛只有大权现，本身的防御力也不是第一名，为了保护她，竹桥辉夜必须全力以赴。 就像是握着沙子似的，她握紧右手拳头，向着头顶一挥。 “奥义——五道难题！！” 在辉夜姬的召唤下，刹那间，龙首之玉、佛前石钵、燕子安贝、火鼠裘、蓬莱玉枝全部闪着各自的光芒浮现在她的头上。 “奥义——五道难题”，这招法术，是在竹桥辉夜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决当下困境时，可以使用的奥义招式。 发动奥义，可以大幅度增强龙首之玉等五道难题的法术威力，并自动作出应对的方法。 在这种情况下，若仍无法解决危机，则会直接获得“心想事成”的能力，以安全脱离困境。 但心想事成，也是有上限的。 具体上限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181 天照的意志 ======================== 龟裂之下，八岐大蛇前进的步伐被阻滞。 龟裂之下，强如超级权现都被迫做出各种应对的措施，但距离龟裂源头最近的日向康夫，脸上却依然没有表情。 他根本不在乎。 根本不在乎龟裂会对他造成何种影响。 或者说，被天照附身的日向康夫，根本不会把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 相反的, 就像是机器人开口那样，他在嘴角挤出一丝生硬的微笑。 “还不够，远远还不够。” 他的脑袋微微上扬，双手放在背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乌云滚滚的天上。 “天生就拥有大权现的实力，且能够在极端痛苦下进化成超级权现的深不可测的少女, 把这份愤怒转化为唤醒你那沉睡力量的引爆剂如何？” 日向康夫的余光一角，毫无保留地, 全部洒落在樱岛千花的身上。 没错，什么八岐大蛇复活，什么须佐之男的挑衅，什么成功潜入天野神宫，其实都是天照大神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所做出来的幌子…… 她真正的目标…… “——樱岛千花。” 已经到达安全区域的稻津里美单手叉腰，一脸严肃地看着远处正在发生的事件，向日枝结月和源青空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就是这样的一个简单又普通的名字，让日枝结月和源青空都说不出话来，如今的她们，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位于龟裂的中心，樱岛千花积攒了由愤怒和痛苦而燃起的全部力量，理论上只要挥手攻击，就能让八岐大蛇连带这片区域彻底消失。 但是， 从层层乌云中射出的一缕阳光，突破了龟裂和神通威力凝固的防御, 笔直地落在千金大小姐的头顶上。 感受到温暖的少女，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想要看看这能够破防她在这种状态下的光线，究竟是什么玩意。 就在她抬头的时候，那一缕阳光突然变粗，将她整个人完全覆盖，同时照亮了那血红色的瞳孔。 遍布天空的龟裂，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看着被阳光笼罩的少女，附身于日向康夫的天照，第一次露出了人类所谓的“情感”。 “樱岛千花，究竟能不能领悟我的意志，成为第二位绝对权现呢？” 说完该说的，日向康夫转过身，迈开双腿从这里离开。 然而这个场景，比他突然消失或者飞走，还更让人产生不对劲的感觉。 但在佐藤阳葵的眼里，就是这番景象。 佐藤阳葵没有受到天照或者日向康夫的特殊法术攻击，她受到的, 只是普通的“拳打脚踢”。 片刻之后, 她爬起身来。 距离她大概只有五米之遥的地方，渐渐地，樱岛千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她的背后，生出来耀眼的神界分界线，内侧是白色的芯，外边发着红色光芒，高度不到两米的血色鸟居。 “……千花你到底怎么了？” 佐藤阳葵无力地对樱岛千花说着，试着与这位朝夕相处的好友沟通。 不只是普通的巫女。 对于超级权现而言，绝对权现同样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充满危险性。 佐藤阳葵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变成绝对权现会发生什么，又会给世界带来什么，也不愿意知道。 她不希望好友变成天照那样。 且不说，天照就没少干坏事，再者，变成那样的存在，说不定连人类的身体都没有了。 没有人类的肉身，也就没有办法享受七情六欲和天伦之乐，变成那样完全没有私心的存在，和这个人死了有什么区别？ 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好友即将踏入未知的境界之际，佐藤阳葵认为自己不可以坐以待毙。 她一个人的力量，确实什么都做不到，但如果有其他神明一起呢？ 也许可以。 “有没有人能帮帮她……” 佐藤阳葵绝望地看向四周，在这一刻，她甚至都忘了可以用手机给日枝结月等人打电话。 也是，打电话有什么用？ 如果她们能够帮忙，就不会远离现场。 说到底，超级权现还是没有办法和天照大神公然对抗，没有办法制止比他们境界更高的事件，也没有办法出手制止樱岛千花的升级。 这时，世界回应她了。 八岐大蛇回应了她。 冲击从正前方传来。 其中一条蛇张开血盆大嘴，露出漆黑的尖牙，如长枪般袭来，笔直地朝两名少女突进。 “唔……呜哇！！” 佐藤阳葵想要回避，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樱岛千花还在前面挡着，遂准备招架。 期间，蛇头已经突进，然后被樱岛千花的身体挡住，被挡下的蛇头像脱了轨的火车一样弯曲，哀嚎声和骨折的声音接踵而来。 发生了什么？佐藤阳葵的脑袋甚至尚未闪过惊讶和不祥的预感前，下一次攻击已经开始了。 除去被打得“骨折”的蛇外，其余七条蛇的眼眸中，开始淡淡地散发着不自然的红光。 咯吱咯吱咯吱！！从佐藤阳葵的脚底到脚踝、小腿、膝盖、大腿，一种强烈的疼痛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接近于骨关节被强行拉伸的疼痛，有一种和刚才几乎同款的龟裂利用地板，通过佐藤阳葵的脚侵入她的体内。 “呜……啊啊啊怎么回事？！” 佐藤阳葵立刻运转起全身的神通威力，凝聚在拳头上，狠狠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什么情况？ 和刚才不同。 刚刚，樱岛千花爆发出的龟裂几乎影响了整片区域，但避开了佐藤阳葵所在的空间位置。 如今，龟裂直接侵了上来。 从脚下传来的疼痛，因为少女的不断锤击而产生了暂缓，但仅仅暂缓了一秒钟。 结果，身为系守大社宫司，超级权现日枝结月的眷属，实力达到了大权现门槛的佐藤阳葵，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暂缓疼痛一秒钟。 值得注意的是，龟裂没有影响到樱岛千花，这些龟裂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就已经停止它们的突进。 尽管佐藤阳葵深陷窘境无法逃脱，但八岐大蛇却丝毫没有要停止攻击的意思。 182 屏障 ================== 嘎吱吱！伴随着八岐大蛇的吼叫声，橙色和炽热，如同箭矢一般的东西从天而降。 不是一两支。 从苍穹出现的接近一百支箭矢，好似陨石一般向佐藤阳葵和樱岛千花袭来。 “太、太夸张了吧！” 咬紧牙关的佐藤阳葵，保持着被龟裂控制的姿势忍痛作出双手合十，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此时必须借用上神大人的力量。 但佐藤阳葵还没开始祈祷, 砰砰砰！少女身体的近旁射进了橙色的箭矢，水泥地板顷刻间化为粉碎，龟裂也因此而被这些箭矢蒸发。 尽管被碎片打中了身体，可是佐藤阳葵还是翻滚着朝前方移动，并用双脚站立了起来。 八岐大蛇的招数花里胡哨，但它伤害不了樱岛千花，只要靠近这样的攻击“盲点”, 佐藤阳葵的处境就能好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躺尸的某个蛇头，已经重现恢复了状态，再次加入了对樱岛千花的火力攻击中。 八条蛇，吟唱着各自的法术。 樱岛千花继续“升级”超级权现。 升级的过程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但八岐大蛇和稻津里美等超级权现都不知道，樱岛千花的升级进度才百分之七而已。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目前她的实力，只有绝对权现的百分之七。 仅仅只是绝对权现百分之七的神通威力，拥有可怖力量的八岐大蛇，就已经啃不动。 数次的冲击波让周围都产生了震动，神通威力的余威化作光之洪水向一边四散开去，除了直接的冲突，双方之间还有间歇性的闪光。 可是，两者的冲突并不是势均力敌的。 对于承受了无数法术炮火的樱岛千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冲突”，而是她单方面的“挨揍”，因为她站在那里, 什么都没做。 毫发无损。 樱岛千花的力量并不特别，但这种神通威力的强度，正在上升到空前绝后的境界。 为什么？樱岛千花心想。 她现在所拥有的力量比任何时期都要强大、都要不可控，稍微皱一下眉头，就可能毁天灭地。 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外来力量的影响，她如今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丝不挂的自己。 是的，自己现在除了神通威力和身体外，别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些玩意，也都是多余的。 在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股强大的神通威力不断影响。 不想睡觉，不想吃饭，不想要敌人，也不想要什么小伙伴，现在的她，思维就算这么简单。 似乎，快要成为一个贤者了。 原来, 这就是绝对权现的境界吗？升级进度还没有到百分之十，心智就发生了改变。 如果升级到绝对权现，会怎么样？ 自己会变成无情的人吗？ 会忘记一切亲朋好友，会忘记自己喜欢吃什么食物，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吗？ 好可怕，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不想当什么绝对权现。 可是事态，不容她操纵，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除绝对权现的升级进程。 嘎吱！一阵低沉的震动声。 脚下的土地在摇动。 可是这并不是因为八岐大蛇的远距离法术轰击造成的，而是这头怪物，趁乱钻进地底，并在地底下高速移动至两名少女的身边，再突破地面发动偷袭而引发的巨大震动。 八条蛇把少女们团团包围。 来了，佐藤阳葵无法想到的意外，给予了她对站在樱岛千花身边就很有安全感的念头以伤害。 “要、要结束了吗？呜！” 放弃思考要如何逃走的佐藤阳葵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事实上，只要她使用空间移动，立刻就能从这里逃跑。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静已成了奢求。 “救、救命啊！千花花！！” 听到这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身为超级权现第八位，如今正在升级为绝对权现的少女，缓缓地扭动着脖子，看向在她背后蹲着的少女。 但她的视线越过少女，在更远处。 “——这个世界就由我来守护！” 伴随着这样的热血台词，一名精神小伙一个滑铲，滑到了两名少女附近，同时双手举起，在三人附近升起了金色的屏障。 “你……你是？”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佐藤阳葵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所谓的“王子救公主”剧情，而是觉得这个人好烦，竟然干扰自己拯救大小姐的计划！ 她本来想靠卖惨，想让自己陷入危机，以换取大小姐动情，从而上演“英雄救美”。 不速之客的出现，意味着计划失败了！ 而且还不知道这傻小子有什么本事，大概也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吧，要知道，那些超级权现都不敢上来救她。 更别说一个傻狐狸了。 这回好了，要被八岐大蛇收割三个人头了！ 由于白藏主的特性加持，他所召唤出来的屏障吸收量更大，比普通权现神召唤出来的普通屏障更厚，且一共有内外两层的护盾！ 护盾的吸收量是1.5倍以上！ 就在所有蛇头同时撞击到最外层屏障的那一瞬间，屏障裂开了。 “轰！” 可怕的声响迸开。 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炸开，产生的冲击波席卷了屏障外的任何事物，包括了八岐大蛇。 这一瞬间，包括其余四位超级权现在内的，东京都的神鬼世界的所有人都察觉了。 废墟中那冲天而起的神通威力。 宛如一颗核弹爆炸了一般。 “啊呀！” 即使有内层的屏障保护，佐藤阳葵还是被从地面传来的轰响震倒，她急忙爬起来，最先确认的是樱岛千花的状况。 还是毫发无损。 除了毫发无损这个词，佐藤阳葵已经找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如今的樱岛千花了。 “战斗结束！” 而目睹了一切的白藏主打了个响指，兴奋地朝四周张望，想要确认八岐大蛇死了没有。 确认失败，冲击波卷起来的粉尘太多，完全遮蔽了屏障内几人的视野。 “简简单单啊，传说中的八岐大蛇？” 在确认的过程中，白藏主在嘴里喃喃自语，但他额头上的冷汗仿佛在告诉别人，这件事，似乎远远还未结束。 183 消灭你！ ====================== 升级进度达到了百分之十。 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包括五官和毛发在内的头部、以及到包括衣服在内的胸部截止的上半身，化作一片漆黑，已经看不到任何生物特征。 布满星星的夜空，取代了这些特征，勾勒出少女的身体轮廓。 乍一看，只是一个影子。 但实际上, 并不是这么回事。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说，就像是以星空为剪纸裁剪出一个少女形象的“小纸人”，而这样的“小纸人”，就这样站在两人面前。 当然，目前她只有上半身如此。 下半身，鲜艳的长裙随风而动，白皙的双脚反射着屏障的黄色光晕。 “骗……骗人的吧？” 白藏主忍不住惊呼起来。 然而, 他并不是震惊于眼前不可名状的少女。 他注视的是, 屏障外面的粉尘消去，而现出来的八岐大蛇的身影。 “……什么情况？” 白藏主颤抖着嘴唇说道， “为什么，它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屏障内只有三人，除去正在升级的樱岛千花，就只剩下说出这句话的神以及佐藤阳葵。 白藏主的话说给谁听，已经不言而喻。 然而，佐藤阳葵却对此听而不闻，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小姐妹身上，并欣赏着艺术品般的少女。 千花你好美啊！佐藤阳葵不禁想到。 就在她憧憬千花的时候，在白藏主震惊八岐大蛇没死的时候，“咣当！”的一声，内侧的屏障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八岐大蛇发动攻击了。 白藏主很清楚，只要它再一次朝屏障突进，较为脆弱的内侧屏障大概会破碎。 空气噼里啪啦地震颤着。 由八岐大蛇在吼叫中召唤出来，几乎像墙壁一样厚的雷电，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沿途的土地炸成了黑色粉末。 没时间注意这些了。 白藏主需要再一次升起屏障, 以抵挡这八道蓝白色的火花, 尽管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接下这些雷电。 但白藏主却丝毫没有要逃跑的念头。 他想守护这片土地，想守护这片城市，想守护那俩傻傻站在这里却不离开的少女们。 他更想接下八岐大蛇这全力一击。 就算不可能，也期待着奇迹。 屏障内，白藏主再次召唤起两层屏障，佐藤阳葵则是两眼放光，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上半身完全变成星空的千金大小姐。 至于那个千金大小姐，她面无表情。 不，这样说对，也不太对。 只有星空的脸蛋，何谈表情？ 事实上，樱岛千花的情感快涣散了。 她看向背后的少女，一个她已经无法理解为何抱着头蹲在这里，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感觉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的少女。 她也无法理解少女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但她内心里很清楚, 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行动的话，少女就会从她面前永远消失。 状况很明显, 这条拥有八个蛇头的蛇形怪物正在挑衅她，试图在一位准绝对权现面前“装逼”。 “消灭你！” 说着最狠的话，樱岛千花却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全身上下，只有头顶上的一根“呆毛”竖了起来。 天空出现了异变。 巨大的纯白色光柱，从天而降。 光芒四处迸发。 天空、高楼、八岐大蛇、雷电、屏障，眼前的一切光景都消失了。 白藏主的味觉、嗅觉、皮肤觉、视觉、听觉，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五感和意识全部消失，只有一片空白。 在不讲道理的力量面前， 瓦砾被吹散的声音、飞扬的粉尘、狂轰的冲击波、神通威力和屏障被破坏的感触，全部都不复存在。 在被湮灭的最后时刻，白藏主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所以下意识取消了所有防护，才走到这一刻。 他想过多种防御八岐大蛇失败的可能性。 无非就是攻击太强，承受不住。 又或者是八岐大蛇的神通威力实在太过雄厚，他被一点一点地耗死。 也有可能诡计多端，利用屏障的漏洞，从地底下发动全新的攻击。 但却没料到，摧毁他的防御的，竟然会是那个正在升级为绝对权现的美少女。 他看到从少女的头发上射出一丝神光，然后到达天上的时候，膨胀了成千上万倍，这样一道直径看起来超过一公里的神通威力光线。 谁能想象得出来，进度只有百分之十的准绝对权现，居然能放得出这毁天灭地的力量？ 不可能！ 这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但他被难以理解的神通威力摧毁，仿佛置身于地狱，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抵抗。 他挣扎。 他不甘心。 然而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在光芒落下的那一刻，这直径超过一公里的神秘力量，足以把白藏主摧毁十遍了。 不，一百遍！ 那少女所放出来的光芒，其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白藏主总神通威力强度的一百倍。 只有百分之十，就已经是超级权现第四位的一百倍，要是达到了百分百，岂不是一千倍？ 崇尚强者和崇尚力量的他，曾经和多位超级权现切磋过，并探出了超级权现们的“底细”。 他和第三名的差距不大，缘结神的实力，应该比他的力量强大两倍。 和第二名的差距也不大，稻荷神的实力，估摸着有他五倍的力量强度。 而第一名，差距就太大了。 原野超级权现的实力，估摸着有第三位超级权现的二十倍，甚至更多。 至于天照，白藏主也想过，他认为天照可能有原野超级权现的两倍实力。 但现在来看，他似乎错了。 目前只有百分之十的樱岛千花，所放出来的神通威力，就已经超过第一位超级权现，而且是碾压性的超越。 绝对权现，究竟有多夸张？ 白藏主现在又有了另一个念头。 他在想，老牌绝对权现天照大御神和进化成完全体的樱岛千花，究竟谁的力量更胜一筹。 若往大胆的方向去想，两个女人的对决，大概会造成太阳系爆炸吧？ 但他大概看不到这两个女人打架了。 184 溺于光中 ====================== 神通威力光线落下后，佐藤阳葵作出了和白藏主截然不同的行为，她向前一步，张开双手抱住了樱岛千花。 佐藤阳葵不知道光线由谁发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白藏主能否扛住这一击，但这一切, 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她而言，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溺于光中，一起存在，一起快乐，一起消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抱了上去。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但是, 那不是人体的温暖或温热，而是一种让她难以承受的热, 就像近距离拥抱太阳。 只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日本还是东京都，或者是冒失的白藏主和系守大社，又或者是自己的这副身体，统统都不重要了。 只要记得“樱岛千花”这个名字和她的面孔，对佐藤阳葵来说就足够了。 白色的光线仅持续了几秒，但位于光线中的两人的意识，却感觉经历了百年。 少年感觉煎熬，少女感觉到了永恒，还有一位莫得感情的神，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如果非要说感觉到什么的话，她的确是感受到了，在一片虚无的空白中，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樱岛千花不理解面前的少女为何不怕死，为何要在最后的时刻拥抱上来，也不明白那个少年，为何要苦苦地撑着。 她针对的, 只有那条蛇而已。 不，对少女而言，如此渺小的蛇，实在是无法把它称作“大蛇”。 说它是一条小虫子，或许更合适。 在湮灭“小虫子”肉身的过程中，樱岛千花还在有意无意中，分析它的灵魂构成。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小虫子的灵魂构成不是单一的个体，它由一个巨大的核心以及众多细小的人类灵魂构成。 而且这些灵魂，和眼前的这个，拥抱自己的少女的灵魂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这些灵魂，是少女们生前的意识，她们的肉身被吃掉后，没有超生，她们的灵魂成为了怪物的一部分。 由此可见，八岐大蛇是由一个核心，以及众多的少女冤魂组成的一个怪物。 在分析的过程中，樱岛千花还无意间发现了八岐大蛇不死、而且越来越强大的秘密。 八岐大蛇的灵魂碎片，也就是那几百个葬身蛇腹的可怜少女的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死去的念头，强化了八岐大蛇。 拥有如此强烈求生欲的八岐大蛇，不是超级权现就能灭掉的, 仅仅是分析小虫子的灵魂构成，就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八岐大蛇越来越强大，则是因为它的本质是“灾祸”，单单就这一个词，对于人间而言已经包含了许多。 懒惰、傲慢、贪婪和暴食等，这些罪恶在生活快节奏的现代的人们身上，是越来越常见而且更为严重了。 就拿清野秀来说，他一个人的黑暗，就为八岐大蛇提供了大权现的力量！ 如今的八岐大蛇，今非昔比。 它的实力，在任何一个超级权现之上。 说来也是，人类庞大的黑暗面，从来就不是一两个英雄就能根除的。 它需要正义的力量，去压制。 在此之前，能够彻底湮灭八岐大蛇，也就只有天照绝对权现一人。 但天照却没有这么做。 无法理解。 为什么天照有力量做到却不去做？ 樱岛千花没有多想，她也不会去求这个答案。 原因很简单，少女的亡魂是如此的众多，樱岛千花却看都不看一眼，甚至，意识中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惋惜和愤怒。 也是，自己的感情都快没了。 无论这些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悲惨命运，都已经和樱岛千花无关，和正在升级为绝对权现的千金大小姐无关。 但随着八岐大蛇的肉身被完全消灭，被束缚了千百年的少女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她们将能够再次转生为人。 白光淹没的，不只有八岐大蛇。 还有升级中的超级权现、完全不知道自己跑进来干啥的系守大社宫司，以及为了守护人却要把自己也赔进去的第五位超级权现。 作为召唤白光的人，樱岛千花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而言只是挠痒痒。 只是，身边还有两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行为却撼动了樱岛千花的内心。 并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也不是恢复了人类的情感。 只要他们发出哀嚎或求救，作为准绝对权现的樱岛千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救下他们。 这两人，想必没有多大的力量。 想必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可以在白光之下还能保住自己的灵魂，然后转生为人。 但是，明明是如此脆弱的存在，却不懂得在这种时候逃命。 逃命，不是生物的本能吗？ 千金大小姐决定出手救下两人。 不需要真的动手，更不需要用身躯去为两人挡光线，只要动一动念头，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白光彻底消散了。 但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让一片空白的意识，恢复到正常人类的水平。 此时，佐藤阳葵感觉到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自己的意识从某个像天堂一样的空白世界回来，却是不争的事实。 并非死亡，而是逐渐回到现实…… 什么情况？ 刚刚那道白光，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应该能够把附近的一切事物湮灭成原子级别。 包括佐藤阳葵在内，就算身边这第四位超级权现死亡也不足为奇，但佐藤阳葵却没有受伤，甚至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佐藤阳葵突然抬起头来。 超越超级权现，正在升级的绝对权现。 能办到这种事的人，她只知道一个。 不是天照。 而是她抱住的这个千金大小姐。 “该……该不会……” 意识完全恢复了。 自己发出的声音进入了耳中，此时所有的感觉都回到了意识当中，白光虽然对地面进行了洗礼，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或者说，周围，只少了八岐大蛇。 少了这位由须佐之男、稻荷超级权现以及大兔超级权现等神明合力都无法彻底湮灭的，那样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远古怪物。 185 安全感 ==================== 在白光落下之前，就已经逃离了白光作用范围的稻津里美，携手日枝结月和源青空集结在距离白光中心约有三公里的某个十字路口。 这里和白光中心一样，同样没有人类这种生物在附近活动，他们很早就被转移到其他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去了。 白光作用范围之大，让几人始料未及。 即便是在三公里外的地方，仍然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浪扑面而来。 “哎呀, 这就是绝对权现吗？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姐姐我都要吓尿了。” 看着逐渐消散的白光，日枝结月擦掉前额的汗液，紧张地吞了一口水。 “不对……准确地说，她还是超级权现（lv4），但等级达到了lv4.1，这样说你听得懂吗？小兔子。” 稻津里美出言更正日枝结月的说法, 听到这句话的源青空也忍不住想开口, 向这位超级权现一姐请教。 被大家认为“一姐”，当然不是说稻津里美已经位于超级权现第一，而是她比所谓的第一位更加平易近人。 事实上，认识第一位原野超级权现的人并不多，日枝结月以及她麾下的神使都不认识这个权现神。 她们对这个权现神的了解，只知道他很强，强得离谱，强到第三位以及后面的几位练手，也不可能打败第一位。 而第二位的稻津里美，主打攻击，且手段较多，被普遍认为能够和原野超级权现一战，甚至有微小的概率能赢。 但也只是微乎其微的概率。 活了几百年日枝结月都不认识这位传说中的大神，其他更弱的小神，大概也是不认识他的。 因此，源青空开口，说出疑问： “lv4.1？也就是说，她的等级已经超过了那个第一位lv4, 可以这样理解吗？” “是的，不然你以为啥叫lv4.1？” 如此充满自豪的话语，并非稻津里美之口，而是在一旁的日枝结月。 然而，比起日枝结月的一脸兴奋和源青空的一脸期待，稻津里美表现出的，却是担忧的神情。 她说： “但这次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也不知道，帮她擦屁股要劳烦多少同僚，而且她还没停止升级lv5。” “停止升级lv5？” 日枝结月和源青空不约而同地开口，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稻津里美。 “停止”而不是“达到”，这个词汇，给两人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然后，日枝结月和源青空相视一笑，为双方的默契而笑。 稻津里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家大小姐所在的方向，微微皱眉。 这里虽然距离白光中心有三公里，但对于她们这些级别的神来说, 想知道三公里外发生了什么事并不能。 “是吗？” 日枝结月似乎参悟了什么，脸上逐渐露出不悦的神色，也跟随稻津里美的目光望向大小姐所在的方向。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之中能有一个绝对权现，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日枝结月有气无力地说道。 作为超级权现，且和稻津里美相处较多的日枝结月是明白了，但源青空，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 她开口，带着愤怒的语气： “喂！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要当谜语人是吗？我要生气了噢？” 日枝结月听后，反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打算回答她。 倒是沉默已久的稻津里美，开口了： “——大小姐的情感快消失了，而她目前还只是lv4.1，如果达到了lv5，你猜会发生什么？” “会……会怎么样？” 尽管听了稻津里美的话后源青空心中已了解一二，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情感会完全消失。” 稻津里美面不改色地说着， “那种‘情感消失’和我们主动隐藏情感不同，我们还可以自由选择是否重新拥有情感，但lv5却不可以。” “——如果一个人完全没有了情感，那么她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那样的存在和死掉了有什么区别？” 把话说完，稻津里美向前踏出一步，看这种情况应该是要向前使用瞬移，两名少女连忙出言制止。 “等一下。” 日枝结月先开口，然后源青空进行了说话接龙：“稻津小姐，你要去哪里？” 樱岛千花的升级进程还没结束，而且她的情感正在消失，这种情况下贸然接近她，很可能会遭到打击。 如果是在近距离受到了打击，就算是排行第二位的超级权现，也未必能够在打击中全身而退。 刚刚的白光太可怕了，那样的一招根本没有人能无伤吃下，就算是原野超级权现，估计也够呛。 就因为如此，日枝结月才想要阻止稻津里美的行为，她可不想失去这个第二位大姐头。 虽然说，稻津里美如果死了或者受到极大的削弱，日枝结月自然可以“荣升”第二位，但日枝结月却不这样想。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黑暗。 以日枝结月的实力来说，不足以对抗第一位lv4，和那种怪物级别的权现神为敌，甚至可能是被秒杀。 而且，日枝结月也不像稻津里美那样拥有强大的法术，面对多名超级权现的围攻，也是有心无力。 没有安全感。 根本没有安全感。 日枝结月的防御比较弱，如果有人想加害于她，她根本没有手段防御。 陷入危机时，除了稻津里美，没有其他人能支援她，而源青空和鹿岛凛这两个大权现，根本帮不上忙。 白藏主？ 不认识。 竹桥辉夜？ 这个女人的缺点太明显，作为第五位的她，神通威力实在是太弱小了，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 排更后面的神，力量就更弱了。 也许，第七位有所不同。 作为善与恶的结合，善恶面的实力被严重低估，她的排名不应该是第七。 按照日枝结月的看法，善恶面也许可以和第一位一战，但胜率同样堪忧。 然而，善恶面在哪里？这位神秘的权现神，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别人都不靠谱，所以日枝结月可以依赖的人，就只有排行第二位的稻津里美，以及拥有无限可能的樱岛千花。 186 去救她 ==================== “去救她。” 稻津里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背后的超级权现和大权现沉默不言。 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用这样的行动去支持这位“大姐头”。 默默地，等待下一句感人肺腑的话。 稻津里美说了，斩钉截铁地说了： “变成那样的怪物没有意义，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晚风轻轻起, 吹起了她的前额头发，宛如阳台上的盆栽无名小花一样。 “好，我们也去。” 日枝结月想都没想，便点头附和道。 而被自家上神大人“代表”了的源青空，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她不会，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退缩，因此问题不大。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超级权现第二位会说出多么令人感动的台词呢, 看来不过如此。” 所以，这种从背后传来，且和三人格格不入的话语，当然不是出自三名女性神明之口。 源青空用力转身，一副马上要上前贴脸开大的姿势，后面的大马路上……没人。 但旁边的大型商超门口却站着一个少女，她似乎早早地就站在了那里，偷听了几人的对话。 这个留着中长发的少女，身高超过一米六，面貌上和源青空差不多。 仔细一看，还很眼熟。 少女穿着t恤和夏日常见的牛仔裤，完全就是在正常范围内的服装。 但是如同手枪般垂在她的腰部，那柄长度超过一米的日本刀，却说明她来者不善。 “……学生会长？” 有那么一瞬间，源青空还以为看错了，在她眼里，学生会长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由于要控制秩序和场面, 所以包括学生会长在内的附近一般人, 都已经全部被控制。 学生会长是阴阳师。 却不是神。 而且阴阳师这种落魄的角色，在神的眼里，和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 日本的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东京，想要在这种地方把所有人的精神都控制是不现实的，就算是超级权现联手也做不到。 为此，稻津里美她们简化了控制人类的流程，把控制走向和修改记忆等手段简化成一种“不知道为为何不想靠近这里”的心情，发送给人类的大脑。 这种法术被称为“闲人退散”，相比持续控制人脑，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闲人”的关联角色是樱岛千花，和她有关系并且想找她的人，不会受到这种法术的控制。 学生会长香风杏乃，和樱岛千花的关系不错，所以不属于“闲人”。 这种时候，香风杏乃带着日本刀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想和樱岛千花聊聊天，或者逛逛街这样的姐妹情深的理由。 须知, 现代的阴阳师来自于研究所。 这是一种真正属于人类的“终极武器”, 她来这里的理由，就算不明说，几位权现神都已经心知肚明。 故意释放八岐大蛇，进行所谓的绝对权现升级计划，把这座繁华的城市搞得一团糟，然后还天真地以为，把人脑控制住就可以无事发生。 权现神的种种行为，已不为阴阳师所忍。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来这里之前，研究所已经替香风杏乃决定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几个去保护人类吧，保护人类对你们仅有的那份信任。” 香风杏乃也不想多说任何废话。 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目标，和在场的其他三位女孩完全一致——她要阻止试图把樱岛千花升级为绝对权现的计划。 绝对权现（lv5），和超级权现（lv4）最大的不同，并非实力而是没有情感。 没有情感，就没有理智。 哪怕绝对权现升级的初衷，是为了消灭那些不可能由超级权现消灭的妖怪比如八岐大蛇，也不可能被人类完全接受。 他们认为，没有情感的绝对权现很有可能会与电影里的人工智能武器一样，为了所谓的“保护地球”，却做出消灭人类的荒唐举止。 香风杏乃，正是为了制止这种悲剧的发生，也是为了拯救那个千金大小姐，而出现在这里的。 其他三个女性神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沉默代替了赞同。 香风杏乃在得到她们的默许后，在大马路上奔跑起来，与其说是想积极战斗的情绪，却不想，走在路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消极情绪要更胜一筹。 不可能赢的。 对手可是lv4.1。 仅仅是lv4，就已经不怕核弹，已经能够在外太空长期生存。 面对这样无解且未知的存在，香风杏乃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例如，用战斗强行打断正在升级千金大小姐，迫使她的情感重新回到灵魂和肉身。 只要情感压过理智，就有可能取消这个升级计划，从而变成普通人。 不，是回退到lv4。 其实，根据研究所的调查，樱岛千花即便是不升级lv5，也是lv4的巅峰，研究认为，她的实力可能在稻津里美之上。 但那也只是理论上的。 实际上，研究所在暗中收集的数据不够多，还不好做出定论。 香风杏乃越过重重树木倒塌和房屋形成的障碍，一口气就跑了三公里，抵达樱岛千花所在的地方。 废墟。 她脑海里只有废墟这个词。 已经无法辨认这里到底是何处了。 所见的都是残垣断壁……不，确切地说残垣断壁只有少数几块，更多的，竟然是飘散在空气中的白色粉末！ 白光的威力，竟然这么强？ 不是轰成渣，而是轰成粉末！ lv4.1就这么夸张了？ 不过，还有一些残垣断壁没有被轰成渣，说明lv4.1的光线覆盖还是不足。 咳咳，香风杏乃在扬起的粉末中不停地咳嗽，她从包包中取出事先准备的护目镜和口罩，一一戴上。 “还以为要死了。” 戴上口罩后，香风杏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很快，口罩外面就附着了不少粉末，让她呼吸有些艰难。 她扫视周围。 只见，那名正在升级为lv5的千金大小姐正在被一名红白巫女抱着，而在这两人的附近，有一只……小白狗？！ 187 小白不是狗！ ========================== 在这种新的绝对权现诞生之际，同样远离了白光中心的竹桥辉夜和鹿岛凛也没闲着。 她们在更远的五公里外，某立交桥上。 面对先前蔓延的龟裂，竹桥辉夜发动了“五道难题”以达到心想事成的效果。 借助这个效果，两人的空间被变换到这里，这次的空间变换不受十一次元限制。 想要实现空间变换的方式有很多，除了通过十一次元点对点攻击外, 还可以通过传送门等方式快速逃离。 以竹桥辉夜的神通威力强度来说，想要实现这个简单的愿望并不难。 “现在该怎么办？” 刚才那一击，就算站在五公里之外仍然可以看到，鹿岛凛也为该攻击惊叹了许久。 那种难以想象的攻击，远远超出死神之翼的防御上限，估计一秒钟都顶不住。 但是, 竹桥辉夜却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在她眼里, lv5就应该能做到这种程度, 甚至觉得那道白光的强度还不太够。 嗯，因为是lv4.1。 竹桥辉夜坐到立交桥的围栏上，继续嗑着瓜子，悠然自得地开口道： “静观其变。” 如此平静的声音，却无法让鹿岛凛冷静。 “你认真的吗？她可能会……” 即便是只有大权现境界的鹿岛凛，也能意识到，假设不阻止樱岛千花的升级，可能会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 但要怎么阻止？ 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对方的等级实在太高。 只要情感正在涣散的樱岛千花觉得她们在挑衅，就有可能会发动超远程精确打击，届时，恐怕没有人能够从她的手中全身而退。 “那该怎么办？凭我们的实力，可以说连她一根汗毛都伤不了，只要近身就必死无疑。再说了，天上还有个女人在偷看着这一切呢。” 竹桥辉夜的态度依旧显得不慌不忙，心平气和地侃侃而谈，语气就像是个温柔的姐姐。 “假如说这都是天照演算后的结果，那么我们的介入完全没有意义，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动这个计划。” 听到这话, 鹿岛凛陷入沉默。 号称在大权现的她，号称站在世界巅峰的超级权现的她们，这种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力量在天照之下，是多么的渺小。 鹿岛凛摇了摇头，“唉”的一声叹气，转过身去，打算离开这里。 竹桥辉夜问：“你要去哪里？” “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中去。” 鹿岛凛言简意赅地回答，竹桥辉夜却“啊”的皱了皱眉，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话语。 鹿岛凛谨慎地用反问句： “什么都做不到的话，还不如好好地享受当下，难道不是吗？” “把躺平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只有你了。” 竹桥辉夜看着鹿岛凛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或许无奈才是两人此刻最写实的情感吧。 竹桥辉夜似乎对鹿岛凛的完全躺平有点小小的不满，转头看向白光落下的地方，也就是千金大小姐所在的地方。 距离她约有五公里之处。 白藏主正在和樱岛千花“对峙”，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升级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他潜意识里，也想要阻止她升级。 白藏主是一只狐狸化作的神明。 他的狐狸特征从白毛、尖耳、以及毛茸茸的尾巴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他虽然能直立行走, 但过于动物化的形象, 让佐藤阳葵无法把他称之为“人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但他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很可能会遭受到新的袭击，到时候佐藤阳葵可没办法保护他。 所以，她保持着抱住樱岛千花的姿势，歪着头看向白藏主，说道： “那只小白狗……” “小白不是狗！！” 白藏主似乎对把他称作“狗”有着强烈的不满，他面向佐藤阳葵，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白是狐狸化作的神明，名为白藏主，是位列超级权现第四名的权现神！！” “你看着完全不像狐狸。” 佐藤阳葵摇了摇头，但她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忘记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是的，这两个人的谈话，吵到樱岛千花了。 他们两人，是打算阻止她升级lv5吗？ 还真是麻烦的家伙。 赶走他们吧，樱岛千花心想。 不是打架，也不是用空间类法术把他们移走。 而是用类似八岐大蛇附身在清野彩身上时，自身所散发出的令别人讨厌自己的力量，兵不血刃就可以驱散他们。 法术很快生效。 就在一瞬间，佐藤阳葵和白藏主，以及在附近伺机而动的香风杏乃，都不同程度受到了“不知为何觉得千花很讨厌”的情绪影响。 白藏主是物理防御和心灵防御都很强的超级权现，理论上他不可能被这个世界控制。 但对方如今已经达到了lv4.1，远远超出了超级权现所能防御的范围。 当白藏主想要否定这种既定情绪时，他的心脏就好像被人捏扁了一样难受。 佐藤阳葵的修为不如白藏主，想要抗拒这种情绪产生的心理压力，相较于白藏主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抗拒心灵控制而导致心脏几乎要完全停止的佐藤阳葵，不得已放开了拥抱着的千金大小姐。 “这……这种讨厌情感是怎么回事？” 看着应该已经晋级到lv4.2的樱岛千花，佐藤阳葵不禁扶额，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了。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必不可能讨厌千花这个最好的朋友，佐藤阳葵忍痛心想。 她想要重新拥抱上去。 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少女的双脚不由得往后退去。 佐藤阳葵潜意识里认为，只要靠近千花，自己就有可能变得不幸，这样的危险信号涌入脑海。 如果靠近一步。 也许不只是心跳会停止。 更有可能，身体会支离破碎。 这是佐藤阳葵如今的想法。 事实上，她只要讨厌千花。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念头，她的身体都不会这么难受。 但是，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绝对不可能会讨厌千花的！ 188 反弹 ================== 香风杏乃的修为不及白藏主，对樱岛千花的情感也不及佐藤阳葵，按理说，她是这几人中最容易被厌恶的情绪驱离的人。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香风杏乃有着要摧毁天照计划的坚强信念，这种厌恶的情绪，反而促使着她前进的步伐。 但阻止不了步伐, 不代表不会造成伤害。 噪音再小，也能够影响专注的人。 忍着剧烈的头疼，香风杏乃紧握刀身和刀柄，目光越过挡在面前的残垣断壁，凝视着已经把佐藤阳葵驱离到安全距离的樱岛千花。 至于那只狗，完全不用管他。 唰！在香风杏乃拔刀的一瞬间, 挡在两者之间的石壁像竹筒一样被轻易折断。 接着横向刀光突破粉尘，袭向毫无防备, 距离只有二十米的樱岛千花。 这种距离, 基本已经是必中。 香风杏乃不认为这样的刀光能伤及lv4.2，也不认为lv4.2会作出回避或防御的动作，但只要能够稍微地撼动她的身体，就算成功。 闪光。 轰的一声，就在白藏主的眼前，也就是距离佐藤阳葵三十米的位置炸裂。 身体的反射神经还来不及下达紧急回避指令，银色的光芒已经来到白藏主面前。 他知道香风杏乃躲在暗处攻击，但他却没有看到香风杏乃拔刀的那一瞬间动作。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香风杏乃根本没有拔刀，她只是将刀从刀鞘中微微拔出，然后又推回去。 这个动作，完全是为了召唤闪光，而不是真的用刀身发出这个闪光。 香风杏乃一句话都没有说。 长刀的刀身，已经静静地收归黑色的刀鞘中，准备再次发动拔刀术。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白藏主朝着闪到眼前的刀芒挥出左拳，不是为了攻击，而是类似于一种消极的防御动作。 就好像为了接住砸向面前的球而伸手去阻挡。 刀芒砸中樱岛千花后肯定会引起猛烈的爆炸, 为了不让自己被冲击波伤及，白藏主将防御用神通威力凝聚在拳头，试图先行抵消刀芒的威力。 但是，白藏主错了。 砰！如同回旋镖一样，打在少年身上的刀芒反弹回来，以闪过来的两倍速度反弹给香风杏乃。 恶魔般的“回旋镖”，朝着她的颜面而来。 “？！” 在这种情况下，冷静已成了奢求。 放弃拔刀的香风杏乃急忙举起长刀当盾牌，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防御，竟然挡住了闪光。 但是，在闪光的冲击下，少女的身体被撞得连连后退，她的后背撞上了后方的石壁，整个人被打得退到了数百米开外。 咚！一股如同锤子敲在后背的冲击力，让少女在地面上打滚，呼吸停止，全身的肌肉不规则地抖动。 “真有骨气，竟然把攻击反弹了！” 这句话, 是目睹了这一切，却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少女的白藏主说的。 他救不了, 他没有这个速度。 闪光的初速就已经远超子弹，何况是被两倍以上速度反弹回来的子弹，两者的距离又如此之短，根本来不及反应。 lv4.2，竟然能反弹阴阳术？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日本号称八百万神灵，虽然都不是平凡之辈，但是能够以神通威力无伤防御阴阳术的神只占了极少数。 阴阳术和普通法术不同，它是一种结合了神通威力和鬼力的高级法术，能够自由选择用何种力量进行攻击。 而刚刚那一击，显然用了神通威力。 在白藏主的理解中，神通威力被反弹违背了它的常理，因为这是一种只会和敌对力量互相消耗直至消耗殆尽的存在。 眼前这名少女是特别的。 lv4.2，这个等级不被记载在任何古籍善本或任何资料中，没有人了解这个等级究竟能恐怖到何种程度。 至于lv5的天照，人类也不了解。 他们只知道天照是掌管太阳的绝对权现的女神，拥有比肩太阳的恐怖能力。 就是这么简单。 白藏主想过香风杏乃的刀光，攻击樱岛千花失败的多种可能。 无非是少女闪现躲避了刀光，又或者用法术来防御即将袭来的攻击。 也有可能，是用一只手把攻击拍碎，然后继续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 但是，少女却把神通威力反弹了。 而且，是两倍以上的速度和威力反弹回来，这样的战力差距根本没法打。 “少女好骨气，我也要加油了！” 尽管如此，白藏主还是不打算退缩。 他在有心中“绝对要守护”的对象存在时，力量可以呈数倍增长，甚至可以说没有上限。 ——唯心。 用这个词来形容白藏主的防御，或许才是最合适的。 白藏主进入唯心状态后，厌恶情绪施加给他的心里的压力变得弱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这样说并不贴切。 应该说，白藏主完全无视了疼痛。 他本身也有点厌恶这个正在升级的lv4.2，然后又因为心理防御太强，厌恶情绪的压制效果自然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就在距离他约有二十五米的地方， 被心中的厌恶情绪逼得连连后退的佐藤阳葵，没有注意到战场的变化，她也不认为那些人能够制止樱岛千花。 她的目标，就只有她。 她想要再次迎上去，好好地拥抱迷失了自我的她，给她带去找回自我的温暖。 让她想起昔日的友谊，想起昔日的欢声笑语和校园生活，或许，只有这种办法能救她。 救她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另一方面，香风杏乃已经被反弹回来的刀光打成重伤，没有精力顾及打算重新靠近樱岛千花的佐藤阳葵。 而白藏主，更是因为面对强敌而变得热血沸腾，他没想到也没有时间去阻拦那个不小心靠近樱岛千花的双马尾少女。 “我要守护的人，可是重于泰山！” 白藏主踩碎了脚下的土地，握紧拳头朝着背对他的少女冲了上去，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 白藏主不知道要怎么打断少女，他也没有想好拳头要打向少女的哪里，但他还是冲了上去。 189 守护的人 ====================== lv5，绝对权现。 这个能够改变世界法则的名字。 生命一定会消亡，苹果一定会由上往下掉，一加一不会等于二以外的数字……这些世界上绝对不会改变的“法则”，都能被权现神加以破坏、重组或创造。 一加一会变成一，苹果会由下往上掉，死去的生命也可以被复活, 能够随意改变这些的神，被古人称为绝对权现。 然而，就算是强如恒星太阳，也没有在本质上违背物理定律。 古代科学的局限性，导致人们并不了解太阳的本质，也不了解天照，对所谓绝对权现的认知并不充分。 尽管到了科技呈井喷式发展的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们仍对绝对权现这个神秘的词汇抱有诸多幻想和期待。 但那也只是憧憬。 就像是人类渴望寻找外星人一样。 找出外星人, 让人类不再孤单，这样简单的想法，只存在孩童和天真的大孩子心中。 在人类精英的眼中，找出外星人，恐怕不是为了“不再孤单”这样的想法，而是为了征服和杀戮。 遭遇低级文明时，掠夺。 遭遇高级文明时，以此为假想敌，厉兵秣马，时刻准备反征服。 想要人类和外星人和平对话，和平发展，一起开发宇宙，几乎不可能。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同理，绝对权现也一样。 绝对权现不只是和人类不同，也和普通的权现神不同，两者的差距用天壤之别也不足以形容。 根本就是不同次元的存在！ 天照，也是因为这个思想，而想要把樱岛千花升级为绝对权现, 以得到所谓的“同类”吗？ 在人类, 在阴阳师研究所看来。 只要有绝对权现这种人类无法抗衡的级别存在，他们就没办法高枕无忧，要时刻警惕无形的威胁。 也不论天照是否真实存在，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一位新的绝对权现，降临在这片本应该只属于人类的世界。 至于樱岛千花本人对lv5的想法。 在干扰理智的情感被部分剔除后，她只剩下希望升级绝对权现的想法。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是想窥探这个传说中的级别。 窥探它的强大和奥秘。 这些不都是人类和神想知道的吗？ 她也想知道。 在刚刚突破到lv4.1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 这些力量，不完全是她自己的。 或者说，她无法理解这股强大的力量来源于何处，该力量远超她以前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的神通威力强度。 力量，第一次感觉难以掌握。 这时，她看到了。 一个头顶兽耳、背后拖着白色尾巴的少年，充满斗志地朝她挥出拳头，然后他的手被看不见的力量打断，身体被击飞。 在樱岛千花的视角看来，她和那个少年之间根本算不上战斗或较量，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尽管如此，那个少年还是站起来了。 在倒地数秒后, 他就和不倒翁一样爬了起来, 续上已经断掉的胳膊，继续像个笨蛋一样傻傻地继续往前冲。 不管冲多少次都一样。 这道看似能反弹一切的壁障，是樱岛千花在有意识和无意识间建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人打断升级。 这道有一米厚度的无形壁障，要反弹什么，不要反弹什么，早就在樱岛千花的意识中设定完毕。 白名单，就只有佐藤阳葵一人而已。 设定为她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女孩子承受不住反弹带来的伤害，但她还是会傻傻地上来拥抱。 樱岛千花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 也是，自己为什么要升级lv5？ 除了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不还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身边人，有能力保护佐藤阳葵不再受伤吗？ “啊啊啊啊啊啊！” 依赖“骨气”再起的白藏主，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惨败后，再次猛冲上来。 每一次冲撞，他的心就更加坚定。 每一次冲撞，他都比以前更为强大。 尽管如此，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根本没办法撼动无形壁障。 充满斗志的拳头，成功突进到壁障数厘米的地方，但是已经无法前进，接着拳头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变形。 “什么……？” 啪的一声，白蔵主就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右手了，他整个人也被冲力反弹到地上，翻滚了一大段距离。 另一方面，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香风杏乃看着被击倒的白藏主和安然无恙的樱岛千花，微微眯起眼睛。 她在看向白藏主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所谓超级权现，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而看向樱岛千花的眼神中，是既惊叹又无奈，实际上，香风杏乃也只是按照研究所的命令做事。 能否阻止樱岛千花升级绝对权现，对于香风杏乃来说，就只是一个任务而已。 作为研究所的“兵器”，任务的成功和失败都和她个人无关，恰恰相反，她倒是挺想嗑瓜子看这一出好戏。 不过，既然都来到了这里，还是要做做样子以应付研究所的那群老头。 这个时候，香风杏乃终于注意到了在和厌恶情绪作斗争的佐藤阳葵。 那个明明没有多大本事，神通威力强度顶多只有大权现，却奇迹般拥抱了樱岛千花的少女。 这个少女，有什么秘密？ 为何能近樱岛千花的身？不仅没有被反弹，就连一根汗毛都没有被伤到。 难道说，她是壁障的“白名单”？ “不好意思呢，你的弱点暴露了。” 香风杏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而白藏主受击后暂时无法动弹，佐藤阳葵则是在和厌恶情绪斗争，艰难地前进。 香风杏乃来到佐藤阳葵的背后，伸出手让她的头上拔了一撮毛，双马尾“哎呀”的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这边。 “借我用一下。” 香风杏乃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用力握紧拿着毛发的拳头，几乎要把拳头捏烂，然后把毛发撒向空中。 原先细小的头发，在撒向空中的同时变成了如月牙般的黑线，就像是用毛笔在空中画了几笔。 190 地球绕着她转 ========================== 少女的毛发分解，化为无数黑线。 超越物质束缚的法术，化为压制这个场合的攻击朝正在升级为绝对权现的樱岛千花缠去。 她没有试图回避。 无形的壁障也没有“反弹”黑线。 就这样，由繁星点点的夜空所裁剪出来的少女人形，很快被黑线缠绕了手臂和脚踝，并迅速缠绕到腰和脖颈等部位。 受到束缚后，少女的肩膀似乎晃动了一下, 同时附加在佐藤阳葵心灵上的厌恶法术也被解除。 但好景不长，原本缠绕在少女身上的黑线，遭到了由lv4.2体内散发出的神通威力焚烧，化作黑灰飘散。 很快，黑线就被烧得七七八八了。 香风杏乃诧异，抛出更多的佐藤阳葵的头发的存货, 召唤出更多的黑线捆住少女的手脚。 这一次，却连壁障也无法突破了。 很显然, 掺杂了佐藤阳葵特征的黑线被对方所解析，并拉入了黑名单，故技重施已经不奏效了。 看到这番景象的佐藤阳葵决定行动。 就像是恋爱喜剧里的女主角那样，面向着近在咫尺的仰慕之人，佐藤阳葵的脚向前跨出一步。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被解除了心灵控制的佐藤阳葵，宛如离弦的箭，一下子就冲出了十几米远，抵达樱岛千花的面前。 她张开双手，她轻轻地跳跃起来，想要把她扑倒在地。 把她从惊天阴谋中拯救出来。 但就在即将把她扑倒的时候，她的身影唰的一声，消失不见。 咦？少女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没有想到，从刚刚开始就像泰山一样纹丝不动的千金大小姐，居然闪开了？ 佐藤阳葵无力地瘫坐在地面，心想： 千花既然会逃跑，是否可以说明, 拥抱的确可以阻止她升级？ 樱岛千花在佐藤阳葵拥抱上去之前就“瞬移”消失, 香风杏乃以及回过神来的白藏主都注意到了。 然而，少女不是“瞬移”逃跑的。 跟“空间移动”有些不一样，那个少女并不是让她自己“移动”，而是让她之外的一切事物移动。 移动自己，和移动自己以外的一切。 谁更胜一筹，高下立判。 这样做到了“让地球绕着你转”强力的法术，别说那两个人类少女，就连位于超级权现第四的白藏主也是闻所未闻。 “嗯？” 白藏主发现了。 正在升级绝对权现的少女樱岛千花，没有逃离这片区域，而是位移到距离佐藤阳葵左侧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然后那个位置，又是三人的盲点，所以刚刚没有发现她。 其实，樱岛千花也不会逃。 逃离这里，就违背初衷了。 在佐藤阳葵脱离危险之前，她只会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刚刚用的那个法术，樱岛千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她刚刚只是动了想要远离佐藤阳葵拥抱的念头, 仅此而已。 发动这个法术, 她能够随意前往世界的任意角落, 没有距离限制，而空间移动的单次移动距离有上限。 但这个法术也有缺点。 地球的一周有几万公里，让所有事物围绕着自己移动，最终的所处位置可能会导致稍许误差。 相较之下，空间移动的精度较高，显著优于这个“让地球动”的法术。 之所以回避少女的拥抱，是因为情感涣散的樱岛千花，已经无法很好地分辨，那个少女究竟是不是佐藤阳葵。 但在她心中，佐藤阳葵一直都在。 而且樱岛千花还觉得，“不知名”的少女拥抱上来没有任何意义，不可能打断她的升级。 尽管樱岛千花不介意被同性拥抱，但如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来抱她的话，那她这个被拥抱的价值也实在是够廉价的。 但是，她那刻意回避佐藤阳葵的动作，被白藏主记在心里，也被机智的香风杏乃看在眼里。 这一神一阴阳师，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围绕着佐藤阳葵展开攻势。 想到最后，结果都一样。 那就是让佐藤阳葵实施这个让樱岛千花害怕的拥抱，从而制止这个荒唐的计划。 要怎么实施？ 把佐藤阳葵瞬移到她身边？ 但樱岛千花在位移后重新启用了心灵控制，受到厌恶情绪控制的佐藤阳葵，她自己还能够使用空间移动吗？ 她不行的话，香风杏乃帮忙？ 她也做不到。 阴阳师，这个会阴阳之术神秘的职业，究其本质，只是会法术的人类。 只拥有小部分神通威力的阴阳师是没办法使用“空间移动”的，这需要纯粹的神通威力或者纯粹的鬼力才能实施。 至于白藏主，他也做不到。 他的力量大部分来自于唯心状态。 而要保持这部分力量，他就必须坚定能以自己的力量去守护人或者某样东西。 若放弃唯心，回归理智。 他就无法止住身上的伤痛，也没有办法继续治疗伤势，在这种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他做不到集中精神带人瞬移。 况且，谁能保证，樱岛千花不会再次瞬移，离开这里？ 如果要拼瞬移速度和神通威力强度的话，在场的几个人轮流登场，都消耗不过樱岛千花的。 一瞬之间，绝望涌上了香风杏乃的心头。 真奇怪。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明明是来看戏的。 为什么会感觉到绝望？ 是因为自己作为前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后辈们受苦受难，而感到的有心无力吗？ 她明明可以再随便放个法术，然后受到“反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场了。 这件事，明明和她没什么关系。 作为运筹帷幄的学生会长，作为后辈眼中“无所不能”的前辈，作为代表着人类希望的阴阳师香风杏乃，这一刻，什么都做不了。 不，香风杏乃念头一转。 也许，自己或许能做些什么。 左边是倒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的白藏主，右边是只感觉脑袋快要炸裂的佐藤阳葵，中间，是那位即将要以绝对权现姿态降临大地的千金大小姐。 香风杏乃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柄，压低重心，进入拔刀的准备。 握着刀柄的手充满力量。 191 矫情的选项 ======================== 香风杏乃站在距离十几米远之外的位置，轻轻将长刀拔出一段距离。 刀光从刀身露出的部分闪耀，接下来只要吟唱相关咒语，结合了神通威力和阴鬼之力的法术刀刃就会以数倍音速的速度出击。 但是，樱岛千花还是那样在静默升级，对阴阳师连看都不看一眼。 攻击多少，就会回击多少。 攻击越是强大, 反击的伤害也越强。 “……！” 香风杏乃的手指在发抖。 如果闪光被反弹回来，她的肉体将被闪光以音速十倍的速度轰成碎片。 香风杏乃来自研究所，从报告书上可以得知，她的防御力只有大权现级别，而攻击力，达到了能够重伤辉夜姬的程度。 然而，她想要拯救的对象也是对手的人, 并不是大权现，也不是理解中的超级权现。 但是，香风杏乃依然抬起了头。 想要保护她，就不能只挑选打得过的敌人。 想要保护她，甚至必须与守护的那个她对决。 香风杏乃并不认为，自己接下来的这一击能够改变或者撼动什么。 也许，可以造成樱岛千花分心，让佐藤阳葵可趁机发动攻势。 也许，可以激发白藏主的斗志，让他因为悔恨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而变得更强。 也许，可以让那些暗中观察的超级权现，自此不再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住手……香风前辈……” 这时，香风杏乃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虽然非常虚弱，但却听得出来是香风杏乃所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住手啊，香风前辈！” 佐藤阳葵悲痛的呼喊声，让香风杏乃的手停止了拔刀的动作。 佐藤阳葵不知道香风杏乃想干什么，但确定樱岛千花能够反弹攻击的话, 无论什么样的法术都只能是白给，且什么都改变不了。 如果香风杏乃不出手，那就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出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樱岛千花心中只有一人。 在这里，除了那一个少女外，别的什么人都不行，就是这么简单的状况而已。 “……” 但是，香风杏乃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并不是因为心中认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而是因为她还有另一个想法。 她来自研究所并效命于该机构。 只是，她并不是绝对忠心的。 研究所这个词汇，向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一方”，而是一种为了既定的研究目标不择手段的势力。 阴阳师研究所也是这样。 为了消灭超级权现，哪怕把成千上万的人类当做“小白鼠”，也是在所不惜。 为了消灭绝对权现，就算要把半个地球毁灭，他们也做得出来。 香风杏乃只是个幸运儿。 在众多的“小白鼠”中脱颖而出，成为研究所的秘密武器，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比较幸运的女孩儿而已。 而其他不幸的人，就只是实验失败的耗材，再也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作为研究所的骄傲，也作为人类的骄傲，她拥有常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在这股力量的成功道路上，埋葬了多少骸骨。 所有人类，包括研究所的那些老头都在为香风杏乃庆祝，庆祝她得到这种以凡人之躯，达到神之境界的力量。 只是，又有多少人，真正能懂香风杏乃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并不是什么矫情，而是因为见过黑暗，所以无限向往光明。 也许，樱岛千花也不想当什么绝对权现，她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吧，香风杏乃心想。 在香风杏乃看来，这位千金大小姐并不是自愿升级绝对权现的，而是受到了天照的迷惑。 这样看来，这位千金大小姐，和那些实验的“小白鼠”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不断敲击着香风杏乃的心灵，促使着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如果能以一名实验品的死亡，换回一位普通女孩子的平静日常，这种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只要香风杏乃一心寻死，就可以给研究员们打击，让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得不到人心的。 这样也许可以让实验中止。 当然，香风杏乃也不想死。 但是从结果看来，不管她如何挣扎，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选项。 “对不起……” 所以，香风杏乃哽咽着，最后选择跟佐藤阳葵道歉。 不管香风杏乃做出何种决定，都无法拯救那些实验失败者的生命，也无法直接拯救樱岛千花。 而即使是香风杏乃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放任少女升级，或者眼睁睁看着白藏主为拯救少女战死，这些结果也都不是佐藤阳葵所能承受的。 佐藤阳葵所希望的，是不损失任何一个人、不失去任何东西，每个人都可以露出笑容、每个人都可以回到正常生活的happyend的结局。 她相信，千花也有这样的梦想。 或许，就是为了这样的梦想，千花才会站在这里，会接受升级为绝对权现。 这个梦想，如今已经被彻底粉碎。 “对不起，或许是我太任性了。” 香风杏乃以轻松的口吻道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 也许樱岛千花，也许佐藤阳葵，也许失败的实验者，总之，一定要道歉。 香风杏乃不想让佐藤阳葵看到她因刀光反噬爆体而亡的画面，想要守护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美好眼睛。 如今，却没有这么矫情的选项了。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 疯了，真的疯了。 “住手！” 即使佐藤阳葵因心灵控制而瘫痪，连站都站不稳，却依然伸出手来，想阻止香风杏乃，虽然明知根本阻止不了。 香风杏乃淡淡地笑了。 佐藤阳葵没有发现，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些制止她的话，反而让香风杏乃摆脱了死亡控制，并勇敢地战斗，牺牲自我。 香风杏乃完全拔出长刀，刀尖向着绝对不可能赢的敌人。 接下来只要吟唱法术，将闪光引导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虽然对于等级lv4.2……不，估计已经到达lv4.3并可以反弹一切攻击的樱岛千花来说，这样的攻击绝对无法动摇她一根头发，但至少可以缓解某些危机。 192 想抱抱你 ======================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香风杏乃在心中茫然想着。 为什么不是完全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在期望生活、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幸福地生活的结局？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算倾尽研究所和人类的结晶，就算倾尽权现神的全力，也是没有办法改变这种解决的吧？ 宛如在嘲笑着香风杏乃这些迷迷糊糊的想法，樱岛千花背后的白色鸟居突然发出强烈的光亮，把已经不知道来到几点钟的大黑天变得如同白昼。 原本只有微弱的光芒，却突然变得像白炽灯被打开, 事态如何已经不言而喻。 她现在的级别很高。 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摄氏度远超夏日阳光的热浪，让香风杏乃的皮肤产生如烫伤感般的灼热感。 “——！” 香风杏乃只感觉全身不寒而栗，脊柱好像被冻结了。 眼前的存在，远超人类能够防御的范围，就像是个迷你太阳，想要以肉身对抗根本是无稽之谈。 看着级别越来越高的樱岛千花, 一直想要做点什么的香风杏乃与再起不能的白藏主，佐藤阳葵想通了。 她真的想通了。 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就让我……” 佐藤阳葵的一句话，让香风杏乃和白藏主以及整个世界的目光为之颤抖。 佐藤阳葵的步伐，向着樱岛千花迈出一步，又一步。 “让我告诉你……” 佐藤阳葵扶着快要炸裂的脑壳，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着樱岛千花前进。 “其实……” 佐藤阳葵距离樱岛千花越来越近，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此刻停止了呼吸。 少女那随时可能会垮掉的脚，距离樱岛千花还有五米、四米…… 眼前的白色光芒，照得少女全身汗水狂喷，并有一种晕船的呕吐感。 她的视野变得模糊，接着越来越黑。 她的视网膜因被惊人的白光所烧灼，几乎连机能都丧失了。 她的皮肤，也因此冒出滚滚白烟。 体内的水分，正在加速流失。 呕吐感、眩晕感、对眼前少女的厌恶情绪、已经看不到除眼前少女以外任何光景的眼球，被灼烧得站都站不稳的脚步，全部都无法阻止她。 无法阻止她迈出更进一步。 她眼中, 就只有那个她。 她想要把她从迷茫中拉回来。 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 三米、两米…… 在白光的焚烧和愿望的角力下，少女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肉体快要被烧成灰烬的事实。 佐藤阳葵很明白。 后退一步，是为天堂。 更进一步，是为地狱。 但是，如果她仰慕的那个她在地狱的话，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迈出那一步。 “千……千花……” 即便是在白光中，那无力的声音依然传到了樱岛千花的耳边，她能够感觉那个声音正在朝这边接近。 是的，正在接近。 明明任何人都无法突破的温度。 明明任何声音都不可能突破的反弹壁障。 却有人能同时突破了。 那个人，不会是她这一世的父母，不会是稻津里美这个姐姐，而是佐藤阳葵。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她不是觉得佐藤阳葵就不会伤害她，她觉得这个少女，需要她的保护。 这就够了。 原本樱岛千花就已经拥有如同上帝般的强大能力，现在的她又稍微升级了，这样的实力和之前究竟有多少区别呢？ 也许没有区别。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你啊……” 如同噩梦般的声音。 “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呢……” 仅仅是说话的口气，小小的心脏就仿佛被佐藤阳葵一把抓住了似的。 “我……我不想……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危机正在朝这里接近。 “看吧……到头来……” 声音逼近到她眼前。 但樱岛千花，却没有想要做出什么。 自己, 真的错了？ 自己真的一点不了解佐藤阳葵？ 自己是被她讨厌了？ 为什么？ 是讨厌这样的行为吗？ “不是你守护了我……” 少女的步伐，已经到达她面前。 “……” 对于眼前的景象, 她感到无法理解。 她知道，接下来那个她会张开双手，不顾一切地拥抱上来。 也知道，她会打断她的升级。 这个打断，是从根本的心灵上打断，而不是物理和玄学意义上的打断。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打断已经升级到这种程度的樱岛千花。 明明事已至此。 但樱岛千花的内心，却动摇了。 如果被自己所认为需要守护的人讨厌，如果被这样要守护的人否定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那么至今为此经历了长达七小时的事件，就变得毫无意义。 她一定会冲上来抱住我吧？樱岛千花如今内心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说来也是，如果升级绝对权现就要放弃包括佐藤阳葵在内的一切，如果绝对权现的生命中没有佐藤阳葵的话，这一切就该被否定。 她很自私，她舍不得。 舍不得这么好的伙伴。 “任性的千花……你真的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抱抱你呢……” 佐藤阳葵张开双手，伸手抱住除了大腿以下全部都变成了星空的少女人形。 想象中的温度和奇妙的触感，并没有搁着衬衫传过来，让佐藤阳葵全身上下的神经似乎都不对劲。 整体而言，对方的身体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触感可言，佐藤阳葵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抱对人或者抱了一根柱子。 将樱岛千花抱个满怀的佐藤阳葵，抬头往上一看，全身再次剧烈颤抖。 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还在奢求她能回到人间，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佐藤阳葵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这一刻，明面上的旁观者如香风杏乃和白藏主，暗地里的旁观者如稻津里美等人都惊呆了。 因为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真的，世界一点变化都没有。 所谓的“变化”，只是一个少女抱住了另一个由星空裁剪出来的少女人形，仅此而已。 193 世界倒带 ====================== 遭到佐藤阳葵无礼强抱后，已经升级到lv4.5的樱岛千花，突然察觉到一个很简单又可怕的事实。 天照的目的并非让她升级为lv5。 原因在于，即便她一直升级下去，最高也只能停留在lv4.9，而永远无法抵达lv5。 升级lv5，只有她一人是不行的。 升级lv5, 必须要神或鬼、人、任意一颗行星三位一体，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lv5。 第一个条件，神。 直到现在，樱岛千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定义为“神”，只知道她的灵魂构成和其他人不一样。 难道只因为她是穿越者？ 从一个普通的世界，穿越到一个高能的世界, 原本弱小的灵魂变得强大了，倒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第二个条件, 人。 这个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樱岛千花合二为一的，她只能是佐藤阳葵。 第三个条件，行星。 日本号称拥有八百万神灵，所见之处皆有神，所到之处皆有灵，这就是所谓的神灵。 这就意味着，神的诞生，必须象征或者代表着什么，可以是器物，可以是一棵千年古松，也可以是一片土地。 而樱岛大小姐，不象征着什么。 当然了，想要达到lv5，只和这些小器物合二为一是不行的，“器物”必须是和地球差不多的“天体”。 很明显，天照知道这些。 天照不顾这些必要的条件, 公然引诱樱岛千花升级为永远达不到的lv5，意欲何为？ 就算她引诱佐藤阳葵前来和樱岛千花合二为一, 但也少了行星这个条件。 行星吗？ 和谁？ 和地球结合？ 且不说地球是否有自己的意识，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表示着地球的神”，樱岛千花也不会选择和地球结合。 原因是佐藤阳葵，这个少女想要的只有简单的日常，想要和小姐妹逛街买买买的和平日常，仅此而已。 什么lv5，她不在乎。 以前不在乎，现在不在乎，以后也不会在乎。 但从这些先决条件来看，lv5其实并没有众神吹嘘得那么高大上。 只要一名超级权现、能够与该超级权现共鸣的人，以及一颗大行星，就能够得到绝对权现。 就是这么简单的流程，为何天照还大费周章，做这些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难道说，天照一开始目的，就不是为了让樱岛千花升级为lv5，而是有着更为隐秘的阴谋？ 天照只是某种法术作为催化剂, 试图激活沉睡在樱岛千花体内的力量，来使得樱岛千花无限接近于所谓的lv5。 这种升级是没有意义的, 只要没有达到lv5，等级就会自动回退lv4。 天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制造了超级权现难以应对的骚动，让绝对权现为了控制人脑和救助遇到危险的人类焦头烂额； 制造了超级权现无法敌对的lv4.1及以上等级，迫使一向想要反对天照绝对权现的超级权现们袖手旁观。 目的只是为了看乐子？ 还是说，目的是“警告”？ 天照想以此为契机，警告蠢蠢欲动的人们别轻举妄动？lv5这种终极武器对于她而言，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结果，从千金大小姐出生，到稻津里美让千金大小姐成为巫女，再到一伙人策动八岐大蛇，到绝对权现计划，全都是幕后黑手天照一个人的阴谋。 谎言。 天照只会说谎言。 被拥抱，感受到从佐藤阳葵身体传来的温暖和柔软的触感，以及看到周围的一片废墟后，樱岛千花决定放弃升级为不可能达到的lv5。 继续升级，已经没有意义。 直接和佐藤阳葵、地球三位一体，成为绝对权现，也没有任何意义。 樱岛千花并不想占有这两样，她想要的，只是和这两样在一起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 顺带一提，在八岐大蛇死亡后得到解脱的万千少女冤魂中，樱岛千花没有找到山部有香的意识。 这不是因为粗心或者能力不够导致的找不到，山部有香的灵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八岐大蛇灵魂中。 就很奇怪。 她可不准这个女人擅自死掉，她还有很多话，要问这个坏女人。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连山部有香被蛇吃掉，也是一个幌子。 幕后黑手，应该还是天照。 所谓的天照，究竟想干什么？ 按理说，掌握着太阳，并已经和太阳以及某个人三位一体的天照，已经是太阳系最强的神了。 就是这样最强，而且几乎能称之为无敌的至高神，还有玩阴谋诡计的必要吗？ 在放弃升级之前，樱岛千花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她想恢复被她破坏的城市。 一开始，竹桥辉夜还能用佛前石钵挡住八岐大蛇的攻击，以免学校遭受破坏。 但在白光落下之后，佛前石钵的效果形同虚设，连带学校一起化为粉尘。 学校，必须恢复学校。 周围的居民楼，也必须恢复。 在她和这个世界摊牌之前，已经不能给人类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了。 念头一动，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在那一瞬间，七月二十六日的地球时间倒流了七小时。 就好像倒带播放，原本已经被轰成粉尘的物质，快速重组在一起，变成墙壁，变成玻璃，变成路牌…… 受到重伤的白藏主和香风杏乃，在惊讶地看着世界倒带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伤口正在被消除。 而由于星空裁剪出来的人形，正在恢复成她原本的模样，由于“世界倒带”不包括她自己，她的身外之物都没有恢复。 失去头绳的单马尾，变成披肩长发。 包括内衣裤和红色长裙在内的身上所有衣物，也早就在升级中消融。 佐藤阳葵惊讶地抬起头。 眼前的少女，面貌的轮廓正在恢复。 耳朵、鼻子、樱桃小嘴，双眼，正以简笔画的线条，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来。 看着自己眼前正在恢复，马上就要因为一丝不挂而走光的少女，佐藤阳葵果断脱下穿在身上的千早和白衣为她披上。 世界，又恢复了繁华。 人类，也在陆陆续续往回赶。 看着佐藤阳葵那独一无二的温暖，樱岛千花眼眶中流出泪光，泪水冲刷了她那红色的眼眸，恢复成更可爱的琥珀色。 那弯成爱心的瞳孔，也恢复了圆润。 194 说教 ================== 佐藤阳葵面向着。 内心煎熬、纠结的痛苦少女。 她抬起手，用右手中指，轻轻地在少女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少女反射性地抬起头看着她。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黑暗的一面，我也明白那是我们都无从下手的，高高在上的幕后黑手从中操纵这一切。” 以娇弱之躯逼停了绝对权现升级计划的佐藤阳葵, 内心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对千花好好说教一番。 千花根本就不了解她。 一点都不了解。 千花只想要不顾一切去保护她，但是到头来，却一直事与愿违。 从和清野秀作战，到被山部有香诅咒，再到如今的被日向康夫打趴，一直以来, 佐藤阳葵似乎都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她眼中所仰慕的千花, 也没有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像个超级英雄一样挺身而出。 然而，这些从来都不是她所期待的。 就算弱如佐藤阳葵，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也有着自己的自尊心。 就算不能帮上忙，也不愿意，更不可能成为别人眼中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但是啊，只想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去改变那些的做法，即便真的成功了，我想世界也不会变成你心中渴望的模样。” 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少女的笑颜人如其名，像极了一朵正在阳光下绽放的向日葵。 佐藤阳葵慎重地看着樱岛千花说道： “除了我以外，努力想要拯救你的人，你应该比我更要清楚吧。” 樱岛千花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携手面对生活吧。” 佐藤阳葵伸出了她的小手。 “当然，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任何地点, 我都在。” “嗯。” 樱岛千花撇着嘴轻轻点头, 默默地看着对方主动牵起她的手，柔软的手掌涂抹过护手霜，但在战斗中被蹭掉了部分。 手牵着手，两名少女迈出步伐。 下一站，是回家。 “而且千花你也太讨厌了吧？居然相信我会讨厌你？怎么可能啊？我就算讨厌我自己，也绝对不会讨厌你的！” 在纠结了许久后，佐藤阳葵还是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刚刚不是第一次拥抱她，说明仅仅只有拥抱，是没办法打断升级的。 如何打断的？ 想必，多了那段“讨厌你”。 说出这样的话，没有经过事先组织语言，而是佐藤阳葵的临场发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手牵着手的两名妙龄少女，迈着踏实的步伐，很快隐藏在忙碌的都市中。 目睹她们离开，如释重负的香风杏乃将长刀收归刀鞘，看向另一名曾一起战斗过的超级权现，白藏主。 但她没有发现白藏主的身影。 在的确事态得到缓解后，白藏主似乎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深藏功与名。 小白狗没有死掉就行。 一切都恢复如初。 没有恢复的，就只有那条八岐大蛇而已，它被排除在时间倒流的影响之外。 “也不知道，樱岛同学到最后有没有升级为lv5，我还有记忆，是否说明了她其实没有到lv5？” “算了，到不到lv5都和我无关，也影响不了我的生活，就这样吧。” 说着完全一副无所谓的话，香风杏乃形单影只的，消失在人潮中。 某重现繁华的十字路口。 三名女性神明行走在大马路上，稻津里美走在前，日枝结月走在中间，源青空走在后面，向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前进。 现在也没必要返回战场。 “哎呀，还以为终于能看见绝对权现降临了呢，结果好失望。” 日枝结月撇着嘴抱怨道，从她的面向来看似乎是询问源青空，实际上，却是在询问稻津里美。 “还有啊，千花眼中爱心红瞳为什么不见了？没有了这些特征，是不是在说明她其实成了一个普通少女？” 面对上神大人的连番提问，源青空保持了淑女般的沉默，始终没有开口。 “——你的问题太多了，月月。” 走在前面的稻津里美摆了摆手，用完全无所谓的口吻，头也不回地说道： “无论是绝对权现，还是大小姐是否变成了普通的少女，这好像都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再怎么说也是超级权现的战力，我认为我们可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日枝结月脸蛋涨得气鼓鼓的，大声地提出抗议，但对方却不以为然。 稻津里美停下脚步，紧跟在她后面的日枝结月，“哎呀”的一声，以脸蛋撞上了她的后背。 “你怎么回事啊？稻津小姐。” 日枝结月摸着被撞疼的鼻子，看着稻津里美露出一脸不满的表情，抱怨道。 稻津里美无视了这些“卖萌”，她微微弯腰，指着日枝结月的鼻子说道： “瞧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明天就要和高天原开战了。” 然后看了源青空一眼。 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算是日枝结月的小跟班，源青空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能会与高天原开战。 但是经日枝结月这一提醒，她也觉得如果损失了樱岛千花这个战力，将难以面对未来可能的危机。 就算是高天原，也不是绝对的正义。 自己的正义，不是别人施舍，而是从来都只握在自己手中。 稻津里美很强，却不是超级权现第一位，面对高天原众神或者原野超级权现的势力，根本毫无胜算。 日枝结月能想得这么远，原因还是在于须佐之男，有这个曾经杀害稻津里美的野蛮神存在，她一天也没法安心。 无论是高天原众神，还是天照，都不会对犯下屡屡罪行的须佐之男做出应有的惩罚。 如此一来，这人完全是法外狂徒。 他想杀人，或者杀神，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 届时，天照等高天原众神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驱逐出高天原，如果已经驱逐，那就剥夺他的头衔。 在外人看来，须佐之男，就是这样能够为所欲为的存在。 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就必须拥有比他强大的战力，比如说，樱岛千花。 或者，原野超级权现。 195 好久不见 ====================== 白藏主位于电视塔的顶层。 他远离了曾经被作为战场的区域，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 他扭头看向背后。 “哇哦，居然还真的就做到了自愿取消升级绝对权现，不得了的骨气啊。” 他笑了。 “没想到，还有能伤到我白藏主的人存在，你是第一位。” 有谁能想到，千百年来, 以防御力最强自居的白藏主，连准超级权现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这种久违的痛觉，没有让他感到多少恐惧，反而让他感到兴奋。 就像是狂喝久违的可乐，明明不断在增加饱腹感，却还是有一种无论喝多少都得不到满足的错觉。 如果有机会, 他还想和那个少女认真地切磋一回，哪怕在一开始，就是几乎没有胜算的切磋。 这就是白藏主。 凭借着所谓骨气, 可以做到把原先不可能的事情，变成有可能。 比如，他的伤势，正在痊愈。 又或是，他的手臂，正在再生。 但从脱战到现在不过也才两分钟，单靠只他的骨气，还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这种程度。 那个少女，在无形中帮了他一把。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是敌人。” 白藏主笑着说道，接着从电视塔跳下来，消失在人群之中。 在“好戏”落幕后，本来就是为了防御事件硬凑成一组的竹桥辉夜和鹿岛凛，也到了暂别的时候。 “真没想到，樱岛同学居然会放弃超级权现的力量，这下糟糕了……” 行走在人潮越来越多的大马路上，鹿岛凛不禁为刚刚的画面感到惋惜。 在大部分人看来, 心形红瞳象征着樱岛千花的力量, 而红瞳和渐变色的发梢消失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鹿岛凛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已经感受不到樱岛千花身上的神通威力。 但这种事，不是个例。 像是稻津里美和日枝结月在隐藏神通威力后，其他人同样感受不到，而且前者毫无超级权现的特征。 目前世界上有两种猜测，第一种猜测是樱岛千花隐藏了力量和特征，第二种猜测是樱岛千花升级失败，力量全无。 鹿岛凛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放弃力量？我的看法和你不同，她可能只是把力量隐藏了。” 竹桥辉夜提出了不同见解。 鹿岛凛以沉默赞同了竹桥辉夜的理解，超级权现和大权现的差距之大，等同于教授和学生，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以一知半解的知识来反驳，只会自取其辱。 鹿岛凛问竹桥辉夜： “我打算回神社，你呢？” “我？可能会回家，也可能会去拜访一下樱岛同学……嗯，说不定的。” 竹桥辉夜以丝毫不带杂音的步伐往前走着，两人现在面向的方向，就是系守大社的所在地。 “也好, 我们在这里别过吧。” 走在前面的鹿岛凛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竹桥辉夜的笑容中满是感激之情。 “好哦，回见。” 竹桥辉夜同样抱之微笑。 在夏天的傍晚，鹿岛凛像小学生一样挥着手说拜拜，然后消失在傍晚的街道上。 鹿岛凛并不是住在系守大社，而是和竹桥辉夜一样，在转生后的富贵人家中，做着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 百货公司林立的地铁站前的大马路上，只有竹桥辉夜一个人。 竹桥辉夜叹了一口气。 千百年来，她都只转生在富贵人家。 习惯了娇生惯养的她，面对今天遭遇的大危机，充满了无力感。 若非“五道难题”的心想事成能力，那么今天她可能就要被拉入地狱之中。 从未面对过灾难的竹桥辉夜，无法理解稻津里美和日枝结月内心的焦虑，也无法理解她们谨慎的行事风格。 和别的超级权现不同，竹桥辉夜天生拥有全能的天赋，能够从容应付任何危机。 只要开启佛前石钵，就没有人能够对她造成像样的伤害，即便是第三位的日枝结月，也只能给她挠痒痒。 龙首之玉可以进行全自动全方位的打击，有这样的一件法宝，天底下就没有能够找她麻烦。 燕子安贝是一种超级治疗术，其治疗作用堪比“神赐良缘”，有这种bug的法术，任何鬼神乱力都难以和她打持久战。 火鼠裘，这是一件防御性的法宝，披在身上后在身边创建一道防御结界，这道防御结界加上佛前石钵的作用，甚至可以比拟白藏主的防御。 蓬莱玉枝，这件法宝主要用来控制体内的神通威力流动，她一般用来发射诸如“致郁之光”之类的法术。 五件法宝，加上五道难题。 这种配置完全就是小说中的“无敌文”开局啊，又因为一直在富贵人家中摆烂，她这个人整体活得较为随意，比较懒散，可以说毫无斗志。 竹桥辉夜漫无目的地在被夕阳染红了的街头走着，心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个女伴陪着看日落，该有多浪漫。 但无奈天不尽如人意，就在她经过某个露天咖啡座时，有人向她搭讪了。 “哟，小姐。” 竹桥辉夜向声音传来方向瞥去。 在咖啡座上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副打趣的神情，他留着金黄色的碎发，身穿意大利制纯白西装与高价皮鞋。 “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应该不认得我了吧？当然，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对我来说应该是一种幸运。” 如同闲聊家常一般喃喃自语的男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法器，身边也没有任何安保或跟班。 “……你是谁啊？” 竹桥辉夜挠了挠头，茫然自失，一时间内完全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像她这样的神，一般都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又因为没有超级记忆能力，记不住几百年前的人也很正常。 “但是，即便你已经不记得，我还是得说我该说的话，好久不见了，辉夜公主，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健忘。” 男人转动着眼珠，视线在竹桥辉夜身体上下游离，好像是想要找出些什么。 “看见你都没变，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啊，辉夜公主。” 196 第一位 ====================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竹桥辉夜沉默了一会，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只说了一句话： “难道……你……是……排行第一的原野超级权现？” 竹桥辉夜的记忆中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从他的气场来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男人则用温柔的微笑来回答她。 被竹桥辉夜称为原野超级权现的男人抓起眼前放在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重新面对呆呆的竹桥辉夜。 “嗯？我早就适应了人类的生活, 勿用如此高高在上的称号。” 男人笑着说着，还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周围，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中二少年。” 尽管扫视了周围，但竹桥辉夜还是能够感受到，眼前男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 “我记得你现在这副身体的名字好像叫竹桥辉夜, 对吧？挺好听的名字，我叫神原大地，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神原大地。 谁能想到这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普通男人, 却是排行第一位的超级权现？ 在成为超级权现的时候，原野超级权现的权能，只掌管着一小块田野，是一位常见的土地神。 但时至今日，原野超级权现的权能已经不只是一亩三分地，而是……全日本！ 对，他已经成为全日本最强大的土地神，权能覆盖日本的每一寸土地！ 正是因为权能如此之大，他才配得上超级权现第一的称号，而且是没有其他人敢于挑战的程度！ 毫无疑问，神原大地已经成为日本神道众神中，仅次于天照绝对权现的大神！ 掌握惊人权能的原野超级权现，竟然悠哉地在傍晚的咖啡座上喝咖啡，身旁一名神使或巫女都没有。 即使如此，竹桥辉夜还是绷紧身躯，像猎豹一样警惕着四周，对他的所谓的“重新认识”的话语, 充耳不闻。 何为“重新认识”？ 竹桥辉夜想不起来, 只知道，这个自称神原大地的男子，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绝对权现升级计划被挫败后现身。 至少这人，和她不是一路人。 “你想干什么？” 竹桥辉夜质问神原大地。 只见那名男人从座位上起身，诡笑着：“小姐你无视了我的好意，还反问我想干什么，这样真的好吗？” 他向竹桥辉夜走来。 随着她接近，竹桥辉夜的胸口便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仿佛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在了她的胸口上。 竹桥辉夜一脸紧张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三十厘米的神原大地，并跟随着他前进的脚步，朝后方退去。 她已准备好披上火鼠裘。 打不过，就跑。 只要召唤佛前石钵并披上火鼠裘，就算核弹在她面前爆炸，也是毫发无损。 “哎呀哎呀，我真是失礼。” 似乎才察觉到竹桥辉夜的紧张, 神原大地一脸歉意，停下了脚步，露出了和他形象格格不入的真诚笑容。 “不过辉夜，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小时候的我们两小无猜的约定。” 就是这样的笑容，更诡异了。 两小无猜的约定？ 难道说，这个什么原野超级权现，曾经和竹桥辉夜一起长大？ 但她不记得有这回事。 竹桥辉夜来自高天原，但和原野超级权现大不同，她出生的时候和降临地球的时间，都要晚几百年。 就是这样的两个差距巨大的神，说是“两小无猜”，好像有点闹乌龙了吧？ 竹桥辉夜继续戒备。 双方的战力差距太大，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神原大地见竹桥辉夜继续警惕，就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礼，一脸歉意地说道： “我今天来，也是为了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辉夜，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吧？” 竹桥辉夜以冷漠的表情回应了他。 神原大地双手插兜，看向被染成了橙色的傍晚天空，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看逛一次人类的祭典，看一次人间烟火，你忘了吗？”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了解我，那我直说了吧，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竹桥辉夜无情地拒绝约会。 “我说啊……” 神原大地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我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是那样无情地拒绝我，你该不会……该不会想让我绑着你去看烟火吧？” 竹桥辉夜没有回话，只是瞪着他，心里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 “那种感觉应该不好受吧？你是人而不是物品，就这样被随便绑在睡袋中然后被人扛着走，等等……你应该不会，希望我这样做吧？” 男人朝少女露出了猛兽般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视掉男人的某方面骚扰，竹桥辉夜继续瞪着他说道：“绑架我，可以给你带来什么收益？” “怎么可以说得那么难听？我说了我只是想让你陪我看烟火，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快的话一晚上就行。” 神原大地假装很难过，他的脸上，再次在诡笑上露出很真诚的表情。 看他的意思，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但对方看上去不想伤害她，只是想用她来要挟某些人，以达成他的目的。 他想要要挟谁？ 要挟稻津里美？或者日枝结月？ 可是要挟这两个神明，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她们和竹桥辉夜的关系，还没有到值得拼上生命的程度。 要挟樱岛千花？ 然而，竹桥辉夜和她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两人甚至连“姐妹”都算不上。 要挟天宫？ 天宫，是高天原的重要组成部分。 竹桥辉夜是来自天宫的天女，并带着人类对天宫的幻想，作为女儿身，降临到人世间。 在平安时期，竹桥辉夜曾经降临到人世间生活了一段时日，后来，由于天宫的召唤，她便回归了天宫。 到了近代，天宫决定再次派出竹桥辉夜，作为超级权现，满足人类对二次元美少女的幻想。 这就是天宫的辉夜姬。 无论神原大地想要用来要挟谁，神原大地的动机，都绝对不会单纯。 197 灵魂碎片 ====================== 夜晚来临了。 樱岛千花站在了千羽森林里。 几个小时前，这里曾上演山部有香以自己作为诱饵促使八岐大蛇复活，以及八岐大蛇被樱岛千花引导白光湮灭，再到取消升级绝对权现并恢复环境的连环事件。 在一切得到平复后，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两名少女手牵手从容离开这里。 回到系守大社时，上原抱月和加藤俊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等待他们的宫司大人和宫司大人的贵客凯旋。 日枝结月和源青空, 以及稻津里美都不在神社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鹿岛凛先于一步回到神社中，不过还没休息多久，又离开了神社，返回她生而为人的富贵家庭。 樱岛千花受到了贵宾级的优待。 上原抱月穿上女仆装亲自下厨，料理了许多千金大小姐都没见过的美味佳肴，且中式料理偏多。 加藤俊则作为一个合格的“仆从”，缘结神殿里的女孩子想要什么，他就亲力亲为或命令手下, 满足女孩子们的需求。 茶余饭后，上原抱月更是要给樱岛千花捶捶背，揉揉肩。 如此热情的上原抱月，没让樱岛千花感到多少意外，却觉得受宠若惊。 为此，上原抱月解释说。 八岐大蛇能够成功复活，日枝贤人负主要责任，而没能即使肃清日枝贤人这等叛徒的系守大社，负有次要责任。 实际上，日枝贤人在尝试和八岐大蛇沟通这件事，日枝结月早就知道，也曾暗示过日枝贤人不要做这种事。 然而，日枝贤人执迷不悟，日枝结月又优柔寡断，对这位系守大社的宫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又想，就连超级权现第二位的稻津里美都说, 八岐大蛇的复活不可避免。 作为第三位的日枝结月，也不可能会插手大姐头都不想插手的事。 现在，雨过天晴。 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系守大社的少女们，就在欢乐的氛围中，迎来了今天的夜幕。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七点三分。 在脑袋里思考了一下今后要做的事，樱岛千花将视线扫过林中花草树木，然后停留在眼前的空地上。 这个位置，曾坐落着千羽神社。 但这座神社，在和素笺鸣尊的一战中受到摧毁。 在“世界倒带”中，这座早早就被摧毁的千羽神社，并没有随之恢复。 当时，如果樱岛千花想要顺便恢复这座神社，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她有自己的考量。 就单单以千羽神社原本的一亩三分地面积来说，根本没办法做大做强。 想要超越系守大社，就要有相同规模的建筑面积，然而，附近并没有同等规模的商业用地。 在橘黄色的夕阳下，樱岛千花微微仰起脸看着天空，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你还活着吧？山部有香。” 像是在回答她的话语一样, 昏黄的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在那位大人苏醒之际，我以我的肉身引导并促使它提前苏醒, 之后，我就在安全的地带看……你是怎么察觉的？” “早就露馅了。” 那是在白光湮灭八岐大蛇的时候，樱岛千花顺便分析了被这条怪物吃掉的少女冤魂，上百只冤魂中，没有发现和山部有香特征相符的灵魂。 而她舍身饲蛇，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是我，也会苟且偷生呢。” 山部有香露出淡淡的微笑，靠近到气息能吹到对方脸的程度，目光微凝。 “为什么？” 樱岛千花无法理解。 按理说，被吞下蛇腹的山部有香并无生还的可能，除非八岐大蛇并不打算杀她。 然而山部有香只是淡淡地说： “这个道理很简单，原因就在于——我早就在五百年前葬身蛇腹，你现在看到的我，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 樱岛千花歪着头，同时集中精神，试图从面前这个巫女的身上找出和人类的不同点。 “但我对那位大人并无怨言，我原本只不过几十年寿命的普通人，在得到那位大人的宠幸后，成为了他的灵魂碎片。” 明明是改变她人生的不幸言论，她却说得自豪不已，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八岐大蛇的感激。 樱岛千花忍不住咂了个嘴。 日枝贤人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言论，他称时间是人类无法战胜的敌人，会生老病死是人类的耻辱。 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更多的也不过一百年。 如此短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来不及做，人类就已经老去。 在时间面前，除了神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 因此，得到了这份力量的山部有香，不以自己葬身蛇腹为耻，反以为荣。 “如今的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看一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山部有香如此说道。 以带着人性，与凡人没什么不同的眼神，凝视着沉默不语的樱岛千花。 这是一种宣言。 象征八岐大蛇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象征山部有香绝对不会与樱岛千花为敌的宣言。 现在的山部有香，若能脱去身上穿的那件红白巫女服装，真的，真的和凡人没什么不同。 她身上没有神通威力涌动，她脸庞没有八岐大蛇的特征，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 “但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宣告……” 山部有香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话没有说下去，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樱岛千花。 太诡异了。 樱岛千花在这沉默之中预感到不好的事情。 “其实，八岐大蛇没有死哦！” “？” 樱岛千花的动作僵住了。 被准绝对权现召唤的白光湮灭，就连灵魂也被打成无数少女冤魂碎片的八岐大蛇，没有死？ 这件事绝无可能。 “因为……” 山部有香笑了， “恶蛇作恶多端，吃掉许多无辜的少女，但同时他的灵魂也被少女冤魂主宰，这意味着，恶蛇的蛇生早就不再属于他自己。” 那笑声，接着延续， “你的确很厉害，把恶蛇的灵魂拆解成上百块碎片，但只要把碎片重现组合，就能再次得到等同于超级权现级别的力量。” 198 吃巧克力 ====================== “我不会强迫她们做这种事，她们的冤魂，愿意转生为人的转生，不愿意转生的，我也会收留。” 山部有香笑声最终崩溃。 那是一种多么艰辛无助的笑容，让樱岛千花在一瞬间为之语塞。 谁不愿意转生？ 转生后，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女。 能享受人间的美好和繁华, 能享受天伦之乐，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书写属于她们个人的新人生。 但转生，并非没有坏处。 众所周知，像这种直接的投胎转生为人，大概不继承前世的记忆。 不继承记忆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和彻底消失没有区别了。 转生后, 百年后也不过一副枯骨。 但若不转生, 成为山部有香的一部分，组成新的生命体，却能让意识永存。 如果能完美继承少女冤魂并重组，山部有香的实力将得到极大增强，在她的主宰下，实力或将超过八岐大蛇。 “是吗？” 樱岛千花笑了。 虽然是看起来随时会崩溃的笑容，却不是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操心，而是为山部有香操心的笑容。 这绝对不是传统的神能做出的表情。 这样的笑容，只有人类能做到。 笑容中充满着来自少女的真诚祝福。 “如果你有心收留她们的灵魂，那再好不过，但你这种做不要紧吗？恶蛇都不能摆脱的命运，你能摆脱吗？” 樱岛千花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她，这种仿佛把世间一切罪恶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事，本不该由山部有香来做。 但这种事，却只能她来做。 “请放心，我会好好改造她们的，我坚信我可以做到。” 山部有香说话了。 她说着安静地看向落日的余晖, 看来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梦想，对未来和她姐妹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就算我教导她们失败了，不也还有你这种王牌吗？纨绔大小姐？” 山部有香说着和樱岛千花擦肩而过，她在洒落了橘黄色光泽的草地上行走，不带丝毫声响。 “你可别这么说，就是作为纨绔大小姐的我，也是很忙的。” 樱岛千花谄笑着，回过头，看着山部有香的背影。 形单影只的背影。 但这只背影，却不孤单。 上百名同病相怜的姐妹，因为樱岛千花的小小帮助，得到了新生，得到了真正能主宰自己生命的权利。 “再会了，大小姐。” 说完这句，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山部有香，转身消失在黄昏之中。 一直目睹山部有香离开，樱岛千花才从刚刚的对话回过神来，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樱岛同学, 这里这里！” 近卫绫的声音从十米外传来, 樱岛千花循声看去, 除了近卫绫，还有另外两位少女也一起朝着她招手。 源青空面向着樱岛千花露出微笑，但不知为何，她的双手放在背后。 做出这种动作，难道要奖励她？ 会是什么？ 不会是巧克力吧？ 话说，她也很久没吃过巧克力了。 倒可以尝尝。 “千花。” 开口的，是位列超级权现第三，其神格为缘结神，其人格为日枝结月，头戴着兔耳朵的少女。 “樱岛同学，辛苦了。” 站在日枝结月旁边的，是修为境界达到大权现巅峰，其神格为晴天女神，其人名为源青空，绑着粉色双马尾的少女。 源青空跳到近卫绫的背后，伸出手夸张地指着近卫绫的后面屁股，说道： “樱岛同学你看，这个四眼妹，又给你买了巧克力，而且还是有味道的巧克力，这女人真是用心险恶！” “啊……？源同学，你这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什么叫有味道的巧克力？总共有四层隔膜，怎么可能会串味？” 近卫绫气鼓鼓地瞪着源青空，源青空的脸上继续保持着嬉笑，甚至，还想伸手抢夺近卫绫的巧克力。 看着这两个曾经一句话不说的同学因为事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樱岛千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谢谢大家。” “嗯？说到要感谢的话，千花，你是不是应该吃一口我吃过的巧克力？” 日枝结月说着，还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在口中咬了一口，才递给樱岛千花。 “咦？不是，樱岛同学为什么要吃你吃过的巧克力？新的不香吗？” 近卫绫对兔耳娘露出鄙夷的表情，并准备将巧克力递给千金大小姐， 然而，事态并不如她那样发展。 “嗯？可以哦。” 樱岛千花“啊”的一声，只见，日枝结月还真的就把那块吃过的巧克力，递到了千金大小姐的嘴边。 大小姐微微低头，咬住黑色巧克力。 “啊——！” 近卫绫看到这种状况，手上的巧克力掉在了地上，指着正在互动的两名少女，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你们在干什么啊？” “嗯？” 日枝结月和樱岛千花，同时看向近卫绫，前者保持着拿巧克力的姿势，后者保持着咬巧克力的动作。 源青空闻声，也看向。 但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皱。 “如你所见，我们在吃巧克力。” 日枝结月茫然地看着近卫绫，此时，樱岛千花用力咬断了巧克力，也抬起头看向着急的近卫绫。 在把巧克力吞下肚后，才开口： “对啊，吃巧克力呀。” “啊啊啊，不对啊，这岂不是……岂不是间接……接吻了吗？！” 近卫绫抱着头，睁大了眼睛，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仰慕的千金大小姐，随便就和别人玩这种间接接吻的操作。 “嗯，间接接吻了，所以呢？” 日枝结月仰起头，双手叉腰，对她而言，间接接吻这种操作只是小姐妹之间互相为难的一个基础操作。 不只是千金大小姐，像是上原抱月和佐藤阳葵等人，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日枝结月的“为难”。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 但一直以淑女自居的近卫绫，却不这样想，她认为这种尺度太大，远超小姐妹的正常互动范畴。 如果日枝结月互动的对象是别人，近卫绫最多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允许这种行为，不赞同也不反对。 但可惜没有如果！ 199 夏日花火 ====================== “源同学……” 近卫绫看向源青空的眼中充满无助。 对于当下这种情况，绑着粉色双马尾的源青空的反应是—— “我支持这两人直接接吻。” 听到落井下石言语的近卫绫，终于明白了，这三个少女根本就是一类人。 而只有她，才是那朵“奇葩”。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樱岛千花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她抬头看向夜空。 万里无云。 只有皎洁的月光, 以及无数的星星。 一片祥和。 只可惜，这份祥和很快就被打破了。 砰！地面发出强烈的光芒，城市的夜晚黑暗一口气消除掉。 原本闪烁的夜空星星，被地面升起的闪光一照，完全消失无踪了。 咚啪！升上空中的闪光炸裂，光的碎片化作红色的爱心散落。 就像大城市中因为光污染无法看到太多星星一样，光芒较弱的星星，全部融入强烈的光芒中。 就像逆飞的彗星, 无数烟花在这一刻升上天空, 绚丽多彩的烟火照亮大地，照亮了三名少女的脸颊和身影。 “烟花？真好看啊……” 看着漫天烟火，樱岛千花露出一副感到意外的模样，手指头轻轻地拨弄额头的刘海，美丽的脖颈不知不觉中渗出汗水。 无风的夜。 七月二十六日的今天，正值夏天的中心，天气不是一般的炎热。 “听说是为了纪念系守大社建社三十周年的庆典，我记得宣传文案上好像是这样说的？” 五百年前，系守大社还不叫大社，它只是路边的一座默默无闻的小神社，占地面积只有几平方米。 没有巫女、几乎没有参拜客，长期无人打理。 直到四十年前的某天。 大兔超级权现偶遇了一名富商，富商正在遭到妖怪荼毒，大兔超级权现出手救下了那位富商。 那位富商的名字叫做日枝直人。 没错，他就是贤人的父亲。 为了报答大兔超级权现的知遇之恩，直人大笔一挥, 买下系守神社及其周边的大片土地，为建立系守大社扫清了障碍。 大兔超级权现被直人的行为感化，并跟直人直言说，要当他的女儿。 就这样，大兔超级权现转生为人，并得到了日枝结月这个人类的名字。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来自神官的空间袭击中，直人不治身亡。 日枝贤人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却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素质，接手系守大社成为宫司不久，就走上了不归路。 作为亲妹妹，日枝结月想要把她的哥哥从泥潭中拯救出来，但收效甚微。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放弃哥哥。 直到日枝贤人彻底走火入魔，和鹿岛凛公开开战的时候，他的妹妹月月甚至都没有出来拯救他。 这些信息，是近卫绫在网上的某个都市传说的网站中，了解到的，至于真实度如何, 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近卫绫的手摸向裙子的口袋, 想要取出手机确认“宣传文案”,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近卫绫以两边的裙摆充当“毛巾”将手擦干，但刚擦干，手心就渗出新的汗液。 顺带一提，她眼前这位全身湿透的千金大小姐，衬衫也紧紧贴在身上，连皮肤跟内衣也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她竟然穿着跟她形象完全不符合的内衣，粉色和橘色的彩色条纹设计相当可爱。 “非也。” 作为系守大社主祭神的神使，称作晴天女神，名为源青空的少女开口了： “我们举办烟火大会，不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纪念日，而是——” “为了奖励千花喔！” ——在源青空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被日枝结月插嘴解释了。 源青空愤怒了： “月月小朋友，像我们大人在说话的时候，请不要插嘴！” 称自己的上神大人为“小朋友”，倒也是一件奇怪的事，但在她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权现神，一般由人格和神格组成。 日枝结月的人格，指她如今的名字、如今富家小姐的身份，以及这副只有十二岁的少女肉体。 神格，指代表着她本源的大兔神，并从中延伸出的姻缘之神权能以及超级权现的境界。 无论神格还是人格，源青空都比日枝结月要年长，作为大姐姐的她，自然有资格把日枝结月视为小朋友。 但在日枝结月看来，却不是这样。 虽然源青空属于“长辈”，但一直以来日枝结月都以“监护人”、“母亲”等身份自居，把源青空等神使当做女儿看待。 “……说谁小朋友呢？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带着你们几个小朋友的我，也是超累的啊！” 此时的日枝结月，真的，真的就像个心累的老母亲，看着不听话的女儿一样。 “……什么？” 源青空咬牙切齿地说着，拉起了近卫绫的手，近卫绫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被源青空拉了过来。 源青空指着日枝结月的脸说： “近卫同学，你来评评理，到底谁才像个小朋友啊？” “啊……这个……” 近卫绫表现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日枝结月也不甘示弱，抓起了樱岛千花的手，指着源青空的胸口说道： “千花，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当然。” ——源青空听到樱岛千花的话，在短短的一瞬间皱起眉头。 “咦？不是……” 近卫绫发现自己站在了仰慕的女生的对立面，内心在一瞬间动摇。 但日枝结月不管这些，反而露出虎牙瞪着近卫绫，并保持指着源青空胸口的姿势，大声说道： “还说不是小朋友？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内衣内裤？那种可爱的斑点内衣裤，的确很适合幼稚园小朋友！” “噗！” 源青空脸红得像是心脏翻过来似的，同样提高音量说道：“好意思说我吗？看看你头上的这只兔耳朵，更适合搭配幼稚园老师奖励的小红花使用喔！” “……这只是我的身份象征好吗？” “我不管！月月就是幼稚！” 如同以往，时间在几人的嬉戏吐槽声中渡过，跟以前一样的世界、跟以前一样的日常，樱岛千花感到好开心。 200 跳一支舞 ====================== 晚上，八点三分。 随处可见的女初中生樱岛千花，和巫女上原抱月一前一后，迈着小步不慌不忙地行走在系守大社内部的姻缘道上。 这是一条巨大的道路，地上铺设了红地毯，许多参与祭典的摊贩沿着红地毯外围整齐排列。 一眼望去，可丽饼、北海道名物、红豆大判烧等日本街头随处可见的摊贩, 如今摆摊摆到了这条神圣的大道上。 系守大社的其他人，以及姐姐稻津里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一有时间陪着樱岛千花逛祭典的，目前只有上原抱月。 “大小姐要吃点什么吗？我去买。” 上原抱月和樱岛千花擦肩而过，在她的面前停下，双手放在背后, 露出皎月般完美无瑕的笑容。 “咦……真的可以吗？明明应该大小姐请女仆吃而不是反过来……” “有什么关系吗？大小姐可是以一己之力消灭了人类无法消灭的害虫，就凭这个, 就值得好好地奖励你啦。” “也没有啦，大家都很辛苦的。” 樱岛千花抿着嘴，目光扫过所有摊贩，思索了一会儿，才说： “就给我买一瓶椰汁好了。” “好的，等我一下。” 上原抱月说着跑开了。 目睹她的背影消失，樱岛千花转过身来，看着在摊贩后面忙碌的摊主，同时思考起诸多问题。 紧张又热血的日子总算过去了，这个世界的模样，也正在朝她预料中的模样变化。 一眼望去。 成双成对逛祭典的情侣正在互相试吃不同口味的饮料，忙得不可开交的摊贩正熟练地拍打着面粉，带着孩童的母亲…… 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或许，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理想中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吧。 自己的理想生活是什么呢？作为日本第一的千金大小姐，生来就和绝大多数人不在一个世界吧，樱岛千花心想。 上完初中, 到高中，再到大学。 上了大学，可能会谈一场恋爱。 但她，却不想谈恋爱。 或者说，不想谈传统的恋爱。 作为神，要和谁谈恋爱？ 和那些凡夫俗子吗？ 不现实。 读完大学后，按部就班进入樱岛集团旗下的公司，准备继承老爸的事业，但想超越老爸还是很难的。 之后，也许就碌碌无为了。 要不要结婚生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类，就难免要面对生老病死，面对养儿育女和养老。 但她，也许能长生。 能够长生的话，结婚还勉强可以，然而生儿育女显得有些不适了。 养儿育女，能给长生的她带来什么？ 她想不明白。 那么，弊端是什么？ 弊端，就是能够长生的她, 看着自己那些后代，一个又一个地老死…… 而她, 依然青春永驻。 还是小女孩的模样。 可怕吗？她觉得很可怕。 或许, 这就是神没有心的原因。 对神来说，对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付出感情，是不值得的。 不生儿育女，那么结婚呢？ 就算能和天地同寿，但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没有伙伴的话，未免太孤独了。 这已经不是百年孤独。 这是千年、万年孤独！ 那么，人选是谁？ 和自己的姐姐，一起过日子吗？ 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自己的这位姐姐可能早就背后有人了，而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日枝结月。 说起来，之所以樱岛千花的心形眼眸等超级权现特征会消失，是因为她主动隐藏了。 在自愿打断升级的同时，樱岛千花就意识到，如果自己想要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要真正成为佐藤阳葵心中的同伴，就必须让自己“像一个人”。 也是，当神有什么好？ 她没办法放弃神格。 只能当个表面的“普通人”。 就算是表面的，也足够了。 “大小姐在想什么呢？” 上原抱月打断了樱岛千花的思考。 “啊，没，没想什么啦。” 樱岛千花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是想的太多，脑瓜子意外的有些累。 上原抱月已经买到了椰汁，只买了一杯，她把这杯椰汁递了过来。 “给，大小姐您要的椰汁。” “谢谢，抱月，你的那份呢？” “我啊？大小姐千万不要会错意，觉得会上演什么女仆实在是没钱，只能勉强给大小姐买一杯椰汁的剧情喔？我的早就喝完啦哈哈哈哈！” 跟充满元气的话语一样，上原抱月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纯真表情。 “会吗？我才不会瞎猜。” 接过椰汁，樱岛千花轻轻地咬住习惯，一点一点地把椰汁吸上来，细腻地品尝椰汁中蕴含的快乐心情。 “对了，那边有人在跳舞耶。” 上原抱月忽然岔开话题，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的人群说道。 “……那又怎样？” 樱岛千花下意识地回应着，顺着上原抱月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的看到有一群人正在围着篝火跳舞。 这也是祭典的节目吗？但她又没有舞伴，这种事情她和有什么关系？ 就在樱岛千花心中升起这些念头的时候，上原抱月微微弯腰，用右手轻轻提起百褶裙的裙边，向樱岛千花行了一个贵族礼。 “女仆斗胆，请大小姐陪我跳一支舞。” “啊？我不会跳什么篝火舞耶，如果你让我跳芭蕾舞什么的，也许还勉强……” 樱岛千花想都没想便拒绝，出身名门的她，虽然接触了许多舞蹈，但围着篝火跳舞这种看着就很有民族色彩的舞，就不一定会了。 “没关系，请放心把您交给我。” 上原抱月保持行礼的姿势，向樱岛千花伸出了左手，这个动作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樱岛千花把手放在上原抱月的手中，上原抱月的手随即像剪刀一样，把她的手紧紧地包住。 手牵着手，走向灯火阑珊处。 的确“没关系”，樱岛千花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在意闲杂人等的目光。 就算“隔墙有耳”，把这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她父母的耳中，也没有关系。 何况，这又没什么。 两个女孩子一起跳舞，有什么不对劲吗？ 201 篝火舞 ==================== “那个……我看看，我用左手握住你的左手，然后你举起右手……” “咦？你不是会跳吗？” “嘿嘿，我也是第一次。” 看见上原抱月左顾右盼看着围着篝火转圈的男女们，樱岛千花的脸颊不禁流下冷汗。 而且从旁人的动作来看，樱岛千花对应的是女舞伴，上原抱月这个小机灵鬼自己当“男舞伴”。 “抱月, 你的动作稍微有点僵硬。” 看其他人跳了一遍篝火舞，就牢牢记在心里的樱岛千花，提醒上原抱月。 “会、会吗？动作不是如此这般？” 上原抱月红着脸看向周围，想看看其他人如何跳，同时将身体凑过来，两张脸几乎要碰在一起, 樱岛千花向后退一步。 如此一来, 就轮到作为女舞伴的樱岛千花引导对方动作, 上原抱月忍不住将内心深处的赞美说了出来 “大小姐学习能力令人敬佩。” “彼此。” 樱岛千花微微一笑，以右手拉起上原抱月的左手，自己的左手放在背后，右脚脚跟碰地，微微弯腰。 上原抱月赶忙跟着微微弯腰。 “话说呀，大小姐，您作为一位强大的神明，有什么感想？” “感想？非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就是我再也不用买护肤品啦！” “这样的感想有点廉价了！” 跳完上一个动作后。 樱岛千花将双手分别平放在舞伴的双手上，接着，她收回双手，右手握住舞伴的右手以逆时针向左旋转。 上原抱月跟着做出反方向动作，但在做下一个动作时迟疑了，由于周围的人都已经做出动作，她没有可参考的对象了。 “那个……下一步动作是……” 完全不知下一个动作该如何做的上原抱月愣在当场，却见樱岛千花带着淡淡的笑容举起右手带起上原抱月的右手，微微低头，在原地顺时针转了一圈。 这样一来, 樱岛千花的后背就靠在上原抱月的胸口，右手则是举到了耳边。 “大、大小姐好熟练。” 上原抱月的小脸涨得更红了。 “左手。” 樱岛千花只说了这个词，主动向上原抱月伸出左手，上原抱月还是那样慌慌张张地握着樱岛千花的左手。 “接下来应该就是绕着篝火走……” 到了这一步，上原抱月终于有可以参考的对象了，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围绕着篝火慢慢走起来。 夏天的夜晚还真是喧嚣。 火焰升腾的声音、木头在火焰中被燃烧产生的爆裂声、男女的窃窃私语、祭典摊贩的吆喝声，以及蛐蛐蝈蝈的鸣叫声。 两人保持姿势行走。 “还是难以想象，这个世界存在着神通威力这种能量，小时候，我曾天真的就认为，科学碾压一切。” 听到上原抱月自言自语般的声音，樱岛千花保持安静，做一个倾听者。 “我……接触神通威力这种概念，要从十三年前说起，只有四岁的我，失去了爱我的双亲。” 上原抱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目光僵硬地注视着篝火，她在说话的同时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有人告诉我, 他们不在了，他们死于一起房屋倒塌的意外事故。” 樱岛千花默默地看着这个自称年龄十七岁, 曾经在女仆咖啡厅，如今在系守大社当巫女的女高中生。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的力量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在叙述着不幸的人生，上原抱月的语气意外的有些轻松，也许，是乐观使然吧。 “所以以后由我来守护大家，守护大家的笑容，我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证实我存在的意义。” 仿佛在配合着上原抱月的话语，樱岛千花举起右手，同时逆时针旋转，这样一来两名少女就面对面了。 上原抱月不知为何红着脸，宛如一个历经风霜的少女，看着自己的恋爱对象露出的害羞却疲惫的表情。 而樱岛千花露出有些听不明白的茫然表情，的确，失去亲人和神通威力到底有什么关系，上原抱月还没有说。 “都说神通威力无法直接伤人。” 上原抱月宛如在描述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噩梦，“如果有人使用瞬间移动进行间接攻击呢？” 听到这里，大小姐几乎停止了呼吸。 “如果使用四千五百二十公斤的重物一口气压在楼板上，会不会造成楼板及整幢大楼崩塌呢？” 说到这里，少女笑了出来。 “会的，一定会的。因为他们就是死于瞬间移动袭击。神社方面隐瞒了它，理由是不希望凡人知道鬼神乱力。” 说到这里，少女似乎很开心地笑了。 “被欺瞒的人包括我在内。我不是想要打翻这个既定的规则，我也没有能力这样做。” 说到这里，少女以疲惫的表情笑了。 两人的舞蹈依旧。 气氛却再也无法轻松，就像是身处一个堆满炸药桶的地方，只要小小的明火就能燎原。 十三年前，的确有神社的神官在超远距离发动空间转移，造成大量伤亡，这件事成了神社方面难以洗刷的耻辱。 也因为这件事，人类对神社的信任几乎跌落至谷底。 只是樱岛千花没有想到，上原抱月的双亲会是受害者之一，真的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个世界，不该如此。 “所以——我才会深入敌营。” 上原抱月的这番话，让樱岛千花继续沉默了片刻。 夜晚的祭典，意外的安静，就连风声也听不见了。 寂静之中，只有木材炸裂的声音。 “……我已经查明了杀人凶手，他就在这座神社中，而且职位很高。” 黑暗之中，面对着像个小太阳的熊熊燃烧的篝火堆，少女轻轻地说了。 “你在说什么？” 樱岛千花皱起了眉头。 职位很高？ 他？ 系守大社还有职位很高的男性？ 据樱岛千花所知，算得上职位很高的只有宫司和权宫司，在日枝贤人的父亲卸任后，宫司都由日枝贤人担任。 在日枝贤人消失后，由佐藤阳葵担任代理宫司。 而权宫司，目前空缺。 再往下的职位，已经算不上“很高”。 202 她的选择 ====================== 系守大社的主祭神是大兔超级权现，她的神使分别为大权现死神之翼鹿岛凛，以及大权现晴天女神源青空。 就是这样强力的权现神组合，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还真的找不出第二座拥有同等战力的神社。 一力降十会，在高战力的威慑下，樱岛千花无法想象, 还有神官敢玩权谋，敢作奸犯科。 所以，樱岛千花说了： “说深入敌营什么的……如果有这样的凶手，直接向月月或者阳葵说明，应该就可以了吧？” 作为为数不多能够和上神大人一起睡觉的巫女，上原抱月应该得到了上神大人的高度信任，向她倾诉心声应该有用。 “真是极好的建议，但是大小姐，请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上原抱月轻笑了一声。 “更容易伤害你的，往往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两名少女再次面对面。 “大小姐你以为，为什么在这种大好时光，却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你？” 之后，舞毕。 “不是因为大家都很忙吗？” 樱岛千花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答案。 在到达系守大社后，近卫绫就被源青空拉走了，日枝结月给的说法是临时有点事，所以派了上原抱月前来。 身为宫司大人的佐藤阳葵，正忙于亲手操办这场盛典，没有时间陪樱岛千花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就是，如果让日枝结月从鹿岛凛和上原抱月中选一个人来陪樱岛千花，毫无疑问她会选上原抱月。 于是，在上原抱月本身很乐意还自告奋勇的情况下，便成了陪千金大小姐逛祭典的不二人选。 “不是哦，我只是用了一点点计谋。” 上原抱月微笑着转过身, 樱岛千花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怒火冲天的四眼妹。 “不过……是这样啊。” 看着气鼓鼓朝这边走来的近卫绫, 樱岛千花有顿悟之感。 “对于抱月而言，不择手段也要陪我逛祭典和跳篝火舞，以及向我倾诉你的心事，对吗？” “……诶？” 上原抱月在一瞬间又羞红了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樱岛千花看向她的脸，确认了她此时的表情。 “呜哦哦哇！你们两个在干嘛？竟然背着我偷偷在这跳……篝火舞？！” 被源青空拉着去逛祭典，但却丝毫感受不到对方诚意的近卫绫，终于发现了自己中了套路的事实。 毫无诚意也就算了，还百般阻挠她回到千金大小姐身边，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从刚刚吃巧克力的乌龙事件中可以得知，那个粉发少女就是想支开她。 支开她，为谁创造机会？ 日枝结月吗？ 不太可能，千金大小姐没这个癖好。 而且，从两人表面上的年龄看来，两人很难成为cp。 鹿岛凛吗？ 不像，而且那个女人, 对千金大小姐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佐藤阳葵吗？ 这个女孩忙于祭典的工作，且在近卫绫的可视范围内活动。 竹桥辉夜？ 从一开始, 近卫绫就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了, 也不认为这个看着就很单纯的女孩会玩如此低能的权谋。 香风杏乃？ 不是，学生会长会来逛祭典吗？ 樱岛千花和近卫绫，以及香风杏乃三人组成桌游部的小组，在学校的时候几乎低头不见抬头见。 就是这样的大量机会，两人都没擦出感情火花，不太可能突然就互相喜欢上对方了。 还有谁？ 近卫绫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逐一排除错误答案，却不想，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高中生戳胡了。 面对突然杀出来的上原抱月，近卫绫很想发脾气，来个一哭二闹三倒地。 但又想，对方能勾搭千金大小姐并且长期隐瞒这个事实，两人的关系，说不定比她想得还要复杂。 再者，对方好歹也是前辈。 不可无礼。 在等级森严的日本，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所以，面对怒气冲冲但其实很卑微的近卫绫，上原抱月的脸上表现出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成熟一面。 “偷偷？怎么？这位小姑娘，我与她跳一支舞还需要经得你的同意吗？难道说，你和她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在系守大社中，上原抱月毫无疑问属于下层巫女，又因为平时习惯了女仆的工作，在面对大多数人时都会低声下气。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 “我……这个……” 近卫绫突然被问住了。 对方说的“特殊关系”指什么？ 同学算特殊的关系吗？ 不算。 朋友，算吗？ 但朋友，有权干涉朋友跳舞吗？ 没有。 那么，所谓的“情侣”吗？ 就算胆子再大，近卫绫也无法承认她和樱岛千花，就是这样的关系。 其实，现在的近卫绫情寇未来，根本不知道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 她很仰慕大小姐。 想要得到大小姐的眼光。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也……也没有……什么关系……” 近卫绫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脸颊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 “哦，你们不是那个关系啊。” 上原抱月的视线似乎是在看着害羞的近卫绫，也似乎在看着默然无语看戏的樱岛千花。 “那么我做出和你截然不同的选择。” 上原抱月郑重其事地宣告着，当着近卫绫的面走到樱岛千花身边，以左手勾住樱岛千花的手肘。 两人真的就像，情侣那样。 “？” 樱岛千花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一脸淡定的上原抱月，她没有想过剧情会如此这般超展开。 “…………？” 近卫绫凝视着上原抱月，宛如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就像圣诞老人突然摔倒在自己面前似的。 一阵恶寒。 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那是感觉就像是自己花一辈子去珍视的宝物，突然就被别人玷污了那样。 那种只可观赏，不可触碰的宝物，就这样被破坏了其存在的意义。 无法言喻。 但又做不了什么。 近卫绫真的做不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那个挽着千金大小姐的手的女孩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明明是淡淡微笑，却显得无比狰狞。 203 干杯 ================== 晚上九点。 缘结神殿。 这幢建筑物称为神殿是宽阔了些，称之为房间似乎又太过狭窄，在这幢就某种意义来说非常不起眼的建筑里，少女们围绕略显突兀的小方桌而坐。 小方桌上摆放着小蛋糕、薯片、软糖虾仁寿司之类的零食和橙汁及牛奶。 “那么庆祝世界恢复和平——” 上原抱月举起装有牛奶的纸杯。 “干杯！” 六只大小不一的白皙小手，分别握着饮料的杯子碰撞在一起。 “有点夸张了，世界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乱吧？小姑娘。” 首先开口的，是表面已经卸任, 实际上在幕后继续担任稻荷大明神，修为境界位于超级权现第二，同时担任樱岛集团二把手的权现神，稻津里美。 “但是近期的妖怪祸乱真不少，我们好久都没好好庆祝过呢。” 日枝结月悠闲地说着，将装有酸奶的杯子靠近嘴。 这位修为境界排行超级权现第三, 身为系守大社主祭神，职权为缔结人类姻缘，就读于系守小学的兔耳朵小朋友，意外的有些“护短”。 “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强敌了。” 樱岛千花一面开口，一面用刀叉在水果蛋糕上切下带着草莓的一小块，放到姐姐大人面前。 “姐姐大人，给你。” 稻津里美微笑着接过蛋糕，同时在内心里想着大小姐此刻的想法。 大小姐说，以后不会再有强敌了。 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毛病。 作为最古老的邪神之一，八岐大蛇在上古时期就拥有强大的灵力，是稻津里美拼尽全力也无法折断的对手。 神的力量来源于人的精神，来源于他们对神的信仰心，人的心中有正义，人的心中有神，神就存在。 而八岐大蛇的力量，更多的是来源于人类的黑暗一面，它甚至不需要那些坏人信它，就能有力量。 在古人负能量的加持下, 八岐大蛇的实力达到惊人的强大，是超级权现也觉得难缠的程度。 到了现代，由于生活压力增大，人类的戾气空前强大，为八岐大蛇的翻身提供了契机。 八岐大蛇的巅峰实力打不过第二位超级权现，但它只要消极应战，就连第二位超级权现也拿它没办法。 21世纪的八岐大蛇，已经今非昔比。 可以说，现代的人有多大的戾气，它的能量就有多强。 这已经不是稻津里美能敌的对手，就算第二到第七为超级权现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战胜这样的怪物。 至于第一位和须佐之男，包括稻津里美在内的所有权现神，都不认为这两个男人会出手。 原野超级权现，一直以来默默扩张自己的权能，从不插手鬼神之间的冲突，是超级权现中非常神秘的一位。 至于须佐之男，他已经和稻津里美彻底决裂，两人联手已经不可能。 就是所有人, 都对这位强大到所有神都难以应对的邪神感到无力时, 有一名默默无闻的少女进入了战场。 lv4，超级权现。 就算复苏后的八岐大蛇实力再强，也称不上lv5，还称不上绝对权现。 而在稻津里美看来，千金大小姐在天照的引导下，至少会提高0.1个级别。 lv4和lv4.1。 境界高一级能够压死神，只要有这样的差距，就足够了。 八岐大蛇被消灭后，世界再无危害。 按理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世界上已经没有比现代八岐大蛇更强力的怪物。 在千金大小姐眼里，这样说没错。 但在稻津里美的眼里，说以后再无强力敌人的说法，就未免有些笼统了。 现在，世界仍旧危机四伏。 许多超级权现，并不安于现状。 其中，就有第一位超级权现，他不可能安心被高天原控制，不安心被天照压得死死的。 而同时拥有善恶两面的第七位超级权现善恶面，身份至今还是个谜团。 有这样的契机，就有战争。 “不管什么理由，能吃到蛋糕，能吃到很多美食都是开心的。” 说完，稻津里美用刀叉，叉起蛋糕的一小部分送进嘴里。 “但为什么要在这里举行呢？” 开口的，是早就被这些鬼神乱力渗透到生活中，且和那个故事的女主角最为亲近的人之一，却什么本事都没有的普通少女，近卫绫。 比起狭小且连接待客人的设施都没有缘结神殿，近卫绫偏向更大一点的饭店或者在某个大小姐的房间举行聚会。 “好啦好啦，别说这么挑剔的话了。”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系守大社现任宫司佐藤阳葵开口了，她指着近卫绫的杯子，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 “啊，你的杯子空了，我给你满上。” 参与聚会的，只有六个人。 原本聚会的还要算上鹿岛凛和源青空等人，但神殿实在太过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聚会。 而且，鹿岛凛和源青空两人，以及神官加藤俊，也有着自己的空间和生活。 与会的六人，都很“特别”。 明明对剿蛇没什么贡献，但上原抱月却凭借着日枝结月贴身巫女的身份，以及和樱岛千花关系还行的理由，成功说服日枝结月让她参会。 而佐藤阳葵，无论功劳还是身份，出现在神殿中一点都不突兀。 作为神殿的主人，日枝结月出现并邀请好姐妹参会的理由，已经不用赘述。 至于樱岛千花，她才是这场聚会的女主角，没有理由不来参会。 剩下的，只有近卫绫了。 相较其他人，近卫绫对剿蛇的功劳不算大，和神殿的其他也不算熟，但她却是源青空亲自推荐的人选。 倒是位列超级权现第四位的竹桥辉夜没有出现在这场盛会中，反而让人觉得怪怪的。 所以，有人提出疑问了。 一直觉得日枝结月、稻津里美以及竹桥辉夜三人关系应该还不错的樱岛千花，扫视了一眼周遭，才开口说道： “话说，那个女孩子呢？” “不知道，消失了。” 稻津里美非常干脆地说道：“手机打不通，也感应不到她的力量，可能在某个地方睡懒觉，也可能偷偷地在和某个男生幽会，不用管她。” 204 先下手为强 ======================== 竹桥辉夜和神原大地位于石桥上。 桥下传来潺潺流水声，天空传来烟火升空和爆裂的声响，夜里无风，却让少女感到不寒而栗。 少女抬起头，望着根本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的天空，感叹道：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只可惜没有对的人……啊……啊嚏！” 她在说话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头部前后摇动, 娇弱的身子同时产生剧烈的晃动，但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给人的那种感觉并不像是故意不去看、或者自己不想看，而是如同路上的石头，似乎根本没有去注意的必要。 呵，男人。 还说邀请她一起看烟火大会？跟这样的木头看烟花，根本就没有浪漫可言。 归根到底，神原大地就只是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绅士”的借口，把竹桥辉夜绑架到这里而已。 为何要这么绅士？ 想必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绝。 “……不健康到了极点。” 竹桥辉夜从裙子的口袋中抽出纸巾，擦着嘴巴和鼻子，有些抱怨地说道。 “我的身体真的是，太容易受伤了。” “——是吗？如果连打个喷嚏这种小事都做不到，我觉得还是把你打晕，然后扔在一边躺着比较好。” 男人说话了，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药到病除，保证不打喷嚏。” “……不行，绝对不行！不可以对女孩子这么粗鲁啦！” 竹桥辉夜像个孩子一样尖声大叫，但周围都是一片漆黑，而且两人身处特定的结界当中，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在这个封闭的两人“小世界”中，竹桥辉夜只能看到天空的烟火，以及从桥下经过的观光船只。 “说起来，我有一点不太理解，为什么你在面对绑架的时候，连基本的反抗都没有？拥有超级权现之力的你, 好歹要拿出一点诚意才是吧？” 神原大地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还没和超级权现有过交手。” 神原大地扭头看向。 他背后的少女，现正双手抱胸, 宛如一个遇到了怪蜀黍的小女孩。 “我不想打架，打架什么的有损我的淑女形象，连我的父母都没打过我。” 竹桥辉夜不高兴地说。 说起来，她被樱岛千花打过。 那个时候，在学校里，为了满足群友的眼睛，她掀起了樱岛千花的裙子，看到了可爱的内裤。 接着，就吃了一拳。 虽然拳头不疼不痒，但那件事，的确让她收敛了一些。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乎你那所谓的淑女形象吗？你好歹是个超级权现吧？连基本的战斗热血都没有？” 神原大地不悦地说道，他在看着竹桥辉夜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狰狞。 “——还淑女呢，你以为你还能保持你所谓的淑女形象？哈，少在那里得意忘行了，你这个低级货, 我甚至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打翻。” 神原大地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叙述着仿佛要把此生积攒的愤怒所爆发出来的话语。 “就跟视力检查有最高等级一样, 天照之下的权现神的等级只能到4而已，所以我才会待在跟你同样的位置！” 只是少女没察觉到，她不想应战的借口反而更加坚定了神原大地动手的决心。 “至少让我玩得开心点吧？低级货。” 竹桥辉夜真的不懂。 不懂神原大地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不懂他为何如此愤怒，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只要她陪着，仅此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竹桥辉夜却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想必她自己，是不可能对那个男人造成伤害的，连拖延他的动作都做不到。 可就是这样的强力对手。 男人却说，让他玩得开心点。 无论如何，男人决定对她出手，逼迫她应战，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既然这样，那就先下手为强。 看着双手插兜，正在朝这边逼近的男人，少女首先想到龙首之玉。 这一记全自动攻击的招式，曾经用来对付稻津里美，但那个时候，光线并没有打中稻津里美。 如果以第五位最强的攻击，去照面超级权现最强的第一位，会发生什么？ 在少女的召唤下，不健康的玉石在她头顶上升起，整个空间被玉石照得亮如白昼。 但是，神原大地却运动也没运动，甚至手都没伸出来，就只是保持插在兜里的姿势，脸上咧嘴而笑。 “biu、biu、biu！” 能自动主导光线的玉石，边缘伴随着微妙的声响，将仿佛打破了空间和时间限制的破空光线朝神原大地袭去。 但是没想到—— “……” 少女的身体惊讶得僵硬。 数十道青色的光线，若是朝现代坦克正面发射，光线甚至会贯穿坦克从尾部射出，并能一口气击穿后面的十辆坦克。 如此威力惊人的射线打在男人身上，竟然一瞬间便被看不见的空气吸收，只留下空气烧焦的味道。 但是，地狱还不止如此。 射线并不是完全被吸收的，有数道射线被折返回来，简直就像是用红外射线朝镜子照射那样，龙首之玉被折射回来了！ 唰！耳中听见血肉和骨头消失的声音，一瞬间少女的右肩已经开了一个能看见背后光景的窟窿。 被折返回来的光线，有一发击中了少女的肩膀，并湮灭了她的血肉和骨头。 “……呜……唔……” 少女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伸手撑住地面起来，但是右手已经接不到大脑的命令了。 就像是打雷，先看到天边的闪光才听到轰隆隆的声响，被湮血肉的窟窿中，流出了红黑色的浓稠液体。 “太夸张了吧？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于超级权现的你而言，不就相当于人类被拔掉了一根头发吗？” 冷笑。 竹桥辉夜抬头一看，神原大地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男人阴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看得到无穷的漆黑。 “没错……的确不该如此……” 竹桥辉夜有气无力地笑着说道，在她用左手捂住右肩消失的血肉时，燕子的声音在漆黑中响起。 205 这是“约会” ========================== 只需要一瞬间，原本在竹桥辉夜右肩消失的组血肉得到了再生，身体机能恢复如初。 但是， “不够，完全不够，凭你的挠痒痒攻击，一万年都伤不了我。” 他狂笑。 少女急忙从地上爬起, 距离她仅几步之遥的神原大地往地面踩了一脚，整个人就像被射出去的炮弹，旋转着逼近少女。 男人的飞踢横着朝少女脸面甩去，少女连忙双手交错招架，接着咚的一声，宛如寺庙钟声般的巨大声响传来。 灌注了超级权现第一位力量，威力跟速度皆不寻常，像是陨石撞击般的一踢，踢在了少女交错的双手上。 少女没有被一脚踢飞, 但她的身体真的就像大钟被撞那样，产生了一时半会难以停下来的剧烈摇晃。 在撞击下，少女的脚往后面位移了两三厘米，勉强还能算的上“纹丝不动”。 “？” 有那么一瞬间，神原大地脸上似乎露出惊讶的神情，但也只有一瞬间。 这并不是普通的飞踢。 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权能几乎覆盖日本每一寸土地，这样庞大的神通威力足以在现实中发动空间扭曲。 利用空间扭曲，可以使龙首之玉射线内部产生互相消耗或者改变射线方向，达到熄灭和反弹龙首之玉的效果。 没有把龙首之玉全部反弹，只是因为神原大地并不想下死手，他还要挟持这位天宫的公主来达成某种目的。 和其他超级权现不同，神原大地的身边的空间保持着扭曲的状态，以随时弹开和熄灭敌人的攻击。 他刚刚的飞踢，同样附带空间扭曲的作用，但却被佛前石钵化解了。 对神原大地而言，这位娇滴滴的少女能接下他这一脚, 仿佛已是他所能看到的最大奇迹。 然而, 这算不上奇迹。 表面上来看，竹桥辉夜似乎完美接下了那一击，然而实际上，那一击给她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和内脏撕裂。 影响不大，却能瘫痪她的心智。 想要恢复崩溃的意识，还需要一点时间，不会太久。 还是太不小心了。 如果当时能够披上火鼠裘，就能减少大量伤害，情况也许会有所不同。 大概过了四五秒，强度排行第五名的神通威力，就已让少女回过神来。 在回过神的那一刻，炽热的披风落到了少女的肩上，同时，借助神通威力驱使自然的力量，使身子可以往后面牵引。 和神原大地拉开了约十米的距离，竹桥辉夜才从空中落下，在落地的时候，她的双腿仍抖得厉害。 “脑震荡了吧？内脏有没有破损？” 神原大地笑着走了过来。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在意, 只要你晕过去, 也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一脚踢在佛前石钵上的神原大地，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我还想你好歹也是超级权现，却没想到这么让人失望，那么，该我——” 神原大地的话语被中止。 原因是竹桥辉夜。 她站在距离十米之外的位置，伸出了手，用食指指着神原大地的眉心，指尖上已经汇聚了青色的光芒。 看见少女这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以及对方指尖不断增强的神通威力，神原大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必杀技？ 看着不像五道难题。 “为什么？” 少女再次问了。 “为何要绑架我？你拥有这等强大的力量，应该没有人可以为难你吧？包括月读命等众神在内，都不是你的对手。” 同时，少女尝试和高天原联系，想了解神原大地绑架她的动机，但没有成功。 信号被反弹回来了。 想来这片区域都被扭曲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这是约会，而且约会也只不过是保险，谁会向高天原挑战只有一般胜算的胜负？真麻烦，会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有那种价值。” 挟天宫的辉夜姬威胁高天原。 竹桥辉夜来自高天原的天宫，并且是天宫的指定继承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继承超级权现之力。 而神原大地出身高天原的底层，包括力量在内的所有一切都要自己打拼，从无到有到超级权现第一位，神原大地所经历的地狱和磨难多到难以想象。 加冕超级权现后，神原大地也得到了和竹桥辉夜认识的机会，然而，竹桥辉夜却不喜欢他这种人。 告白遭到无情的拒绝后，神原大地没有灰心，在人间工作的时候，仍然对天宫的竹桥辉夜念念不忘。 但高天原也有高天原的规矩，众神规定所有的权现神，只有在得到众神的命令后，才能返回高天原。 男人和少女这一别，就是上千年。 就像小说里的病弱女主一样，竹桥辉夜的身体，从小就有很多毛病，最直接的缺陷就是容易往事。 仅仅过了一千年，这位来自天宫的千金大小姐，就把神原大地给忘记了。 忘记一个人，对于不想被忘记的一方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这还没完。 前些日子，人间突然出现了一位强度达到超级权现的人类神明，高天原为了能把她拉拢为自己人，决定给她加冕。 加冕成第八位。 在高天原的众神眼中，若要成为超级权现，就必须得象征着什么，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然而，划什么归那个少女管呢？ 土地？ 日本的土地早就被分完了。 大海？ 大海也同上。 丰收和姻缘之类的？ 这类的权能和土地、大海均不同，权能不能被分割，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有两位稻荷神存在。 由于樱岛千花自己不带权能，又加上高天原实在是没有权能可划分，加冕第八位的事情，就被无限期搁置了。 但就在前不久，有一位掌管着北海道某地的神明自告奋勇，自愿为了让那少女成为超级权现而放弃权能。 他自己，则选择退休。 有人无私奉献，有人需要被奉献，本来应该是普天同庆才对。 然而，作为能够管辖全日本土地的原野超级权现却表示反对，他认为，这只不过是高天原想削弱他而炮制的阴谋而已。 206 新的幻境 ====================== 为了反对那名少女成为土地神，为了维护个人的权能，神原大地多次给月读命和众神写信，阐明其中的利害。 众神回复说，他们将开会讨论神原大地的建议，充分照顾他的利益。 然而众神却是说一套做一套，他们一边稳住神原大地, 一边决定，近日就派天女下凡，为樱岛千花加冕。 看清众神的丑恶嘴脸后，神原大地决定铤而走险，直接绑架天宫的主人，试图阻止加冕程序。 如果什么都不做，任由那群高高在上的人玩切香肠战术的话，所谓的超级权现第一, 迟早沦落成一个小小的土地神。 所以有了这一出戏。 一想到, 既然都做到绑架天宫主人的程度了，神原大地也有想过，要不干脆直接杀上高天原逼迫众神撤回命令。 以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实力，想要把高天原杀得片甲不留，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题在于天照绝对权现。 如果杀上高天原，一定会惊动天照，到时候真就没有回头路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挟持竹桥辉夜作为人质，威胁众神进行谈判。 只要不杀上高天原，大概率就不会触怒天照，而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谓“清君侧”。 他坚信，削弱他权能的权谋只是一小部分神暗中使坏，并非天照的想法。 这样一来，就有操作空间。 至于为何不对那个少女出手，是因为他压根不认为问题在她，解决她, 不能从根本上阻止那群蠢蠢欲动的众神。 神原大地的目的是挟持竹桥辉夜威胁高天原，只要有这样的信息, 就值得竹桥辉夜反抗了。 “——说真的，我也不想对弱小的你出手，但你已经听到了秘密，貌似就只能把你打晕了？” 明明是对决关头，神原大地却笑得很轻松，宛如在闲聊家常似的。 少女对这些话置之不理，指尖上的青色光球，还在不断凝聚着神通威力。 “虽说你已经被逼到绝境，但你能理解你的攻击都会被空间扭曲化解或反射吗？说来也是，让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理解可能有点难。” 看到这一幕，神原大地宛如孩子般微微歪着脑袋，明明说着不屑的话，脸上却露出颇为不爽的神情。 “还不如在被我打晕之前拿出你身为天宫主人的骨气，对我放个奥义·五道难题吧？” 听到这句话的竹桥辉夜笑了。 很轻松又无助地笑了。 “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呢，你不知道抓我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吗？我的时间都被你这个愚蠢的作战方式给浪费掉了。” 神原大地眉头一皱。 “天宫的主人？是这样说没错啦，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堕落凡间，而不是在天宫吃香喝辣？” 少女真的很轻松地笑了。 “答案就是, 我和你一样都是高天原的棋子罢了, 像我这样可有可无的棋子, 要补充的话多得是。” 听到这里，神原大地不禁咬牙切齿。 在所有的超级权现中，能够不受阻拦出入高天原的，的确只有竹桥辉夜一个人没错。 可就在刚刚，神原大地在挟持竹桥辉夜以后，试图联系高天原众神却未果。 什么原因？ 神原大地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对话的信号发出去，但没得到回复。 受到了冷落，又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天原众神，神原大地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只能找竹桥辉夜发泄了。 却不想，竹桥辉夜毫无斗志，她这种反抗程度连大权现巅峰都不如。 砰！闪光迸出！ 竹桥辉夜的指尖中，产生了纯白的光芒，瞄准了神原大地的脸面。 “？” 神原大地惊愕地看向白光闪烁方向。 和刚刚龙首之玉的细小光线不同，这一束光线要更粗壮许多，但在神原大地身边的扭曲空间看来，结果都一样。 无非就是被熄灭、被反弹。 明明知道这种攻击没有用，但那少女还是做了，白白地浪费他的力气和时间。 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被白光覆盖视线的神原大地咬着牙齿抱怨，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被削弱的迹象。 原本以为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导致的神通威力消耗太大的关系，但仔细观察又不太对劲。 “名为土地神，实为幻境神，之所以你如此强大，是因为脚下的土地都能被你视为个人幻境——”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漆黑之中。 “——如此一来，排行第五位的我或许有机会获胜。” 少女说得没错。 原野超级权现之所以强大，不仅仅只有神通威力强度方面的优势，还有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他的领域。 在领域内作战，主人的实力得到大幅度增强，不法入侵者的实力则会被削弱。 神原大地再一次确认周围的状况。 不断吸引他注意力的少女、遮蔽视线的白光、莫名其妙的神通威力削弱、以及空间的扭曲情况。 “原来如此，是新的幻境吗？” 对于神原大地而言，这一片土地中，已经有了两层“幻境”，分别是现实世界和用以限制竹桥辉夜活动的幻境。 然而，幻境并非无敌的。 幻境可以被绝对的实力破坏。 也可以在当前幻境中，是可以再制造一个幻境出来，以此抵消敌人幻境效果。 在所有超级权现中，竹桥辉夜是最为擅长幻境的神，想要在其他人的幻境中再制造一个新的幻境，并非难事。 确切地说，只有她可以这样做。 只要创造一个新的幻境，把日本屏蔽，把超级权现第一位制造的幻境屏蔽掉，双方的实力就有可能逆转。 “竹取物语。” 在黑暗中，竹桥辉夜轻轻说道，象征着她权能所在的幻境，正拉开帷幕，朝神原大地呼啸而来。 就像是铺开的墙纸一样，数名身形娇小的少女光脚踩着坑洼，拉着绘画着翠绿竹林的画布，以神原大地的四面八方为中心，迅速朝全方位扩散，铺满天上地下。 神原大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踩在了竹林间的水潭中。 微风轻轻起。 男人的刘海在微风中飘动，刘海后面的眼睛转着圈圈，似乎在确认一件事实。 207 雨夜 ================== 神原大地可以位于超级权现之首，离不开日本这个最大的“幻境”加持，所以只要消灭或覆盖他的幻境，他就会被削弱。 “我觉得你只是在白白浪费力气。” 但是，看似处于劣势的神原大地架势都没摆，他动了动手指，慢慢抓住了某种看不见的存在。 不慌不忙的动作里, 世界正悄悄发生变化，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棕色法杖，正在缓缓伸出来。 “就只会浪费我的时间，你还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坏女孩。” 然而，少女没有回应他。 幻境的较量，一目了然。 男人的身影动了起来, 接着，这片竹林幻境被消灭了。 一切回归平静。 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 “逃跑了吗？” 神原大地目光微凝，没有发现周围其他人使用神通威力的痕迹，但却能够看见一路向北的脚印。 从大小来看，应该是那个少女的。 深巷。 在夜晚的深巷中，竹桥辉夜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寒意，没命似地向前奔跑。 穿过一条条的暗巷，越过一户户人家的院墙，少女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要逃往何方。 从逃离神原大地的魔爪开始，到现在已经跑了三公里，安全感却越来越弱。 之所以选择用两条腿逃跑，是因为可以把脚步混杂在普通人中，干扰敌人的追踪。 如果使用神通威力，会在空间中留下使用的痕迹，对于比自己强的人来说，相当于把自己的逃跑路径告诉他。 暂时安全了，但要逃去哪里？ 找稻津里美等人寻求保护？ 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战胜那位魔头, 就算召集六位超级权现，也是于事无补。 曾经, 有一个人也许可以。 升级到lv4.1以后的樱岛千花，有微弱的机会战胜他。 神原大地的权能实在太强。 只要作战地点在日本，原野超级权现几乎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是游戏里，樱岛千花可能是氪金榜第一的满级玩家，而神原大地，却是该游戏的运营人员！ 这种差距，根本没法打。 为了不连累他人，竹桥辉夜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逃回天宫，并向天照告发神原大地的叛乱。 只要离开了日本，神原大地的权能就会被极大的削弱，他不太可能有能耐攻上天宫。 然而，竹桥辉夜想要回到天宫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提前预约，然后等待天宫派人来接她。 预约后需要等待约半天的时间，在这之前，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火鼠裘具备隐蔽效果, 只要在逃跑中不使用神通威力, 敌人就很难发现她。 漆黑的夜，毛毛雨从天而降。 啪嗒啪嗒。 地面的水坑被一一踩踏。 左脚的鞋子，早已经因为慌乱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原本不算太平的胸脯，在剧烈的跑动中上下起伏，产生了微妙的弧度。 也就是这样的弧度，让本就没怎么锻炼的她，跑起来更加吃力。 当竹桥辉夜用余光一角，感受着越来越逼近的神通威力时，强烈的寒意，使毛毛雨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雨水，令她的呼吸几近凝滞。 “救、救救我！” 少女本能地呼喊出来。 但根本不可能有人回应她的请求。 就算有，又有谁能敌过第一位？ 此时， “？” 碰，头部传来了小小的冲击。 她好像撞上了人……仔细一想，冲击传来的地方很高，看起来像是胸口和肚子附近，而且很坚硬。 想来是个有腹肌的男人。 她的视线往上一看。 她撞到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高比她高两个头，大概有十七八岁吧，一头人黄毛和纹身让人感觉他并不正经。 在他身边，还有好几名和他一样有着纹身的少年，以及几辆机车。 “干什么？！没长眼……” 男人的声音很快由高降低，脸上的表情也由愤怒转为微笑，他低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竹桥辉夜。 “你好像遇到了困难？” “有……有个男的……” 少女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来不及说出具体话语，黄毛就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黄毛轻轻推开竹桥辉夜，回到机车上取下了砍刀，他的几个哥们，也纷纷取出了钢管等武器。 对于以源氏公子哥他们来说，少女只要提供了“男人”这个词，就够了。 是的，他们就是上次因为不小心接近了千金大小姐而遭到毒打的人，这一次，他们决定伸张正义。 不为什么，就为了他们的大哥，为了他们大哥决定守护的少女。 “在这里等我们。” 才刚说完，男人们就朝少女跑来的方向走去，路灯被雨幕覆盖，朝大马路上投下虚幻的光芒。 光芒那边，黑色的身影正高速接近。 “不……不要……” 竹桥辉夜试图阻止他们，但自行冻结了神通威力且因剧烈运动没了半条命的她，根本没有力气阻止这些男人的行动。 考虑到天宫的利益和自己的安危，又考虑到男人们可能的遭遇，竹桥辉夜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个字，跑！ 那些男的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凡人，神原大地应该不至于对他们下死手。 他的目的是她。 他应该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会记住你们的！” 看着男人们的背影，少女回过头去狂奔起来，消失在雨中。 而源氏公子哥，也就是源太一带领的几个兄弟们，已经和那个高速接近的身影近在咫尺。 但那个身影完全无视了这么大阵仗的人群，试图和源太一擦肩而过，但被源太一一把扯住了衣服。 “喂，臭小子，急着去投胎吗？你踩的水溅到我了！” 突然被不良少年抓住衣服，这种超展开的剧情，让神原大地一时半会想不出应付的办法。 和竹桥辉夜一样，神原大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在追捕她的时候，尽量不考虑使用神通威力。 如果使用神通威力，那么在很远的地方就会被竹桥辉夜察觉，这样他就在明而竹桥辉夜在暗了。 事实上，他的视力有限，并不知道竹桥辉夜就在几百米外的黑暗之中，但他知道，这里留下了新鲜的少女脚印。 208 深巷少年 ====================== 夏季不愧为雨季。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半，数分钟前下起的毛毛雨，还是那样散漫的下着，慢慢地为这片炽热的土地降温。 上原抱月和樱岛千花，并肩在这宛如潮湿的浓雾般的小雨中。 上原抱月撑着一把看起来像蝙蝠的黑色大伞，樱岛千花则撑着一把透明的华丽雨伞，上头绣着金丝, 看起来像白云。 “只是要回大小姐的家，为什么不让您姐姐接送？或者叫一辆车也可以。” “我喜欢雨，尤其雨夜。” 樱岛千花快乐地旋转着雨伞，转脸看向上原抱月，如此说道。 “而且，步行可以让我明显感受到时间的变慢, 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值得相处的人在一起。” 对瞬移的热度过后, 这位千金大小姐已经不太想用瞬移代步了。 瞬移虽快, 却不能享受沿途的风景，不能享受内心的这份平静。 相信很多人选择高铁出行而不是更快的飞机，也是出于一样的目的。 “大小姐的意思是，我是您值得相处的人？是这样说的对吧？” 看见大小姐旋转着雨伞，上原抱月也开始旋转起雨伞，在旋转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儿时。 是呀，长大了以后，都忙碌起来了，没有时间去享受生活，去享受这个世界。 两人现在的目的，是饭后从系守大社出发，徒步走回位于中央区的樱岛千花的别墅里。 为何上原抱月要回别人的家？ 在缘结神殿的聚会上，上原抱月表示自己没见过大小姐的闺房，想要在大小姐的床上睡一觉。 在座有不少大小姐，但上原抱月的意思很明显, 她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樱岛千花。 对此, 稻津里美不反对，她也没有反对的必要，她倒是希望，大小姐能够交更多点好朋友。 至于近卫绫，她的确想反对。 然而她没有反对的资本和理由，只能默默在心里给上原抱月记一笔仇。 上原抱月是个可怜人，出身一般，还在小时候就失去了双亲，没有体会过大小姐的生活，对大小姐很憧憬。 如果只是睡一觉的话，作为主人的樱岛千花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她的别墅有很多房间。 如今的两名少女，刚从神社走出来没多远，想要徒步走开车十分钟的路途，大概需要两小时左右。 对于上原抱月来说，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不过如果有合适的人陪着, 再长的时间都可以变得短暂。 “你说呢？” 面对上原抱月的打趣，樱岛千花转过身面对她，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嘿嘿嘿。” 上原抱月脸上的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戏谑起来。 樱岛千花转动着透明的雨伞，继续往前行走，接着说道： “不过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要对大小姐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喔，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会的，大小姐的房间啊，肯定是很大的，很华丽的……至于大小姐的床上会不会很凌乱，这一点都不重要。” 上原抱月往反方向转动雨伞，抬起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双眼迷离，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 就在上原抱月幻想的同时，她和身边的这位大小姐都听到了附近的噪音。 ——毛毛雨覆盖的深夜小巷中，不断传出怒吼声、尖叫声、哀嚎声、以及有什么东西被砸毁的声音。 这是一条细长的直线巷道，两侧皆被居民楼的水泥墙所阻挡，小巷内有五个少年正在不断喘气。 再往下看，地面上还躺着两个人，身上全是血迹。 五个少年手上各自拿着钢管，他们围着一个个子较高的男人。 五个人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但是被团团包围的那名男人，却没有任何举动，就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手持凶器围在四周的五人似乎完全不被男人视为对手，男人唯一做的动作，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对于拥有超级权现第一位头衔的他来说，这些凶器根本就是玩具。 名为神原大地的男人，静静地等待这些人自行上来挨打。 “喝啊！” 怒吼声从背后传来。 围着神原大地的凶恶少年之一，也就是源太一，他举起钢管朝神原大地的肩头打去。 但是神原大地没有回头，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源太一将全身的体重施加于钢管末端，朝神原大地那毫无防备，看着并不算强壮的肩头砸来。 啪！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巷内响起。 当然，这种凄惨的声音并非发自神原大地的身体，拿着钢管砸向他的源太一，手腕已经断了。 施加于钢管上的全部力量遭到扭曲而反弹，握着钢管的普通手腕，在强度上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力量。 “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 凶恶少年压着手腕在污秽的地面上翻滚，那副模样让神原大地又笑又气。 这些人，凭什么？ 挑战超级权现，怎么敢的啊？ “我说你们啊……” 神原大地举起脚，一脚踩在凶恶少年的胸口上，并蹂躏着，感受到疼痛的凶恶少年连忙伸手去抓男人的脚。 “啊啊啊啊，好疼疼疼疼！” 然而，却抓不到，手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脚，就被看不见的力量弹开。 “可、可恶，为什么抓不到啊！” “……就是你们这些渣渣，浪费了我几分钟的时间，这下可好，那个少女从我视线中消失了，这笔账要怎么算？” 那个少女的确已经逃跑，但这对于神原大地来说，并不算致命错误。 时间，只要时间。 作为土地神，神原大地可以联合一切花草树木，对少女进行跟踪，想要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被这些人拖延了几分钟，要花多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找到那名少女。 这口气，神原大地有点吞不下。 “啊啊啊啊！” 此时，已经被折断手腕的源太一从地上爬起，对神原大地使用了某种“符咒”。 源太一是这一代有名的公子哥，他的妹妹又是晴天女神源青空，能搞到符咒这种玩意并不算稀奇。 为什么现在才用？ 或许是他发现近身攻击太过危险，也或许是他还有些良心，使得他不到最后一刻不轻易使用。 也可能，他一开始觉得神原大地只是普通人，符咒没什么作用。 209 深巷少女 ====================== 神原大地也搞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法术，总而言之源太一使用符咒发出了某种法术，然后那个法术就被扭曲的空间折射回来，就是这么简单。 使用法术的源太一直接愣住，下一秒他的肉体便承受了自己在绝境中放出的一击，在地面上打滚。 不过既然没能摧毁人类肉体，神通威力强度应该顶多权现（lv2）境界而已。 受到反弹伤害的源太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却发现源源不断的血丝从嘴角边流了下来。 好想逃走。 好想大叫。 但是这样做的话，他和他的一众兄弟就会立刻进入最坏的剧情。 沉默和抵抗下去只有被杀。 目前他们几人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请这位惹不起的大哥，放他们一条生路。 后悔。 为了拯救一个毫不相干的神秘少女挺身而出，从英雄变成狗熊而后悔，他后悔这样的鸡蛋碰石头。 察觉到恐怖之下自己还有这样情感的源太一，终于张开了颤抖的嘴。 “是我们错了……请饶了我们……” 这句话刚出，其他的凶恶少年的脸色跟着变化，纷纷露出求饶的表情。 然而，冷血的权现神，哪里会听得进去这样的悲鸣交响曲？ “喂喂，你是在说笑对吧？是你们主动找茬，以为道歉就能了事吗？” 神原大地保持着踩在凶恶少年胸口的姿势，并微微用力，用扭曲的空间不断挤压凶恶少年的内脏。 “呜……好痛、好痛、痛死了……” 雨势越来越强。 雨声对呻吟声产生了压制，就连周围的血腥味都被抹去，光是这样潮湿的景色，就让源太一等人感觉死亡越来越近。 此时，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落下的雨滴中，少女的声音响彻暗巷和街头，传到凶恶少年跟源太一，还有正在惩罚凶恶少年的神原大地。 两道纤细的身影，浮现在夜色中。 樱岛大小姐和一名未知的巫女。 她们在听到打斗声后赶到这里，原本以为是不良少年的械斗，却不想是黄毛男子的单方面屠杀。 神原大地皱起了眉头。 对于眼前新出现的战力，他完全没有进行任何思考或分析, 他脸上的表情, 可以用做菜时不小心放多了一些盐这种感觉来形容。 就算来再多的人，也不会改变战局。 “你们捡回一条命了。” 但神原大地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抬起了踩在凶恶少年胸口上的脚。 他双手插兜，转身朝两名少女走去，两名少女随即做出反应。 巷口，上原抱月弓身警惕着逼近的神原大地，向前踏出一步，挡在打着透明伞的樱岛千花面前。 在上原抱月看来，像这种巷口里的少年，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黄毛一人就赢下了械斗，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该怎么做？ 如果那个黄毛对她们俩出手，那么上原抱月也只能见招拆招，虽然神通威力没有用，但巫女对上普通人还是有胜算的。 是的，她把他当做“普通人”。 已经隐藏了神通威力的神原大地，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他是一位权现神。 包括樱岛千花。 然而，雨越来越大了, 她却看不到有哪怕一滴的雨水洒到那男人身上。 某种驱雨法术？ 他是神官？ 神官能如此随意用法术吗？他的上神大人会吃不消的吧？ 而且, 他似乎还能改变神通威力的伤害法则，以一己之力把五名不良少年打趴下。 难道他是权现神？ 超级权现？ 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全日本也只有七位的超级权现，并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想必他应该是某位大权现。 与此同时，神原大地也开始打量撑起透明伞的少女，分析她可能的身份，以及她身体的构成。 他看不穿她。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力量，身体结构是普通的人类少女，年龄在十四岁上下，完全没有神的特征。 只是，她暴露了。 面对血流成河的战场，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女，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某位大权现？ 不太可能。 在神原大地的眼中，大权现的修为是无所遁形的，他看不穿的只有超级权现及以上境界。 和其他超级权现不同，神原大地不玩小圈子那套，他认识的超级权现就只有竹桥辉夜一个人。 那么，她是第几位？ 已知第二名的形象为御姐，第三名的形象为萝莉，第四名的形象为少年，第七位的形象则为少女。 神原大地不知道的，只有第六位。 第六位，或许并不是传统的神。 其他的超级权现，都有着象征着自己权能的神社或寺庙、象征等。 稻荷神社象征着丰收，缘结神社缔结人类姻缘，白藏主寺代表守护，天宫代表着人类对美好世界的幻想，善恶面表示着人类光明和黑暗的碰撞。 除去以上神社寺庙，日本已无出名的神社，能够为第六位带来足够的权能。 第六位到底是谁？ 神原大地没兴趣知道。 他只要知道，第七位超级权现善恶面的形象为少女就足够了。 所以，眼前少女可能是善恶面。 至于那名撑着黑伞的少女，应该是巫女，修为在权现（lv2）左右，神原大地一眼就看穿了她。 当神原大地打算离开，和两名少女先后擦肩而过时，有一名少女喊住了他。 “请您等一下。” 语句中用了敬语和“请”。 至少可以说明，两名少女并没有打算跟他找茬的想法，想到这里，神原大地停下脚步。 樱岛千花接着说了。 “你是谁？” “默默无闻的浪客罢了。” 男人的话显得颇为不耐烦。 至今为止，他已经被拖了十五分钟。 有这个时间，竹桥辉夜已经可以跑好几公里，并成功让神原大地花至多半天的时间才能找到她。 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就在他抬起脚，正要迈出一步时， “是大权现吗？那你应该知道，像这种街头斗殴的事情少做为妙，权现神不是巫女，随意打人会引起人类恐慌的。” 樱岛千花再次叫住了他。 210 说服他 ==================== “哦？那又如何？” 神原大地对少女的规劝不屑一顾，在他的眼中看来，人类实在是渺小。 只要修改记忆，他们连自己挨了谁的毒打都一无所知，这样被玩弄于股掌掌之间的生物，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对于原野超级权现来说，这些不良少年就只是饭后消食的玩物, 不仅随意修改记忆，就算把他们彻底摧毁也没关系。 当神原大地敷衍完樱岛千花，打算再一次踏步离开巷子时—— “什么叫那又如何？你要知道，这一代可是我们系守大社管的，你们其他神社在这片区域搞事会让我们很难堪的！” 上原抱月出言制止，同时伸出一只手挡在男人身前，制止他从这里离开。 “……啧！真让人受不了。” 神原大地在口中抱怨，他一把抓住挡道少女的雨伞, 用力往左边甩去。 少女整个人向后倒, 就像是脚抽筋似的全身抖了一下，咚的一声，后脑勺狠狠地撞上了墙壁。 “呜……好痛……” 上原抱月含着眼泪尖叫，甚至连用治疗术抚摸后脑勺的流程都忘记了。 “抱月，你没事吧？” 樱岛千花一边搀扶着上原抱月娇小的身体，一边扭头凝视着男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要不要去追？ 答案很快出来。 要！ 那个男人对其他人做什么，她都可以不管，但是对她的好友动粗，还一句道歉也没有就是不行！ “……我没事。” 上原抱月单手捂着头说道。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脑袋有一种被眩晕的感觉。 然而，这阵眩晕不是因为撞到墙上伤到了脑袋才被眩晕的，这是在那男人靠近她一步的时候，就感觉到的眩晕感。 并不是某种法术造成的眩晕，眩晕超出了她的认知。 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女性第六感告诉她，那个男人很强，是个非常不得了的家伙。 “抱月，这些倒地的人交给你了，也不需要用法术什么的, 给他们打个究竟电话就行——” 樱岛千花的话音未落，意识到不对劲的上原抱月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去追那个男人。 “大小姐，要不这件事翻篇吧！请您不要去追那个男人！” “？”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男人不是人类，他也不是一位简单的神，我感觉他好可怕！” 上原抱月露出很惊恐的表情说道，就像是半夜在外面闲逛，突然撞到了鬼那样表现出来的神色。 “请放心吧，我只是去说服他。” 樱岛千花的表情没显得那么不安，在她看来，八岐大蛇这种大反派都已经被消灭了，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一想到千金大小姐心意已决，而且大小姐也是升级过lv4.5的神，上原抱月松开了手。 被松开手后，樱岛千花重新看向小巷出口，那个男人没有奔跑起来，他的背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离开小巷。 樱岛千花快步跟上神原大地, 并喊住了让神原大地感到疑惑的一声。 “喂，站住！” 神原大地转过身，用越来越无趣的表情看着跟上来的少女。 对他而言, 就算她是超级权现，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五位的辉夜姬，开启了最为拿手的幻境，可谓天时地利都有，却也在第一位原野超级权现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可见其他超级权现有多弱。 这一刻起，神原大地甚至觉得，被排在超级权现是他的耻辱。 神原大地停下脚步，但没说话。 “——给我的朋友道歉！” 连第八位都尚未得到高天原加冕的少女，对着超级权现第一位的背影发出锐利的怒吼声。 “你刚才说什么了？” 男人仍没回头，他的声音很冷，比漫天的冷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叫你马上给我的朋友道歉，你是听不懂日语吗？垃圾！” 少女的怒吼，让神原大地不快地皱起眉头，接着他才转过头来，露出兴致全失的表情。 “……真是受不了你。我是垃圾？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绝对权现吗？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混杂在雨水中，看不见的杀气正在空气中扩散，就像是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化作眼球盯着樱岛千花。 即便如此，少女依然瞪着超级权现第一位，如雷的眼神仿佛在说，就算你是第一名、最强、日本土地神，那又怎么样。 “嘿，你还挺有意思的。” 神原大地打了一个响指， “但是啊，小姑娘，时间不早了，该回家睡觉去了啊。” 随着神原大地的响指，樱岛千花的额头上噼啪一声炸出橙色的火花，让她不由得朝后面倒去。 “唔……你这家伙……咦？” 坐在地上的樱岛千花捂着额头，但是额头上没有任何伤害，只是有一点点因为爆炸波及而产生的疼痛。 对这一招法术充满疑惑的，也包括了神原大地，他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 他刚刚，想要修改少女的记忆。 却不想，少女体内的神通威力实在过于强大，他的法术效果不足以突破少女的皮肤。 能用皮肤抵挡这种法术，说明该少女的实力不会太弱，至少能在超级权现排名第二或第三。 “你难道是超级权现？” 神原大地微露不悦之色，继续说道： “刚才看你还为朋友意气用事，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想到啊，作为超级权现的你，竟然稀罕人类女孩！” 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皇族对于公主下嫁到贫民中，而产生的不满一样。 他认为，神不应该对人类产生情感，不适合与人类厮守。 人类在时间的长河中，非常渺小，就像烟花一样易冷。 而神，几乎永恒。 想要和人类长相厮守，就必须不断为该人类付出神通威力，这样做代价太大且有风险。 风险就是，从神坛掉下来。 神通威力遭到削弱后，第一位很可能会变成第二位，这对于很多神来说是不值得的。 来自天宫的竹桥辉夜是一朵奇葩也就算了，没想到，这种在人间的超级权现也这个样。 其他的货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神原大地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他心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211 雨中少女 ====================== “超级权现？” 听到神原大地斥责的樱岛千花，这个时候感觉到事态的不对劲。 对方说出“你难道是超级权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表露出敬畏之意，反而用着比樱岛千花还要高傲的语气说话。 什么情况？ 他难道也是超级权现？ 那他是第几位？ 首先排除第二、三、四、五位，剩下的第一、六、七位都有可能。 面对有意或无意把自己超级权现身份暴露出来的男人，樱岛千花内心微微燃起一点兴趣。 “稀罕人类女孩什么的话稍后再说，现在的问题在于, 你是否应该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浑身淋湿的樱岛大小姐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神原大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她并非好战之人。 而且双方的矛盾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考虑到对方也是超级权现，考虑到尽量少给这座城市带来麻烦，当下矛盾最好的解决方式应该是握手言和。 “——大小姐！” 这时，伴随着啪啪的踩水声，上原抱月打着伞从巷子跑出来，不一会儿便来到千金大小姐身边，为她打伞遮雨。 由于被雨淋，加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小姐的全身已经湿透，上原抱月颇为心疼地伸出手拉起她的身子。 “我拉您起来。” “抱月，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了，我来这里当然是担心大小姐您呀。” 上原抱月随即回答，毫不掩饰她对樱岛千花的担忧。 “那就好。” 樱岛千花将视线，从上原抱月的脸，看向神原大地的动作。 号称超级权现第一名的神，正微微低头，恭谨地向面前两位少女道歉。 “抱歉，小姑娘。” 这话一出，樱岛千花和上原抱月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对方道歉了？ 不可一世的超级权现道歉了？ “在下的确应该向两位姑娘诚恳地道歉，只是今日在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改天……” “啊, 没关系没关系！” 上原抱月连忙打断他的话。 光是受到惹不起之人的一句道歉, 上原抱月就已经受宠若惊，完全不敢去听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想必男人要说“登门道歉”。 可上原抱月表示拒绝。 她是巫女。 根据神社的规定，在职巫女要全心全意，把身心奉献给自己的神明，绝不可牵涉男女之事。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上原抱月当了巫女后，不敢和男人正面说一句话，更别说要接受男人的登门道歉了。 而刚才在巷子里的霸气质问，完全出于维护系守大社的名声，性质和动机的不同，胆量也有所差异。 对于突如其来的道歉，樱岛千花先是一惊，后续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缘由，但矛盾总算能解决了。 而关于屈膝向两位少女道歉这件事，神原大地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果拒不道歉，那个少女超级权现，一定会缠着他不放的。 就算是第一位，就算能秒杀第五位的竹桥辉夜，但总归是麻烦，不是吗？ 神原大地是超级权现中最强, 却不是无敌。 即使他是天照之下的所有权现神群起围攻, 也敌不过的“最强”，却不是连那位能够升级lv4.1的少女可以战胜的“绝对无敌”。 关于那位绝对权现升级计划的少女，神原大地也略有耳闻，但不清楚具体是谁。 不排除，彼少女乃此少女。 并不是说，神原大地怕了那个少女，怕了那个能升级到lv4.1的可怕少女。 作为天照之下最强，千百年来他不惧怕任何一位神明，更没有理由惧怕一位从来没听过的少女。 只是，他现在已经和天宫敌对，如果继续和其他权现神敌对，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真的很抱歉。” 神原大地如此缓缓说道，再次低头道歉。 “行，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看在你如此诚恳的道歉份上，这件事就翻篇了。” 樱岛千花摆摆手说着，然后，她发现了。 有人在动她屁股的裙摆，于是转过身去。 是上原抱月。 她一边用脖子夹着雨伞，一边伸手拧着大小姐那湿漉漉的裙摆，从中拧出不少水滴。 看见一脸疑惑大小姐转过身来，她露出有些尴尬的谄笑，那是很真诚且很单纯的天真笑容。 “呀，裙子弄湿了呢，贴在身上又难受又沉重，我帮您拧干吧，大小姐。” 就是这样的笑容。 和近卫绫，以及竹桥辉夜的笑容都有所不同……不，这两人也许不能混为一谈。 看上去，竹桥辉夜对她没有那样的情感。 更像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好朋友在一起，互相恶趣味对方的玩笑，仅此而已。 “谢谢你，抱月。” 或许是因为有了上原抱月这样体贴的朋友，樱岛千花不禁显得有些感动。 “大小姐，我只是你的女仆哦！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呀，说谢谢之类的话不适合我们俩的身份，嘿嘿嘿！” 名为上原抱月的少女，像孩子般天真地笑着，看不出来她是那种说过，一本正经说过要“深入敌营”的人。 也许，她擅长伪装。 也许，她只是天真。 天真到一边记仇，一边忘记生活的烦恼和压力，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活着。 不平凡的故事。 却造就了一名平凡的少女。 理解到这里，樱岛千花开口了。 “——只是这样的关系吗？那你作为女仆，刚刚却在祭典上挽大小姐的手，又是怎么说？” 这不是在“试探”，这完全出于玩笑。 “诶？什么？原来女仆不能做那种事吗？天啦！我都在干什么啊！” 单手抱着脑袋的上原抱月露出惊讶的表情，如果现在不用打伞，那么她应该会双手抱着脑袋，然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吧？ 这个少女，实在是…… 有趣。 “啊，总而言之，抱月你辛苦了，接下来就让大小姐我来帮你拧干裙子吧！” “诶，等等！不对，大小姐，我的裙子并没有湿啊！” “看，现在湿了！” “哇哇哇好狡猾！” “……” 两名少女在雨中打闹互动，而原本站在她俩面前的男人却已不见踪影，没有人在乎他去哪儿了。 212 女仆 ================== 或许是因为追逐打闹花了太多时间和力气，樱岛千花和上原抱月两人放弃了徒步返回中央区的原计划。 改由打车返回。 不选择瞬间移动，还是那个理由，千金大小姐只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想要做人，就要活得像一个人，这是每个权现神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两名少女在别墅门口下了车。 伴随着嘎吱的声音，“女仆”上原抱月代替别墅的小主人樱岛千花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雨已经停了。 但门框上仍哗啦的一声落下许多水流, 使得上原抱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免水流再度冲刷本已经湿透的鞋袜。 别墅没有开灯，整栋房子看着像是在夜晚海洋的孤岛一样，看来自己的姐姐并不在家中。 “哇，我该说真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吗？这么气派的别墅我还是第一次见！” 上原抱月双手捧着的小脸上充满了艳羡之色。 “太夸张了吧？像这样气派的房子，在这座城市的街上不是随处可见吗？” 樱岛千花说着来到别墅的木门之前，伸出手，按在门锁的指纹感应器上，刷开门锁。 “那可不一样呐！那些富豪，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大小姐您，我是认识的——哇，门锁居然是用指纹的吗？爱了！” “咦？指纹解锁不是很常见吗？” 樱岛千花看向上原抱月的眼神中只有诧异。 在门锁解开后，上原抱月为千金大小姐推开了门，打开大厅的灯。 “我是没见过啦！就觉得，这个玩意好高级，不用带钥匙可太方便了！” 上原抱月脱下湿漉漉的鞋袜，两只脚丫在进门地毯上快速踩动。 “——打扰了！” 她象征性敲响木门。 接着她施展了瞬间移动，瞬间抵达一楼卧室、餐厅、厨房以及书房等房间，歪着头向里面窥探。 “？” 樱岛千花歪着头，心里想着上原抱月为何能够直接瞬移，仔细一看，才发现上原抱月的手中已经握着了一张符咒。 还没等她多想，花了十几秒就把一楼的环境看了个遍并在怀中抱起了布偶猫的少女, 瞬移回到樱岛千花的面前。 “喵！” 或许因为她落地不够优雅，怀中的布偶猫受到摇晃，发出不舒服的叫声。 “啊，弄疼你了吗？” 上原抱月低头说着，想要改为单手捧着猫但似乎力气不够，只好把小咪放在地上，再重现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抱起来。 看着这样的上原抱月，樱岛千花觉得自己有些无言以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吐槽这个干劲十足的少女。 有点自来熟？ 是社交牛逼还是实在大大咧咧？ 而且，在别人的家中随意使用瞬间移动，又是什么耐人寻味的操作？ “——啊，抱歉！” 上原抱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她的第六感，还是察觉到大小姐有些不悦。 “大小姐，在您的家中使用瞬移，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求知欲，嘿嘿嘿！” 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连所谓的抱歉，都是满脸堆笑，让人看不出她眼中的其他情感。 对此, 樱岛千花完全在意。 反倒是觉得，像上原抱月这样聒噪的女孩子才是无价的瑰宝，就像是开心果，不嫌多。 愣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双脚传来紧贴着的不适感的樱岛千花，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脱掉湿透的鞋袜，而正当她微微弯腰，想要脱掉鞋袜时—— “啊，我真是失礼，忘了给大小姐脱鞋了！” 上原抱月慌忙说着，放下抱起来还没有捂热的小咪，光着脚丫小跑到樱岛千花面前。 被少女冷落的小咪没有选择离开这里，它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眯着眼睛继续就地睡觉。 “啊？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樱岛千花试图回绝。 然而， “这怎么行？从今天起，我就是大小姐您的贴身女仆，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宽衣解带这种事情自然是由我来做。” 上原抱月郑重地宣布。 她刚刚说了“从今天起”。 她是打算整个暑假，都住在这里吗？ 倒也没关系，樱岛千花不介意，多一个人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再说，在暑假中觉得无聊的樱岛千花，也很想要有一个伙伴，能够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吃喝玩乐。 没等千金大小姐点头或是再次回绝，上原抱月就蹲了下来伸出手摸到了她的鞋子，认真地解起了鞋带。 接着，她抬起头说： “请您轻轻抬起脚。” ……她真的代入女仆角色了？ 只不过，喜爱二次元的樱岛千花，对这样的行为并不感觉到恶心或抵触就是了。 但是…… 感觉好羞耻啊…… 看来，二次元和现实还是有所不同，相对来说二次元能做的事情要更多。 上原抱月一手抓着大小姐的小腿，一手轻轻地将小皮鞋剥离脚丫，然后放到一边，接着开始脱左脚的鞋子。 很快，两只鞋子脱了下来。 鞋子沉甸甸的，少女将鞋子翻转过来，果然从里面流出了不少积水。 接下来，大小姐脚上的两只袜子也像香肠的外衣一样，被她一点一点地轻轻剥掉。 看着上原抱月一气呵成的模样，樱岛千花在心里深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怎么样的不简单呢？ 想不到有她在的日常，会有多么复杂…… 不，应该说惊喜才对。 “看起来轻车熟路喔？抱月，你到底给几个人做过这种事？” 她忍不住吐槽上原抱月。 她本以为，脱鞋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却没想到—— “啊？没有哦，我第一次做。” 把大小姐鞋子放到一边晾干，把袜子放到洗手间的桶里后，上原抱月接着取出了一条…… 毛巾？！ 而且还端着一盆水？ 什么操作？ “大小姐坐下来，我给您洗个脚。” 从这一刻起，上原抱月那天真烂漫的笑容，真的就像是月亮一样皎洁，没有任何瑕疵。 虽然上原抱月的举止有些夸张，但樱岛千花却也丝毫的不介意，她坐到了客厅的椅子上，等候上原抱月给她洗脚。 真是个贴心的女仆呢。 千金大小姐美滋滋地想着…… 213 雨后 ================== “雨停了？” 竹桥辉夜在黑暗的街道上，用手掌接住天晴之前的最后一滴雨水。 时间是晚上十点。 大雨过后。 千代田区的大部分居民已经从街头消失，剩下的就只有下晚班赶着时间回家的上班族和一些游手好闲的夜游族。 公交车跟电车还在正常运营，但车内已经见不到几个乘客。 “应该还有车吧？” 竹桥辉夜喃喃自语，抬头望去。 “雾丘中学站”至“天神下站”路公交车正停在前方距离一百米的十字路口，与之反向的交通灯刚刚变成绿灯。 看到这种情况，全身被雨水和汗水打湿的少女在大街上奔跑起来。 鞋子掉了一只。 只穿一只鞋子反而跑起来不方便, 于是少女把左脚的鞋子也脱掉，继续赶公交车。 因潮湿而粘在一起的黑色中长发、脏兮兮的白色上衣与湿透了的牛仔超短裤，这样狼狈的模样很难让人想象到她竟是一名超级权现。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 什么超级权现，什么大小姐，这些身份都无法解决她当下的危机。 能解决危机的，只有一辆公交车。 不一会儿, 前方的公交车启动, 驶过十字路口, 竹桥辉夜加快了脚步，手同时摸向裤子的口袋。 公交车在前方距离十米的简易公交站经停，前后门打开，竹桥辉夜小跑上了公交车。 看见湿漉漉的少女用湿漉漉的卡片刷卡上车，公交车司机有些心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选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上已无其他人。 “可恶……那男人真的是可恶……害本小姐这么狼狈……” 将背部靠在座椅上，竹桥辉夜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车子也在这时启动了。 少女没有继续抱怨，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快速倒退的城市夜景。 应该是甩掉了。 对方也是靠着两条腿跑，对方在被那群不良少年拖延时间后，要花数倍的时间才能寻到她的踪迹。 这个时间可能要十分钟，可能半小时到一小时，也可能要更长的时间。 所以她决定，先回家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回天宫。 很快，公交车就到了“天神下站”, 竹桥辉夜从后门下了车。 公交车开走了。 少女沿着公交站前方的蛋糕店前进了十几米的样子, 然后转入一条小路，就看到了一幢高层建筑。 这里是她作为人类的家。 夜幕下，公寓的房间灯光多数处于熄灭状态，这种时间，公寓里的富豪大多都不在自己的家里。 千代田区号称不夜城，这种时间对千代田区的富豪们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是的，富豪们。 作为转生为人的权现神，竹桥辉夜也有着自己的家，有着自己的千金大小姐身份。 这一世，她家庭美满幸福。 进入公寓，竹桥辉夜乘坐2号电梯直达公寓20层，走出电梯后，就看到了拐角处的2002号房间。 木质的房门上标着金色的号码，号码磨得发亮，映照出少女的脸蛋。 竹桥辉夜以特殊的密码刷开了门锁，静悄悄地推开木门，不想打扰里面母亲的休息。 可天不尽如人意, 黑暗中, 左边的房间传来了熟悉却严厉的女声。 “是辉夜酱回来了？回来了的话要说一声我回来了。” “……啊, 我回来了。” 少女敷衍着回答, 没有磨蹭，而是穿过走廊，直奔浴室。 在往浴缸放水的时候，少女回到自己的房间挑了一件黑色的t恤，然后又从衣柜中取下一条干净的超短裤。 “辉夜酱？怎么把地板弄湿了？还有你的鞋子呢？” 外面传来母亲关心的声音，只是少女顾不上这些儿女情长了，决定敷衍过去。 “啊，是这样的……妈，那个，你的女儿刚刚被狗追了，鞋子丢了。” 她的母亲不知道她是神。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而竹桥辉夜，也不会说。 这位母亲是凡人，平凡到连这个世界有鬼神乱力都不知道的凡人。 就是这样的一位平凡的人，根本帮不上任何忙，牵涉进来只会徒增伤亡。 “哦，是这样吗？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出来妈妈会帮你的。” 房间外面，光着脚踩在瓷砖的声音响起，并伴随着拖把被拿起来的声音。 在衣柜前，竹桥辉夜解开了超短裤的纽扣，然后双脚微微并拢，湿了水的超短裤直接掉了下去。 裤子掉了以后，纯白色……不，湿了以后的内裤，已经不是纯白色，而是米色了。 少女抬起左脚右脚，把脚从超短裤里抽出，接着双手抓住衣摆，一口气把t恤脱了下来。 最后是脱掉同款的纯白内衣，她熟练地把双手伸到背后，试图一下子就摸到并解开扣子，但失败了。 “……我可能有点急了。” 竹桥辉夜叹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解开内衣的扣子，然后把内衣扔在地上，就这样光着身子离开房间。 回到浴室后，她看见有熟悉的身影走进她的房间，应该是妈妈，要进房间收拾女儿刚换下的衣物。 转生为人的权现神很多。 但由于人类生命有效，权现神即便转生为人，也大多数不会对他们的新家人投入情感。 而竹桥辉夜是特别的一位。 她在地球有家人，有朋友，也在天宫有兄弟姐妹以及侍女。 然而，人类的情感的增加，往往会伴随着神的神通威力削弱。 她知道这一点，却无力改变。 明知道对人类投入情感会自食其果，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慢慢放平了身子，少女脑袋微微后仰，在浴缸中坐下来，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如白玉一样无暇的身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人类还是太弱小。 如果不使用人类的身体，不会被神原大地打得这么狼狈，起码不会搞出“脑震荡”什么的。 不，那算不上脑震荡。 “脑震荡”只持续了几秒的时间，就被她体内的神通威力被动治疗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 仿佛下雨一样的水声，听起来很舒服的哼歌声，伴随着白茫茫的水汽，弥漫了整个浴室。 214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 ================================ 晚上，十点二十一分。 竹桥家的大小姐坐在装满热水的浴缸中，身子动也不动，只是在认真地玩着手机。 就在刚才，她已经向天宫发出了求助信号，相信不用多久，天宫就会派人来接她。 这一次回天宫, 是为了躲避神原大地的魔爪，可以预见的是很长时间内无法返回地球了。 现在，还有一小时。 一小时的地球体验卡。 一小时，能做什么事？ 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她现在没法太张扬，否则引来神原大地的话，这天宫就回不去了。 按理说, 能够回久违的天宫, 还能躲避神原大地的魔爪，两件快乐的事情加在一起，应该是双倍的快乐。 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啊……” 就是这样的设定。 神界和地球的时间不同，前者的时间流动只有后者的十分之一速度。 这也是为何，高天原的众神迟迟无法讨论出为樱岛千花加冕第八位，并派人下来实施的原因。 也就是说，假设竹桥辉夜在天宫躲一天，那么在她返回人间的时候，可以直奔她同学的婚礼现场了。 躲两天，可以抱同学的孩子了。 假设躲三天，那么，地球的时间将会到达2047年的未知世界。 假设躲四天…… 四十年，她实在是不敢想。 但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只要回天宫，那么她如今在人间经营苦苦经营的人设就可以放弃了。 前面的假设，是对人类而言的。 对于神呢？ 竹桥辉夜自然不关心稻津里美和日枝结月两人的，她们和她的久别早就成为常态。 只有一个人放心不下。 那就是被她掀裙子的大小姐,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 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很亲密, 两人应该算普通朋友。 但是，她不希望看到，那个千金大小姐某一天早上起床，发现身边少了一位熟悉又陌生的人。 也许，作为神，樱岛千花几十年都不会忘记竹桥辉夜这号人物吧。 也许，作为人，樱岛千花会在十几天后发现竹桥辉夜这号人物不存在了吧…… 再三犹豫后，竹桥辉夜点开浏览器。 实际上不用她动手，浏览器就自动输入了一串代码，很快，一行行包含姓名和电话在内的个人信息弹了出来。 “简简单单啊……” 很快，竹桥辉夜在上面看到了樱岛千花的名字和电话，并拨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少女的声音，但这道有些活泼的声音听着好像不是那位大小姐的。 “呃……很抱歉，我好像打错电话了，那我告——” “别挂断！你是那个什么……什么辉夜酱对吧？我记得你的声音！” 对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然而竹桥辉夜却一时半会，想不起那究竟是谁的声音。 仔细一看, 电话号码的确是樱岛千花没错啊，为什么声音却不像？ 难道她家还雇佣了一名女仆？ “是这样的，大小姐正在洗澡哦，所以我就接电话了，嘿嘿嘿，要不，我去喊她？” “——不，不用啦，也没什么要紧的……” 竹桥辉夜压低自己的声音回答，此时，她发现喉咙有些不舒服。 “呜喔……咳……咳咳咳咳……” 不知为何，身体里边突然不自然地颤抖，使得少女忍不住干咳起来。 内脏和细胞的运作也很奇怪，就像是在反复治疗但一直没办法治疗成功。 但她没受伤啊！ “可……可恶……我的身体怎么了？” 竹桥辉夜受过的伤并不少，但这却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样运作。 这是……神通威力混乱？ 但是，少女在按压了自己的胸口和腹部后，便将施加在她体内的复杂法术作用驱散。 驱散以后，身体恢复当初。 但那个法术，到底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运气不好，刚好有大神在附近的某处使用封锁法术对抗妖怪吧？ 不，该法术的能量十分庞大，足以覆盖整个千代田区。 而且如果有这样一位人物，能在威力和强度上超越竹桥辉夜，那么他绝对也有资格被认定为超级权现。 第二位和第三位都是熟人，不可能会将这样的法术覆盖到竹桥辉夜的家。 第四位虽然排名更为靠前，但是在法术运用上，未必能和竹桥辉夜一较高下。 答案只有一个！ 话说…… 她刚刚使用了神通威力，来获取那位大小姐的个人信息来着，该不会…… 法术的触发条件为释放神通威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位置，岂不是同时被暴露给那个男人了？ “不好！” 少女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爬起，但由于操之过急，脚下一滑，砰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浴缸里面，手机从中摔落。 “好痛啊……我的屁股哟……哎呀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或许是因为摔疼了屁股，倒在浴缸里的少女的动作暂停了十几秒时间，才慢慢地从浴缸里爬起。 摔在地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但摔疼了的她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只是抓起浴巾包住身体，打开浴室的门。 “辉夜酱？发生什么了？你是在浴室摔倒了吗？要不要紧？快来妈妈的房间，妈妈给你擦点药。” 从主卧中传来的母亲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和蔼可亲，温暖着少女的心，让少女的心如冰块般被融化。 “啊……没，没事的妈妈，我没有那么娇弱啦，我摔不疼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竹桥辉夜轻轻地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静静地倾听妈妈的声音。 “说什么傻话？摔伤了是有可能会留下淤青的，要及时处理掉才行，快过来让妈妈看看。” “好的，好的，等我穿好衣服就来。” “傻丫头，穿衣服还怎么擦身子？” “……” 庆幸的是，门后面传来的是翻箱倒柜的声音，而非母亲走过来的脚步声。 有这样的时间，就可以逃跑了。 少女迅速扔掉浴巾，拿起事先挑好的衣服裤子，然后随时抓起同样是纯白色的内衣裤，坐到床上。 215 画上休止符 ======================== 冷冷的黑夜，随着时间越来越深，雨后的空气也越来越带有寒意。 头戴灰色鸭舌帽、身穿白色上衣和牛仔短裤，少女竹桥辉夜以匆匆的步伐，穿过繁华闹区，向着宁静的北方郊区前进。 天宫接应人员降临的坐标为荒川区的区政厅附近，降临时间为日本标准时间凌晨二十分整, 该地点距离竹桥辉夜所在位置还有两公里。 “还有二十分钟，以我的行走速度，应该刚刚好能准时到达……” 仔细规划逃跑路线竹桥辉夜，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没有惧怕、没有憎恨，甚至没有哪怕一点点的遗憾表情。 有的只是“冷”的表情。 在他人眼中, 她就像个按照既定的设置走向黑暗深处的发条人偶，不禁让人替她捏一把汗。 竹桥辉夜并非不懂珍惜人间。 并非不懂人与人的情感。 也不是一个狠下心来, 就把她养育成人的父母抛诸脑后的不孝女。 返回天宫, 可能一百年都下不来。 不返回天宫，后果是被那男人抓回天宫，成了人质，同样一百年都下不来。 选择哪种结局？ “……所以，无论如何，我竹桥辉夜的命运都不该由别人来左右。” 走在阴暗的路上，少女想着。 家人、朋友、同学的笑容，以及樱岛大小姐被掀裙子后的诧异面容，就像是录像带一样在少女脑中不断回转。 即便如此，她还是“冷”的表情。 并不是说，她就舍得放弃那些人的笑容，就舍得放弃她在人间的身份。 不是逃避。 不是认输。 而是这件事…… “——该画上休止符了。” 做出如此决断的少女伸出手，手心中浮现了那颗青色的玉石，照亮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前进的路。 精准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倒计时。 恶战的倒计时。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距离一米一米地缩小。 很快，少女走到了露天停车场。 这里是区政厅大楼前面的车库, 根据约定，天宫接应人员会在此降临，并和她一起合击超级权现第一位。 胜算并不大。 然而对少女来说，哪怕只有1%的胜算，也必须抱着必胜的决心去战斗。 区政厅已经下班，停车场完全没有人，也看不见几辆车，就连区政厅出口的保安亭也看不到人。 这里以及附近的所有人，已经在十分钟之前，被竹桥辉夜使用“心灵控制”调离。 没有人迹的停车场，连电灯都没有开，周围的民房也已经全部熄灯，所以一点光源都没有。 这里是人口密集极高的大都市繁华区域，却是如此漆黑，仰望天空甚至能看见平常看不见的微弱星光。 那个人就站在无人的黑暗中央。 地表最强的超级权现，神原大地。 他看起来宛如被周围的黑暗吞噬，让竹桥辉夜有一种错觉, 似乎自己不是在露天停车场，而是在神原大地的幻境中。 的确，这里就是他的天然幻境。 黑暗中，黑色的男人笑了。 “明知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还在这片区域进行大规模施法，我该说你是傻得可爱呢，还是该说你傻得让人心疼呢？” 神原咧着嘴笑了，他的声音，宛如在黑暗中的野兽气息。 但是，少女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你还能这么冷静，所以你是理解了我的苦衷？算了，不管如何，你能主动投怀送抱真是太好了。” 神原大地用了“投怀送抱”这样的词汇，看得出来，他还是不想付诸暴力的。 但是，少女并不领情。 “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决战的。” “是吗？” 神原大地提不劲地说道。 “——你最强的幻境都使出来了，结果还是被我一刀劈开，如今的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没错，的确是最强的幻境。 强大到把“日本”都从世界隔离出来的幻境。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阻止这位，能把整个日本都当做自己幻境的最强权现神。 “等级的差距，不是靠一个幻境就能弥补的。” 神原大地打从心底感到无趣地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空，“而且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是天照亲自出手，也救不了你。” 天照，是为太阳女神。 顾名思义，她是执掌太阳的神明，拥有太阳的全部全能，火力全开下随意歼灭一颗星球。 但是，就算是强如阳光，也有照不到地球背面的时候，比如凌晨的日本。 夜风轻轻起。 黑色的眼珠一转，察觉到世界发生变化的神原大地，突然开心地笑了。 “这样可不行，喂，你怎么能让天宫的人来地球送死呢？你应该明白，那些人离开天宫来到地球就什么都不是。” 神原大地知道天宫众神已经降临。 他们已经在隐匿的夜色中待命，只要竹桥辉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现身和神原大地开战。 但是，正如神原大地所说，天宫的神一旦离开了天宫，就会失去象征其权能的天宫加持，平均境界只能达到大权现的程度。 大权现在主场作战的超级权现第一位面前，甚至连小学生都算不上，根本没有战力可言。 “好了，废话就到这里了。” 藐视地表一切生灵的男人，左手保持着插兜的姿势，右手往右边慢慢抬起，并抓住了什么东西。 一击就秒杀第五位最强幻境的棕色的法杖，宛如一把冰冷的刀刃。 握着法杖的男人，笑了。 就在那个时候。 攻击开始了。 漆黑的夜空中，有什么在闪光。 白色的光。 就在竹桥辉夜看到这一点后，那纯白巨大的光柱笔直地射向神原大地，将其完全吞噬。 啪啪啪啪啪！随后，那如同电火花炸裂的声音，贴近了竹桥辉夜的耳朵。 “什么……？！” 爆炸发生了。 面对那刺眼如同直视太阳光的能量，竹桥辉夜不由自主地用双手遮住了脸蛋，就在她因过度的强光感到头疼时，她的双脚已浮在空中。 随后，她那瘦弱且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被冲击吹飞到十几米外的空地。 216 八尺镜 ==================== 击飞竹桥辉夜的，只是余波而已。 由于过热产生的空气压缩和爆炸，仅仅只是经受了其产生的冲击波，就足以将一名八十多斤的少女的身体飞出去了。 可是， “是用八咫镜反射太阳光？” 从爆炸的闪光中，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应当承受了不明攻击的当事人神原大地，口气没有一丝变化, 衣服没有任何破损。 “根据我对八咫镜的了解……这种程度还是意料之外的，威力和强度都有很大的偏差，我该说不愧是三大神器之一吗？” 从头顶直接承受了垂直落下的白色光柱，神原大地应当是整个人都被消融了才对。 可惜，不是的。 然而，在他上方的“空间扭曲”正在发生作用，将射下来的光线打散、互相抵消，湮灭。 “但是我还可以做得更多。” 神原大地漫不经心地了挥左手, 而握着法杖的右手则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这样的细小动作。 轰的声响, 空气震动得摇晃起来。 被“空间扭曲”湮灭和打散的纯白光柱，笔直地返回它的发射点，那展现了无穷威力的光照，就这么消失不见。 周围又恢复漆黑。 转生为人的竹桥辉夜的视力只比常人强一点，因此无法用肉眼看到大气之外发生的一切。 但是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只是挥挥手，就为大气层外的敌人制造了他们无法承受的灾难。 “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神原大地蔑视着吃惊的少女，少女将视线从天空拉回来，正视着他。 “倒不如说，是让人感到羞愧吧，我不得不打断这一波能湮灭超级权现的攻击。” 但是， “你……” 竹桥辉夜的想法并不在这里，只见她眼中含着闪闪的泪光，“你、你都做了什么啊？” 武器。 人数。 威力。 速度。 强度。 攻击命令是谁下的。 又是从哪里发动的攻击。 少女全都不知道。 只知道，有人遭到了灾难。 这不是她下的命令，她并没有想过要用这种致命的方式来打击神原大地。 她只想借助天宫众神增强力量, 拉开更大强度的幻境, 以困住毫无防备的超级权现第一名。 却不想，被一道光搅和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自卫而已，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扭曲空间，绝对不是以超级权现的力道就能破坏的。” 神原大地钦佩地说。 “我以为你会用幻境困住我，却没有想到，你会让他们发动死亡攻击，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但心态受到动摇的竹桥辉夜，没有想过要反驳神原大地的污蔑，而是在思考着刚刚的攻击，到底从何而来。 神界和地球并不邻近，在这个时间点，不太可能有神在地外发动攻击。 攻击只能来自天宫的人。 她召唤的天宫众神。 可是，为何天宫众神要私自发动攻击？ 那些人，是受了谁的指使？ 由于心态崩溃，她现在甚至忘了应该找天宫的人解释清楚，她也没有办法这样做。 敌人就在面前。 摧毁敌人, 才是主要的。 凌晨四十一分, 停车场化为战场。 没有灯火的停车场上, 闪耀着如同林间萤火虫般的幽幽光芒。 竹桥辉夜和神原大地，两个人的脚踩在光芒轰炸后产生的碎石上产生声响。 两人的距离不到二十米。 “哈？援军全部覆灭了还打算继续战斗吗？想为那些垃圾报仇，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神原大地紧握法杖，微微弯腰，如同野兽一般朝竹桥辉夜扑过去。 在他心中，也许没有防御的概念。 他只要接近敌人身边，空间扭曲的被动法术就会发生作用，把身边一切全部破坏。 对于一位连法杖都不需要挥动，而且仅靠空间扭曲就能反弹、湮灭、破坏八咫镜反射光照的人来说，所谓的战斗，根本就只需要接近敌人。 面对如此荒唐的破坏力，竹桥辉夜不再选择用法术硬接，无论是佛前石钵还是火鼠裘，都已经无法给她安全感。 人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再跌倒一次。 在神原大地扑上来之际，少女的身影一晃，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他的背后。 “什么？！” 神原大地发出不满的声音，他再次改变方向，想要仅靠体重就扑倒少女。 但是， 竹桥辉夜却不断保持距离，一直唰唰唰地改变自己的位置，时而在左，时而在右。 只要神原大地改变脚跟方向，少女就随之发动瞬间移动，这样的战术，循环了数次。 神原大地的眼里满是失望。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无论是拼体力还是拼神通威力的消耗，你都不可能赢的！” 竹桥辉夜充耳不闻，她只专心看着敌人，随时回避敌人的各种攻击法术。 无论是踢出附着了神通威力的石子，还是利用花草树木进行的地形攻击，都无法命中不断进行瞬间移动的少女。 根本没办法命中。 在三次元空间里，少女就像是海中游鱼，无视海草的缠绕，随意穿梭在广阔的海洋中。 心中逐渐燃起怒火的神原大地，这时忽然想到了少女使用拖延战术的目的—— “就知道拖时间，你该不会，是在期待英雄来救你吧？喂喂，这又不是动漫，哪有什么英雄！” 神原大地不屑地笑着。 任何攻击都会被扭曲，所以竹桥辉夜也不敢对神原大地直接放出“龙首之玉”，只是用青色的光线破坏神原大地的地形攻击。 “喂喂，赶紧束手就擒吧！” 神原大地咬着牙齿抱怨。 他并不是不会瞬间移动，而是就算发动瞬间移动，也难以对少女造成直接威胁。 在速度差不多的情况下，发动瞬移，不仅没法抓住少女，反而可能导致少女跑得更远。 尽管对天宫众神造成了灾难，神原大地依然不想把这件事扩到其他地方，他不想把无辜的人类也卷进来。 他希望战场保持在这里。 只要不断消耗，竹桥辉夜一定会感到疲累，到时候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么，就能“将军”了。 217 异常世界 ====================== 在超级权现第五位和第一位开战之际，樱岛千花正在朝天神下的方向出发。 即便担心对象是超级权现，但这种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中断对话的情节，还是让她放不下心来。 “就是这里吗？” 樱岛千花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 明明周围都是普通的两三层老旧民居，唯有眼前的建筑是钢筋水泥的三十层建筑，像是将大都市的现代建筑穿越到乡村来, 充满违和感。 建筑物看起来庄严肃穆，和普通人的商住房完全不同，但是阳台上却跟普通大楼一样晒着私人衣服，实在是有些滑稽。 夜风轻轻起，衣服左右晃动，樱岛千花前额的刘海也轻轻摆动。 樱岛千花来到门卫处，如同预期的, 门卫也注意到了她。 “呃……呃……小姑娘, 你看起来不是这里的住户，请问你要找谁？” 看见这个时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女，身穿蓝色保安服的门卫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望着疑惑不解的门卫，樱岛千花眨眨眼，眼中闪烁着红光。 看着眼眸逐渐弯曲成爱心的少女，门卫在有意无意中眨了眨眼，他的双眸也在此刻弯成了红色的爱心。 “请进。” 门卫恭敬地说着，回到门卫室后，大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咔啦咔啦咔啦，连续响起数道金属撞击声，看来这个大门同时使用了好几种锁。 走进大门以后，是一个宽广的大厅，一眼看去全是金色的装潢，看起来就像贵族的宅邸。 地上铺就的红色地毯，在以金色为基础色的墙壁及天花板的衬托下，显得相当刺眼。 乍看之下颇有暴发户的俗气色彩，但是这么鲜艳的光景, 却能让全日本第一的千金大小姐樱岛千花眼前一亮。 作为樱岛集团的大小姐，名义上的“家”可以有很多, 且分布日本各地，却没有见过这种装修风格的公寓。 住在这种凡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豪华公寓里，该说真不愧是天宫的公主吗？ 不知道是房客素质高，还是单纯的隔音效果优秀，整个建筑物宛如教堂般寂静。 无视掉门口大厅往左右两边延伸的走廊，樱岛千花直接走向大堂中央的电梯，从竹桥辉夜手机的定位可以得知，她的房间应该在二十楼。 想要定位一台拨打过来的手机的位置，对于神和巫女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谓“顺着网线找人”，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该法术由上原抱月来施展。 在听说大小姐要出去的时候，上原抱月表示想要一起，但是被大小姐残忍地拒绝了。 坐上一号电梯，按下二十楼的按钮。 很快，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二十楼。 电梯门安静地往两侧分开，不带一丝声响, 樱岛千花走出电梯, 朝走廊走去。 樱岛千花一下子就看到了2002号房, 该房间所在的方向，更贴近竹桥辉夜的手机定位。 要了解竹桥辉夜的情况很简单，只要按下2002号房间的门铃就行了。 但是，如此简单的行为却让樱岛千花犹豫不决，摸到门铃按钮的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去。 以常理来推论，超级权现绝对不可能会遭遇“危险”，想要彻底抹杀一位超级权现的难度，比想要用导弹击毁月球还难。 既然如此，遇到竹桥辉夜之后，又该说些什么？说在担心她吗？ 另一方面，也很怕她真的遭遇了危险。 能够对超级权现造成危险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要知道那样的八岐大蛇都未能给白藏主造成很大的生存威胁。 樱岛千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竹桥辉夜，那个时候被她掀起裙子的场景。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天真的女孩子，会和什么样的人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就是这样的敌人，不说超越八岐大蛇，他的实力也绝对不是樱岛千花能够轻易撼动的。 在取消升级后，樱岛千花的权现境界已经回到lv4，而非lv4.1及以上。 就是这样被定位为第八位的实力，别说对付什么大反派，就连对付一位超级权现都够呛。 樱岛千花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在害怕着，害怕那个女孩真的有什么事。 没有任何理由。 唯一的理由，想来只是因为，能和竹桥辉夜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好。 能那样天真无邪的她掀起裙子而感到凉飕飕的神奇感觉，是那么的不可取代。 可是竹桥辉夜却和她的想法不一样。 竹桥辉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对樱岛千花完全保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没把樱岛千花当朋友？ 不太可能，那个少女在掀樱岛千花裙子的时候都以所谓“增进友情”为由，假设无法成立。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竹桥辉夜不借用她的力量？ 是因为力量不够吗？ 可是，在她体内隐藏的力量，是理论上可以无限接近lv4.9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那个敌人，是lv4.9都无法对抗的人？ 这样的人，不就只有天照吗？ 不对，完全不对，樱岛千花在脑海中消灭了前面的推论，变换了思考模式。 抛开权现神这个身份，樱岛千花也是一位着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家庭的正常人，和其他转生为人的神不同，她只是一位十四岁的女孩。 想来，竹桥辉夜自己有能力解决事件。 想来，这个事件只是竹桥辉夜活了这么久遇到的事件中的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 想来，竹桥辉夜不希望樱岛千花介入事件。 想来，竹桥辉夜是担心樱岛千花的人生和家庭在卷入事件后，全部被破坏。 既然如此，还是要按下去？ 按下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再也无法当做不知道，再也无法满足竹桥辉夜的小小愿望了。 接下来，樱岛千花过去所不知道的“真相”就会像倾盆大雨一样，朝着她倾泻而下。 但如果不按，选择回头，那么她还是能够当自己的巫女，开自己的神社，和自己的小姐妹去海边，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樱岛千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是手指头依然朝着门铃的按钮按了下去。 “嗒”的一声，塑料制成的按钮陷了进去。 伴随着说着“来了”的女子声音，通往异常世界的入口被打开了。 218 预判 ================== 不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白色睡衣，烫着卷发的女性，身上有着浓浓的香水味。 “……请问您找谁？” 讲话慢条斯理，绝对不是竹桥辉夜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也不太可能是竹桥辉夜所化的形象，那个少女应该没有这种恶趣味。 “啊……糟糕……我搞错房间了吗？” 说话的同时, 樱岛千花踮起脚尖往房间里面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竹桥辉夜。 “没有没有，没搞错，你是千花酱吧？辉夜酱有跟我提起你。” 女人的脸跟竹桥辉夜完全不像。 但樱岛千花却在心里笃定，这个女人，就是竹桥辉夜的母亲。 “啊——是这样吗？看来辉夜还没回来吗？” 樱岛千花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两只小手放在背后，有些胆怯地后退了一步。 “没有, 她在自己的房间中，你进来吧。” 看着樱岛千花的反应，女人轻轻笑了。 “那就打扰了。” 樱岛千花走进房间，只听竹桥辉夜的母亲指着北面的房间，耐心地说道： “穿过走廊左拐，然后看到一个浴室，在右边的就是辉夜酱的房间了，你先过去……” “——好的。” 樱岛千花点头，打断竹桥辉夜母亲的话语，然后抿着嘴，朝所在的房间走去。 背后，轻轻关门的声音响起，看来竹桥辉夜的母亲已经回到了主卧中。 路过浴室的时候，她无意地瞄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浴室，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手机，心想这家人怎么这么随便。 来到房间，本打算敲门的樱岛千花, 却没有敲门, 而是直接握住房间的门把手，带着一些愤怒直接推开门。 无论如何，让朋友这么担心，就是不对。 所以她决定，在推开门看见竹桥辉夜的时候，要好好地教训她一下。 但是，房间里没有人。 只有被堆叠在地上的凌乱衣服。 衣服都是湿的，看起来淋了雨，而且衣服上还有一些血迹。 一股糟糕又可怕的气氛支配整个房间。 “……辉夜？” 樱岛千花下意识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回应的她，只有窗外远处天边亮起的闪光。 不知为何，樱岛千花有一种直觉，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应该说，就算待在这房间或问竹桥太太才是最佳选择，樱岛千花也无法忍着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待多一秒钟。 樱岛千花推开门，奔出了房间，完全不在乎背后竹桥太太的声音。 她穿上鞋子，不顾一切地在走廊上狂奔, 冲到电梯前发现竹桥太太没跟上来，便发动瞬间移动如闪电一般从此地离开。 或许是闪光的地点有人施法，越是距离闪光点越近的街头，就越是看不见人。 少女在深夜的天空瞬移。 如今她的行动，完全没有依据。 不知道竹桥辉夜到底在哪里，不知道竹桥辉夜到底在做什么，甚至不确定该不该为她担心。 但正因为一无所知，才更让樱岛千花感到无比不安，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持续往前方瞬移，就像是离弦的箭，穿过层层空气障碍。 就像是一定要这样专心做某件事，来消除心中逐渐膨胀的不安。 只有这一个线索，且非去不可，这样的矛盾更让樱岛千花感到焦虑。 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闪光点看看，看看竹桥辉夜在不在那边。 但是另一方面，樱岛千花也感到松了一口气，为还能像这样担心竹桥辉夜的安危，松了一口气。 少女穿梭在黑夜中，身影不断往前闪烁。 也不知何时起，漆黑的街头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看不到一盏灯火。 樱岛千花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已经逐渐接近“那个”最核心的位置。 她不断闪烁。 在无风之夜，迎面糊来烧焦的空气，却让她感到一阵阵透心凉。 凌晨零点五十分，停车场已化作废墟。 进行超高强度瞬间移动的少女，脸上逐渐显露疲惫之色，瞬移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 在少女以瞬移闪避回旋镖一样的闪光后，神原大地的身影一晃，从此地消失。 在少女抵达瞬移的坐标后，她所惊恐的男人的脸庞浮现在漆黑之中，和她近在咫尺，就连对方的呼吸都撞在她的脸上。 她看着男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是因为他速度更快，才追上她的，他是预判了她的落地坐标。 为什么，那个男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想也是，在进行了成千上万次瞬移后，少女瞬移前的坐标和瞬移后的坐标习惯，已经被神原大地悉数掌握。 “哈哈哈哈哈，小孩子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神原大地在黑暗中狂笑着，那种笑容就像是抽卡保底才抽出金，是打从心底感到愉快地狞笑着。 “而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 神原大地喊着，并用法杖朝少女的腰身轻轻击打过去……比起之前那一脚已经算温柔了，但少女的腰部却发出了可怕的声响。 她的世界开始旋转，她的身体就像是螺旋桨一般在空中翻滚，跌倒在碎石地面上，并像史莱姆一样弹跳了好几下。 然而这对神原大地来说，却已经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他真的想要打晕少女，刚刚那一击就能够做到。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比起打晕你，我更想要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 咧嘴而笑的神原大地，宛如是一片能覆盖全世界的黑暗结界。 竹桥辉夜忍着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手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如同魔鬼般的身影不断逼近。 “呜……呜……” 一边是甚至连蜷缩起身子都做不到的少女，一边是几乎没有受到消耗的超级权现第一位，高下立判。 耗时九分钟的决斗，胜负已分。 接下来，落败的竹桥辉夜，将会被神原大地像麻袋那样扛着，被挟持到天宫当做人质。 就是这么简单。 应该就这么简单才对。 但是，神原大地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停止了动作和脚步，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不悦地看着黑夜中的某个少女身影。 219 放开那个少女 ========================== “什么……？” 像慵懒的猫咪一样趴在地上的动弹不得的竹桥辉夜，这时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漆黑中有一个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 樱岛千花就站在那儿。 神原大地想必不觉得有人胆敢闯进两位超级权现对决的战场，看着这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初中生，露出不知如何应付的表情。 “……放开她。” 少女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不生气，不恼怒，只是静静地蔑视着地表最强, 号称排名超级权现第一位的神明。 少女的脸色，让神原大地不悦地皱起眉头，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夜色如冰冷的利刃无情地刮向少女的脸。 杀气。 光靠杀气，就让少女脸上感到疼。 强大到无处宣泄的神通威力传到樱岛千花单薄的身上，让她感觉周围的重力宛如增加了十倍。 然而，这不是错觉。 重力真的增加了。 尽管脸蛋被刀割，身上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少女依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阵风吹过, 少女的刘海开始摇曳，刘海后面那对如火焰的瞳孔，已经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怎么又是你？小姑娘？真是的，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超级权现了？” 神原大地露出兴趣全失的表情，接着他才转过身，以略带责备的目光看着竹桥辉夜，说道： “这么说来，她是你认识的人？喂喂，这样不好吧？怎么可以把‘普通人’卷入我们的事情！” 在神原大地眼中，像樱岛千花这样乳臭未干的超级权现，和严格意义上的“普通人”并无二致。 仅仅只活了十几年的少女，怎么能和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比？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心理素质，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在他看来，竹桥辉夜为了自救，居然把乳臭未干的超级权现卷入事件中，实在是有点不道德。 “……真是对你无语了, 好吧, 那现在要怎么做？该不会要把她也打晕然后扔了吧？那种感觉挺不舒服的，毕竟我不是什么粗鲁的——” 神原大地的话被他自己打断了，原因是他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少女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如果说神原大地的眼睛是充满了杀气，少女的眼睛则完全相反，那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了。 人类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睛，不可能有那种屏蔽了所有心理想象，看起来只像两颗水晶的眼球。 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的少女，慢慢举起左手，细小的手腕上，金色的稻穗光环浮现。 神原大地的视线，完全从竹桥辉夜转移到樱岛千花身上，似乎对于他来说，比起要挟天宫，击溃樱岛千花的精神更重要百倍。 棕色的法杖，逐渐被握紧。 同一时刻，原本躺在停车上的碎石和残垣断壁像气球一样飘了起来，被看不见的力量削成利剑，整齐划一地对准少女。 利刃并没有出击。 说来也是，对于能把身边空间扭曲的超级权现第一位来说，根本就没有出击的必要, 他只需要等待敌人出招, 然后看着敌人自取灭亡。 这些利刃，是一种庞大的神通威力秀，也是一种警告，就像是最后通牒。 但是，樱岛千花依然一步也没有退后，反而更向前踏出一步。 “你……你在干什么？” 趴在地上的竹桥辉夜愣住了。 那个少女正在挑衅神原大地，但面对一个可以笑着敌对所有超级权现的敌人，她手上什么神器都没拿。 那个少女，向着神原大地说——“放开她”。 换句话说，那个少女进入战场，那个少女赌上性命也要和神原大地对决的理由是…… “——你在干什么？那个男人是神通威力强度排名第一的超级权现，原野超级权现，你有确实理解这种存在吗？” 竹桥辉夜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神原大地的目的，只是用她来要挟天宫，从这一点来看，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如果有这么一位神明，真的胆敢彻底杀死一位绝对权现，那么无论是天照还是神界，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神原大地的目标，就只是高天原众神。 伤害一位超级权现，和彻底湮灭一位超级权现的意义，并不是一样的。 如果竹桥辉夜被伤，就是天宫的颜面被伤，就是天宫的地位被削弱。 在高天原神界中，天宫的地位举足轻重，几乎能够左右高天原众神的决策。 为了回避被天照和众神迁怒的风险，神原大地并不打算直接摊牌，他打算挟持竹桥辉夜先和天宫的人私下交涉。 通过给天宫众神施加压力，让他们给高天原众神施加压力以撤回给第八位超级权现的加冕，这看起来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但是，樱岛千花什么话都没说，又再往战场内踏出一步，在她身边漂浮着并对准她的利刃，也随之移动。 “你在干什么？为了一个仅仅相识几天，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 竹桥辉夜嘶喊着，想要凭借着骨气爬起来，阻止那个少女进入战场。 想要阻止两人的冲突。 樱岛千花的身份和竹桥辉夜不一样，她只是日本的某个富家大小姐，她没有超级权现的身份，她不受天宫保护。 就是这样的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女，如果敢挡在神原大地面前，一定会遭到肆无忌惮的打击。 但是，在受到那一击以后，肉体和神经已经完全瘫痪，所以，竹桥辉夜只能倒在碎石上，为了阻止两人的对决不断说话。 假设樱岛千花以瞬间移动离开这里，相信神原大地一定不会追出去，他不可能满世界追杀一个价值不大的女孩。 只是，竹桥辉夜没想到，她说的话丝毫不能影响少女进入战场的决心。 “我是神，我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神，我对转生很了解，我经历的生离死别比你多几十倍——” “那又怎样？” 竹桥辉夜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打断了，于是下意识地开口反问： “什……么……？” “我说那又怎样？也许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匆忙的过客，但是你，却是我心中无可取代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意识仍清醒的樱岛千花冷冷地说出这些话，和她那毫无感情的瞳孔真不搭。 “我现在就去救你。” 她说出了这样的简单话语，目标清晰，语气没有紊乱，句子宛如在大脑中事先设计。 220 开战 ================== 一方是将身边空间扭曲的超级权现第一位，一方是连超级权现名号都没有的少女神明。 一方是有勇无谋地接近超级权现第一位的人类千金大小姐，一方是站在原地看到此场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最强超级权现。 一方挥动着白皙的小手，挥动那个看起来就人畜无害，无缚鸡之力的小嫩手，驱使着漂浮在她身边飞行的利刃朝敌方刺去。 一方只是微微笑，什么都没做, 只想等着对方自取灭亡的全日本最强土地神。 号称地表最强的男人完全没有采取防护，反而是张开双手迎接少女的攻击，当他想要将那个笨蛋女孩的身体刺出血窟窿时—— 咚！！ 普普通通的石头削成的利刃，削掉了神原大地的皮肤，撼动了他的头盖骨。 “嘎……咦……？！” 预料之外的一击，让他的脑部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冲击, 空间明明还扭曲着啊！ “反弹”竟然无效？ 明明凭着他现在的状态，就算被其他超级权现群起围攻, 应该也会毫发无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空间扭曲连一块石子都反弹不了。 接踵而来的石子，使得最强土地神不得不召唤起更多的石子来防御，这时他发现了端倪。 那些漂浮在少女身边的石子，是他在开战前就召唤起来，原本想要用来逼退少女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对石子的控制权丢了？ 掌管着日本每一寸土地，能把整个日本都视为自己幻境的第一位，竟然连自己最熟悉的石子控制权都能被别人抢夺？！ 这可是连天照都无法抢夺的控制权！ 高高在上的天照，如果来到了地球，如果来到了日本的土地上，如果在黑夜中，是没有办法和神原大地抢夺土地控制权的。 就因为这样，神原大地才没有把石子等大自然的物质划入扭曲名单，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扭曲空间影响的，只有神通威力和鬼力等超自然力量, 以及其他人的肉体而已。 然而，那个少女却把控制权抢了。 并不是说, 随便一个什么神，就能抢夺神原大地对石子的控制权。 只有在神通威力比他强大，或者遇到了比他更小但更专比如只掌管脚下几寸土地的土地神时，才有可能夺取他对土地的控制权。 可是他却不记得，那个少女是土地神。 作为全日本最大的土地神，理论上全日本所有的土地神都以他为首，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有这一号人物。 那么，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的神通威力比他更强？ 怎么可能，就算强如天照绝对权现，也不敢在晚上，在日本和他敌对！ “什……” 在神原大地说话前，原本他所控制用来防御的石子被拆成碎片，朝他的脸砸来。 刺啦！！他的脸上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一击，是被削成刀片的碎石，这一次，空间扭曲仍没有任何意义。 脸上受到猛烈攻击的神原大地, 就这样被击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脸抬起头, 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少女。 对方的攻击仍未停止，周围的碎石被神通威力席卷起来，排山倒海般朝他袭来。 他尝试夺回石子控制权，结果是成功。 他运转土地神的全能，尝试加强这片土地的控制权，得到的回馈是“无懈可击”。 打在神原大地身上的大量碎石，在击中之前就已经被改变方向，并以两倍以上的速度朝樱岛千花“反弹”。 樱岛千花想要瞬移闪躲，但在这之前她尝试重新和神原大地抢夺石子控制权，结果是失败，并因此浪费了最佳的瞬移时间。 只好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的脸蛋。 一瞬间，如同霰弹枪一般的大量碎石块击打在少女全身上下，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炮弹击中，向后飞了好几米。 “哈哈！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全日本最强的土地神，和我玩石子控制权？别太看不起人了！” 神原大地狂笑。 “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值得表扬的，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能打中原野超级权现，并让他差点陷入绝境的人！” 他的笑声震动他的鼓膜。 但被碎石击飞的少女，却借着石子的力道飞到夜空中，看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攻击尚未停止。 在神原大地的挥手间，无数由于碎石凝成的尖刺就像地空导弹一样腾空而起，齐刷刷地朝少女刺去。 樱岛千花急忙往前方夜空闪烁，可那些导弹就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迅速改变了朝向，继续对她穷追不舍。 在某个瞬间，她还瞄了一眼竹桥辉夜，那个少女依然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而就在这时， “喂喂，你还有时间看别人吗？小心点啊，这些玩意可不长眼！” 伴随着狂笑，数百米外的神原大地忽然从原地消失，并带着那把褐色法杖，一口气出现在樱岛千花的面前。 灌注了神通威力的法杖，以先前对付竹桥辉夜数十倍的力道，瞄准少女的脖颈。 樱岛千花急忙以瞬移闪躲，下一瞬间，神原大地放出夺目的一击，将眼前，原本还在追踪樱岛千花的导弹全部湮灭。 “啊？” 神原大地发出了颇为佩服的惊叹声音，接着他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化，并彻底消失不见，然后回到了地面。 而樱岛千花，回到了竹桥辉夜附近，以纤细瘦弱的身形挡在她身前。 明明是如此不堪一击的小身材，在竹桥辉夜的眼中，却像是一座敌人无法翻越的大山，充满了安全感。 “我……” 竹桥辉夜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伤重，还是因为心灵受到外部影响而造成的言不由衷。 樱岛千花抬头看着天空。 神原大地已经不见身影。 他是土地神，应该有隐藏在土地乃至所有花草树木中的能力，随时有可能从任何角度，突破黑暗袭击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土地神这件事？” 但是，出于樱岛千花意料的，从后方传来说话声，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221 筹码 ================== 没有察觉对方进行瞬间移动的樱岛千花，背对着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了颇为错愕的神情。 少女和男人。 一人背对着一人，一人发动了法术。 “你的秘密在这里吗？” 神原大地简单地说着，他的视线，他的法杖，目标皆是少女左手的稻穗能量光环。 之后。 法杖从下至上跃起。 那只用了轻微力道, 就能将超级权现第五位的法杖，一口气朝着少女的左手打去。 没有回避的时间。 也没有格挡的可能。 咚的一声，伴随着轻到难以置信的声音，樱岛千花的手腕上的能量光环被一口气击碎。 哗啦啦地，破碎的光环像烟花散开，在空中飞舞着，细小而亮丽的轨迹逐渐消失，形成一种奇妙的艺术美感。 如同魔法少女解除了变身一般，少女的瞳色和形状及渐变色马尾等一切超级权现特征，伴随着光环的消失而恢复原状。 未加冕的“第八位”。 差一点升级为lv5的第八位。 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早就该想到的，难怪底气这么足，那你肯定是那位被天照选中的少女了。” 神原大地的嘴唇，愉快地撇了撇。 啪的一声，伴随着骨头被打断的声音，少女抱着左手蹲坐在地上，微微低下了头。 “世界将由我来拯救，然后作为人类僭越神明的光环也被击碎了，对我感激吧，少女，是我将你从危险的世界拉回了平凡日常。” 由稻穗能量光环激活并集中，才得以依附在樱岛千花体内的神通威力，正在消失。 稻穗光环长期充当了开关和神通威力容器的作用，那么，它在被击碎以后，少女体内的神通威力就再也无法汇聚。 她的神通威力, 将在此时此刻消散，消散到这片黑暗中，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是这么简单的结果。 想必为少女套上稻穗能量光环的人并没有想过，稻穗能量光环也会有被击碎的一天。 的确，稻穗能量光环很强。 能击碎它的，也只有神原大地，只有象征着他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拥有无上权能的法杖。 结果，最高能够达到lv4.9的少女神明，被超级权现第一位，毫不费力却又华丽地击败了。 所谓最高lv4.9，不过如此。 确认了这一事实的神原大地，愉快地歪了歪嘴巴，这不可思议的一战，让他有了更高的目标。 “接下来，是将以大地之神的名义，将神界和世俗界彻底切割开来，这个世界就将以‘本应该有的样子’再次运转。” 神原大地并不满足于最强超级权现。 神原大地希望的是无敌。 只要神界和世俗界存在着联系，只要天照绝对权现还能照射到大地，神原大地就永远只能当超级权现最强。 这样的话，把神界隔离不就行了？ 创造一个比地球还大的幻境，天照和神界的力量就无法辐射到地球了。 然而, 作为一名只掌管着日本土地的神原大地来说，力量难以辐射到地球的每一寸角落。 无妨，有人能做到。 那个人，就是竹桥辉夜。 也许，在地球上，竹桥辉夜只能在超级权现中排名第五。 但是，在天宫的大本营，也就是月球上，竹桥辉夜的力量将得到最大化，她的力量足以制造一个能将地球全覆盖的幻境。 也许，就算被刀架在脖子上，竹桥辉夜也不会为神原大地制造这样的幻境。 但是，神原大地有筹码。 那个筹码，就是失去稻穗光环加持而无法变成超级权现的少女，她正“痛苦”地捂着左手，低着头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 “什么天照，什么绝对权现，什么超级权现，都将化为泡影。” 到此一切都结束了。 “感到光荣吧，少女，就算失去了超级权现的力量，你也还有值得被利用的价值。” 诉说着美梦的男人，狰狞地交互看着低下了头一声不吭的樱岛千花，以及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竹桥辉夜。 “本大爷要拯救这个世界了！” 只要竹桥辉夜以神原大地的需求，在月球上施展幻境，并将幻境所有权交付于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的他。 就能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 与那个高高在上，来到地球却不能维持其绝对权现境界的，半吊子的“绝对权现”不同。 与那个能升级为lv4.9的少女也不同。 这是一种，结合了超级权现第一和第五位力量的双神，并且有月球参与的三位一体的全知全能的力量。 这是一种，在地球和月球的任意角落，都能使任意一颗星球灰飞烟灭的光爆，毫无疑问能够挡住绝对权现的力量干涉。 不，这就是超级权现！ 或者说，这就是真神的力量！ 一定是这样的。 “……？” 那个瞬间，神原大地首先感到的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打从心底里有疑问。 本应该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少女，不仅左手没有断掉，而且还安然无恙地蹲在地上，捂着安然无恙的左手。 不止如此。 少女好像还能继续站起来，她的拳头正在慢慢握紧，腰背正在慢慢伸直，屁股离地越来越远。 就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法杖打击一样。 刚刚那一击，就算被能量光环消了力道，但强度仍然足以湮灭大权现，足以击晕超级权现的啊！ “什……么……？” 仍然没有接受现实的神原大地呢喃着。 这脱口而出的话，让他甚至自我意识都无法控制，就像神格和人格都冻结了一样。 “你已经没有力量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拥有着‘力量’啊？” 没有人回答他。 双拳握紧的少女，只是垂着头。 咯吱咯吱，从少女背后传来的声音。 少女的体内，那纤细而平凡的肉体中，有一种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正在集中。 “……” 神原大地仅能瞪大着眼球，试图透过少女的皮肤看穿在她体内的某种力量。 确实，他已经夺走那个少女的力量，那个少女已经没有了超级权现的力量。 那么，在神原大地眼前的少女体内，逐渐聚集起来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222 意外的有点痛 ========================== 要做点什么……明显感觉自己的嘴唇正在快速地变干的神原大地如此想到。 好不容易先后击倒两名少女，万事俱备，明明只需要按照既定的流程去做，就可以得到关上神界大门的钥匙。 只要这两名少女在手，只要利用樱岛千花威胁竹桥辉夜创造幻境，就能将世界彻底拯救了。 明明世界已是囊中之物…… 依稀地看见了。 在少女体内涌动的某种透明的力量，让神原大地感觉到了一种, 让他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境界都黯然失色的威胁。 透明的力量……神原大地心想，再次朝少女的脸蛋看去。 仍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脸。 在她身体里，很难想象仅有“超级权现”而已。 仅仅只是排行第八位的境界，还不能让神原大地如此的动摇和担忧，如今, 他还感到一种被束缚住的错觉。 就像是被困在沼泽地中, 那种从四面八方来的压迫感，正如一堵无形的墙般接近。 “有……有什么……” 神原大地的脸上看不到狰狞或者不快之色，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傲气。 相对的，少女，也就是樱岛千花，悠然自得地抬起头来。 动作很轻，也很慢，且没有做一些看起来能施展法术的特别动作。 就只是，将头抬起来。 仅此而已。 神原大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变得僵硬，自己的力量好像被冻结了。 那东西要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迎战的某种东西朝他过来了。 然后。 在抬起头前，樱岛千花眨了眨眼，用眼皮的力量将“某种看不见的存在”给关闭了。 那样的力量。 只是一瞬间。 消失了。 “意外的有点痛。”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小声地说。 绝对不是什么很大的声音。 可是，这样的不应景声音却刺痛着神原大地耳根的深处，只要少女动动手指或者在眨眨眼的瞬间疏忽了的话, 战局就会被改变。 号称地表最强超级权现的神原大地，在心中发出了这样连他自己，都难以阻止的警告。 “意外的有点痛”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形容神原大地刚刚那一击，更像是在，形容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被关闭而产生的痛觉。 只是，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怕是只有樱岛千花自己才明白了。 就这样，少女站了起来。 恢复到那个，毫无力量，普普通通，瞳孔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的少女。 “什……什么……” 神原大地试图说些什么，却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了，仅剩下喉咙好像被什么黏住了的感受。 “有那样的力量不用吗……” 神原大地握紧了法杖。 以常理来推论，那个少女已经无法战斗了，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根本不堪神原大地的一击。 如果不想直接攻击，也可以在挟持竹桥辉夜作为人质后，再应付那个令人可怕的少女。 只要冷静处理，应该就可以轻松地获胜, 理性是这样说的。 但是, 理性之外的某种情感, 在警告神原大地绝对不要把视线从那个少女身上移开。 全身上下, 一阵阵地发出危险信号。 然而，少女并没有出手。 只是迈着看起来并不踏实，却充满危险的步伐走到竹桥辉夜面前，轻轻地蹲下身子。 就是这样的小动作，就让神原大地满怀惊恐地移动视线——那个少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利用竹桥辉夜，抢在他之前，进行三位一体成为绝对权现，然后破局？ 可是，那个少女刚刚在体内觉醒却又主动关闭的力量，就足以打破这个僵局了啊！ 那她这样做，是为啥？ 是在可怜神原大地，让神原大地多活几秒钟？ “……” 神原大地想要发起进攻，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仿若千斤重，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樱岛千花伸出手，抚摸着竹桥辉夜的脑袋，那原本疼到极致也不愿意流泪的眼眸，在这个时候流出了两行细小的泪花。 她轻轻开口了： “疼吗？” 在黑暗中，樱岛千花的声音几乎微乎其微，但那若无其事的平静口吻，却强烈得几乎要刺穿神原大地的耳膜。 “嗯……” 声音比樱岛千花的更小，但在神原大地眼中，竹桥辉夜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死刑宣告”。 “……” 神原大地，再次陷入沉默。 很快，他的肩膀开始颤抖。 这个掌管着全日本每一寸土地，位于超级权现定点的男人，低声而安静地笑了。 “……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为了让高天原撤回对“第八位”的加冕，并且完全掌握其走势的男人口中，冒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 “你们该不会忘了，我还在这里的事实吧？哈，别自以为了不起了，就算你们两个人联手也绝对不可能战胜本大爷的！” 语气是很轻松，但……神原大地却感到焦虑不安，他试图用这样的说法方式，来掩饰这种不安。 “只要本大爷还是日本的土地神，只要战场还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本大爷就是无敌的！那种跟天地同寿，跟天地一样永恒的存在，你们真能理解吗？” 樱岛千花什么话都没有回答，她只是带着怜悯的目光，轻轻地拨弄着竹桥辉夜的刘海。 看到这种场景的神原大地首先就坐不住了，为了击倒樱岛千花，他用力握紧法杖，往樱岛千花的面前闪烁。 闪烁后，神原大地举起法杖。 只要轻轻击打就可以将超级权现第五位击倒的法杖，朝樱岛千花的脸上突刺。 一瞬之间，时间停止了。 少女看也没看超级权现第一位的袭击，只是优雅地抬起跟树枝一样纤细的左手，就算是做好了防御比她手腕更粗壮的法杖。 蕴含着最强大地之力的法杖，无力地击打在少女白皙的手腕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举着扫把要打人，然后少女不动声色就用手挡住了。 保持着格挡掉致命法杖的姿势，少女缓缓站起来，同时握紧了拳头。 握紧。 脆弱的小粉拳被握紧。 必杀技被封杀，心脏几乎冻结的神原大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看起来毫无力道和技巧的小粉拳，朝他脸挥打过来。 223 弹性十足 ====================== 在小拳头要砸来之际，神原大地没有想过，也没有任何办法躲开这个攻击。 即便他知道那个少女的拳头很危险，也还是打算要以脸迎接拳头。 拥有超级权现境界第一位的实力，且在自己的主场作战，如此高的配置不可能输，这样的思想不断在为神原大地打气。 一瞬间。 樱岛千花的右拳, 突破扭曲的空间，直接砸在神原大地的脸上。 超级权现第一位的人类肉身，以脸朝下的姿势在铺满碎石的地面上快速滑动，双手双脚无力地自由下垂。 法杖从手中脱落，被丢弃在神原大地的身边，此时他已经滑动了数十米。 不知道死没死，应该没死只是晕了吧，但总而言之，神原大地一动也不动了。 樱岛千花对男人看都不看一眼，拳头的触感让她失望自己太高估那男人。 她的视线在同伴身上。 伤重的竹桥辉夜捂着受击的腰身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在心里为她鼓掌。 不同于仍对神原大地保持戒心的竹桥辉夜，樱岛千花以较为轻松的语气说道： “好啦，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 竹桥辉夜露出打从心里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樱岛千花，或许是因为威胁从一开始就很大，让她脑袋里已经不再有“逃避”这样的想法了吧。 是的，神原大地是被打倒了，但那又如何？ 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 神原大地仍是全日本最大的土地神，仍然稳坐超级权现第一的宝座，仍有可能为了一寸土地铤而走险绑架天宫。 樱岛千花拍了拍心有余悸的少女的肩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开口，话语意味深长。 “回你的家或者回天宫？回我的家也可以，我就是为了带你回家而来到这里的。” 竹桥辉夜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若无其事的樱岛千花，而樱岛千花则轻拍她的肩膀。 “走吧, 先去我家再说。” 竹桥辉夜稍稍收敛惊讶的表情，转而改为轻咬嘴唇, 继续看着对方的脸，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 就这样，竹桥辉夜在樱岛千花的搀扶下，离开这片已是废墟的停车场。 至于善后工作，就交给天宫的人去做。 走远以后，竹桥辉夜尝试联系天宫，得到了伤亡并不大的报告。 至于那道光柱，还真的是天宫的人运用八咫镜射出，擅自下令攻击的队长，已经被处理，等候竹桥辉夜回去以后发落。 不过，比起那种无所谓的事情，竹桥辉夜现在更想要和樱岛千花享受夜色，享受这只有两个人的无风夜晚。 两名少女选择了徒步前行，她们都不想隐瞒这一点，不想隐瞒想和对方“花前月下”的想法。 受到搀扶的竹桥辉夜似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千花还真的打败了超级权现第一位，你的身份究竟是谁呀？我大胆想象一下，该不会其实你就是天照吧？” “这个想法未免太大胆了喔，如你所见, 我现在可是连超级权现之力都没有的普通女孩。” 听到樱岛千花这个漫不经心的回答，竹桥辉夜却是大为震惊，脸色发白。 “呜……呜呜……不要因为我无法理解千花你的力量，你就骗我说你什么力量都没有啊……” 绝对权现，是所有超级权现的向往对象，但是大部分的人并不清楚，绝对权现的力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更为磅礴的神通威力？ 还是更为强大的法则力量？ 所以有些过于向往绝对权现的狂热分子，会朝着奇怪的方向理解，把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理解”为绝对权现，就像神原大地和竹桥辉夜那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樱岛千花这样说着，把刚才目睹的事情，重新在脑中反复回味了一遍。 能量光环被击碎后，好像是有一股什么微妙的力量在她体内诞生，不，应该说是“封禁解除”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她无法理解。 但她能感受到那股力量。 若要找个言语来形容，就像是全世界都掌握在她手心中，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那个超级权现第一名，都不例外。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只要她愿意，就算是剥夺神原大地的权能，都是可以做到的。 她也这样做了。 剥夺的时间只有数秒，之后，她松开了手，全日本的土地控制权自动回到了神原大地手中。 之所以没有永久剥夺，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她也不认为自己应该有这个权力。 作为全日本最强大的土地神，神原大地的神社多如牛毛，信众和信仰心十分庞大。 若是要把这样的神拉下神坛，想来必须得由天照或高天原出面，才能名正言顺。 樱岛千花不想惹太多麻烦的人。 自己现在还有家庭，有父母，有姐姐，有亲朋好友，有着还算和平的温馨日常。 如果树敌太多，就真的回不去了。 神原大地也并非一个人。 不知为何，他今晚却只有一个人作战，但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超级权现，一定有不少神使和巫女围着转。 星空下，两名少女仍继续徒步前行，竹桥辉夜的视线在前方，心系着搀扶她的人。 而樱岛千花的视线，在挂满星星的夜空中，内心回想着绝对权现升级计划。 “我的等级曾经超过lv4，但那个时候的神通威力和超级权现没多大区别，区别就只是力量的强度不同，这股力量，和那个时候截然不同。” 话音刚落，樱岛千花就感觉到双腿凉飕飕的。 她很希望只是因为夜里冷，所以皮肤的感觉通过神经传达给大脑，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裙子下面也不同呢，今晚是奶黄色的小熊内裤吗？真可爱呢，这是纯棉内裤吗？” 竹桥辉夜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轻轻地掀起樱岛千花的裙摆，然后手背顶着裙摆继续向前，轻轻地扯了一下裙下的奶黄色内裤。 “弹性十足，哪里买的？” 224 喜欢的理由 ======================== “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竹桥辉夜的语气虽然说得很轻松，脸色却似乎不是很好，嘟着嘴看向被她起掀裙子的樱岛千花。 之前遭遇这样的事情，樱岛大小姐的脸上要么不快，要么会对挥出小拳拳，可是今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仿佛在说：裙子你随意掀。 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想的话, 就没意思了，戏耍的乐趣，是在于让对方做出类似娇羞的反应。 “反应？” 樱岛千花想了想，闭上一只眼睛笑着看向竹桥辉夜，打趣道： “也是，你应该判死刑喔。” 若无其事的话语, 带着平常的笑容说道, 就像是豁出一切什么都不顾的笑容，让竹桥辉夜看了格外心疼。 不得已，竹桥辉夜只好把原本掀起来的裙子放下来，收回了手。 看着这个动作，樱岛千花突然开口：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喔？” 竹桥辉夜反射性提问。 “你只有一个人吗？” 樱岛千花以异常冷静的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宛如在提问着，为什么你陷入这种困境，却没有英雄来救你，这样的声音，让竹桥辉夜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的确，世界上喜欢她的人很多，在她的新旧同学里就有不少。 喜欢的理由，有气质、家境、颜值等。 但那些人，都没有力量，可以去保护她。 天宫中，也有人仰慕着她。 然而，那些人在天宫的主人面前，却显得异常卑微，心声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那么, 其他地方呢？ 高天原众神？这些地方，也不乏她的追求者。 但就跟其他人一样, 他们配不上竹桥辉夜，他们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喜爱的女人。 而竹桥辉夜，虽然表面上的境界能算得上是超级权现，却一直被一个更为强大的人惦记着。 那个人，就是神原大地。 竹桥辉夜本人的记忆力不好，忘记了神原大地以前的所作所为，但高天原众神，却无法忘记那些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是跟人类男女一样的青春幻想。 结局很显然，竹桥辉夜拒绝了他。 以至于，她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不算上天宫人员和神使的话。 “……是，我是一个人。” 如同窃窃私语般的细小声音，让樱岛千花脸色微露惊讶之色，她完全没有想到，像这样的宝藏级女孩，经历了上千年还能保持单身。 也是, 越是优秀，就越是没有人追求, 这样的例子在人间就有不少。 “怎么啦？莫非，千花你对我有想法？” 竹桥辉夜笑了。 她的眼神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放弃有人越过神原大地的这座大山，去追求她的那种，十分遥远的美梦。 只要有神原大地这堵墙，就没有神，真的敢向竹桥辉夜提出交往的请求。 “嗯嗯？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 想都没想，樱岛千花脱口而出。 “什……么？” 竹桥辉夜皱起了眉头，接着宛如要掩饰一切感情似的，她继续说了。 “嗯，就算到不了那一步也没关系的，能有人愿意豁出一切来救我，我就已经挺高兴了。” 完全不带丝毫感情，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只要是认识她的人，在听到之后都会为之冻结的冷淡声音。 “也是，作为神，要什么感情？要什么对象？这不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吗？” 竹桥辉夜轻松地说道，但却让樱岛千花感觉，空气的氛围已经明显不同了。 她知道这个少女在想什么。 她完全知道少女的目的。 只是，不想去面对。 倒不是说，她不敢踏出那一步，她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还到不了那种地步。 就是这么简单。 而她在竹桥辉夜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是唯一有能力翻过那座大山的人。 唯一能当竹桥辉夜英雄的人，所以就特别地想要牢牢握住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人……呵，女人，你还真是任性呢，竹桥辉夜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辉夜？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樱岛千花的这句话，把竹桥辉夜从跑题了的思考中拉了回来，接着，她又开始想了。 恋人这种概念，也只有人类才有吧？ 神，也可以有这种概念吗？ 如果是两个永恒存在的神，那么两人的恋情，真的就可以天长地久吗？ 神，无法白头到老。 那么，两个神，还是会因为生活上的琐事或者其他理由分开的吧。 比如说，厌倦了对方？ 却又难以好心分手。 想想就很可怕！ 有那么一瞬间，竹桥辉夜的想法被改变，她觉得两个人能做朋友也不错。 做那种，几百年，上千年的羁绊。 就这么决定了！ “对，没错，我们是好朋友喔！” 竹桥辉夜的脸上重现了笑容，就像是小太阳，明媚且充满元气。 面对这样恢复了元气的少女，樱岛千花报之微笑，同时在心里想着。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女孩。 路途漫漫，一路上，竹桥辉夜还向樱岛千花说了很多心里话，大部分都与她的家庭有关。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半夜三点。 二楼和三楼都还亮着灯，看来，稻津里美和上原抱月都还没有睡。 使用指纹轻轻刷开大门后，樱岛千花打开客厅的大灯，接着回头对竹桥辉夜说： “房间很多，请随意挑一个，不要客气，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就好。” “不是和你一起睡吗？” 竹桥辉夜用一种很天真……或者说，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才能表现出的那种天真眼神，来应付樱岛千花。 突然间，樱岛千花感觉自己完全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女生，不难看出，这种女生比近卫绫还要难缠。 她给人一种……明明很想要拒绝，却又因为担心她难过而不好拒绝，那种纠结的心态。 “那可不行。” 樱岛千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那两个先来后到的人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然而，竹桥辉夜却是不依不饶。 她双手抱在胸前，瞳孔的形状变成了金色的星星，进入了杀伤力极强的少女模式。 225 王牌 ================== 在樱岛千花带着竹桥辉夜回到别墅之际，位于别墅三楼的稻津里美正站在主卧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两名少女一前一后接近。 对于一位神明来说，凌晨三点还没有睡觉倒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奇怪的地方在于，她连睡衣都没有更换。 “无聊，又是按计划进行的一晚, 如果能有些意外乐子的话就好玩了。” 穿着简单的上白下黑西装，在卧室内仍扎着马尾的稻津里美，气定神闲地以日语说道。 这不是在自言自语，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正坐在背后的床上。 那是一位少女，跟稻津里美的大小姐的年龄差不多, 但她的穿搭风格, 却与稻津里美格格不入。 少女头戴骷髅头发饰, 身穿崭新的黑色哥特萝莉礼服，礼服上面布满夺目的十字架了。 细长的腿被绣有玫瑰花纹的黑色丝袜包裹，小小的脚穿着漆黑如墨的小皮鞋。 这位有着长度达到她脚跟的金发，牛奶色皮肤的女生，名字是希尔维亚。 是一位欧洲人，却算不上是一位纯正的欧洲神，她的神名叫做“天使之翼”，是被排名为第六位的超级权现。 由于希尔维亚的金发碧眼特征，再加上常年不在日本生活，所以极少人知道其实她就是第六位超级权现。 希尔维亚有过几个日本名，但为了保密起见，包括稻津里美在内的身边人，都不会提起她以前的名字。 是的，保密。 从天照藏在天野神社的秘密文件可以得知，天照和稻津里美曾联手，打算培养樱岛千花以作为绝对权现。 结果是失败, 樱岛千花的神通威力强度最高只能达到lv4.9，无法突破lv5。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真相，这只是稻津里美想给天照，想给她的那个大小姐看的部分秘密而已。 真相却是，经过稻津里美培养的樱岛千花可以升级为绝对权现，且是随时随地随意。 这是稻津里美的武器。 用于打败超级权现第一位，打败高天原众神和月读命，打败天照的终极武器。 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被须佐之男偷袭致死后，稻津里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感受这个世界的存在。 同时，也顿悟了。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 或者说，人类的天空，只需要一两个神就已足够。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稻津里美从零开始，先是暗中用权能，使得濒临破产的樱岛夫妇咸鱼翻身，一跃成为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富豪。 富起来的樱岛夫妇想要报恩，但稻津里美表示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要他们的女儿。 可是，那个时候的樱岛夫妇, 还没有生儿育女啊，她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生下女儿的？ 他们得到的解释是，稻津里美是御馔津，拥有先知之能，真相也的确如此。 为了把大小姐培养成终极武器，稻津里美刻意引导她不要使用冷兵器，表面上的理由是“莽夫才用”。 实际上的理由，却是使用那些兵器肉搏容易让大小姐受伤，进而有意外孵化成超级权现乃至绝对权现的风险。 没错，大小姐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分别是应付天照的准超级权现，以及一股隐藏极深的绝对权现力量。 在几个月前，稻津里美就发现，寄宿在大小姐体内的那股力量，开始有些不受限制了。 而且在肉体痛苦，或者拥有坏心眼的时候，有概率触发超级权现的力量。 经过测试，概率在80%左右。 做这些测试，也是为了敷衍天照的。 是的，从大小姐上学，接管神社，以及一系列打怪，包括由大小姐来消灭八岐大蛇并顺便升级lv4.1，都是在测试。 之所以没有向其他人比如日枝结月公布这件事，是因为稻津里美还不想把太多人卷入这件事中。 她不想损失任何人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把那些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给取代。 超级权现的测试，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只是配合着天照走这样的无用流程，仅此而已。 至于绝对权现的测试，还未开始。 但似乎出了点意外。 今天晚上的战斗中，大小姐就意外使用了还在孵化中的绝对权现的力量，那一幕被负责监视的希尔维亚看到了。 所谓的超级权现第一位，在面对仍在孵化中的lv5时，简直不堪一击。 那么孵化完毕的lv5如何？ 能战天照吗？ 其实，稻津里美也不是很确定，为了万无一失，她还准备了另一张“王牌”。 王牌是第六位超级权现希尔维亚。 这件事，高天原众神是知道的，但他们也只是知道，希尔维亚只是排名第六位的超级权现，仅此而已。 第六位，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是， “那个人看见了秘密，要干掉他吗？” 她说了“干掉他”。 除了她以外，还有人察觉了樱岛千花的绝对权现之力，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超级权现第一位神原大地。 第六位要干掉第一位。 要干掉那位号称所有超级权现围攻，都不为所动的第一位。 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 但是， “没这个必要，小喽啰而已。” 稻津里美摇了摇头，希尔维亚抿着嘴双手撑着床榻，打算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应该是大小姐要上来问候姐姐了。 稻津里美没有说话，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珠一转，看着仍坐在床上的少女。 希尔维亚点头表示会意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从房间消失，然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出来。 在哪里出来？ 希尔维亚自己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总而言之那里是某座神社，她的目标神原大地就在里面。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自然是要干掉那个男人。 可稻津里美不是都摇头了吗？ 表面上的确如此，但在希尔维亚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小妹”，就必须拥有猜测姐姐大人内心的想法之能。 根据姐姐大人傲娇的性格来看，她的话反着听，就绝对没错。 226 棋手 ================== 神原大地用颤抖的脚走向神社。 全身的剧痛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只好放弃瞬间移动，转而采用步行回他的神社。 灰色的石制鸟居。 象征着他权能的岩石鸟居下，站了两名神官，那两人的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们的上神大人。 多看一眼，才迎了上来。 “上、上神大人？” 眼光稍好的神官认出了他。 但神原大地却吼了一句“滚开”，就推开那人, 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走去。 寂静的夜晚。 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的自己的狼狈不堪，在这片宁静到可怕的夜晚衬托下，答案已经出来了。 全部，结束了。 接下来他和神界的命运会变成怎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间点，他确实选择了绑架竹桥辉夜这个最佳的选项。 只是, 那个选项已经失败, 现在的竹桥辉夜应该已经回到天宫，并向高天原高密，按理说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但那个少女，却放了他。 能够一招秒杀他的少女，就这样，一句话不说便放了他。 她面对的可是超级权现第一位啊！ 居然不补刀？哪来的自信？ 或者说，她的确有自信，再一次像刚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击败神原大地。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力量？ 神原大地曾想过，自己在拥有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勉强战胜天照绝对权现的。 可是现在，那个疑似绝对权现的少女，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只是“疑似”啊！ 这个宇宙中，这个太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天照绝对权现更强吧？ 就是那样的神秘少女，都能把神原大地的第一位宝座打得支离破碎, 更别说，天照绝对权现究竟该有多强。 越想, 越是可怕。 但不知道为什么，神原大地还是想要了解那股力量的真相，这让他犹豫不定。 今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这里，失去一切的神原大地形单影只地走在参道上，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神殿走去。 先回到神殿，慢慢治疗伤势再说。 “谁？” 神原大地突然发现，他面前站了一个人，这让他的嗓子眼猛地抖动了一下。 “嗨，超级权现第一位，不……我想问你高兴吗？你马上就不是第一位了。” 一阵寒意，突然传来的少女声音，宛如一把长刀插在神原大地脸上。 事先完全没有征兆，这个少女没有躲在阴暗的地方，也不是用瞬间移动突然出现。 少女就站在参道的正中央，距离神原大地大概十几米，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是因为太暗所以没有看到, 或者神原大地无法察觉她的存在，以一般理性而言, 神原大地可以感知周围所有脚踩土地的人。 事情非常不简单，那个少女可能是躲开或者隐蔽了自己双脚传给大地的信号，使得神原大地无法察觉这些事情。 咬着牙，神原大地抬起头。 异样的超级权现。 及腰的金色长发，如同猎人般的阴险笑容，这等庄严的地方，穿着哥特萝莉的服装，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知道。 神原大地知道这个少女神明。 “天使之翼·希尔维亚……？” “哦？不错哦，我都隐藏这么深了，你还能知道我的名字，我应该奖励你一朵小红花么？” 少女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假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仍无法掩饰她内心的阴险。 “你是……我早就想到了，我一直以为那个女人的终极武器是你，但没有想到终极武器会是她。” 神原大地低语着。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多少知道稻津里美的计划，他的言语并不能撼动希尔维亚想要杀他的决心。 “没什么奇怪的吧，姐姐大人是这个世界的棋手，有多少棋子都不足为奇。” 明明是贬低自己的言论，希尔维亚却说的一脸轻松，外加一些得意之色。 “可是事实上，我的想法和你的姐姐大人一样，我们勉强算得上战友，应该共同面对天照和高天原众神。” 作为试图下棋的一方，神原大地现在所做的事情，的确和稻津里美没有多大的区别。 在他看来，自己想要隔离天照，一方想彻底终结天照的权能，从结果来看，两方势力对世界的作用似乎没什么不同。 可是， “真是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自以为是……你想要的不是作为棋手，你只是为一亩三分地的得失吵闹。” 希尔维亚无聊地说着。 “本来目前还不是我出场的阶段，然而你对大小姐的了解太深入了，只认为她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小姐就好了。” 被称为天使之翼的少女继续说了。 “但你见识过她体内隐藏的绝对力量了吧，那可不能放着不管，没办法，这里只能由我出手了。” “……绝对力量？” 神原大地有些疑惑地问道，从少女的话语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所以你才会落得这个下场，不管怎么说你还不至于能从我手里逃走吧，真是的，浪费我的时间。” “……！” 神原大地的眉毛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少女的话。 少女说“不至于逃走”？ 什么意思？ 她真的要干掉神原大地？ 怎么可能？ 虽然自己挨了一拳，但还不至于被一个排行第六位的超级权现打败吧？ 于是，神原大地评估自己的状态。 走了这么久，伤恢复了大部分，虽然脸上还有些痛，但不影响发挥就是了。 “我明白了。” 神原大地摇了摇头，这片土地上的建筑是他的神社，在这里，他的权能会得到进一步强化。 “所以说，我也不管你是第六位还是所谓的终极武器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只能成全你了。” 有点不可思议，神原大地脸上的热情已经退却，有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感觉。 神原大地握住了那把法杖，曾经用来秒杀竹桥辉夜，就连樱岛千花也避之不及的大杀器。 227 带刺的玫瑰 ======================== “你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 被排名为超级权现第六位，神格为天使之翼的希尔维亚架势都没摆，她的双手微微张开，宛如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在哥特萝莉的背后，排名为第一位的神原大地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不存在的双翼缓缓伸出来的感觉。 不，正确的说是现实里压根不存在, 再加上对之不太了解，给人一种银色双翼的错觉。 天使之翼。 这双翅膀有着这样一个传说，被称为穷凶极恶的少女，出于处刑一切罪恶的心理而决定吞下某个天使的，古老的传说。 “在决定胜负之前，你所说的一切，只不过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神原大地冷静地说道。 或许希尔维亚再过一百年都不会明白吧。 在自己的幻境中，胜算什么的难道不是绝对的吗？就算他已经受伤，也绝对不会因此改变所谓的胜负。 面对着在幕后主导这一切的敌人之一，神原大地没有任何犹豫，也许，这一刻，他才是最接近世界真相的人。 在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中，幕后黑手很多，但真正能够称之为“操控一切”的，也就只有稻津里美的势力。 不能让她们为所欲为。 就算是，要与世界级大反派面对面。 这个脆弱到一碰就碎的世界，不能再任由她们随意玩弄了。 胜负，一目了然。 男人和少女的身影激烈冲撞在一起，之后的一方倒在了华灯照射着的参道上。 神社朦胧的夜色，再次归于宁静。 胜者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败者，身影慢慢地溶解在空气中，同时低声说道： “……不过是八岐大蛇的程度，打算研究那个女孩的本质，那本身，就是你的失败。” 半夜三点十分。 已经带着竹桥辉夜回到别墅的樱岛千花, 在稍微洗漱之后, 爬上三楼，来到了姐姐的房门前，敲响房间的木门。 力道很轻，生怕担心吵醒了姐姐。 “姐姐，还没睡吗？” 声音也很轻，但在安静得可怕的深夜里，这样的声音却又不算小，隔墙都能听到。 “进来吧。” 听到房间内传来这样的声音后，樱岛千花抿着嘴推开房门，看见了已经换上睡衣的姐姐。 房间内没有其他人，姐姐正坐在床上看书。 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大小姐后，超级权现第二位稻津里美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进入房间后，大小姐无意地扫视了一眼房间，似乎发现了房间的异常。 “……这房间，有其他女人来过吗？”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樱岛千花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香水，但可以知道的是, 姐姐向来只喜欢清淡的香水味。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有其他女人。 “嗯，是个比你大几个月的女生。” 稻津里美气定神闲地说道，于是，樱岛千花在内心里摸索着——那女生到底是谁？ 说“女生”而不是名字，意味着，那个女生并不是樱岛千花认识的人，至少不知道名字。 可樱岛千花不记得姐姐还有这种私人生活，以及这种特殊的……癖好。 不，也不算特殊。 姐姐给她自己加的设定，就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和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有某种关系，也不算奇怪的事情。 况且，她是神。 说不定，对方也是神。 那么就不能以人类的年龄来对比。 面对这样现实生活充足的姐姐，樱岛千花露出欣慰的表情，走到姐姐旁边的床榻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咦，你还没洗澡吧，大小姐？” 稻津里美看向樱岛千花的眼中满是疑惑。 “现在才发现吗？嘿嘿。” 樱岛千花露出阴沉的笑容，稻津里美则露出一脸的不快，甚至抬起了脚，大有要把大小姐踢下床铺的意思。 “嘿嘿是什么意思啦？快点去洗澡，不然我才不和你一起睡。” “啊……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想给姐姐说明，我今晚要和别人睡。” 为了避免被姐姐踢下床，樱岛千花主动从床上起身，逃离了可能遭受脚踢的范围。 “是那个女孩吗？” 稻津里美知道上原抱月在这里，且知道她已经在二楼的房间睡着，但大小姐的意思，应该不是和她挤床铺。 大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要和那个刚刚被她救下来的竹桥辉夜一起睡。 樱岛千花有些歉意地说： “不，是另一个啦……怎么说呢，辉夜来我们家做客了，她担心打扰到姐姐你，不肯上楼。” “没关系，明天早上来也一样，夜已深，你们快点洗澡睡觉吧。” 稻津里美没什么意见，她真的对竹桥辉夜来这里和大小姐一起睡没什么意见。 在她眼里，竹桥辉夜只是一个妹妹，一个比大小姐还要幼稚的妹妹，仅此而已。 大小姐想要玩好社交关系，就不得不学会为人处世，可以说，学会和睡相极差的朋友同床共枕也是考验之一。 稻津里美已经可以想象，今天晚上的大小姐究竟会被竹桥辉夜怎么折腾到死去活来了。 “晚安，大小姐。” “晚安，我的姐姐。” 樱岛千花小声地请安，而后退了下去，拉着门把手轻轻关上了门，然后下楼去。 在下楼梯的时候，樱岛千花放缓了脚步，同时在心里回忆起刚刚的香水味。 那个女生会是谁？ 香水味很刺激，闻起来就像是带刺的玫瑰，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她弄伤，这样的想法，在樱岛千花心里回转着。 算了，姐姐也不是小孩子，她交什么朋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和道理，还轮不到樱岛千花来操心。 作为一名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拥有的朋友一定很多吧，那种量级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 “水放好了，千花，来洗澡吧！” 竹桥辉夜的声音从一楼浴室中传来，声音之大让樱岛千花为之震惊，那个傻丫头，不怕吵到稻津里美就算了，难道也不怕会吵醒上原抱月吗？ 她应该知道，上原抱月在二楼睡觉的，吵醒那个聒噪的女孩，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樱岛千花僵持了一会儿，才轻启粉唇，小声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说道。 “来啦，来啦！” 228 泡澡时间 ====================== 哗啦哗啦哗啦，竹桥辉夜在宽敞的浴缸里面用脚拍打着水花，只有一位一米五多的少女在这几乎能同时坐下两个人的浴缸中，简直暴殄天物。 相对于活泼的竹桥辉夜，坐在矮凳上举着花洒从头到脚淋着热水的樱岛千花，就显得比较文雅。 竹桥辉夜泡在浴缸里说： “千花，你不坐进来吗？客人泡浴缸, 主人只能拿花洒，这样岂不是显得我有些喧宾夺主耶？” “算了吧，那又不是浴池，小小的浴缸怎么可以坐两个人？” 樱岛千花说着关闭了花洒，接着从瓶子挤出一些沐浴露，简单地擦遍全身上下。 说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尚且还有前世记忆的关系，她在擦自己身子的时候，感到怪怪的。 就好像, 是别人的身体。 好在的是，她不是夺舍别人的身体，而是自己用十四年的时间来养育的，所以对自己这副完美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奇。 好奇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没问题的，我和你都比较瘦，虽然有点挤，但不影响洗澡就是啦。” 察觉到大小姐仍不太乐意的样子，竹桥辉夜不高兴地咋舌，虽然她的胸口被有色的热水遮住，但如果从浴缸起身，无疑能让大小姐有挫败感。 然而，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大小姐，却对竹桥辉夜那更为强力的地方不感兴趣。 或者说，连好奇心都没有。 是自己太弱了？ 还是，其实大小姐阅历无数？ 在竹桥辉夜的自我怀疑中, 樱岛千花就已经给全身的皮肤擦出了泡泡, 然后重新拿起花洒, 冲刷掉这些柔软的小玩意。 此时竹桥辉夜又说话了： “好啦，该换你泡澡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樱岛千花也有些想泡澡了，但又想，泡澡花的时间太长了些。 重新放水耗时几分钟，泡澡耗时三十分钟，再加上睡前玩手机的时间，估计自己等到天亮都还没能入睡。 “不了吧，泡澡有点浪费时间。” 大小姐说的是“浪费时间”而非“不爱泡澡”，既然有这样的区别，竹桥辉夜就有空子可钻。 然后，她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大小姐在为身子擦沐浴露和冲水的时候，都没有看向这边。 像是因为害羞而故意不看这边。 说起来，虽然名义上两个人在浴室一起洗澡，但实际上都是各洗各的，而且大小姐基本不往这边看过来。 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害羞？ 悄无声息地，竹桥辉夜靠近了樱岛千花那洗得滑溜溜的后背, 接着以右手抓住她的右手, 说： “来嘛, 你怎么可以比我还害羞？” 意识到自己的手被用力往后拉，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樱岛千花，有些吃惊地叫起来： “诶？等等，我还没——” 但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被往后面拉去，然后身子一偏，扑通一声，四脚朝天倒在了浴缸中，热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咕噜噜…… 被迫在浴缸中潜水的樱岛千花第一个反应是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浴缸意外的有些滑，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浴缸的沐浴露太多了，樱岛千花这样想着，这时她听到了竹桥辉夜的话语。 “哎呀……我突然有些后悔了，也是，花洒哪有泡澡舒服？所以我要回来啦——” 虽然耳口鼻都被淹在有色的热水中，但意识很清晰的樱岛千花，确实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樱岛千花，很想阻止竹桥辉夜跳进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没有时间从浴缸里起来了。 的确，大小姐家的大浴缸是能够装下两个身材瘦弱少女的，但那也只是勉强装下，一旦强行进来只能导致更多的热水外溢。 那个时候别说供两个人洗澡了，估计就连泡脚的水都不够，还没等樱岛千花思考更多，竹桥辉夜就已经如狼如虎地扑过来。 一瞬间，倒在浴缸中的樱岛千花，听到了热水外溢的声音，也感受到了竹桥辉夜那滑溜溜的，像游鱼一样的身体。 “啊哈哈哈，不好……我……我好怕痒的，你快点下去啦，笨蛋！” 感到奇痒无比的樱岛千花忍不住惊叫出来，然而竹桥辉夜只是坐到了浴缸中，一脸蒙蔽。 她什么也没做。 如果这是网络游戏而不是现实，这一招大概能控制樱岛千花十秒钟。 “不对呀……千花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我可是听说抱月那家伙给你搓澡的，是不是嫌弃我？” 竹桥辉夜带着怨气含着眼泪说道，并且伸出手想要给她搓澡，但这种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反而让樱岛千花更增加痒痒感。 “啊，原来是那个意思？我搞错方向了，辉夜小姐你先起来，要搓澡的话好好搓呀！” 樱岛千花爬了起来。 她不爬起来还好，爬起来后两人坐在一个长方形的浴缸中，反而更加挤了。 “现在才改口太迟了。” 竹桥辉夜满脸写着不高兴，她的脑袋微微往后靠去，大有想要从浴缸中站起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有人打来视频通话了。 “上神大人，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女性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利用了什么技术或法术，影像在浴缸上方直接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面如同视频对话的透视图，图中是一座看起来就不的建筑物，建筑前还站了一个少女。 樱岛千花的眼睛在扑腾时进了许多水分，所以没有看清那个少女的模样，也没有看清建筑物的模样，只能勉强听到那算得上是女性的声音。 竹桥辉夜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长话短说，你家上神大人还在洗澡呢……” “突发事件，就在刚刚，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土地神权能被不明人士剥夺了，月读命大人希望您立刻动身返回神界！” “我再问一遍，你确认是神原大地的土地神权能被剥夺了吗？我没听错吧？” 竹桥辉夜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她诧异地交互看着那块屏幕和一脸茫然的樱岛千花，樱岛千花连忙挥挥手说： “别这样看我，这可不是我干的。” 229 两个世界 ====================== 和其他超级权现不同，神原大地没有特别大特别有名的神社，但他能通过遍及日本的各处的土地神社来得到力量。 丢掉掌握土地神社的权能，也就意味着他的第一位宝座自此丢失。 那么谁来继承第一位战力？ 根据神界对权现神的战力评估，目前只有稻津里美在扩展权能后，能够稳坐超级权现第一的宝座。 而其他的，第三、第四位的神通威力较弱, 这两人即便扩充了权能，也达不到稻津里美如今的程度。 后面的几位，就更不用说。 这种变天的超展开，让月读命为首的神界众神乱作一团，匆忙召唤其余的超级权现商讨对策。 要商讨什么？ 其一，是关于稻津里美是否有资格作为超级权现第一位的评估, 若资格不够, 众神将考虑为她加强权能。 权能从何而来？ 自然是让别的神“贡献”出来。 神原大地本来的权能去哪里了？ ——这是其二，这位最强土地神的权能被不明袭击者剥夺后，权能并没有自动回到神界手中。 也就是说，袭击者的神通威力在神原大地之上，并有控制土地的权能，但神界的档案中没有这号人物的相关记载。 神界的档案中，神原大地就是最强超级权现，神通威力强度仅次于天照。 由于袭击者身份不明，为了避免有更多的超级权现遭到攻击，也是为了应对这个新的威胁，故此召集众神。 召集的超级权现有稻荷超级权现·稻津里美、大兔超级权现·日枝结月、天守超级权现·白藏主、天宫公主·竹桥辉夜、空相超级权现·善恶面·清野彩。 为何没召集天使之翼·希尔维亚？ 是有通知的，但鉴于希尔维亚多次无故缺席众神会议的情况来看，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关于希尔维亚多次缺席会议的情况，众神敢怒不敢言，却无力改变当下，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又因为希尔维亚多年不回神界进行神通威力境界评估，所以只能被列为仅次于“更不可控”的善恶面的前面。 相对来说，有一半以上力量来自黑暗的空相超级权现·善恶面的确更不可控。 根据众神的评估, 若善恶面能结合善良的力量，境界或能远超大兔超级权现稳居第三位。 然而众神并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他们不会承认邪恶能够压制正义。 ——至于希尔维亚。 当然是正义的。 其名为“天使的翅膀”，其职为“铲除世间邪恶的正义之剑”，是拥有绝对正义的超级权现。 但神界众神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境界，唯二知道的人，估计只有她自己以及稻津里美。 此外，像是死神之翼·鹿岛凛、晴天女神·源青空等实力强劲的大权现，也在这个召集名单中。 “我要回神界了，你呢？” 竹桥辉夜在匆忙中擦干身子，然后用浴巾包裹自己的身子，站在靠门的位置等待樱岛千花的擦身子动作。 “……我？” 似乎是对竹桥辉夜的话语感到疑惑，樱岛千花的擦头发动作停止，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除了回房间睡觉还能干什么？” “跟我一起回神界……要知道，千花你可是有资格被加冕为第八位的。” 听到竹桥辉夜这句话的樱岛千花，恢复了擦头发的动作，但依然是不慌不忙。 “啊，你说这个啊, 我想不必了吧。” “……为什么？” 或许竹桥辉夜不知道，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超级权现境界的神通威力，早就在和神原大地的对决中遭到了根本性的破坏。 已经不具有超级权现之力的她，就算回到神界面对众神，又能得到什么褒奖？ “没关系的，就算他们忘记了这件事，我也可以向众神会议提意见的。” 竹桥辉夜说道，实际上没有这么单纯。 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樱岛千花体内的那股超级权现之力，实际上是天照和稻津里美两人实验的成功。 实验的目标为：在不依赖权能的情况下，制造出一名超级权现。 实验的结果是成功。 正因为不依赖权能，所以樱岛千花体内的那股超级权现之力若遭到毁坏，就再也没有了。 无妨，超级权现之力在毁坏后，绝对权现的力量就逐渐浮现出来。 只是，樱岛千花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俗话说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得担当起救世主的责任。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樱岛千花还是选择笑着拒绝好意，她不想要面对神界众神，不想要面对那些非人类。 无论如何，樱岛千花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属于人类，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并非同类。 看到竹桥辉夜单纯的样子，樱岛千花心想，看来就连这位天宫的主人，也不知道天照的秘密。 “是……是这样吗？” 竹桥辉夜看来明显的微陷思考之中，“虽说是得到了神的加冕，但也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你看我不正是这样吗？” 两名少女说着走出浴室，这时，走在走廊里的她们看到了坐在客厅的稻津里美。 为什么姐姐还没睡？——这是樱岛千花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马上想到，姐姐应该也会被神界召回去，包括系守大社日枝结月、源青空、鹿岛凛三人组。 这样看来，有挺多人回神界的。 不回神界的，也有不少。 像是上原抱月、近卫绫、佐藤阳葵、香风杏乃等非神的存在，就没有回神界一说。 所以，这一次樱岛千花到底回不回神界，仿佛成了一个沉重的选择。 不知道自己选择哪一边，如果不回，那就说明自己还是偏向于人类，回去，或许就要把神界当成一个家了。 ——就是这样的纠结心态，让她感觉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正在明显地被割裂开来，这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小姐，姐姐有话给你说。” 稻津里美微笑着招呼樱岛千花过来，而看着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樱岛千花有些犹豫。 230 图谋不轨 ====================== “咦？大小姐为何把浴巾裹得那么紧？是怕姐姐对你图谋不轨吗？” 稻津里美再次开口。 “不是啦，怎么可能喔？” 樱岛千花摇了摇头说着，抿着嘴快速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仍用浴巾包裹身子。 作为一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姐姐，以前几乎是天天都在一起洗澡，互相看过对方的身子无数次, 要说害羞什么的，那不可能。 “是这样的。” 意外的，稻津里美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了，她抬头看着一同坐过来的竹桥辉夜，对自家的千金大小姐说： “我和辉夜酱要回神界一趟，这次和以前不同，可能要一个星期, 也可能要几个月。” 稻津里美一脸从容地说着如此伤感的事情, 不难看出, 她对即将要和大小姐暂别这件事，还是感到一些忧伤的。 樱岛千花也有些忧伤，不过，她并非那种一定要依赖家长才能存活的娇滴滴公主，因此暂别温暖的摇篮，也不是什么坏事。 或许，这还能促使她成长。 再说，她还是有父母的，就算姐姐的避风港暂时消失，也可以投入父母的怀抱。 有人宠爱，就是这么任性。 “没关系的，我等你回来，姐姐。” 樱岛千花咬着嘴唇淡定地说了，这样淡定又惹人怜爱的大小姐，没有动摇稻津里美，却动摇了竹桥辉夜那脆弱的心灵。 “要不这样, 稻津小姐，我留下来帮您照顾大小姐吧？我回神界的作用也不是很大……” 竹桥辉夜这么说的确没错。 作为天宫的主人，她象征着的权能基本不会发生改变，不会增加，也不会贡献给别的神。 作为超级权现第五位，她的神通威力强度又很有限，若是涉及战斗的话，又帮不上什么忙。 神原大地只是一脚，就把她踢破防了，让她去面对比神原大地更强大的敌人，只是螳臂当车。 面对可怜巴巴想要留下来的少女，稻津里美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了一眼樱岛千花。 察觉到姐姐的意图，樱岛千花想了想，决定让竹桥辉夜回神界帮忙——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辉夜酱，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照顾我？拜托，无论从哪里看，你都只是个妹妹吧？妹妹！” “……你说什么？！” 樱岛千花用高亢但语气略带平静的声音说着，竹桥辉夜在听了以后气得跺脚，表情超凶。 然而很快, 她便冷静下来, 脑袋高速运转, 思考解决当下窘境的办法。 “——哎呀哎呀，被人说成妹妹反而有种清爽的感觉嘞，话说回来，无论从哪里看，千花你都是名副其实的小孩子吧？” 竹桥辉夜悠哉地说着，黑珍珠般的眼珠一转，指着樱岛千花的胸口，继续说道： “不信比一比？把你身上那条从头包到脚的浴巾拿掉，我们一决高下！” “咦？呃……呃……这四周是有人住的吧，窗帘没拉，在这种地方叫女生脱掉衣服不是太刺激了点吗？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点太乱来了？” 樱岛千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她发现姐姐正翘着腿，颇有兴趣地看向这边。 仿佛在说：磕到了。 竹桥辉夜没有接话，只是嘟着嘴，从她的表情里的话，她对这件是超级认真的。 感觉到气氛发生了变化，樱岛千花尝试变换一种较为委婉的语气，以试图安慰竹桥辉夜。 “而且论谁是妹妹的话，不是看年龄才——” 话音未落，竹桥辉夜便阴险地龇牙，不由分说就把手伸过来一抓，樱岛千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但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原本包在身体的浴巾不断被扯走，凉飕飕的感觉瞬间侵蚀全身上下，就这样，樱岛千花的身体完全裸露在竹桥辉夜和稻津里美眼中。 和预想中的那样，那两个看戏的人都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大小姐倒像是受到了惊吓，两眼睁得大大的。 “看，稻津小姐，你说，谁照顾谁？” 接下来，竹桥辉夜面向稻津里美，把包在她自己身上的浴巾张开，宛如一个巨大的蝴蝶。 然而就算是面对锁骨极为纤细，仿佛一碰就会断掉，胸围也明显比大小姐多一个量级的身体，稻津里美也是不屑一顾。 完全没有丝毫兴趣。 在她看来，aa和a，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快把浴巾还给我！” 终于，樱岛千花也露出了超凶的表情，如狼似虎地朝竹桥辉夜扑了过去，竹桥辉夜巧妙地带着浴巾逃离了“可能被扑倒”的范围。 “那你来抢呀！” 竹桥辉夜完全不顾造成的影响，包着浴巾在走廊中越跑越远，大有逃到二楼或三楼的意思。 一丝不挂的大小姐，为了遮体之衣急忙追了上去，伴随着脚丫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大小姐也消失在转角处。 看着像孩童般打闹的两名少女，稻津里美叹了一口气心想——就由她们玩去吧，方法由作为姐姐的自己来想。 看得出来，竹桥辉夜实在是不想回神界，那么稻津里美只能和日枝结月两人，还有日枝结月的那两位神使同行了。 不过，为了保护系守大社不被妖邪侵害，那两个神使应该不会全部一起回去，具体谁留守神社，稻津里美并不关心。 说起来，还有一个人。 天使之翼·希尔维亚，她这一次，也将跟随稻津里美动身前往神界，目的是防止须佐之男行凶。 以稻津里美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来说，须佐之男已经没有能量对付她了，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神界是须佐之男的地盘，作为地头蛇的他还是能造成不少麻烦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暴躁老妹，在看到须佐之男以后会做些什么，别一刀把那男人砍了就行。 这一次回神界，仍由天宫的人安排接送。 关于天宫，天宫接送人员遇袭一事造成不少影响，整个神界已经知晓，也已经展开调查，抓捕了下令开炮的小队长。 但在稻津里美看来，那只是个背锅的，幕后黑手恐怕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231 时光匆匆 ====================== 结果，竹桥辉夜留了下来，成为能够陪伴樱岛千花的唯一神明。 其他的神，一去不复返。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终日等不到那些神凯旋的身影。 就这样，时光匆匆。 转眼间, 就来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天。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更寒冷。仿佛下不完的大雪，疯狂地支配着这座城市。 已经是第三天了。 街头白雪茫茫一片。 别墅门口，雪地里，身穿雾丘中学冬季校服的竹桥辉夜，对着自己冻僵的小手哈了一口气。 只是，刚暖和手，寒风一吹，光着的大腿也反射性痉挛起来。 “好冷呀，明明是冬日用的服装，为什么也要光着腿？她们都不冷吗？” 从上往下，雪白的围巾、漆黑的长袖外套和内衬、灰色的百褶裙……乍一看倒也还算正常的穿着。 可是再往下时，就只有光着的大白腿以及鞋袜组合，这样的单薄衣装让弱不禁风的竹桥辉夜难以适应。 “那不然要穿什么？裤子吗？但放眼望去，日本所有的学校都没有制服裤子吧……” 这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竹桥辉夜回身望去，别墅的小主人同样身穿布料差不多的衣装，只是款式有所不同。 在家的话，的确没必要穿校服，但竹桥辉夜这几天一直说她怕冷，所以樱岛千花建议她光腿以适应冬天的气候。 为什么竹桥辉夜这么怕冷？ 原来，这个少女神明，以前基本不敢在地球上过冬天，只要一到冬天，就躲回神界, 连学也不上。 可这一次，她没有回神界，而是选择要和樱岛千花在一起，那么就要入乡随俗适合冬天的难度。 就跟樱岛千花所言的那样，日本学校的女生制服中，并没有“裤子”这种衣装。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或高中，也无论是春夏秋冬，女学生的校服都只有上衣和裙子。 网上有人说，这是日本为了从小锻炼孩子的意志，才坚持冬天穿着短袖、短裤裙子出门，就算是幼儿园也不例外。 都只有单薄衣着一个选项。 那么自己加布料行吗？ 不行。 如果只有你自己穿成厚重的样子，大概会被当成异类而遭到排斥或欺负，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之所以问“裤子”，是因为樱岛千花担心，竹桥辉夜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不知道这种“冬天必须光着腿”风俗。 话说回来，樱岛千花衣柜里的确也没有裤子这种东西，有的要么是超短裤，要么是裙子。 被樱岛千花这个只有十几岁的新日本人说出日本学校制服的规矩，竹桥辉夜相当的沮丧。 竹桥辉夜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穿裤子也可以, 那穿丝袜可以吗？好看又暖和的白丝袜。” “……这样子是不可以的, 总之，你还要在这里站十分钟，就这样。” 在日本学校，成为“例外”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据说有一位人间的公主就遭受了同学的欺负。 “可是……真的好冷……” 双腿抖动着的竹桥辉夜，不由自主地说道，和普通人类不同，在温室中长大的她，寒冷是一种未知的痛觉。 对她来说所谓的痛觉，只是借助皮肤将快乐传达给大脑的感应器而已，稚嫩的神经，对“冷”这件事完全没有承受能力，几乎要因过量信号而烧毁。 就在竹桥辉夜发抖时， “那就回来吧。”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话语，一只温暖且柔软的小手，牵起了竹桥辉夜的小手。 “……嗯。” 竹桥辉夜抓住了樱岛千花的食指，然后借此反被动为主动，主动握起了樱岛千花的手。 看着竹桥辉夜惹人怜爱的模样，樱岛千花看得心都化了，没有办法继续对这个少女严苛下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少女的脸蛋已经被冻得通红，那两条裸露出来的大腿，也像过载一样红得可怕。 心真的疼。 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受苦一样，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不过，千金大小姐多少也有一些傲娇属性，因此心疼之类的话不会明说。 她的心思在更远的地方——姐姐，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对此，竹桥辉夜多次解释，返回神界的话少则一天，多则十年才能返回地球。 一天，一个月，其实都还好。 但是十年，樱岛千花无法接受。 对了，她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一日，因此现在的她已经十五岁了。 十年后，就是二十五岁了。 那个时候估计都大学毕业，结婚生子了，姐姐是专门回来抱……抱她家大小姐孩子的吗？ 其实不说结婚生子这些，樱岛千花对自己的未来依然感到困扰，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 作为神，不可能一直经营世俗界的生意。 迟早有一天，神界会巧合地发现她体内的绝对权现之力，那个时候，未来就不再由她了。 “辉夜，你想家吗？” 樱岛千花转过身去，用另一只手轻点背后少女的额头，笑着问了一句。 “家……？指的是哪个家？” 竹桥辉夜想都没想就提出反问，说完这句话后，才开始思考。 应该不是在人类世界的家，那个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去。 很久不回一次的家，只有天宫。 但是大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难道说，大小姐是想靠这个，猜测出稻津里美到底想不想加？ ——被看穿意图的樱岛千花笑了笑，看着竹桥辉夜那副疑惑脸，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增加权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以人类世界的时间来说的话，少则一天，多则一周吧……” 为了避免大小姐对她的姐姐扣分，竹桥辉夜耐心地解释，接着“啊”的一声，又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出她对稻津里美的看法。 “千花，你不要那样想，你姐姐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甚至我可以向你拍胸口保证，你姐姐是一个十分神圣的神。” “嗯……？” 樱岛千花笑了，回过头向前走，牵着竹桥辉夜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说。 “是你想歪了哦，我不会质疑我姐姐，以前，现在，还有以后都是。” 232 树下的我和她 ========================== 黄昏时刻，夕阳下。 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两人牵着手走在雪地里。 一前一后。 两眼对视着。 逐渐显露成熟之色的瞳孔，与依然保留着那份天真的瞳孔，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牵手走在前的少女，眉毛眯成一轮月牙，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被牵手走在后的少女，从眼睛、到嘴角、到面容都是闪耀的微笑。 “真的吗？” 夕阳下, 被牵的少女开口了。 不是质疑，也不是肯定的话语，她只是想要对方继续把话说下去，仅此而已。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并非天生是公主。” 樱岛千花改变了牵手的路线, 没有返回屋内而是绕着别墅转, 就像是月亮绕着地球。 “或者说，有公主的命，却没有公主的病。” ——这是神的旨意。 生长在富贵人家，却还是不得不努力，不得不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又或许，是自己过于强大，才让自己的千金大小姐光环黯然失色。 天，总会放晴。 正如她带着顶配的人生转生，却是从最低级做起，一步一步“升级”，才抵达到现在人人都羡慕的境界——拥有绝对权现之力。 竹桥辉夜没有说话。 只是像妹妹一样，被千金大小姐拉着跑，一直被拉到庭院的一棵白色的树下。 冬日下，树已经凋零，但还是能从树干的特征勉强看出这是一棵樱花树。 “这么看来，我和千花，好像就是天生的条件相同，但我和你做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说到这里, 受惯了娇生惯养的竹桥辉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才刚低下头, 就被对方用食指，慢慢地把她的下巴抬起来。 “正是因为如此，你和我才会来相见，才会有缘又有份，如果你的性格跟我一样，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敌人。” 樱岛千花很认真地在说话，竹桥辉夜也很认真地在听——没有办法不听，下巴正被对方抵着。 千金大小姐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就跟两个男孩子难以组成情侣一样，事实上，性格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一定会看不上对方。 比如说，竹桥辉夜是一个比较懒惰的人，在找朋友的时候也许可以“臭味相投”。 但如果是找知己，找陪伴自己的人，那么大概率会讨厌她自己的“翻盘”。 只有懒惰的人，才会抱怨别人懒惰, 因为勤奋的人不会无视碎了一地懒惰。 若是找了跟自己一样性格的人, 想必两个人不用几天, 就能打起来。 和竹桥辉夜截然不同的是, 樱岛千花的性格偏急性子，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时，一定不会拖拖拉拉。 假如两人可以成为情侣，虽然说不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一定可以减少普通情侣之间的矛盾。 竹桥辉夜仍在听。 只是，她有些不能理解对方的话，作为情感史为零的她，无法理解如此深奥的含义。 光秃秃的樱花树下，樱岛千花接着说了： “——要拉钩约定吗？” “约定？” 竹桥辉夜茫然地在脑中想着，想着大小姐会说什么样的约定，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来。 两人现在依然牵着手。 想一直这样。 想要怕冷的手和温暖的手紧握一起。 不松手。 ——两人都不愿意。 有人怕冷，有人怕她着凉，就是这样纠结又奇妙的心理，支配着两个少女。 在竹桥辉夜心中——眼前这位不顾一切，宁愿放弃现在生活也要为了她和神原大地敌对的人，已经成了心中的好感度绝对第一位。 这该死的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在樱岛千花心中——眼前这位没什么作为，还拖后腿的少女，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心中的好感度第一位。 为什么？ 这半年里，住在一起的竹桥辉夜成了樱岛千花睁开眼就能看到的一个人，也是在说晚安后，入睡前见到的第一个面孔。 她还是唯一的，这半年来，自己所面对的神，面对的超级权现。 唯一为了她，留在凡尘的超级权现。 就凭这一点，樱岛千花就觉得，这个少女的可处程度超出了姐姐……不，姐姐始终是姐姐，这两者并不是一样的。 她的故事中，“外挂全开”的她为主角，而只有竹桥辉夜，才有可能成为她的那个女主角。 “我想和你一起看樱花，这个春天看，下一个春天也看，以后的春天都看。” 背对着光秃秃的樱花树，樱岛千花如此“浪漫”地说着，不过，竹桥辉夜却有些疑惑。 好像少了什么？ 对，樱花没开。 ……有点煞风景的说。 无妨，竹桥辉夜的权能是“五道难题”，其中包括了“蓬莱玉枝”这一道难题。 蓬莱玉枝，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权能，只不过是能让万物复苏，仅此而已。 竹桥辉夜被樱岛千花牵着的是左手，她的另一只手此时放在背后，手中握着蓬莱玉枝。 “复苏吧，万物！” 就像是魔法少女施法，竹桥辉夜突然挥动握着蓬莱玉枝的右手，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从右往左延伸的彩虹桥。 霎时间，被雪覆盖的枯草钻出了新芽，挂着雪花的樱花树枝丫长出了枝叶，并慢慢地，从中长出粉红色的花瓣。 不一会儿，樱花树就长满了樱花，且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旺盛。 不，樱花树正常开花的话，根本难以达到如此完美的程度，仿佛在说，两人此刻的时间，将会是以后都无法比拟的。 微风轻轻起。 吹动面对面的，两位少女的前额刘海。 粉色，纷飞了。 慢慢飞下来，慢慢地伸直它的身体，慢慢地躺平下来，躺到樱岛千花的手心里。 “如果浪漫有颜色……” 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花瓣， “那一定是粉色。” 少女打从心底里发出感慨。 “我也这样认为呢。” 竹桥辉夜说着，向前伸出指尖，仅用食指，就接住了落下来的樱花。 樱花瓣的样子，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并且是一张花瓣倒映出两片——眼里全是樱花。 夕阳西下。 粉色却没有落幕。 “很晚了呢。” “——很晚了呢。” “那就一起跨年，如何？” “呀，真是任性呢，居然要求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去别人家跨年，讨厌——” 233 跨年夜（一） ========================== 晚上七点。 竹桥辉夜站在别墅二楼的阳台。 即便已经换下凉快的学生制服，换上了从头到脚包住的粉色小熊纯棉睡衣，她还是能从空气中感到一些寒意。 身穿同款小熊睡衣但颜色为蓝的樱岛千花从楼梯爬上来，步伐很轻，也不知道竹桥辉夜有没有察觉到。 樱岛千花来到阳台，看着正静静接受夜风吹拂的少女身影，许久都没有说话。 竹桥辉夜现在正凝视着夜空。 只是, 夜幕空无一物，别说星星或月亮，就连飘了好几天的雪花也不见了。 “我还是第一次跨年，不过，日本人应该怎么跨年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电视应该有吧？” 明明是这样不浪漫的环境，竹桥辉夜却由衷地用着浪漫的语境，诉说着心中愉悦。 “有哦，在日本，全家团聚在一起, 一定要做的事，莫非就是要吃一碗热腾腾的‘跨年荞麦面’。” 明明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但活在这片土地上，难免地要受到本土的文化熏陶。 “我很好奇，为什么是荞麦面而不是饺子呢？” 竹桥辉夜继续凝视着天空，没有回头，仿佛是在想些什么遥远的事情。 “荞麦面的面条又细又长，不是能代表好运细水长流，代表着延年益寿吗？人们借此来祈祷来年可以像荞麦面一样健健康康长长久久。” 不知不觉中，樱岛千花也微微抬头，试图从虚无的夜空中看到什么。 她继续耐心地说着： “——又因为荞麦面有容易咬断的特性，这样看的话，是不是也能象征切断灾祸的意思？” “嗯？那我也想吃一碗荞麦面，想要数不尽的幸运和抛弃所有灾祸，不知道千金大小姐能不能满足我的小心愿？” “嗯哼，有的, 已经在煮了。” “千花意外的贴心呀。” 竹桥辉夜转过头来，露出似有深意的微笑，闭着一只眼睛竖起了食指说道： “活动呢？有吗？” “有哦，嗯，今天……也叫大晦日来着，这一天的晚上很多人都会选择去附近的寺庙里敲钟，据说这可以排解信念的烦恼哦！” “有推荐的寺庙吗？” “浅草寺或系守大社都可以。” “那我想去敲钟！” 竹桥辉夜保持着闭眼竖起食指的姿势，露出笑容说道，她的笑容比以前任何一刻都灿烂。 明明是强大的神明，却还去做这种凡人才会去做的“迷信”活动，或许，她也在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人吧？ “好哦，不过面条应该快煮好了，我们吃完荞麦面就去敲钟。” 在说话的同时，樱岛千花回头看了一眼，看向在这里压根看不到的厨房。 “我先去看看火，要烧糊咯。” “好哦。” 竹桥辉夜说着将背部靠在阳台的围栏上，看着樱岛千花匆匆离开的背影, 若有所思。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日本年内的除夕夜，这一天被称为“大晦日”。 只是，为什么要叫“大晦日”？ 在日语里的意思是，要将所有的晦气留在这一天，不带入新的一年。 晦气，也就是坏运气的意思。 相对来说，人类比神明的坏运气要更多，因为人类更加弱小，没有超凡的力量。 有人说，之所以人会遭遇不幸，还是因为那个人太弱小了。 如果有扭转运气的力量呢？ 比如超级权现，就不会死于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武器手段里，无论是枪炮，还是核弹都不可以。 人类无法给超级权现造成“不幸”。 天灾呢？ 天灾，也很难对超级权现造成不幸。 换句话说，达到了超级权现这个境界，几乎所有的坏运气都会和自己擦身而过。 能给他们造成不幸的，只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比如天照、超级权现第一名等。 就像所谓“超级权现第一名”遭遇了不幸那样，也是因为遇到了比他更强大的人。 “第一位，不幸……？不对……”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竹桥辉夜的脑海，接着她眉头一皱，轻咬嘴唇，双手也在有意无意中握紧背后的围栏。 试问，其他所有的超级权现都返回了神界，那么地表最强的超级权现是哪位？ 没错，是辉夜姬哒！ 但竹桥辉夜却有一种错觉，须佐之男也就是素笺鸣尊可能还停留在这地球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因为，稻津里美回神界加强权能并将登上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宝座，遇到这种情况，最大的“受害者”是哪位？ 毫无疑问，是素笺鸣尊！ 曾经，两人是宿敌，并且素笺鸣尊还在偷袭中将稻津里美杀掉了。 他凭什么这么猖狂？ 是凭的天照庇护。 是凭的稻津里美无地位！ 现在稻津里美将登顶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宝座，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和区区的第二位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除了稻津里美，其他超级权现都无法稳坐第一位，那么，素笺鸣尊就无法反对众神的意见。 乍一看，他好像再也无法搞事。 在草薙剑的加持下，素笺鸣尊的确能够逆袭战力的差距，进而挑战第二位超级权现。 然而，当稻津里美加强权能并晋级超级权现第一位后，他就算是有两把草薙剑，也未必能够扭转这绝对的战力差距。 只是，竹桥辉夜很懂他，以那男人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素笺鸣尊现在在哪里？ 他会搞事吗？ 竹桥辉夜非常担心这个人，担心这个人上门找茬然后和樱岛千花打起来，接着被华丽地击败。 以素笺鸣尊的实力来说，就算拥有草薙剑，也绝对不可能打得过樱岛千花。 要知道，樱岛千花可是一击就秒杀了神原大地，这样的可怕战力，绝对不是素笺鸣尊那种半吊子神能对付的。 曾经就有神明推测，推测持剑素笺鸣尊和神原大地的能过几招，推测的结果是持剑素笺鸣尊会在第128招被杀死。 谁强谁弱，高下立判。 若是素笺鸣尊持剑的话，只有第五名的竹桥辉夜大概是没法打的，但如果不持剑呢？ 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 234 跨年夜（二） ========================== 一楼厨房。 樱岛千花把煮好的荞麦面捞出来备用，往锅里倒入色拉油，接着将早已备好的虾泥和鸡蛋、姜末等倒进锅里，倒入黄酱，翻炒，再下备好的高汤。 步骤意外的有些麻烦。 稻津里美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樱岛千花不只有性格和身体上的成长, 就连手艺也成长了，会做不少拿手好菜。 在稻津里美离开后，父母曾经来过几次，还多次提出再请保姆的建议。 这些建议都被她拒绝了。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几天的事——父母真的是很麻烦的存在，想要说拒绝还真不容易。 好在，还有竹桥辉夜这个室友在，能够互相有个照应，不然她估计要迎接几位新的保姆了。 说到保姆，樱岛千花本不会拒绝。 但又想，他们聘请的保姆不一定是大姐姐，更有可能是老阿姨…… 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保姆的话是不是不太好？虽然说可以照顾我，但隐私也……” 樱岛千花望着天花板喃喃说着。 她站在锅前，左手拿起洗好的香葱，右手拿着食物用剪刀，一点一点地，把香葱剪下锅里。 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是佐藤阳葵。 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樱岛千花的内心先是喜出望外，后来又有些犹豫。 好些时候，才接电话。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她现在有一个应该能够陪伴的人, 而佐藤阳葵……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日枝结月眷属的。 虽说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跨过好朋友这条界限，但保持亲密联系的话，会不会有点怪？ 也许，在几年后，佐藤阳葵会脱离和日枝结月的关系，成为一个自由婚姻的人士。 那个时候，两人在一起……不对，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呀，千花，你是在外面有人了吗？居然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打电话给我，太不像话了！” 语气有些愤怒，不过，还是能够感受得出，对方更倾向把这当做一个玩笑来看待。 不在意，樱岛千花不在意。 在她眼中，佐藤阳葵只是妹妹。 一个比她要小许多的妹妹。 说起来, 佐藤阳葵的生日是二月一日，明明比樱岛千花更早出生，在樱岛千花眼里却是个妹妹系的女孩。 樱岛千花却不知道, 眼中这个“妹妹系”的女孩也有着异常坚强的一面，想要当一个不拖大家后腿的人。 是个很平凡，又很努力的女孩。 能做到这样的女孩，很少。 “哎呀，这不是忙吗？” “你这人什么时候都很忙的吧！” “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哦？” “没有事不可以打电话吗？” 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佐藤阳葵的语气和心情愈发的不好，这种突然要把天聊死的不安感，支配着正在煮面的樱岛千花。 汤料已经煮好。 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把汤料装进已经装有荞麦面的碗里，一碗美味的荞麦面就算是完成了。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的。” 樱岛千花半开玩笑似的回答，本以为对方会开心，却不想对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晚上是跨年夜，也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跨年夜……千花，你不打算和我共享这美好时光吗？” 话语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佐藤阳葵以前的口吻截然不同，就感觉，某个瞬间，她长大了。 “我在家，煮着面呢，你要过来一起吃吗？” 即便如此，樱岛大小姐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随和，平易近人。 只是，对方似乎有点不领情： “是吗？面是煮给别人吃的吧？” “这个嘛，我自己也还没吃饭，如果连我的那份也算的话，你这句话就不成立喔，而且，你这莫名其妙的吃醋是怎么回事？” 樱岛千花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慢慢地将汤料装进两个碗中，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靠近。 应该是竹桥辉夜下楼了，也好，省去了上楼喊她下来吃面的步骤。 电话那头狡辩着： “——不是，不是啦！什么叫吃醋呀？你可不要污蔑我，我其实只是想念千金大小姐的手艺罢了！嗯，只是嘴馋！” 听到这里，樱岛千花明白了，真的彻彻底底明白了这个女孩想要的是什么。 悄悄，又不算悄悄地来到樱岛千花背后的竹桥辉夜，轻轻地说话了： “是阳葵打来的电话吗？” 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并不是很熟悉，两个人有过几面之缘，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电话那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呀，是辉夜酱吗？晚上好呀！” 与和樱岛千花打电话连问候语都没说不同，佐藤阳葵向着竹桥辉夜说了“晚上好”，相对而言，这是一种有些见外的开场白。 “晚上好，阳葵。”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听不听得清楚，竹桥辉夜以微小而较弱的声音回应。 关于竹桥辉夜住在樱岛千花家里这件事，佐藤阳葵是知道的，她起初，对这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深入，佐藤阳葵不免地有些小脾气。 一个人的爱是很有限的，给了爱人，就无法给小姐妹，给了小姐妹，就无法给普通朋友，以此类推。 在樱岛千花眼里，也许和佐藤阳葵的关系，只是很简单的朋友，有事没事嘘寒问暖，闲时一起逛逛街看看电影，就是这样的关系而已。 而在佐藤阳葵眼中，两人这样的关系，还要更上一层楼，她完全只把樱岛千花一个人当做朋友。 唯一的，无可取代的朋友。 像是鹿岛凛、源青空这些后面逐渐浮现身影的神，以及神社里的那个傻神官加藤俊，都无法撼动樱岛千花在她心中的位置。 也许，这就是几乎所有的天真小女孩，都无法避免的人生经历吧——把好朋友当作自己的唯一，把好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她们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也许她们不知道，但仍然选择相信，那个曾经愿意掏心掏肺的人，一定会成为自己永恒的知己。 一定要跑着去见想见的人。 235 跨年夜（三） ========================== 在通过电话后，佐藤阳葵打车抵达樱岛千花父亲在中央区购置的别墅，才刚下车，就看到了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在向她打招呼。 “嗨，阳葵！” “千花，辉夜！” 双方面对面。 互相眼前一亮。 似乎是为了迎接新年新气象，三名少女的面貌和穿着, 都和她们互相看见的第一面貌不同。 最典型的要数佐藤阳葵，她从和樱岛千花相遇再到相处都喜欢的双马尾发型，换成了和黑缎一样的中长发。 七三分的齐刘海刚刚加上琥珀色的瞳孔，以及那洁白如玉的天使般面孔，俨然成了三人中最亮眼夜色最成熟的那个。 在寒风凛冽的夜晚，佐藤阳葵套着一眼看上去就很温暖的红色围巾, 身穿同样是暖色调的橘色大衣, 内衬是少女心满满的粉色。 或许是日本人习惯使然吧, 哪怕天气这么冷，她也只是穿着超短裤。 仔细一看，她的双腿似乎穿了肉色的裤袜，应该不觉得冷。 其次，是竹桥辉夜。 和初见面的印象完全不同，她那股公主般的气质不再，不再梳有姬发式，而是改为用巨大的蝴蝶结发夹在脑后扎成头花。 空气刘海前面的粉色瞳孔，宛如两颗黑夜中的明珠，散发着天宫主人那独一无二的高贵气质。 至于穿着。 她已经换下那身小熊睡衣，换上了彰显大小姐气质的黑色大衣。 这件从那小小的肩膀一直垂到小腿的漆黑大衣，让少女的其他衣着都黯然失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只有黑色。 只是，就算是能让任何人看起来都成熟稳重些的黑色，也无法掩饰她的稚嫩。 或许，稚嫩才是她的本质吧。 然后再看樱岛千花。 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镶嵌了一对太阳般鲜红的瞳孔，淡淡的粉红色嘴唇艳丽而动人。 像婴儿肌般充满弹性的肌肤, 就像是刚从牛奶浴中出来, 雪白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更让人瞩目的，是那披在宛如工艺品般纤细锁骨上的中长发，就像是秸秆那样的枯黄色，充满了神圣和神秘。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的确是“秸秆”的颜色，在神圣的颜色右边编着一条鱼骨辫，就像是一条简易的注连绳。 这并不是因为姐姐不在身边，没有人管教，千金大小姐就变成了不良少女，然后去染发的成果。 是因为受到了“那个”影响。 体内的“那个”力量越来越容易掌握了。 或许如此，身体才会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某种变化，比如瞳孔变色，比如肌肤变得更顺滑。 至于发型，是一时兴起扎成这样的。 和佐藤阳葵装出来的成熟及竹桥辉夜天真的稚嫩都不同，千金大小姐那张看着就超神圣的完美脸蛋，同时洋溢着稚嫩和成熟。 有两天了。 佐藤阳葵和樱岛千花有两天没见了。 这不是因为恰逢周六日。 在日本，新年是1月1日，因此12月29日到1月3日被定为全国节假日，不上班不上学。 或许是因为有些时间没见，佐藤阳葵在看向樱岛千花的视线中, 毫不掩饰她心中的愉悦感。 “还留着我的荞麦面吗？” 佐藤阳葵说着, 踮起脚尖往别墅里面看去, 似乎想要一眼就看到所期待的食物。 樱岛千花看着比她矮一些的少女说道： “没有的，一开始就没做你的，想吃的话，我现在给你做可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佐藤阳葵倒也一点都不客气。 “好哦，那你先等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名少女已经进入别墅的大门，随后樱岛千花走向厨房，而佐藤阳葵跟竹桥辉夜则分别在客厅的沙发的左右两侧坐下。 坐在沙发上，佐藤阳葵看着一言不发的竹桥辉夜，眼珠一转，聊起了家常话题。 “真好啊。” “嗯？什么？” “我说，能够住在千花的家里真好。” 双手按了按软软的沙发，佐藤阳葵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米黄色的吊灯眼中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大小姐的家，阳葵你应该也算是个大小姐吧……？” 竹桥辉夜有些不解地说着，只看佐藤阳葵保持着望向吊灯的姿势，继续说道： “重要的不是环境，是人。” “……你也这么想的吗？” 竹桥辉夜害怕地看向佐藤阳葵。 这不是吃醋。 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和大小姐，就是那种不可描述却又紧密的关系了。 她在想，这个地球，究竟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作为一名特别优秀的女生，竹桥辉夜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而且欢迎她的都是女孩子…… 也就意味着，难免有一些女孩子，会对她产生一些仰慕或者更坏的心思。 而且，在她认识的女生中…… 像是日枝结月、鹿岛凛、源青空甚至稻津里美等大神，都和佐藤阳葵有着一样的爱好。 一想到自己深陷左右为女的情况，竹桥辉夜就感到害怕，好在，樱岛千花好像不是那种人…… 不然的话，自己的处境将很危险啊！ “我也？” 有那么一瞬间，佐藤阳葵还不能理解竹桥辉夜为何要强调“也”，但在下一个瞬间，就想明白了。 看来，她也是那种人！ 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想到这里，佐藤阳葵就兴奋地将屁股挪了挪，在沙发上缩短了和竹桥辉夜的距离。 然而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竹桥辉夜的身子，却好像微微往那边挪动了一下？ 她在介意？ 等等，她不是喜欢掀别人的裙子吗？ 是因为主动变为被动，所以不乐意？ ……不管了！ 佐藤阳葵干脆站起身来，在竹桥辉夜的惊恐眼神的注视下，走到这边的沙发来，坐下。 坐下来后，佐藤阳葵更是张开右手，一把就勾在少女的脖子上，少女的身子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辉夜，看起来你的眼睛有些不对劲。” “有、有吗……？” 竹桥辉夜谄笑着回答。 被人勾肩搭背，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给人一种不良少女互相勾肩搭背的错觉。 236 权能 ================== 十二月三十一日，八点三十分。 中央区的街头灯火通明，各大神社和寺庙都在为接待游客忙得不可开交。 与这道风景截然不同的，是刚刚损失了它们上神大人的各大土地神社，它们无一例外都是黑灯瞎火状态。 树倒猢狲散。 日本的所有土地神社都已易主，而新拥有土地权能的神明却没有走马上任，造成了土地神社的瘫痪。 没有上神大人, 相关神社活动就无法展开，失去了上神大人，人们也就不认为这些神社还能为他们带去祝福。 街头一角，某座连招牌都已经被拆除的土地神社前，有人在这里驻足了。 那个人……不对，他是神。 高天原神界三大神之一, 天照大神的弟弟，草薙剑的实际持有者，官方名为须佐之男命，也称作素笺鸣尊的神明。 不回神界参加众神会议也就算了，还来到没落的超级权现第一位的神社前，素笺鸣尊现在的行动可谓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都已没有他这位天照亲弟弟的立足之地。 从神原大地战败那一刻起，稻津里美就注定要成为新的第一位，而她的宿敌素笺鸣尊，也就注定了要夹着尾巴做人。 天照都帮不了他。 是的，帮不了。 如果让他那位思想怪异的姐姐从超级权现第一位和亲弟弟中做出选择，毫无疑问会选前者。 为什么？ 素笺鸣尊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的姐姐一定会因此抛弃他。 话说回来，在神原大地丢失权能时，凭素笺鸣尊的实力，也是可以在加强权能后勉强坐在超级权现第一位的。 只是，他不得众神的心，也不得人类的心。 没有后盾支撑, 就难以加强新获得的权能，无法掌握这些权能, 也就无法稳坐超级权现第一位。 在众神会议中，素笺鸣尊的地位很低，跟他的哥哥月读命不是一个量级的。 说到月读命，这个神，也是有机会在加强权能后成为超级权现第一位的。 然而，他却以一己之力否决了众神的意见，并力推稻津里美加冕成第一位超级权现。 对于这位众神会议的首领，成为超级权现第一位也就意味着，要远离神界过上人间的生活，他显然是不愿意的。 再者，他也和素笺鸣尊一样没有人间信仰心的基础，就算扩展权能成为了暂时的第一位，也无力稳居。 被第二位稻津里美追上来，只是迟早的问题，那个时候他的“第一位”也就没有意义了。 扩展的权能，并不能和本源的权能比拟。 例如，神原大地的本源是土地神，权能是掌管全日本的土地, 而稻津里美的本源是稻荷神, 权能是掌管丰收。 那么, 假设把神原大地的部分权能转让给稻津里美，会不会让稻津里美得到对应的神通威力呢？ 答案是不会。 术业有专攻——这个人间的道理，在神明和权能的关系中也能运用。 风，越来越大了。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易拉罐被吹得咯吱咯吱地滚动，树上的绿叶也被吹得散落下来。 在一片看起来凌乱实际上祥和的夜色中，被卷起来的树叶，宛如一把匕首直接朝素笺鸣尊的脸上刺去。 “——！！” 察觉到这些的时候，素笺鸣尊的脸庞已经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他被这股巨大的拉力打倒，在地上滚了两圈、三圈。 那多到难以置信的鲜血从他脸上的伤口喷出，由于伤口撕裂得实在太大，他发现自己一时半会竟然无法很好言语。 “咳……咳、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神社门前的确只有素笺鸣尊一人。 也就是说，作为高天原神界三大神之一的素笺鸣尊，在受到决定性的一击后，仍然分析不出自己是受到了谁的攻击。 那个人，应该就隐藏在黑暗中。 应该是这样的。 “……是谁？！” 在用手捧着裂开的脸庞后，素笺鸣尊终于是能够言语了，但这种滑稽的画面，很难不让人将他和都市传说中的裂口女关联起来。 “滚出来，胆小鬼！” 怒骂着，素笺鸣尊召唤了草薙剑。 这一次，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危险，而且感觉自己逃不掉对方的追捕。 然而，他还是打算拼一把。 要做点什么才行。 拥有草薙剑加持的素笺鸣尊，理论上只会在对战神原大地时不占上风，以及……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可是， 砰！！ 紧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斜着贯穿了素笺鸣尊的上半身，他那握着草薙剑的右手，也在这次攻击中遭到斩断。 “呜……咳……” 受到重击的素笺鸣尊，别说捡起草薙剑重新战斗了，现在的他，就连站起来都费劲，只得单膝跪在地上，等候身体复原。 “所谓的草薙剑，就这？” 相对的，有人以悠闲的声音说道。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日本的神，高估了日本的所谓神器，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这些小喽啰抱有希望？我简直愚蠢至极！” 有什么耀眼的东西，在黑暗中浮现。 金色的……金色的双翼，长在全身都是黑色的少女身上。 萝莉……黑色的哥特萝莉从黑暗中走出，简直就像是跟黑暗融合在一体似的。 黑色的哥特萝莉脚下的小皮鞋，正在发出咚、咚、咚的轻微声音，可是这对素笺鸣尊来说，却是无比的沉重。 那个少女……会杀他。 那个少女……无论她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贫贱无论富贵，都会下死手…… 这样的念头，不断涌上素笺鸣尊的脑海，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触到“死亡”这个词汇。 不，神的死亡，不叫死亡。 应该叫消散。 黑色少女的双翼在鼓动着。 就像两把能劈开一切的利刃。 “说出你的条件吧……” 被逼到绝路的素笺鸣尊开口了。 时间。 他需要时间。 只要有时间，他就可以恢复伤势，到时候无论少女怎么回答，他都可以选择反击或逃走。 237 风 ================ 黑色的哥特萝莉没有说话。 只是若无其事的挪动脚步，又像挑衅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素笺鸣尊。 或者说，就像是不把对方当对手一样。 十分诡异。 明明面对拥有神器草薙剑的敌人。 明明面对地表上仅次于神原大地的战力。 明明面对这个世界最强存在的天照的弟弟。 “你……你是……” 素笺鸣尊惊恐地摇着脑袋。 他不能理解为何第六位天使之翼能秒杀他。 从手握草薙剑到现在，只输给了樱岛千花的素笺鸣尊，对“输”的承受能力依然是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战场上的“输”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意味着一切都化为乌有。 但是，长着双翼的哥特萝莉却没有停下脚步。 晚风吹起了哥特萝莉的前额头发，她背后那长达十几米的巨大金色双翼，也随之摇曳。 “风……？” 遭到希尔维亚如同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般步步逼近的素笺鸣尊，突然察觉一件事。 风。 “呵呵……” 素笺鸣尊笑了。 哥特萝莉不禁停下了脚步，或许她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了吧，素笺鸣尊心想。 他丝毫不在意，反客为主，从猎物变成猎人才是他的究极乐趣。 众所周知，草薙剑的能力是将附近的“神通威力”消除掉，但实际上，草薙剑的能力并没有这么简单。 草薙剑能够将附近一切的“能量”改变方向并能以此来让“能量”互相消耗，达到消耗附近“神通威力”的效果，就是这么简单的能力。 只是，草薙剑有能量方向改变上限，当神通威力的强度过高时，将无法完全消除。 在和樱岛千花作战时，素笺鸣尊能够飞行，也正是因为利用了风，来达到“御风而行”的效果。 既然能够控制风，同样的道理，只要将草薙剑插在大气中流动的风中，就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风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掌握在手中。 伤势得到缓解的素笺鸣尊举起了草薙剑，长长的剑刃宛如一根要把漆黑夜空捅破的引雷针。 轰！伴随巨大的声响，流动的风聚集在一块, 形成了龙卷风的漩涡。 眼前的哥特萝莉微皱眉头，但是现在才发现有些太迟了，素笺鸣尊的头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能量漩涡，宛如天空开了一个洞。 这个龙卷风炮弹正在蓄势待发。 周围的碎石和垃圾不断被卷起，半径达到数十米的巨大毁灭性龙卷风正因诞生而高声歌唱。 素笺鸣尊笑着大吼：死去吧！ 凝聚风的能量所形成的破坏大厦破空而去。 风速已无法计算——连汽车都可以轻易卷碎的狂风长枪，宛如隐形的大手，将哥特萝莉的身体远远吹了出去。 风，死了。 声音，死了。 夜晚，也死了。 素笺鸣尊环视着他创造出来的地狱。 土地神社前的地面被破坏，碎石被大风卷起，到处都露出了泥土的地面。 哥特萝莉被吹飞到数十米外，身体狠狠地撞上了大厦的墙壁，将墙壁砸出一个小小的窟窿，继续往后面飞去。 素笺鸣尊心想，如果她是在水泥地上翻滚，应该会更好看吧？不过没事，反正下场都是一样的。 以这种风速撞击任何物体，都跟被高速行驶中的火车撞飞没什么两样。 撞穿好几幢大楼的哥特萝莉, 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上完全不动了, 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 是否还活着都存疑。 “呵，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没想到用草薙剑操纵风的能量，竟然拥有击伤超级权现的破坏力。 而且，这还只是利用了小小的风而已。 操纵风的能量需要很强大的神通威力，不然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受，以素笺鸣尊的意志只能操纵一个城镇的风而已。 但只是这样，就有这么强大的威力，看来自己的估算有误，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神原大地，也难以在这样的风中安然无恙。 神界，已经可以称霸了。 世界，已经是囊中之物。 一阵感动，在素笺鸣尊的全身上下流窜，正是因为差点被杀，所以才对反杀更加有深刻的体会。 素笺鸣尊非常确信，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战力，可以挡在他面前。 “呵，难怪草薙剑是三大神器之首，看来众神会议那群老头诚不欺我！” 就算是天使之翼，或者那个神秘的少女，在草薙剑面前也是微不足道。 “呵呵——” 素笺鸣尊笑了出来。 “喂喂，你看看你现在的那副惨状！说了一堆自欺欺人的大话，其实也没多了不起嘛！喂，再起来吃我一发攻击吧！有本事就反杀我啊！” 宛如要刺破夜空一般，素笺鸣尊将草薙剑伸至头顶，大声吼叫起来： “还没完呢！喂，你要是不站起来陪我玩的话，我就不开心了啊！” 希尔维亚没有回答。 身上的金色双翼已经不见。 或许，是由于受到了风的能量而被吹散了吧，希尔维亚心想。 无妨，这点伤害算得了什么。 敌人仍在聚集气流，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这是何种强大的能量！这一刻，我感觉我已经把全世界的能量都掌握在手中了！” 素笺鸣尊笑了，开心地笑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哥特萝莉那美丽的手指，似乎微微地动了一下。 “……” 素笺鸣尊满怀惊恐地看向。 他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被强大的暴风卷起，连续撞穿了数幢大楼的黑色哥特萝莉，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 哥特萝莉身上有无数的伤痕，但那些伤痕好像阻止不了她，并且这些伤痕也在消失，给人一种在数秒内伤痕就会完全消失的错觉。 受到最强一击的她，没有倒下。 她也不可能会倒下。 “……！！” 素笺鸣尊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跟沙漠一样干涸。 以常理来说，就算是超级权现，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战斗。 受伤如此严重的权现神，根本不堪素笺鸣尊和草薙剑的一击。 但是，素笺鸣尊却毫无战斗意志。 不为什么，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要靠近那个哥特萝莉半步，否则……会死！ 238 拼命奔跑 ====================== 在持剑素笺鸣尊和天使之翼希尔维亚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时，别墅的主人樱岛千花正在厨房为小客人做荞麦面，而客人佐藤阳葵正在和竹桥辉夜在真皮沙发上嬉戏打闹。 “你别挠我痒痒呀，好痒哈哈哈！” “我就要！” “呜呜呜，看招！” 受到佐藤阳葵攻势的竹桥辉夜，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她抬起脚, 试图把佐藤阳葵踢下去。 只可惜，佐藤阳葵早已察觉她的行动，轻轻摆头，闪躲了她的攻击并抓住了她的脚。 “嘿嘿，这就是‘良家妇女踢’吗？” “……哇呀呀！” 客厅中的两个少女吵得不亦乐乎，而在厨房里煮面的樱岛千花, 注意力却并不在她们那儿。 好像有情况。 风, 死了。 原本大作的狂风, 莫名其妙就死了，原本无规律的风，正在有规律地集中。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间，会有人，不顾造成的影响铤而走险控制风的流动？ 难道，是有人在战斗？ 厨房窗户外面的世界，一点杂音都没有，有的只是风的呼啸声。 由于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整个世界就像死了一样，让樱岛千花不禁在室内感到寒意。 “……真是会给别人惹麻烦的家伙。” 樱岛千花如此喃喃自语着，看向客厅仍在打闹的两名少女，她们似乎是因为专注于嬉戏打闹，所以没有察觉到这些轻微的异动。 决定了，自己一个人去干涉吧。 像这样在家附近发生的神仙打架，樱岛千花无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 于是，樱岛千花加快了手脚，在把荞麦面端出来放到餐厅中后，叮嘱了佐藤阳葵记得吃，就从餐厅的院子里离开别墅。 背后, 只听得见某个少女的惊叫，还有某个少女答应着一会儿再吃的声音。 没有使用瞬间移动。 为了让身体更健康，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像是一个人类，樱岛千花现在的理念便是——能不用瞬间移动就不用。 少女一个人跑在夜晚的街道上。 拼命奔跑。 街上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是被施法了，还是今晚市民睡得沉的关系，街上就连灯光都不多见。 穿过闹市区，跑过住宅区，樱岛千花感觉城市的喧嚣和灯火离她越来越远。 继续向前奔跑，就抵达了距离别墅一公里之外的地方，这里是神社较多的地方，中央区最大的土地神社就坐落在这里。 只不过，神社也是黑灯瞎火的，完全感觉不到高墙里面的动静，能感觉到的，只有离她越来越近的血腥味。 “战场”，快要到了。 大晦日的晚上，九点一分，土地神社化为持草薙剑的素笺鸣尊和天使之翼的死斗战场。 能够操纵风的能量的素笺鸣尊, 已经给毫无防备的希尔维亚造成“致命一击”，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个哥特萝莉却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风啊，听我号令！” 掌握了全新力量的素笺鸣尊，已经顾不上所谓的逃命了，他现在只想将眼前这个重新站起来的哥特萝莉打倒。 一发不行，就两发，三发。 直到把她彻底打倒为止。 对素笺鸣尊而言，所造成的攻击消耗的只是草薙剑的能量，而这个能量，是近乎取之不尽的。 砰！ 在她站起来之际，爆炸声再度响起。 素笺鸣尊持剑操纵风，与重新在背上长出金色双翼的希尔维亚正面冲突，冲突余波所引起的冲击波，朝周遭均等地迸开，将建筑摧毁。 受击的石块和树木全部碎裂成细小的粉尘，四处引发起更大的爆炸，经济损失无可估量，两人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冲突的结果很明显。 受到素笺鸣尊一击的希尔维亚再次往后飞出，她撞上神社附近的居酒屋，居酒屋内装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 但素笺鸣尊却是一脸不快，这种熟悉的剧情让他失望自己太高估对方了。 “还没完呢！风，再次怒吼吧！” 来不及确认哥特萝莉死了没有，素笺鸣尊狂笑着举起长剑，准备召唤第三发风的攻击。 “——草薙剑的确不愧是三大神器之首，要不这样好了，我收回我之前所说的话。” 遭到炸弹袭击般的店内，传来了这种声音。 “我还以为只要站着不动让你打一发，你就会因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这样还是不行，万一我的能量被草薙剑耗尽，那该怎么办？” 一点事都没有。 走出居酒屋的希尔维亚，全身被金光闪闪的东西包围着，自动张开后，长达数十米，天使般的双翼在她背后慢慢拍动。 素笺鸣尊皱起眉头。 就如那希尔维亚所言的那样，她在素笺鸣尊第一次攻击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的防护，只是张开双手以肉体去接那致命的风吼。 本以为这样，就能给素笺鸣尊造成下马威，从而让他认识自己的愚蠢。 却不想，意外的袭击成功，反而让素笺鸣尊的自信心膨胀了数倍。 现在的交战双方，分别在大马路路肩的两侧，大马路中间由铁网隔开。 啪的一声，樱岛千花的双手，抓住了大马路中间的铁网，铁网宛如一道屏障，将世界和战场完全隔绝开来。 从刚刚开始，樱岛千花便观望着素笺鸣尊和希尔维亚的战斗，有过想要冲进去挡在两人之间阻止战斗的念头。 但是如果这样做，将无法分别敌我。 素笺鸣尊，她是认识。 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少女呢？是谁？ 双方交战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说，在一般的剧或情况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里可是现实。 且交战的双方，都是神明。 如今，她打算观战下去。 从所看到的情况来看，手持草薙剑的素笺鸣尊似乎占了上风，但鼓动着双翼的哥特萝莉也不算处于绝对劣势。 那双翅膀是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逼格有点高？ 和鹿岛凛的翅膀有着什么关系？ 鹿岛凛有八片黑色的翅膀，看起来是由乌鸦的羽毛编织而成，能够在战斗中放出大量鸦群，这样的翅膀被称为死神之翼。 那么，那个少女的，金闪闪的双翼…… 叫天使之翼吗…… 239 金色羽毛 ====================== 无视突然闯入战场的樱岛千花，正在敌对的素笺鸣尊和希尔维亚再次交手。 明明是擅长远程攻击的法师，素笺鸣尊却毅然采用了跟对战樱岛千花时的近战攻击，想要用草薙剑将哥特萝莉的翅膀砍断。 无论攻击几次，那个少女的双翼都能保护她不受到丝毫的伤害，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枯燥无味。 看来只有近身，才能决定战斗胜负。 这把能够改变能量流动方向的草薙剑, 也能够通过改变哥特萝莉翅膀的能量，实现瓦解翅膀的效果。 希尔维亚见状，振动翅膀朝后方躲开，一口气后退到夜晚的高空中，素笺鸣尊则是改变身边的空气流动，来实现腾云驾雾，追击少女。 希尔维亚说： “让你如此自信，是我的不对。” 她说着将两片长达几十米的翅膀完全张开, 在张开的那一刻, 夜晚的天空变成了黄金的颜色。 “！” 当素笺鸣尊试图跃起追击时，哗啦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仔细一看，哥特萝莉那金色的双翼正在主动瓦解，瓦解成万千片金色羽毛。 不，准确地说，只有一点点边缘瓦解了，翅膀的本体仍保持其形状。 在哥特萝莉的背后，神话般的色彩呈现出来——金色的光之帷幕降下，造成仿佛将天地相连的景象。 如果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大概会产生云上的天使降落人间的错觉吧，事实上，那的确就是天使之力正在发生作用。 “……天空被染色了。” 天使的周围，被天使的色彩侵染。 确认了这一事实的樱岛千花，不禁想起一位传说中的神明——天照大御神。 所谓超级权现，不过是一种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明标准，对于这种级别的神而言, 想要改变天气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片天空没这么简单。 与那个拥有草薙剑，才能与第二位超级权现一战的稻津里美不同。 与最强土地神也不同。 这才是能将一切破坏的力量。 一种与太阳光并肩的力量。 只要有需要，能秒杀以大地为衣、以脚下土地为自己世界的神原大地，毫无疑问会把可能不敌神原大地的素笺鸣尊秒杀。 一定是这样的。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自豪的第一位会败在你这种人的手中！” 素笺鸣尊抬头看向在空中的哥特萝莉。 但是，他看见的并不是一个超级权现。 他看见的是拥有无限可能的“绝对权现”。 其名为天使之翼，其职为正义之剑。 只要面对的敌人有非正义之举，哪怕已经悔过但尚未洗脱罪责，都会遭到正义之剑的裁决。 只要是有过作奸犯科之人，就不可能逃脱那把圣剑的制裁，也不可能赢过那把利刃。 这把斩断黑暗的利刃，可谓遇强则强，遇到更为邪恶的反派，则会变得“无穷强”。 就算是天，也能给你劈开。 作为天照的弟弟，仗着姐姐的撑腰和草薙剑的加持, 素笺鸣尊这些日子可没少做坏事。 也就是说, 他这种人，就是天使之翼希尔维亚眼下活生生的靶子。 ——只要她想杀, 随时都能杀掉。 这也是为何，神原大地不敌希尔维亚的原因。 原本，神原大地还算是一位正义的神，至少在他的治下，这片土地还算相安无事。 然而在他劫持竹桥辉夜，试图保住他那一亩三分地时，他就算不上正义了。 正义，必定压倒邪恶。 压不倒邪恶的正义，就算不上是正义。 有了这样的关系，希尔维亚的境界能够随意跨越神原大地，达到了准绝对权现。 理论上，只要敌人足够强大，希尔维亚的境界能够抵达甚至超越绝对权现，但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敌人存在。 素笺鸣尊不行，神原大地也不行，这两人根本不需要用绝对权现境界去敌对。 也许，天照可以。 或者说，希尔维亚诞生下来的使命，就是为了能够和天照敌对。 说起来，曾经，刚刚被列为超级权现的时候，众神便对她的身体进行了研究，并得出了“遇强则强”的理论。 然而，在众神眼中，这样的“遇强则强”是有上限的，上限不超过白藏主。 为什么？ 因为她和白藏主实战过好几次，每次都被白藏主消耗得筋疲力尽，最后败北。 至于前面的，并没有测试。 在第一轮pk就失败后，希尔维亚当即离开了神界，退出超级权现的排名选拔。 后来，随着竹桥辉夜败北白藏主，白藏主败北日枝结月，白藏主才坐在了第四位。 而希尔维亚，只能坐在第六位。 然而，随着白藏主的唯心效果被发现，众神会议认为，白藏主先前和希尔维亚的测试有误差。 乍一看，白藏主的“唯心”似乎和“正义之剑”的效果差不多，但实战中，能够唯心的次数却不多。 在对战竹桥辉夜战斗中，白藏主即便不触发唯心也能够战胜竹桥辉夜，胜率达到90%以上。 而在对战日枝结月的战斗中，白藏主虽然多次触发了唯心的效果，却也只能达到30%的胜率。 在对战稻津里美时，无论是白藏主是否有在唯心状态，胜率都为0%。 对战神原大地，完全是被吊打。 那么神原大地和稻津里美的战力差距如何？ 说起这个，稻津里美的表现和神原大地的表现都让众神会议吃了一惊，他们根据那些纸面数据只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尾。 第一局的时候，稻津里美就展开狐狩界，凭借变化莫测的必杀技“奥义——破魔箭”，一箭就将神原大地打倒。 在第二局的时候，神原大地就已经掌握了破魔箭的特性，能过采取多种防御方式，但经验老道的稻津里美还是艰难地将神原大地击败。 在第三局的时候，神原大地已经洞悉并能凭借强大的力量破坏“狐狩界”，从这个时候起，稻津里美就再也没有胜算了。 而日枝结月，完全不是稻津里美的对手，更不可能打败神原大地。 她对战两人的胜率都为0%。 结论是，第一位和第二位的境界，远在其他超级权现之上。 240 正义之剑 ====================== 素笺鸣尊的瞳孔因杀意变得鲜红。 就算敌人能够“遇强则强”，也应该不是草薙剑的对手，只要控制哥特萝莉的能量流动，让她自己跟自己消耗，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世界上唯一能打败草薙剑的，只有那个在场外观战的少女而已。 杀。 素笺鸣尊露出宛如要将整个脸孔撕裂开来的笑容，往希尔维亚所在的方向腾空而起。 这时, “正义之剑”出招了。 唰！左边的翅膀骤然变长，其长度在一瞬间达到了上百米，素笺鸣尊试图用草薙剑改变能量的方向，压制敌人的攻击。 噼里啪啦！金色的能量被改变方向后四射，宛如从天而降的集束炸弹，将素笺鸣尊身边的土地炸得焦黑。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 受到改变方向而互相抵消的哥特萝莉的力量并没有瞬间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沉睡在希尔维亚体内“遇强则强”的力量为了不至于被消耗完毕，因而释放出更大的力量与之对抗。 眼看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强，素笺鸣尊动了想收手逃跑的念头，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草薙剑因为操纵能量的关系，也被对方的能量给操纵了。 失算了。 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可以达到这种强度。 再这样下去，僵持在一块的素笺鸣尊和希尔维亚都不会失败，然而随着两人的冲突加剧，希尔维亚的力量会越来越强，直到突破草薙剑的上限。 那个时候，也许草薙剑会被破坏，也许素笺鸣尊会被翅膀扯成碎片，但这个地球，这座城市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刀刃状的冲击波，不断无限制地扩大。 空气噼里啪啦地震颤着。 像墙壁一样厚的冲击波，连素笺鸣尊脚下的土地都动摇了，大量的地面被炸成碎片，但是碎片没有往地面落去, 而是像无重力一样静止在空中。 没心思关注这些了。 战斗继续着。 希尔维亚张开另一张翅膀，咆哮着，然后照着素笺鸣尊的颜面击打过来。 以超越音速的势头，两片翅膀不断击打着草薙剑，但是，胜负仍未分晓。 这个时候，樱岛千花仍在观战，观察交战双方的优劣以及他们战斗对环境造成的影响。 在不自然的漆黑夜晚，交锋的光芒像是要切出一道光明一样跳跃着，素笺鸣尊就像是一尊佛像，在猛烈的攻势下屹立不倒。 “啊……？” 和上次开战不一样，樱岛千花完全没有想过，素笺鸣尊的力量可以顽强到这种程度。 是他上次放水了？ 还是…… 他其实连超级权现之力都不敌？ 又或者，上次那不是单纯的超级权现之力……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战斗的两位神明，不断地进行各自的攻守，如果让众神看见的话，大概会给那个女孩提升名次，但樱岛千花没有这份闲心。 因为这两人的战斗, 无论怎么看都会给这座城市带来难以想象的破坏。 没有心思继续观战这场短时间不会结束的战斗了，转眼间, 那两人战斗产生的余波朝这边席卷过来。 这时，樱岛千花的双手抓紧了铁网，左脚踩在网格中，身体微微向上用力，一下子就翻越了隔开大马路上的铁网。 没有止步。 她的身体像火箭一样冲进了战场。 希尔维亚和素笺鸣尊的战斗，在两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多了一个人加入。 刮起的暴风把地面的粉尘吹得四散纷飞，樱岛千花朝素笺鸣尊冲了过去。 对于这两个激战正酣的神明，应该先攻击哪一个，在一瞬之间，樱岛千花思索了一下。 两人都破坏了城市。 没有道理去帮助任何一方。 于是，樱岛千花凝聚起体内的力量，化作红色的衣装，选择在防御的一方切了进去。 啪嗒！爆炸声炸开了。 樱岛千花一手抓住草薙剑的剑刃，一手抵挡金色双翼的攻击，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令交战的双方无比惊讶。 但是樱岛千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于另一个神明——看上去像是一个金发少女的天使之翼，想要用手抓住却没有成功。 无视惊讶的两个人，樱岛千花使出蛮劲，将草薙剑从素笺鸣尊的手中夺过来。 草薙剑没有开刃，已经被希尔维亚严重削弱的素笺鸣尊也没有力气反抗夺剑，轻松就被少女以普通少女的体力夺走。 被抢夺了草薙剑的素笺鸣尊，再也无力对抗希尔维亚，但是，他却没有受到后续伤害。 原因很简单，抢夺了一方的武器，樱岛千花自然是会为他提供防御，要不然就是拉偏架了。 然而，素笺鸣尊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如临大敌，转身就想逃跑。 无视希尔维亚的继续攻击，樱岛千花将红色的能量集中在草薙剑上，毫不留情地朝逃跑的素笺鸣尊后背打去。 被称为声音的声音消失了。 慌忙逃跑的素笺鸣尊，被击飞到了前方三百米以上的位置，那个男人仿佛青蛙跳一样，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上，华丽地扑街了。 樱岛千花首先攻击素笺鸣尊的理由非常简单。 一方还打算继续攻击下去，另一方却打算丢盔弃甲逃跑，这样不负责任可不行，这座城市被损坏的地方应该由他们负责重建。 击败素笺鸣尊后，樱岛千花回过头，没有使用草薙剑而仍用单手抵挡希尔维亚的攻击。 在素笺鸣尊被击败后，希尔维亚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许多——剩下的这股仍在攻击的力量，还是有超级权现境界的。 也就是说，希尔维亚其实有两股力量，一股为超级权现级别的“天使之翼”，一股为可以提高神通威力强度的“正义之剑”被动。 “正义之剑”还有主动能力，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对樱岛千花不适用。 作为地主家的大小姐，作为凡事都有姐姐挡在前的幸运女孩，作为一个走路都担心踩死蝼蚁的天使少女，她几乎没有“邪恶”的一面，正义之剑的增幅很有限。 换句话说，如果正义之剑只有这种规则，那么希尔维亚在面对樱岛千花时，只有她本身的超级权现之力可以用。 241 该收场了 ====================== 在素笺鸣尊落败的同时，天空的颜色也变回了漆黑，看来那个哥特萝莉的力量的确衰弱了。 攻击只持续了一会儿。 似乎察觉到攻击没有作用，黑色的哥特萝莉干脆收回了双翼，慢慢降落到樱岛千花身边。 “你，是……” 留着长长金色发丝的，双翼已经消失不见的少女权现神, 有些谨慎地说道。 是日语，且没有外国口音。 “我的……正义之剑居然对你没有任何作用？” “像你这样神通威力强度可以无限制增强的超级权现，我才要惊讶呢。” 樱岛千花的心思没有在希尔维亚身上，而是转过身，目光扫过附近的废墟，最终停留在素笺鸣尊摔倒的方向。 这是第二次了。 为了防止这个天照大神的“好弟弟”继续为非作歹，一定要对他做点什么才行。 比如，像对神原大地那样剥夺他的神通威力和权能, 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平凡的人。 “那、那个……” 背后传来黑色哥特萝莉的声音。 “你往后退。” 樱岛千花用很无聊的语气说道，重新面向素笺鸣尊倒下的方向。 恰好像和哥特萝莉并肩作战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必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作为三大神之一的素笺鸣尊，不该只有草薙剑的强度。”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空气像一面沉重的墙壁一样扩展开来。 看不见风暴的形状，是不明的杀气。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类所能够释放出来的负面感情能量了，其中的爆发中心，正是刚被打倒的素笺鸣尊正站起来的地方。 没错，作为日本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所生的三贵子之一，素笺鸣尊不该只有这种程度。 他的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残，时为英雄，也有懦弱的一面，他在拥有凶残性格时能被视为“破坏神”，拥有难以计量的狂暴之力。 狂暴之力能够破坏一切，世人皆称：只要亲眼看见狂暴之力一次就难免一死。 夜消失了。 以素笺鸣尊为中心，几百米之内的“夜”全部变成了紫色的浑浊液体。 嗖嗖嗖嗖嗖！！伴随着极其难听的声音, 巨大的浑浊液体被素笺鸣尊吸收了进去。 转眼之间，原本浑浊的紫色液体在没什么力量的素笺鸣尊背后凝固起来，变成了一个比素笺鸣尊更为狰狞，足足有五米高的怪物。 左手持剑，右手持盾，似乎能跟随素笺鸣尊进行杀戮行动的影子分身。 “该收场了。” 素笺鸣尊的嘴蠕动了起来。 “见过这只影子的人……都得死！” 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宣言。 尚不知道素笺鸣尊狂暴之力究竟有多强，但应该到不了lv4.1的级别。 在能够被哥特萝莉的双翼逼到绝境，也绝对不使用所谓狂暴之力，化身杀戮之神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种力量应该是有缺陷的。 更何况。 这种能量，看起来还不如神原大地。 能赢。 虽然只是简单粗暴的判断方法，但是应该不会错的，樱岛千花这样想到。 接着。 敌人用明晰的声音说道。 “以破坏神之名！” 夜色闪烁了一下。 连确认那是什么的时间都没有。 在近在咫尺的距离，素笺鸣尊带着他的影分身行动了，看着就厚重的长刀劈砍下来。 “嗯？！” 来不及反应。 在考虑是防御还是回避之前，长刀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劈向了樱岛千花。 白天和黑夜的概念消失了。 就在感觉快要直接命中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从她背后亮起，紧接着，双翼像墙壁一样伸出来, 挡在她的面前。 虽然翅膀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但金色的羽毛, 还是散落了一地。 羽翼收了回去。 来不及确认希尔维亚的受伤情况，樱岛千花举起草薙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对素笺鸣尊及他的影分身拔刀相向。 斩！樱岛千花借由草薙剑砍出的一刀，将影分身的长刀轻轻松松斩断。 而且樱岛千花的身体，甚至没有因挥刀的速度和强度有丝毫晃动，草薙剑在一瞬间砍中目标，在下一瞬间已经静静地被收到背后。 和敌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樱岛千花静静地瞄了一眼哥特萝莉的情况。 只是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有些惨白的程度而已，看起来身体没什么大碍。 实际上，刚刚即便希尔维亚没有出手保护，樱岛千花的身体也会是无伤大雅，但她既然自告奋勇，那就感谢她了。 素笺鸣尊的动作停止了。 他似乎在慎重地重新拟定战术，好料理掉眼前两个怪物级别的少女。 “我反而认为。” 樱岛千花挑衅地说道，“你没有必要为这种程度的攻击而感到吃惊，看来草薙剑在你手中太浪费了。” 不知为何，草薙剑握在手中意外的有些趁手，它能够帮助樱岛千花更容易地集中神通威力。 而且，握在手中的时候，身体更是变得轻盈起来，仿佛体重减少了一半。 感觉充满了力量！ 真不愧是三大神器之首。 素笺鸣尊和影分身都没有答话。 取而代之的是左手握持的断刀和右手握持的护盾交叉而来。 轰！两个武器带着轰隆声袭击少女。 但是樱岛千花像龙卷风，一剑就将两把武器同时斩断。 “……” 狰狞的脸庞在夜风中变得更加狰狞，脸庞上的眼睛转动着圈圈，似乎在确认一件事实。 不只有长刀，就连护盾也被斩断了。 可见这不是偶然或意外事件，是对方的实力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强度。 是草薙剑？ 还是那个少女本身？ 素笺鸣尊百思不得其解。 他拥有草薙剑数百年，却不知道，草薙剑还能有这种强度。 对他而言，草薙剑不过是玩具，真正的大杀器应该是他的狂暴之力才对。 玩具怎么可能砍断真刀？ 这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反观樱岛千花，她的态度却显得轻松自在，她背后的少女，不知为何，倒是变得谨慎起来。 按理说，战斗到如今这个地步，素笺鸣尊已经很难对希尔维亚产生威胁了。 242 刀刃暴雨 ====================== 面对轻易斩断“狂暴之力”的少女，破坏神素笺鸣尊的视线宛如遭到冻结。 在神通威力的影响下，影分身所持的断刀和仅剩下一半护盾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并再次同时朝樱岛千花袭来。 但是这两件由神通威力凝成的武器依然在刀光中被樱岛千花轻描淡写地斩断和劈开。 “我在想一件事，为什么草薙剑会被列为三大神器之首？要知道，这把剑曾经杀死了一位神明，但日本神道不是有个禁忌是‘不能伤害神’吗？” 樱岛千花态度轻松地说着, 目光完全不在素笺鸣尊或希尔维亚身上，只是目光微凝地看着这把缴获的神剑。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她在向敌人宣告，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争。 “……” 素笺鸣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敌人”，并在喘息之机恢复影分身的刀与盾, 伺机再次发起攻击。 希尔维亚也没有回答。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她已经自动忽视掉战斗和防御以外的所有议题和对象了。 但反观樱岛千花, 她不需要准备任何动作，她只需要轻轻地用小手挥动草薙剑，就可以瓦解即将到来的一切攻击。 看着若无其事的少女，素笺鸣尊总算是明白了，他所谓的“狂暴之力”对少女完全不起作用。 不管攻击多少次。 都会被少女瓦解。 或者说，被他所认为的“玩具”草薙剑瓦解。 但是， “真是一把好刀。” 樱岛千花轻描淡写地说着，轻轻用手指抚摸着草薙剑的剑身，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草薙剑被她徒手掰断了。 这样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动作，让素笺鸣尊宛如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瞪着樱岛千花。 难以置信的事情。 大敌当前，她竟然会做自毁功夫的事。 而且毁的还是三大神器之首草薙剑，这是无论任何一个神是绝对想都想不到的。 对于想要消灭全部神，试图让世界回归平凡的希尔维亚来说，也是颇感意外。 为什么要这样做？ 草薙剑在她眼中，的确是迟早都要摧毁的神器之一, 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更为紧迫的任务应该是消灭眼前的敌人。 一片寂静。 在常人无法感受到的，十分之一秒的寂静之后，少女神明和男性神明开始了性命对决。 素笺鸣尊一跃而起，试图借助这等契机，一口气消灭自废武功的少女神明。 但少女神明却啥也没做，甚至没有正面看素笺鸣尊一眼，这种轻蔑的态度更是点燃了素笺鸣尊的杀心。 轰！碰撞声响起。 素笺鸣尊及他影分身从头顶挥下来的十几米长刀和护盾，被十米前方的樱岛千花斩断。 ——用断掉的草薙剑斩断的。 明明是已经被掰断成两截的草薙剑，却还有它原本的效能，这点让站在樱岛千花背后观战的希尔维亚颇感意外。 但破坏神素笺鸣尊丝毫不在意。 不管被摧毁多少次，影分身的长刀和盾牌都可以修补，而草薙剑被折断也就意味着，那个少女的有效防御距离缩短了50%。 有了这样的战力变化，也就意味着，素笺鸣尊的战力和胜率间接提高了。 这一次的长刀从右边横着挥出，想趁着樱岛千花在击碎盾牌时，身体还没保持平衡时攻击。 这一击也被樱岛千花斩断后，下一击则是从左边瞄准她的脑后而来。 敌人及其影身份与她有十米的距离。 破坏神似乎想要维持这样的距离, 持续以长刀和盾牌轮番攻击樱岛千花，消耗樱岛千花的体力。 樱岛千花翻转整个身体, 回过头跨出一步, 赶在希尔维亚出手之前将企图袭击她背后的长刀一刀两断。 看准了这一瞬间的时机，神界三大神之一的素笺鸣尊以盾牌从空中袭击少女们脚下的土地，试图卷起尘土遮蔽她的视线。 这一招非常好用。 因攻击距离不够长，樱岛千花握持的断剑并不能瓦解素笺鸣尊的盾牌或长刀，而这一点，也被素笺鸣尊看在了眼里。 斩！再度砸过来的能量盾牌，被少女所持的断掉的草薙剑斩断。 在下一个“百分之一秒”到来之前，樱岛千花已经调整身体的姿势，准备好迎接下一波攻击。 太轻松了。 樱岛千花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中展露微笑，但就在这时—— 袭来的长刀竟然自己炸裂了。 宛如细小玻璃片般的数万片能量“刀刃”朝两名少女袭来。 “什么……？” 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樱岛千花就是利用这一招，打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素笺鸣尊，现在他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当樱岛千花思考着要如何应付眼前的“刀刃暴雨”时，盾牌竟然又以超越“刀刃暴雨”的速度冲了下来，进行协同攻击。 “……诶？” 勉强斩断了这令人意外的盾牌，但樱岛千花没有时间思考应付“刀刃暴雨”了，如果逃跑，将会让背后的哥特萝莉遭受攻击。 樱岛千花被迫放弃瞬移逃离这里，以仅有的断剑迎击“刀刃暴雨”。 但是想靠一把断掉的草薙剑，就想要将数万片刀刃全部打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有数十片被遗漏的刀刃瞄准了樱岛千花的手脚和胸口，以及眉心等处，宛如子弹打在空气凝成的消音装甲上。 刀刃碎片好像是有持续的动力，不断地想要突破这块由红色神通威力加持的空气装甲，但最终都因动力耗尽掉落在地上。 而希尔维亚，则是以金色的双翼将自己团团包住，就像是个小太阳，将刀刃碎片悉数弹开。 战况至此，大势已定。 樱岛千花没有使用防御手段，仅仅靠体内源源不断扩散的神通威力，就能够将素笺鸣尊的必杀技挡下。 而背后那个哥特萝莉，在拥有金色羽翼作为防御的情况下，也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换句话说，就算解锁了破坏神，素笺鸣尊还是无法给樱岛千花及希尔维亚造成伤害，那两个少女却有多种手段可以攻击他。 以破坏力著称的破坏神拼尽全力，也无法给那两个少女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任谁来看，都知道素笺鸣尊已经处于绝对劣势。 243 再次面对她 ======================== 素笺鸣尊咬紧牙关。 神界三大神之一，素笺鸣尊。 在素笺鸣尊的人生之中，败北的次数，少得用两只手的手指就可以数得出来。 而且所谓的“败北”，只是输给他的哥哥月读命和他姐姐天照，以及那个特殊的女孩。 现在，他又要再次面对她。 原本用两只手手指数得完的败北“记录”，似乎变得无法数完了。 只不过，他原本就不敌的女孩，再一次拿着草薙剑成为了他的对手，这种反复挨打的记录是否应该被记下，本身就是一个大问号。 草薙剑是断了，变弱了。 但不代表素笺鸣尊就变强了。 面对两个既打不过也打不动的女孩，号称破坏神的素笺鸣尊人生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 天使之翼希尔维亚丝毫不给予素笺鸣尊逃跑或喘息的机会，她以更为惊人的速度挥出那金闪闪的翅膀，打算终结双方的消耗战。 素笺鸣尊连百分之一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两根金闪闪的翅膀一左一右，围攻素笺鸣尊。 失去了长刀和盾牌的影分身，已无力应对天使之翼的攻击，而赤手空拳的素笺鸣尊，也没有任何办法闪躲或格挡天使之翼。 尽管如此，素笺鸣尊还是转过身去，想要以仍在冷却的狂暴之力抵挡伤害。 在他转身后，一根天使之翼宛如厚重的大砍刀一般斜着切开了素笺鸣尊的身体。 被切开两半的身体，有脑袋的一半在地上喘息，没有脑袋的一半倒在地上微微地抽搐。 还有一根天使之翼，则是再次猛烈地挥动，再次斜着切开素笺鸣尊的半个身体。 这样一来，他的首级就跟着一小部分胸膛，在重力的影响下往前滚落在地。 樱岛千花惊讶地交互看着地上的头颅，以及长着金闪闪翅膀的少女，她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得如此快速。 相对的，希尔维亚只是淡定地收回双翼……并没有完全收回，只是把大部分收回，留下一小部分来随机应变。 她向素笺鸣尊的“残骸”走去。 而失去了身体的头颅，还在眨着眼睛挣扎，靠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自个儿翻了过来，狠狠地瞪着天使之翼希尔维亚。 他的眼睛充满了红色血丝。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无法意识到，继续挑衅能够轻易把他切开的敌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会死。 真的会死。 然而，现在的希尔维亚对杀掉神明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想把神的权能和力量都剥夺，仅此而已。 她就是这样对神原大地的。 神原大地虽然没死，但这个男人，真的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再无神通威力。 也无任何权能。 他会和普通的人类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 对于神来说，或许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只是在希尔维亚的心中，今天晚上所做的事，在几年前就已经决定了。 不可能会动恻隐之心。 顺带一提，她在战胜神原大地的时候，的确是从这位“最强土地神”的手中接管了所有权能。 但她并没有将这部分新的权能用于实战，原因是担心使用权能会引起众神注意，再者，她也远远没有到要用土地权能的地步。 只用天使之翼和正义之剑，就能让素笺鸣尊折戟沉沙，并剥夺他的权能。 少女在素笺鸣尊头颅前停下。 “接下来……” 素笺鸣尊的头颅转动着眼珠子，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排行超级权现“第六”，有天使之翼和正义之剑美誉，且能够剥夺其他神明权能的少女神明。 樱岛千花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下一个行动的契机。 无论素笺鸣尊是被杀还是因为被夺走权能而变成普通人，都跟樱岛千花没关系。 只是在思考，今晚的战斗好像有些太简单了。 天照呢？ 天照不出来保护她的弟弟吗？ 再不出来，素笺鸣尊就真的要无了。 所以在希尔维亚准备动手的时候，樱岛千花实际上是在警戒状态中，她很担心天照大神会突然插手这件事。 届时，将无法收场。 不过又想，现在可是夜间，天照大神有能耐跨过黑夜直接下凡，当她的扶弟魔吗？ 不太可能。 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是天照的软肋。 若是派一些虾兵蟹将下凡，估计也樱岛千花不用出手，这些人就被希尔维亚干掉了。 那么，月读命呢？ 是有点麻烦的家伙。 手握断掉的草薙剑警戒着，樱岛千花抬头看向希尔维亚的背影，她的身影在那双翅膀和黑夜的衬托下就显得更加娇小，也更加可怕。 “啊?～啊?～” 希尔维亚开始念了。 听起来已经不是语言，而是单纯的“声音”，就像是在祷告，就像是在哼歌一样。 来自“远方”的歌。 “啊?～” 突然间，遍布四周的碎石竟然也唱起了同样的“歌”来，就连它们的“脚步”，也在完全相同的时间点跟随少女行动。 石子在颤抖。 就如同扬声器那样，利用不同频率的震动就可以使空气的疏密程度产生变化，从而产生不同的声音那样，石子靠着震动模仿了少女的声音。 很神圣的声音。 那种声音，让樱岛千花莫名其妙就有一种，误入了教堂的错觉。 不，或者说，这里是“天堂”。 歌颂的少女是天使，起舞的石子配合着她，樱岛千花是一个旁观者，而素笺鸣尊，则是接受天使审判的那位。 毫无征兆的，一瞬之间，樱岛千花的脑海中传来类似宿醉的感觉，似乎整个地球都在摇晃。 夜间的空气，战斗过且混杂了许多粉尘的空气，突然变得像早晨森林中的空气一样清新。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有一种明明存在，却看不见的东西，要来了。 那种感觉，简直像是正被几千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偷看，浑身不对劲。 这个时候，旁观者樱岛千花看见了——那个有着天使之翼的少女，头上有什么金闪闪的东西正在慢慢凝聚。 像是一个光环。 一个象征着天使权能的“天使光环”。 244 命运 ================== 感受着神通威力与权能逐渐瓦解，让素笺鸣尊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那个时候天照大御神、月读命以及素笺鸣尊神界三大神都未诞生，而高天原神界恰好和无尽大海发生了界限对撞事件，有随时覆灭的风险。 于是，众天神就命令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去稳固神界的土地，二神悬停在海上，用众神赐予的天之琼矛将对撞的两者分开。 神界和凡尘分开后，从矛尖产生的庞大神通威力残余滴落到海边上，并逐渐形成岛屿。 岛屿形成后，双神降临凡尘，看着这片荒芜的土地，遂产生了创世的念头。 所谓“创世”，指的是生儿育女。 ……该说伊邪那美真不愧是母神吗？ 一口气就生下了二十多位神明，最初诞生的神明被起名大事忍男神，以及后续的天之吹男神、妹速秋津比卖神等神明。 日本的八百万神灵由来已初具雏形。 然而好景不长，伊邪那美在生火神的时候，不幸被火神烧伤。 一气之下，伊邪那岐一剑杀死了他的儿子火神迦具土神，但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什么，伊邪那美不久于人世。 在伊邪那美死去之前，双神总共生了三十三位神明，这其中并不包括当前的神界三大神。 时至今日，最初的三十三位神基本已不在，他们的后代继承了他们的衣钵。 伊邪那美死后，伊邪那岐伤心欲绝。 在众神的怂恿下伊邪那岐决定攻入地狱，想要将他的妻子救出来。 却不想，地狱的守卫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以伊邪那岐为首众神被打得丢盔弃甲，伊邪那岐的众多儿子也在鏖战中战死。 逃离地狱后，伊邪那岐非常厌恶他所去过的地狱，认为那里充满了丑恶和污秽，遂决定清净一下他的身体。 在清洗的过程中，他身上的污秽被洗掉，化作八十祸津日神等十一位神明。 在洗左眼时化作的神，名为天照大御神。 洗右眼时化作的神，名叫月读命。 洗鼻子时化作的神，叫建速须佐之男命。 和其他原因诞生的神不同，这三位神明，被伊邪那岐称作为“贵子”，有权能强大的意思。 伊邪那岐为这三个子女分工，将他脖子上戴的“八尺琼勾玉”赐给天照大神，要求她去接管高天原神界。 又对月读命说：“你去统治夜晚。” 分配至此，只剩下须佐之男命尚未任职。 伊邪那岐根据须佐之男的特性和权能，要求他去治理海洋，然而须佐之男不从。 只是，伊邪那岐不管也没有能力管他的这个儿子是否有认真履职，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按理说，现在的素笺鸣尊，不可能会输给天照和月读命以外的任何人。 但是，到了樱岛千花将他击溃，再到希尔维亚将他的权能和神通威力剥夺那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是否注定。 命运。 或许，这是他的命运。 现在是夜晚，天照没有实力下来救弟弟，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月读命呢？ 在黑夜中，拥有超强神通威力的月读命，为何不下来挽救他的亲弟弟？ 是没有能力吗？ 没有能力战胜两个天使级的战斗力？ 也许是这样吧。 只是，他没有心思去思考具体原因了。 比起这个，他更要担忧的是——在成为凡人以后该以什么面貌生活，以及他还能活多久等。 滴答，数滴雨水滴落在他的脸庞。 雨势愈来愈强。 “千花，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了？啊……这位有着金色翅膀的又是谁？” 落下的雨滴中，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响彻黑暗的街头，传到已经被贬成凡人的素笺鸣尊耳中。 红白巫女服的影子，浮现在夜色中。 佐藤阳葵。 她是一名娇小的少女，即便身穿宽松的大码巫女服，仍旧无法掩盖娇小的身躯。 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珍珠般的双眼，让人联想到动漫里常见的黑长直。 她和竹桥辉夜分别撑着透明和粉色的伞，赶在倾盆大雨淋湿千金大小姐的衣服之前，为她打伞避免被雨淋。 竹桥辉夜本想为哥特萝莉打伞，但是在看到那双金闪闪的翅膀能挡雨，且她头上的光环，似乎有驱散雨水的作用时，念头被打消了。 “我也在和你想着同样的问题。” 交互看着求知欲爆棚的佐藤阳葵，及对素笺鸣尊收割完成的希尔维亚，樱岛千花无聊地咋舌道。 于是，佐藤阳葵又看向竹桥辉夜，试图让她这位见多识广的超级权现给出答案。 只是竹桥辉夜也不认识这位天使之翼，两人从未交手，又因为竹桥辉夜不返回神界，导致两人并没有见面认识的机会。 说到返回神界。 其实希尔维亚已经返回神界，并且在其他神明之前再度降临人间，目的是要彻底剥夺素笺鸣尊的权能。 为何她可以提前返回？ 或者说，是她在察觉素笺鸣尊并不在神界的时候，就已经有返回人间的念头。 而像她这样的“超级权现”实力，神界是没有能力也不敢阻止贵客离开的。 前往神界，本来也只是想找个借口打起来，然后借机将素笺鸣尊贬为凡人。 而在人间打架，就不需要什么借口。 干就完事了。 “我也……” 超级权现竹桥辉夜，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凝视着天使之翼希尔维亚的背影。 “我的名字叫希尔维亚。” 哥特萝莉想都没想地回答。 这下子，竹桥辉夜总算是想起些什么了。 “希尔维亚？传说中……排行超级权现第六位的少女神明，神格是天使之翼？” 从刚刚起，竹桥辉夜就在想，这双金闪闪的翅膀好像听天宫的人说过。 天宫的人说，拥有金闪闪翅膀的少女神明是超级权现第六位，但天宫却没说，该少女神明头上还有天使光环的。 “第六位？” 樱岛千花和佐藤阳葵异口同声。 至此，七位超级权现在她们眼中已经有六位超级权现解开了神秘面纱，只差最后一位。 第七位超级权现，善恶面。 245 你的香水味 ======================== 希尔维亚的眼神只在乎两个人。 一是至今实力未明的樱岛千花，二是拥有超级权现之力的竹桥辉夜。 没有例外，这两位少女神明同样也被纳入了“可能要剥夺权能的对象”名单中。 但碍于这两人是稻津里美的亲友，因此这个“被剥夺”的序列可能会处于很后面，只是到时候该怎么做，希尔维亚也不清楚。 也许，稻津里美会反对。 也许, 只会反对其中一个。 无论如何，世界线的流动以及希尔维亚行动的步伐，是不会因这两个少女的权能不分离而发生改变的。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带着这样的心思，希尔维亚决定不和这几个少女产生关系，以免到时候不好动手。 “大小姐，我们会再见的。” 希尔维亚说完这句话后, 就背对着樱岛千花等三名少女，离开这里。 之后她自然地行走在夜晚的街头, 走入远处的人群中, 渐渐看不见她的身影。 拥有这么出众的实力和容貌，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好像没有人在意到她。 在雨中，佐藤阳葵打伞呆望着天使之翼消失的转角，半晌才回过神来，嘟着嘴诉说心中的抱怨： “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开了？千花，你果然认识她吗？” “不认识哦！” 樱岛千花如此笑着说道，然后用右手勾住佐藤阳葵的肩膀，两人的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候，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可樱岛千花不记得，佐藤阳葵在进入别墅的时候是有喷了香水的。 而且这股香水味，还有点熟悉。 感觉上是姐姐的香水。 “怎么有股好闻的香水味？” “那是，千花你鼻子好灵哦。” “嗯？鼻子好灵什么的话，我不爱听哦，我鼻子其实不灵的，要不, 让我靠近一点仔细闻闻你的香水味吧。” “呀呀呀，才不要！” 夜雨中, 同打一把伞的两名少女欢快又活泼地打闹起来，在打闹的过程中，有时雨水会因雨伞的被拿开而淋到千金大小姐身上，但她却不在乎。 她也没有记仇，只是把雨伞抢夺过来，让那名巫女同样受到夜雨的洗礼，仅此而已。 至于还有一名少女，竹桥辉夜。 她没有参与到两名同伴的打闹中，而是在这期间，尽可能地恢复城市的面貌。 破坏程度比起八岐大蛇，还算低，以第五名超级权现的实力足够了。 但仍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话说回来，号称第一神器的草薙剑，在刚刚战斗中被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女折断了。 这样的小细节，不仅令素笺鸣尊费解，就算是希尔维亚，乃至赶来支援的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都倍感疑惑。 为什么要折断它？ 也许所有知道这一真相的神明,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那个少女折断的理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在战斗中折断一把，自己已经控制的神器。 是啊，没有理由。 其实，樱岛千花当时也没有想过自己凭空手就能够把这样的神器折断——只是想到它曾经被作为凶器，对它有些厌恶，就动手了。 所谓的动手，也只是想出气。 却不想，直接把剑掰断了。 还好，素笺鸣尊比想象的还要弱，就算剑只剩下半截，也能够用来抵挡素笺鸣尊的全力攻击。 像这种离谱的故事，就算说给素笺鸣尊和希尔维亚听，那两人也不太可能会相信。 但樱岛千花的两个小姐妹，竹桥辉夜公主和佐藤阳葵大小姐，却表示“深信”这样的解释。 只是她俩说“相信”的时候，脸上带着耐人寻味嬉皮笑脸，给人一种很不正经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 事已至此，第一神器草薙剑被折断，已经是一个无法逆转的现实了。 后续，这把剑该怎么处理，神界众神会议是否会追究樱岛千花的责任，都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草薙剑的断剑可以在等稻津里美完成加冕成为第一位超级权现回来的以后，再让她决定要如何处理。 以她超级权现第一位的名气和地位，应该能做出让众神会议“满意”的答案。 至于素笺鸣尊被希尔维亚贬为凡人后他的生活他的命运会如何，他的明天该何去何从，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了。 尚无超级权现名号的樱岛千花不关心，作为天宫主人的竹桥辉夜不关心，只是一个平凡的巫女的佐藤阳葵更加不会关心。 也许，众神议会和月读命会关心，也许这些人会作出某些反应。 只是素笺鸣尊想要翻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没有神明会傻到为他贡献出自己的权能。 而作为一名凡人，素笺鸣尊必须重新得到神通威力的加持，得到神格，才能兼容并运用那些发给他的权能。 否则，他还是一个人。 又因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时间流动规则，在得到众神会议和月读命的帮助之前，素笺鸣尊或许已到垂暮之年。 处理被毁坏的城市花了不少时间，在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一小时。 二楼阳台上，樱岛千花将背部靠在围栏上，和抬头看天的佐藤阳葵面对面，而穿的很少的竹桥辉夜表示怕冷，要待在客厅中。 “只剩下一小时了，该怎么打发时间呢……要不，千花，我们提前回神社吧？就算是撞钟，也要排队的哦！” 佐藤阳葵微微低着头，打趣道。 “不行，我想我要再洗一次澡。” 刚刚和素笺鸣尊的战斗很激烈，卷起了大量的细小粉尘，加上又因下雨的潮湿，使得樱岛千花先前的洗澡功亏一篑。 看了看手表时间，为了不让小姐妹干等着自己洗澡，樱岛千花继续说着： “要不，你和辉夜先去排队？虽然对于你这个宫司来说，排队什么的……” “——洗澡吗？那好，一起吧？” 却不想，话语被佐藤阳葵打断了。 “行。” 樱岛千花只说了这句话。 刚刚，佐藤阳葵和竹桥辉夜虽然在战斗结束后才赶过来，但漫天的粉尘和雨水，也的确是让她们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246 格局 ================== 在听闻要洗澡后，竹桥辉夜也来劲儿了，说要一起洗澡，而其他两个少女都没意见。 反正，这座别墅那么大，那么多的浴室，足以支持三人同时洗澡。 只是, 竹桥辉夜好像不是那个意思，洗掉身上脏兮兮的尘土只是借口，愿意再一次洗澡的真实诱因还是因为有人一起洗澡。 不平凡的夜晚。 不平凡的别墅。 不平凡的三名少女。 在平凡的浴室中一起洗澡。 只是，像是在浴缸中打闹，又或者是帮忙搓澡的剧情都没有展开，三个少女真的就自顾自地重新洗了一遍澡。 刚刚的战斗和意料之外的见闻, 让樱岛千花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跟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两人, 在浴室嬉戏打闹。 可以预见的是，那个哥特萝莉很强，但她刚刚在和素笺鸣尊的战斗中，却没有全力以赴。 这是为何？ 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去想她了。 与其想一个不相干的人，还不如想一想，自己被打破的宁静生活，该如何重回正轨。 一开始，她只是一个巫女。 在达到指定年龄后按照流程卸任，然后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巫女仅仅只有这样的价值而已。 原本还想，在以后自己考上了东京大学后，巫女这个身份该不该保留，自己是否有时间，是否有精力继续经营神社。 要知道，在以前，她的梦想可是想把千羽神社做大做强的，如今这一切却化作泡影。 不仅巫女，不仅神社, 还有自己以前规定好的人生路线, 也全部被打破了。 神不是巫女。 不是卸任了，就能回到正常生活的。 神也没有卸任这个选项。 也许，可以放弃权能？就跟素笺鸣尊一样，被希尔维亚贬为普通人。 这个念头，很快被她打消了。 不做神的理由，是什么？ 放弃强大的权能，变回普通人，然后被时间这把杀猪刀充满耻辱地消灭掉，理由是什么？ ……只羡鸳鸯不羡仙么？ 也许，这样的古人云在平凡的世界，尚且还能站得住脚——没有人真正知道神仙的世界。 但在这个世界，若是作为神，且拥有与天地同寿的生命的话，不是能体验更多的、更为长久的鸳鸯生活吗？ ……格局一下子就有了！ 只是，神和人，终归是有区别的。 两者的区别，比男女的区别更大。 但似乎, 也有共同相处的理由。 鬼和妖怪害人，人请神，神出手退职危害人间的魑魅魍魉，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千百年。 也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样的利害关系都不会被改变。 不过，未来怎么变化都好啦，当下的目标，应该是先洗澡，然后和小姐妹去神社撞钟。 好好珍惜这一刻吧！ 水雾缭绕的浴室中，樱岛千花因沉思而洗澡缓慢，只是不断地挤出沐浴露，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那样慢慢擦边全身上下。 佐藤阳葵也在一边挤沐浴露，但不同的是，她虽然擦着自己的身子，视线却从未从樱岛千花的身子上移开。 有些时日了。 两姐妹有些时日没有“坦诚相见”了，这一次在浴室的“坦诚相见”，却让佐藤阳葵眼迷离。 大……好大的说！ 然而，鉴于浴室中还有其他人，佐藤阳葵只能压制住心中的念想，没有扑上去对千金大小姐的身体做一些出格的举动。 同样的理由，竹桥辉夜也在因为浴室里还有其他人，才能够这样安安静静地洗澡。 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 最先出浴的，当属樱岛千花，她在擦干身子后便包着浴巾走向二楼。 剩下两个女孩，在浴室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都在惊讶大小姐洗澡太快。 对此，樱岛千花只是笑着表示，是她们两个人洗澡太慢了。 在爬上二楼，刚刚回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今天接到的电话，比往常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近卫绫等小迷妹大多数都问候过了，这一次又是谁呢？ 拿起手机的时候，千金大小姐看见了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字——樱岛太太。 是的，她没有看错，不是备注“妈妈”或“母亲”，而是备注“樱岛太太”。 这并不是因为母女间有矛盾，才造成了女儿为母亲打上这样陌生人似的备注。 这是因为，从一开始，樱岛千花对这个世界的母亲就有一种天然的生疏感。 不知为何。 也许，是因为稻津里美占据了她大部分人生，充当了“养母”的义务，也就间接地把亲生的母亲边缘化了。 也许，是因为稻津里美这个非亲生姐姐，在千金大小姐的日常生活中，承担了樱岛先生和夫人为人父母的义务，导致后两者被边缘化。 没有爱是理所当然的。 父母在女儿的人生中没有尽到义务，也就无法奢求女儿能够为他们付出多少感情。 为何樱岛夫妇很少进入女儿的生活？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稻津里美和天照的计划，才配合着作出这样的决定吧。 往大胆的方向去想，她的父母，或许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凡人，而是神转世。 但无论事实如何，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樱岛千花不会去追究，不会去追根刨底。 电话在响了数十秒后被接通了。 还没有穿衣服，只是裹着浴巾，樱岛千花就拿起手机往衣柜走去。 或许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吧，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开口，这样的尴尬情景僵持了数秒。 “妈妈。” 终于，樱岛千花先开口了。 在她这十五年中，称对方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一次，是以极其不自然的心理，听起来却很轻松地的语气说出口。 没办法，只要她还姓“樱岛”，还叫做“千花”，她就没办法和父母彻底撇开关系。 之前，父母忙着樱岛集团的事业，她忙着管理千羽神社，以至于双方的联系很少，就算联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也知道女儿的脾气，故此他们没办法说些寒碜的话，也就难以找到话题。 强行说聊些家常，只会被女儿觉得啰嗦，会被女儿讨厌。 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机。 247 生活的气息 ======================== “千、千花……”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女儿喊出了久违的“妈妈”的关系，从话筒中传出来的温柔女性声音很是激动。 过了半晌，对方才松了一口气。 但仍用拘谨的话语说着： “那个……千花，你要来这边一起过新年吗？嗯，如果不方便的话……妈妈过你那边也可以的。” “可以的。” 毫不犹豫的回答。 多么温暖的回答。 女儿对着话题说道： “不过，我明天才过去哦，然后, 我这里还有一个朋友一起过去。” “当然的，你们要早点过来哦？我给你煮最喜欢喝的粥。” “一切从简就好。” 樱岛千花皱了皱眉头看向楼下，因为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两人，已经在有说有笑中走出浴室。 “那就先这样，明天见。” 樱岛千花挂断电话。 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也走了上来，她们都用浴巾包着身子，上二楼来找替代衣服穿了。 竹桥辉夜住在这里, 衣服什么的自己就能解决，而作为客人的佐藤阳葵，就得借用樱岛千花的衣服了。 说到借衣服，樱岛千花并不是很乐意将衣服借给别人，作为处女座的她，有着轻微的强迫症。 衬衫和裙子什么的其实还好，但是内衣和内裤这类贴身衣物，还是不要穿同一条比较好。 ——这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 对于巫女或神明，完全不用担心所谓的传染病，能够靠神通威力自动治愈体内细胞的巫女不惧怕任何病痛。 但是，佐藤阳葵好像对樱岛千花的衣服不太感兴趣，她还是认为，千金大小姐的衣服有些幼稚，和她不搭。 所以，这是装成熟？ 不得已，樱岛千花只好打开稻津里美的衣柜让佐藤阳葵挑选。 比起樱岛千花，稻津里美的衣服可以说是非常成熟且又不算大胆，衣柜里的算是很正常的女性服装了。 “穿你姐姐的衣服没关系吗？” 被天真无邪的少女这么问, 当然只能回答可以，相信姐姐也不会追究。 不一会儿，房间的三名少女，先后穿上了她们所喜欢的衣服。 樱岛千花穿的是白色衬衫打底，外穿毛衣和大衣，下身穿的是灰色的百褶裙以及同色的丝袜，就算是完成了打扮。 是的，只穿衣服，不用护肤品，不涂抹化妆品，也不画个眼线或者擦一下口红什么的。 这并不是因为她抵触化妆。 这是因为，所有的神社都规定巫女不得使用化妆品，这样做会让神明不高兴。 从小就当了巫女的樱岛千花，自然是接触不到化妆品的，然后又因为以前连梳头发都是由姐姐来做，就比较懒。 梳妆打扮费时费力，对于在女校上学的樱岛千花来说，花这些时间不值得。 没有男生会看。 女生也不会那么在意身边人的打扮。 稻津里美在回神界前，同意竹桥辉夜留下来，并照顾樱岛千花。 然而, 略显稚嫩的竹桥辉夜却没有对樱岛千花有多少“照顾”，除了在梳妆打扮方面还可以外，其他都是被照顾的。 比如说，在饮食方面。 竹桥辉夜有些挑食，对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连筷子都不到。 这可怎么行？ 挑食的话，会营养不良的。 为了劝竹桥辉夜好好吃饭，樱岛千花可谓费尽了心思，才勉强让竹桥辉夜在几个月内胖了两斤。 ——这已经是极限了。 然后在穿着方面，竹桥辉夜似乎也意识不到“成熟”和“幼稚”的区别，穿的皆是符合她身体年龄的衣服。 该怎么说呢？ 作为活了几百年的神，还喜欢小女孩的衣服，是否有点…… 在樱岛千花的追问下，竹桥辉夜把实情说了出来——她的实际年龄并没有成百上千岁。 竹桥辉夜降临人间的时间，距今约一千年，然而由于神界和凡尘的时间流动不一样，又因竹桥辉夜多数时间都待在神界，这就导致了…… 竹桥辉夜有一千岁的假象！ 竹桥辉夜的体质很弱，很怕冷，所以一旦到了冬天，就要回神界过冬。 动不动就回神界，估摸着，她在凡尘逗留的时间连一半都没有。 根据竹桥辉夜的说法，她的年龄，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连三十岁都没有。 又因为常年在温室的呵护下成长，缺乏一定的社会阅历的她，心理年龄也不会很成熟。 竹桥辉夜今晚穿的也是白色衬衫打底和毛衣的搭配，但她不穿大衣，而是穿了一件棉袄外加一条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下半身穿的是超短裤，两条细腿裹了一条黑色的保暖丝袜，乍看之下，穿着似乎还要比樱岛千花还要成熟一些。 今晚的竹桥辉夜，有些不一样。 而佐藤阳葵，则是选了一条蓝色过膝的学院风长裙，不免地给人带来一种初恋女友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小咪喂一下猫粮，然后带上自己的包包，装一些必备的日用品就可以出门了。 女人出门，还真是麻烦。 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距离新年撞钟还有三十分钟。 三人选择的出门方式，是叫车。 并不是打车。 而是给私人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接送樱岛千花、竹桥辉夜、佐藤阳葵三人，前往系守大社。 为了指引司机前往指定停车场，佐藤阳葵坐在副驾驶，而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则是坐在后排。 “有一段时间没坐过车了，我喜欢轿车里的气味。” 听到竹桥辉夜这宛如少了根筋一样的发言，樱岛千花微微一笑。 是啊，当神太久了，就连代步都是使用瞬间移动，又怎会不怀念这种人类才能体验到的生活气息呢？ 之所以不选择瞬移回神社，就是因为出于向往人类的生活，仅此而已。 说起来，樱岛千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使用瞬移了。 有十几天了吧。 虽然抵触瞬移，但日常生活中，还是有些情况需要用瞬移的。 比如说，救人。 救那些被恶犬追的孩子。 又或者，救那些被混混欺负的人。 是的，现在的樱岛千花，已经不太喜欢和那些混混打架了。 反正那些笨蛋，就算挨了毒打也不会绝迹，做这些事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248 钟声 ================== 得益于司机的车技，三名少女到达系守大社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现在时间，为二十三点四十五分。 表示着传递祝福的新年大钟，并非是任意一个巫女，就可以敲响的。 神社的太鼓或大钟，将会由神社的最高职位宫司在零点敲响。 然后在社殿的参拜客就可以开始参拜, 而旁边的神乐殿将会举行祈愿祭。 系守大社属于镇守一方的神社，还有超级权现第三位加持，祭典规格绝非一般的神社寺庙能比拟的。 公务繁忙的佐藤阳葵，在说了声“我要失陪了，抱歉”，就匆匆道别, 返回自己的岗位。 而樱岛千花和竹桥辉夜，就在系守大社的社殿，和前来参拜的客人一道，等待佐藤阳葵撞钟。 两人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并不能很好的，看到佐藤阳葵的撞钟动作。 但竹桥辉夜表示无所谓。 “——重要的是，在新年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和什么人在一起，不是吗？” 所以，她说了。 把心里话精准地说了出来。 “这些话，跟谁学的？” 抿了抿嘴，樱岛千花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一缕白雾从她的樱桃小嘴中呼出，很快扩散不见。 竹桥辉夜呆呆地望着大钟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保持着这样的眼神开口。 “跟动漫里的女主学的。” “你是女主？那我是男主吗？” 樱岛千花笑着打趣道。 “我……”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竹桥辉夜的话戛然而止，但由于她没有面向这边，所以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只知道，在这天寒地冻中，她的侧脸被冻得通红。 也可能, 是害羞而脸红。 但不管如何, 竹桥辉夜在后续十几秒内都抿着嘴没有开口是事实，看来她在酝酿着要如何回答。 反正，樱岛千花也不期望，竹桥辉夜这种看起来就一副傲娇样的女孩子，能够正面回答爱情的问题。 就在这时，大钟被撞响了。 空气也被震撼了。 大钟被撞击而产生的音波，宛如携带了神圣力量，将听到之人的心中一切烦恼都洗刷掉。 简直是突然得到了新生，然后迫不及待想要找寻自己的同类那样，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樱岛千花不可谓不感触颇多。 是呀，人们都在渴望幸福。 渴望神社的主祭神，能够为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新的一年里，送上好运。 这些人相应地，也会带上他们对美好生活追求的念想，来为主祭神大兔超级权现贡献出属于他们的那份信仰心。 届时，大兔超级权现的神通威力，将会在众人的祝福下，得到进一步加强。 就是不知道远在神界的日枝结月, 能否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天得到数倍的加强。 撞钟后，众人开始祈愿。 想融入人类的竹桥辉夜也不例外，她拍了一下手掌，然后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参拜。 参拜完毕，竹桥辉夜睁开眼，用一种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才能有的眼神，呆呆地看着樱岛千花的脸。 看着这样的竹桥辉夜，樱岛千花吸了一口气，率先开口问道： “辉夜，你新年的愿望是什么？” “新年的愿望？” 竹桥辉夜的脸上有些迷茫。 也是，作为一名打从出生开始，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享受比人间强上千百倍的天宫待遇。 要说这样的温室花朵能有什么不得了的愿望，想必也只是空谈。 竹桥辉夜在犹豫片刻之后，伸出手慢慢地牵起了樱岛千花的手。 原本以为她的手应该很冰冷，没想到意料之外地温暖，光是这个样子，樱岛千花就感觉到内心在狂跳。 “我的愿望——” 将视线拉回社殿的人群之中，竹桥辉夜得意地说出心中的愿望。 “是希望世界可以少一些不幸。” “也许，这样的愿望很奢侈吧，因为我感觉光是想要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就已经很是艰难。” 竹桥辉夜呆然低语。 “但是——” 继续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樱岛千花竖起食指，轻轻地放到竹桥辉夜的小小的粉唇上，示意她别说下去。 “给我片刻的宁静，好吗？” “我可不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还满脑子是那些破事。” “我想，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跟你这个普通的女孩子生活。” “希望你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 樱岛千花一口气说出心中的话，然后看着竹桥辉夜，静待她做出回答。 “——很奢侈的愿望呢。” 所以，竹桥辉夜笑着回答了，那样的无助的笑容看着就让人感觉心疼。 是的，在这个世界中，别说是想要什么片刻的宁静了，就是好好地生活，也是一种十分奢侈的愿望。 想到这里，竹桥辉夜收回笑容，静静地看向神乐殿的人群。 神乐殿正在举行活动，而神乐殿旁边的参拜客正聚集在绘马挂旁边，用笔在小木板上写些什么。 绘马。 是一种将新年愿望写在上面，然后挂到绘马挂上，就可以向神明祈愿的道具。 这种道具竹桥辉夜听过，但作为没有神社的神的她并不知道，主祭神是否真的会听到那些愿望。 就算是能够听到，也没有精力，一个一个地去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何况有些人的愿望，还很离谱。 到了现代，人们的精神世界遭到了明显的破坏，更多的人，都跟行尸走肉一样为了物质生活奔波。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心愿不再是简单的祝福他人，或者是希望自己健康。 而是改为了想要求神保佑他们能够升官发财，或者，保佑他们能金榜题名。 现代人的眼中，只有钱财。 好在，没有神社的竹桥辉夜，不会听到这些离谱的愿望，也就不会因为这些愿望难以实现而觉得为难。 尽管如此，竹桥辉夜还是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人类是怎么玷污大兔超级权现耳朵的。 就在竹桥辉夜犹豫着要不要去观摩他人许下的愿望时，樱岛千花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提出了意见： “想要看看其他人的愿望吗？” 249 还没准备好 ======================== 听到樱岛千花的提议，竹桥辉夜就微微低下了头，她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羞愧。 对于人类而言，神这种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回应他们的愿望，以及满足他们的幻想而存在。 人做不到的事，神就一定能做到。 也就是说, 作为拥有强大神通威力的超级权现，竹桥辉夜似乎也应当好好倾听人类的愿望，作出回应。 竹桥辉夜也乐意，为一些不算太过分的愿望献上祝福。 只是，心声被千花猜到了。 那就没意思了。 有人太过了解自己，也是一种困扰。 “不是特别想。” 竹桥辉夜如此说着，将视线从绘马挂上拉回来，看向樱岛千花的脸。 这样一来，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仿佛真的是故事的女主角在看待自己的意中人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竹桥辉夜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只好把头扭开。 “人类的愿望也就那样吧。” ——不能被千花看笑话，竹桥辉夜在心中补充道。 也不知道现在的温度是多少，她只感觉自己现在冷得发抖，想要快点回到室内吹暖气，或者钻进暖炉中。 然而，善于观察的樱岛千花，还是察觉了竹桥辉夜有些不想久呆此地的心理。 “那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嗯。” 寒夜里。 向佐藤阳葵说明情况后。 竹桥辉夜和樱岛千花手牵着手离开系守大社，在神社门口坐上了樱岛集团的专车。 上车后，两人后排落座。 车门关上。 正当竹桥辉夜还以为今晚就会很平静地度过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千花，你了解你自己吗？你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问，樱岛千花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张地看向轿车司机。 她完全没有想到竹桥辉夜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所以, 司机并没有被控制心灵。 ——被不知道鬼神世界的普通人听到这样的惊天秘密，可就不好了。 还好, 司机并没有反应。 看来一切已经被竹桥辉夜掌握。 樱岛千花深呼吸，冷静下来。 以期待的眼神看着竹桥辉夜，说道： “也就是说，你了解我？” “不，我不了解你的具体本质，但我们这些神本质上都是一种信仰力量。” 竹桥辉夜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 “用语言来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我直接演示给你看好了。” 名为竹桥辉夜的少女，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分离成……两个竹桥辉夜？！ 两个少女拥有完全一样的面孔和衣着打扮，做着完全一样的动作，但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灵魂。 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是灵魂？ 还是说，这是所谓的“信仰心”？ 代表着神存在的方式？ 而另一个，则是真实的少女肉身，但这一刻却无法从她的身上感到真实。 就像是在看尸体一样。 樱岛千花看着这两个少女形象。 左边的是少女的灵魂，有着比竹桥辉夜平时更为强大的神通威力，看来，人类肉身会限制神通威力的强度。 对, 人类肉身是有负面效果的。 这一点, 樱岛千花平时在运转神通威力的时候，就能隐隐感受到。 因此, 竹桥辉夜的意思是，她这个人现在的存在方式，其实就是所谓的信仰心和一具人类组成的躯壳？ 其实，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人类是所谓的灵魂，在躯壳被毁坏后也就无法存在了而已。 换言之，樱岛千花这个人，应该也是没有灵魂的……或者说，她这个灵魂可能是天然的，或者人造的。 但绝对和凡人不同。 也许，挨揍一样会痛，拿一把几百日元的便宜小刀来割，一样会流血。 但是，绝对不会死。 竹桥辉夜的信仰心和躯壳分离只持续了数秒，就重新合二为一，变回了那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可爱少女。 看着有所顿悟的樱岛千花，竹桥辉夜在不经意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要试试吗？” “啊？试什么？” “就是说，将信仰心和躯壳分离的那一瞬间，你会认识你自己的本质。” 但是辉夜姬又说： “直面自己的真实，也许很可怕。” 樱岛千花惊讶地看向竹桥辉夜。 “……但是了解自己的话，至少可以不被那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竹桥辉夜举起了一只手掌，轻轻地放在樱岛千花的胸口上，宛如要将她推倒在座位上似的。 竹桥辉夜说明到这里，樱岛千花才想起自己的姐姐和天照的计划。 这两位，其中一位是排行超级权现第二位的……不，现在已经是第一位了的稻荷超级权现。 另外一位，是绝对权现。 这两位神秘莫测的女性神明，或许是在谋划着诸多的计划——绝对不止樱岛千花在天野神社看到的那份。 也许，只要樱岛千花按照竹桥辉夜的指引，去解开自己的本质，那么，这一切的谜团，或许就可以解开。 但真相，往往是残忍的。 不解开秘密，自己可能还是能够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与竹桥辉夜一起像往常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解开秘密。 也许，失去的，可能不只是普通的生活，她还将失去自己的姐姐。 失去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姐。 “谢谢。” 樱岛千花以左手，轻轻地抓住竹桥辉夜的右手，然后以真诚的目光，看着这个想要为她拨云见日的少女。 “但是，我还没准备好。” 并不是说，她没有勇气面对黑暗。 她只是，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说什么日本第一的樱岛集团也好，大小姐的身份也罢，以及稻津里美这个非亲生的姐姐，都不是她担心失去的。 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至少现在，不该没事找事。 她不想失去的，只有辉夜姬。 也就是眼前这个，看着就傻乎乎，还天真地想要去解开迷雾的少女。 想着这些，樱岛千花有所顿悟。 女人，还真的是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但她，也愿意为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收好自己的这把刀。 250 继承家业 ====================== 稻津里美等神明返回神界加冕超级权现第一位所需要的时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普通人所居住的凡尘，却在弹指间来到了2019年，现在正是春暖大地的时候。 不知是出于何故，神明们返回神界后，凡尘遭遇的鬼怪灾难的消息比以往少了许多。 不只是鬼怪，就连那些原本等级很低的小小神明, 还有其他神社的神官、巫女，以及神道外的寺庙僧人等超凡群体，也逐渐从公众视野消失。 以往还能在网上和自媒体中，听到一些未经证实的鬼神消息，但这种经不起推敲的消息，随着时间流逝, 是越来越少了。 就好像，鬼神等各大神秘势力，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若不是自己还能使用神通威力，若不是竹桥辉夜和佐藤阳葵还在身边一样使用着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通威力，还真的是做梦一样。 在这两年的时间中，樱岛千花的日常生活跟普通女孩没有什么两样，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还是上学。 至于战斗，在击败持草薙剑的素笺鸣尊后，几乎是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 所谓的对手，就只有小混混而已，这些凡夫俗子在神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樱岛千花，她现在已经16岁了。 年级是高中一年级，在一班。 仍就读于雾丘中学。 原本的前桌佐藤阳葵不幸分班了，现在在隔壁的班级，是为二班。 近卫绫也分班了，分的有点远，是为四班，从此和她心中的大小姐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鹿岛凛和源青空两人因为没有从神界回来, 也就没有分班一说。 她们留给外界的说法, 是“转学”。 在神通威力的洗脑下，这个说法也许能被隐瞒很久。 但并不会有人在乎她们就是了。 而受到雾丘中学女生们仰慕的学生会长大人，却是真的转学了。 转学的原因不清楚，应该和阴阳师研究所的任务有关。 听说是转到了京都府那边的学校。 在这两年里，有人离开。 也有人进来。 那个人，正是之前在对战素笺鸣尊时的伙伴……应该算得上是伙伴吧，那个叫做希尔维亚的女孩。 她自称是从国外的学校转到日本的这家大小姐学校，目前和樱岛千花同处一个班级，坐在比较靠讲台的隔壁座位。 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个女孩在转学进来以后，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甚至，樱岛千花都差点忘了，她是神这件事。 她也没有主动和樱岛千花沟通。 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安安静静地上学，和同学们一起玩。 再到竹桥辉夜。 这个女孩意外的有些粘人，她曾经说要修改学校工作人员的记忆，以达到跳级然后和樱岛千花在一个班的目的。 但被樱岛千花制止了。 现在的时间是三月一日, 星期五。 临近上课。 清晨的暖阳从窗外洒落进来，明晃晃的, 有些刺眼。 樱岛千花坐在教室内，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忙碌的人群发呆。 刚刚她父亲发信息来了。 说是重建神社，故此询问女儿的意见。 根据父亲的说法，他打算出资在千羽森林的土地上，重建千羽（稻荷）神社。 只不过，这一次的神社规模，将比以前更为庞大，社格也将要变为“大社”。 主祭神是谁？ ——稻荷超级权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是建一个“千羽千花神社”吧，现在的樱岛千花并不了解自己。 也就无法创造出御神体。 没有御神体，就无法作为神明供奉。 神社建成后，负责人是谁？ ——如果樱岛千花想当这个宫司的话，她的父亲以及她的姐姐，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只是，她不太愿意。 说好的要把神社做大做强，说好的要凭借一己之力闯出一片天地，结果…… 还是得继承家业。 对于父亲及樱岛集团作出的这个决定，樱岛千花没有任何意见，就算现在把整个樱岛集团交给她，她也是照单全收。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就在这时，突然从教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早上好，樱岛同学。” 樱岛千花回头看去。 那个戴着眼睛的女孩，站到了桌边。 “咦？” 站在那里的，的确是近卫绫没错。 看来她利用上课前的时间，从她所在的高一四班跑到了这个班级搭讪来了。 她的手上提着透明的塑料袋，袋中装着面包和牛奶等早餐，她笑嘻嘻地把早餐放到了桌上。 “近卫同学，你是没有教室吗？” 樱岛千花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但近卫绫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不慌不慌地从袋子中取出早餐。 由于成绩不太理想，近卫绫在升学中被分到了一年四班，她在雾丘中学里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 而从小就接受了良好教育，还把考试当作兴趣的樱岛千花，自然能够在各种考试中脱颖而出。 考试，真没有那么难。 只要把学习，把考试当兴趣就行了。 同理，巫女的修行也是。 樱岛千花不学无术，只是因为，她并不喜欢修行而已。 也就因为这样，她身体空有强大的神通威力，却不太会运用法术的道理一样。 法术的修行，是很苦的。 而且这个，还需要阅历支撑。 现在的世界，鬼怪似乎都不见了。 也就没办法打怪升级了。 鬼怪都到哪里去了？ 关于这个怪异的现象，就连系守大社的宫司，都说不出个究竟。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随着日枝结月在神界的逗留，系守大社的巫女和神官们的神通威力都在流失。 若日枝结月还不归来，那么，系守大社的神官巫女身上的神通威力流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巫女、神官等人，将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以往的修行，将会变得滑稽无用。 但面对这个窘境，别说系守大社了，全日本的神社也没有办法。 根本没有办法。 巫女神官，无法联系位于神界的神。 若要联系，只能前往神界。 251 红光 ================== “大小姐说话还是那样难听。” 近卫绫的嘴唇，不愉快地撇了撇。 “要知道，我可是专门——” 她的话未落，就被打断了。 “——谢谢你，我要开动了。” 樱岛千花笑着接过牛奶和面包，就这样，在近卫绫的眉开眼笑中大口大口地吃着。 千金大小姐今天也是在这位老同学的关爱下, 开始了一天的平凡生活。 接下来是上课时间。 对于已经习惯了热血战斗的生活，但还没有完全回到平静生活的樱岛千花来说，在学校上课无疑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至少，不用为此苦恼。 学习不比战斗。 只要学习天赋不算太差，去做出比别人更大的努力，就有可能金榜题名。 至于战斗。 实话实说, 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下一个敌人是谁。 也不知道下一次战斗，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创伤。 但有些时候，不得不去战斗。 想要保护某人, 就不能只挑选打得过的敌人。 想要保护某人，就一定要与打不过的敌人对决。 下一个是谁？ 八岐大蛇的灾祸已被她消除，号称超级权现排行第一的神原大地已被打倒，拥有草薙剑的素笺鸣尊也折戟沉沙。 还有比这三更强的吗？ 月读命？ 还是天照？ 能打得过吗？ 月读命也许还有机会。 而天照大神，那是一种什么存在？ 执掌太阳，能够到什么程度？ 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她是绝对权现——这种令世界为之颤抖的神圣称号，只有一位神明拥有。 既然如此。 那就定个小目标吧。 从今天起，魔鬼训练自己。 直到自己有实力匹敌……至少不会被天照一刀秒杀的境界，才有安全感。 为了自己。 也是为了竹桥辉夜。 为了守护大家的校园。 以及这个世界的安宁。 上课铃响，打断了她的思维。 橘红色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宛如冬日的篝火，温暖着她的心灵。 “……红色的阳光？” 坐在教室内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被染成红色的校园，樱岛千花皱起了眉头。 很是诡异。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山边的太阳竟然被火焰包围起来，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而天空，也被染成了红色。 这些红色并不是纯粹的红色, 而是像红色的果汁打翻在桌面上那样, 很是诡异。 世界…… 出错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之前，就在网上听闻过所谓的“世界不真实”论，有人称这个世界其实只是电脑里的一个程序，高级生命控制着它…… 既然是程序，那就会有出错的可能。 类似天空被染成红色，以及所谓“半边天”的地球卡bug等理论，仿佛都在“印证”着，这个世界并不真实。 也许，在别的平行世界中，这样的论调是能够成立的，但在这个世界不行。 这个世界，不只有日本有鬼神。 其他国度也有。 只不过，祂们比日本的神更隐秘，更为强大，是一般民众不知的存在。 比如说，北欧神话。 这些神并不像日本神那样遍地走，而是生活在一个叫做阿斯加德的神界中，与凡尘几乎没有往来。 其他的神族，大体也是如此。 这就造成了一个假象——人们认为，这个世界就只有日本有神明。 若论格调, 北欧神话的神王——奥丁。 据说掌管的是时间、预言、王权、智慧、魔法及诗歌，还有战争和死亡来看，似乎是要比掌管太阳力量的天照低一档。 奥丁是号称“全知全能”的存在，据说祂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以及诸神黄昏，然而，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 ——这些只是神话故事了。 至于现实是否真的存在奥丁，阿斯加德是否真实存在，没有人知道。 北欧神话，到底是令人惋惜的故事。 日本神话也好不到哪里去，须知夫神伊邪那岐的妻子都死了。 但若是以天照的力量。 想要挽救这两个悲剧应该不难。 等等，天照？ 天空变红色，是天照干的事情？ ——这是她的第二个念头。 樱岛千花把视线拉回教室内。 四处看了看，老师，同学，好像都没有察觉，红色阳光这件事。 等等，好像有个人不在。 那个叫做希尔维亚的女孩，不在教室。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道红光并不是真实的？ 像是那种，只有神才能看见的光？ 所以，希尔维亚是在发现这个异常后，玩了一些花样偷溜出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秘密就大了。 只是，樱岛千花不比希尔维亚，不希望像她那样随意玩弄人心，那么，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来逃课？ 眼珠一转，方法就来了。 樱岛千花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把嘴角左右拉扯了两下，左手举起，右手放下，假意捂着肚子。 “老……老师……” 话一出，便打断了老师的讲课。 “……” 扎着高马尾的英语老师暂停了在黑板上狂草的动作，接着转过身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上面的镜片反射着红色的阳光。 “看你这表情，是生理期来了么？” 英语老师如此说道。 “诶、诶……？！” 樱岛千花愣了一下，脸上无光。 完全没有想到老师会这么直接。 按理说，教室里包括老师都是女的，提到“生理期”这个字眼，应该不会感到害羞才对。 但不知是什么情况…… 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热得很。 也许，是因为计谋被拆穿了？ 这个计谋，她并不是第一次用。 上一次使用，是在上个月月初。 那一次，也是在英语老师的课上。 而现在是在这月下旬。 跟一般女生的例假周期不符。 不过，这也是有例外的。 只要装得够像，就没人知道她在说谎。 然而，英语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凶巴巴，还爱较真，她会就这样上当吗？ 会不会要求检查一下樱岛千花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生理期之类的？ 羞红了脸的樱岛千花，半晌才说出： “是……是这样的，老师。” 英语老师没有接话，只是从讲台下来，一步一步地朝这边靠近。 是危险的气息。 252 直面天照大神 ========================== “去吧。” 英语老师若无其事地说道。 英语老师在笑。 而且不是阴谋诡计、精神失常或者嘲笑。 只是露出作为一名老师该有的和蔼，那是非常平凡、非常自然的笑容。 英语老师如此出乎意料的回答，不仅让学生们惊讶，也让樱岛千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用力点点头，表示肯定。 “谢谢老师。” 就是这么简单。 在学生们的众目睽睽中，樱岛千花抿着嘴, 小跑离开教室。 天，还是那样橘红。 而且从色彩的迹象来看，橘红天空的起源，似乎是来自东南方向的土地。 “那个方向……” 行走在走廊中，用心感受着那个方向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樱岛千花微微皱起眉头。 “是日轮神社。” “但为什么是日轮神社？” 日轮神社的规模较小，在东京都中也不是什么排得上名号的神社, 但它有一个其他神社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特点——它的主祭神是天照大神。 可为什么是天照大神？ 是天照已经降临在日轮神社了？ 如此, 那樱岛千花继续前进的话, 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天照大神？ 对方，是敌是友？ 这一切，都要面对的时候才知道。 来不及躲进洗手间再使用瞬间移动，也来不及确认有没有人看到，樱岛千花便化作神光，从走廊中消失。 想要离开校园，只能动用神力。 为了避免被路人看到，樱岛千花选择在高空中瞬移，不一会儿，便抵达了日轮神社的上空。 正和刚刚看到的那样，日轮神社的确是弥漫于天空的红光的源头，眼下整个神社，已经被更为耀眼的红光所覆盖。 看来，只能徒步拜访神社了。 由于先前遭到恶意破坏，如今的日轮神社已经完成了重建, 神社内的建筑都是新的, 看不到任何历史的气息。 樱岛千花抬头看去。 神社入口处，受到损害的红木鸟居没有翻新，木头上面残留了些许的紫色线条，显得诡异。 再向前看去。 视野之内，看不到一个游客。 也看不到巫女神官。 周围，只有茫茫的一片。 像是迷失在梦里。 “大早上的，没有参拜客也正常，但是巫女神官呢？都跑哪里去了？” 樱岛千花嘀咕着，穿过鸟居，循着参道和红光前往这座神社的核心区域——天照大神殿。 只是，如果见到了天照，该做什么？ 跟她对抗？ 不太可能。 现在的樱岛千花，可以说是毫无准备，也不知道第一次对战天照大神该用什么姿势。 就这样和天照大神敌对，怕不是…… 要被吊起来打。 一路向北。 不说巫女神官了，一路上，樱岛千花连一个生命都没有见到。 就好像，误入了不毛之地。 越是往前，越是炽热。 但这些, 并不能阻挠她的脚步。 她抬起头。 此时，远处神殿的上空, 有不明的神通威力正在汇聚, 侵染了天空的颜色。 而神殿的下方，有人群聚集。 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是该神社的巫女神官，他们正围着什么东西。 再走进点，樱岛千花看到了。 身穿白袍的女子，面对着天照大神殿的门口而站立。 尽管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却能够从她脑后漂浮着的几个像太阳一样明亮的金属铁环，以及众神官巫女向她俯首来看，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她的头发长得令人惊讶。 仅仅是乌黑发亮的长发在胸前扎成的两股小辫，就已经远超她的身高，并在身边两侧诡异地漂浮着。 在她脑后的秀发，没有扎起来，而是和那几个金属太阳，悬浮在一块。 换句话说，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樱岛千花以往所见到的气场最强大的人。 没有之一。 这么说，这个女人只能是天照。 在天照大神身前，有一金发少女被迫跪倒在地，双手被不明的力量捆绑在背后，动弹不得。 少女身穿雾丘中学冬季校服，从校服的背后，长出了两根黄金羽翼，但这两根羽翼比以前所看到的，要小很多。 这个少女…… 是希尔维亚。 疑似天照的女子叹了一口气。 她召来一个金属太阳，握持在手，然后转过身去，面对被捆住的希尔维亚。 面无表情。 正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才让希尔维亚感觉到，杀机正在向自己逼近。 她挣扎。 她想要离开这里。 但越是挣扎，捆绑住她双手的力量就越是强大，就像是，在和自己角力一般。 天照高举起金属太阳。 一言不发。 就像投掷飞盘一样甩向希尔维亚。 一瞬之间，时间好像停止了。 希尔维亚的思维，却未曾停止。 她瞳孔一说，身子往地上一倒，想要凭此试图躲避太阳的锋芒——尽管她这样做并不能改变被刺杀的结局。 拥有惊人力量的希尔维亚，号称超级权现最强的天使之翼，曾经击败过神原大地和素笺鸣尊的正义之剑。 在此刻，却沦为天照的阶下囚。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希尔维亚会不会被杀死，也不知道出手拯救希尔维亚会遭到什么祸患—— 只是这个时候，樱岛千花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希尔维亚被攻击。 她化作长枪射过希尔维亚的眼前，不带一点声响，不，要说是长枪，其实更像是神光极速瞬移产生的错觉。 “长枪”的另一头，少女手执拦截下来的金属太阳，站稳脚跟，从容地扭头看向天照大神。 天照也看向这边。 并且，脸色颇为惊讶。 但瞬移造成的影响，尚未消失。 简直就跟打雷一样，隔了一段时间才听到轰隆声，破空的冲击往巫女神官中袭来，让这些人一时失去了平衡感。 如此神圣的天照大神殿，如今简直像遭遇了地震一样开始剧烈晃动，到处都是瓦砾脱落的声音。 按理说，一般的瞬间移动，不应该会造成如此猛烈的副作用。 但樱岛千花为了避免金属太阳伤害到她自己，使用了大量的神通威力，加上瞬移速度实在是过快，引发了空间的震荡。 不到一秒的时间，巫女神官们就从地上爬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掏出法器和符咒，像饿狼一样扑杀上来。 第253章 鸟居之上 ========================== 被拦截下来的金属制太阳圆环，似乎有它自己的意志，在被樱岛千花抓在手中后仍颤抖不止。 樱岛千花没有犹豫，瞥了那些巫女神官一眼后，便将圆环朝他们投掷出去！ 咻！ 带着奇怪的声响，直线被投出去的圆环变更了轨迹，像地球围绕太阳那样，往樱岛千花身边快速环绕起来。 “……啊？” 圆环运作方式让她有些意外。 威力更是让人吃惊。 接下来，圆环之飞了一圈，就直接将围攻上来的巫女神官全部击倒在地，不带一点声响。 但事情还没结束，在又飞了几圈后，圆环奇迹般地回到了天照大神的手中。 樱岛千花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瞬移闪烁到希尔维亚的背后，在手中凝聚起神通威力，想要破坏捆绑少女双手的力量。 在地上跪坐的希尔维亚见状，连忙转过身去，被捆住的双手微微抬起，配合着以让樱岛千花更方便行动。 啪！ 还未动手，樱岛千花的手就遭到了阳光般的光线攻击，刚刚凝聚起的神通威力在顷刻间消散，施救被打断了。 樱岛千花抬头看向。 希尔维亚也诧异地看过去。 只看到天照大神朝这边走来。 天照大神每向前跨出一步，天空的色彩就随之产生变化，从橘红、到绯红，再到诡异的血红色。 樱岛千花急忙弓身应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腿从刚刚开始就抖个不停。 是害怕吗？ 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要知道，对方可是太阳女神。 是传说中拥有太阳权能的至高神。 是比以往敌人更强数倍的敌人。 天照大神没有说话，只是手一挥，那几个圆环就在众人身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旋转起来。 很快，在圆环的影响下，周围的光景开始变得模糊，能见度逐渐降低，给人一种误入雾海的错觉。 不知道天照想要做什么。 但樱岛千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咬咬牙，向前踏出一步，挡在希尔维亚和天照大神之间。 随时准备战斗。 致郁之光，或瞬间移动。 啪嗒。 是踩踏在水中的声音。 接着传到脚底的是冰冰凉的感觉。 水？ 樱岛千花低头一看。 的确是水。 水位很浅，清澈见底，只是刚刚好没过她脚踝的程度。 什么情况？ 这还没完，樱岛千花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是光着的，原本穿在脚上的鞋子和丝袜已经不翼而飞。 ……什么情况？ 再抬头看去时，天照还是那样，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不知为何，天照的鞋子也不见了，她光着脚丫踩着水走了过来，与樱岛千花近在咫尺。 为了保持距离，樱岛千花退了一步。 退了这一步。 她才发现，所处的空间也变了。 从神社，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海洋。 被打倒的巫女神官，以及被天照束缚的希尔维亚，全部都不见了。 以一望无际的天边和没过脚踝的睡眠形成的世界，只有一个成年女性、一个少女，还有几个环绕着两人飞行的圆环。 世界完全展开以后，圆环也沉浸到了世界的天边当中，无影无踪。 哗啦啦，脚下的水流不安地涌动着，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水下钻出。 樱岛千花下意识后退。 还没后退几步，水流就往外溢，并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就从脚底传出来。 哗啦啦，一座朱红色的鸟居在樱岛千花眼前拔地而起，不……不只是一座，转身看去，四面八方都矗立着这样的鸟居。 樱岛千花惊讶地抬起头。 天照绝对权现，天照大神。 已经站在了鸟居之上。 樱岛千花见状即刻双手合十，试图向天照大神发动致郁之光，以先发制人。 但体内的神通威力并没有回应她…… 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凡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在幻境中没法用神通威力？ 如果不能用神通威力的话…… 根本没有办法打赢对方吧？ 天照说了： “不必感到如此惊讶。” “此地乃我之心海，感受不到体内的神通威力为理所当然的事。” 听闻此言，樱岛千花一阵寒颤，连忙把自己的身体摸了个遍。 还好，还能感受到身体。 那种软软的手感，那跳动的心率和有节奏的呼吸，无不在证明她还活着。 天照继续说： “那么，我们来谈谈吧？” “谈什么？” 樱岛千花皱了皱眉，说道。 而天照，却不假思索地开口： “你姐姐的事。” 语出惊人。 对于樱岛千花来说，“姐姐”这个词汇，可谓最熟悉又最陌生。 虽然稻津里美并非亲生姐姐，但她在樱岛千花还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家了，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家人，也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不见面了，至今没有音讯。 从一开始的巫女，到稻荷神，再到升级为超级权现第一位，再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樱岛千花对她的信任和依赖，也一点一点，被消耗在时间的长河中。 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再来一年？ 两年？或者三五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可叹。 在这种时候，能够听到姐姐的消息，对于盼姐姐心切的樱岛千花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根“救命稻草”。 心里想是一回事。 另一回事，内心趋于成熟的樱岛千花，并不会在敌人面前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她摇摇头说道： “我不明白您说在说什么。” “你姐姐在高天原神界。” 天照以丝毫不带杂音的步伐在鸟居上走着，下一个瞬间，一走神，鸟居上已经不见其身影。 “且短时间不会回来。” 声音从背后响起。 樱岛千花慢慢地回头看去，天照大神已经在距离她数尺外的鸟居上方，轻轻地移动脚步。 “没有人阻止她回到地球来，她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是她自愿留在那里的。” 话才刚说完，天照的身影又消失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此——樱岛千花一边转动身子，想要找出天照下一次所踩的鸟居方位，一边反问她。 第254章 理想 ====================== “我本以为，你姐姐的理想在高天原神界，她只是想要成为众神第一人，但我没想到，她的理想在更远的地方。” 天照大神如是说。 “更远的地方？” 樱岛千花完全不知天照在说什么。 只知道，对方似乎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在自己和自己的姐姐之间，产生一道嫌隙。 对方绝对做不到。 “她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天照大神直言道。 “这个……” 樱岛千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那又怎么样？” 天照的眼睛流过一丝不悦的情感。 雪白的牙齿咬着红艳的嘴唇，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似的拼命抖动，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千金大小姐的答案已经很明显。 那就是不论对方怎么说，以什么理由，都无法撼动自己的意志，进而和自己的姐姐为敌。 天照说道： “但对我而言，稻津里美就算想要取得全世界的支配权也没有关系。我伤脑筋的是，你现在在与我为敌。” “是吗？” 樱岛千花目光微凝。 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是天照发现樱岛千花无法怂恿，不能为她所用，所以恼羞成怒，要摊牌了吗？ 樱岛千花继续说： “如果你说的与你为敌，指我在你手中救了那个女孩这件事的话，那我的确是不得不和你为敌。” “你谁都救不了。” 天照的眼神骤然变冷。 “你的力量在我眼里，微不足道。” 她向前踏出一步，但她并没有因此踏空，赤裸的脚丫平稳地踩在了由阳光形成的砖块上。 就这样，天照不慌不忙地，一步一步下着阶梯，而与她敌对的少女，则是如临大敌似的咬着牙握紧双拳。 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那是名为意志的强光。 就算用不了神通威力，她也要用上千万分努力，将天照大神那无聊的幻想，杀得片甲不留。 天空染成一片红色。 先前消失在天边的圆环再度浮现，但它好像失去了动力一样的飞船一样，纷纷朝这边陨落。 圆环的体积，越来越大了。 在抵达眼前的时候，圆环真的就像宇宙飞船一样巨大，但它没有砸中樱岛千花或天照大神，而是从头顶呼啸而过。 咚！！！ 轰鸣声震撼着樱岛千花的耳朵。 就在刚刚，从她头顶飞过去的圆环坠毁在距离她数十米外的右边，地面因此受到猛烈的冲击，使得她身体一个踉跄。 圆环坠毁的声音接踵而至，也拉开了樱岛千花和天照大神对抗的帷幕。 女人和少女正面激烈冲突。 发动进攻的，并不是樱岛千花。 而是天照，她就这样光着脚，啪啪啪啪的踩着水花，猛冲上来。 两人距离还剩下不到一米左右。 面对着赤手空拳就冲上来天照，樱岛千花保持最低限度的后退，同时试图再次召唤神通威力。 还是没有反应。 ……为什么？ 是因为这里是天照的心境？ 但现在看起来，原因似乎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天照也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威力的法术，只是徒步向前冲，想要逼近樱岛千花眼前，就是这么简单。 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心境中，天照也用不了法术？ 好家伙，这是要肉搏？ 樱岛千花跟稻津里美练过几招，因此她在肉搏上，理论上能够碾压大多数男人以及极大多数女人。 天照和炮弹一样迫近少女眼前。 左手右手，先后出击。 一瞬之间，时间停止了。 少女脑袋微微向后仰，天照大神的左手抓向少女那根本抓不到的衣领，跟在后面的右手则被少女伸出右手拍掉。 如此一来，天照大神的身体重心便是向前倾了，已经无法用双手双脚，够着少女那微微向后仰的身体了。 虽然如此，樱岛千花却没有办法主动进攻，只是借着惯性连连后退，想要重新站稳脚跟。 天照将全身的重量注入双腿，像箭一样突进，想要再近一点。 无论在体格，还是力道上，天照大神理论上都要强于千金大小姐，那么，只要将她扑倒在地，就算赢了。 连连后退的樱岛千花，在此时终于是平衡好了身体，她向前倾，握紧拳头朝天照的脸部挥去。 但是，就在拳头撞上脸部前，天照大神用她那修长的腿，将樱岛千花的一只脚由并拢绊开成展开。 樱岛千花的身体再次失去平衡，原应该打中的拳头空虚地挥过天照的脸颊，为了避免跌倒，她被迫单膝支在地面。 她的头，下降到了天照的腰部位置。 天照严肃的脸，浮现了一丝微笑。 那是极其阴险的笑容。 天照的一记中段横踢，刚好扫到了樱岛千花的脸蛋上，少女忍不住“呜”的一声，然后被踢飞到了空中。 飞出去的樱岛千花，利用滚道的力道顺势起身，但天照已经来到面前，黑着脸居高临下看着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天照就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过来并以她的手为轨道，迅速滑动到她的胸口。 就在那一瞬间。 空气惨叫的感觉。 伴随着“砰”的钝声，樱岛千花的身体弯成了被打凹陷进去的沙包，双脚离地，以胸口为中心，慢慢地浮了起来。 难以言喻的痛觉，从腹部深处，迫近喉咙，从嘴巴里涌出来。 天照没有因此住手，而是继续挥动着拳头，击打樱岛千花的腹部。 “呃……呃……” 挥来的拳头和腹部发出闷声，将少女的身体往后打飞了一米之遥。 倒在地面上，单手支撑住地面的樱岛千花，感觉到腹部的苦味，咬紧牙关。 天照不仅神通威力强大，还很擅长使用身体的接近战，因此无论樱岛千花再怎么挥动手脚进行攻击，也难以碰到对方。 女人和少女之间，仿佛有着一层薄薄的膜似的，让少女的小拳头，永远都无法触及那女人。 这样一来，就算在心境中，就算双方只能用拳脚，还是无法打败天照。 不管再怎么回避或攻击，到头来被消耗体力的，只能是樱岛千花。 天照。 朝着樱岛千花迫近。 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动作，实际上却完全找不到漏洞和死角。 第255章 星光 ====================== 格斗到这一刻，樱岛千花终于是发现了，不只是对方，自己使用拳脚一样能将眼前的敌人击倒。 双方数次攻防后，天照仍没有使用神通威力或必杀技，只知道使用拳脚攻击，并且招式是愈发急促。 由此可见，天照也是急于击溃她的。 为何要着急？ 从常理上来说，敌人急于求胜，多半是因为对方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看起来只会拳打脚踢的天照超级权现，的确不是在捉弄樱岛千花。 这对在于自己心境的天照而言，是最佳构图。 有那么一瞬间，天照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右上方的世界，那片天空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这一切，也被樱岛千花注意到。 面对急于再次靠近的天照，滚落在地面上的樱岛千花，以低姿势一口气扑向天照。 双方再次拳脚相加。 樱岛千花避开，又挡住敌人的攻击，却结果却因为手没有对方长，反击的拳头无法打到对方。 天照的大长腿，横向扫来。 扫来之后，又接一记肘击。 而樱岛千花，只能双手交叉不断招架，强行忍受着逐渐累积在双臂上的皮肉之苦。 她挥着拳头，强烈地盼望着。 盼望着能至少击中对方身体。 就这样，她不断重复着被空气墙阻隔般，完全没有办法攻击到就在眼前的敌人。 天空的颜色转变成深红色。 仿佛纸张被墨水渗透一样，天空出现一点一点的星星，并伴有皎洁的弯月。 现在它们的光芒只有两、三成，相信再过一些时间，就会变成满天星光。 星星的光芒并不是刚刚才开始闪亮，应该说是在樱岛千花被卷入天照心境以后，就开始闪耀着光芒了。 因为星星的光芒越来越强，原本呈现出橘红色的天空，已经无法掩盖这些星芒了。 因此，随着时间流逝，一等星、二等星、三等星等亮度衡量的星星，都会一下子全部出现在天空。 在不明星光快要落下的巨幕之下，天照看着消灭深红天色的金色闪光。 樱岛千花同样注意到天空的异变，而此时天照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仿佛在说，事情在她意料之外。 “！！” 樱岛千花现在对着从正面紧追不放的天照，采取后退姿势，寻找合适的时机反击。 此时，有一道微型星光拖着尾巴砸向天照背后，天照只是挥动着手臂就将该流星拍成火花四散。 她往旁避开樱岛千花紧接而来的拳头，利用这个动作将身体移动到樱岛千花的右侧。 仿佛要将少女当成盾牌，抵挡背后再度袭来的流星群。 但流星，却不止步。 “呜呜呜！！” 樱岛千花慌慌张张地屈身以后，流星的轨道朝为往右坠落，异常的光芒烧到少女头发的尾端，瞄准天照的上半身猛烈撞击。 即使少女明明位于轰击爆炸时，一定会被卷入其中的位置。 “什……？！” 在惊讶的天照往后退的瞬间。 “——危险！” 这次樱岛千花用右手抓住天照的手臂，往这边拉扯，无数的流星因此没有击中天照，但仍砸在地面溅起满天水花。 看来，真的是有人干涉了。 是谁？ 是希尔维亚？ 还是别的什么人？ 只是，樱岛千花无法想到，还有谁，能够介入这种冲突。 摄氏数千度，光是掠过皮肤就会融化的星光。 就算知道被击中也无大碍，天照的动作因为被樱岛千花干涉而变得僵硬，险些和樱岛千花撞在一起。 其间，天照挣脱少女的手，再次挥动着拳头跨出一大步来到少女跟前。 就在樱岛千花用手腕挡住的刹那。 施加全身重量的右拳，朝着她的防御直挥过来。 然而伴随着激烈的肢体冲突声，天照完全没有躲避掉背后流星的时间和动机，只是让流星不断轰击。 她的两只手臂传来痛处和振动。 天照心想，这时受击实在是太糟糕了。 经常保持距离，瞄准少女和流星还击的天照大神，并不希望面临单纯的互殴或互抓。 天照对于同样是女性的樱岛千花并不介意，也不介意和她用拳头甚至用腿脚互踢。 但像天照这样应该以智力或神通威力战斗的女性，却要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挑战体力，未免太傻了。 在流星的干扰下，天照无法判断少女的非直线动作，所以她转为守势，像扭动身体般往后退去。 “佛前石钵。” 不知从而来的低语呢喃，传入天照的耳朵，也让同样听见该低语的樱岛千花恍然大悟。 佛前石钵，是辉夜姬的能力。 换句话说，是竹桥辉夜知道了樱岛千花的处境，并闯进了天照大神的心境，前来营救了。 “辉夜……！！” 天照大神咂舌。 虽然挨上少女的一两拳不会造成什么受伤，但是那个名为竹桥辉夜的少女不同，她拥有多种法术手段，可以给天照大神带来很大的麻烦。 咚的一声，天照的背脊，果然是撞上了某种硬邦邦之物。 一看，竟是一座小型佛像。 应该先处理的，是竹桥辉夜，带着这样的意识，天照大神向橘红色天空张开右手，随后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用力一扯。 “咦……！！” 一声惊叫。 有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从天而降，并被天照拽倒在流淌着浅水的地面上。 仔细一看，还真是辉夜姬。 看见竹桥辉夜前来救援，樱岛千花的心中，有些许感动。 但她没有迟疑，将右拳击向天照的脸。 吓了一跳的天照，马上松开手护住了脸。 完全无法理解。 不怕流星的法术攻击，却怕樱岛千花的拳脚。 倒在地上的竹桥辉夜也没闲着，而是赶紧爬起来，冲上去以双手抱住天照的腰，想要将其撞到在地。 然而，竹桥辉夜的力气终归还是太小，并不足以将眼前的高大威猛的女人撞倒。 只是将她的脚步往后撞了一两步，就再也无法撼动了。 噗！！仿佛用力打沙包的声音响起。 腹部受到攻击的竹桥辉夜身体，往正后方倒下，无法顺利呼吸的她，往后滚动想要保持距离。 她想要用法术，却难以集中精神。 第256章 夜 ==================== 天照直接将竹桥辉夜击倒在地。 然后，她脸部稍微下方的——胸部的中心，被另外一名少女也就是樱岛千花的拳头命中。 “呃……！” 呼吸被打断的天照大神，放弃了继续进攻竹桥辉夜的想法，双手交叉试图防御樱岛千花的进攻。 然而，此时的竹桥辉夜，已经反应过来，并再次冲到天照的脚下抱住了她的双腿，使得她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想要起来，却发现，那个千金大小姐正试图扑到她身上，以将她死死地压制在地。 然后，就可以宣布胜利了。 理由很单纯，因为仅靠一个成年女性的力气，想要战胜两个并不普通的少女，还是相当有难度。 如果不同时和两个少女对打，无论是法术上还是力量上，天照就能确实胜出，但现在是两个少女，使得天照无法放开手脚单纯使用力量或者使用法术。 现在三人所在的世界为天照的幻境，幻境中，天照可以控制敌我双方是否能够使用神通威力，还是单纯拼力气。 由于对樱岛千花的不了解，天照选择了拼力气，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最优解。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辉夜姬。 且由于辉夜姬不是被天照拉入幻境，而是主动破解并进入了这个幻境，造成了她可以使用法术的现象。 就算是比拼神通威力，天照大神想要赢下竹桥辉夜，也依然简单而轻松的。 只是，面对的是两个少女。 发现自己顾此失彼的天照，决定不再和这两个少女纠缠，在樱岛千花还未扑上来的时候，就解除了当前幻境。 很快，几人所在的世界和潮水一样退去，恢复了原本所在的世界，回到了久违的日轮神社。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只看到天空残阳不再，皎月取而代之。 幻境消散后，竹桥辉夜本应死死抱着的双条腿凭空消失，而扑上来的樱岛千花自然也扑了个空。 “……她去哪里了？” 竹桥辉夜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旁边的女伴。 她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这里不是现实的东京，天照没有理由放樱岛千花回现实，这里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只是和认识的现实一模一样罢了。 可为什么是晚上？ 日落后是太阳女神天照最不喜欢的时间，因为阳光越弱，她的权能就越弱。 在黄昏的时候，力量只有两三成。 在深夜，只有不足一成。 而夜里，却是辉夜姬最强的时候。 文学作品《竹取物语》中，辉夜姬便是在月圆之夜，跟随前来接应的天宫人员一起返回了天宫。 也许，日出之时，天照会卷土重来。 扑空了的樱岛千花没有回答。 她也和竹桥辉夜一样，只是慢慢地爬起来，打量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完全感觉不到活人存在。 风，也死了。 这个世界的气流，很不自然。 风不是自然风，更像是有人操纵。 有节奏且有规律。 又因为是异常世界，因此，原本被束缚在此的希尔维亚，也消失了。 茫然地想着，又过了约十秒钟，两名少女才总算是缓过神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樱岛千花歪着头问竹桥辉夜。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又看了一眼四周，才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 就算是作为素有“幻境大师”美誉的竹桥辉夜，在自己身陷未知世界的时候，也并不容易脱身。 何况将她们带进这里的是天照大神，是执掌太阳的神明，是神道至高神，是绝对权现，其无论是法术掌握还是力量，理论上都能碾压辉夜姬。 相对于众神，竹桥辉夜都只能算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更别说，不知道年龄已经多少岁的天照大神，两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在竹桥辉夜眼中，想要赢天照，只能靠人多压制的拳脚，或者利用法术出其不意地攻入幻境，以偷袭取胜。 现在，两个办法均已失效。 打败天照，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樱岛千花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来。 然后朝门口走去。 竹桥辉夜也跟着动作。 “千花，你要去哪里？” “没有。” 樱岛千花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竹桥辉夜那张一脸无助，却又心酸的脸。 是的，很无助。 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无助。 就算是作为神，在处于空无一人的世界中时，也会感到恐惧。 她不知道，何时能离开。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是，她的女伴却不同。 这是因为，此方世界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 是一个能够脱离现实的两人世界。 何况，樱岛千花是一位比较随和的女孩，她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竹桥辉夜的脸思考了片刻，樱岛千花才微微一笑，说道： “我饿了。” 听到这句话，竹桥辉夜也被逗笑了。 是的，她的肚子也饿了。 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天照的幻境，却又踏入了未知区域，这期间，好像经历了非常漫长的时间…… 该不会…… 外面的现实世界已经过了几百年吧？ “嗯，我也饿了。” 竹桥辉夜点点头，樱岛千花接着便抿了抿嘴，问道：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人的样子，那这里应该也没有能吃的吧……” “嘘，别吵……” 竹桥辉夜竖起食指，示意对方安静。 然后闭上眼睛用力闻了闻，道： “我已经闻到食物的香味了。” “……” 闻食物为什么要安静？ 对于这样的辉夜姬，樱岛千花无力吐槽，只能一笑而过，开口问道： “什么食物的香味？” 以她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情况来看，并不比竹桥辉夜好，但就是闻不到香味。 因此，要么是竹桥辉夜鼻子对食物太灵，要么，是她饿出幻觉了…… 第257章 闭幕之夜 ========================== 脚步声从头顶上传来。 距离刚刚对战天照大神，只不过才过去了几分钟，但对处于迷茫状态的樱岛千花以及挨饿的竹桥辉夜来说，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天照大神很快再次降临。 脚步声就像某种倒计时一样，滴答滴答地响，然而，她们好像都对此置若罔闻。 苍白的月光落在院子里，照射着两个少女虚弱的身体，让人联想到穿过树枝缝隙照射到海深处的日光。 以浑圆的月亮为背景，那个名为天照的女人就站在那里，一步一步地，踩着并不存在的阶梯往这边走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全世界的时钟，仿佛都已经指向午夜零时。 这代表着什么，不得而知。 但樱岛千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知道自己该如何破局。 天照大神作为神道至高神，不仅没能阻止人间一系列悲剧的发生，还主动制造了如今的暗无天日。 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但小孩子都知道，她是大反派。 曾经，樱岛千花也不知道自己要战斗到哪一天，才能为世界带来彻底的和平。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天照大神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且是樱岛千花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最强敌人。 那么，倘若把这位幕后黑手，把这位最强大的敌人打趴下，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只要能做到，那么理论上，以后就不会再有更强大的敌人出现，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再更大的不幸出现了吧。 天照大神再度出现在眼前，但竹桥辉夜看起来没有半点要迎敌的意思，如今的她似乎因为不明原因的饥饿而变得虚弱，只有在樱岛千花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得稳脚跟。 只是与天照大神对峙，樱岛千花就感觉到连雪落的轻微声音都会让脑袋炸裂的错觉，涌了上来。 女人与少女之间，没有任何言语。 踩着空气阶梯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天照大神，伸出一只手放在茫然而立的樱岛千花的肩膀上，力度不大，樱岛千花却感觉到肩膀有些痛。 不是肉痛，不是骨头痛，而是心痛。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樱岛千花没办法抬手挣扎，或者做出回应。 而且，天照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以及这种仿佛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照只看着樱岛千花。 而对于竹桥辉夜，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蹲了下来，嘴巴张开，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在天照蹲下来的时候，樱岛千花才察觉，天照的身躯意外地高大，目测至少超过两米。 樱岛千花的肩膀在发抖。 那是一种“不甘且不忍的纠结”。 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在眼前被别人所害，所引起的不甘心，但又不忍心对敌人下手的纠结。 天照大神在看向樱岛千花的眼中，带着微妙的情感，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同样的，樱岛千花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但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个母亲。 渐渐地，世界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知道盯了天照多长时间，樱岛千花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疼痛，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睛又在不知不觉中流血了。 说“又”也许不太合适，因为她记得，自己已经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触发心形红瞳状态。 因此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心形红瞳状态是不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今日一见，如隔三秋。 只是，她现在找不到镜子，没有办法确认自己的心形红瞳处于何种状态。 不过，眼睛流血了，说明瞳孔至少已经变红且弯成爱心的形状，就是不知道弯成爱心的瞳孔中是否燃烧着火焰。 就在她思考的同一时间，樱岛千花发现，蹲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的瞳孔…… 也变成了心形，而且眼中带火。 “啊……” 樱岛千花的嘴巴张了张。 虽然心里早就明白，自己的这对心形红瞳很有可能是天照大神的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但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也有一模一样的瞳孔。 原来，天照大神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眨眨眼就能向樱岛千花传递所有的信息。 她传递的信息，很简单。 她说，她是樱岛千花的生母，她给樱岛千花带来了这羡煞旁人的大小姐身份，她给樱岛千花带来了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天照。 天照没有直接让樱岛千花在神界长大，没有直接抚养她长大成人，只是想要让自己这个女儿，能够代替自己体验平常人的人生。 是的，天照大御神，源自于太阳的力量，源自于天地万物。 在太阳系中，她即是天，她即是地，她即是这个星系核心，是这个星系的一切。 可就是这样的无敌神明，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她没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就是这样的荒唐说法，这年头，连不会写文案只会发刀的游戏公司，都写不出这种无脑的文案。 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个世界有“自我意识”，那是天照。 这个世界有鬼灵，那是世界的阴暗面。 这个世界有神明，是阴暗面的相对一面，是因为天照大神的光芒所及，所以有了光明。 然而，就算是强如天照，也是会“疲倦”的，对当前的生活感到疲惫。 她想要换种方式生活，想要转生为人，想要试试普通人的朝九晚五…… 但理想太丰满，现实又太骨感。 想要让一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明，去重新创建一个“小号”来体验平民的生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天照就会不自觉地动用能一切力量去摆平它，破坏自己梦寐以求的凡人生活。 如今，她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养一个女儿。 让女儿去成就她的梦想。 所以，就有了天照大神与稻津里美合作，试图凭空制造一个所谓的“绝对权现”。 是的，无论是天照大神还是稻津里美，其实都不相信真的能培养出一个“绝对权现”。 两个疯狂的女人，各有各的算盘。 但这场戏，很快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