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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我怎么就成反派了⊙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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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我怎么就成反派了》是一部结合历史和虚构的小说,作者灵乌路穹通过角色格里芬的视角,描述了1945年二战期间,德国的最后挣扎。在这个背景下,格里芬是个被异时空灵魂融合的少女,穿越到即将覆灭的第三帝国,面临生存的严峻挑战。小说以战争为背景,描绘了她在德军与苏联红军激烈交战中的困境和冒险,以及她与同伴们的情感纠葛和成长。作品中展现了格里芬的内心挣扎,她颠覆了传统反派角色的设定,不仅要面对战斗的压力,还得处理与自身身份认同的复杂关系。尽管经历了生离死别,但她从未放弃生存的希望,展现出强大的求生意志和坚韧不拔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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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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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4-11-23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灵乌路穹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反派角色, 二战, 伪历史, 女性角色, 自我认同, 战争, 生命与死亡, 勇气与希望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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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成反派了

作者:灵乌路穹

简介:

1945年,随着东西两线步步推进,第三帝国的灭亡已进入倒计时。在逐渐逼近的柏林战线上,由NC九头蛇训练的雅利安超人被派上前线,参与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与作为训练生之一的格里芬融合,重获新生的她还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世界,就要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斗。

PS:本书成分:49%原创剧情、30%舰娘剧情、20%漫威剧情、1%其他剧情

PS2:因为是作者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写的伪历史,难免会出现熟悉角色OOC的情况,一切剧情发展皆为故事需要。

PS3:对了,为避免引战,这本书的取向是橘子,不是嫁人。毕竟主角喜欢的是有大莱莱和大长腿的憎恨怪……的锅炉舱。

PS4:如果这书成绩好的话我会在P站更新好康的。

第1节

第一卷 : 1帝国的余晖

1945年4月23日。

远方的天边,硝烟和焦土形成的黑云正顺着风滚滚而来。

欧洲战场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总攻时刻。

在西线,盟军已光复法比卢三国,先头部队深入德国本土;在南线,意大利地区仅剩罗马涅行省以北还控制在邪恶轴心手中;在东线,赤色旗帜下的钢铁洪流步步逼近,先头部队已包围柏林城。大西洋、地中海、波罗的海,甚至就连德国家门口的北海都已无海权可言,空中再也看不到涂有黑色铁十字的铁鹰翱翔的身影。

昔日的盟友、仆从国纷纷背弃,就连德国内部的陆军、空军、甚至党卫军都已不再可靠,高层领导开始频繁和各自防线对面的敌人暗通款曲,谋求退路。

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第三帝国覆灭在即。然而只有这个国家的元首仍不愿相信失败的现实,在战争的最后阶段,甚至幻想着不存在的军队能够从天而降,力挽狂澜。

元首已经不正常了,大家都明白,但谁都没有说破。在谎言被现实戳破前,这些人仍旧还活在编织的梦里。

他们需要这个谎言,让梦醒得迟一些。

斯威诺吉茨,这个位于德国波美拉尼亚地区的港口城市,距离前日被苏军攻占的行省首府斯德丁仅一百余公里。

柏林战役已经过去一周,作为防守方的德军虽英勇抵抗却依旧节节败退。斯德丁沦陷后,作为港口城市的斯威诺吉茨就很不走运地被选中成为了下一个目标。

只因它抵抗的过于激烈。

在攻克这座城市后,它将成为前线部队提供补给的据点。城市内部已经进入管制,在城外苏军不断进攻防线的同时,城内原本居住和从其他沦陷区逃亡来此地的德国平民涌向港口,准备坐船逃离这里。

“……昔有西太后以一敌八,今有小胡子单挑世界。我真是来到了一个好地方。”凝望着发黑的天空,现在叫格里芬的金发少女悠悠叹息着,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老天爷,我特么谢谢你哦。”

无论一战还是二战,到了最后貌似都是德国在单挑全世界呢。

哪里能找到时空公交车啊,我下错站了。

格里芬很后悔,如果有的选,她宁可憋着也不会再碰那瓶冰镇快乐水。

谁能想到流下来的冰水能一路蔓延到排插那里啊。

这中奇葩的死法当真就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呗。

穿越就穿越,你哪怕让我穿越到去年诺曼底登陆当天的小胡子身上也行啊,毕竟我也是玩过钢3的老玩家,那个时间段我熟,微操说不定还能翻盘。

现在好了,穿越到1945年大厦将倾的德国,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又要被死神收割一次人头了。也不知道一会祂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眼熟?

少女完全想象得出来,一会俩人见面时的画面。

死神:咦?怎么又是你?

格里芬:巧了不是,你刚才还恁死我一次呢。

连她这样没啥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穿越到德三,就好比49年入KMT。

横竖怎么看,都像是必死的局。

嗯,自信点格里芬,把“像”字去掉。

再退一步,哪怕等德三投降之后再让我穿越过来也行啊,冷战虽然也很危险,但终究还是没打起来不是么?在这个时间点,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还是想让我被做成仁波切?

我招谁惹谁了?

初来乍到的时候,格里芬对着镜子照过自己,虽然原主人是金发碧眼的日耳曼德意志人,但模样和骨架并不刻板,反而偏向于柔和的东方人。加上肤白貌美,五官精致,长腿翘臀,童颜巨……平胸,如果放到后世,在颜值上怎么也能和全盛时期的赫敏和艾丽娅一较高下。

即使是在当代,也比有着NC公主称号的古德隆漂亮。

如果她能再晚一些下车,说不定还可以穿越到1936年以前,那个时候德意志刚刚摆脱大萧条,正是国内经济复苏之时,钢铁战车才刚刚启动,她有足够的时间计划好将来的人生。哪怕最终三德子输得底儿掉,也能事先跑去安全的地方。

现在上来就是雪崩,连一点新手保护期都没有,让人怎么玩?

现在不仅穿越的时间不对,性别不对,而且还穿错了位面。

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纯黑色军装,这是一套有别于德三陆军和党卫军的制服,除了一些表示国籍和军阶的装饰,在手臂和领口上还印着一只……黑底红色的骷髅章鱼。

当时看到章鱼哥的格里芬第一反应是——这特么不是九头蛇的标志吗?

第二反应是——这里居然是漫威世界?

就算不看漫威原著,也听说过复联和神盾局,钢铁侠、美国队长、红骷髅、超级反派大灭霸等一系列耳熟能详的组织机构和知名角色吧?

作为神盾局的死对头、大反派、带恶人,从古代延续至今的九头蛇组织可谓恶名远扬。尤其他们在邪恶轴心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是盟军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九头蛇的现任首领红骷髅还是能和美国队长一较高下的宿敌,他们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一直持续到未来。

尽管九头蛇最终在正面战场上被盟军击败,但渗透工作一直做得非常出色,甚至战后一度让神盾局高层基本上都换成了他们的人。

就连有着让女人都羡慕的翘臀的美国队长,后来不也拿着九头蛇的名号扯虎皮。

当初看电影过干瘾的时候,格里芬承认自己很爽。但看是一回事,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拳头没打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

别看这些反派一个个出场的方式都很叼,但最后打起来一定会被正义的英雄们揍得满身疮痍。她一个萌新反派,在这种大背景下通常活不过一个镜头。

在漫威这种动不动就面临地球毁灭的危险的世界,哪怕只当普通人也会被天降陨石突然ZA死。

自己身为九头蛇组织的一员,等到盟军清算的时候,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就算自己不是NC,只要自己还披着九头蛇的皮,未来也总有一天会被当做邪恶势力的幼苗扼杀在美国队长的胸肌下。

想想都害怕。

至于向苏军投降?

格里芬不觉得这些杀红眼的毛子面对几年前在自己国家里烧杀抢掠的德国鬼子的小孩能讲道义。

尽管她单方面认为弗里茨们的所作所为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谁让自己现在是金发碧眼的德意志人呢?

他们没法手刃当初的入侵者,就只好拿自己出气了呗。

而且我还这么漂亮,万一当场被做成仁波切怎么办?

投降盟军不行,投降苏军也不行,难道自己就这样等死吗?

抵抗是抵抗不过的,一没装备二没人,也就是顶着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九头蛇成员的头衔招摇过市,还容易在第一波交战中被当成重点关照对象。

可不抵抗就要被做成自动加热型plane杯,左右横竖都是个死。

至于逃跑……

格里芬看着从各个街道向自己所在的关卡涌来的难民,混在他们中间,或许很容易的样子?

可她转眼看到训练营的教官那凶神恶煞的面孔时又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和自己不一样,这个教官是个狂热的NC信徒,在训练营的时候就以冰冷残酷闻名。上一个想这么干的前辈尸体还挂在路灯下,像海草一样随风飘摇呢。

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所有人敢当逃兵的下场。

格里芬忍不住抱紧了手里的枪,事到如今,也只有被捂热的枪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逃是肯定要逃的,只是不是现在。

自己没有理由为了小胡子和NC奉献牺牲。

最好能在一会儿开打的时候,趁乱找个没人的地方苟起来。但以城外苏军的攻势,恐怕再过两天就要占领这座城市。即便自己能逃出去,之后一个月又能躲在哪里?

但只要能离开这里,活下去的办法应该还是有的吧。

根据我们学校保卫科长教的历史看,距离帝国的覆灭还有半个月时间,过了这段黎明前的黑暗就是迎来破晓的时候。

自己决不能死在黎明到来之前!

图片:"迷惑行为",位置

PS:我真是要笑死在刺猬猫的后台。发文时审核说我有“正文广付手丁石匝手仓”的违禁词,然而我找遍了全文也没发现,最后是在文中发现了“正文”、“广付”、“手丁”、“石匝“、”手仓“这五个字。没错,审核把这五个字自己脑补成一个词了,然后认为我文涉嫌违禁,两点定的自动发送愣是拖到现在。

PS:另外我准备开新书了,这本尝试下新的写法,目前存稿差不多有45万字吧,后续看成绩决定续不续写。年纪大了,另外两本没年轻时的动力写了。

第一卷 : 2原来我也不是单纯的杂兵啊

尽管目前的处境堪比地狱开局,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九头蛇杂兵。

在战争中后期NC德国涌现除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设计和黑科技,身为小胡子的狂热追随者和NC拥护者,红骷髅领导的九头蛇也通过反人道行为和各种残酷的实验为邪恶轴心培养出了一批超级战士。

与希姆莱主导的生命之泉计划类似,红骷髅从现有的日耳曼人中挑选出一批精英,利用药物和精神洗脑打造出雅利安超人,这些人因为有着“净化”后的血统,让他们能发挥出远超常人的能力,在为这个国家抵抗入侵的同时……也为他所用。

然而这一野心还未来得及实施,作为NC九头蛇的主要领袖红骷髅就已于去年即1944年和美国队长的战斗中被击败,被宇宙魔方的能量传送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植树了,而老对手美国队长则连人带机坠入北冰洋的海底,开始了长达七十年的冰封。

现在九头蛇的实际领袖为仅存的原初三巨头之一的斯特拉克男爵,他在红骷髅不知所踪之后重新掌握了组织大权,自然地,他开始清算组织内原本属于红骷髅一系的成员。可此时NC在欧洲大陆上败局已现,男爵手里握着雅利安超人这支非嫡系力量,如何有效地使用他们就是他向盟军或俄国人谈判的资本。

但别以为他会对这些由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红骷髅培育的三手超级战士有什么好感,这个冷酷无情又疯狂的NC科学家计划让这些打着非嫡系烙印的半成品投入实战,在消耗红骷髅嫡系的同时获取更详细的实战数据为自己谋取脱身之策。

作为其中的一员,格里芬“幸运”地从希TE勒青年团中被选中,又幸运地通过了测试。

但格里芬一点也没有像其他通过测试的同伴一样满脸写着骄傲和自负。

理性分析,像她这种所谓的雅利安超人,说得好听点是特种兵,说难听些就是高级的炮灰。哪怕昨天刚觉醒所谓的纯血基因,身体反应大幅度提升,也就比同龄或年长一些的年轻人强一点,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厉害了。

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在滚滚钢铁洪流面前,这些改造士兵不过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

格里芬把史实剧本抛到一边,又拿起遐想剧本。

她所在的世界大概率是漫威宇宙,别的不相信,总该相信自己身上的变化吧?

按照训练计划,他们这批通过测试的战士会在基因觉醒之后继续在驻地接受专业训练,直到被认为已经足够独当一面,才会被派出去执行重要任务。但随着NC德国全线溃败,已经没有她熟悉超能力的时间了。

哪怕自己真的已经变成了雅利安超人,然而现实情况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在五天前,位于柏林总LI府地堡下的小胡子向全体德国公民发布了“全德国自毁”命令,下令毁掉所有农田、工厂、文物、文化遗产和技术图纸,以及一切可以被战胜国带走作为战利品的东西。随后,武器大量分发给未经任何训练的平民,下至十四五岁的儿童,上到六十多的老人统统被派到了前线。

小胡子要求所有人做好和敌人玉石俱焚的准备,为德意志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坚持认为:如果自己不能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带来希望,那也要在死之前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面对这种疯狂的命令,NC九头蛇积极履行了这一指令。

第2节

大量研究资料被烧毁,高层人员得到消息消失无踪,反抗者被公开处决。训练营被关闭,加入不到两个月的格里芬也分到了一把G43半自动步枪,和另外两个超人预备役赶鸭子上架式地被送到了这处街道卡口。

带他们来的教官告诉他们,要用“实战来检验自己对异能的控制力”。

除了他们三人,其他卡口的德军士兵近半都缠着染血的绷带,其中两人守着唯一一挺MG42——这挺机枪要面对的是来自至少四条街道的敌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几箱铁拳。

协防的国民突击队成员装备的是1945型的98k,比之早期型在用料方面更简单,木料更白,没有刺刀座也没有通条。

就像是……没有渲染的建模。

大概给他们发枪的军需官也没指望他们能打中目标,如果能消耗敌人哪怕一颗子弹,也算是为这个帝国做出贡献了吧。

随着时间推移,城市外围的工事已被突破,退入城中的德军残部正在和敌人展开巷战。

枪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身后的港口在几分钟前刚经历过一场轰炸,倒塌的房屋卷起的烟尘、枪炮产生的硝烟和死伤者的血腥味正顺着街道向她所在的岗亭卷来。

尽管如此,仍有大量逃难的德国人拖家带口从她面前经过,奔向唯一能离开这片死地的港口。道路两旁堆积着损坏丢弃的行李箱,散乱的衣服和遗落的珍视之物像垃圾一样被踩在脚下。

设在格里芬身后不远的关卡根本无法对这些难民一一鉴别身份,苏军的进攻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到最后,他们在排长的命令下干脆把路障彻底放开。

看着这些慌乱的平民从她身边经过涌入港口,从这里逃向未占领区,乃至国外。

当德国战车在广褒的东欧平原突进穿插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被苏军的坦克摧枯拉朽?当他们肆意屠杀蹂躏和奴役当地斯拉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同样的报应会落在自己和亲朋好友的头上?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战火燃烧在德国土地上的时候了。

这一次滋润泥土的,不再是敌人的鲜血。

正在接受难民过关的防区终于遭遇了一批苏军先头部队。

他们从其中一条路口的尽头出现,守在那里的民兵发现了敌人,双开展开猛烈交火。

从格里芬所在的位置看不到街道另一边的俄国人,但民兵接二连三倒下的画面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懂得躲掩体,就这么站在街上和入侵者对射。当打光弹仓里的子弹后,就被随后来的反击击毙。

子弹穿过肉身,在后背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带血的妖艳鲜花,这个时候的人其实跟沙袋一样没什么区别。

格里芬看得心跳加速,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里希特、格里芬,去支援。”

格里芬转头,发现原本在自己身后的凶狠教官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第二道关卡的防线后面。

“走吧,公主。”

这位叫里希特的德国少年一脸的兴奋,仿佛他即将前往的地方不是地狱。

金发少女其实不想动弹,但身体在教官手中的鲁GE枪口下却非常诚实,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快步跑向仍在抵抗的街道。

公主是格里芬在训练营的外号,因为她长得十分美丽,符合众人印象中对公主的定义。

甚至有人私底下觉得她可能来自霍亨索伦家,或是哪个容克贵族家庭的千金。

当然在另一些人眼中,这个词还有另一层含义。

公主都是柔弱的累赘,不管怎么努力锻炼,也比不上真正的战士。

她的身边总需要守护骑士,而现在里希特就成了格里芬临时的骑士。

但是在少年心里,他压根就没把同行的格里芬当战友,也没指望她能发挥作用。

他跑得很快,一下就把格里芬甩到了身后。

就参战积极性来说,格里芬比不过他。

图片:"迷惑行为2",位置

第一卷 : 3那条街

格里芬觉得自己其实挺冤枉的。

帝国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她没享受到战争带来的红利,好处全让身体的原主人拿走了,等到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个叫格里芬的金发少女就把她从七十六年后抓回来挡枪子,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吃干抹净转身就跑的行为,着实让后来人恶心了一把。

但要不是这个妹子在前天训练时因过分使用超能力导致晕厥,自己也不会成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可也别指望她会因为这件事感谢少女。

不请她来一场友谊的摔跤比赛都算对得起自己的修养了。

两人迅速穿过嘈杂的街道,一头扑进路边的掩体下。

子弹出膛发出的音爆刺激着耳朵,硝烟钻进鼻腔,格里芬难受地屏住了呼吸。

“你们来干什么!?”正在换弹的德军士兵看到身边多了两个小孩,对他们大喊道。

里希特用带着童音的声音大声回答他:“我们是青年团的战士,响应元首的号召,抵抗入侵者!”

是你响应的,不是我。

格里芬在心里纠正。

她抱着枪,缩在掩体后面。

这个德军士兵复杂地看了里希特一眼。装好子弹后,他继续举枪射击。

里希特端着枪,在掩体后面露出半个头和一只眼睛。

“他们人在哪?”

“在街道另一头的废墟附近。”回话的是格里芬,她躲在沙袋堆砌的掩体下,仿佛半躺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

“你没有抬头看,你怎么知道?”里希特不相信。

你跑来的时候就没有趁机观察一下战场吗?

格里芬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胆小鬼!”

也许是战场上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刺激到了里希特,他开始有些暴躁。尽管对格里芬的畏缩行为很看不惯,但还是把枪口对准了废墟的方向。

过了一阵,果然在照门里发现了露出半截的枪。

他当即开枪。

子弹没有打中目标,在土堆上溅起尘土,那半截枪迅速缩了回去。

旗开得败,里希特暗骂一声。

他是九头蛇的基因战士,保护德意志民族的雅利安超人,居然打不准目标。

心中的愤怒愈发旺盛,暴躁的气体积压在胸腔,把里希特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

他需要找个合适的角度发动超能力,把两侧的楼弄塌,将这些该死的俄国佬全部活埋,为自己正名!

“掩护我!”

喊完这一声,也不管别人是否会照做,他竟然直接翻过掩体,冲向路面被炮弹炸出来的弹坑。

子弹从他身边穿过,里希特一路疾跑,接着滚进了这个弹坑里。

随后他探出了一只手,掌心对着街道一侧残破的居民楼。格里芬看到在他手掌的前端,一股扭曲的能量正在凝聚。

这是在激活血脉力量之后,人体突破极限达到能量外放的最基本的表现形式。

但是这只里猴子的野心太大了,他竟然想靠这点能量弄塌一栋大楼?

格里芬看得直摇头。

你还不如尝试运用异能把掩体掀开,让后面的苏军士兵暴露呢。

一栋楼和一堆沙包谁更重,这还用选吗?

果然,掌中的大楼纹丝不动,任凭里希特使出吃奶的力量也难以撼动。在外人看来,他的行为是那么的幼稚可笑,露在弹坑外面的手还暴露了他的位置。

一连串飞过的子弹让他进退两难。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格里芬在掩体上架好枪,她这个位置射击视野良好,至少能锁定三个敌人的脑袋,但她却只选择压制。

反正我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瞄准了目标却打不中太正常了。

少女连续开枪,十发子弹分别打在三个目标前方的掩体上,溅起的尘土和石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迫使他们放弃射击躲避。

趁着这个空档,格里芬立刻从武装带里翻出弹匣,取出空仓的同时完成换弹动作。

拉栓,上膛。

对面的俄国人刚想探出头,又被她打了回去。

别再探出来了,我真的不想打你们。

如此打地鼠的行为格里芬感觉不到一点乐趣,她也开始有些烦躁。

这里怎么就没有布置一挺撕布机呢,我要是手里有撕布机,你们谁也别想抬头。

从后面又冲上来几个国民突击队成员,他们全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其中有两人来到了格里芬所在的掩体。另一些填补了其他防线,还有两个想冲到更前面的掩体,却中弹倒在了路上。

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孔和花白的胡子,本该是享清福的年龄却还要在战场上为了国家兴亡和民族存续战斗,格里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人心太软,见不得暮年之人忙碌奔波的窘迫模样。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逃避,像基拉那种不瞄驾驶舱的行为只会让己方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只要眼前的敌人没有消失,后方的老人和小孩就要不断被派上这条防线。

这个时候,她忽然升起了想让敌人全都消失的念头。

刚才里猴子的想法大概跟我一样吧。

她一把抓住想冲锋的老人。

“别再往前冲了。”看着对方浑浊的眼睛,格里芬深吸一口气。“让我来。”

“掩护我!”

她对身边的人喊了一声,抓起步枪翻出了掩体。

身后的子弹在短时间里迅速变得密集起来,格里芬清楚这种爆发式的火力持续不了太久,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掩体。

街道另一头的俄国人也发现了这个孤零零冲锋的孩子,但只要她手里还拿着武器,就没有停火的可能。

第3节

来自后方的掩护让前方的子弹失去了准头,格里芬猫着腰,靠着手脚并用的方式跑出Z字路线,最后滚进前方的弹坑中。

突然进来一人让躲在里面的里希特吓了一跳,他刚要举枪就被格里芬一脚踩住。

“是我。”坐在他脚踝上的金发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哪怕这并没有什么用。“你哭了?”

她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泪痕。

“没有!”里希特抹了一把脸,手上的污泥反而让他的脸变得更脏了。

虽然格里芬没说什么,但他还是感觉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糗很狼狈。

“受伤了吗?”

“你走开,我不要你的关心!”里希特大声喊道。

少女的嘘寒问暖在自负的少年看来更像是一种羞辱。

“我就是随便问问。”格里芬无所谓地耸耸肩,说着让人生气的话。她看向弹坑外的大楼,火炮将它轰塌了一角,但剩余建筑依旧顽强地挺立在那儿。“你想把这栋大楼弄塌对吗?”

“我当然想,可是它太坚固了。”里希特低落地说道。

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失败的时刻。

他明明已经抓住了墙壁,却无法把它拖倒。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弱小。

现实在那一瞬间摧毁了他长久以来建立起的自信和自尊。当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再也无法面对弹坑外的枪林弹雨,只能抱着脑袋在这里啜泣。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雅利安超人,不仅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

偏偏这个时候,最看不起的格里芬撞见了他脆弱的一面。

“那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格里芬说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少女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她看向里希特。“你想再尝试一次吗?”

第一卷 : 4那些人

“你能做到?”里希特疑惑地问。又否定式地摇头。“你做不到的,你是我们当中对能量控制最弱的,而我的排名比你靠前。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做到?”

……你这样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格里芬翻了个白眼。

“我敢过来,就一定有办法。”

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来的?特意跑过来和你一起殉情吗?

“你打算怎么做?”里希特抹了一把鼻涕问道。

格里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还有力气吗?”

“当然!”少女的语气和眼神刺痛了他,他当即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声道。

“我会抓住那个地方……”格里芬指着大楼被炸穿的墙壁,又指了指楼顶。“你负责那里。”

“没问题。”

如果再失败,那只能说明他愧对国家的养育,自己将冲出去用鲜血洗刷耻辱。

“那就行动起来。三、二、一!”

说话的同时,格里芬伸出双手,一股常人看不见的能量从她掌心汇聚,在精神的指引下向前方延伸出去,一直到手指传来触碰墙壁的感觉。

弹坑外交战的双方士兵都没有注意到这股力量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两只手?”

注意到这股能量的大小,里希特疑惑地看着她。

还可以这样?

“啊,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话音刚落,格里芬便感到自己的手伸进了里面,扣住了大楼的承重柱。

她尝试拖拽。

楼体果然出现了略微的倾斜。

行得通!

“来,帮我一把。”

“我当然也想过了。”

同样注意到大楼倾斜的里希特大受鼓舞,他感觉自己之前失去的信心又失而复得。他同样探出双手,调动体内剩余的力气,扣住楼顶的围栏将它往下拽。

随着两股能量汇聚,本就脆弱的承重柱被能量捏碎,楼体的倾斜角度变得越来越大。

就连交火的双方也都注意到了这点,正处在危楼下的苏军士兵停止开火,惊慌地从掩体后面逃出来,但刚冒出半个身子就被身后的德军点名打倒。剩下的人为了躲避倒塌的大楼,根本无心顾及这些可能还活着的战友。

但他们的生命也只是比这些中枪的人晚了那么一点终结而已。

越来越多的承重柱被格里芬的双手捏碎,这栋大楼终于无法再保持平衡,崩裂的水泥和木板四溅,像雨点般砸向地面,钢筋发出扭曲的呻YIN,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枪声和人绝望的叫喊。随着倾斜加剧,过半的楼层终于从主体剥落,撞击地面的瞬间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强烈震感,同时掀起遮天蔽日的呛人烟尘席卷了整条街道。

黑暗伴随着耳鸣,格里芬看不到也听不见。

几分钟过去,光线才渐渐透过落地的尘埃照射进来。

但她的耳朵仍然处在失聪状态。

身边的里希特站了起来,半个身体探出探坑却没有被击中。他怔怔地看着只剩一半的大楼,随后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欢呼雀跃。

他张着嘴向身边的女孩说着话,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等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能听到声音。

“成功了,我们做到了!”里希特摇晃着金发少女的双肩,随着他的使劲,两人的身体不断地向外飘散着厚厚的粉尘。“格里芬你不是笨蛋,你是个天才!”

“不客气。下次夸我的时候记得不要使用先抑后扬的句式。”推开里猴子,格里芬拍打着身上的粉尘,想让自己的仪表看起来干净些,但越拍粉尘越多,反而呛得她咳嗽起来。

她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翻身从弹坑中爬了出来。

甫一出现,前方就传来一阵阵的欢呼。

那些在掩体后的德国人看到两人平安无事,纷纷放下心里的担忧,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这两个勇敢的孩子击退了俄国人,如果他们当初几百万国防军都是这样的超人,又怎么会被俄国人一路撵回老家?

“你不许把我在这里哭的事情告诉别人。”里希特小声道。

格里芬把眼睛斜到一边。

“除非你不再叫我胆小鬼。”

“好的公主。”里希特憨住刚浮现在嘴角的笑,他努力表现出自己成熟的一面。向少女招了招手。“走吧,让我们享受胜利者的欢迎仪式。”

只是暂时的胜利而已。

她回身望向自己搞出来的废墟,在这片废墟之下,埋葬着至少二十个俄国人。她并不想杀人,可如果不这么做,死的就是其他人,说不定也包括自己。以杀止杀并不是可取的方式,可是好像……也没得选。

这些人被她弄出来的废墟掩埋在底下,因为看不到他们的惨状,格里芬的心情好歹也能好受一些。

至少我还可以找个借口,是为了保护在港口等待撤离的难民才堵死了这条路。

格里芬把枪甩到肩上,刚走出两步,又忽地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向废墟。

在这足足有四米高的瓦砾当中,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走进了才发现,位于自己视线的焦点,是一只半掩的玩具熊。

玩具熊的身体满是灰尘,这些灰尘都是刚才大楼倒塌的时候染上的,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出它的主人十分珍爱它。在它的身上,有着各种装饰物。

如此珍爱的宝物,怎么就把它丢下了呢?

少女注意到,在它的手臂上还打着一条缎带,而且这条缎带……

向前的脚步忽然停住,仿佛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掐住,格里芬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在玩具熊的边上出现了另一样东西,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再也无法聚焦于某一处,呼吸变得十分困难,格里芬不自觉地加重了每一次喘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摇摆起来。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缓缓地蹲了下来,剧烈地呼吸让她感到一阵阵地晕眩,如一条脱离了水的鱼那样张大着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之前被少女拦住的老人拖着身体走了过来,身形歪斜地站立在她身边。

“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该死的是这场战争。”老人的语气沙哑,透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只见他蹒跚地爬上废墟,拿回那只玩具熊,塞到格里芬的手中。平静地说道:“它现在属于你了,别让美好的事物再次蒙尘。”

第一卷 : 5反击(1)

通过基因改造速成的雅利安超人被实战证明可堪一用,接下来的战斗也理所当然地必须参与。

1945年4月23日,下午1时。

德军计划趁苏军立足不稳组织一场反击夺回城外失守的阵地,包括格里芬所在的一个班的九头蛇战士被分配到了参与反击的进攻序列中。她所在的反击部队以两辆三号突击炮为核心,这其中,除了一部分国防军,还有同等数量的国民突击队,大约上百号人。

尽管指挥官自信满满,但格里芬对己方能否夺回阵地持谨慎态度。她看着周围跃跃欲试的同伴,眉头紧锁。

手里的玩具熊已经擦去了附着的尘土,但闻上去仍有一股很重的烟尘味。

在她身边坐着里希特,这孩子检查自己的枪械的动作算不上多熟练。

“你打算一会儿用它来殴打敌人吗?”

格里芬放下玩偶,默不作声。

他并没有发现废墟下埋葬着什么,少女也没有想告诉他的念头。如果不是手里毛绒绒的触感,她也以为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不存在。

里希特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教官走了过来,示意所有人准备冲锋。

“国防军已经和敌人正面接触了,我命令你们从另一侧包抄过去,肃清你们能看见的任何敌人!现在,出发!”这位纳粹死忠对着周围人咆哮着,对反应慢半拍的直接用脚踢。

趁他还没注意到自己,格里芬赶紧起身,把玩具熊用丝带绑在腰带上,捡起自己的步枪翻过战壕。

随着接近战区,枪炮声密集起来,少女还在估算着绕过这栋建筑后面或许就能接触到敌人,到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时,在前排领路的班长施奈德便示意大家停下来。

“看到那栋建筑了吗?”这位只在头顶留着金色短发,两鬓和脑后都剃光的年轻小伙指了指前方四层楼高的混凝土建筑。“以建筑作掩护,我们可以直接绕到这片交战区的侧翼,帮助国防军把这条路打通。”

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湛蓝色的眼镜扫过其他九个人。

包括他在内,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经过基因强化的改造士兵,区别只在于战场经验的多少,以及对超能力的熟练程度。

主要几个培训基地被盟军的侵袭者小队端掉后,他们这些人已经是最后一批能参战的改造士兵了。

“奥里芬,你带一队人从正门突入,干掉楼里的所有敌人。我带剩下的人去肃清另一栋楼。之后我们在前面的花园见。”施奈德说完,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九头蛇的纹章。“碰到搞不定的,多用用超能力。记住,我们是雅利安超人,不是普通人。”

第4节

“弗兰克、里希特、安德里亚、格里芬,你们跟我来。”奥里芬接到命令,立刻点了四人随行。

五人在短时间里完成准备工作,随着观测手示意街道安全,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猫腰冲向街道前方的大楼。

有在其他楼上的苏军士兵发现了他们,开始向楼下扫射,但被班长施奈德带着机枪手的火力瞬间压制住了。

顶着身边呼啸的子弹,格里芬最后一个冲到安全区。吐出一口气,扯了扯钢盔的绑带。

只见身边梳着双马辫的少女聆听了一会儿,报出了楼内的敌人数量和配置。

“一层三个,都在门后这个房间;二层三个,位于左侧;三层八个,分部在至少三个不同房间,有两挺机枪;四层两个,应该是精确射手。”

格里芬听得一愣,这简直就是人肉雷达啊。

仍然由人高马大的奥里芬打头阵,只见他左手前伸,一张半透明的盾墙就凭空在眼前形成,他用这面盾撞开了木门,冲了进去。

里面立刻传来俄语的咆哮和枪声,弗兰克紧随其后,里希特不甘示弱也冲了进去。短暂的枪声后,奥里芬喊了一句“安全”,守在门外的安德里亚和格里芬才最后进入。

屋内横躺着三具还在流血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腥浓的铁锈味,但已经经历过一回的格里芬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随其他人路过了这里。

木质走廊传来跑步的声音,奥里芬向身后的弗兰克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端起手里的MP40冲锋枪,一连串有节奏地子弹打向空中。

紧接着楼上传来倒地和呼痛声,又在随后的补枪中戛然而止。

打空了弹匣,弗兰克躲进掩体后从容换弹。

“上!”

里希特率先冲向楼梯,格里芬紧随其后。

下一秒来自二楼的还击也透过木板砸了下来,在两人身后编织起一张火力网。

少女感到自己的手臂擦到了什么东西,她翻滚穿过火力网,赶紧检查自己的手,发现袖子被打穿了一个洞。

“机枪手!”她向自己的队友提醒。同时抬起自己的步枪,照着大概位置一口气打光了弹仓内的十发子弹。

里希特紧张地看着走廊的方向不敢开枪,他担心从那个方向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密集的枪声只是缓了一下,奥里芬张开护盾,掩护身后的弗兰克和安德里亚通过了这条走廊。

三人继续往上,奥里芬躲过一个苏军士兵的偷袭,身后的弗兰克立刻将其补枪,而安德里亚掏出木柄手榴弹,拉开引信丢进了房间。

只听一声巨响,二楼内的敌军被肃清。

楼下的动静立刻引起了三楼和四楼的苏军士兵警觉。奥里芬刚一露头,密集的火力就倾泻下来,一同出现的还有两枚冒烟的甜瓜。

在苏军战斗装备出现美军援助并不奇怪,这是一场世界战争,一大群人围着几个,有的抓住双手,有的压着双腿,另外的照着少数派的脸就是一顿胖揍。甚至在少数派中,还有帮着多数派在群殴中给自己队友下黑脚捅刀子的。

这种情况下,挨揍的一方不输才令人不可思议。

两枚甜瓜顺着楼梯滚下来,一蹦一跳发出厚实的音律,但即将掉落在最后一阶平台时,一股凭空产生的力量,却将它们打回到投掷者的面前。

格里芬听到楼道上发出一声惊叫,之后就是两声几乎没有间隔的爆炸。

趁着烟雾和苏军士兵躲避的空隙,奥里芬张开大盾一马当先,弗兰克和安德里亚紧随其后。最后一人的脚步才刚迈上台阶,第一人的方向就已经和屋内的敌军交上火了。

就在这时,从四楼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楼顶的两人端着波波沙出现在楼梯间。迎面就撞见上楼的安德里亚,立刻端枪扫射。

正在往三楼冲的安德里亚没想到四楼的人会放弃掩体下楼支援,但她的反应也不慢,在两人开枪的瞬间也用手里的MP40展开还击,很快击伤了两人。但波波沙的射速几乎是前者的一倍,她只卸掉了开头三颗子弹的速度,但剩下的十几颗子弹还是突破防御钻进体内,鲜血染红了身后的墙壁。

格里芬拽着衣服把她拖到一边,这个梳着两只短辫的少女死死地抓着格里芬的胳膊,带着泪水的淡蓝色眼睛看着她,口鼻随着咳嗽不断渗出鲜血,身体从剧烈的颤抖逐渐转向平息。

里希特见战友受伤,立刻双眼赤红地端起地上的冲锋枪冲了上去,和反应过来的弗兰克对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两名苏军士兵一顿扫射,将其打死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

格里芬蹲在安德里亚身边,对上三人的目光,摇了摇头。

弗兰克把枪往后一撇,踩着皮靴下楼,一把将少女推向墙壁,揪住她的衣领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掩护的太慢了!”

里希特这才反应过来,端着步枪的枪口朝向地面,向对方吼道:“你干什么?把她放下!”

“弗兰克,放下她。”奥里芬冷静地说道。“她尽力了,如果不是她,那两枚手雷就能干掉我们所有人。”

“她可以做得更好!”

“计划没有问题。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四楼还有两个人。但是在行动的时候依旧忽略了楼上的威胁,所以她死了。”

弗兰克转过脸怒目相视。

奥里芬抿着嘴唇,平静地看着他。

最终弗兰克还是松开了双手。

奥里芬默默地将安德里亚身上的装备和身份牌取下,两个老兵分完弹药,一前一后下了楼。

“没事吧?”里希特来到少女身边道。

格里芬的视线从对方脸上掠过,摆了摆手,笑得很牵强。

“走吧,我们去花园集合。”

四人来到花园集合点,施奈德和其他人已经先到一步了。

“怎么少了一个?安德里亚呢?”

奥里芬将兜里的身份牌交给了班长。

施奈德看了眼手里的金属片,点了点头,放进了口袋里。

“我们清理了两栋楼,但也不是没有损失。”向路过表示感谢的国防军战友点头致意,施奈德语气有些惆怅地说道。“卢恩腹部中枪,虽然脏器没有受损但伤势拖慢了前进的速度,他无法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战斗。再加上安德里亚……敌人的抵抗比想象中的要激烈。难道我要只靠剩下的七个人走完那两公里路和几十栋建筑吗!”

“我很担心等我们冲到上午失守的阵地面前,迎接我们的是已经修葺好的机枪丛林和坦克阵。只凭两辆三号突击炮解决不掉所有人。”

“国防军的那些将领们把我们看得太强了。”有些话,施奈德只会对亲近的战友抱怨。“就算是雅利安超人,也是肉体凡胎,躲得了子弹,还躲得了炮弹吗?”

印象中拥有能和超人匹敌的只有前领袖,但他已经和美国的那个真正的超级战士同归于尽了。

作为最早一批接种血清成为超级战士的施奈德,他对这种所谓的“雅利安超人”的本质最是清楚不过了。和盟军那个叫美国队长的超级战士比起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长官,我个人认为您说的这些话不利于士气。”奥里芬说道。

“所以我只跟你说。”施奈德回道。“老兵越来越少,新兵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开打的时候就只会端着枪往前冲,然后被挨个点名。只凭一腔热血可救不了这个国家。”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奥里芬道。“我们只是战士,只要战争的车轮还在前进,我们就不能停下来。但在它停下来前,我们很可能先一步被碾为尘埃。”

“所以,我打算做最后一搏。”施奈德看向远方的天空。“向那个阵地再发起一次攻击,最后一次。然后我们就该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皇帝客死他乡,首相陷入疯狂,将军们和敌人暗通款曲,只有士兵还在保卫这个国家。

九头蛇成就了他,让他有了超越凡人的力量,但同样作为一名高等的日耳曼德意志人——哦,不对,在元首的人种等级名单中,最高等的是雅利安人。而通过基因改造的他们严格来说应该被划归为“神圣而高贵”的雅利安人序列——施奈德很清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受到胜利女神的青睐。

这场战争他们已经彻底地失败了,再不投降,这个世界将不存在德意志。

“再冲一次,让这帮小崽子们认清现实。我们尽力了。”

第一卷 : 6反击(2)

“格里芬,左边窗台!”

“了解!”

少女灵巧地变换着走位,一长串步枪弹沿着行动轨迹如影随形,却只能呼啸着从她头皮掠过。待到足够距离,格里芬伸出左手一扯,就将还在开火的DP轻机枪连同它的操纵者一道扯出了窗外。

头骨触地发出的碎裂声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是那么微不足道,格里芬也没有心情关心这个被她拽出去的苏军士兵的命运,她机械性地听从班长的指令,前往下一个机枪点,为友军的前进扫清障碍。

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后,少女爆发出了身为改造士兵本该有的实力。

不知道下一秒子弹会从什么地方击中她,但只要还能动弹,就不能停下移动。

干掉所有想杀你的人,你就能活!

无关信仰,无关道德,战场之上,所有人都是野兽。

除非一方倒下,剩下的才能从野兽变回人,才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义。

只有活着才有思考的能力,死者只能被定义。

一个苏军士兵端着步枪从掩体后探出身来,利用战友被杀死的空档向她发出致命一击,却被时刻关注周遭局势的少女反手一推,强大的能量将他的身体拍向墙面,就像拍死一只蚊子那样惨烈。

“一层肃清!”

将混着汗水和灰尘的发丝顺着额头往后一抹,格里芬向随后赶来的战友一挥手,正准备登上二楼,里希特拉住了她。

“你休息一下,让我们来。”他看得出少女已经竭尽全力了,高强度的作战正在透支她的精神力。

然而格里芬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她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浑身亢奋的绝妙状态里,并由衷地感觉到舒服。

“我害怕失去这层感觉之后很快就会死。”少女笑了笑。“我很怕死的。”

她想起了死在自己怀里的安德里亚,她死前一定很痛苦吧?渐渐地冰冷,陷入黑暗,在死亡的道路上如游魂孤独地前行。

自己不想死,就必须让反应变得更快,能争取很多时间。

而且现在也不是该放松的时候。

里希特注视着她,还是松开了手。

少女冲向二楼。

战况很激烈,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弹头,有的人就这么迎面撞上,有的人被意想不到的流弹击倒,更多的人躲在掩体后方,扣动扳机,枪口射出的子弹不知道飞向何方。

机枪兵在供弹手的支援下打出一串又一串子弹,士官们指挥着士兵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有的成功夺回了失守的阵地,有的成片地倒在凹凸不平的路上。

这是发生在德国本土的战斗,德军士兵有保卫本土的决心,背后就是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同胞,而SU联士兵带着复仇的怒火,战斗得同样坚韧顽强。

每分钟都有十几条生命消失在这里。

格里芬所在的超人小队夺回了一栋又一栋建筑,短时间里高强度的战斗使得汗水和疲惫爬满了每一个人的面庞,主战场的枪炮声还在持续,他们必须掩护好战友的侧翼。

机枪小组在施奈德的掩护下重新控制这条街道,喷吐的火舌收割着地面上毫无掩护的生命,撕布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还没感觉到疼痛,意识就已经从僵直的躯壳中流失。

靠近城市边缘,被占领的阵地已然可见。两门隐蔽地很好的轻型火炮相继开火,成功阻止了一批冲锋过头的德军士兵,把进攻的势头和人炸得四分五裂。

由于射界和建筑废墟的阻挡,仅有的两门火炮并不能覆盖所有区域,德军前进的步伐被再次阻挡。

“前面那栋二层碉堡很可能是俄国人的临时指挥部。”施奈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喘着气对剩下的几名队员说道。“他们已经把警卫都派出去了,可见那里已经没有预备队。打掉那里,我们就能完成此次战斗目标。”

格里芬沉默不语。

他们的反击组织地很快,刚占领阵地的苏军兵力有限,投放在战场的部队也不算多,在面对这次反击虽然抵抗激烈,总体还是德军一方占优势的。但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对面反应再慢,也该有所有动作,不管是派出新的增员部队还是火力支援,这时也应该来了。

难道他们能眼看着友军几百人被整个吃掉无动于衷吗?

格里芬本能想说些什么,只是队员们都选择听从班长的指示,她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上。

第5节

说出来了又能怎样?失守的阵地依旧要夺回来,战场的局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此时在战场上传来了好消息,两辆三号突击炮总算姗姗来迟,开始压制远处苏军的轻型火炮。由于弹道较高,加上有前线观测员的指示,仅三轮齐射,隐藏在斜坡和草堆后的火炮就被击毁了一门。

苏军的火力覆盖出现了空隙。

趁着这个机会,施奈德带着小队冲向那座二层碉堡。

“快!快!快!”奥里芬双手张着一面巨大的能量护盾,一次掩护三人突破火力封锁。“格里芬!”

被点名的少女扶正脑袋上的钢盔,依靠楼房的拱形承重柱靠近机枪台。期间有苏军士兵想要阻止她,都被后方掩护的战友打掉了。

格里芬一路疾跑,总算穿过了金属风暴覆盖的区域。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位置就是苏军的机枪小组,她冒头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她。

机枪手在身边战友的提示下,将枪口转向少女,却被后者先一步双手发力甩向空中。机枪落地摔成零件,它的两名操纵者也随后被击毙。

“快,穿过这条街道!”施奈德招呼着,第一个跑出掩体。

身后的士兵依次冲出,轮到断后的卡尔时,他刚跑到半路,就被来自一栋建筑二楼的冷枪打中了。

年轻的战士身中数枪倒在地上,但强大的体魄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在发现敌人时仍然尝试举枪射击,直到面部被一颗子弹击穿才彻底断气。

“卡尔阵亡!”

“楼上还有人。”

格里芬把头一抬,锁定正在换弹的偷袭者,刚要抬手施法,忽然感到眉心传来一阵刺痛,刚要凝聚起来的精神力量又消散无踪。

等痛感消退,她捂着额头再望去,问题已经被弗兰克用冲锋枪解决了。

远处有个略显模糊的人影跑了过来。

“格里芬,你还好吗?”里希特注视着倚在柱下的少女,关心道。“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少女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手荫下露出一双三白眼。

视线总算恢复了。

“你的眼眶很红,就好像哭过一样。”里希特直言道。“你刚才是不是边打边哭?你这个爱哭鼻子的笨蛋。”

“你才哭过!”格里芬瞪了他一眼,解释道:“也许是灰尘进眼睛了吧。”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她隐约有些觉察。

看来超能力也不能无限制地使用啊,是我的年纪还太小,无法承受太强的精神力损耗的缘故吗?

她试着通过意念移动地上的石块,石块移动地很缓慢,她又尝试控制散落的弹壳,这次就轻松多了,能按照她控制的速度移动,但眉心深处也传来隐隐地刺痛。

见到几人走来,格里芬抱着枪站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百米,都动起来,出发!”

格里芬原本以为这条路会充满危险,他们可能还要损失过半的人才能到达目标所在,但直到她蹲在碉堡外不足十米的草丛里时,才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的简单许多。

在施奈德的领路下,他们绕过了主要交战区,出现在了后方。

这里的守备力量薄弱到只有一个警戒,现在正头朝下躺在他们藏身处后面的矮坑里一动不动。

“时间有限……”施奈德收起望远镜,开始部署。“我会带人吸引他们的注意,格里芬、里希特,你们两人想办法进到二楼,干掉里面的所有人。”

格里芬注意到二楼的气窗,这七人中只有她和里希特能从这样狭窄的空隙钻进去。

若是在几分钟前,她或许可以用自己的超能力直接扯开那扇铁门,或是来一次不成功的混凝土塌方,但是现在……这一路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气力。

不只是她,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就行动起来。”施奈德看了一圈,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开始实施。

格里芬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对效忠纳粹没什么兴趣,只想尽可能存活到战争结束。然而这一想法从出现到实施,也仅仅只是过去了半个白天。

她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耗费的体力和精力,比以往一个月消耗得都多。

如果继续维持这样的高强度和高危险作战,格里芬觉得自己无法坚持到半个月后德国投降。

她留意着四周,说实话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等到打起来就更不会注意到她了。

唯独里希特这个满脑子想报效国家的愣头青不好说服。

尽管有心想离开这里,但心里总有什么在告诉她,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对逃跑的羞耻,被抓到的恐惧,以及某种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的责任心。

时间就在少女的犹豫不决中被消耗殆尽。

等到施奈德带着四个手下从正面吸引了碉堡附近的敌人注意,轮到他们两人行动的机会也来了。

“到我们上了!”

身旁跃跃欲试的里希特绝对想不到,他信赖的战友在前一刻还打算趁机逃跑。

图片:"迷惑行为3",位置

第一卷 : 7反击(3)

占领德军阵地的苏军不会想到,偷袭会来自于安全的后方,毕竟他们身后就是己方控制区。

格里芬仰着头,从远处看的时候这个二层碉堡的气窗可没这么难爬,四米以上的高度意味着他们注定有一个要被落在外面。

“我上?你上?”里希特深吸一口气,望着气窗问道。

“废话,当然是我上。你打算拿我当肉垫?”格里芬当仁不让地主动要求。

那你好意思拿我当肉垫?

里希特幽幽地看了眼准备踩他的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半曲膝盖背靠墙,双手叠在一起。

“上去后小心点,我会想办法另找路进来。”

格里芬没说话,后退出足够的距离便开始疾跑,仅三步就完成从禁止到极速所需的加速,右脚准确地踏上里希特手掌,同时纵身一跃,轻盈地好似一根羽毛。

双手轻易地就抓住窗口边缘,稍微一使劲,顺势滚了进去。

隔着一堵混凝土墙,格里芬听到了另一边苏军军官的咆哮声。

“阵地已经失守了,纳粹重新夺回了阵地,这里已经没有友军,全是纳粹的杂碎!我请求直属炮兵团向我营部驻守之阵地开炮,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能让纳粹夺回阵地!用最炽热的火焰,把这些灰皮老鼠从地表上抹除!”

“什么人!?”

看到身边的通道出现一个黑影,营长身边最后一名警卫刚端起冲锋枪要瞄准,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抢走了武器,接着胸口如被重锤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将视线从生死不知的卫兵身上移开,SU联军官面露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下巴的不速之客,怔怔道:“原来真的存在超级战士?”

格里芬将吸到手里的波波沙枪口对准这名大尉。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军官并未被枪口所威慑,他帽檐下的双眼如刀,冷笑地一点点后退。“即便德国法西斯制造出了你这样的怪胎,也无法挽回注定失败的结局。这是你的不幸,你们民族的不幸,你们国家的不幸。从你们四处侵略开始,就注定了要被毁灭。而你们愚蠢地像我国发动进攻,更是加速了灭亡的过程。”

“等到我军攻入柏林,我们会把纳粹自上而下清除干净,那些支持战争的恶棍一个都逃不掉,发起战争的战犯会被我们逐一吊死在腓特烈大街的路灯下,再写上‘这就是与人民为敌的下场’。还有你们,这个世界将没有你这种所谓雅利安超人的生存土壤,苏联改造的土地容不得你们的存在,你们将成为孤魂野鬼死于流浪。你们在战争中犯下的滔天罪孽就连地狱也不会收容,你们这些寄生在人类社会的蛀虫,终将被钢铁洪流所碾碎!别跟我说残忍,我们只不过是把你们曾经对我们做的事情在你们身上重复了一遍。你想投降?西伯利亚的劳改营就是你们的归宿!”

伴随着最后一个陡然拔高的音节,军官掏出了腰间的配枪。

他拒绝被俘虏!

格里芬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密集地子弹瞬间抽空了负隅顽抗的营长的力气。

他顽固地站直身板,怒视前方张口想说话,但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格里芬把枪丢到一边,看着已经死去的军官,大口地呼吸着碉堡里浑浊的空气。在意识到吸入的只有血腥味时,又用手捂住了口鼻,脸上显露出悲哀的神色。

外面的枪声不知在何时早已停歇。当里希特匆忙打开碉堡的大门的时候,只见充斥着浓郁血腥味的混凝土建筑内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斜靠在墙边。

“格里芬?”抬腿迈过倒地的军官尸体,里希特小心凑近一动不动的少女。

正要抬手在眼前晃动,被她一巴掌打开。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里猴子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格里芬深吸了一口气,XI惯性地露出一抹微笑,又立马收敛起来。她对里希特道:“班长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什么事情?”

施奈德从碉堡外走了进来。

格里芬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远方的天空传来尖锐的呼啸,由高到低,由远至近。一阵又一阵,一浪高过一浪。

喀秋莎!

当第一发炮弹落到阵地边缘,金属破片和泥土溅起数米高,那些还在忙碌的国防军和国民突击队顷刻间如蚂蚁遇到了洪水,在瞬间被吞没。

“炮击,隐蔽!”

不用老兵提醒,士兵们就已经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威胁,他们尽可能寻找着能隐蔽的掩体,在纵横交错的战壕内。但由金属组成的风暴无处不在,它们如狂风过境,所过之处满目疮痍,将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抹平,坚固的装甲车和坦克变成废铁,凡人之躯更是直接消失。

从第一发炮弹落下开始,格里芬便连滚带爬地躲进碉堡结实的夹壁下,抱着头盔蜷缩一团,忍受着隆隆的炮声如重锤敲击胸膛的不适感。

她看到里希特以一个非常丢人的姿态钻进了桌下,她没工夫嘲笑他,因为自己现在的姿势也好不到哪去。

而班长施奈德躲在一处堆放着空木箱的墙下,他面向门外,张着嘴叫喊,但在炮声的掩盖下什么也听不见。很快门口出现一抹阴影,两名国防军士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同队的弗兰克稍后也进来了,紧接着是奥里芬——他是被在附近爆炸的炮弹的气浪吹进来的。

震耳欲聋的炮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之后整个阵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切能发出声音的来源好像都从这里被剥夺抽离了。

心脏强劲的律动告诉少女自己还活着,格里芬扶着墙壁站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摇摆,几秒钟过后,炮声造成的耳鸣正以感觉得到的速度消退。

她开始能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

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一同入耳的还有来自远方柴油发动机的轰鸣。

同处一屋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起身,混凝土地堡让所有人免于一死。可当他们透过射击孔向外望时,只看到在硝烟未散的迷雾中,出现一个个钢铁猛兽那张牙舞爪的灰色身影,以及……簇拥着它们,向已成废墟的阵地发起乌拉冲锋的苏军士兵。

他们在坦克群的掩护下冲进了射程之内,却只遭到了零星的抵抗,更多的德军士兵已提前死于密集的炮火覆盖之下。

头顶没有坚固的堡垒,躲在壕沟里和站在平地上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黄褐色的洪流瞬间就淹没了好不容易夺回的阵地,将本就千疮百孔的防线撕开一个又一个缺口。

格里芬紧咬着嘴唇,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一张小脸前所未有的苍白,几乎在瞬间就产生了掉头就跑的冲动。

理智告诉自己绝对阻挡不了这个数量的敌人,哪怕她再强化十倍也不行!

至于抵抗?

拿什么抵抗?

精疲力尽的体力和所剩无几的超能力吗?

第6节

这已经不是雅利安超人能解决的问题了!

她眼角抽搐地望向身边的班长,发现他牙关紧咬,同样面无血色。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里希特更是吓得把枪掉到了地上。

这个一向把荣誉和优越感挂在嘴边的男孩更是失态地道:“我们根本无法与这样的敌人抗衡……”

“施奈德,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就连最好战的弗兰克这时也产生了战斗之外的想法。“是死战到底,还是……撤退!”

留林②②散四⑧捌逝

好在他尚且保有一份理智,没有说出向苏军投降的蠢话。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向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敌人投降的下场是什么。

“撤退!”施奈德不再犹豫,他果断地下达了新的命令。“奥里芬、弗兰克、我,打头阵。里希特、格里芬,你们先后撤两百米,交替掩护,穿过俄国人的火力覆盖范围,撤到城市里,在原先的出发点集合!”

他看着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认真地又强调了一遍。“拼了命也要跟上,知道吗!?”

敌人非人力所能阻挡,作为一名战士,他已经尽力了。既然无法阻止国家走向战败,那么剩下该考虑的就是自己还有跟随他的部下了。

至少要让他们活到战后啊。

PS:原文被BAN过了,现在是改后的。

PS2:莫名觉得改了之后的文更通顺了。

第一卷 : 8溃败

尽管他们在短时间里做出了重要决断,可当格里芬从碉堡大门来到户外,看着被苏军像撵鸭子一样驱赶,兵败如山倒的德军官兵时,还是觉得他们在作出撤退选择时应该再快一点。

他们所在的碉堡位于阵地偏后,这让他们免于被第一时间攻击,但这点距离在已经冲到眼前的苏军士兵来说只是几步路的事情。

看到碉堡内钻出的一行人,他们想也不想地就端起了手里的波波沙。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瞄准的敌人却没有如期倒下,反而在他们的视线中CHU现了十几颗悬在空中的弹头。

还没等开枪者从震惊中回神,一起行动的两名国防军士兵就端起手里的冲锋枪将他们放倒。

弗兰克用一个短点射击倒另一个稍远的敌人,招呼格里芬和里希特向后撤离。

两个孩子立刻撒开脚丫沿着几乎快被填平的战壕向后狂奔。

等退到规定距离,两人同时停下寻找掩体。

格里芬倒是想一路跑回城里,但心中的良知却不忍心抛弃战友。

G43半自动步枪的枪口接连喷出一闪而过的火焰,将套入准心的目标依次放倒。

亦②淋! ⑶②澪琦④⒏

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十发全中的战果让里希特倍感惊讶。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有这本事!”

蹲下换弹的少女头也没抬地抽空回了一句:“有这闲聊的功夫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正事上!”

里希特自讨没趣,将气撒在了敌人头上,冷枪放倒了离得最近的一名敌人。

尽管两人努力地想要掩护自己的战友,可一个士兵又能携带多少弹药?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小队的伤亡开始出现。

⑵O! 吧武磷韭散(六)九

施奈德的指令没有问题,奈何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应付不过来。

厄运开始降临在他们头上。

首先是小队抗线存在的奥里芬,这个和格里芬的名字有八成相似的高大男人双手张盾,抵挡了来自前方SU联士兵的枪击,但护盾最多也只能张开至一百五十度左右,这样的覆盖面积在巷战或是室内战无往不利,可在旷野上面对从侧翼和后方扑来的敌人却很难顾及得到。

在身边的两个国防军士兵相继中枪倒下后,死神的镰刀终于悬在了他的头上。

用看不见的盾接连拍翻了三个靠近他想白刃战的敌人,自己也倒在了紧跟上来的第四个的刺刀下。在他倒下的瞬间,围在身边的SU联士兵一拥而上。奥里芬倒下的位置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那些刺刀来来回回,上上下下。

看到自己的战友,也是最好的伙伴死在敌人手里,施奈德双目赤红,他紧咬着牙关,捏枪的手指关节发白,突击步枪击发出一颗颗7.92毫米步枪弹,精准的射击放倒了一个又一个身着黄褐色军服的敌人。

他的行动没能挽回战友的生命,却给分不到目标的敌人找到了进攻的方向。

他们瞪着赤红色的双眼,野兽一般扑了过来。

格里芬从弹夹包里取出最后一个弹夹塞进弹仓内,抬头就看到眼前全是一片跃动的黄褐色,代表德国的灰色不是已经倒下,就是正在被放倒。

“走!”里希特推了推身边的少女。

敌人的数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力,交替掩护已经不可能了,趁现在赤潮还没蔓延到这里,能跑多远跑多远。

至于跑进城市里是不是就意味着安全?原先里希特还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你要说他们不会趁势撵着他们的屁股追进城里他都不相信。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逃。

格里芬也顾不上瞄准,把枪一收也准备跑路,结果一回头,视线中满是跌跌撞撞逃跑的人影,哪里还看得到里希特的身影。

这个里猴子,跑得也太快了!

嘴里说着要把入侵者一个不剩的驱逐出去,结果跑路的时候连人影都看不到。

不愧是只猴子!

格里芬在心里痛骂队友的不给力,同时也分出了一点心思开始担心对方的安全。可即便在担心那小子的同时自己逃跑的速度也不慢。在奔跑时,屁股上的小熊腾空摇摆,就像马鞭一样催促她快点。

斯威诺吉茨的守军花了几个小时重新夺回的前沿阵地,不到十分钟又再一次失去。而且他们还捅了一个马蜂窝,铺天盖地的苏军把他们重新赶进了城里。

他们尝试反击的行为在SU联的金属风暴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穷追不舍下,小队又出现了伤亡。

弗兰克向后撤退的途中一条腿中枪,果断拒绝了施奈德的搀扶留在了原地。用手里的冲锋枪向身后的追兵射击,打空了弹匣后同样倒在了刺刀和工兵铲的联手攻击下。

SU联士兵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这些杀死他们战友和亲人的敌人一个难忘的教训,为此甚至不愿浪费哪怕一颗子弹了结他们。

等施奈德回到集结点,只看到格里芬独自一人蹲在掩体后,那个总是跟在她身边的男孩不见了踪影。

这个女孩看起来浑身脏兮兮的,连辫子都散开了一只。

两人见面,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你还有弹药吗?”

“最后十发。”少女抱着枪回应道。

施奈德将收集到的步枪弹做了分配,G43能用的弹药归她,自己只保留了一个备用弹匣。“超能力呢?”

“还能坚持几次。”

格里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次。

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施奈德说道:“俄国人追得很紧,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⒈弍澪叄②O奇⑷巴

看起来苏军并不满足于把他们赶跑,还想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市。多发呆一分钟,就少一分逃出去的希望。如果还待在原地,他们就会落到苏军后面被包围。

改造士兵的恢复能力惊人,就这一分钟他们已经回了不少体力。

重新换好弹匣,拉栓上膛,施奈德对格里芬道:“跟着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跑回城里的德军以为安全了,可随后而来的枪炮声又迫使他们继续往城市深处逃去。

两人尽量保持互相掩护的战术边打边撤,格里芬跟在班长身后,时走时停,为活命她不再犹豫,步枪连连开火,将试图把他们留在这里的敌人击倒,精准致命的射击被她发挥到极致。

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不断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飞翔的子弹击倒。

被命中要害的或许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死得特别干脆,或许都还没有感觉到痛,人就已经死了;而那些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只能向经过身边的同伴哀嚎求助,还往往得不到回应。

谁都没有这个心思停下来,即便有,也不敢冒着自己被击中的风险解救伤员。

身后的SU联士兵如影随形,他们狩猎着这些把后背露给他们的猎物,就像在打移动靶那样惬意。坦克的履带在街道上压出一道道裂纹,卷起的不只有泥土,还有血肉。85口径的火炮不时发出吼声,定点清除着一些躲在建筑内负隅顽抗的敌人。

坦克周围的步兵掩护着这些铁疙瘩,扫清沿途的建筑和街道,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反坦克兵无从下手。

但是在推进过程中,SU联军队也不是一帆风顺,德军士兵总能利用自己对城市的熟悉从各个地方出现,利用手里不到两百米射程的铁拳击毁入侵者的坦克,尽管他们的结局最后都是被打成筛子,但这种一次性的突击队还是给苏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并迫使他们的装甲暂时停下了继续推进的脚步。

他们的停下并不是示弱,没过多久,天空就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轰炸机。

为了保证己方在推进过程中再碰见偷袭,他们先一步将可能隐藏有敌人的建筑实行轰炸。在航弹的覆盖范围下,不管是不是军事目标都难逃一响。更何况在希特勒的总动员令下,这座城市下到14岁的小孩,上到60岁的老人,全都是拿得动枪的敌人,根本不存在平民与军人的区别。

最后的反击宣告失败,时间到23日下午四点,斯威诺吉茨东部防线彻底沦陷,战斗转入巷战。

第一卷 : 9向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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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格里芬!”

施奈德和几名士兵躲在一处掩体后,在半分钟前,他刚用精准射击打掉了两个机枪组,但很快就迎来了报复性的火力覆盖。十几条枪对着他所在的沙包开火,几乎把掩体打烂。

更远处,一辆T-34坦克正缓缓开过狭窄的街道,它的车头和长长的炮管已经可以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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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露头的那一刻,格里芬也等到了最佳时机。

她一松精神力,本就摇摇欲坠的危楼立刻倒塌,把这辆坦克埋进了废墟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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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最大依仗,之前还在坚持的苏军士兵在统一反击下连连倒下,剩下的人也都从来的方向撤走。

“谢谢你,谢谢你们!”负责这条街道守卫的德军排长松了口气,对两人连连表示感谢。

“我们只能阻挡他们一时,俄国人夺取这座城市的决心会让他们在短时间里再次组织进攻。”施奈德冷静地说道。“仅是我们这条街守住了没用,如果其他街道被突破,这里的守备再严密也无济于事。”

“我的排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德军排长认真地说道。他看了眼阵地尚能行动的部下。“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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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奈德叹了口气,他敬重这个排长的选择,但这不会改变他离开的想法。

“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拦着你,但是,把他带走吧。”排长知道他们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帮忙只是顺手施为。即使自己军衔比他高,可毕竟互不统属,他无权限调动这支特殊小队。只能以个人名义请求道。“他只有10岁,前一天还在母亲身边,现在却要来面临枪林弹雨。你们要去港区,或许能把他送还给他的母亲。”

这个被对方扶着肩膀的小男孩穿着宽大的军服,四肢的袖口挽了不知道多少圈,连军帽都比他脑袋大。

男孩此时沉默着,在被带到两人之间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大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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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奈德点了点头。

“格里芬。”他叫来了边上的女孩。“你来照顾他。”

我不会带小孩子啊,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为难的少女心里想着,弯腰对这个男孩温言说道:“来吧,小弟弟,叔……姐姐带你离开这。”

她牵起这个男孩的手,把他一步步带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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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他弱弱的声音。“战争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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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回道:“是的,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可以给你玩玩我的小熊。你喜欢玩小熊吗?”

第7节

“海因里希是男子汉,男子汉才不玩女孩子的玩具。”

男孩认真的表情让少女看了好笑。

你可真是个话题终结者。

想我在昨天早上之前也是个男子汉,现在不也绑着一只玩具熊到处跑吗?

“不,你肯定会喜欢的。它相当柔软,抱起来很舒服……”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排长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施奈德却没有排长那么乐观,他怅然地看着远处的两人。心里想得却是“德意志还有未来吗”?

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将温馨的场面炸得粉碎,也将神游的两人炸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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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二(三淋肆IX弃叁肆

“炮击!”

“是俄国人,他们又来了!”

“准备迎敌!”德军排长从掩体后站起来,扯着嗓子振臂嘶吼道。“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他又对施奈德道:“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带上他,离开这里!”

说罢,这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在战场上火线提拔的排长就钻出了机枪阵地,跑向自己的位置。

最后看了眼这些人,施奈德转身就走。

穿过建筑物,他脚步不停,和等在花园下的少女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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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港区。”

三人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刚来到通往港区的主街道,迎面就撞见一小股敌方部队。他们刚突破了这条街的守备部队,街道上铺满了被击毙的穿着国防军和常服的德国人尸体。

自行火炮上的重机枪收割着溃逃的德军士兵,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将一个又一个目标打得粉碎。但和快速粉碎人体的效率相比,搭载它的载具行动力却异常缓慢,这使得他们得以趁间隙穿过这条死亡通道。

即便穿过了这条街,在下一个路口仍然遭遇了SU联军队,这条街的德军尽管还在抵抗,但力量却十分薄弱。远在铁拳射程外的一辆装备85炮的T-34中型坦克轻松地进行着定点清除,把那些掩体和后面的敌人依次炮决。在它的前方,已经倒下了四五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滚了一地的无主铁拳。

“港口就在前面,我们必须穿过这里!”施奈德收回观察的视线。放眼望去,他只看到前方仅剩两三个还在抵抗的正规兵,在远处还有一群单兵火力薄弱的国民突击队成员。而他们三个此时正夹在友军之间。“回去的路上肯定全都是俄国人,只有从这里走。我们要冒一次险!”

施奈德换上最后一个满弹匣,拉栓上膛。“带上他,我会尽量掩护你们。”

格里芬点了点头,示意小男孩到自己背上,并做好了随时全力奔跑的准备。

“准备好了?三、二、一,跑!”

施奈德举枪从巷口探出,在他的视线里,这些敌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极为缓慢,这让他能从容地瞄准他们的要害,并在短时间里快速命中多个目标。

七发子弹,分别命中七名苏军士兵,无一例外都是头部中弹,一下子就清理出了一片火力真空区。

SU联军队的压制力量为之一空。

格里芬早在施奈德喊出跑的同时就冲了出去,那些苏军士兵发现了突然闯进战场的少女,在将枪口对准她之际却先一步被爆头,使得格里芬能有惊无险地穿过这条街道。

扑进对街的巷子里,格里芬放下背上的海因里希,顺便检查他是否中枪。看到对方一切正常,总算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被磨平的胸脯,抬头看向施奈德,端起挂在脖子下的G43步枪,示意他快点过来,同时自己也探出掩体,对着几个藏人的位置打出弹仓内的子弹。

一个个黄铜弹壳从抛壳机滑出,落在脚边,发出清脆的蜂鸣。

硝烟尚未从枪口附近散去,施奈德就已经冲进了巷口。

“受伤了吗?”格里芬把打空子弹的步枪丢到一边,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班长。

“没事。”施奈德大口地喘息了几声,站了起来。渗出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少女,说道:“只是眼睛有点痛,不碍事。我们走。”

“你真的没事吗?”格里芬担忧地问道。她指着对方的黑裤子。“你的裤子在流血。”

“那只是我的痔疮破了。”施奈德头也不回地道。

刚才冲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到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他试着走了几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然而他刚走出不到十步,忽然就倒在了地上。

“一定是哪个枪法差的蠢货打中了自己人,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家伙只会帮倒忙。”施奈德终于感觉到疼痛了,他的五官因此皱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我已经把威胁最大的那几个全都解决了,俄国佬不可能打中我。”

身后的少女立刻奔跑过来,小男孩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应该做什么?”他问这个大姐姐。

正在处理伤口的格里芬回了一句。

“转过身去,别看。”

撕开施奈德的裤腿,少女看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孔洞,告诉他道:“贯穿伤,需要止血。但我只能用衣服暂时绑住不让它流得那么快,其他的……你能尝试让伤口复原吗?”

“我不是治愈系的。”施奈德紧咬牙关,在少女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本来就打算离开战场去安全的后方,现在正好,连借口都省了。“别管它了。等到了港区,你就带海因里希去找他的母亲。记得换身衣服。如果找到了,你也别回来了,趁机坐船走吧。”

“那你怎么办?”

“我?”施奈德摇了摇头。“我现在算正常的战伤,他们不会把伤兵再送上前线的。我只需要躺在医院里,等到伤口复原,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会在战后重逢。如果你实在想我,就到基尔港等着吧。”

“呵。”格里芬嘴角一扯。她哪里听不出来对方看似轻松的语气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她已经看到太多缠着绷带的伤兵和他们一起冲锋的画面了。

小腿上的伤影响了施奈德的行动力,没有人搀扶他根本走不了。这严重拖慢了三人的速度。

垫着脚走了一段路,他已疼得满身是汗。

将少女推开,施奈德靠在墙上喘着气。

“你走吧,别管我了。没有我你们能走的更远。”他看得明白,格里芬又要带着小孩,又要扶着他,走不远的。

“我还有力气,我可以扶着你走。”

格里芬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被他一把挣开。

“别让我再说一遍,走!”施奈德面露怒容,朝她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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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压抑着情绪平静地看着他遍布血丝的双眼,双手伸出揪住对方的衣领。

“你说过你会带着我离开,你这个骗子,你现在想放弃吗?”

因为激动和紧张,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你会害死你自己的。”移开视线,施奈德说道。

“那就一起死好了。”把对方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格里芬支撑着他站起来。

反正我也是被某个世界意志拉过来的壮丁,也许在这里死了我就能回到未来自己家里。你以为我怕死吗?现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两天经历的这些事,够我回去吹一辈子了。

“加把劲,就凭你这伤,他们一定会发你几个勋章的。”

“我已经拿得够多了。”施奈德无所谓道。

他一开始也把这些勋章当成荣誉,后来看都不想看,拿到手就把它们寄回家里。

“那我更得跟着你了。”没想到格里芬的思维还挺跳跃。“能拿那么多勋章还死不了的老兵,一定战场经验丰富。”

“老兵吗?我还不到二十岁……”施奈德突然不说话了。他仔细聆听着远处发出的沉闷声响,脸色陡然大变。“炮击,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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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倒少女,身后爆炸溅起的碎屑和气浪瞬间将两人淹没。

第一卷 : 10绝境中的爆发

格里芬不知道这是自己听过的第几遍注意防炮了,她被施奈德用力扑倒,带着钢盔的脑袋被水泥路基撞出好大一个包。

经历短暂的茫然,她意识到自己还能动弹,只是耳鸣严重。

视线中,是躲在墙角双手抱头的海因里希。他看到少女转醒,颤颤巍巍地把视线转向她的身后。

格里芬回头望去,就见原本他们身后的那堵墙正在倒塌,推倒它的是一辆坦克,此时正缓缓地转过炮塔。而施奈德挡在她身前,右手前肢已经消失不见,身上也多处受伤。改造士兵顽强的生命力让他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抓着突击步枪,枪口连连喷吐火舌,把靠近的敌人一一击倒。

“格里芬,用你的超能力,阻止那辆坦克!”

感觉到背后的少女已经苏醒,施奈德急急喊道。

他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万幸的是跟随坦克的步兵已经全都被他击杀。可不幸的是他没有有效反制坦克的手段。此时那辆中型坦克正从撞开的墙上一路开下来,车身的机枪还没瞄准就已经开始向他们扫射。

现在只有指望这个拥有隔空控物超能力的格里芬能创造奇迹。

少女翻身从地上爬起,一手抓着施奈德的衣领把他往掩体处拖,松开捂着脑袋的另一只手,伸向前方。

她触摸到了那辆正在前进的坦克,那股力量攀上炮管,随着五指收拢硬生生地阻止炮塔的转动。

“嘭!”

火炮仓促间开出一炮,却只将炮弹打进了一旁的建筑内。

虽然格里芬阻止了炮塔转动,但坦克却仍然在前进。它已经行驶到了平缓的地面,车身的机枪扫射开始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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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急得满头是汗,她只有两只手,又要拖拽班长,又要控制炮塔不让它转向,根本腾不出空来逼停坦克。如果她的脚能发出能量,她肯定不介意带上一条腿。

可她偏偏只能用两只手。

这时她想起后面还有个队友,果断松开拖拽施奈德的手,把坦克往一侧牵引,那一串越来越近的子弹也随着车体的转向从她身边擦过。

见能力凑效,她抽空朝着身后喊道:“海因里希!过来把班长拖走,快点!”

然而这个十岁的男孩被刚才的炮击吓坏了,缩在墙角不敢出来。

他悲戚地看了一眼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两人,哭出声来。

施奈德能理解对方的退缩,所以他打开始就选择自救,拖着受伤的腿向后方爬去。艰难地爬进了海因里希躲藏的掩体。

“对不起……”男孩双手抱头,一双通红的眼镜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兵,眼泪鼻涕弄花了脸。

“没事的,你只是太害怕了。”施奈德没有责怪这个孩子。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然后探出头看向仍在原地坚持的少女。“格里芬,过来!”

我也想动啊,没看到我现在走不开吗?

格里芬听到了施奈德的呼喊,她此时正在和全力转向的坦克作斗争,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消耗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精神力在柴油全速驱动的马力下飞快下降,那辆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头撞进建筑物半个车身的坦克此时正缓缓地倒出来,用一条履带扶直了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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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的超能力更多地只能引导,好比太极的借力打力,以她现在的力气也做不到硬碰硬。如果左侧履带不动,她是无法阻止它转向自己的。

坦克车组成员歪打正着,正好用的是靠墙的那条履带。

位于驾驶位右侧的机枪在机电员的操纵下为了瞄准早就到达了最大射界,距离路上的少女仍然还有几度的距离,但这不妨碍它抢先开火。

虽然打不中,但更多的是在施加压力。

你能眼看着机枪从你身上扫过无动于衷吗?

第8节

如果动了,那么坦克的禁锢也自然被解除,以她现在的精力,是很难再进行第二次控制的。

看着机枪射出的子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格里芬冷汗涔涔,自己的精神力所剩无几,她不得不在这几秒内做出抉择。是看着机枪扫过自己的胸口,还是殊死一搏。

被子弹打中一定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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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轻机枪,射出的是步枪弹,可全威力下挨上一发也足以致命。万一运气好没打中要害,还得先疼上半天才死。而且看那辆坦克的履带在地上擦出的火星子,它的车组一定恨不得碾死我。

这种死法我才不要啊!

“起来啊啊啊!”

格里芬放开了对炮管的限制,她双手的能量汇聚在坦克的底盘上,总算控制住了车体继续转向。但失去制约的炮塔恢复运转,与炮管同轴的机枪随着转动向她瞄准。

炮管虽然被撞坏了,但机枪还能运作。

格里芬脖颈脑门青筋暴起,眼球内的毛细血管因充XUE变得蛛网密布,一路蔓延至她的眼珠,汇聚在瞳孔周围,让原本湛蓝色的眼眸染上一层血红。

“给我起来!”

在她的压榨下,就看见这辆重达32吨的中型坦克车头一点点离开了地面,原本差一点就能转到射击范围的炮塔同轴机枪只能在升高的过程中对着天空打出一串绝望的子弹。

伴随一声巨响,坦克被少女的双手硬生生掀翻,露出底盘和空转的履带,好似一只乌龟徒劳地蹬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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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这一切的少女一阵脱力,坦克翻倒的同时,她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汗水模糊了视线,浑身涌现出极端的疲惫和酸痛。身体所有的肌肉和器官都吵着要罢工,就连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

呼……呼……哈……

好累……

感觉,喘不上气了……

“格里芬!格里芬!”

少女艰难地把头转向后方,模糊中看见男孩对自己喊话,但说的什么她却听不清楚。

她粗重的呼吸声和发胀的耳膜让她什么也听不见。

你在说什么……

格里芬看到男孩向身边躺着的男人指了指。

施奈德?他怎么了……

对了,他好像断了一只手,现在呢?不动了吗?

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了……

你得想办法给他止血……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说出什么了没有。可看那孩子不停地张嘴指向自己,应该是没听到。

视线忽然一暗,接着肩膀就挨了一脚。这一脚来得是如此突然,几乎要把她的肩膀踹骨折。

格里芬重重倒在地上,她眯起眼睛,看见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戴着软帽的矮个子男人,他用枪指着自己,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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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唾沫星子飞溅的狰狞表情,想必被气得不轻。

你这装束,应该是坦克车组成员吧?

我倒是忘了,一般坦克底盘会有一个紧急逃生门的,你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你这……丢人玩意儿!

面对黑洞洞随时能射出子弹的枪口,少女冷笑地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出了中指。

来啊,够胆就打死我啊!

这名逃出生天的车组成员被少女侮辱性的肢体动作激怒了,他高声叫骂着抬起了手里的枪。

“砰!”

鲜血和脑花溅了少女一脸。

她眼看着这个拿枪指着她的车组成员突然脑袋开花,直挺挺地仰面倒在了地上。一时茫然。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远处呼喊着她的名字,两只非常有力气的手绕过她的胳膊和膝窝,把她抱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视线内出现了里希特那张有点欠揍的脸,他正带着担忧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张着嘴对自己说话,只不过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你这家伙,居然没死?”

梦呓般地说完这句,格里芬便陷入了昏迷。

第一卷 : 11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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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度苏醒时,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夕阳悬挂在天边,给阴云密布的城市上空染了一层金霞,一如帝国落幕前的余晖,不忍直视。

我睡了多久?

心里这样想着,少女感到自己精力充沛,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明,浑身没有丝毫疲惫,甚至亟待释放,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不,比原来还要更好!

格里芬自己都惊疑自身的变化。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这就进化了?

可是,这恢复得也太快了。

器er散龄⒋玖(七)伞斯

唔,看样子应该是之前那次掀翻坦克,虽然耗尽了精神力,但补充上来的能量却变得更加纯粹了。

现在如果有一辆同等重量的坦克摆在眼前,格里芬自信一定能比之前更轻松地掀翻它。

“你醒了。”

从自己握紧的手上移开视线,格里芬看到病床的门帘外进来一名批着白大褂,头戴护士帽的年轻女性,她五官和神态让人看得很舒服,敞开的前胸衣襟上别着一枚代表少女联盟的菱形徽记。

对方靠近自己,站在病床边记录着什么,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这里是港区临时医院,你昏睡了将近26个小时。”记录的少女停下笔,抬头向床上的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这是几?”

格里芬轻呵一声,抬手拍开。“我的脑子没问题。”

“看起来的确如此。”护士又低头写下了什么。

“我的战友呢?”

“你说的是抱你进来的那个男孩?”

“是另一个……等等,你说什么?”格里芬瞬间瞪直了眼睛。

里希特那个臭小子,他居然趁我昏迷的时候抱我?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在外面站岗呢。多亏了他,我们这里才能这么安全。”少女脸上的笑容才刚浮现,就消失了。“至于你说的另一个……他活下来了,但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很遗憾,他伤得太重了。”

格里芬愣了一阵,心里感到难过。

她想起这个男人说过的话,他保证会送自己回来,他确实做到了,只是代价有些大。

弃貳衫〇⒋⑨起⑶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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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格里芬忽然想起来,她向护士询问道:“那个孩子呢,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叫海因里希的男孩。”

“他叫海因里希?他也在医院,不过好像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我说的毫发无损,指的是他没有外伤。但是,我扫描了他的大脑,他的神经元反应变弱了,很难感受到外界的反馈,简单来说就是变得迟钝了。”显然这名护士是一位拥有超能力的人,不过是非战斗成员。她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他的精神很可能出现了问题,只是暂不确定这是暂时的,还是……”

格里芬的脸上浮现出难过的神色。

“这太糟糕了,他还那么小……”女孩说道。“他是被强征入伍的,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撤退下来的时候,他的班长要我们带上他,就是为了让他远离……”

对此,护士并不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她每天接手的伤患,不管是年少或是衰老,形形SE色的人都见过。她扫描他们的大脑,处理他们身上的伤病,所接触的大量负面信息早就让她收起了怜悯,变得铁石心肠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不假,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个人的情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所以即便发现了这个被带来的木讷男孩也患上战争创伤症,她尽管感到惋惜,但也没有更多的情感了。

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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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门帘被掀开,里希特顶着一头金灿灿的短发钻了进来,看到同伴苏醒,脸上浮现出了憨憨的笑。“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看样子你们有很多话要谈,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护士说完,去查看其他床位的病患了。

等到人一走,格里芬立刻变脸。“我还没说你呢,跑路的时候你溜得可真快,跟一只兔子似的,眨眼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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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希特讪笑两声,他当时面对冲锋的俄国人和整条防线的溃兵吓得够呛,在提醒了格里芬后掉头就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到港区了。

如果不是被沿途岗哨的国防军士兵抱住,天知道他会冲到哪里去。

“这个……这个真的不能怪我,我下次会跑慢点。请相信我。”里希特煞有其事地保证。

信你个鬼!

你这毫无诚意的道歉也好意思说出口?

格里芬一翻白眼。

这不能怪他,当时确实情况危急,连最不可能出事的坚盾奥里芬都死在撤退途中,那种情况能逃走一个是一个,里希特要没这一招飞毛腿,估计也逃不出来。

不过格里芬虽然差点跪了,却也因祸得福,实力比起过去小有提升。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格里芬问道。“教官呢?你之后没有归队吗?”

里希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从前线逃回来后我就没有归队了。当然,才不是因为害怕当了逃兵,是我实在找不到组织了。”他向少女反复强调不是自己不想杀敌报国,实在是制约他的客观因素太多了。然而格里芬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对他美化自己不感兴趣。“……教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没看到和我们一起来的其他队员。后来从西边来了一支我方增援部队,我因为没有所属就和防守街道的机枪小组一起被编入了这支部队。”

“那你运气可真是好,如果让行刑队的人看见你一个脱离所属部队的家伙到处闲逛,一定会把你挂路灯上的。”

里希特小眼一瞪。“我为这个国家流过血,他们凭什么挂我路灯?”

你指望一群疯子跟你讲道理?

帝国落幕,绝望的气氛足以让原本最遵守原则的军人堕落,更何况地痞流氓?

格里芬懒得跟这个天真的正太斗嘴。

“施奈德班长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

不管怎么说,他实现了承诺,把自己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以至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当面致谢。

第9节

第一卷 : 12决定

和幸运的格里芬相比,施奈德的情况非常糟糕,他还没有从截肢的手术中苏醒过来。

德国已经断绝了一切原材料渠道,工厂被日以继夜地轰炸,医院极度缺乏医疗用品,所谓的手术大概率没有使用麻醉剂。在主治医生眼里,被截肢的伤残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最后的一点人文精神还督促着他们没有放弃这批人。

他们手术后躺在那里,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前方,像一摊正在腐烂的肉。

不可否认他留下可能考虑的是两人逃亡能互相掩护,但论迹不论心,不管他心里最初是怎么想的,他毕竟也掩护了自己。要是他选择独自离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样子你没事。真好……”看到熟悉的人,施奈德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他打量着女孩,尝试平静的眼神深处带着羡慕。

看到原本俊朗的班长现在成了废人,格里芬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施奈德四肢没了一半,右小臂被炸飞,左脚膝盖以下也因为缺乏药物救治,为了避免感染被截肢,剩下的左手和右腿绑着绷带,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郁了许多。放在他床边的战伤勋章看都不看一眼,证书都随意丢在了地上,这个有着贵族气质的帅气青年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

看到格里芬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眼前,也只是对少女超强的恢复能力表现出了略微的惊讶和羡慕,更多的时候,他并不怎么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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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原本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都已经这样了,再说安慰的话在他听来反而像完好无损者对残废的嘲讽。

干坐了大约十几分钟,格里芬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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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对方的心理正在发生着变化,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格里芬想宽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离开那个压抑的地方。

她很想问问对方,假如他知道留下的代价是自己变成残疾,他还会留下吗?

但这话直到离开都问不出口。

他会后悔,他一定会的。

随后她又在护士的带领下,去看了从前线带回来的海因里希。

小男孩的情况更严重。

他对格里芬的到来毫无反应,甚至连她在旁边说话都无动于衷。看着这个被战火摧残的木然的孩子,格里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旁边的老人木头一样坐着,用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她。既非亲又非故,拜托照看的话说不出口。

“我会把你送到你母亲身边的。”离开时,格里芬对海因里希说道。

回应她的是男孩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身影。

“现在我们去哪?”从庭院进入医院走廊,里希特玩着自己的手指,随意问道。

这个感觉迟钝的男孩对步步紧逼的危险尚缺乏足够的认知。哪怕城市东部已经沦为苏军的占领区,但只要身处德意志的土地,周围全是德国人,也足以让人放松警惕。

透过窗户,格里芬看着户外搭建的临时床位,医院内部已经人满为患,但依然有从SU联控制区逃出来的德国难民来到这里,这些人包括平民和伤兵,他们聚在这里,等待船只接送他们离开。没有受伤、或是伤势不重的人只能被露天安置。

少女没有说话,她湛蓝色的眼瞳远眺,看见了不远处港区上络绎不绝的人流。来自东边的难民被甄别,送上前往更靠近西方的安全区。

“如果我们也离开了,这里的人会怎样?”没头没尾地,格里芬忽然问道。

“什么?”里希特愣了一下。“我们要离开?现在?”

回想起昨天的遭遇,他们被俄国人驱赶着,以一个毫无荣誉的形象跑回了城市,对于苏军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

这些人尽管全都只是凡人,但爆发出的力量却让有着雅利安超人力量的他们胆寒。

他们绝对打不过这样军队。

从那一刻起,里希特就明白,自己远没有在训练时教官说的那么厉害。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一群被蛊惑了的人。

这一刻,里希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但却又从废墟中好像掌握到了什么,自己之前从未认真考虑过的……真相。

“如果我们离开了,没有军队保护的他们应该会被城外的俄国人全部俘虏吧?”他慢吞吞地说道。

“所以我们还得留在这里。”格里芬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忽然又问道:“你能联系到你现在的上级吗?”

“我只认识我所在的那个机枪阵地的上级。”里希特答道。

少女觉得奇怪。“你没有向他们表明你的身份?”

里希特摇了摇头,尴尬不已。“没有,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身为雅利安战士却带头逃跑,一定会看不起我的。”

他是个好面子的男孩,特别好面子。

“想跑的又不只有你一个。”

少女漫不经心的话让里希特表情一愣,他不确定道:“格里芬,该不会你也……”

原来你也是个立场不坚定的家伙啊。我原以为……

女孩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男孩。他不是一个完美的共谋者,且缺乏心眼,但眼下她只能选择他。“里希特,经过这两天的战斗,你心中的英雄梦应该消失了吧?”

她相信大多数训练生刚分配到战场上时,心里装着满腔热血,想着赶走入侵者。不过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思维都永远停在了这个阶段。

事到如今,第三帝国必败无疑,活下来的超级战士应该都清楚自己再怎么努力,胸中怀着再怎样的热血也无法挽救失败的局面了。

再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么继续抱着初心死在敌人的枪炮下,要么开始思变寻求退路。

保不住国家,也只有先保住自身,再谋其他。

到时候是做一个顺民还是和新政府对着干,那是以后的事情。

“我哪里有什么英雄梦……”里希特干巴巴地苦笑里透着唏嘘。

他只是逐渐认清现实了。

他不是宣传里说的那样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没有格里芬的帮助,他连一栋废墟都弄不塌。

“里希特,你愿意相信我吗?”

“干嘛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男孩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我当然相信你。”

在23日之前,他会把格里芬这话当放屁,然而他已经用双眼亲自见证了,这个在训练营的累赘在战场上是怎样熟练地控制超能力高效地击杀敌人的,在他刚学会用鹰眼和子弹时间的时候,她已经开发并熟练地使用了连指导他们训练的教官都难以熟练运用的念力。他不会再怀疑这个女孩的实力,出于服从强者的惯性,他下意识地选择信任她作出的判断。

“那就听我的。”格里芬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少女认真地说道:“保存自己,活到战后。我们努力了,但德国战败的结局无法改变。我们应该活下来,然后用我们的能力,建设废墟后的德国。”

现在再怎么努力奋战,也只不过是为这个疯狂的政权续命而已。只有让血蛭一般的纳粹政府死去,德国才能重获新生。

她是纳粹九头蛇培育的超级战士,官方宣传的正统雅利安超人,但这样的力量不应该只用于破坏和杀戮,他们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超能力不只用于破坏,同样能用来重建家园。

连续两次挑起世界大战,又连续两次战败,德国已经输掉了一切,战后的重建、民族的自信心、阳光下的地盘。他国的眼光会让未来的德国如履薄冰,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招来周围一致的敌视。

“如果连我们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到?指望那些战胜国家吗?战后的德国会需要我们的,生在这个时代是我们的不幸,我们不能让后代也生活在被天启四骑士肆意蹂躏的国家。”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当逃兵?”里希特问道。

这个时候当逃兵也不是不可以,已经没有教官在背后督战,来往运输难民的船接满人就走,他们可以脱下这身军装,冒险混入其中……

合着你就记住当逃兵了吗?你就不能有一点宏观的认知?

“如果有必要的话。”格里芬正视了这个之前不敢宣之于口的问题,她松开握着男孩肩膀的手,目视远方的港口。“但不是现在,我们得先让手无寸铁的人离开。”

在言论管控下,敢说出真话需要很大的压力,哪怕大家都知道真相,但谁也不敢在秘密警察监视的社会主动开口。但格里芬没这个顾虑,反正她干干净净地来到这里,本身就一无所有。

“格里芬……你知道吗?如果是前两天的我,在听到你这番话后一定会向上级举报你宣传战败论,动摇军心,说不定你早就被刽子手挂在路灯上了。”里希特带着恶意笑着道。他随后深吸一口气,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认真说道:“但现在我不会这么做。我已经用双眼看过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很高兴有人和我想得一样,我不是唯一一个想逃跑的人。谢谢你……”男孩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要打破常规总会让人犹豫不决,因为你不清楚作出的决定是对是错。”格里芬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但要我说,没有什么选择是不留遗憾的。不管我们怎么选,事后都会因为没有选择另一个而后悔。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应该记住,退让是有底线的,不能无底线地一退再退。”

原先格里芬也不想正视现状,她认为纳粹应该被覆灭,德国人民用手里的选票浇灌这朵妖艳之花并看着它茁壮成长,是他们选择了纳粹主义,所以当审判之日来临时没有一个德国人是无辜的。她也不想和老大哥战斗,但现实没得选,站在上帝视角和置身其中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她无法看着身边头发花白的老人和步枪一样高的小孩奔赴战场,也无法封闭自己的感情做到不食人间烟火,身处乱世,如果不想稀里糊涂地死掉就只有奋力求生,最终被时代的颜色染透,变成书面中那个被曾经的自己“讨厌”的人。

里希特连连点头。“嗯,嗯,我明白。”

“所以你能把眼泪收回去了吗?”格里芬道。“你是一个男孩子,男孩子不应该哭鼻子。”

里希特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哪里见识过这种鸡汤,被同岁却更显成熟的格里芬捏着鼻子灌进去后,整个人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淬炼。

看向少女的目光也不再是比较熟悉的战友,开始变得言听计从。

第一卷 : 13夜袭

既然人已经没事,那床位也就可以空出来了。

两人没有返回格里芬的病床,而是走向了医院外的防御阵地。

夜色落幕,借着最后一点光线看了眼身后的医院,格里芬觉得自己的心里多了些什么。

或许那是对责任的一种全新理解。

想想也可笑,她这么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居然妄想要承担不可能承担的重担。

两天前,自己曾是那么努力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市,到更安全的后方。可是现在,经历过战争,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和哀嚎等死的伤员,内心深处开始不时发出反对的声音,让她重新看待自己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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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只是一个悲惨的过客,只是下错了时光班车的地点,来到了这么一个地狱,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够惨了。可是跟本就处在这个地狱的原住民比起来,我反而像一个稍微遇到点困难就喊着不干的幼稚小孩。

过惯了安逸的生活,突然丢进朝不保夕的陌生世界,会有应激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现在选择留下来,是因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缘故吗?

不管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通过冷静后的思考,格里芬开始隐隐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要说她是责任感爆棚也好,想当圣母也好,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穿越不是她的本意,但作为补偿,她也得到了令寻常人梦寐以求的超能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它来做一些让自己在未来不会感到后悔的事情呢?

港区每天都在安排难民撤离,自己多留下来一分钟,也算是掩护他们,给自己积德攒人品了吧。

大家心里都清楚,斯威诺吉茨很可能坚持不到明天日落,现在港口停泊的这些船将会是最后一批班次。

趁着夜色,他们必须把平民和伤兵全都装上船运走。

不管能不能装得下,每一艘船上只要还有能落脚的空间,船长就会被要求再多带一个人。能够阻止他们的只有船只的吃水线。

靠港的游轮抹黑起航,包括港口内忙碌的身影,所有区域都严格遵守灯火管制,有古斯特洛夫号的前车之鉴,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拜托您了,在到达吕贝克之后,请替我联系他的家人。”

好说歹说,格里芬终于让同行的一位中年妇女同意暂时照看一言不发的海因里希。

“你不一起走吗?”中年妇女一手抓着自己小女儿的手,一手空空如也——因为被要求腾出空间,原本一直拎着的行李箱已经被船员丢进海里了。

避开妇人的目光,格里芬摇头。“我还有其他任务。”

“好吧。”中年妇女点头。“祝你一切顺利。”

她看向身旁的小男孩,摸了摸对方头上的短发。“好好跟着这位阿姨离开,你的母亲在吕贝克等你。”

海因里希默默地看着她,在中年妇女的劝说下松开了抓着少女衣角的手。

再三表示感谢之后,格里芬下了船。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犹豫过自己是不是该就这么留在船上,在挣扎和煎熬中前往吕贝克。

第10节

然而不由自主移动起来的双腿押着她的大脑,最后还是离开了人满为患的商船。

站在港区,格里芬最后看了一眼缓缓开出码头的船,隐约能看到被委托的大妈扶着海因里希向她轻轻挥手。

她也抬起手,向船上的人挥了挥,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交织着别离情绪的地方。

“送走了?”里希特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少女。“你怎么没有一起离开?”

“总有人要留下来。”格里芬这么回答他。“你怎么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在等我?”

“我的岗位就在这里。”他指了指港区外的阵地,距离这里大约只有四十步的距离。“看见经过的这么多人,我都想离开了。”

“那你也可以走啊,我给你打掩护。”格里芬调整步枪带和肩膀的接触面,右手大拇指向后面的入口比了比。

“得了吧,海因里希那小子运气好,他只有十岁,我们呢?正好在征兵年龄内。你能成功混进去一次不代表能混进去两次。”里希特哂笑道。“更何况,我们是战友,你不走我怎么好意思独自逃生?”

“好吧,在这一刻我们的英雄里希特·霍夫曼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尽的义务不是满脑子逃跑而是直面恐惧了。”

格里芬一本正经地念着旁白。

“你少来这套!”里希特面皮一红,朝少女丢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格里芬抬手接住,只感到入手绵软,放到眼前一看,是一个不大的面包。

就是颜色不怎么干净。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送晚餐的时候摔倒了,然后把掉在地上的这个留下来给我吃?”

“绝对没有!”里希特举起双手,一脸委屈地回道。“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还特意把更大的这个留给你。”

他又把装满水的野战水壶递给对方。机枪阵地里就他年纪最小,拿补给的活是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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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几个小时,格里芬的腹中早就没剩下什么。她接过水壶,刚咬了一口面包,突然背后闪过一道光亮,接着从远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

港区立刻骚动起来,无论是等待登船的难民还是驻军士兵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发出动静的方向。

“快看那里!”

“那好像是我们的船”

“触雷了,船队触雷了!”

一声声叫喊刺激着格里芬的神经,她丢下面包和水壶迅速奔向最近的高台。在一根龙门吊的顶上,她看到了在远方海域若隐若现的火光。

视线迅速在附近扫过,除了这艘不幸沉没的游轮,与之一同航行的其他船则相安无事。

一艘巡弋的近海巡逻艇迅速开往失事地点,但其吨位大小注定了无法救出更多的落水者。

金属扭曲的诡异响声和落水乘客绝望的呼喊,即使远在几千米外的港区都依稀可辨。

巡逻艇还在路上,但紧接着船队中忽然又有一艘游轮尾部升起十几米高的水柱,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这绝不是触雷。

“是鱼雷!”很快就有人喊了出来。“是俄国人的潜艇!”

船只沉没,附近的落水者甚多,护航的巡逻艇即便有能力也不敢投放深水炸弹,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反潜能力。只能一边虚张声势,一边不断督促船队的其他船只加速前进,自身也不断变换位置规避潜艇的瞄准。

而那些落水者,在敌人撤退之前就只能泡在偏冷的海水中。等到威胁解除,吃水较浅的鱼雷艇才开始打捞落水乘客,把他们重新带回岸边,这时海面上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压抑的空气令人窒息,无数双眼睛怔怔地注视着商船渐渐沉入波涛不平的海面,冰冷的海水浸泡落水者的身体,冻结他们的精神,随着起伏,逐渐淹没一个个挣扎的人头。

格里芬眼神失焦,反应过来后迅速移开了视线。但颤抖的睫毛显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该死的伊万!”里希特怒道。双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中。“我们的海军呢?我们的海军在哪里!?”

突然,不远的地方有人发疯似地大笑不止。

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流着泪,神情癫狂,举止乖张。

他的孩子也在那艘船上,他看着这艘船离开,没有离开视线。

他亲手把他送上去的……亲手送进地狱。

“海军保护不了我们,空军也已经消失,就连陆军都朝不保夕,上帝抛弃了德意志!哈哈哈哈,我们完了,这个民族已经没有未来,他们全都葬身海底!”

他的话触动了周围其他人脆弱的心弦,他们低头啜泣,悲伤互相感染,大家都笼罩在绝望的氛围中。

很快这个手舞足蹈的男人就被几个宪兵粗鲁地拉走了。

岸上的人默默地看完了全过程,所有人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无法发声。

SU联在波罗的海游弋的潜艇就是在用事实告诉他们,外面已是他们的天下,只要有船敢起锚,就会被鱼雷毫不留情地击沉。

连俄国人的三流潜艇都可以开到属于德国的领海耀武扬威,现在就连普通民众都知道斯威诺吉茨已到了濒临沦陷之处境。

海上两艘游轮彻底沉没,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只剩下油迹和船只残片。但在岸边,剩下还在港口等待运输的大小船只们并没有停下工作,它们依旧按照预定计划装载乘客。

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潜艇的袭击可能是SU联海军发起总攻的信号,也可能是一场军事行动的第一枪,不管对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举动,撤离难民的工作依然得继续,而且还要加快速度。

唯独令格里芬感到庆幸的是,海因里希所在的游轮尚未出发而是在港区内等待编队。外面是游弋的巡逻艇,这次出航会更加安全。

今晚潜艇已经有了收益,不会冒险再次发起进攻了。

第一卷 : 14沦陷

海上的战斗刚停歇,陆地上的战斗却刚刚开始。

一场渗透战以一发突兀的枪声打响了。

看着从黑暗的小巷中冲出来的苏军敢死队,格里芬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断层。

这些人高马大,本应该被及早发现的SU联军队居然已经渗透到了距离港口如此近的地方。

前方的哨站呢?

距离苏军控制的城区到这里明显还有几公里的路程,沿途的守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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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身后一百多米远的港口,此时那里一片狼藉,丢弃的行李和燃烧的火光,幸存者的哭喊和残肢断臂,这一切组成了港口保卫战的一角。

明显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遭到突然袭击。

在另一边,机枪小组的反击和怒吼,身后医院不时地冷枪,将一个个敢于冲出黑暗的苏军士兵击毙在阵地前方几十米的空地上。

枪口的火光和爆炸的闪光为交战双方指引着彼此的方向,让愤怒有了宣泄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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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火气随着炽热的弹片越打越大,很快从东方的天空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利用没来得及扑灭的火光和枪口火焰指引,一颗颗航弹脱离固定支架,砸向地面,巨大的爆炸声和破坏力瞬间摧毁了一大片区域。

“乌拉!”

在黑暗中,在火焰背后,操着斯拉夫语言的敌军,向已经七零八落的德军阵地发起一往无前的冲锋。

这条防线已经守不住了……

将里希特从土里拔出来,格里芬一路拽着对方的胳膊,混入溃散的人群中,向西岸狂奔。

又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失败,但比起完全不曾有的羞愤,少女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命。

多亏她见机行事得快,身后的战场一片混乱,不停地传来战斗的交火声。死神正在收割生命,但暂时还没有注意到她。

等拖着里希特到了岸边,少女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一条三百多米宽的河流拦住了去路。

这里是奥德河的出海口,从捷克境内的奥德山区流下的低地河流,途经现已被苏军攻占的重镇斯德丁,并一路向北注入到葫芦形状的奥德湾,最终通过斯威诺吉茨流向波罗的海。

这是德国境内相当重要的出海口,但眼下这条宽阔的河流已然成为了阻挡难民们逃向对岸的天堑。

“别看我,我不会游泳。”里希特刚从爆炸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抬头就看见少女意图明显的目光,赶紧如实相告。

格里芬四处张望,身后越来越近的战斗让停泊在此的船只匆匆起航躲避炮火,留下数万人还在东岸。仅剩的几条小船只能载五六个人,却早已被先到先得。诸多困境让人们开始变得不那么理智,所有人都想要离开这里,已经开始有人冒险下水泅渡。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难民跳进只有几摄氏度的河水中,向离自己不远的船只或是河对岸游去,平静的河水伴随着一声声噗通响沸腾起来。奋力扑水的拍打声、岸上人的哭喊和身后建筑升起的火光,场面混乱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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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这时,突破德军防线的一支SU联部队也来到了附近。

他们当中有人看见了徘徊在岸边的难民,一边开枪一边向这里赶来。俄国人的出现引发了更大的混乱,还在犹豫的难民们更加惊慌,一些人接着跳下水,大部分沿着河道逃亡。

混迹在难民中的撤退德军士兵开枪拦截,让追赶的苏军士兵暂时退去,但他们并未走远,而是在德国人的步枪射程之外开始射杀在河水中的难民泄愤。

“走!”收回眺望河对岸的目光,格里芬拽了拽里希特的袖子,从人群挤出去。

“怎么办?格里芬?”里希特哭丧着脸。他最初打算打不过就跑,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却发现即使想跑也找不到方向。分割城市的河流和SU联军队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口袋,把他们像捕鱼一样一网打尽。

格里芬伸长脖子左右张望,最后她把手指向一个方向。“去医院!”

港区大概已经沦陷了,现在只有仅一街之隔的医院还在德军控制下。那里不仅是伤兵和难民的避难所,同时也是守军指挥部所在,原建筑用钢筋混凝土搭建,在战时也算一个坚固的碉堡。

先去那里,然后再想办法!

看到医院红十字标志的不只有他们两人,许多走投无路的德国难民们也涌进了这栋白色建筑,本就不宽敞的大厅立刻人满为患,防御此处的德军已经被告知了收容难民的决定,大厅和楼道内不时能看到身穿白衣,坚守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指引着进入的难民向后院疏散。

在另一边,受轻伤的德军士兵分配着所剩不多的武器弹药,准备投入战斗。至于无法行动的重伤患,留守的士兵保证在医院被攻破之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里是他们最后的战场。

“……撤退被发现了,俄国人假戏真做,把渗透打成了总攻。斯威诺吉茨守不住了。”指挥部的少校重重地一锤桌子。“我们是自愿留下来拦截俄国人的部队,任务就是吸引敌人注意,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必须给西岸的部队争取时间。即使俄国人拿下了东岸,没有船,他们也过不去!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那些平民怎么办?没有渡船,他们被困在这里无法渡河。”有军官询问道。

东岸不是没有渡轮,只是都用来运输撤退的部队了,难民的人数虽多,优先级却并不在部队之上。或许等到撤离的部队全部渡河完毕才能轮到他们,又或许在这之前,医院这一处位于东岸仅剩的据点会先一步沦陷,到时候自然也不用考虑渡河的问题了。

“那就给他们分发武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战斗,他们的家人就会死在俄国人的刺刀下!想尽一切办法坚持下去,西岸会派人来的。”少校又一次捶了桌子。他看了一眼指挥部内的一干人,拔出枪套里的手枪。“诸位。我们是元首的党卫军,俄国人不会留我们当俘虏,只有死战才能有一线生机。”

“除留下一部联络的电台外,销毁其他设备和作战文件,还有医疗物资和补给。如果俄国人突破防线,还应该确保我们不会有任何伤兵被他们俘获。让这些斯拉夫蛮子知道,他们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少校平复了语气,又叫住了其中一人。“另外……派一队人,去摧毁隐藏的A航舰。他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第一卷 : 15命运的相遇

“你的运气真好,能从前线回到这里的人可不多。”

曾经照顾过格里芬的年轻女护士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如此说道。

“俄国人这次的行动非常突然,他们穿过了我军的防线,摸进了港区。我们措手不及。”格里芬伸手摸了摸已经包扎好的手臂。“我想不通的是,前线的守军居然没有发出任何预警。”

“他们当然发不出任何预警。”女护士收拾着工具说道。“因为他们已经全都撤下来了。我亲眼在这里看见的。换句话说,你所在港口的防线其实就是最前线。”

“什么?”格里芬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他们放弃了自己的防区?”

这里可还有两万多的难民!

少女几乎脱口而出。

如果他们不走,双方至少还有几公里的距离,也不至于崩得这么快。

第11节

可一想到自己原本也打着相同的心思,那些责怪国防军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人家?我自己也想过逃跑。

女护士见她沉默不语,便解释道:“俄国人的数量太多,指挥部判断东岸已经守不住了,这所医院就是这里最后的防线。那些撤退的部队此刻已经基本撤到了西岸。相隔一条三四百米宽的奥德河,防守的压力会相对简单许多。”

只要俄国人不绕过南方的奥德湾堵住德军向西撤退的陆路,斯威诺吉茨就还能守些时日。

“牺牲东岸的平民换取部队休整时间,能做出这样决定的将军一定是位意志坚定如铁一般的男人。”格里芬不由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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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里不忿,但我们其实都只是棋子而已。即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守军的作战计划,结果不也留在这里吗?”

歌德是护士,她的任务就是照顾这里的伤兵,没有接到上级通知就不能轻易离开。

原定计划是让河道内的渡轮往返运输,争取在最短时间里将平民送至西岸,只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CHU现了问题,导致守军提前撤离,并被对面的SU联指挥官察觉到了意图。

格里芬奇怪对方身处险境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女护士不假思索地点头。“但这里是野战医院,这里就是我的阵地。伤兵们需要我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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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你还有什么后手……等等,你能猜透我的想法?”少女发现了盲点,她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我刚才没说话吧?我肯定没说出来,而她却知道我在想什么并顺着往下说了!

“准确的说,是读取。”女护士一弯嘴角,似乎很满意女孩发现后的反应。她带着几分捉狭的眼神笑道:“别忘记了,我也是‘雅利安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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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恶趣味!

“我以为,你的能力只是X光机。”对方的超能力让格里芬啧啧称奇。

一想到自己最初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曾惊讶过此人有大胸之兆……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尬笑起来。

自己当初的妄想一定被发现了!

她有点苦恼地抓住了耳后的头发,那里原本的两只辫子早就因为剧烈的运动散开了。

“你的辫子都散了,我帮你重新编吧。”有意缓解两人尴尬的气氛,女护士主动提议道。

“哦,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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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读取他人想法的少女在身边,格里芬都不敢胡思乱想。

即便意识在抗拒,但答应得却十分从心。

“其实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平常对打探别人心中所想没有兴趣。”女护士的双手十分灵活,三缕发丝很快就穿插到了一起,形成了厚实漂亮的长辫,金灿灿的,十分闪亮。“不管是谁,他们的外表再光鲜亮丽,也无法避免思考一些龌龊的事情。但我不会因此讨厌他们,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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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在说我吧……

格里芬心虚道。

女护士果然如她保证的那样,没有接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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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她很快扎好了两只辫子,拿着镜子在格里芬面前照了照。

镜中的女孩穿略显宽松的军装,茫然的表情带着几分傻气。和第一次孤芳自赏时的迷恋相比,这次在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出意外,我大概要一辈子维持现在的身体状况了,提早习惯辫子也好。

“谢谢。”格里芬道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歌德。歌德·梅塞施密特。”女护士道。“熟人可以称呼我歌德。”

“谢谢你,歌德。”

“不客气。”歌德耸了耸肩。“我经常给我的妹妹梳辫子。如果你以后辫子乱了,可以来找我。”

“啊,这个……我会考虑的。”

此时,一名尉官带着一批士兵路过了他们所在的走廊。

注意到蹲在墙角的里希特的穿着,他停了下来。

“站起来。你叫什么?”

“里希特,长官。”不明就里的里希特条件反射似地站直了身子。

“很好,你被征召了。”尉官让身后的士兵递过来一把G43半自动步枪。“跟上来。”

里希特茫然地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军官,又看了看同样困惑的格里芬。

“长官,我能加入吗?”眼看队伍就要离开,格里芬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尉官看了看主动请缨的女孩,点了点头。

有人主动申请,他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支小队的成员也不全是像里希特这种方式加入的。

与坐在长椅上的歌德挥了挥手,格里芬随手拿起一支靠在墙角的G43,跟上了队伍的尾巴。

“格里芬,你……”里希特走在最后,他看到女孩小跑着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没必要加入的。”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他才要求加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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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对方胡思乱想,格里芬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想太多。“因为高层的失策,导致还有这么多难民滞留东岸,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他们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我知道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我们应该这么做。”

里希特释然地点了点头。

有格里芬在,事情总能变得容易许多。

按格里芬的猜测,他们应该是被组织起来,准备向苏军侧翼发起扰乱攻势的小部队。德军在东岸的据点就剩下这座医院,如果让SU联军队从容调兵展开包围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为了争取安排撤离平民的时间,他们这支小队闹得动静越大,越能吸引敌人的注意。

骚扰同样有助于延迟发起总攻的时间,这在格里芬看来是很合理的行为。

但实际情况并未按格里芬所设想的那样展开,他们的确潜入了城市一侧的黑暗,却不是向苏军侧翼迂回,而是一路沿着河道南下,走进了郊区。

在格里芬感到困惑之际,队伍在一座土山前停了下来。

等走进了她才发现,这里明显经过了仔细精密的伪装,以至于从外面看,完全分辨不出来这座土山只是一层被木头支架支撑起来的伪装布。

这种地方,会藏着什么东西?带着疑惑,格里芬跟在队伍的后方。

当她最后一个进入隐蔽处,看到JIN在咫尺的高大的黑色物体时,不由僵住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这是一艘……船?

这就是一艘船!

首先映入女孩眼中的是腰那么粗的铁索,从漏斗状的船艏一侧垂下,沉入水底,这是用来泊船的船锚的一部分。船身因为造型设计,像外侧延展,从底下抬头看,如巨人般的身躯朝自己压迫而来。

这是一只由纯粹的钢铁组成的狰狞巨兽,只是一眼,就能感受到充斥着沉重和压抑、恐慌与畏惧,感叹人类的渺小,却又赞美科技的结晶,让人心生敬畏的视觉、精神的双重冲击感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

格里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能看清楚船身上紧密焊接连成一片的钢铁和铆钉,那优美的流水型曲线造就的船身,还有名为臃肿,实为丰盈的防雷隔舱。

她甚至还能闻到来自于船体上散发出的木料和油漆的香味。

在她的感官中,这不像是一艘船,而是一位玉TI横陈的美貌女性。她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女王,此时正慵懒地躺在浴池,偶尔伸手遮掩着打哈欠的小嘴,看起来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又让人不可小觑。

事到如今,德三还有一艘这样保存还算完好的船吗?看这模样,应该是一艘没有竣工的军舰……他们为什么不把它开出去,而是停在这里?

等等……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格里芬猛然抬头,照着几处特征开始和记忆中的那艘船迅速展开了对比。

船艏开放式甲板,宽阔的船舯,侧舷那一个个巨大的掏空和明显是火炮预留的空隙,还有顶部甲板偏向一侧的上层建筑……

越是比对,她越是惊异地发现,眼前的这艘船就是她记忆中,曾经看过许多遍的那艘!

齐柏林……伯爵号?

德意志第三帝国唯一一艘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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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停泊在斯威诺吉茨?不应该停在斯德丁吗?

今天是几号?

记忆中,齐柏林伯爵号就是在四月底左右自沉的。

那我们的目的是……来这里送她一程吗?

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

原本的格里芬是不信神的,但眼前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穿越的时间和地点,被俄国人步步紧逼,走投无路,最后阴差阳错地主动请缨,来到这里,但凡中间出现点意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就感觉,自己所经历的这些,好像都是安排好了的。

少女的面部表情从震惊,慌乱,渐渐转向镇定。

心中大定让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喜色。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必定成功!

PS:图片被下线惹

第一卷 : 16相认即相融

在一行人打量观察的同时,侧舷上那些未封闭的装甲区,也如一只只漆黑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些陌生访客。

“这是一艘未服役的军舰,他本应该作为帝国海军为帝国开疆拓土,现在却只能停在这里。”尉官仰头望着高耸的船体,言语间带着感慨。而后他看向跟随来的一行人,观察他们脸上露出的各种复杂神情。“我们的任务,是将这艘蕴含着德意志科技结晶的军舰炸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落到俄国人手里。”

“行动!”

尉官一声令下,队伍其中一部分士兵们通过木板搭成的简易通道爬进船内。这些人身后的背包内装着炸药,其威力足以破坏船内重要舱室。

正在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阻止了他们。“请等一下!长官!”

守在船外的士兵纷纷将目光对准了出言阻止的女孩。

“格里芬,你要做什么?”里希特扯了扯同伴的袖子,小声地道。

他显然不懂这个女孩的脑回路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被十来双眼睛注视的女孩也紧张地不行,她深吸一口气,在尉官冷峻的注视下,用尽量平缓地语气说道:“长官,东岸还有难民,却缺少船只,我们为什么不用她把他们接送到安全的后方?”

尉官看了眼这个面露紧张的女孩,反问了一句:“你会开船吗?”

“即便你会开船,那么你知道……”不等她回答,他又问道:“从哪里能搞到燃料吗?”

“俄国人近在眼前,河道包括河对岸都在他们的火炮覆盖范围内。齐柏林伯爵号只要一开出去,就会被发现,然后……炸沉。”

更糟糕的是,这艘船会被俘获,然后掉过头来打自己人。

在他看来,这个十来岁还带着小熊玩具的女孩无知又天真。他不会用严厉的语气斥责对方,而是直接把事实摆在了她眼前。

可接下来的话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第12节

“我……我是九头蛇培育的超级战士,宣传部长口中的雅利安超人。”女孩并未被难住,她又向前一步,用比刚才流畅得多的语气又说道:“稍大一些的游轮已经全都开走了,她的存在能拯救东岸数万军民,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能尝试一下。”

为了取信对方,她不得不亮出自己的底牌。真实目的是不是为了拯救那些难民她也说不清楚,格里芬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可也不至于冷血不近人情。或许只是想着在逃离这座城市之前,多带上一些人一起离开而已。

就算她不站出来,等到医院陷落的时候她也可以跳进河里,游到对岸。

可她独自逃走之后,为了完成诺言,失去了一只手和一条腿的施奈德班长怎么办?一脸傻气,本性不坏的里希特怎么办?还有给自己包扎伤口,梳理发辫,如圣母一样照料其他病患的歌德怎么办?

对自己来讲,他们都是好人。

如果自己为了活命,抛弃了他们,那她又成什么了?

一个连人情都可以无视、底线都可以突破的人形机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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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些拖家带口从沦陷区逃出来的德国平民,距离对岸的安全区是如此的近。他们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被害者的亲朋好友不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SU联的宣传画和报纸都公开宣扬和支持向德国民众展开复仇,他们必死无疑。

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格里芬说完,原本就安静的船坞内变得针落可闻。

也许是被女孩所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自信所慑,尉官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她,想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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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格里芬带着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我会用我的力量唤醒她!”

“……安装炸药的准备工作会同步进行。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尉官最终还是松口了,原因无他,戈培尔部长是纳粹的喉舌,他的发言在纳粹党内和党外都极有分量,希特勒不再在公开场合发言之后,戈培尔就是站在台前主事的那个人。

自己在参军时,有关雅利安超人的宣传就已经听过和见过许多了。

盟军有美国队长和超能力者组建的侵袭者部队,他们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超级战士。

九头蛇的战力和尖端科技近年来有目共睹,他们已经造出了太多超越这个时代的黑科技,保不准真就有能控制军舰的力量。

他是党卫军军官,忠于纳粹党,天生打着纳粹的烙印。假若第三帝国覆灭,他们这些人绝无活路。

没有人想死,只要能活命,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会尽力抓住。

得到允许的格里芬立刻行动起来。

既然提出了想法,格里芬就该有一个完整的实施计划。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她站出来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在大脑里生成了实行步骤。尽管没有几十页纸记述的那么多,但大方向是不变的。

只要领队的同意,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自作主张,只是后面要解释就比较麻烦。

“格里芬,你是认真的吗?”里希特一路小跑跟在少女背后,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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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眼前的女孩明明没有来过这里,却好像对迷宫一样的船舱内部了如指掌。他们一路往下,却从来没有走进过死胡同,也不曾走到过似曾相识的地方。

眼前就是通往底层的最后一个水密门。

“我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感觉到了它的悲鸣、不甘和愤怒。”

就里希特来说,他并不相信格里芬说的,能够控制战舰的说辞。

那是一种妄想。

“格里芬,你累了,你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直在动,到现在你没有安静地吃过一餐饭,也没有停下来休息过。所以你出现了幻觉……等完成任务,我们就回去,回西岸去好好休息……有奥德河阻挡,伊万过不来的。”

他们的确是广播和报纸上的雅利安超人,却不是现实中的超人。人的极限就是力量的极限,他控制一个摇摇欲坠的废楼都费劲,更何况是几万吨的战舰。

他也曾是个热血充斥头脑的狂妄之人,现在他已经接受现实了。

格里芬注视着男孩。在黑暗中,他们的视力并未受阻,仍能通过捕捉细微的光线看清环境。

“我们一定要破坏它吗?这可是几千人的心血。”

“几千人的心血……但我们别无选择啊。我们不能把它交给俄国人,一旦失败……和任务比起来,你的那点说不清楚缘由就笃定自己能成功的荒谬感觉孰轻孰重?”

“那么和东岸几万等待撤离的难民比起来,孰轻孰重?”格里芬接连反问。“和施奈德班长、歌德护士,以及你……比起来,孰轻孰重?”

少女默默地注视着他,看见他的眼神开始躲闪,又道:“你觉得,冰冷的命令可以和人命相比吗?”

用她,数万难民就能获救;不用她,所有人都得死,这么明显的选择题我觉得不需要犹豫。

说实话,能不能成功,格里芬心里也没数,但如果不尝试一下,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后悔。

里希特终于意识到对方的决心比想象中的还要坚定。

“格里芬,你该不会真的想……”

“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不可能。”里希特抓狂道:“连我都看得出来,它已经没有动力和电力设备了,最主要的,它没有燃油,甚至无法操控!这是一艘等待拆解的废船,你怎么启动它?”

“我有办法,给我点时间。总要试一试,如果失败了,你就当是一个愚蠢的人的胡思乱想吧。”

走过管道密布的船舱过道,格里芬一路向下,来到了轮机舱的所在。

“剩下的交给我来完成,你就在此地等我。”嘱咐完里希特别乱跑,格里芬推开舱门钻进了漆黑一片的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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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不曾相信命运,但假若我能躲过这一劫,我愿意分出我的信仰。

命运女神啊,请垂青于我吧!

根据记忆中的位置,她的脚踏在本该是船只龙骨的上方。站在空荡的舱室正中,女孩闭上双眼,放空大脑。

她的思维渐渐远去,黑暗的船舱内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声音。逐渐能感受到隔舱之外海水流动的声音,钢铁内部发出的如怪兽般的低吼。

混沌的黑色波涛中,翻滚的巨浪没有声音,却能让人耳膜发胀,眼球充XUE,大脑迟钝。

格里芬感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对重力的感知,她缓缓升空,置身于这片混沌。在汹涌的巨浪中,似乎看见了一枚珠子大小银白色光点,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她向着光靠近,并微微张口,轻轻地呼唤。

“齐柏林?”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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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光点在黑雾的包围缠绕下挣扎,却仍然对突然的来访者充满敌视。

【滚出去……离开这里……】

【滚!】

这一声怒吼,连包裹它的黑雾都被冲击得四散而逃,铺天盖地的怨恨之风刮过,足以让最向往光明的草木腐朽枯萎。

但随着声音的余波消失,逃逸的黑雾又从四面八方伸展着扭曲的触角,再次靠近。

它们穿过非在同一空间的格里芬的身体,如藤蔓,缠绕着它,裹进重重包围。

眼看这道光就要被彻底吞没,格里芬伸出了手。

她的手穿过黑雾,握住了光点,像抓住了一只萤火虫。

动作有些急切,有些欠考虑,属于想到,然后不假思索地做了。

很快她就为自己轻率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在触碰的瞬间,庞大的信息铺天盖地,一如决堤的黄河,压顶的泰山那般席卷而来,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大脑。瞬间吞没理智,暴风骤雨般地在她的脑内肆虐闪现。

那这一瞬间,格里芬看到了无数记忆和画面。

设计师绘制图纸时的谨慎,开工时的热火朝天,下水时围观群众的群情激愤,礼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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