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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成了自己的妹妹》作者:离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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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我变成了自己的妹妹》是由离瞳创作的一部穿越和变身题材的小说,核心讲述了一个少年经历了一场可以回到过去的奇妙旅程,同时变身为他自己本不该存在的妹妹。在故事中,主人公回到十五年前,在父母因意外过世后的阴影中,努力改变不幸的命运与哥哥的关系。叙事中角色的内心探索与自我救赎交织,同时带有恋爱与治愈的元素。

书中通过主人公与哥哥的互动展现了细腻的情感波动与角色成长,尤其在圣诞联动番外中,围绕圣诞节的温馨场景,叙述了他们在寒冬中通过走出家门而展开的日常互动。这些情节不仅提升了故事的温度,也让人深感亲情和爱情的微妙联系,使得角色的情感发展更加丰富多彩。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角色的外观设定、人设图以及其家庭背景,这些细节为角色增加了多层面的立体感。小说的叙述流畅且情感真挚,尤其适合喜欢变身与跨性别题材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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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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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23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离瞳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变身, 穿越, 恋爱, 治愈, 跨性别, 少年成长, 家庭, 日常生活, 2008圣诞节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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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变成了自己的妹妹

作者:离瞳

标签:恋爱 治愈 日常 变身

简介:我回到了十五年前,变成了自己本不应该存在的妹妹。

父母因意外过世,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崩塌成尘土,十五年前的我缩在角落泣不成声。

我知道那是自我放逐的开始。

那么这也许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

我跑过去,挤出大大的笑容,对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大男孩说:

“哥哥,我饿了。”

这是我对过去对自己……救赎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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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

来源:

正文

人设-白苏

人设-小鱼

圣诞联动番外[1]

今天是12月25日。

传说中的圣诞节。

可是家里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什么节日的气氛,我和白苏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

虽然很无聊,可是也莫名有种平淡的幸福。

我突然偷偷转头看看白苏的侧脸——他的下巴上很干净,没有胡茬,睫毛很长,扑扇着,遮住他略显细长的眼睛。

因为是刚刚结束了码字的工作,他还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可是眼镜遮挡不住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神。

他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卫衣还有同样配色的休闲裤,看起来整个人都暖意融融的。

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一抹暖意呢。

我偷偷笑了笑。

时候尚早,所以也没什么有趣的电视节目,我们俩无聊地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在暖气的包裹下此起彼伏地打着轻轻的哈欠。

好瞌睡啊。

对了——虽然不知道2008年的圣诞节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不会有后世庆祝圣诞节的那种规模,可是应该也不会差得特别厉害吧?

我突然萌生了想要去街上转一转的想法。

心动不如行动。

我拉起躺在沙发上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几乎就快要睡着的白苏,说:

“哥,陪我去街上转转!今天是圣诞节啦!我们去逛街怎么样?!”

白苏被我打断了睡眠时间,居然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摘下眼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答应道:

“好……好啊……”

我立刻兴奋起来。

拿遥控器关上电视,我对白苏说:“我回房间换衣服,你也赶紧换衣服去啦!穿厚一点,今天的天气很冷!”

然后没等白苏反应过来,就一头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把里面的冬装都倒腾了出来。

与男生相比,女孩子的衣服样式总是多了很多的,所以这也是她们相当不容易撞衫的原因。

我看着铺满了一整床的衣服,托着腮考虑了许久,终于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简单素净的同色毛衣和浅色的牛仔裤。

然后把其他衣服重新叠好,重新放进衣柜里。

我跑到门口,咬着嘴唇,红着脸把门关上,反锁,再三确认门绝对已经锁好之后,终于脱掉鞋子跳到了床上,脱掉身上的厚厚的睡衣睡裤,换上了衣服。

我从门口的鞋架上取下来一双黑色的短靴,套上,然后小步跑到镜子面前,欣赏了一下自己可爱的样子……

呜啊啊啊啊!

妈耶!我为什么要说自己可爱啊!

我抱着头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中。

看来苏苏的记忆和性格对我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

我叹了口气。

最近我在面对白苏那个家伙的骚扰时反抗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软化了,甚至有时已经完全放弃反抗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有点不敢想象以后的景象了。

这可咋整啊。

我蹲在地上发出了充满恐慌和无奈的叹息。

没有人给我答案。

我不知道我和白苏像现在这样的关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但我有种诡异的预感,随着苏苏的记忆对我性格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个微妙的局面一定是会被打破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这个局面被打破的时间而已。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苏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其实说是换衣服,只是在卫衣的外面又穿了一件茶色的厚风衣而已,还围着一条围巾。

“走吧?”

他问,然后相当自然地伸出胳膊,拉住了我的手。

我突然感觉有些烦躁,于是挥手打开了他的手,首先走出了家门,转过头,冷声说:

“走吧。”

白苏挠挠头,有些奇怪,但也没敢多说什么,在我后面锁上家门,也跟上了我的脚步。

外面的天气确实很冷,刮着微微的风,冷空气从我羽绒服的领口钻进来,在相对于我整个人显得有些大的羽绒服中穿行。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打了个冷战。

刚刚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结果忘了戴条围巾了。

正在我后悔的时候,一条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的围巾突然从我背后围在了我的脖子上,遮住了寒风。

我下意识转过头——是白苏。

他面色温柔而认真地帮我围好围巾,又相当细心地整理了一下细节处的褶皱,动作小心翼翼。

他的手指偶尔蹭到我的脸颊,有点凉凉的,却又好像很温暖。

我突然红了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终于整理好了,顺手拍了拍我的头,轻声说:“好了,这下就不会冷了。”

我的心突然一颤。

等到他再要拉我的手的时候,我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任由他用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我小小的手。

那种感觉,很温暖。

我们一路在街上走着。

不知为何,虽然街上的景物都还很冷清,可我的心里却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苏苏,你看。”白苏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叫醒了正沉溺在纷杂思绪中的我。

我好奇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他指的方向,那里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去看看?”白苏轻声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

凑凑热闹也好。

于是我们两个人临时改变了计划好的路线,向路边那家不知道何时开起的咖啡店走过去。

刚刚走到那里,就有穿着打扮像是圣诞老人一样的家伙走上来问我们两个:

“尊敬的客人,你们好,欢迎光临,请问……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看来是咖啡店的服务员吧。

我撇了撇嘴——八成是什么圣诞节的情侣优惠活动,有白苏这个总想着攻略我的家伙在场,这种东西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但是在我正准备开口解释“我们是兄妹”的时候,白苏突然捏了捏我的脸颊,微笑着对服务员说:“没错,我们确实是情侣。”

我欲哭无泪。

果然!白苏这个家伙还是搞事了!

听到白苏承认我们是情侣,服务员喜笑颜开,他殷勤地指着不远处的通知牌问我们:“那么客人你们要不要试着参加一下本店圣诞节特别举行的情侣专属活动呢?”

我正想看看那通知牌上写的是什么,没想到白苏一把揽住了我,点了点头:“好的。”

于是在我懵逼的状态下,服务员热情地把我和白苏拉到了一个擂台一样的场地上。

既来之,就算不能安之,也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现在受制于人的情况。

我放弃了再挣扎的想法,然后观察起周围的其他人。

擂台上一共有五对参赛选手,也就是五对情侣。

咦?我的手上为什么突然多出了汽油和火把?

努力放下了身为资深FFF团团员的使命感,我深吸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活动。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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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发剩下的内容!

目前欠更[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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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联动番外[2]

场上有五对情侣,算上我和白苏这一对伪情侣,加起来就有六对参赛组合。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离我近的几对参赛情侣。

然后目光停在其中的一对身上。

男生是一个看起来相貌相当普通,满身都洋溢着某种“我是老好人”这样气息的家伙。

女生——不,只能说小女孩,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有黑色的柔顺的长发,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泛着闪亮的光。

此刻小女孩正插着腰满脸不满地向着旁边的男生抱怨着什么,男生满脸尴尬而心虚的样子,只好站在那里任由她用小拳头捶打。

看上去只是一对相当普通的情侣而已,唯一能说算得上不平凡的只是那小女孩神话传说中精灵般精致纤细的美貌而已。

但不知为何,我总能从他们身上感到一股和笼罩在我和白苏之间的氛围几乎一模一样的古怪气氛。

我摇了摇头,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脑海——不要胡乱猜测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大概只是我多想了吧。

我耸了耸肩,随即不再关注他们两个。

台下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紧张,终于忍不住偷偷伸出手在白苏后背使劲拧了一把——但是很可惜并未击穿白苏的装甲。

大冬天穿的都很厚,不像夏天一样穿的那么少,所以我使劲也没有对白苏造成什么伤害——反而,白苏转过头,对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和“等等要你好看”的眼神。

呜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突然,穿着可爱圣诞麋鹿装的女孩从后台走上了赛场,手里握着麦克风,用另一只手向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大家好,欢迎大家前来围观我们离游咖啡店一年一度举办的圣诞情侣PK大会!我是你们可爱的客串主持人十三酱~”

于是台下立刻传来相当热烈的欢呼声。

『看来这个什么十三酱在这里的人气还蛮高的嘛……』我想着,『不过为啥叫十三酱不叫十三香啊?』

“感谢大家的欢迎!十三酱爱大家呦~”台上的小主持人相当卖力地主持着,“本届的大赛总共分为很简单的三个环节哦~那么废话不多说,让我们进入今年圣诞节情侣大PK的第一个环节——心心相印!”

我和白苏相视一眼——“心心相印”?

“第一个环节,心心相印,在每对参加比赛的情侣每人面前都有一块小黑板——由主持人我出题哦,参赛的所有情侣必须在规定的三十秒时间内答出我问的问题的答案~”

十三酱狡黠地笑了笑:“心心相印,考验的就是情侣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呢~”

我迟疑了一下,拿起面前的小黑板和笔。

“第一个问题——请六组情侣写出你们彼此另一半的生日的准确时间,倒计时三十秒,现在开始!”

喵喵喵???

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三月二十三”——我完全不带思考的就在小黑板上写下了自己上个时空的生日。

然后相当得意的抬起头,看向白苏……但是没想到白苏居然比我填得还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着我了。

我有些尴尬,低下了头。

不久,第一个问题就已经结束了。

“第二个问题——请各位情侣写出你们另一半最喜欢的食物的名称,倒计时三十秒,现在开始!”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顺手写下了“土豆”。

我看了看白苏,没想到他胸有成竹地写下了“巧克力”。

呜啊……没,居然没错!

自从变成女孩子之后,突然特别喜欢吃甜食了起来,尤其是对巧克力,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可是没想到白苏居然注意到了啊!

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一道题就已经开始了:

“最后一道题,请写出你们另一半最喜欢做的小动作。”

诶诶诶?

这个的话……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写上了“挠头”。

看看白苏,那家伙倒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写上了“紧张的时候会咬嘴唇”。

emmmmm……

说对了。

为什么感觉这个环节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呢?

因为我们实在是太过了解彼此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对于其他情侣组合来说,这个环节貌似相当不友好,整整六组情侣直接被刷下来了四对,只剩下了两对。

我注意到和我们一样剩下来的另一对情侣就是之前吸引了我注意力的那对情侣。

正在我微微发愣的时候,十三酱的声音传来:

“什么嘛……既然第一环节就决出了冠亚军,那就直接让我们进入最后一个决胜环节吧!”

诶诶诶???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可是没等我说些什么,十三酱就干净利落地宣布:“第三环节,也就是最后的决战环节——挚爱一生。”

“在这个环节里,剩下的两对情侣中的女方必须对男方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哦,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成功表达出自己爱意的情侣,才能算是获胜!”

我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懵逼的状态中。

这是什么羞耻play啊!要我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向白苏告告告告白什么的……

恕我不能接受!

我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白苏的眼睛。

他的眼神炽热而温暖。

但是我心虚地转过了头,不敢看他。

我不敢告诉他我其实是想要逃避的,但是又不敢直接认输,所以——只要拖着不告白等另一对情侣先告白不就好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低下头,紧张地握着衣角,不知道该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场面似乎僵持住了。

我们两对像是约好了一样,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

我感到心脏砰砰砰地在跳。

怎么,怎么还不宣布比赛结束啊?!

我紧张地等待着,耳边却突然传来白苏有些疲惫的声音:

“苏苏……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我下意识抬起了头,看了看白苏。

那是多么悲伤和失望的表情,想被主人抛弃在垃圾堆上的小狗,瞪大着湿漉漉的眼睛“呜呜”叫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你,努力摇着尾巴……

可是抛弃它的那个主人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颤。

脑海中突然回放起从重生以来他为我做的点点滴滴的小事。

白苏苏,那个倔强的小女孩的灵魂再次出现在了这些回忆中,她眨着眼,微笑着,对我说:

“你真的忍心辜负你眼前这个天真的自己吗?”

我……无言以对。

我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瞬间笼罩了我,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上现在剩下的只有我,还有我身前的白苏。

“你忍心辜负他吗苏苏?”我问自己。

『不,我不忍心!』

我睁开了眼,然后在白苏惊愕的表情中咬着牙向他冲了上去,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大声说:

“白苏!我喜欢你!”

空气似乎瞬间寂静了几秒钟。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顶上涌,眼前一片模糊,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但我没有在意那些,而是把呆成傻子的白苏的头拉了下来,踮起脚尖,把我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问我会不会后悔。

『我绝不后悔。』

我想着,

『我爱你,白苏。』

[圣诞联动番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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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番外[1]

今天是圣诞节。

外面下着纷纷扬扬的雪,在月光下如星屑般飞扬,在地上铺成一层银白色的绒毯,厚达半个小腿。

市政的扫雪车已经开始工作,我在房间里就可以听到街上传来的“嗡嗡”轰鸣声。

我从窗户里向外看去,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这场雪来的很早,很大。

正是2008年的寒冬,那个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寒潮笼罩着的冬季。

这股寒潮虽然给大半个中国带来了难以估计的经济财产损失,但看上去可真的是挺漂亮的。

我托着腮在沙发上发呆。

也许……外表越漂亮的东西其实越危险?

这样一说,突然想起了小鱼呢。

她很漂亮,也相当的危险。

像枝妖艳得几乎要滴出鲜血的玫瑰,引诱着所有人向她靠近,然后被她美丽花瓣下隐藏的尖刺刺痛手掌。

我突然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去除了她外表的尖刺,真正能够深入到她的内心,你就会发现,原来真正的她是那么脆弱精致得让人心疼。

“滴答滴答滴——”耳边突然传来了相当熟悉的旋律。

是家里的座机响了。

我晃了晃头,让自己从暖气带来的暖洋洋的麻醉感中清醒过来,然后穿上棉拖鞋,踢踢踏踏向着客厅和我相对位置的座机小跑过去。

提起电话,我下意识问道:

“喂——谁呀?”

听筒中立刻传来了熟悉到让我铭心刻骨的声音:“是苏苏吗?我是小鱼。”

俞清鱼,是她。

我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俞清鱼?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没什么……就是——”她少见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用相当羞涩的语气问我,“苏苏,你今晚有空吗?”

“没有,就算有也没空陪着你。”

“……”

话筒另一边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有些后悔,咬了咬嘴唇——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正当我感到内心相当不安的时候,小鱼突然开口了:

“对不起,苏苏。”

我愣住了。

等等等等——她这是在向我道歉?

我认识的小鱼居然会向我这个敌人道歉?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滑稽和出奇的荒唐感,然后莫名冷笑了起来:

“对不起?俞清鱼,你这个时候对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而且,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啊。

“……”

小鱼再次被我噎得闭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久许久,她终于回应了我的嘲讽。

她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感,还有悔恨,期盼,以及某种我根本听不出来的神秘情感:

“苏苏,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真的,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好啊……”

我愣住了。

就仿佛看到了头戴钻石王冠的公主殿下突然坠落进了人间,低到了尘土里,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祈求我的宽恕和原谅。

我突然……有点心软了。

要不然,最后给她一次机会好了?看她的语气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在反省什么。

不过……

我突然有些纳闷了。

小鱼到底突然发现了什么才会用这样的低姿态向我道歉呢?

我左思右想,可是实在是想不出来她到底会发现什么值得她如此低声下气的原因。

算了,干脆不去想了。

叹了口气,我声音不自觉软化起来,说:

“好吧——就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真、真的吗?”听筒另一边的小鱼发出了相当惊喜的可爱呼喊声——她这样的如同普通小女孩一样的反应是我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

所以我非常惊讶。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是小鱼迅速接着说“那就在你家附近那条步行街上的离游咖啡店集合吧,我会在那里等你的,晚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请你千万,务必要来!”

我的思绪被打断,只能有些烦躁地咂咂嘴,冷淡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去的。”

然后,我顺手挂了电话。

八点啊……

我看了看墙上的壁钟。

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啊。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想要赴约,那我必须现在就赶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屋里有这么暖和的暖气,外面却只有寒冷的冬风还有冰凉的雪花。

哎呀哎呀,这么一想,我突然懒得出去了呢。

尽管脑子里不断涌现出上述的骚想法,但我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跑到房间里,从衣柜随便扒出来两件看起来很厚很暖和的衣服就套上了。

所谓“女为悦已者容”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如果是让我去和小鱼见面,我是完全懒得摆弄化妆品和衣服的。

太麻烦了。

所以干脆穿得暖和一点,要温度不要风度岂不是美滋滋?

我耸了耸肩,然后又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围巾围在了脖子上,努力把自己变成国宝大熊猫那种臃肿的样子。

我照了照镜子——别说,虽然丑了点,可真的挺暖和的。

于是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然后扫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码字的白苏,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我出去了啊。”

房间里立刻传出白苏机警带着一点点醋味的声音:“你大半夜出去干嘛苏苏?”

“有同学约我啊。”我故意把音调提高了说。

“约约约约你?!!!”

白苏房间立刻传来一阵轰轰隆隆像是地震了的声音,几乎只是不到三秒钟,他房间的门就打开了,然后使劲被拍在墙上。

我为那扇门默哀了十秒钟,然后一脸淡定地看着几乎要跳脚的白苏。

“你那个同学是男是女比你大还是比你小家里有钱没有平时在你们班里有没有做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此balabala个不停。

“你是查户口的吗哥?是小鱼啦!小鱼约我出去玩!”我无奈地回答道。

白苏的表情终于缓和了点,但还是一脸狐疑:“真的吗?”

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的,我为什么要给这家伙解释那么多啊?!

于是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开门,打着伞消失在大雪中,留下一句“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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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两更,咕咕咕

明天也只有两更,咕咕咕

后天还是只有两更,咕咕咕

大后天依旧是只有两更,咕咕咕

就这样啦~

对了,番外剧情都是平行世界的设定哦,和正文剧情完全没什么关系的~

圣诞番外[2]

当我终于趟过又下深了的几乎及膝的雪到了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二十了。

我看着没有任何灯光的咖啡店,嘴里不禁起了嘀咕——

难道是因为今天圣诞节的原因,咖啡店没有营业吗?

所以小鱼来了之后发现咖啡店没有营业直接离开了,我又没带手机什么的,没办法联系我,我也不从得知这个消息?

我点了点头。

嗯,总感觉自己这样的想法相当说得通呢。

所以,既然小鱼都回去了,我也干脆回去好了。

我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准备迈腿转身,向家的方向走。

但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不想赴约而已。

当一个人真的期待某个约会的时候,不管约会的天气时间地点出了多少意外,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继续约会。

但是我们不一样。

我是真的,原本就不想来这个约会。

所以,刚刚的那些猜测,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我想要逃避的借口而已。

既然都坦白了,我的心情也更加放松了起来,干脆直接转过身准备溜了溜了。

可是突然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向和煦且温柔的春风。

“请问,您是白苏苏小姐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扮演了圣诞老人的家伙硬着头皮问:

“是,我就是白苏苏,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圣诞老人”立刻朝我爽朗地笑了笑,然后向我摆出恭敬的迎客礼节:

“客人您请进,今晚我们的咖啡厅已经被您的朋友包场了,她吩咐我们在这里等着您的到来,然后将您带进咖啡馆里。”

包场?

咖啡店还能包场吗?

我突然有些啼笑皆非。

但是那“圣诞老人”的表情和眼神完全看不出来是作伪的样子。

于是我只能叹了口气,挥挥手指示谢谢他带路。

然后“圣诞老人”朝我做了个“跟我来”的表情,然后把我领到了黑暗中咖啡店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问:

“你不进来吗?”

“圣诞老人”突然笑了笑,说:

“包场的客人并没有交给我们能够和您一起进去的资格——或者说,今夜,我们离游咖啡店就属于您还有您的朋友。”

这么霸道吗?

我突然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才好,于是只能卖萌一样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门里黑漆漆的,貌似没开灯,我只能顺着淡淡的月光摸到房间的里面,按着墙壁走路。

可是这样的走路方式是真的难受,而且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问:“小鱼在吗?我是苏苏……我来找你啦!”

然后,灯突然开了。

有点猝不及防,略微带着点黄色的白炽灯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把整个咖啡店照得通明。

我下意识捂住了眼睛,然后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强光以后终于好奇地环顾四周。

然后,我彻底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店里面的店面装修已经完全改变了。

往日素净却优雅的装修风格被强行改变成现在我们学校的那样子,课桌和书堆满了桌子。

墙壁被故意做出破旧的纹络,伪造时光的沧桑。

一切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我记忆深处永远都不能忘怀的那个场景。

不管是讲台上散落的粉笔头,还是课桌生被人用小刀刻下来的文字,亦或是那时光悠悠走过的痕迹——全部,全部都一一呈现在我的面前。

脑海中最深处那副图景,突然变成了现实。

无与伦比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我,把我淹没在由震惊和恐慌组成的海洋中。

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这个咖啡店,会变成我重生前十五年前那个高三教室的模样啊?!

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在震颤,在一根根崩断。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疯了一样在这个让我感到无比熟悉的场景中穿梭,查看着那一件件熟悉到让我刻骨铭心的东西,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我位子的同桌桌上。

没有人,只有一本黑色的封面有着巨大烫金拉丁文的大部头。

那是小鱼天天抱着不肯放手的那本书。

我突然有了某个猜测。

然而,不管是我的理智亦或是我的情感,都在拒绝让我相信那个猜测。

可是,我的拒绝,已经没有用了。

因为小鱼突然打开门,从咖啡店外面进来了。

我看着她身上那套烙印在我脑海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蓝白色老式校服,还有她脸上那抹熟悉至极的微笑,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小鱼带着歉意,微微低下头,展开双臂,带着对于我来说几乎致命的笑容,说:

“欢迎回来,白苏。”

时光仿佛在此停滞。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真相了。

为什么小鱼会对白苏喜欢我这件事情持有那样的态度,为什么小鱼会那么喜欢白苏,为什么小鱼每次白苏都会露出让我感到无比熟悉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

我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只好扯上一个苦笑,说:

“好久不见——王璐。”

没错,王璐,我曾经坐了整整高中三年的同桌,我的……初恋。

是的……初恋。

在那段被芳香的青草香味包裹住的岁月里,我们还是同桌,欢喜冤家,整天以互损为乐趣。

但是,赢的永远都是她。

她那个小哭包,每次只要一输就耍赖装哭,结果最后我为了逗她开心就不得不答应她许许多多丧权辱国的条件。

其中有一条,就是在现在我所处的这个环境中诞生的。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她。

这是那条天真的约定的内容。

我想,这也是她把咖啡店改造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我抛弃了她——由死向生。

我看着王璐听到我叫她名字时候满脸的开心,突然心里沉甸甸地疼。

我的感觉没错,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可怜的孩子。

突然不知道我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了。

于是,我只能保持沉默了。

但是她却突然欢快地跳过来,然后抱住了我,蹲下身体,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我感到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一滴,又一滴。

我终于也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在穿越了十五年的时光中,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从此——

不!再!分!离!

[第二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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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考试,后天考试,大后天去取女仆装,照照片给你们看

所以这几天只有两更~

就这样~

诸位圣诞节快乐!

哥哥,白发

人死了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没人知道——因为知道那种感觉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问题也就变成了一个永远的悖论——想要知道死亡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必须要经历死亡,可是经历过死亡的人绝对不可能性再复活记录下死亡的感受。

而那个名叫白苏苏的小女孩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先是眼前一黑,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和死寂,像是身体突然消失了,灵魂失去了囚笼的限制,便驰骋在这无垠的黑暗旷野中。

一切都归于寂静的虚无。

思想的界限仿佛在这一刻无限膨胀开来,一切疲惫和虚弱的感觉都消失了,现在的她莫名生出了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可能宁愿不要这种无所不能的力量。

过去的记忆如浅海的泥沙,上面布满神秘玄奥的痕迹,掩埋了无数峥嵘的岁月。

她慢慢沉入回忆,回忆起自己那个名为“白苏苏”的个体彻底死亡的那一个瞬间。

爸爸妈妈因为意外出了车祸死掉了,家里就剩下她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

哥哥白苏因为太过悲伤所以一个人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面对现实。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勉强站出来,用自己消瘦而稚嫩的双肩托起沉重的负担。

就像在天平的一端毫不考虑后果的情况下疯狂加着砝码——最终,疲惫,疾病和她其实完全不能承担起来的重负压垮了她。

她死了。

可她的执念让她还没有办法这么简单地就离开。

白苏,她的哥哥,那个总是挂着满脸阳光笑容的大男孩——她对他怀抱有某种禁忌的感情。

可是这一切立刻就在死亡的阴影下化为了已经重新变成水花的泡影。

原来在死亡的面前,一切感情都是那么的虚妄以及脆弱,脆弱得一根手指就能戳破一样。

可是她还是不甘。

那种近乎于信仰的执念让这个小女孩的灵魂死死地锁在她的躯壳中,不愿往生。

她希望能够凭借这小小的力量反抗整个世界,能够继续陪在哥哥的身边。

她能够感知到身边的一切,她能够看到哥哥抓住她的手喊她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无法对哥哥做出任何回应。

“神啊,假如您真的存在……请实现我小小的愿望,让我能够活下来陪在哥哥身边陪着他度过一生吧。”她在一片黑暗中祈祷着。

然后……奇迹诞生了。

黑暗突然被光明撕碎,接下来白发的神明从虚空中走出,祂披散着纯白的发丝,露出没有五官的虚无面孔,背后笼罩着人理铸就的神环,伸出手向她询问:“人类,你所欲为何?”

或许这只是幻觉?或者说是假象?

她咬着嘴唇,眼神却一点一点坚定起来。

幻觉?假象?

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实现她的愿望,什么都行!

于是她恭敬地向面前白发的神明许下愿望:“我想要活下来,陪着哥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辈子,就是这样而已。”

说完她抬起头,紧紧盯着神明的脸——尽管那张脸上是一片虚无,可是她却仿佛能从那张脸上感知到希望和光明。

可是神明只是微微沉吟了片刻,就都定了她的愿望:“不可。”

“为什么?!”她睁大了眼睛质问,“您不是神明吗?连我这样渺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神明没有在意她的无礼冒犯,只是沉默了片刻,就问,“人类,你的重生违反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这是事关整个世界命运的事情,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凭什么?我们这样渺小的存在怎么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命运自有定数,这是无法更改的,”神明回答,“但,我可以给予你另一条可供选择的路。”

“什么?”

“融合。”

“融……合?”

神明挥手,从虚空中便立刻浮现出一颗斑斓的光球,那光球下一瞬间就突然出现在了白苏苏的面前。

“这是……”

她问。

“这里面装着的是你哥在另一个平行宇宙的所有记忆和人格,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和这个未来的才去的的记忆融合,诞生你们两个人共同拥有的人格”

“只有这个人格,才能欺骗这个世界,在不改变这个世界命运走向的前提下实现你的愿望。”

她沉默了。

融合……而且是和未来的白苏?

她犹豫了。

可是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她问道:“我答应融合,可是这样的话我真的能够实现陪着哥哥度过一辈子的愿望吗?”

“可以,只是你的感受变了一些而已。”

“那么我同意。”

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着哥哥成长就好了。

只有这样就好了。

然后,那团彩光由内向外突然绽放开来,像即将盛放的昙花,用花瓣包裹住了我。

我在中间,会想着白苏的样子。

我回来了,哥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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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为爱

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它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脱了生气,成为了一种特殊的信仰……而信奉它的信徒绝不在少数。

而爱情衍生出来的东西,例如仇恨,也是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

那是由爱生恨。

我一边想着这些东西,一边哼着歌给阿苏准备着午餐。

他最近有些上火,所以不能吃性热的东西……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做一些清热解毒的料理好让他降降火。

和他结婚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我可真是失职啊。

对自己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我苦笑着把早已经熬好的绿豆水放进了保温杯里,准备一起给阿苏带过去。

等他看到我给他这么用心地送午餐过去,一定会非常感动的吧?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托着腮想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想他接过我为他亲手做的午餐的时候那副惊讶和开心的表情,我就感觉全身都仿佛浸没在幸福的液体中简直开心得要死掉了呢。

『一定、一定要把这幅表情永远留下来呢。』我想。

饭菜本来就事先准备的差不多——我把它们小心地摆放在饭盒里,摆出相当精致且诱人的样子。

嗯简直秀色可餐呢……

虽然秀色可餐这个成语用错了地方,不过也不用在意这种小细节啦。

我解开围裙,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可惜啊,没想到和阿苏结婚了这么久我们俩都没有一个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样的情况会让我遗憾一辈子的呀。

我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心情就又放松起来。

没事,有了阿苏我就已经够满足的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没有也无所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嘛。

嘿嘿。

我把围裙随手扔在厨房的角落,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他当初给我买的一套衣服,仔细化了个淡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我格外的漂亮呢。

我满意地对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笑了笑,然后抿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确认妆容没有任何瑕疵之后,终于起身,返回厨房,从置物柜里拿出一只袋子,把保温杯和保温饭盒装进去,然后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往带什么东西。

结果还真是忘带了东西啊。

我敲了敲自己的头,吐了吐舌头,把那件忘记带的东西装进了口袋——不是说好要把阿苏收到午餐时的惊喜保存下来吗?工具怎么能够忘记拿呢?

唉,果然最近因为阿苏的事情搞得脑子里都乱掉了啊。

我叹了口气。

然后重新换上无可挑剔的笑容——唉声叹气的样子可不能让阿苏看到,不然他可是会不开心的。

收拾了一下房间,我终于拎起袋子,看了看挂在床头墙上的我和阿苏的婚纱照,笑了笑,关上门,走出家门。

阿苏的公司离家里挺近的——也就是不到一两千米的距离,据说这是当初我们结婚买房子的时候他专门考虑到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阿苏真是温柔呢。

很快就到了公司。

认得我的门卫和保安队的小伙子们都朝我笑了笑,其中有个自来熟的大着胆子问我:“嫂子又是来找苏哥的?”

我愣了一下,点头,笑着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轻声解释说:“是啊,喏,给阿苏送点午饭。”

于是那边一群傻小子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然后你推我我推你离开了——但是挺有眼色的。

我摇摇头,继续朝公司里面走去。

阿苏的办公室在最高层,有专门的直通电梯去往他的办公室。

我乘着直通电梯,一路向上,很快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犹豫了一下,抓紧手里的袋子,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终于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低音。

我听话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正好,一眼就看到阿苏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着。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果然没错——阿苏似乎正在批示什么文件,他戴着纤细的银框眼镜,发型简洁而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认真全神贯注,整个人像一尊大理石雕像般硬朗。

我有些不忍心打搅工作的他,但还是轻声说:“阿苏,我来给你送午饭啦。”

阿苏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喜。

『就是这个表情!』我在心里想着,『不过不要太急,还需要……还需要一些东西。』

他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过来,边走边说:“青柠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午饭啊?不累吗?小傻瓜。”

他的脸上戴着宠溺的微笑,眼神温柔而痴情,让我突然有些羞愧。

可是当我看到他手腕上那块幼稚的儿童电子表时,羞愧感完全消失了。

我露出微笑,然后把还散发着温热的保温饭盒和保温杯递给了他,说:“你昨天不是说想要吃到我亲手做的饭吗?”

阿苏的表情愣了一下,接过袋子,表情突然惊喜感动了起来。

他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这就是我想要永远保留下来的那一刻,于是终于真真正正地笑了出来,然后从口袋里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在阿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了他的胸口。

一声沉闷的摩擦声,阿苏呆愣地看着我,捂着胸口,又看了看那几乎没入至柄的匕首,松开了拎着袋子的手。

“咣当——”饭菜和绿豆水撒了一地。

我看着阿苏的表情逐渐从幸福和感动变成狰狞不解和绝望,突然有些莫名地悲伤。

我走上去,看着他倒下去,从他的手腕上把那只手表摘下来扔得远远的,然后抱住了他,感受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冷了下来。

还是没有永远保存下来啊,那副表情。

我这样想着,然后从他的胸口上拔出那柄匕首,任凭他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然后,我用那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微笑着,抱住了阿苏。

这样也好……

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能掺和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把我们分开了呀。

『完』

PS

来自梅林池子沉了的蠢瞳的怨念

钥匙

冷雨,钥匙,诗歌

“呐,要试试吗?”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用女孩的声音发问。

“什么?”此时,我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呐,跟我来……”她的声音飘忽起来,身影也越来越小,好像真的在渐渐离开。

“什么啊?”伴随着她身影逐渐的缩小,我的心脏仿佛也越来越纠结,紧张,焦急的情绪在我心间蔓延,好像在告诉我自己,我不想她离开。

“跟着我……”声音更小了,就像是已经走了很远,在路的尽头对我呐喊而来的回音。

“喂,等等!等等!”我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喊了出来,移动双脚,在白色的世界里盲目地奔跑起来。

“快来啊……快来啊……言氏……”声音已经几乎听不到了。

但我忽然停了下来,因为我是谁?言氏是谁?为什么我要跟着她?她又是谁?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震感。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看到充斥着光芒的白色世界在逐渐剥离白色这一存在。

地面眨眼间化为黑色的深渊,我坠入进去,四肢在半空中乱晃,想找到一个借力的地方,可是没有,直到我触碰到深渊之底,我都没有找到一个借力的地方……以及她。

黑暗。

我睁开眼睛。

还是黑暗。

我是瞎了吗?这么想着的我,忽然感受到了寒意。

身体感受到的水滴触感告诉了我寒意的来源——天上在下着『冰冷的雨』。

手在黑暗中乱晃着,抓住什么东西的我站了起来——大概是枯枝之类的东西吧。

这里是哪里?我心存疑问,双手顺着枯枝的主干摸索过去。

是墙壁,或者说岩壁。

“那么这里果然是……”我想起了那个以白色充当面具的深渊,还有那个以女孩的形态诱惑我坠入深渊的朦胧幽魂。

“是深渊的底部,啊。”我抬起头,却依然没有一丝光明。

“是误入者吗?”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人的语言。

“什,么?”我吃惊地问,语气有些结巴起来。

“果然是。”脚步声响了起来,我背靠住岩壁,仔细去听,却仍然分辨不清他的位置。

“跟我来,”他出现在我身后,用宽大粗糙的手掌拉住我的胳膊,“快点,雨在侵蚀你。”

他这么说,吓到我之后我却觉得身上没有什么被侵蚀的地方。

他走得很快,我被拉着,走得踉踉跄跄,地面很干净,没有什么东西阻碍到我。

这个生物好像是人,我这么认为,但人又似乎不可能拥有这种视力和身体。

我好奇起来。

“到了。”那个生物说,然后伸手推开了一扇门,门内透出现在的我不敢直视的东西——光芒。

“跟我来。”借着光芒我看到了他的模样——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存在。

他见我愣着,斗篷下露出的眼睛有了些焦急,于是再次抓住我的手掌,把我带了进去。

光芒占据了我的视线,我几乎被致盲,进门之后便只能痛苦地趴倒在地上,发出凄厉而不似人声的惨叫。

没有人阻止我,或者说他没有阻止我。

过了会儿我感觉眼睛没那么灼热,试着坐起,这时我感觉到他扶住我,把我送到了一个座椅上。

“谢……谢谢……”我轻声地说,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不用谢。”回答我的却是一个轻灵的女声。

“……”我尝试着微微睁开眼睛,我成功了,成功地看到了她朦胧的身影。

“不要勉强,”她说,“我之前也是这样。”

“之,前?”我疑惑地重复。

“嗯,其实我也是被带到这里的,只是比你早一点而已。”

“这样啊……你也掉进深渊了?”我问。

“深渊?我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外面了,然后被那个人接到这里。”

“啧……”我摇摇头,发现眼睛似乎已经能睁开了。我缓缓地发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处类似树干内部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柱型的木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不太明显的门。光芒是燃烧的火把产生的,大概有五个,均匀地放置在周围的墙壁上。

然后我看到了她——黑色的长发,俊俏的五官,清瘦的身材以及……一身白色的长裙?她是打算送葬吗?

“他应该要来了。”她说。

“他?”

“带你和我回来的那个人。”她正说着,那个人就推开后门走了出来。面罩褪下一半,头部的斗篷也摘下了,他的样貌很难形容,像是动物和人的怪异集合体,很诡异,但不可怕,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他先是挨个检查了火把,确认每个火把都在好好烧着之后,他转过身来,拉了一把座椅坐下,看向我和那个女孩。

“那个人回来时,天上会下着雪。”他开口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古怪。

这时女孩对我小声解释说:“这好像是类似祈祷词之类的东西。”

我点头示意明白。

这个人顿了顿,然后说:“有一个误入者在你们两人之间,我之前认为是这个女孩,但又发现了你,”他指着我,“我去询问了,但门只留给我一个位置。”他停下来,似乎是在等我们发问。

我想了想,于是问:“位置的意思是?”

“真正拥有『钥匙』的人,而那个人本身,也是这次唯一的『钥匙』。”

“不明白。”我很直接地说。

“可以通过梧桐树门的资格,只有一个人能够通过梧桐树门。”

“通过梧桐树门?有什么用吗?”

他沉默了。

看起来是不愿意说啊……我心想。

“梧桐树,是指这棵树吗?”那个女孩忽然问。

“是。”他点点头。

“它还活着吗?”她又问。

“在生死之间游荡,如果那个人回来的话它就会活过来,如果那个人回不来的话它就会一直接近死亡,但不会抵达,”他顿了顿,“我至今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回来。”

“这样啊……”女孩叹了口气。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她会在意这种事情?这时不应该是其他一些东西更重要吗?比如——

“那个人是谁?”我问。

“你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里为什么全是黑暗,而且明明看不到天空还会下雨?”

“很久以前这里是光明的,就像你们的春季,自从那个人离开了之后这里就越来越黑暗了,”他回答道,“雨是那个人离开的惩罚,那个人离开之后所有生灵都在哭泣,冷雨是它们的泪水。”

好像没什么可以问的东西了,如果再问那个人或者梧桐树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回答。

等等,他说了“你们的春季”?“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一些事情?突如其来的,脑海深处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该走了,”他站起身,“眼睛没事了,就和我走,你们两个。”他推开后门,示意我们进来跟上。

女孩点点头,我放弃了思考,跟在她的后面。

后门是一条石板栈道,围绕着一个圆柱型的物体铺造,隔着一段路便有一根火把用于照明。我看清楚了圆柱的表面——斑驳的树皮上铭刻着时光的痕迹,不用想就明白是那个人口中的梧桐树。

忽然我听到了空灵的歌声,某些人隐藏在某处吟唱着我听不懂的『诗歌』,那是一种类似造语歌的语言,旋律悠扬,让人沉醉。

“捂住耳朵,”那个人在这时说,“亡魂们又不安分了。”

“亡魂?”女孩问。

“嗯,一群死而有憾之物。”他摇摇头,似乎在惋惜。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那个人停了下来。

借着火把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梧桐树的树冠上,被修筑了一道黑色的石门,石门没有门板,本该是门板的位置,是模糊的黑红色漩涡。

恍恍惚惚间,我仿佛又看到那个模糊朦胧的身影,她在我面前跳跃,欢笑着说:“快来啊,言氏,快来……”

言氏?是我吗?这个名字,属于我吗?我不是孤单一人吗?

我的心脏开始迅速地跳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我很焦急,很茫然,想追上她,想依赖她,不想离开她……

我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那个人好像在对我们说着什么,但我听不到,我只见到一只白皙的小手在漩涡中对我打招呼。

“我来了……”我呢喃着,挪动了脚步。

但我被拉住了,我回头看去,是那个女孩子的手,她紧紧地抓住我,很难相信那瘦弱的身体里会有这种力量。

“放开我……”我颤抖着说,为了这种焦急的情感,再找不到她我就要崩溃了。

“你,听到他的话了么?”她说,“不是误入者的话进到那个门里,会死哦。”

我的心情忽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凉了透彻:“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走进门之后,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她的眼神告诉我——我说得是对的。

“完全是,看命运的安排吗?”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永别。”那个人说着这样很恐怖的话,走下了栈道。

她看了我一眼,说:“一起。”

我点点头,这时,漩涡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女孩的痕迹。

我们开始一步步地走向那个黑色的石门。

我想见到那端的女孩,所以想走得快些,但又因为和她说好的一起而不得不放慢脚步,她的步子很小,好像是在害怕。我忽然有些愤怒,是你拦着我去找她,是你拉住我对我说什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种话,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什么用处,现在又要因为让我一起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拖累我,你,为什么显得这么碍眼?

“你,就这么怕死吗?”

想到这里,我开始加快脚步了,她发出带着疑惑的惊呼,我没有在意,只是径直地前进。我听到她的脚步声也快了起来,无意间回头,突然我的瞳孔猛地缩小——因为她在哭泣,透明的泪水涌出眼眶,在脸颊上流淌,滑落至白裙的表面。

“我……”我忽然有些自责,于是想叫住她,想对她说声抱歉,但刚刚摆出手时,她居然穿过了我,留我在她身后,我急忙回头叫道:“喂!”

她到漩涡面前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

她回头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不再流泪,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她笑了,带着哭泣的脸,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看到那个表情时,我仿佛是感觉到一只冰冷的龙爪抓住了我的心脏。

“不要……”我呢喃着,紧接着如同被本能指引着一般化为呐喊:“不要去!停下!”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什么?快喊出来,快喊出来啊!她的名字你是知道的吧!

“快回来啊!伊琳!”

她睁大了眼睛,然后捂住了嘴,眼角的泪滴滑落。我赶忙加快脚步,想追上她。当她放下手的时候,我呆住了。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甜美的微笑。就好像全世界的美好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我难以置信地自问道。

不给我任何时间去思考,她转身,走进了漩涡。

就好像失去了一切般,我的内心忽然变得空洞,连对那个身影的留念也没有了,只是简单的空洞而已,空无一物,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不存在。

但最终我还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这个门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小段路而已,却让人感觉长到走完了一生。

我站在黑色石门的这面,长久地驻足。

太多疑惑藏在心里,太多谜团遍布脑海,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决它们,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它们。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吗?那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她一定在那里生活得很幸福吧。

这么想来倒也没有什么压力了,我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言氏……”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言氏……”

那个人,是我最熟悉的人。

“言氏……你在吗?”

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正在呼唤着我。

死灰复燃,我的心脏开始强烈地跳动。因为我想起来了!

“我在,我在!我是言氏!我的名字是言氏!”我激动地向她的方向跑去。

她只是静静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没有走动,也没有离开。

“我找到你了……”我即使跑到她的面前仍然没有停下,顾不得什么冲击力之类的存在,我狠狠地把她拥入怀中,“我在呢……”就在这时我也看到了她的脸庞——伊琳。

“伊琳……是你么?”她在我怀中歪着头,微微一笑,然后化为光的碎片散去。

门外,阿萨德罗斯走出门,忽然间一阵暖风袭来,他惊魂不定地看着天空,冷雨也逐渐停下,周围一点点地被填上了颜色,梧桐树充满生机,绽放出无数桐花,却又瞬间零落,似鹅毛大雪,如泣如诉。

“是你么?”他轻声地呢喃。

“我在哪……好冷……言氏你在哪……我好冷……那里是什么地方,好黑,好害怕,我好想你……”迷离地睁开眼睛,双耳模糊地听到有人在大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叫伊琳的家属?别开玩笑了,我的家属……早就只剩下言氏一个了啊……

黑暗中我再次看到了那一幕。

言氏言氏,你爱我吗?

爱啊爱啊,伊琳,我爱你。

哼哼~言氏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怎么可能啊,我最爱伊琳了。

哼哼哼哼,那就大声地喊出来啊!

我!最!爱!伊!琳!了!

在山巅的公路上,言氏骑着自行车,伊琳坐在后面,二人甜蜜地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然后一辆被醉汉驾驶的卡车,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她在梦里呼唤了多少次言氏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再次睁开眼睛时,伊琳看到早就和自己断绝了关系的父母老泪纵横地站在自己的病床前。

“傻孩子,都对你说了不要跟着言氏那个傻小子,你看看,现在出事了吧!”伊琳妈妈抹着眼泪说。

不是这样的,不是言氏的错。

“乖女儿,之前是爸爸妈妈不好,现在爸爸妈妈求你,跟着爸爸妈妈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找到言氏,然后和他回家。

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伊琳,用脆弱的嗓子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言氏,在哪?”

想再见你一面。

伊琳用输水用的铁杆支撑着自己,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医院里。

现在就想与你相见,在这个地方。

“那个王八蛋?!哼,他现在心脏破碎,马上就要死了,要我说啊,这就是活……”

伊琳父亲狠狠瞪了伊琳母亲一眼,伊琳母亲这才不乐意地住嘴。

“那个小伙子,现在是病危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死去,除非有一颗合适的心脏给他移植过去,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诶!小琳停下!你要干什么!你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再包容你,哪怕一次了!”

你的名字铭刻在我的心中,如刺青般永存,我想要见你,同时也想要大哭,现在的我,是如此痛苦。

“言氏……”伊琳透过病危观察室的透明玻璃,看到浑身插满针管的言氏。

我的家人只有你,言氏。

“我爱你,我最爱伊琳了!”

有爱就能幸福这种说法,是骗人的啊。

她哭着,扶住墙壁,瘫倒在地上,很久。

“真的吗?”医生锐利的眼神透过眼镜照了过来。

“是的。”伊琳低着头。

“你要想好,你这样做的话,无论是你是他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您能保证让他活过来吗?”她微微抬起头问。

“这件事的话,你放心。”医生的语气里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那就好,”她忽然松了口气,全身都松软里下来,“他能活过来的话,哪来不会有好的结果这种说法。”

医生静静地看着她,原来这个女孩之前的紧张全是由于担心这个手术的结果,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

“明白了,”医生递出协议,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你是个伟大的女孩。”

阿萨德罗斯坐在门前的一根枯木上,欣赏重新变得生机盎然的深渊之底。然后他抬头,看到那个男人抱着脆弱的光芒,一步步地走下栈道。

“告诉我一切,可以吗?关于这个女孩的。”

“她之前来过一次这里,但很快就被我引导,通过那扇门离开了。

“她为什么回来我不知道,但她身上,误入者的气息很淡,却又清晰地存在。

“就在刚刚,她身上的那股气息不见了。

“你身上明明一开始没有误入者的气息,我应该把你带到另一个地方,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忽然散发出那种气息,那种淡薄,却实际存在的误入者的气息。”

忽然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精灵在树枝间缓缓降下,言氏看着明亮起来的这个世界,明白了所有的东西。

“你是个笨蛋。”言氏看着怀里缓缓化为细碎的光点消失的伊琳。

“但也是我最喜欢的笨蛋。”

我,是言氏,是冬临之灵,是残缺的钥匙,是亡魂们歌颂之人。

在那个时候,为什么她走得那么慢呢?

“你

,就这么怕死吗?”

不,她是在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刻,对她来说,那是她付出一切,才终于换来的,寥寥的一分钟。

自始至终,二人都在互相深爱着对方。

亡魂们奏起挽歌,悠扬的乐调响起。

言氏用伊琳曾经写的诗歌轻轻附和——

“很久以前,那天的天气很冷

我没有出门,在家思念我的爱人

含着桃花香气的微风吹来,让人甜蜜而幸福

多棒啊,多棒啊

为了你,天气都晴朗起来了

害羞的少女看到你便捂住脸,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地球转啊转,不停歇

雪花飘啊飘,在梦里

求求你,世界

谢谢你,世界

请你继续如此地……

温柔……”

唱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的言氏抓住了伊琳的,最后一片光芒……

“这里是哪?好漂亮。”一个男人在深渊醒来,对四周的景观产生不小的好奇。

“这里是深渊,少年,”一个男人抱着一团像是少女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背后,“呐,你是误入者,去梧桐树冠,回到现实吧。”

群里一个大佬的作品,宣传一下。诶嘿,今天有点事,请个假,嘿嘿

寻找宿命的人偶少女

在她被送去那里之前,男人搂住她的身体,流着泪告诉她: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宿命,不能被现象迷惑了心灵。

可,宿命,是什么?

血红的天空,漆黑的大地,支离破碎的人体,手握刀剑的少女,生的气息断绝,死神眷顾了这片地域。

宿命,是什么?

她看到有人手握火铳跪倒,低下头,大口地喘气,吐出腥红的血,有人流着泪,将短匕插入自己的心脏。

是杀戮吗?宿命这种东西,这么简单就被我找到了吗?

不能被现象迷惑了心灵。

她一剑砍倒冲上来的男人,那个男人死前最后的低语,逾过战争的烟尘与血汽,无力地闯进她的耳朵。

“这都是宿命……”

连你都知道自己的宿命吗?

她站直了身体,眼神冷冽地看着剩下的活人,她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蝼蚁,不然她就会发现他们如蝼蚁般一文不值。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举起了刀剑——

血流成河。

她睁开眼睛,来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抱歉……”

“皇帝陛下,这次战争的胜利机械人偶功不可没,我请求您一定要批准大量生产机械人偶的这个提议……”

那人带着她走进皇帝会客室时她看到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正模样疯狂地对皇帝宣传着什么。

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眸中仿佛蕴含了一个不断运转的星辰宇宙,璀璨明亮又秩序井然。

“皇帝陛下,我把她带来了。”那人对皇帝说。

“嗯,”皇帝扶额,对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这次战争确实让机械人偶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但我不想见到下一次这样的战争,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现在,你先退下。”

中年男人躬身离开了,离开前眼神贪婪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明所以。

“陛下,这位便是腥红圣女。”那人微笑着对皇帝介绍,仿佛不知道这个名号承载了多少人类的鲜血般。

“嗯,你退下吧希莱恩。”皇帝点点头。

“是,陛下。”希莱恩也躬身离开。

“啊……终于有些让人安静下来的时间了……”皇帝看到希莱恩离开后,随手就将皇冠摘下来,然后模样疲惫地放到了桌子上。做完这一切后他顺手从桌上捎起一张纸,抬起眼,看了看她,“我读一下你的资料让你听听,我们亲爱的小木偶。”

她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木偶,自己身体里都是机械,但想了想还是不吭声了。

“战争用机械人偶少女I型,代号莎尔,”他的眉毛挑了挑,“倒也是个好听的名字。”

“父亲起的。”她说。

“父亲?嘁,”他摇摇头,“名字好听,但接下来的东西可就没那么悦耳了。

“参与战役——落暮河渡河战,北临城之战,诺克塞尔边疆战役,弗罗尔达大战,这四个是你资料里最为著名的,其他我就不说了,毕竟在这场战争里就这四次最为惨烈,弗罗尔达的这场战役甚至被称作弗罗尔达绞肉机……”他苦恼地挠了挠头,“杀敌一千四百九十二,其中包括两位将军十三位少将五十名少校……在弗罗尔达大战里以一己之力在弗罗尔达堡外斩杀了数以百计的攻城者,获得腥红圣女的称号……”他放下那张纸,捂着额头,瞳孔中映着少女鲜红的发丝,“还有很多东西,比如红血河还有日落事件,但我实在不想读了。”

“……哦。”莎尔回答。

“你知道吗,以【人】的标准而言,你已经能成为民族英雄,被做成雕像供后人敬仰一千年,”皇帝其实算不上年迈,只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语气和面孔都透着棱角和锋芒。

“可我不是【人】,是【机械人偶】。”莎尔说。

“对,所以我们不能用【人】的标准来要求和奖励你们。”皇帝拿起一支笔握在手里。

“我不想要奖励,”莎尔摇了摇头。

“你们也不会有奖励,因为【人】不会给木偶颁奖,不仅如此,你们走在路上会被人害怕地指指点点,甚至用来止小儿夜啼,”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这些事和你说了也没用,反正你们没有感情不会在意,咳,你应该注意到了,机械人偶是一起回到王都的,而和你一起的人偶都不见了。”

“他们死了吗?”莎尔歪头问。

“不,我们还没冷血到那种程度,”皇帝说,“因为我们不会组建机械人偶的军队,所以他们都被送到了自己的制作者身边。”

莎尔说:“我想父亲了。”

“很可惜,你回不去了,”皇帝的话如冰锥般尖锐,“听说了你在弗罗尔达战场上的神威之后,你的制作者文克威尔,在第二天便上吊自杀在家中了,身边留着写有[愿我在地狱中忏悔造物之罪恶]的纸条。”

“他死了的话,谁来解释我的宿命?”莎尔不由得说。

“宿命?这种无聊的东西,谁管他……”皇帝用食指和中指甩出鹅毛笔,后者却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墨水瓶里,“你不会有任何奖励,也无家可归,现在你唯一的路便是走出城堡离开王都逃避人类,最后在没有人的世界阴暗角落里等待自己肢体一点点生锈腐朽,仅此而已。”

在她走到门外,即将拉上门把手时,皇帝问了她最后一句话:“莎尔……你之前见过我吗?”

“没有,陛下。”她轻声回答,关上了门。

莎尔走出城堡,在第一条街道上,迎接的便是人类诧异的目光和畏惧的神色。

“妈妈,大家为什么都在看那个姐姐?”

“嘘,那可不是姐姐,那是传闻里的腥红圣女!”

这样的对话重叠着回荡在整个街道上,丝毫不差地落在莎尔的耳朵里,和皇帝说的一样,她在散播恐惧,还有扰乱秩序,也许她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远离人类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准备赶快走到城外,然后寻找一处没有人类的地方慢慢休眠然后死掉……不对,【人偶】不能用死来形容,是坏掉才对。

但是为什么人类就可以用死这种字眼呢……被我杀死的人类是死,被我杀死的那些人偶呢……算是坏掉了吗?

这样没头没脑地想着,猛然抬眼,她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王都边缘的角落。

没有什么人影,开门的店铺也相当少。王都整座城是阶梯式结构,皇帝所在的城堡是最中心处,也是最高的地方,而之后的区域便分为五个层次依次向下构筑,越来越低的水平线造就了不一样的居民,虽然能住进王都便注定其身份不凡,但身份的不凡也是有区别的。

莎尔叹了口气,从一直穿着的女式军装右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怀表,这是一块破旧得让人怀疑这到底是怀表还是生锈铁块的东西,但莎尔很珍惜地保存了它一年。

因为这块怀表保存着她的记忆,关于一个男孩的记忆。

“你,你好,杀人机器!”

“你,你说你的名字是莎尔?”

“他们不让我和怪物一起行动,离我远点!”

“莎尔,救我啊!”

“莎尔,你救过我的命,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别管朋友是什么好吧!喏,这个给你。”

“这个是我父母给我的,我们家里穷,这是唯一值钱的东西……”

“这个叫怀表,他们说战场上会需要这个的,能帮人活下来,我把这个给你,说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个总是怯懦的男孩死在了自己唯一一次勇敢的时刻——

“莎尔,我们后面被包围了!大家都死了……”

“莎尔……这是……我从营地里拿来的剑……”

“要活下去啊……”

“哦,是客人吗?”一阵推开门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

“客人是……?”莎尔问。

“难道小姐你不是想修复自己手里那块可怜的小怀表吗?”男人食指向上,莎尔抬头看去,才发现了那张生满铁锈的招牌——钟表铺。

“……能修好吗?”莎尔摸了摸口袋,离开城堡前那个名叫希莱恩的男人给了她一些金币,让她花销。

“没问题,交给我吧!”男人自信地说。

“那就拜托了。”莎尔鞠躬说。

“请跟我来店里坐坐吧。”男人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莎尔脚步轻缓地走了进去。

钟表铺的内部相当简单,复杂的只有走进来时经过的走廊,两旁尽是不停转动的齿轮,复杂的机械被简单的齿轮带动,不知道在进行什么实验,短短的走廊尽头是一个房间,男人推开门,二人走进去后,莎尔看到了一张木桌几张椅子,桌上摆着简单的钟表修复用具,但让人震撼的是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木质的铁质的铜质的,报时的计时的发条的,眼花缭乱。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男人的右手搭上了莎尔的肩膀。

莎尔没有说话。

“怀表,我拿去修了。”说完这句话的男人从莎尔手里拿走怀表,坐在座位上,模样轻浮地抓起了一把螺丝刀。

莎尔盯着墙上一个木质时钟,盯了很久,因为那时钟的时针指着V,没有移动过,但与此同时,分针却毫无影响。

“这样一家钟表铺,”莎尔忽然开口说,“能在王都存活着可真是不容易。”

男人一愣,手里动作的速度慢了点:“是,是啊,的确很难,但还是一天天挺过来了。”

“有很多机械相关的店铺都藏着秘密,据说有一家钟表铺就藏着整整一个地下蒸汽机甲竞技场。(此处neta来自江南作品《天之炽》)”

“那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蒸汽机甲什么的?”男人的微笑渐渐消失,手里的螺丝刀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奇怪的黑色小长方体。

“战争用机械人偶少女I型,我认为是很不错的样本。”

男人拔下黑色长方体的外壳,这是类似于短剑的物品,拔去剑鞘的短剑剑端指向莎尔,发出一道透明的光。

男人放下螺丝刀,走到了莎尔的身后:“现在,不能动了对吧?”

莎尔没有说话。

“啧啧啧,本来不想用到这个的,原本在你身后装上的魔铁就足够在十分钟内把你变成废铁,但怕你发难,只好用到废魔刀了。”

男人摇摇头,仿佛是在惋惜什么。

莎尔没有表情。

“腥红圣女啊腥红圣女,没想到居然落在我手里了,明明那么多人悬赏你的机械脑袋,却还是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哈哈哈哈哈……”男人终于忍不住地猖狂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腥红圣女为什么是腥红圣女。”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僵硬地看着莎尔,转过头来,看到女孩眼中透着森罗的血腥炼狱。

“我之所以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她的右手转眼间掐住了他的脖子,“在那场有着几百个魔法使参与的战斗中活下来,”她的左手夺掉黑色短剑,声音冷漠无情,“是因为我,战争用机械人偶少女I型,文克威尔此生最完美的作品莎尔,心脏所用能源,魔免。”

话音刚落,男人的脖子便如充水的气球般炸裂,血肉四散,筋肉分离。

莎尔撬开那时钟的时针指向下所隐藏的暗室,看到了那些机关所带动的东西——如同巨人般三米高两米宽的机械分离装置,三具已经被分离开来的机械人偶少女瘫在暗室地上,手脚被强硬地敲掉,头颅则被拔去,放在装置顶端。

莎尔抬头,数了数,发现一共有五个机械人偶的头颅。

“她们,是死了?还是坏掉了?”她心想,转身,忽然想起皇帝的那句话——“他们都被送到了制作者的身边。”

所以是制作者抛弃了她们吗?她们这群杀人魔。

莎尔沉思了一下,离开了密室。

“文克威尔上吊自杀了”

“愿我在地狱中忏悔造物之罪恶”。

莎尔不言不语,只是处理好了地板,毁掉密室里的装置后关好了密室门。

最后她换掉军服,穿上了店长留下的男装,到门前用砂纸擦干净了招牌之后,在门前挂了一张白纸:“店长出门旅行,此店由机械人偶女孩,莎尔看管。”

莎尔看着崭新的招牌,没有表情地走进了店内。

于是今天的莎尔,依旧在寻找宿命的路途上迷茫。

革命

破烂的魔导收音机在铺着一层报纸的餐桌上唱着凄婉的歌谣,仿佛有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女人住在里面,用几乎被撕烂的声带发出尖锐的哭泣声。

餐桌上方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这显示出此地主人贫穷与窘迫的境况——在晶火灯几乎已经完全普及到整个世界的时代,居然还有人没被魔导科技的光辉所照亮,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而那盏代表了落后的油灯的灯光下显出小屋朴素到可怜的摆设——一张低矮的铺着肮脏褥子的小床,一只钉得歪歪扭扭的小凳子,一只小小的三脚火炉,一张饭桌,上面放着几本没了封面的书和那台只会吱吱呀呀的魔导收音机。

只有这些了,其他零零碎碎的杂物和小物件都被凌乱地堆在屋子门后的角落里。

这里看上去简直像是猪圈一样杂乱。

一阵寒风从小屋四面漏风的墙壁里吹进来,油灯的小火苗摇摇欲坠。

魔导收音机中的女人仿佛被那阵寒风掠走了,她发出最后一阵尖利的嘶吼,终于归于寂静,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怎么回事?怎么不响了?”小屋外传来一个粗野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靠近小屋:“该死的勃朗恩,当初就不应该听他的鬼话用我那根烟斗换这破烂玩意儿的!那可是用法师老爷们都稀罕的百叶树树根雕成的烟斗啊……”

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在小屋门前停下了。

于是下一刻震天响的跺脚声从小屋门前响起,紧接着一阵吱嘎作响的开门声,一个魁梧异常的壮汉从门外一头钻了进来。

壮汉一脚关上小屋的门,摘下头上破烂的熊皮帽子,用力拍打着上面的雪花,最后将它挂在门后的粗钉子上。

他顺手从门后取出一根黝黑的烧火棍,捅着了小屋中央还留有余火的火炉,从旁边的餐桌上用短粗的手指捏起不再工作的魔导收音机,对着炉火的光观察着它的内部部件。

当然,他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狗娘养的勃朗恩,嘴上说着和老子是什么过命的交情,结果就是为了坑老子的烟斗,看老子下次再碰见你个狗娘养的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厉害。”

但他粗野的脸庞上却是一片认真和严肃。

这台老掉牙的魔导收音机在今天不仅仅是台收音机,它还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安全和一个伟大理想的未来,如果今天修不好它,大概真的是要出大事的。

壮汉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咽了下去,他伸出手在空气中勾勒出某种极为奇妙的几何图形,他的嘴里念念有词:“愿女神以雷霆的威严击碎虚妄。”

情人节特别篇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传说中的情人节。

自古以来被誉为情侣的天堂,大FFF团的圣战日,是火把和汽油卖到脱销的一天。

而今年的情人节,在春节年后不远。

天气已经不算冷了。准确的来说,室外温度还是挺低的,只不过太阳挺大的,阳光像流动的黄金,洒在家门口的空地上,一片暖暖的感觉。

快中午了啊。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荡着小腿,裹着毛茸茸的毯子。

啊……真是舒服。

辛亏在白苏那个傻蛋准备买房子的时候让他买了这座记忆里因主人急需用钱所以低价出售的大宅子——现在想想主人看到是白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联系他准备收了这座宅子的时候那懵逼的表情就莫名地想笑。

毕竟白苏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年少多金腰缠万贯的富二代。

嘛,不过说起来,只要不是特意了解过,谁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只是有点小帅的小年轻就是网络文学界中最炙手可热的至高神之一呢。

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在我旁边那张摇椅上裹着毯子闭目养神的大男孩。

就是白苏。

刚刚他就在我旁边码字,后来因为有些累了,就向张叔要了张毯子,搬过摇椅在阳光下学着我缩成一团,开始闭目养神。

张叔是宅子上任主人介绍的专业人士,专门就是负责管理四合院的,大概如果真要用什么词来描述一下他的职业,那应该说是……四合院管家?其实说的也是,毕竟是个偌大的院子,况且我和白苏两个人又是整天都不待在家的主,没个靠谱的人帮我们俩照看着,总归是没办法放心下来的。

说起来,这院子买的时候挺舒服的,可是后续的维护和修缮就相当费心了。

还好宅子上任主人是个心善的老大哥,一看我们兄妹两人就是没住过这种大宅子的暴发户,所以给我们找来了张叔这个懂门道的老行家。

所以我和白苏两个人才能这么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享受冬日里不多见的舒服的暖阳。

不过说起来,自从和白苏那个傻蛋确认恋爱关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悠闲过了年呢。

前些日子每天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

小鱼,伍姐,言言,王飞扬……还有班里那一堆的破事。

直到今天才勉强清闲下来,能够在这温暖的天气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实在是得之不易的幸事。

抬头望天,天空蔚蓝,是后世根本就再也寻觅不到的碧蓝色,像一块最纯净的蓝宝石,又泛着暖暖的光晕,让人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些许的睡意。

但是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扯开身上的毯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放轻了脚步慢慢离开白苏,然后找到了正在修剪院子里那几盆万年青的张叔。

张叔心灵手巧,随手就把那两盆本来长得过分茂盛的万年青修剪成稠疏适合,生机勃勃的样子。

我停下来站在他的背后欣赏着他的动作,等到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说:

“张叔,忙着呢?”

张叔立刻转过身,对我露出憨厚的微笑,收起了手中的剪刀,说:

“没有没有,已经差不多干完了。”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继续说,“现在该做饭了吧?”

“嗯。”张叔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正好走到头顶的太阳,“是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啊。”

他突然又低下头,朝我笑了笑,问:“你们俩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呀?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做。”

面对张叔的笑容,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想起张婶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技。

妈耶。

只是想一想,口水就差不多要流出来了。

“随便吧!”我说,“张婶做什么都好吃!”

“诶!”

张叔高兴地笑了笑,比自己的手艺得到夸奖更开心。

“那我就先去叫白苏那个家伙起来准备吃饭了啊。”

“嗯嗯,”张叔笑了,“去吧去吧,我也要去叫我家那口子开始做饭了。”

然后我转身离开,回到院子中央,白苏那个懒货还在摇椅上裹着毯子睡得正香,还轻声打着呼噜,简直死猪一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看着白苏睡觉的样子,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趁他睡得正香,想办法干他娘的一……哦不,是搞一件大事情?

我偷偷地想着,然后,慢慢把脸凑过去,准备趁他睡觉的时候趴在他耳边尖叫一声,吓醒他。

但是没想到我完全失算了,白苏那个LYB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在我面前装睡而已,等我故意把脸凑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就立刻坐了起来,然后伸出胳膊,一把把我捞进了怀里。

mmp!

我有点想挣扎,可是突然想起来我们两个在不久之前其实已经确认过恋爱关系了……况且今天又是情人节,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被他捞过去,面对着他的胸膛,趴在他的身上。

呜啊……

这种姿势好羞耻啊!

白苏坐在摇椅上,而我坐在他的腿上,我不得不用手抓住他的衣襟防止不小心后仰摔下来——可是这种体位也让我正好贴近了他的身体。

妈耶!

我咬着嘴唇,努力撇开脸看向旁边,忍受着从脸上逐渐升腾起的灼烧感,不敢看白苏。

可是我能感觉到白苏身体的温度也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着,而且小腹处突然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挺起来了,一点一点越来越坚硬。

空气瞬间炽热起来。

我明白那是什么东西,而且也明白了如果现在的我不想办法离开白苏八成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用微弱而无力的声音轻声求饶道:“白苏……放开我行不行啊……”

头上传来白苏戏谑的声音:“嗯,如果我说不呢。”

“不你个头!老娘敲爆你的狗头信不信!”

尽管我很想这么说,可是实在没胆子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干这种不知死活故意作死的事。

所以,我只能继续示弱求饶,寄希望于白苏那个变态能够良心发现暂时放过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我答应了白苏当他的女朋友之后,他好像就开始特别想要彻底吃掉我,每天都会想尽各种办法调戏我。

还好我每次都机灵地想尽了各种办法逃脱了这个hentai的魔爪。

“实在不行卖个萌”——这是我对应付白苏总结出来的铁一般的好办法。

所以,遇事不决卖个萌。

我豁出去了,学着上一世里那些萌妹子,松开一只抓住白苏衣襟的手,轻轻握成猫爪装,然后放在脸颊旁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可爱一点,卖萌道:“喵~哥哥能不能放开人家喵?”

接下来我清楚地看到了白苏迅速松开我,用手捂住自己鼻子的动作和“咕咚”一声咽唾沫的轻响。

大概他现在的心情用文字概括起来就是“啊洒家这辈子虽死无憾了!”

我叹了口气,再次为自己旁边这个死萝莉控外加妹控的男朋友感到无奈,然后从白苏的腿上跳了下来,冷漠地哼了一声,说:“赶紧起来准备吃饭啦!”

然后转身离开。

“哼!”我自言自语,“以后不理他了!”

……

接下来的大半天我们一句话都没说,碍于面子和羞耻心,我躲在了屋子里整整半天没出去。

终于天色黑了下来,二月十四日,这个情人节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即将走到尽头。

我有些后悔,但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白苏,心情乱七八糟的。想了很久,匆匆套上几件衣服,打开门溜了出去,想去找白苏。

但是,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白苏竟然就在我的房门外站着。

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当他看到我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来,然后转过身对某个方向使劲挥了挥手。

于是随着接二连三的脆响和几乎能够照亮整个夜空的光芒,五颜六色的烟花瞬间充满了整个世界。

我愣住了。

那一束束璀璨的烟花拔地而起,在空中绽放,凋零,不曾停息,组成了一条光的河流……或者说,是一片新的星空。

一股热流从心头涌出,鼻腔酸涩起来,我突然……有点想哭。

这时白苏终于走向了我。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面带微笑,然后,搂住了我。

我在他的怀里,使劲地贴近着他的身体,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从来没有感觉过他是如此令人沉醉。

“苏苏,”他说。

我愣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啊。”

“有时候我会想,当初老爹老妈出意外的时候我甚至还感到过庆幸,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阻止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可以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变成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

“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苏苏,我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孤独的两个人了,我们抱团取暖,而且无法分离。”

“苏苏,”他叫着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吗?哪怕万劫不复?”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只是笑了笑,然后,坚定地说:“愿意。”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非要找一个人的话,那就只有我了,只有我才会始终陪着他走下去,哪怕万劫不复。

白苏笑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好呀,那这场烟花和我自己,就是我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么老娘也不能认输啊!

我咬了咬牙,然后伸出手拽住了白苏的手,打开了房门把他拉了进去,在他一脸懵逼的表情里,我坐在了床上,颤抖着一件一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下面仅仅被缎带遮住关键部位的身体。

我咬着嘴唇,努力无视自己脸上的灼烧感,伸手指了指自己,说:“来吧!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回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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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结婚了

[本文内容为平行世界场景,与正文世界不完全相同,人物命运发生改变。]

从小到大,我一直有一个关于我老爹老妈的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为什么其他同学的父母互相称呼的时候都叫彼此“亲爱的”“老公老婆”之类的,只有他们两个用“哥哥妹妹”互相称呼呢?

明明他们两个人完全就不是兄妹,只是正常的夫妻而已啊。

我曾经好几次问老爹这个问题,想要从他那里掏出来点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每次我都会失败。

已经是而立之年的老爹每次听到我问这个问题都会放下手里的手机,对我露出一个莫名诡异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说:“糖糖问这个干嘛呀,小孩子家家,乖,别问了啊。”

没有一次不是这样——所以,今天的尝试依然以失败的结果告终。

———————————————————————————

所以说,大人什么的最可恶最讨厌了!

再一次迎接了失败的我噘着嘴坐在床边生闷气。

明明我已经长大了呀,为什么每次我问他们关于这件事情的东西,他们就说我还小什么的,然后用各种理由支开我啊?

我心里越来越不平衡起来,干脆转过身,抱着床上的抱枕一头趴在了床上,把脸埋在抱枕里继续生气。

闷气生着生着,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至少我每次问的都是老爹,老爹大概想隐瞒这个问题背后的一些东西,可是我并没有问老妈呀——老妈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吧。

毕竟平时她叫老爹的时候“哥哥哥哥”声音可甜了呢。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要去找老妈打听打听情报!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刻把手里的抱枕丢回床上,然后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轻声往老爹老妈的房间那边走过去。

这时候老爹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老妈应该在他们俩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呢。

我躲过老爹的视线,偷偷摸摸沿着上楼的楼梯轻轻爬了上去——还好脚上穿着的是老妈上次给我买的软底的小拖鞋,不然估计爬到一半就会被老爹发现呢。

……其实突然想起来,我直接不用这样像要偷东西似的鬼鬼祟祟爬过去,完全直起腰来走过去就行啊。

我尴尬地抽了抽鼻子,为自己的智商感觉到一阵悲伤。

然后终于到了老爸老妈房间的门前。

我凑近房门,侧过脸把耳朵贴近房门,然后勉强听到了房间里有隐隐约约的歌声——嗯,没错了!里面一定是老妈!

大概是从我小的时候就有了吧,老妈的这个习惯。

她总是喜欢在无聊或者做家务的时候哼着歌,然后就很高兴的样子。

她哼的歌我从小听到大,从来都没有变过,始终是到翻来覆去的那一首。

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嘛。

我想着,然后转动把手打开了老爹老妈房间的门。

果然,老妈现在正哼着歌坐在床边叠着衣服。

我朝她挥挥手,叫:“老妈!我来了!”

于是床边看上去甚至比我大不了多少的老妈终于从叠衣服的家务活里稍微腾出了时间,抬起头,对我微笑,然后问我:

“糖糖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睡,还有空来老爸老妈房间里来找老妈呢?”

老妈一边说着,一边结束了手里叠衣服的动作,站了起来,往我这边走了两步,重新坐在了床上。

我也凑过去,然后紧贴着老妈坐了下来,伸出胳膊说:“老妈抱抱!”

老妈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容,说:“多大的人了,一见到老妈还让抱抱——羞不羞呀?”

我朝老妈吐了吐舌头,也没说什么。

老妈稍微松开了胳膊,于是我就像只小树獭一样挂在她的身上。

“你呀!”老妈笑着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脸,“说吧,找老妈又有什么事了?”

我终于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老爹老妈房间里的,所以立刻把小脸绷得严肃起来,问:

“老妈,你平常为什么叫老爹哥哥呢?”

老妈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像是老爸一样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傻孩子,乖,你还小,以后会告诉你的。”

呜……

怎么到老妈这里也是不告诉我啊?

我有些委屈,所以干脆噘着嘴挣脱老妈的怀抱跑了。

哼,不对我说算了,我还不想听呢!

我直接沿着楼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

“糖糖刚刚那是……”白苏端着水杯问。

“小家伙,没什么,大概就是对我们两个互相称呼的叫法好奇了呗。”白苏苏一边把衣服放进衣柜里,一边轻声说。

听到这个,不知为何,白苏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他脱掉拖鞋,爬到床上,然后突然从后面抱着白苏苏,把她也拖到了床上。

“干嘛呀你!”白苏苏无奈地问。

“如果不是糖糖提醒,我还真忘了,好像我们两个结婚之后,你叫我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吧。”白苏不怀好意地笑着,“来,叫哥哥,用日语!”

“用你个死人头!”白苏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咱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卖萌,不叫!”

“不叫?”

“不叫!”

“那好吧,我今天刚刚从外面出差回来……那就准备好明天下不来床吧!”

“呜啊……白苏你流氓!快放开我!”

“叫不叫?”

“呜……欧……欧尼酱……”

“嗷,不行,还是不能让你明天下得了床!”

“啊?你怎么骗人?!”

“骗人?别忘了,苏苏,你可是我骗过来的哦!”

[未完待续]

第一章—死囚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吧?

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大姐姐你,穿上了我母亲的衣服啊。

这身衣服,感觉和我很不配吗?

不啊,很好看的,感觉大姐姐你有点闪闪发光的样子!

哈哈哈哈……

那个女孩好听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家中。

谢谢你啊,少爷。

那个女孩整理了一下我的衣领,为我戴上黄金箍边的帽子,还有白色的领结。

那么大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呢?父亲母亲他们要回来了吗?

嗯,我们这就去见他们,但是在此之前。

她的食指竖着贴在我的嘴唇上,女人的体香在我鼻尖弥漫开来,她樱色的嘴唇轻轻打开。

在外面,你还是要记得,叫我女仆长。

好的,斯理拿德普家的十六岁女仆长,奈朵莉。

你很乖……少爷。

她的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痒痒的。她叹了口气,然后说。

该出门了。

她轻轻地推开门,一瞬间,无数的脏物和谩骂声宛如浪潮,猛烈地向我们扑涌过来。

“看这个烂**!”

“砸那个斯理拿德普家的杂种!”

“去死吧两个恶魔!四神会给予你们毁灭!”

四神?可笑的信仰。奈朵莉的声音很轻,但她的身体很强壮。她伸开清瘦的胳膊,轻轻挡在我的面前。那些烂西红柿,臭鸡蛋还有黝黑发臭的抹布没有一点打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看着她,我的大姐姐,斯理拿德普家的十六岁女仆长。

她轻声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即使没有人听到。

我们没有坐马车,但既然大姐姐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我也不提,而且说不定这是因为父亲母亲离我们不算很远的缘故。

事实是我们走了很远,远到我的双腿开始发软,我的身上有些地方沾染到了脏物,我厌恶得把它们弹掉。我抬起头,奈朵莉还是那样的姿势,仿佛环抱着一个透明的幽魂。

她的身上很脏,而且很臭,似乎还有家畜的排泄物从脖子后面流到衣服里面。

我没有在意,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大姐姐,斯理拿德普家的十六岁女仆长。

终于,她的脚步停了下来。那些尾随的贱民们也不再投掷脏物,我松了口气,不是由于他们暴行的停止,而是因为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不需要再用自己的双脚走了,父母会让仆人们用脊背架起我们,送我们回到家。

这里是我熟悉的国家广场,广场上有一座高台,高台中央是四神化身的圣骑士约翰雕塑。人们围绕着高台熙熙攘攘地议论,叫喊着。直到有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他叫出声来,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我们。人群寂静下来,然后默默分开了一条路。

一切就像以前一样,他们依然在害怕我,我忽然开心起来。在人群的末端,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穿着白色破碎的衣服,跪在地上,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我兴奋地抬起脚步,但是下一刻我看到了两个巨大的绞刑架。它们立在高台上,圣骑士约翰的马下。绞刑架两边是两个健壮的男人,他们栓好绳子,于是麻绳勒到父母二人脖子上的一瞬间,我仿佛是看到两个巨大的野兽张开大口,缓缓吞噬着我的父母。

怎么回事?我心想,那是我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斯理拿德普伯爵和斯理拿德普伯爵夫人,你们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旁边那些人们的表情:厌恶,憎恨,喜悦,兴奋,解脱,愉悦,**……

怎么会这样?

奈朵莉小姐推着我向前走去。

我们到了双亲的面前。

父亲抬起头,目光浑浊,径直穿过了我,看向奈朵莉。

母亲则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表情。

你还是把他带来了。这是父亲的声音,但听起来宛如支离破碎的镜子。

是的,老爷。

摇了摇头,父亲他苦笑着说。

不是老爷了,奈朵莉,现在我们是死囚。

那也是老爷。奈朵莉执着的性格没有谁比斯理拿德普老爷更清楚。

就这样吧,奈朵莉。他缓缓闭上眼睛,说,看你这副模样,恐怕你一路也受了不少罪,唉……记得遮住莱茵的眼睛。

是。奈朵莉说。

“行刑时间到了。”刽子手说。

打扰了。奈朵莉小姐走到了我的身边,让我背过身去。

我忍不住地想别过头去往后看,但是奈朵莉小姐一直拦着我。

听话,少爷。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周围的贱民忽然大声喧闹起来,伴着声声令人痛苦的大笑声,斯理拿德普的老爷和夫人都被结实的绳子勒住脖子吊了起来。

我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一幕,父亲没有抬起头,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了尊严,不配抬起自己的头颅。

但我看到了母亲,她的视线微微向前,眼珠吓人地凸出,我仿佛看到一丝诡异的血光从里面蔓延出来,但一眨眼却又感觉没有。

那是我的双亲,他们不在了。周围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欢呼声震耳欲聋,燥热的空气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我站在噪音和烈火的海洋里思考着,花了很久,但也许就一个钟头的时间去思考着,脑海里却又一片空白。那时圣骑士手中的剑泛着来自天际的光。

就在这时我听到奈朵莉小姐在背一些类似《圣经》眷语的话。我只听到一丁点,周围太过吵闹以至于我没有听到剩下的话。

但那一丁点,却使我铭记到了如今。

『恶魔…途经人间,看到天使……在燃烧天国。』

烈日下的刑场前,满身污秽的少女如此说道。

清晨,街道上弥散着湿润的雾气,露水凝结在枝叶尖又滴落在石板路上,远处的白鸽穿过钟楼,教堂屋顶的四神旗在风中飘动,暖黄的太阳在灰蓝色的天空中散发着微微的暖意。

这一切都看在斯理拿德普家的女仆长,奈朵莉的眼中。

此时,奈朵莉站在阁楼上的窗台前,长久地驻足,走道的尽头便是斯理拿德普家少爷的房间。

昨天教会来人的警告还回响在她的脑海里,那种警告听上去太过可怕,但把少爷交给那种人的话,想必他们的手段也不会温柔——就像四年前,他们对待斯理拿德普伯爵与伯爵夫人一般。

又回忆起那个炎热的夏天,还有污浊的空气,散发着臭味的身体以及——两具被绳索吊在半空中的尸体。

“奈朵莉?”就在她仍然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少爷就已经推开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是给少爷送早餐,站在这里看景色和思索教会的事让她一时失神,竟然忘了这个。

“真是对不起,少爷。”她说。

“没什么的,奈朵莉,反正我也不是很饿。”少爷说。奈朵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少爷食量一直很小。

“那,少爷,我下去了。”奈朵莉说,然后转身走进石梯道。

她用眼角看到少爷端着饭菜,回到了卧室中。

奈朵莉在石梯转角处停下,在这里有一个窗台,可以看到这座房子之后的迈斯山。

迈斯山上种满了枫树,此时刚刚天气入冬,整座迈斯山化为坠落的红,仿佛神明将象征着毁灭的红色都铺到了迈斯山的山体上。

外面天空,有些云层聚集在一起,应该要下雨了。看着那抹暗红,女仆长双眼迷离起来。

“人类,生来便是罪恶的容器,”她扶住花岗岩的窗台,窗台表面坑坑洼洼的地方还保留着清晨的露水,摸上去湿润而冷涩,“他们在进入这个世界时是空白而不被任何污秽沾染的,随后,在他的人生里,他会一步一步地,踏进肮脏的世界,直到全身被污秽一点点寄生,蔓延,污染。”

这一切都只存在于这位女仆长的脑海里,她几乎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种事,因为仆人是不需要思考的,他们只需要工作。

滴滴雨水从天而降,她渐渐回忆起至今为止,自己在这个家族的人生——奈朵莉的父母也是斯理拿德普家的仆人,所以在这种家庭中出生的奈朵莉,生来便是这个家族的女仆。

一开始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人而已,日复一日地工作,日复一日地活着,重复自己的人生。

不只是奈朵莉,奈朵莉的父母,奈朵莉的前辈,奈朵莉前辈们的儿女,所有仆人都是这样活着,没有人对此提出任何疑问或者异议,因为他们是仆人。

奈朵莉的资质很高,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她的父母对此很惊讶,但也没有办法送她去学校,因为他们是仆人,哪怕是斯理拿德普伯爵家的仆人。

奈朵莉每天都在思考,思考一些东西,不和同龄人交流,也不和父母分享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在她的脑海里如秃鹫俯视大地般盘旋,挥之不去,却又无处可去,所以她也找到了一个发泄这些东西的地方——屋后的池塘。

那一年她十五岁,如往常一般来到池塘边准备自言自语地对池塘说出自己想到的那些东西。

随后她遇到了斯理拿德普伯爵。

伯爵对她说:“小姑娘,把你脑袋里的东西,对我说出来一些好吗?”

一开始只是她自己所产生的疑惑,比如为什么仆人是仆人,为什么国家会有伯爵子爵这种分类,为什么蔬菜需要土才能长出来……但问题到最后越来越抽象起来——“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个世界是怎么运转的”“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伯爵是个很不一样的人,他的双眼仿佛星辰,他的大脑里有另一个世界在运转!

第二天她被送到了斯理拿德普家少爷,撒伦的身边,做撒伦的贴身女仆。撒伦有自己的老师为他授课,奈朵莉也能够以此学习。

一年后,女仆长奈朵莉已经能作为伯爵随行者,出现在贵族上层的交际场中,一举一动都给贵族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想不到仆人也能做到这种程度。”这是在那时奈朵莉登场时,在贵族间流行了很久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认为她最终会摆脱仆人的身份,嫁入一个底层,甚至中层贵族的家中,成为贵族夫人。

奈朵莉也这样期待着,直到那一天。

“斯理拿德普伯爵的夫人,是个恶魔啊。”

这样的事实,摆在了她和所有人的面前。

除了奈朵莉以外,所有的仆人都逃走了,生怕和教会以及圣团扯上关系,哪怕那位夫人平日里再怎么温柔和蔼,恶魔就是恶魔,是会杀人,吃人的恐怖东西。奈朵莉的父母在逃走的前一夜,在后门外劝她一起离开,这样有名的女仆长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其能力或者容貌,一定会有贵族想得到她,她根本不需要呆在这个已然破落的贵族门下。但她依旧站在门内。

行刑日那天,她穿上夫人剩下的唯一一件没有被仆人偷走的衣服,带着撒伦艰难地走到广场。

不止是为了让撒伦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她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斯理拿德普家还有人在,还有奈朵莉在,还有这最后的仆人在守护着它。

思绪如眼前的雨水,填满了她的一切,她静静地发呆。

一只手搁在她的肩上,她回头,撒伦安静地站在她背后。四年而已,十六岁的撒伦身高却已经从一个小孩,到能与她比肩的地步了。

“怎么了,少爷。”她问。

“没什么,姐姐。”他回答。

小雨,没有雷声,细碎的水滴散落在窗台上,迸裂在二人的面前……

自己是个怪物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我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向楼下正在清洗衣物的奈朵莉,她的身段窈窕,双手被冰水冻得通红。

她以为她穿上白手套就能瞒得住我,我摇摇头,要是以前,斯理拿德普家的女仆长是绝对不需要做这种工作的。

想这些也没用,不如想些办法帮她治好手上的伤口——就在刚刚,我看到她左手手背上,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地方有一道鲜红的口子,大概有一个指节那么长。

我在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绷带,一边继续寻找药物一边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最终明白大概是一年前,自己如同今天这样俯视奈朵莉时发现的吧。

正常人的视力,大概只限于在三层阁楼上看到楼下的人吧,但是我……能在这里看清楚她不断运动的双手上的任何细节,哪怕是一点细如指节的伤口。

我以为这只是我的一项天赋,但就在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奈朵莉的那天,教会来了。他们说我的母亲是个恶魔,说我是人和恶魔结合出的污秽,为了防止我做出一些恶魔才能做出的事,他们要带我到教会的地牢中度过余生。

奈朵莉的说法是,她和他们交谈了很久,才签订了一项协议,协议的大概内容就是,我们将斯理拿德普家在王都的一切财产中的十分之九捐赠给教会,并且我和奈朵莉要离开王都,一生都不能再回到那里,教会将会派遣一些人定期前来检查我的情况,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强行带走我。

奈朵莉和我,我们妥协了,教会也的确兑现了大部分的承诺……只是教会有许多分部,比如布雷诺分区教会,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地区其直属教会组织,教会和我们的协议上并没有说关于这些人要如何应对,所以不予解决。

他们大概是想一天天消磨我们,然后在某一天我们崩溃的时候将我带到地牢里,在某一个炎热的夏天,把我送上绞刑架。

因为我是个恶魔。

指尖悄然用力,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我耳畔回荡,我低下头,看到装着药膏的玻璃瓶,被我只用食指和大拇指就捏成了两截。

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药膏不多,摔在地上也没有溅出多少。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我带着抹上一点药膏的绷带走下楼。

“少爷?”奈朵莉看到我时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下来了?要去学院了吗?”

“不,今天是除魔日,教会要给学生们清洗身子祛除魔障,”我摇摇头,一只手拿起干毛巾,一只手把奈朵莉的左手从水盆里拉起,“我如果去了的话,说不定会被当作魔障呢。”

先用干毛巾擦干她的手,然后将沾着药膏的绷带贴在伤口上,然后一圈圈缠绕。

在做这一切时我认真地低着头,奈朵莉一直没有说话,我微微仰起,看见她脸颊红红地看着其他地方。

“先这样,剩下的衣服不要洗了,”我说,“反正还有一身校服可以穿。”

“嗯,嗯……”她轻轻咬着右手食指发声。

“少爷,你刚刚说,说不定会被当作魔障……”我帮忙晾衣服时,奈朵莉问,“难道身份暴露了吗?”

我笑了笑:“没有,只是个玩笑而已。”

“唉,别开这个玩笑啊,”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可是真的很害怕这件事,没有多余的钱去请私人老师真的很麻烦……”

学院里的同学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在学院的化名是撒伦·斯里德,毕竟真的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我是个恶魔和人生出来的孩子啊。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除魔日,为了避免和教会的人碰面,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我干脆不去学院,在家,在这个带着小院的三层石砌阁楼里,陪着奈朵莉。

有时候会感觉在这里生活要比在王都好得多,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也没有什么王爵公主来家里拜访,一个小院住两个人,倒也十分舒服和自由。

我看着和我一起坐在屋檐下发呆的奈朵莉,偶尔会感觉她比我还像个孩子,孩子会看着天空发呆,孩子会在心里装很多事情而不是说出来,孩子会……对自己所关心所在意之人撒娇任性。

“明天,”奈朵莉托着下巴说,“要好好上学去啊。”

“别把我当小孩子啊,”我笑着摇摇头。

“你就是个小孩子啊……少爷。”奈朵莉轻轻抚摸自己手上缠着的绷带。

“是啊,我是个孩子,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孩子。”我仰头看向清澈的天空,心里好像有什么强烈的情感要迸发出来。

这里是远离王都的布雷诺镇,远处的山林带来树木的风,已经落魄的斯理拿德普家少爷撒伦和女仆长奈朵莉化名生活在这里。

我张开手掌挡住太阳,眯起眼睛,我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这里,自12岁起,我就变得习惯于接受命运的安排,如果上天让我在这里度过余生的话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可言,只是奈朵莉在想什么呢,奈朵莉会怎么想呢,奈朵莉她会不会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呢?我们如今一直在依赖着斯理拿德普家最后的十分之一财产活着,虽说我的父母喜好慈善,生活得节俭,但终究算是伯爵啊。而这些财产说成够我们活一百年都不算夸大,就算一直有教会的人来纠缠我们,但他们碍于影响还是不敢太过张扬和强硬。

可这样真的好吗?

奈朵莉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除了待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里是布雷诺镇,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蚂蚁,却因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到来,在某些人的地图上,逐渐耀眼起来……

我是在沉沉的午睡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门外传来奈朵莉焦急的声音:“少爷!少爷!”

我迷迷糊糊地拉开门,看到奈朵莉带着一脸焦虑的表情站在门外:“少爷,我知道现在还不到你起床的时候,但是有件事必须你自己亲自去做。”

我打了个冷颤,能让平日里安静如水的奈朵莉变得如此慌张的事,难道说教会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少爷,跟我来,等一下也请你做好准备。”奈朵莉拉住我走在前面,转过头来,坚毅地说。

那着实是一副称得上坚毅的神情,好像是要失去一件很珍贵的东西般。

“……明白了,我会的。”这时候不需要犹豫,毕竟一切的一切,早在四年前就该来了。

奈朵莉缓缓地推开了客厅的门,我随着她一起,踏进了光明中。

“这就是你们家的撒伦少爷?”我只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我。

“是。”奈朵莉点了点头。

“嗯……的确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他一脸赞赏地说。

“……”说实话我没看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刚刚经历的这一切我都怀疑成教会的恶毒手段,但看这个男人的模样我又有点动摇——教会的人怎么可能模仿一个普通的人家模仿得如此相像。

“那么……”这个男人终于停止了用眼睛对我的扫描,转而坐在木椅子上,温和地笑了笑说,“请问撒伦少爷有无婚约?”

……哈?

“没有,也许曾经有,但如今没有。”奈朵莉斩钉截铁地说,我明白什么叫曾经有而如今没有,在王都时,多少家族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拜访,就是为了和我,不对,就是为了和斯理拿德普家的继承人定下婚约,也许那些人中有一人确确实实和我定下了婚约,但想必那家族一定早已把我放弃,唯一的证据便是我和奈朵莉乘着马车离开王都的那天,烟雨蒙蒙,路两旁除了冷着眼睛的教会成员还有隔在十米以外看热闹的路人,没有一个人来给我们送行。

“那么……不知道撒伦少爷有没有兴趣和我家小女喜结连理呢?”那个男人摸着头,说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话。

这人是来向我请求定下婚约的?我愣了愣说:“请问您的女儿名字是?”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女儿的骄傲:“小女的名字是——伊芙蕾娅·萨尔斯。”

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女孩的身影,最终猜到了那个女孩:“庆典女王,伊芙蕾娅吗?”

“对。”他回答说。

原来如此……伊芙蕾娅作为学院中庆典舞蹈跳得最好的学生,在学生中的人气是相当高的,身材火爆,更不要说那张清纯与妖冶并存的脸了,据说许多男生为了她都曾闹出血案。

回忆完毕,我看着这个男人自信的神情,说:“是她让您来的吗?”

男人说:“算是。”

也就是说她在暗恋我,而这个做父亲的看不下去吗……也有可能是这个男人以为我的背景很深所以想给女儿找个合适的归宿……两种情况都不算好,但其实对结果的影响不大。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和任何人定下婚约的打算。”

萨尔斯先生本来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表情也有点呆滞了:“这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所谓的为什么……”我挠挠头,感觉很苦恼。

萨尔斯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轻轻地斜过头,看着我身后的奈朵莉,我因为好奇也回头看了,让我意外的是,她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注意到我们的目光之后,奈朵莉赶忙收起微笑,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这是在骗自己啊……我苦恼地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萨尔斯先生慢慢地站起身,脸色变得不屑起来,“原来贵族子弟都喜欢干这种事吗?”

“……您在说什么?”这个人在说着一些不能被原谅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感觉贵族之子,果然都和仆人有些说不出口的勾当。”他转身,准备离开了。

“站住。”我说。

“怎么?后悔了吗?想接受婚约吗?”萨尔斯背对着我们发出嗤笑,“事到如今即使你想……”

他的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脸被狠狠地打了一拳,瘦削的身体猛烈地撞击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这个……小屁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臂强撑着想要站起。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以一种俯视的姿态说:“向奈朵莉道歉。”

真是讽刺,明明一秒钟以前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情况就反转了。

“只不过是一介落魄的贵族子弟而已,别欺人太……”这个人还在硬撑着,为了最后一点尊严。

我摇摇头,仰起手,准备再教训他一次时,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抓住了我,我看向身后,奈朵莉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其中也掺杂着几丝欣慰和不解。就像是被凉水泼醒了一般,我睁大眼睛,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但我却又原本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我站起身,向那个男人指了指门,示意他尽快滚出去之后便走上了楼道。

奈朵莉跟在我身后,我清晰地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透着无能为力的怒吼和花瓶碎裂的响声。

又要麻烦奈朵莉了,我心想。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我打了那个人的右手在微微地颤抖着,我在过去的十六年里曾经一度接受着最好的教育,生活在最好的环境中,哪怕是来到这个小镇之后,我也很耐心地处理人际关系,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没有看不起什么人,也没有高看过什么人,当然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可我这样的人居然在刚刚产生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动了手。在那一刻,我的身体仿佛不属于我,那低沉如水的声音,那毫不犹豫的一拳,那强硬的态度……明明我是想安稳地生活着啊。

奈朵莉也一定很难相信吧,所以才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到奈朵莉我心里一沉,经历了刚刚这件事,她对我的态度会不会产生变化?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的日常变得与以往不同,那我可能会由于深深的后悔而死。

到了房间门外,我拉动门把手,回头说:“奈朵莉……你也进来吧。”

奈朵莉进门后,我关上了房门。

我坐在床上,奈朵莉站在旁边,明明她曾经无数次和我一起清理过这个房间,明明我们二人无数次在这个房间里读书,写字,眺望远方,为什么我会感觉气氛这么尴尬?

忽然有些后悔把她叫进来了,我头疼地看着天花板。

一只手摸住我的下巴,冰凉细腻,是奈朵莉的手,我曾经无数次感受过这种触感,但从没如同今天这样紧张过。

“少爷,”她俯着身子,右手撑在床上,“谢谢你。”

我看着她,四目对视,我没从她的眼里看出一点违心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看着她的眼睛。

好像过了很久,她才缓缓起身出门,到楼下客厅收拾地板去了。

我竭力回忆着刚刚我脑海里所想的东西,这才懂得自己刚刚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奈朵莉……”我低下头,轻声地说,“只有你不可以……只有你……”

新年快乐喵!

序章-傻蛋哥哥和笨蛋妹妹

一切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眼前的世界被一片不分明的光笼罩着,朦胧里有个莫名熟悉的影子跳来跳去,滑稽的像只乱窜的猴子。

鼻端传来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耳边一阵一阵的吵嚷声,让白苏无端地心烦气躁起来。

可是眼皮仿佛千斤沉重,睁不开,全身上下也好像被无形的镣铐锁着,不能挪动半点。

“真让人火大啊。”白苏无奈地想着。

记忆还停留在不久之前。穿过那扭曲的散发着恶臭的回廊,一群衣冠楚楚的禽兽围在一起端起酒干杯,觥筹交错间天花板上辉煌的灯光照下来,让一切显得像是但丁笔下《神曲》中的炼狱,群魔乱舞,糜烂而璀璨。

那群噬人的野兽带着虚伪的笑容站起身,边恭维着边举起酒杯,将那金色的液体递到白苏面前。

白苏也只能挂上令人作呕的笑,故作谦卑地站起来,挡下一杯又一杯的嫉妒和阿谀。

不知过了多久。

面对再次递到面前的酒杯,白苏机械般僵硬地摇摇晃晃站起,刚接过那晶莹的玻璃制品,脑海中突然一阵空白。

仿佛是身体中某根至关重要的弦断了,麻木感瞬间掌控了白苏的身体,他的脚下失去平衡,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是猝死吗?”白苏当时居然还有闲心发出这样的感慨。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脑海归于虚无。

现在思维慢慢清醒过来,鼻端的消毒水味——这里应该是医院吧?

白苏在心里发出苦笑:“看来我还是命大,居然没死成啊……”

他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还在与孤独为伴,没有妻子儿女,平日里交情过硬的老朋友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就算是猝死,也恐怕不会被几个人记得吧。

人总是向前的。

无论过去的幸福多美好,都留不住一颗向往未来的心,悲伤亦如是。

矢志不渝的爱情和友谊或许只存在在故事书和新闻联播里,在时代更迭日新月异的浪潮中,那些古老的感情早就向童年的老照片一样飘散在历史的风里。

再也无人珍惜。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白苏收回过度发散的思维,“不知道谁把我送到医院的,该好好谢谢人家的。”

可是那股无形的力量还在,束缚着白苏的每一束肌肉纤维。

“妈耶。”白苏骂。

难道自己这是瘫痪或者干脆变成植物人了?没听过酒喝多了会全身瘫痪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一直模模糊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张叔叔,我妹妹怎么会还不醒啊?!你确定她没事吗?”

“放心,你妹妹只是因为低血糖又经过剧烈运动所以暂时性休克而已,现在她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对了,小苏,你明知道苏苏有低血糖的毛病,怎么还不叮嘱她注意点?像今天这样还好,万一哪天她在马路上突然晕倒可怎么办?你这个哥哥可实在做的不负责任!”

“……是,是!”最开始听清楚的那个男声很是愧疚,“都怪我,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张叔叔叹了口气,“小苏啊,我知道你爸妈遭了意外走了你压力很大,可是你也不应该就这么消沉下去啊,别忘了苏苏啊,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你该学会承担担子了,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应该为苏苏考虑考虑啊。”

“小苏”?“苏苏”?

“张叔叔”?

听到这里的白苏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小名就叫做小苏,父亲因意外过世前也的确有一个拜把子兄弟姓张,那位张叔叔曾经在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给过他很多帮助。

可是“苏苏”又是谁?

难道他重生到父母刚出意外过世的时候了?还附身在前世这个并不存在的妹妹的身上?

白苏感到了无比的荒谬,他莫名地恐慌起来。

他告诉自己耳边的一切也许只是宿醉后产生的幻听,可是那无比真实的声音却让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叔叔,”另一个“白苏”的声音疲惫而昏沉,“谢谢您。”

白苏的心彻底凉了——没错,这的确是他儿时的声音没错。

霎时间,庞大的错乱感如洪水般崩腾而来,裹挟着白苏向未知而凶险的远方冲去。

陷身在这洪流中,白苏只能被动地向前,向前,向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唉,你这孩子。”张叔叔叹息,“算了,叔叔明白你,一切还是交给你自己决定吧……叔叔就不多说了。”

然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张叔叔离开了。

白苏心里突然一阵发酸。

原来不管在哪个时空里,还是有人爱着他的。

父母出车祸那年他还只是刚刚高中毕业,刚刚拿上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同学旅行途中接到噩耗,急匆匆赶回家回到家,入眼的就是一片缟素,父母的遗照在桌上摆着,用那样哀伤和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那一刻仿佛天塌了。

父亲爽朗的笑容和母亲狡黠的目光还刻在脑海,可是承载着他们灵魂的身体却化成了纷飞的骨灰。

应父母生前的嘱托,白苏将他们的骨灰撒在了老家小山的山顶。

接下来的三个月他过得浑浑噩噩,整个人像摊烂泥。

后来他开始自暴自弃,一向是别人眼中好学生的他无师自通地学会喝酒吸烟打架泡酒吧,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

昔日父母的许多好友看不过他这样堕落下去,一个接一个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劝他要振作起来。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白苏的冷眼和辱骂。

他就像只浑身尖刺的刺猬,面对外面的世界只会一味蜷缩自己的身体,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白苏回忆过去,心乱如麻。

可是她的脸颊上突然传来轻轻的触感,那只小心翼翼到极点的手一触即收。

可是这细微的动作却带来了剧烈的连锁反应。

像是虚无的泡影被戳破,无形的记忆长河缓缓从白苏此刻这具身体的某个地方流淌出来。十五岁女孩的记忆融入了三十岁大叔的记忆中,溅出翻滚的波澜,又渐渐平复下去。

黑暗中的白苏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

她披散着及腰的长发,酒红色的瞳孔带着柔软的笑意,身体发着光,像神话中的神祇。

“苏……苏苏?”白苏迟疑着。

“是哦,”小女孩微笑着点点头,“哥哥。”

白苏也微笑起来:“你这么离开真的不会感到伤心吗?”

“不会的哦。”苏苏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只是哥哥的拖油瓶,相比我起来,我相信哥哥你一定能让他振作起来的。我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存在的亡魂,所以也并没有什么继续留恋的理由了呢。”

白苏认真地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带着笑容:“真是羡慕外面那个傻蛋呢,居然有福分碰到你这样的妹妹。”

“大概吧……但是如果没有外面那个笨蛋,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呢——所以,哥哥,我把那个笨蛋交给你了,让笨蛋振作起来的工作就教给你啦。”

“好的。”白苏慢慢点了点头,“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不会看着另一个我重蹈我过去的覆辙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于是,一大一小两人,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达成了合作。

白苏看着眼前满足了愿望留下了嘱托的苏苏。

他大概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苏苏抬起头,满身的星光一点一点破碎,融入周围无边的黑暗中,成为了流淌的星河。

那是名为白苏苏的个体十五年以来所有的记忆,如今变成了纯粹的星辰,在白苏的灵魂之海中散发光明。

他们,融为了一体。

旧的“白苏”和“白苏苏”消失了,诞生的是新的名为白苏苏的新生。

在构成苏苏身体轮廓的最后一片星光即将消散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突然看向白苏,带着小女孩的羞怯和不安,问:“哥哥……我能抱你一下吗?”

白苏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慢慢笑了起来:“嗯,可以的。”

于是,在璀璨星河的笼罩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贴近,最后依偎在了一起。

像一对永不分离的双子星。

许久,白苏松开了胳膊,怀中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清澈的星光,消失在天空中。

只有女孩留下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再见了,哥哥。”

再见再见,再也见不到了。

白苏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突然笑了起来,大声喊道:“再见!苏苏!”

那声音震动着满天星辰,回荡在整个世界中。

可惜,那个小女孩再也听不到了。

———————分割线———————

白苏看着病床上自己的妹妹。

许久没仔细看过她了,那平日里带着小小的婴儿肥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显得瘦削起来,下巴也尖尖的突出了些许棱角,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蹙起的眉头。

白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揉开妹妹皱起的眉头,可他的手指在碰触到妹妹的脸颊时却下意识地收回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父母过世之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妄图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逃避这一切,却忘了妹妹。

苏苏她一个小女孩,在外面努力处理着爸爸妈妈过世后留下来的烂摊子,哪怕再累也没有向他抱怨一声,甚至还善解人意地劝他要振作起来。

可是他呢?

除了会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来逃避一切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她病倒了,他真的有资格面对她吗?

白苏看着妹妹的脸庞,突然忍不住趴在她身边低声抽泣起来。

“苏苏,对不起,是哥哥不对啊,你快醒过来好吗?哥哥一定会听你的话振作起来的!哥哥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承担这些你不应该承担的东西的!一定!所以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他哭着说。

一只柔软的小手突然放在了他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与此同时,一个略微沙哑的稚**声在白苏耳边响起:“哥哥,不要哭了,苏苏知道了。”

白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侧过头微微睁开眼的妹妹,脸上带着惊喜破涕而笑:“苏苏……苏苏你醒了!太好了!”

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按响了病床床头的传呼铃,说:“医生医生!我妹妹醒了!”

没等护士站传来回答,他就又急急忙忙来到苏苏旁边,急切地问道:“苏苏,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赶紧对哥哥说。”

苏苏看着白苏眉目间满溢的焦急和惊喜,突然笑了起来,答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哥哥,我就是低血糖啦。”

她突然感觉,有这样一个哥哥,也许还不错?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兄妹脸上铺开金色,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

于此,傻蛋哥哥和笨蛋妹妹的故事,拉开了序幕。

(:3_ヽ)_

新的故事拉开序幕,希望这一次,能够给你们带来不一样的温暖!

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苏苏的病情不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低血糖复杂导致的暂时性昏厥而已,也幸好白苏发现得早,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苏苏很快就出院了。

但是在医院一堆小护士一直用看人渣的目光看待白苏,让白苏无地自容。

他没办法解释什么,只能默默承受着一众医生护士的鄙视和嫌弃——其实他也不想解释什么,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况且他很歉疚。

所以他努力想要补偿自己乖巧又懂事的妹妹。

素来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他居然买来小砂锅,学着网上的办法仔细挑选柴鸡,按着菜谱慢慢守着文火熬汤。

从来没学过怎么照顾病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一个低血糖病人安排食谱。或许在他的认知里,对于养病这件事情来说,没有一锅鸡汤不能解决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锅。

苏苏看着面前桌上这碗奶白色的老鸡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喝吧苏苏,这是哥哥专门给你煲的鸡汤!”白苏用相当期待的目光看着苏苏。

看着自己哥哥那副“看看哥哥多棒还不快喝然后夸夸我”的表情,苏苏只能认命地接过白苏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闭上眼睛灌进了嘴里。

下一刻,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煲的火候竟然意外的不错?

鸡肉已经炖得酥烂,几乎入口即化,葱结和香料的味道完全融入了汤汁中,与鸡肉鸡骨本身的香味融汇在一起,形成一种美妙的香味。

然后苏苏一口把嘴里的鸡汤吐了出来,端起旁边的水猛灌了一口,终于缓过了神,看着一脸懵逼的老哥,吐槽道:“哥,家里盐是不要钱的吗?你放这么多盐是想谋杀我吗?”

“然后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她继续在心里吐槽着。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现在是2008年,蚂蚁花呗这种概念还只可能存在在某个马姓外星人青年的脑袋里。

“有,有那么咸吗?”白苏红着脸狡辩,“我煲汤的时候明明只放了一点盐啊。”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嘛。来,张嘴,啊~”苏苏取过白苏面前的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他嘴边。

白苏下意识张开了嘴,还没反应过来,苏苏已经把那勺鸡汤填进了他的嘴里,于是一股咸到极致的味道就在他的味蕾上瞬间爆炸了。

看着自己老哥一脸扭曲的表情,苏苏狡黠地笑了起来。

活该!

“呸呸呸!”白苏努力把嘴里的鸡汤吐干净,然后也端起水杯猛往嘴里灌水。

“嗨呀咸死了,我就放了一点盐咋会这么咸啊?”

“谁让你平时从来都不做饭,现在知道后悔也晚了。”

“知道啦,以后我也会学着做饭的。”白苏顿了顿,表情突然失落下去,“以后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老爸老妈也不在了,我们必须要学会靠自己了……”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头慢慢低了下去,语气也带上了哀伤的情绪。

“苏苏,哥哥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老爸老妈出事以后我一直在房间里待着,想要逃避现实,想要骗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我忘了你,忘了老爸老妈身后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结果让你承受了那么多本来就不应该让你承受的东西,还让你昏倒住了院……”

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大男孩蜷缩在椅子上,变成小小的一团,像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苏苏能看到从他身上散发愧疚悔恨和悲伤。

“苏苏,”他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的哭腔,“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苏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空终究是因为她的存在变得和上个时空不一样了啊。

最起码上个时空的他这个时候不会用这么柔软这么弱势的语气对别人道歉。

这是个好的开头,也希望未来会有一个好的结尾吧。

过去错过的那些人,后悔的那些事,在这个世界也许都会变成最闪亮的星辰。

“我来了,新世界!

”白苏苏在心底呼喊着。

发出宣告的苏苏看向面前的白苏。

在追逐那些目标之前,还是先把面前这个傻蛋的事情处理好吧。

这么想着,苏苏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可惜,这种表情似乎不太适合她现在这具半大萝莉的身体,人畜无害的萌属性让故作成熟威严的她看上去有种特别的反差萌,具体形容一下就大概类似于一只小奶猫用[超凶.jpg]的表情包卖萌。

但是很不幸的是,苏苏她并不能认识到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

所以她自认威严满满地开口了:“白苏,你不需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嗯,直接称呼傻蛋的名字也是谈话过程中相当有用的小技巧呢。

直接叫他哥哥容易在谈话中处于弱势的地位,不容易掌握谈话的节奏和主导权。相反,称呼名字可以在心理上让对方潜意识里将自己和他摆在同样的高度上。

白苏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向苏苏。

苏苏“深沉”地点了点头:“我不需要你来对我说什么对不起,白苏,我想要的只是你能够振作起来。”

“我不想要看到一个人躲在小房间里发抖的白苏,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站出来承担起责任的哥哥。”

“我不认为你应该对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妹,在这种情况下,相互依赖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大眼睛等着白苏,目光如刀仿佛要从他的眼睛穿过扎进他的心里。

“可是!哥哥!我对你很失望!为什么你会等着我这样一个小女孩站出来承担一切自己却躲在黑暗里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根本就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你这样真的是……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白苏看着眼前一脸厌恶的妹妹,突然感到一种古怪的陌(偷)生(税)感——这……真的是我那个平时软萌可爱的妹妹吗?

他受着良心的谴责,突然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站起身走到妹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苏苏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

“小孩子懂什么,不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就以为能教训哥哥了,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刚说完,就一溜烟地溜了溜了。

总之,白苏坚持一个原则——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在苏苏面前丢掉了作为哥哥的威严!

只留下原地苏苏一个人一脸呆萌地坐在椅子上。

诶诶诶?

wtf?!

教练,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未完待续]

更新送上0v0

啊,没有咕咕咕的感觉真好呢(:3_ヽ)_

二-总是要吃饭的

苏苏收拾着碗碟。

她一边还思考着刚刚白苏那个小屁孩诡异的非常规套路。

死鸭子嘴硬吗?囿于面子所以不肯认错?

呵,小屁孩的天真。

多少小屁孩年轻时天真地以为面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所以幼稚地费尽心机维护它,甚至不惜为了它和亲人朋友翻脸。

直到他们长大才会明白,所谓面子在属于成年人的社会里几乎是最廉价的几种东西之一。

在几乎一切都能被利益度量的世界里,面子这种不值一文的东西又能算什么?

不过是庸人聊以**的借口而已。

不过说起来,死倔不肯开口认输的小屁孩居然……还有些可爱?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苏苏垂下眼帘,脸上挂起柔软的笑容。

曾经年少不经事的天真到现在看来都变成了在回忆长河里闪着光的宝物,那些或中二或狂妄的大话现在想想还是会脸红,可是脸红之后又会感到久违的青春气息和发自内心的温暖。

啊——年轻真好啊。

十五岁加三十岁,拥有了四十五年人生经历的老阿姨白苏苏发出了以上老气横秋的感慨。

“那个,苏苏,我来吧。”一双手从苏苏身后伸了出来接过了所有碗碟。

是白苏那个小屁孩。

“诶!!!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老阿姨白苏苏被吓了一大跳。

“刚刚啊。”白苏熟练地把碗碟一股脑堆在厨房的清洗池里,开始刷碗。

“你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苏苏小声嘀咕。

“嗯?”白苏挑了挑眉毛,“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帅。”

苏苏:“……”

看来摆脱了一些心理负担之后,某人的本性已经开始暴露了。

苏苏很明智地选择了无视这家伙,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哥,我们没钱了。”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白苏停下了手里的活,微微抿起了嘴。

紧接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逝者已去,生者仍存。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逝去的不会再回来,相比于这些事情,白苏和苏苏达成共识,都觉得他们是时候应该为了未来考虑考虑了。

比如……吃饭的问题?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话糙理不糙,自古便说民以食为天,这是可见吃饭这件事在老祖宗们眼里到底是有多么重要。

就算是根据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创始人亚伯拉罕·马斯洛的人类需求层级理论来说,人类最根本需要满足的需求也是生理需求。

只有满足了生理需求——也就是温饱之后,人类才会考虑更多的自我需求满足。

那么问题就来了。

没钱拿什么满足生理需求?

父母生前都是那种有钱就花基本不考虑那么多的人,所以过世后也没给兄妹两个留下多少钱,就算他们再怎么勒紧了裤腰带节省开支,银行账户里的钱也最多就够他们两个生活半年的。

而且这还是在不计算白苏那个小屁孩学费和生活费的情况下得出的结果。

如果算上白苏的学费和生活费……抱歉,兄妹两人只能选择吃土了。

哦不,如果算算当地的地价,他们可能连土都吃不起

想到这里,苏苏不禁又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同样是重生者,她会这么鶸呢?

别人家的重生者恨不得小学就成文豪,初中就百万富翁,高中脚踏某外星人拳打某企鹅爸爸,大学恨不得冲出全地球奔向星辰大海了。

而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居然还会为了吃饭问题费劲脑子。

如果要是让别的重生者前辈知道了,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苏苏心情复杂。

果然小说不可信。

重生者就能那么容易成功吗?一堆的重生小说搞的好像只要是重生者成功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但是事实绝对不是这样。

重生者相比正常人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更清楚时代走向的大势,清楚一些大事的发生,能够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错误。

但是重生者不是神。

没有人能够清楚地记得多少多少年之前的某一天发生了什么,甚至将这个尺度放在以年为单位的范围内也是适用的。

让你想想过去了很久的某一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什么事,你能说清楚吗?

抱歉,大部分人都不能。

没有任何人抱着“我一定能重生”或者“万一我会重生”这样的想法活着,所以不会有人没事闲着干专门去记那些当时看上去无关紧要但是真的重生了却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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