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舞姬 1 天堂星 人肉很香。天堂星上的各种生物,对人肉情有独钟。 特别是那种形态像极了地球上的狮子,却有着一身坚硬鳞甲的鳞狮,对人肉的喜爱,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鳞狮很凶,也很聪明,是当下天堂星上已知存活生物中最强悍的存在。所以,遇到鳞狮,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好在这种生物在天堂星上并不多见。 自人类发现天堂星,并在一年前开始在此陆续打造混钢“地堡”用以“狩猎”至今,鳞师一共只被发现过三次而已。 可在“X-24地堡”的黑金酒吧内,却悬挂着一颗鳞狮的脑袋。 经过了特殊工艺的加工,那狮头常年保持着愤怒的凶狠。它额角的刀口,血淋淋的张开着,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张脸。殷红的眼眸中,渗着嗜血的光。甚至龇起的牙齿的缝隙间,还残留着人肉的残渣——一切,仿佛就是刚刚发生似的。 狮头正下方,酒保一边娴熟的调制着赏金猎人们最喜欢的美酒,一边关注着不远处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的经典限制级影片。 啪—— 一个空杯放在了酒保面前的案上。拿着空杯的青年在酒保面前坐下,狠狠的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雪茄,才说道:“这破片子,放多少遍了?就不能换一个新鲜的?” 酒保笑呵呵的给青年倒上酒,说道:“想看新鲜的有的是,只要舍得花钱。” 听到“花钱”,青年端起酒杯,回身看着电视屏幕上熟悉的画面,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艺术这东西,就是要反复观摩才行。每一次看,都有新发现呐。” 酒保忍不住笑着挖苦道:“喜欢艺术,就好好挣钱。等挣够了钱,回到地球上好好的搞你的艺术去!” 面对这种挖苦,青年却只是咧了一下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看到了小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回想起当年的凶险,叹道:“挣钱啊……哪有那么容易。”说罢,放下酒杯,付了账,转身欲走。 刚走两步,却忽然听到滴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给吸引了。 酒吧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嗨,赏金猎人们,大家好,我是小优。现在发布一条刚刚从星际联盟总部发来的消息:KS集团重金求购血色沙金,每克四万五千星币……” 简短的即时播报之后,精彩的电影剧情继续上映。 然而,整个黑金酒吧里,却再也没有人对那诱人的剧情画面感兴趣了。 血色沙金,是在天堂星上存在的一种充满着神秘色彩的、比黑金更加稀少的矿物质。每克高达四万五千星币的价格——足以说明了它的珍贵。 原本闹哄哄的酒吧里,在短暂的死寂之后,轰然一下,再度吵闹起来。有人高声嚷嚷着:“不是吧!这么贵的?要是走了狗屎运,得了那么一两斤,岂不是大发了?!” “那得是多大一泡狗屎啊?血沙可不是土坷垃,随便在哪都能捡到。” “说起来,以前倒也见过旁人得了血沙,却不知那东西,出自哪里啊。” “出自哪里?呵!知道第九十九区吧?只有那里,才有血沙。” “九十九区……” “嘶……不是吧?” 九十九区! 提及这个地方,原本闹哄哄的说着话的一群人,陡然间沉默了下来。 那里,是一个谈之令人色变的地方。 有人苦笑。 有人恍悟:“怪不得血沙这么贵!” 有人丧气,摇头说道:“算了算了,就怕有命挣钱没命花。” 堵在门口的那青年,听了一会儿众人的感慨,快步离开。 出得酒吧,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 眼前,是浓郁的黑夜。 混钢打造的地堡城市,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冰冷的气息。 青年叼着雪茄,在混钢铺成的街道上疾步前行。混钢鞋掌落在混钢地面上,咔咔的响。 穿过两个街口,拐入一条巷子。 青年来到一处窄门前。 门口的门牌号上写着:“x-24地堡,西四街,44号。” 非常不吉利的门牌号。 据说,自去年“狩猎”开始以来,住在这里的赏金猎人,一般活不过三个月。 青年抬手敲门。 却一直没有人回应。 青年皱了皱眉头,看看天,竟是莫名心慌。 都这个点儿了,却不在家。 难道说…… 青年用力的拍门,更喊了起来:“谭非!谭非!” 房间里依然没人回应,身后却传来声响。 “柳阳啊,谭非不在。” 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金属音咳嗽声。 不必回头,柳阳便知道说话的人是住在附近的老夏。听着他这要把肺给咳出来的声音,柳阳很担心老夏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地球。当然了,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是不行。死在这里的赏金猎人,已经不少了——好歹还能省下来价格不菲的墓地钱。 “非哥在超市买东西,大概也快回来了。”老夏身边,他儿子小夏接过了话头。 父子二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方便袋,显然也是刚从超市回来。 柳阳应了一声,道了谢,也放了心,叼着雪茄蹲坐在门口台阶上耐心的等待。看一眼老夏那颤巍巍的背影,心中喟然叹气——老夏是真倒霉,注射的生化药剂副作用太大;老夏也算是幸运的,毕竟,他还活着! 从口中拿下半只雪茄,看着小指轻微的颤抖,柳阳深吸一口气,将小指狠狠的攥起来——相比于老夏,自己更幸运——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收拾了心情,柳阳抬头看天。 天上不只有星辰,还有一层若隐若现、几不可察的能量防护罩。这层看起来犹如泡影一般的防护罩,在开启的时候,保护着地堡中的所有生命。天堂星上最凶残的野兽,也打不破强大的防护罩。 可如此强大的防护罩,消耗自然极大,所以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每天晚上10点到次日凌晨5点期间,防护罩会处于关闭状态。届时,如果不能及时进入房间里躲避的话,潜伏在附近的野兽,就会嗅着人肉的芬芳,呲牙裂嘴的来进餐了。 距离10点,只差一刻钟了。 柳阳转眼看向超市的方向。 一个身影正匆匆而来。 “这么晚?”柳阳问。 谭非用指纹开门,将买来的生活用品丢在桌上。“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因为血沙吧?”说罢,忽然一脸坏笑,说道:“哎你说奇怪不奇怪,为啥总感觉超市屏幕里的小优,胸更大一些?” 柳阳没心情开玩笑,敷衍道:“屏幕比例设定的问题吧。”言毕,盯着谭非的眼睛,柳阳又说道:“富贵险中求!咱们兄弟搏一把,九十九区走一遭?” 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桌,还有一张床。 谭非在床沿上坐下来,瞅一眼柳阳期待的眼神,皱眉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可九十九区……”惨笑一声,谭非说道:“当初银河舰队是怎么全军覆没的,你不会忘了吧?” 柳阳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家里来信了……我爸的病更严重了。半年之内再不做手术,就……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谭非欲言又止。 柳阳又道:“确切的说,银河舰队也没有全军覆没。” 谭非失声苦笑。 银河舰队确实没有全军覆没。 因为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侥幸逃离了九十九区。 只是…… 据说,那位指挥官,在九十九区感染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基因病毒,竟是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妹子——并且最终因为莫名其妙的精神错乱而失踪。 一年前,地球人成立星际联盟,更信心满满的组建了银河舰队,试图征服天堂星。据说,征服之后该如何分赃,几个超级大国都已经商量好了。 然而,战争的最终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携带了代表地球上最先进装备的银河舰队,原本进展还算顺利。直到全军进入第九十九区,竟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人会料到,天堂星上竟是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磁场波动——电力和电子系统受到了严重影响。所有电子设备、武器、机动装甲等等,全部失控…… 地球人终于记起了祖先的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很显然,地球人对天堂星,所知甚少。 没有了先进装备的辅助,地球人的全面占领计划,自然宣告失败。 取而代之的,便是“狩猎”。 因此,星际联盟麾下,没有了训练有素的银河舰队,多了一群自称赏金猎人的乌合之众。 星际联盟利用从天堂星的卫星上开采出来的混钢打造成一座座地堡,成了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们的安全屋——也是猎人们销赃的所在。 地堡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由混钢打造。在能量防护罩撤去的数个小时里,可以很好的保护猎人们的安全。不仅如此,地堡还能调整、稳定内部的磁场,从而让地堡内保持电力的存在,更可以保证电子设备的运转。 X-24号地堡,坐落在第八十六区。 谭非和柳阳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之前,他们在第八十五区狩猎。 “明天再说吧。”见谭非迟迟不说话,柳阳丢下一句,匆匆离开。 他必须赶在能量防护罩关闭之前赶回住所。 看着柳阳急匆匆的背影,谭非烦躁的点上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又捶了一下门框,才把房门带上。重新坐在床边,谭非塌着腰,呆呆的盯着地板。 过得不久,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能量防护罩即将关闭的警报声。 警报声很快停下。 整个世界骤然间一片死寂。 空荡荡的街道上,漆黑中走出来一只只呲牙裂嘴的凶兽,对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在西四街四十四号的房间里,谭非也正在对着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小优的海报垂涎欲滴。 人美声甜、身材又好的星光卫视主持人小优,在谭非的梦里出现过许多次。 瞅着海报上小优的甜美笑容,谭非沉沉睡去。 这一晚,他又梦到了小优,甚至梦到了不可描述的美好。然而,正当他箭在弦上之际,却陡然间惊醒——因为小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变成了两种颜色。 一只是血一样的红色,让人触目惊心。一只是海一样的蓝色,让人莫名痴迷。 谭非坐在床头,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看时间,发现已然不早。无心再睡,便从一旁桌上拿起烟来,点上一支,心情抑郁的吞云吐雾。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柔和而清爽。 防护罩已经重新打开,地堡的街道上十分安全。 谭非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门。 在不远处的街口的包子铺里,谭非遇到了柳阳。 两人在一张桌边坐下,各自要了早饭。 谭非说:“我又梦到那双眼睛了。” 柳阳苦笑。 谭非说:“我觉得吧,我当时看到的,应该是人脸,而不是斑斓蝶。” 斑斓蝶是天堂星上的一种巨大“昆虫”,它的翅膀上的图案,像极了诡异的人脸。 柳阳打趣道:“兴许是外星人?” 谭非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有可能。” 柳阳晒道:“今天去哪?” “听说大碗山里有人发现了一条金蟒,去撞撞大运?蟒胆的价格,还是很喜人的。” 柳阳点点头。 包子被服务员端上来,啃一口包子,柳阳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越来越难吃了。” 谭非嘴角一撇,道:“还越来越贵了呢。” 柳阳一怔,这才注意到价格表上,包子涨价了。 “他娘的……”柳阳低声咒骂。 一旁,四个壮汉围坐一桌,正在讨论着血色沙金的事情。 免不了提到九十九区,和那个银河舰队唯一的“幸存者”。 一人打趣道:“九十九区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血沙没找到,家伙事儿却丢了,多不划算啊。” 众人哄笑,另一人唏嘘道:“有啥不划算的?这世道,娶个媳妇得花多少钱啊!不如变成女人,嫁个有钱人得了。总好过在这鬼地方玩儿命!” 有人猥琐的笑道:“哥几个,都仗义点儿!谁要是变成了女人,可一定要先让弟兄们爽一把!” 又是一阵大笑。 柳阳也跟着浅笑一声,再啃一口包子,抬眼却发现谭非正眼神戏谑的瞅着自己。愣了一下,柳阳给了谭非一个鄙视的眼神。多年好友,他太了解谭非了。 “就不能盼我点儿好?”柳阳质问。 谭非笑道:“变成女人,总比死了强。” “呵……”柳阳脸上浮现一抹痛苦的笑容,摇头道:“我想了一晚上……还是算了。”说着,眼眶变得微红,“我爸的命固然重要,可我还有老妈和两个兄弟要照顾……”深吸一口气,收拾了心情,柳阳又道:“九十九区太危险了。” 谭非叹气,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于柳阳而言,一定很艰难。沉默了一会儿,谭非忽然遗憾的说道:“可惜了。我还想着能省下不少彩礼呢。” “啊?” “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要是在九十九区变成了女人,我怎么好意思玩儿了就甩呢?你也不会好意思跟我要太多彩礼吧?” 柳阳皱着眉嫌弃道:“龌龊!” “非也。‘爽一把’那种……”谭非悄悄指了指一旁说话的四个壮汉,压低声音道:“那叫龌龊。我这种以婚姻为目的的‘梦想’,叫正能量!” 2 大碗山 大碗山。严格说来,大碗山其实应该叫做大碗山谷。 顾名思义:状若一只大碗。 大碗由南向北裂开了一条缝,形成一条狭长的峡谷。 这峡谷,就是大碗山的入口。 一条溪水在峡谷中穿过,水流由内而外,常年不断。 诡异的是,溪水刺骨,清澈见底,却不见一条活物。涓涓流水,却又死气沉沉。 谭非手里反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警惕的看着前方。一边踩着溪水边缘的石块前行,一边跟柳阳低声说着话:“每次来这里,我都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柳阳也同样低声回话:“咋?还担心有鬼不成?” “哈,你说这外星的鬼,是啥样的?” 柳阳嗤声一笑。 笑声大了点儿,引得回声在峡谷中回荡。 这样的回声,很容易引来附近的野兽。 所以两人总会很小心的低声交谈。 穿过这条狭长的峡谷,前方豁然开朗。阴森森的感觉不见了,周围的空气也通畅了许多。谭非深呼吸着,瞥一眼前方溪水的方向。他知道,溪水的源头,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潭十分诡异,纵然是盛夏三伏天,依然寒气逼人,冰冷刺骨。再加上寒潭周围草木郁郁,阴风阵阵,以至于所有赏金猎人都认为那寒潭有点儿邪性,所以一般没有人靠近。 柳阳四下里看看,问谭非:“那金蟒在哪?” “那边。”谭非指了指前方,说道:“听说昨天有个八十五区的小子闯进来,在那边被金蟒直接吞了。” 这大碗山所在,算是八十六区和八十五区的分界线。所以,八十五区的猎人偶尔也会来到这里。之前谭非和柳阳也是从八十五区穿过大碗山,进入八十六区的。 “以前没见过。”柳阳说道:“这种东西,应该不会随便搬家吧?” “应该吧。”谭非说着,与柳阳一起往刚才所指的方向谨慎前行。 周围看起来十分安全,除了草木,再无其它。 但谭非和柳阳依然保持着习惯性的警惕。 毕竟,这个所谓“天堂星”,对于赏金猎人而言,更像是“地狱”。 一年多以来,莫说死在野兽之口的,纵然是死于蚊虫鼠蚁的猎人,也是不计其数。 据说,有一种色彩斑斓的蚊子,咬一口,就能让人身中剧毒,并且无药可医。那个被老鼠啃的只剩下骨头的凄惨故事,更是被人传的惊悚可怖。在处处杀机的天堂星上,大意就等于自杀。 穿过乱石和草木,行不多远,谭非忽然驻足。 柳阳也蹲下来,查看着地上明显被踩断不久的草茎。 有人先一步到了这里。 谭非皱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有腥味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从背上取下兵器。 柳阳用的是两把长刀。 谭非原本手中就抓着一把短刀,又从背上取下了一把长刀。 两人警惕的时而并排前行,时而分成前后,总是保持着背对背的姿势。 一人多高的野草随风而动。 遮天蔽日的大树,一棵挨着一棵。 走不多远,谭非给了柳阳一个眼神,之后收了刀,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柳阳则横刀在手,守在树下。 很快,谭非爬到了高处,蹲坐在树杈上四下里查看。 野草太深了,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 忽然,有什么东西朝着谭非这边飞了过来。 谭非心神一紧,定睛看去。 却是一颗红透了的水果。 怔了一下,谭非将水果接住。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跨坐着一人。 那人一只手拨开了藏身的枝叶,冲着谭非笑了笑,说道:“找金蟒来了?” 谭非跟着笑笑,啃一口水果,说道:“别说你已经得手了。” “狗屁。”那人指了指旁边树枝上挂着的一具还在滴血的野兽死尸,说道:“我老早就来了,翻遍了整个山谷,又在这挂了饵,等了很久,连个鬼影都没见一个!” 这是一只已经死透了的黑色角豹。脖颈处的伤口上,血滴的不快,看样子应该是快要流干了。 利用野兽或是人类的死尸作为诱饵,猎捕更强大的野兽——这是赏金猎人们惯用的手段。 谭非从树上下来,走向那人。 柳阳也跟过来,抬眼看看挂在树上的那角豹死尸,说道:“可以了。角豹也很值钱的。” “嘁,扣掉肢解费、包装费、保鲜费、运费、提现费,还能剩几个钱?”那人说着,轻飘飘的落下来。他虽然有些肥胖,身法倒是轻巧。待站稳了,才继续说道:“要说值钱,还得是血沙。我估摸着呀,四万五不是个头儿,很有可能上五万。” 谭非撇嘴道:“少扯淡了,一克五万?疯啦?你当星币是冥币啊?” 那人给了谭非一个白眼,道:“你懂个蛋!知道血沙用来干啥的吗?” “干啥的?”柳阳好奇的问。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内部消息!我听说,血沙可以延缓人类细胞的衰老速度。” 柳阳怔了一下,未及开口,就听到了谭非的不屑笑声。“咋?传说中的‘不老仙丹’真要被炼制出来了?我说老胡啊,你这是哪来的内部消息?靠不靠谱啊?” 那人姓胡,全名是什么,谭非并不清楚,也懒得去问。 毕竟,指不定哪天老胡就挂了,记不记得名字,一点儿也不重要。 老胡很不高兴,说道:“废话!内部消息!懂不懂啥叫内部消息?我跟你们说,我在星盟总部有熟人。” “咋?星盟盟主是你二舅啊?”谭非挖苦道。 老胡乜了谭非一眼,道:“星盟后勤部部长姓啥知道不?” 柳阳挤出一丝笑,问道:“姓胡?” “哈!”老胡笑了一声,一脸的与有荣焉。伸了个懒腰,又道:“行了,不跟你们在这耗着了。我这起得早,有点儿犯困了,得回去补个觉。”说罢,抬头看向那挂在树枝上的角豹,打算扛回去卖掉。 未成想,原本挂着的角豹死尸,竟然不见了踪影。 树枝上空空如也,唯有残留的一些血迹。 一阵诡异的风吹来,夹带着浓重的腥味儿。 老胡倒吸了一口凉气,动作缓慢的抽出佩刀,嘴里咬着牙咒骂:“这杂碎!” 谭非手中短刀挽了个刀花,长刀轻轻的拨开了一些面前的杂草。警惕的后腿一步,紧挨着老胡和柳阳,低声说道:“确定是金蟒?不是猿、猴啥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诱饵,怎么看都像是诡诈的猿类生物。 柳阳没有吱声,只是皱着眉头,警惕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但见他的瞳孔不断的快速收缩、扩张,紧握着双刀的两只手上的小指,也开始不知何故的剧烈颤抖着。 老胡低声回道:“金蟒没有这速度吧?” 周围一片死寂,甚至连刚才还有的腥味儿都不见了。 谭非微微侧了下脸,看向柳阳。 柳阳没有吱声,开始顺时针移动。等到柳阳站在了老胡原本站立的地方时,忽而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与柳阳搭档非只一日,谭非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刀,随时准备接收柳阳的暗示,从而暴起杀敌。 “散!”柳阳忽然断喝一声。 谭非不解,却也没有任何犹豫。散开的同时,还飞起一脚,将老胡给踹开了。 就在三人原本站立的地方,杂草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碾压了一般,紧紧的贴着地面。片刻,又支棱了起来。 “我艹!”老胡骂了句粗口,说道:“什么玩意儿?会隐身?” 柳阳双刀横在面前,深吸一口凉气,道:“不是隐身!是……透明?”他似乎也无法确定。话音未落,猛地一个拧身,好似在躲避什么。“上面!”说话间,长刀挥砍。刀锋重重的砍在了什么东西之上,竟又被快速弹开。刀锋上干干净净的,显然没能伤及那东西分毫。 谭非沉心静气,守在柳阳附近,并没有立刻出手。 看不到对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没有柳阳的能力,看不到那“透明”的东西。 “脚!”柳阳忽然断喝出声。 谭非反应极快,迅速跃起。同时长刀出手,往地上狠狠的挥砍。长刀还没有触及地面,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谭非出手的力道十足,刀锋也足够锋利,却仍然没能伤及那东西。 老胡慢了一步,没能即时跃起。双脚被撞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紧接着,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卷了起来,整个人凌空而起。老胡登时懵了,想要挣脱束缚,奋力的在身边挥刀,却是无济于事。“我艹!救我!”说话间,老胡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更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头顶吹来。 赏金猎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真的面临死亡,老胡还是吓得脸色惨白。 谭非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玻璃球,照着老胡的身子弹了过去。那玻璃球在距离老胡身子约莫一尺的距离破开,里面竟是强酸。这孽畜虽然皮肤坚硬,可还是扛不住强酸的腐蚀。刺鼻的腐蚀气味散发出来,甚至还有白烟浮现。紧接着,老胡身上,一条一尺余粗的金色巨蟒乍隐乍现! 巨蟒痛苦的拧动着身子,摆头望向谭非,之后再一次“隐身”。 柳阳忽然扑向谭非,抱着他就地打滚。 原本谭非站立的地方,尘土四溅。 明显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下去。 被缠上的老胡此时也重获了自由,甫一落地,他便赶紧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刀,之后快速后退。又好似担心被巨蟒追咬,竟是又绕了个圈儿,靠近了谭非和柳阳。 此时,柳阳从谭非身上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还真是金蟒。” 谭非也已经起身,顾不得掸掉身上尘土,看一眼惊慌失措的老胡,再看面前空无一物,咋舌道:“毁了皮,可是会少卖钱啊!。”说话间,又从怀里取出了一颗玻璃球。 这颗装了强酸的玻璃球,在地球上虽然不值钱,可在天堂星上,却是价值五千星币一颗。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谭非是不舍得用的。 刚才用了一颗,已经让他很心疼了。 回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老胡,谭非眼珠一转,说道:“老胡,我对你这可是救命之恩呐,咋说?” “咋说?哪天我变成女人,对你以身相许行不?”老胡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那倒不必。”谭非断然拒绝。“你长这么丑,变成女人肯定也难看。这样,回头你转我一万块就成。” “我转你个大耳巴子!” “好了!别吵了!”柳阳打断了两人的贫嘴,又看了看谭非一直抓在手中的玻璃球,有些好奇。“这东西不是早断货了吗?你哪来的?” “嘿嘿,我自然有我的门路。”谭非说着,将玻璃球递给柳阳,“瞅准了,丢这畜生眼睛或是嘴巴里。” “哪有那么容易。”柳阳说着话,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空荡处,低声说道:“这家伙很聪明,不敢靠近了。”说话间,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下沉了一些。显然,那金蟒正盘在大树之上。大腿一般粗的枝干都能压的下沉,足见那金蟒之巨。 谭非借着前面柳阳的遮挡,又取出了一颗玻璃球藏在手心中。看到老胡吓得脸色苍白,谭非忍不住挖苦道:“奇怪了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怕死啊。” 老胡却是冷哼一声,道:“我不是怕死。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的,太危险!躲在你们身后,更安全一些,没必要冒出来找死。怕死和找死,是两回事。” 谭非闻言,竟是愣了一下,“嘶……有道理。”说着,跟柳阳递了个眼色。 两人合作日久,柳阳当即心领神会。 二人同时走动起来,一左一右,围着那金蟒转圈。 老胡见状,愣怔了一下,之后快速做出选择——朝着谭非走去。 谭非不解:“就算是抱大腿,你也该抱着柳阳的吧?我可看不见这东西。” “你比较有安全感。”老胡嘀咕了一句。 在老胡看来,谭非和柳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柳阳比谭非更加心狠手辣。万一出了意外,柳阳是绝对不会顾着自己的。而谭非,却可能会顾着自己——可能而已。 当然了,求人不如求己。 老胡决定先缓口气儿,待找准了机会,撒丫子就跑。 打架,老胡不擅长,但跑路的话…… 至少能跑得过谭非和柳阳。 3 X,即未知 天堂星上的赏金猎人们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永远不要小觑任何东西。”比如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它很可能是善于伪装的天堂星猎手。比如一只能当宠物来养的看起来毛茸茸的可爱东西,它可能会特别喜欢吸食脑髓。再比如芬芳淡雅的一朵小花,它未必不会要命。 更遑论这种能够“隐身”的金色巨蟒了。 之前因为大意,被谭非的玻璃球伤到了之后,那金蟒立刻就变得警觉而愤怒起来。不仅时刻防备着玻璃球,攻势也是越来越快。好几次都差点儿一口将谭非和柳阳的脑袋咬下来。 柳阳终于瞅准了机会,丢出了手中的玻璃球,却被那金蟒灵巧的避开了。它虽然身形庞大,却又十分灵活迅捷。更诡异的是,半空中扭转身形,也是轻而易举。再加上有心防备,当然不会再次轻易被玻璃球伤了。 但见它漫长的身躯在树木之间来回徘徊,似是生怕三只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周围的腥臭味道越来越浓。 谭非看到了被金蟒甩出来的哈喇子,腥臭便源于此。 将手中最后一颗玻璃球递给柳阳,谭非叮嘱道:“不能丢中眼睛或是嘴里也无所谓,只要能逼它现形就好!”说着,瞅了一眼柳阳颤抖的小指。 长时间的使用眼睛的能力,让柳阳明显有些不堪重负。 他的小指,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柳阳道:“问题不大。” “嗯。”谭非放了心,又跟柳阳分开,绕到了另一侧。 看一眼对面的柳阳,谭非点点头,之后沉心静气,双手前置,拉开了一个好似要打太极一般的架势。 一直跟在谭非身后的老胡见状,不由的眯起了眼睛。往后退出好几步,更拉了个弓步,随时准备跑路——此时不跑,还是心存侥幸。万一谭非和柳阳能收了这金蟒,自己参与其中,总也能分一杯羹。 注意到玻璃球的金蟒突然停止了游走的动作。 柳阳和谭非也杵在原地,不敢乱动。 这不知何年何月形成的山谷,陡然间一片死寂。 柳阳不喜欢这种死寂。 他不像谭非那样喜欢安静,相反,他更喜欢热闹。 太过安静,会让他莫名的心慌意乱。 深吸一口气,柳阳感知了一下颤抖的手指,视线死死的盯着前方,苦苦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终于,柳阳出手了。 就在谭非突然往前踏步,吸引了金蟒的注意的同时。 玻璃球啪的一声碎掉,具有强大腐蚀性的强酸洒在金蟒的身上,开始腐蚀它坚硬的外皮,使得它“隐身”的能力变得不稳定。如之前一般乍隐乍现,诡异而可怖。 谭非瞅准了机会,直接冲了上去。 那金蟒猛地将脑袋从柳阳那边摆过来,冲着谭非张口。 谭非没有躲闪,而是直接出手,竟是试图抓住金蟒的上下颌。金蟒反应也快,直接闭嘴。脑袋硬生生的撞了过来。谭非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似被木桩狠狠的撞了,整个人倒退着滑步。 与此同时,金蟒蛇尾横扫。 柳阳没有来得及躲避,直接被扫飞了出去。 老胡见谭非和柳阳如此不堪一击,自是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要说跑路,在天堂星上,能跑得过老胡的人,屈指可数。 逃出大碗山,走进地堡防护罩,老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外面,老胡心下唏嘘。 唉! 好险。 等三年合约到了期,说什么都要回家了。 可怜谭非和柳阳,两个年轻小伙儿,还没媳妇呢,就翘了辫子。 老胡胡思乱想着进了黑金酒吧。 来一杯烈酒,先压压惊。 视线习惯性的看向酒吧里的电视屏幕。 欣赏着屏幕上的诱人画面,老胡跟酒保闲聊。“还是干你这行舒坦。挣钱又安全。” 酒保乐呵呵说道:“伺候人的行当,舒坦啥?安全是够安全,可论及挣钱,哪里比得了你们。” “哈哈,倒也是。”老胡打了个哈哈,又把酒杯放在酒保面前。 连着三杯烈酒下肚,老胡打了个酒嗝儿,脸色呈现出红润。偶然听得附近有人提及血沙,老胡循声看去,竟是熟人。凑上去闲聊,方知已经有人前往九十九区“淘金”了。 “真是要钱不要命。”老胡嘟囔了一句,端着一杯酒,离开了熟人,找了个角落里坐下。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扛了一只角豹打算猎捕金蟒,最后不仅亏了角豹,还差点儿丢了小命……真是越想越不痛快。 借酒消愁,未必愁更愁,但一定会醉倒。 半醉半醒之间,老胡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故乡…… 老胡忽然想起来一条规矩:如果愿意花费重金缴纳违约金的话,就可以提前回家。 …… 大碗山谷之中。 金蟒的身体上有两处地方被强酸腐蚀。 因为没有清洗,只是借助泥土和树叶刮蹭,自然蹭不干净。 残留的强酸继续腐蚀着金蟒。 金蟒的“隐身”能力越来越不稳定了。 被金蟒一记头槌撞的胸腔里翻江倒海的谭非扶着一颗大树站起,抚了一下胸口,看向不远处的柳阳。柳阳在地上滚出很远,才翻身半跪着起身。 “还有没有?”柳阳问。 谭非摇头。 玻璃球不仅价格贵,携带也不方便,谭非自然不会带上太多。 那金蟒没有给二人商量对策的机会,在地上翻滚了一下,蹭了一下身上的强酸,之后再次朝着谭非扑来。谭非赶紧躲避。那金蟒直接缠上谭非刚才扶着的大树,之后迅速的在树枝上游走。从谭非头顶掠过的时候,一滴口水落在了谭非脸上,把他恶心的差点儿吐了。 正是上午时分,日头很烈。 谭非抬头查看金蟒踪迹,却被阳光晃了眼。 趁着谭非闭眼的时机,那金蟒陡然下落扑来。 柳阳赶紧出声提醒:“小心!” 谭非赶忙躲避。 柳阳也扑了上来,试图抓住蟒尾,却是没能成功,还差点儿被蟒尾扫趴下。 金蟒的攻击越来越凌厉频繁,它好似十分焦躁,希望尽快结束战斗。 谭非注意到,柳阳第二次丢出的玻璃球虽然没能砸中金蟒的眼睛或是口腔,却好像砸在了金蟒的七寸处。所谓七寸,并非真的七寸,而是指蟒头与蟒腹之间的位置,就好比是人的脖颈处。蟒蛇的心脏,就在这个位置。 很显然,强酸的持续腐蚀,让金蟒感觉到了危机。 谭非和柳阳也看到了机会。 二人拿起刀来,开始试图攻击金蟒被强酸腐蚀的地方。 强酸将蟒皮腐蚀了,强韧度自然是不如先前。 金蟒虽然很快,谭非和柳阳却也不慢。 更何况金蟒之前吞了角豹,身体多少有些笨重。 很快,谭非首先得手。 他的长刀刺进了金蟒被强酸腐蚀出来的第一个伤口处。 可惜未及高兴,就直接被蟒尾扫在脑袋上。 感觉好似被人打了闷棍似的。 谭非脸朝下趴在草地上,脑袋里嗡嗡的响。 “谭非!谭非!”柳阳的声音有些恍惚。 谭非眉头紧皱,又拍了一下脑袋,这才逐渐恢复了清醒。爬起来,却是头重脚轻的晃了两下。 看到谭非还活着,柳阳松了一口气。 两人再度配合着对付金蟒。 有了之前的教训,金蟒总会小心的护着伤处。不过谭非和柳阳十分狡猾,声东击西的手段一再使用。金蟒虽然聪明,可到底不如人类的智商。在接连吃了两次亏,七寸伤口处更渗出金色血液之后,金蟒终于是怕了,不再攻击二人,转而掉头跑路。 谭非感觉自己应该是有点儿脑震荡了,胸口还被撞过一次,浑身上下都不太舒坦。此时金蟒败退,他也心生退意。奈何柳阳竟是不由分说的追了上去。谭非无奈,自是只能跟上。 追了一段距离,前方忽而变得阴冷。 谭非看了看前面在林间快速穿梭的已经失去了“隐身”能力的金蟒,心中暗惊。 怎么看起来这金蟒好似要去那寒潭所在呢? 那寒潭十分邪性,再加上这条会“隐身”的金蟒…… “柳阳!别追了!”谭非停下了脚步,更叫住了柳阳。 柳阳不名所以,却还是停了下来,回身问谭非:“咋?” 谭非摇头:“这金蟒有些古怪。别去了。” 柳阳有些不甘心,可此时再追也晚了。而且看起来谭非的状况不是太好,总不能丢下他,自己去追。颇为遗憾的叹一口气,柳阳走回来,搀扶着谭非,说道:“今儿是亏了。” 谭非苦笑,揉了揉胸口,说道:“能活着就不错了。”又皱了皱眉,感慨道:“后悔了。当初我真的该选另一瓶试剂。” 这话,谭非说过很多次了。 柳阳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所谓“试剂”,即生化药剂。 “试”,就是试验。 所有“试剂”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因人而异,并不能完全确定。 按照星际联盟制定的规矩:“每一个赏金猎人,都必须注射一种生化药剂。”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强化体能,用以保命。也算是“自愿”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做出巨大的贡献。 当然了,参与“试验”不是因为“伟大”,而是因为能赚钱。 至于“三年之约”,有人猜测,应该是为了观察生化药剂的效果。 其实谭非一直都不知道“另一瓶试剂”会有什么效果。 他之所以常常感慨,并且嫌弃自己用掉的“这一瓶”,主要是因为“这一瓶”实在是太废了。 试剂的最终具体效果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有三种效果,是一定会实现的。 即每一种药剂,都会让人的力量、体质和敏捷有着巨大的提升。这三种效果,自然也是赏金猎人能在天堂星存活的关键。所以这三种效果,也是最“常见”的,没有人会在意。赏金猎人和研究试剂的生化专家们最在意的,是一种未知的效果。 每个人身上都会存在未知效果。 力量、体质和敏捷,是三种已知效果。 而未知效果,被命名为“X”。 x,即未知。 3+x,等于赏金猎人。 柳阳的X技能,就是他的眼睛。 他总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具体如何,他从未与人提及,包括谭非,旁人自然也无从得知了。 或者像老胡那样,他的X技能,就是跑得快。 而谭非的X技能…… 柳阳忽然一把抓住了谭非的肩膀,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寒潭方向,小指剧烈的颤抖着。 “怎么?”谭非问。 “跑!快跑!”柳阳低声喝道。 柳阳说罢,抓着谭非的肩膀就跑。 状况发生的太过突然。 谭非一个不小心,竟是被地上的蔓藤绊倒了。 柳阳急得赶紧搀扶,口中更是挖苦道:“绊倒是娘们儿的技能吧?” 谭非爬起来,嚷嚷道:“你是爷们儿你背着我跑啊?” “你去九十九区变成娘们儿回来,我就背你。” “想娘们儿想疯了!” 两人口中说着废话,却并不耽误发足狂奔。 谭非不知道柳阳到底看到了什么,不知道身后有什么危险,却也没有问。看柳阳不再说话,只是咬紧着牙关狂奔,便知道身后极为凶险,不是继续说废话的时候。 4 残酷的方式 背后的阴冷,让谭非有种被鬼追赶的错觉。当然是错觉。 天堂星上没有鬼。 但天堂星上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忽然,谭非感觉落脚处有些异常,低头看去,却发现地上竟然有水。 冷得让人惊悚的水,像是源自寒潭。 水打湿了鞋子,竟是冻的脚指头发麻。 很快,水不停的漫过来,越来越多。 天地间顿时一片阴寒,好似眨眼入了冬。 谭非和柳阳不断的往前跑,生怕被这诡异的水淹没了。 终于,两人钻进了峡谷入口。 站在一块半丈高的石头上,谭非回头张望,脸上显出惊异之色。 他看到了一片还在渐渐升高的水泽。 这突然冒出来的冰冷的水,竟是在短时间内填满了整个大碗山谷。原本的一片平坦,自然也就变成了水泽。寒气从四面八方的水面上袭来,冻得谭非打了个哆嗦。 柳阳道:“那金蟒钻进了寒潭里。” 谭非闷哼一声,道:“走吧,感觉要冻死了。” 二人不再迟疑,顺着峡谷离开。 天色还早。 可经过这一番折腾,自然也没有了心力再去别处狩猎。 回到地堡,柳阳要去酒吧喝酒,谭非却不好酒,想回住处休息,却被柳阳生拉硬拽的进了酒吧。 不过中午时分,酒吧里却已经很热闹了。 找了个卡座坐下,柳阳灌了一口酒,又点上一支雪茄吞云吐雾。刚抽了两口,透过烟雾,却是看到了熟人——不远处的角落里,坐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家伙,竟是老胡。 柳阳提醒谭非。 谭非循着视线看过去,顿时乐了。“救命之恩,请一顿酒是应该的吧?”说罢,便起身去找老胡,打算小小的宰他一下。 柳阳笑着坐在远处,琢磨着等会儿该要一瓶什么样的好酒。 有人忽然高声骂娘。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以为又有什么热闹可看了。 那人继续大声嚷嚷:“真的假的?那狗日的运气这么好的?真他妈的操蛋!” 他旁边,同伴掏了掏耳朵,嫌弃的不行。 隔了几个座位的地方,有人厌烦道:“刘瞎子!你他妈脑子有病啊?嚷嚷个屁呢?” 那刘瞎子啐了一口,说道:“王二那狗日的,在九十九区淘了九克血沙。”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阳也是惊讶的瞪着眼睛,放下了酒杯。 “我操!”有人说道:“这才半天工夫,跑腿时间也不够!九克血沙?胡扯!” “不是今天淘的。”那刘瞎子的同伴说道:“我听王二说,那九克血沙,是他前些时候在九十九区捡到的。当时也不知道这东西值钱,装兜里给忘了。” 刘瞎子说道:“他娘的!王二呢?狗日的发财了也不说请喝酒!”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说着话。 柳阳又端起了酒杯,一边喝酒,一边犯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在大碗山里差点儿丢了小命,最终一毛钱没赚。人家随便翻翻口袋,就挣了四十万! 越想越不痛快! 此时,谭非回来了。 “那小子喝的烂醉,喊不醒了。”谭非笑道。 柳阳却道:“九克血沙,就是四十万零五千块。听说出售血沙,还会被免除打包费、运费和提现费什么的。” 谭非知道柳阳在想什么,却是不往上扯,明显是对血沙没兴趣。 柳阳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咱们今天又白忙。” “白忙不是很正常?”谭非说道:“很多人别说白忙了,小命都丢了。命要是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柳阳闻言,苦笑点头。抬眼看向电视屏幕,柳阳岔开话题,笑道:“这洋妞儿是真带劲儿。” “嘁,我觉得还是小优更带劲儿。” “哈哈,你呀,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小优那种妞儿,八成都是领导床上的,你挨不上边儿的。” 两人说着不靠谱的废话,在酒吧里厮混了半天,这才离开。 谭非回到西四街,刚要进门儿,转眼看到了小夏。 “兄弟,没出去啊。”谭非随口打着招呼。 “嗯,非哥好。”小夏一如既往的腼腆。只是,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笑容也十分勉强,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谭非皱了皱眉,看向小夏,问:“咋了这是?你爸呢?” “我爸……”小夏抿了一下嘴唇,才说道:“我爸去九十九区了。” “噢……”谭非苦笑,又安慰道:“别担心,你爸老奸巨猾的,不会有事儿的。” 谭非跟老夏开玩笑惯了,说话很不礼貌。 小夏也不介意,点了点头,道:“非哥今天收获咋样?” “白忙。”谭非说着,推开了门,客套了一句:“进来坐会儿?” 小夏迟疑了一下,点头跟了进来。 谭非暗暗叫苦。 他喝了点儿酒,有点儿犯困,本来想直接睡下休息的。 若是老夏或是旁人,谭非直接就赶走了,甚至会怼一句:“跟你客套,你还当真了?” 但小夏不同。 每次见了谭非,小夏都会十分亲切的叫一声“非哥”,亲的跟亲兄弟一样。 谭非自然也不好意思跟小夏胡咧咧。 “喝水吗?”谭非说着,起身拿了茶壶,给小夏倒水。没有听到回应,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小夏竟是眼眶微红,泫然欲泣。谭非将半杯茶递给小夏,在一旁坐下,劝慰道:“我记得你属虎的是吧?今年十九还是十八了?” “十八。”小夏捧着茶杯,低声回了一句。 “哦,是了。去年还未成年,你爸伪造了你的年纪,托了关系,才让你当了赏金猎人。”一个父亲,为了挣钱,让未成年儿子来送死……因着这事儿,谭非一直有些瞧不起老夏。所以与他说话,总会夹枪带棒的。 小夏点了一下头,又沉默下来。 谭非心中叹气,觉得小夏挺可怜的。 像他这样的年纪,若是生在有钱人家里,此时应该正抱着智能手机玩游戏吧。 可怜而已。 仅仅是可怜了。 在天堂星上,每一个赏金猎人都自身难保,没有富裕的同情心去帮助任何人。 “非哥。”小夏低声问道:“下午你还出去吗?” “不了,明天再说。” “哦。” 谭非实在是有些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氛围,忍不住开玩笑道:“年纪轻轻的,愁眉苦脸的干啥。你爸本事大着呢,死不了。最多变成个娘们儿。哈哈——咳。” 见小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谭非尴尬的止住了笑。 小夏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谭非,复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才低声说道:“非哥,其实你……误会我爸了。我爸……很好的。” 谭非干笑,不语。 小夏又说道:“我爸说,非哥你是个好人。” 谭非晒道:“这‘好人卡’发的……” 小夏挤出一丝笑容,怯生生起身,道:“非哥,我……我走了。” “再坐会儿吧?”谭非习惯性的又客套了一句。 “啊……好。”小夏又坐下了。 谭非抬手抹了一把脸,心中暗骂自己是个蠢货。他倒是并不嫌弃小夏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客套,甚至觉得小夏的天真淳朴很是难能可贵。天真淳朴从来都不是错。错的,是人情世故,是拿虚情假意当文明礼仪。 谭非又挠了挠头,跟小夏胡乱聊着天气如何之类的废话。终于熬到小夏再次起身欲走,谭非才松了一口气,更强忍住了再客套一句的冲动。 透过钢化窗户,看着小夏孤单又瘦小的背影,谭非不禁叹气。 虽然不喜欢老夏,可谭非还是希望老夏能活着回来。不然,小夏这孩子,大概很难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存活下去。 所谓残酷的世界,指天堂星,也指地球。 又有哪个世界不残酷的? 只是残酷的方式不同罢了。 天堂星不过是把所有的残酷都摆在了明面上,没有试图用华丽的文明外衣遮掩而已。 谭非趁着酒劲儿,胡思乱想一阵儿,便沉沉睡去。 睡梦里,他又见到了那张诡异的漂亮的脸。 在一片草木的背后。 那张脸小心翼翼的偷窥着谭非。 被谭非发现之后,又迅速消失在了丛林中。 翌日清晨。 吃早饭的时候,谭非跟柳阳提及了昨夜的梦。 柳阳取笑道:“还说我呢,我看你才是想女人想疯了。不然哪能老是做梦梦见女人啊?” 谭非苦着脸给了柳阳一个白眼,道:“我琢磨着,哪天还得去一趟九十一区。说不准,真能找到一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女人呢。” 当初,谭非就是在第九十一区,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眼睛颜色不同的女人。 “你不是说那里太危险了,再也不去了吗?”柳阳取笑道:“不怕遇到‘吸血鬼’啊?” “不能那么衰吧?”谭非说着,头皮有些发麻。 想到“吸血鬼”,谭非就打消了再去九十一区的念头。 那种长了蝙蝠翅膀一般的四足生物,像极了地球上传说中的“吸血鬼”。 事实上,那东西比地球上只是吸血的吸血鬼更残忍。 因为它还喜欢吸食骨髓。 吃过了饭,柳阳点上了一支雪茄,与谭非一起往外走。“要不要再去大碗山看看?那金蟒非比一般,要是真能抓了,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做人嘛,不要好高骛远。”谭非说道:“每天出门随便打打猎,其实也不少挣的。你算算,你要是一天猎到一只野猪,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只,怎么算,也值一百万星币了。” 柳阳哼笑道:“除去大概十万的伙食费,二十万的住宿费,一万的电费,十万的烟钱,还能剩下几个钱?这还不算受伤了之后的药钱、狩猎工具费用之类。三年下来,回家再花一百万买张船票……合着出来白忙是吧?” “我不抽烟。”谭非说罢,又不满道:“二十万的住宿费,太他妈贵了。嘶,我说,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得了,省下一半的住宿费,不好吗?” “我不习惯和人一起住。”柳阳断然拒绝。 谭非很不爽,嫌弃道:“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起住啊?一身的烟味儿。” 说起烟来,柳阳气道:“妈的。烟又涨价了。以后大概是抽不起雪茄了。” 两人说着废话,一路出了地堡,进入了深山老林中。 谭非计划着今天去偷鸟蛋。 柳阳有点儿瞧不上那种小钱,再一次提及了血沙的事情。 “没有胆量,哪有产量?”柳阳不记得是哪里听来的这句话,倒是觉得极有道理。 谭非沉吟许久,才摇头道:“等等看吧。” “等啥?” “等别人先探探路啊。”谭非说道:“过几天,那些人要是非死即变,你也不用老琢磨着去九十九区淘金了。对不对?要是他们大多都能活着,咱们再去也不迟。” 柳阳点头同意道:“有道理。那就等等看。” 5 猎人和猎物 最近几天里,赏金猎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自然跟血色沙金有关。关于血色沙金能延年益寿的传闻,也是越传越玄乎,已经有人在喝多了之后说什么血色沙金能让人长生不老了。 天堂星上的赏金猎人们没有长生不老的野心。 他们想要的,只有钱。 只是钱。 签了合约来到天堂星的猎人们,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 柳阳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没钱看病,家里还有两个兄弟等着娶媳妇的彩礼钱,柳阳也就不会来到天堂星了。 看完了主播小优最新播报的消息,柳阳眉头紧蹙,抽一口烟,再灌一口酒,却仍然拿不定主意。 血沙又涨价了。 从最开始的每克四万五千星币,涨到了四万六千星币。 不过几天而已,就涨了一千。 老胡说的应该没错,涨到五万,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 九十九区,不是善地。 已经过去了两天。 第一批冒死前往九十九区淘金的猎人们,若是没有遇到意外,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可惜地堡之外是没办法轻易传输信息的,自然也就无法得知那些人的状况了。 也许谭非说的没错,再等等看吧。 柳阳心情纠结的出了酒吧。 看看天色还早,也并不想回去休息,干脆便在地堡的街道上乱转。转到“星航”公司外,忽然被一阵争吵声吸引。 星航,是一家“出租车”公司。 星航的悬浮快车,可以在天堂星上快速穿梭。 乘坐快车,只需两天时间,就可以抵达九十九区。 此时,星航大门口,穿着工作服的司机,正在跟人争吵。 “啥昨天谈好了?你又没有交定金!今天就是涨价了,怎么着吧?爱坐不坐。”司机怒气冲冲的吼着。 司机的对面,杵着一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家伙,竟然是老胡。 老胡也是不甘示弱,怒道:“坐地起价,什么东西!十万?你咋不去抢!啐!” “小子!我跟你说,别骂人啊!”司机冷着脸,警告道:“你再骂一个试试?” 老胡张了张嘴,看到星航大门里面几个正朝着这边张望的司机,又悻悻然的闭嘴。“谁骂你了?咱文明人,从不骂人。”不等那司机说话,老胡又道:“算了,我不坐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迎面遇到柳阳,老胡干笑了一声。 柳阳问:“你这是打算去哪?” “还能去哪。”老胡说道:“打算去九十九区撞撞大运来着。”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妈的!这狗日的,要十万路费!还真敢要!” 柳阳转身跟着老胡往前走,低声回道:“星航的司机抱团儿的,别去招惹。” “我知道。”老胡说着,眼珠一转,问:“柳阳,要不要叫上谭非,咱们仨拼个车?” 柳阳苦笑,说道:“谭非不肯去。” “咳!怂货!” “呵呵。”柳阳笑了一声,看看老胡,问:“九十九区那么危险,你不怕死啊?” 老胡沉默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老胡才说道:“我爸是挖煤的。我小时候问他‘挖煤那么危险,你不怕死吗?’你猜我爸咋说?” 柳阳猜不出来,但已经明白了老胡话里的意思。 老胡没有再说什么。 又走了一段路,老胡说道:“路上很危险,还有返程消耗,十万的路费,也不算特别贵。是吧?” 柳阳抽着雪茄,嗅着刺鼻的烟,点头道:“不贵。” 岔路口处,二人分别。 柳阳看了看往自己住处的路口,又看了看西四街方向,最终还是往西而行。 44号。 房门紧闭着。 柳阳上前敲门。 房门打开,开门的却是小夏。 小夏腼腆的冲着柳阳挤出一丝笑,打招呼道:“阳哥。” “小夏啊……你……走啊?” “嗯。”小夏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柳阳咬着雪茄进了屋,看看坐在床头的谭非,又看了看床铺,眼神古怪,问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谭非茫然的看向柳阳,猛然顿悟,骂道:“去你妈的!胡扯什么。” “嘁。”柳阳似笑非笑。“这种事……正常。天堂星上也没个女人,很多人都憋坏了。” 谭非瞪眼道:“正常个屁。他就是担心他爹死活,托我打听打听消息。”说着,皱眉瞅了瞅柳阳嘴里的雪茄,起身打开了房门透气。 柳阳在床沿上坐下,提及了街上遇到老胡的事情,还看似随意的提了提老胡那个挖煤的父亲。 谭非审视着柳阳,感觉有些压抑,问:“你就那么想去啊?” 柳阳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使劲的吞云吐雾,良久,却道:“没想到,你还真把烟给戒掉了。以前抽那么凶。” 谭非讪笑。 柳阳叹气,说道:“人生苦短,本来乐趣就少。你又戒了烟,还不爱喝酒,更没去赌场玩儿过,天堂星上还没有女人……啧,你的人生,太无聊了。” 谭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乐趣所在是看书。最近我在研究《人的劣根性》,刚好看到‘色之性也’篇,唉,当真是感触良多呐。” 柳阳笑了笑,继续抽烟。 房间很小,虽然敞着门,很快也被烟雾吞噬。 终于,柳阳说:“血沙每克四万六了。如果真能涨到五万……我想去碰碰运气。” 谭非望着外面的街道,没有立刻回话。 道理上而言,兄弟一场,应该共患难才对。柳阳想去九十九区,自己就该陪着他去。万一遇到点儿状况,也好相互照应。就像当初两人一起闯荡九十一区那般。 只是…… 谭非又想起了在九十一区的遭遇。 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如果我真去的话……”柳阳道:“万一没能回来……”顿了顿,柳阳深吸一口烟,说道:“我两个弟弟还小,你稍微照顾下。” 谭非点头,打趣问道:“万一变成了娘们儿呢?” 柳阳给了谭非一个白眼,想开玩笑说“便宜你,行了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一真的被谭非一语成谶可咋办? 另外—— 真要是变成了娘们儿,那是万万不能再回地堡的! 一年多没碰过女人的恶狼们,真若是见了女人…… 可如果不回地堡,又能去哪? 柳阳忽然一怔,暗暗自嘲。 真是有毛病,竟然开始谋划起变身之后该怎么办了! 咂舌,柳阳认真道:“真要是变身了,这狼窝肯定是不能回来的。住在外面……早晚会变成野兽的食物。”说到此,柳阳又想起了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那个变成了妹子的家伙。 一年多了,那家伙应该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吧。 谭非晒道:“猎人变成猎物吗?挺惨的。” “是挺惨,但也比死了强。”柳阳又道:“你说……变身之后,为啥又会精神错乱呢?” “这个,你得去问问有变身经验的人。” “那妹子,真的是失踪了吗?还是被星盟偷偷的抓起来研究去了?”柳阳提及了一个被广泛认可的说法,又纠结道:“变身……也……也还……精神错乱的话……啧……如果真的是被星盟抓走了,那精神错乱应该就不是真的了。对吧?” “万一是真的呢?”谭非问。 柳阳一时无语。 到底要不要去九十九区? 他决定再考虑下。 “对了。”谭非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今天小优在《新闻播报》中说星盟那边正在研究安排女人来到天堂星的可行性。” “啥意思?”柳阳问。 “啥意思?嘿嘿……” “喔。”柳阳恍然大悟,又咂舌道:“估计不便宜。” “肯定啊。” 两人开始随意的闲聊,直到临近黄昏,柳阳才走。 谭非拿起床头的收音机,戴上了耳机听节目。 收音效果并不好。 因为天堂星的磁场很不稳定,信号极差。 谭非也没兴趣听节目。 他仍然在想着柳阳要去九十九区的事情。 认识柳阳非只一日,他很了解柳阳。 想来要不了太久,柳阳就会铤而走险,奔赴九十九区了。 谭非不喜欢太过冒险的行为。 在他看来,拼命跟送命,有着本质的区别。 去九十区以下,是拼命。 去九十区以上,是送命。 编号在九十以上的十个区中,九十九区应该是最凶险的! 谭非倒是没有去过九十九区。 但他去过九十一区。 柳阳虽然也去过,但柳阳却没有在森林中迷失。 很多东西,柳阳并没有看到。 有时候,谭非很想跟柳阳说说当时的遭遇。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他不想让柳阳把自己当成精神错乱。 谭非相信,九十九区一定比九十一区更加可怕! 忽然又想起了银河舰队的四纵指挥官。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自己和柳阳得罪了四纵指挥官,被他开除了军籍,想来也会于一年前死在九十九区了。 拉开床头的抽屉,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 金属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银色长方形胸章。 胸章的正面正中有个银河舰队的徽标,徽标两侧是四个大字:银河舰队。 下面是一行小字:四纵六组一等兵。 当年,谭非和柳阳原本的目的,是参军。 如果当年没有得罪四纵指挥官的话,一切都会很“顺利”——家人可以顺利的拿到抚恤金。 可惜没有如果。 后来,听说四纵指挥官变成了女人之后,谭非和柳阳立刻便兴冲冲的去找她,恶毒的计划着要将她先jian后杀,以报开除军籍之仇。可惜,没等二人找到她,她就离开了地堡,失踪了。 谭非想着往事,听着节目里小优断断续续的声音,睡得香甜。 次日,谭非没有去吃早饭,而是去了一趟星航公司。找了个还算相熟的司机,打听了一下老夏的消息——这些到处东奔西走的司机,消息最是灵通了。 老夏没有消息。 就像很多出门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的赏金猎人一样。 大多时候,要不了太久,就会有人发现一些尸骨和遗物。 不过,九十九区距离有点儿远,暂时没消息也正常。 谭非斟酌了一下,才去找小夏。迎着小夏天真纯朴的视线,谭非笑着跟他说:“别担心了,你爸没事,就是没找到血沙。还说过几天再找不到的话,就回来。” 小夏很高兴的点头,“谢谢非哥。” “吃早饭没?哥请你。” “没……没呢。” “走。哥今天出血,请你喝豆浆。” 在天堂星上,喝一口味道纯正的豆浆,可是很奢侈的行为。 6 老天保佑 来到天堂星上的赏金猎人,要说尽是亡命之徒,大概也不算夸张。这些天来,陆续有人来到星航公司,然后叫上一辆快车,奔赴九十九区。 也有人放弃了去九十九区撞大运的打算。 比如老胡。 谭非是在一家面馆儿吃饭的时候遇到老胡的。 老胡的胳膊用绷带吊着。 说是前日里跟五只血猴子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以壮士断臂的代价,获得了惨胜。 谭非扒拉着面,认真听着老胡唾沫横飞的吹嘘。 直到把面吃完了,汤也喝干了,谭非问老胡:“救命之恩,请吃一碗面,不叫事儿吧?” 老胡给了谭非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见谭非笑一声起身要走,老胡又把刚倒好的一杯啤酒推过去,道:“等会儿,我问你个事儿。” 谭非咧嘴笑了,重新坐踏实了,喝一口啤酒润嗓子。“嘶……面有点儿辣。” 老胡说道:“大碗山那边,咋多出来那么多水啊?” “不清楚。”谭非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多了那么多水,他是真的不清楚。 老胡审视着谭非的眼睛,又四下里看了看,见面馆里没什么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蟒遇水成蛟。真的假的?” 谭非愣了一下,苦笑着问道:“你哪听说的?” “古时候就有这种说法。” “那是指地球上的蟒,这里是天堂星。” 老胡却道:“三千世界,只有六道轮回。说明了什么?说明天堂星也要归属六道啊。蟒,算哪一道?” 谭非嘴角抽搐,眼神古怪的瞅着老胡,问道:“你今儿怎么神神叨叨的?”不仅神神叨叨,而且还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谭非又看了一眼老胡用绷带吊着的胳膊,琢磨着他受伤的原因可能跟血猴子没什么关系。 难道是精神受刺激了? 一年多以前,精神受刺激的猎人有很多,现如今可是不多见了。 老胡只是惨笑,没有再说什么。吃了几口面,才又问道:“提前解约的违约金,具体是多少,你知道不?” 谭非拧眉,摇头说道:“好像跟违约之前上缴的‘提现费’什么的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顿了顿,又问道:“怎么?想回家了?” 老胡低头吃面。 直到吃完了面,老胡把自己这份和谭非那份都付了账,才与谭非一起走出面馆儿。看看西陲的太阳,老胡说道:“这里的太阳,也是东升西落。神奇不?” 神奇吗? 谭非没有答话。 老胡看向谭非,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谭非是个急性子,厌烦道:“你他妈的有屁就放。” 老胡也不生气,吞咽着口水,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算了,你大概会觉得我得神经病了。” 谭非皱眉,不语。 “说正事。”老胡一脸认真道:“有没有兴趣再去一趟大碗山?那金蟒不简单,要是能抓到,肯定能发财!”说话的时候,老胡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和殷切。 谭非觉得老胡十分不正常。 跟老胡的关系一般,所以,谭非没兴趣搞清楚状况,只想敬而远之。 “发个屁的财,我怂的很,不敢去。”说罢,谭非快步离开。 一直走出很远,岔路口处停下,谭非回头看去。却见老胡依旧杵在原地,抬头望着天。夕阳的余辉洒在他身上,再配上钢铁城市的背景,看起来竟是十分诡谲。 谭非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步走开,不多远,又驻足而立。 谭非猛然间愣住。 他想起了当初在九十一区的离奇遭遇。 难道说老胡也遇到了那种、或是类似的事情? 想回头问问,可对于老胡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发怵。 干脆不去管他,径直去找柳阳。 柳阳不在家。 大概又去了酒吧。 也是闲着无聊,又被老胡搅得心烦意乱,谭非干脆朝着酒吧走去。 柳阳果然在这里。 三杯酒下肚,柳阳对谭非说道:“血沙每克五万一了。” 谭非心里揪了一下,感慨道:“涨的好快。” “明天一早,我就走。”柳阳说。 谭非拿起酒瓶给柳阳倒酒,劝道:“我觉得吧,你该再等一等。等太空飞船送来了女人,爽一把再走。”说着,谭非笑了,“兄弟一场,甭管多贵,我请你。” 柳阳哈哈大笑,摇头道:“算了吧,等我挣了大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嘿!到时候,哥们儿花费重金,让小优陪你睡一觉,咋样?” “嘿嘿!说准了?” “当然。”柳阳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清澈的酒水中折射的绚丽的光,嘴角微扬,正色道:“老天保佑!”言毕,酒水一饮而尽。 柳阳从不信鬼神。 可此时此刻,却又希望“老天”真的存在。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 谭非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谭非匆匆去找柳阳,打算送送他。 柳阳却已经走了。 天色还早,包子铺里没几个食客。 谭非独自坐在一张桌边,啃一口包子,却又难以下咽。 一年多以来,他以为自己习惯了生死离别。 自以为罢了。 抬头看天,旭日东升。 谭非心中默念:“老天在看着吗?” 今天没心情出去狩猎了。 谭非回到住处,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节目,一边把一应狩猎工具都翻腾出来,该打磨的打磨,该上油的上油。有些工具太久不用,都已经不灵光了。关键时刻,可是会要命的。还有些工具,质量太差,没用几次,就已经磨损严重了。比如经常会用到的钢索。谭非记得这盒弹发式钢索才用了七八次而已,竟然已经有处地方断丝了。 “真他娘的奸商!” 谭非低声咒骂着。 也只敢低声咒骂了。 能在地堡里做生意的,绝对是背景深厚,像谭非这样的赏金猎人,哪里得罪得起?只要不被坑死,就别吱声!至于“商户和猎人心连心”之类的狗屁宣传语,就算是小夏那种天真的半大孩子,都不会信。 在天堂星上,赏金猎人是最卑贱的职业。 收音机里传来小优甜美的嗓音。 “嗨,赏金猎人们,大家好,我是小优。欢迎收听今天的《新闻早报》。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星盟的领导们为了猎人们的身心健康,全票通过了安排女性工作者飞来天堂星的议案……” 谭非正在装卸钢索盒上的弹簧,听到小优的话,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幅不太和谐的画面。一时分神,手中卡着的弹簧脱手。啪得一声响,弹簧上的簧片打在了谭非手指上,划开了一条血口。 “嘶……” 十指连心,疼的谭非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汩汩的冒出来。 谭非赶紧找了纸巾捏住伤口。 敲门声响起。 小夏来了。 他是来打听老夏的消息的。 看到谭非手指受伤,慌得赶紧询问:“呀!非哥,你受伤了?” “没事。”谭非打趣道:“你晚来一会儿,伤口都愈合了。” 小夏虽然年轻,却也是见惯了血的,倒也没有过于矫情。蹲下来帮着谭非打理工具,更提醒谭非道:“非哥,野兽对血的味道很敏感的。伤口没长好就别出去了。” “嗯。”谭非应一声,见小夏装配钢索盒的簧片,提醒道:“小心。” 论及武力值,小夏打不过谭非,可装配钢索盒这种精细活儿,却比谭非更擅长。见他轻易装好了钢索盒,谭非笑道:“还真是心灵手巧。” 小夏闻言,怔了一下,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谭非大笑,也不跟他客气。把一个小巧的手弩丢给他,“这个也收拾下,扳机那里有些不顺畅了。” 小夏拿起手弩,将之拆卸,清洗。转眼又看到了工具堆里的一把手枪。有些好奇,拿起来观看。他发现,手枪的枪身上,竟然有着银河舰队的徽记。 谭非低头整理着工具,随口说道:“去年捡的,喜欢就拿去。” “真的吗?谢谢非哥。”小夏很高兴,试着瞄准,比划。“非哥,子弹真的杀不死野兽吗?” “大多都不能吧。”谭非道:“正因为热武器在天堂星上没什么卵用,所以才被淘汰了。” “噢。”小夏道:“天堂星上的野兽,大多皮都很厚,子弹应该是打不穿的。”放下手枪,继续整理工具。“我来的时候,听人说阳哥去九十九区了。” “嗯。” “你咋不去?” “我呀,我就是个怂货,怕死。”谭非自嘲的笑。 小夏抿嘴笑了笑,说道:“非哥才不是怂货。”顿了顿,又提心吊胆的问道:“非哥,我爸他……有消息吗?” “没消息……没消息就等于好消息。”谭非语气肯定的说了一句没什么道理的话。 小夏觉得,从某一个角度而言,谭非的话没有错。 不怕没消息,就怕有坏消息。 “呵,非哥说的是。” 两人说笑着,一直忙到中午。 谭非请小夏吃了饭,下午又去了台球厅消磨时间。 玩儿一局,谭非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看到了小夏正在被人欺负。 小夏很年轻,模样十分清秀,又没有老夏守着,自然是“红颜祸水”。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人,手里抓着球杆,如一堵墙一般,堵在小夏面前,咧着大嘴,用别扭的中文说着话:“小弟弟,陪哥哥玩一局啊。” 小夏惊慌的抬头,又吓得低头,不断的往后退。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到腰后,想要抓武器,才想到此时不是在野外,装备并没有带在身上。 厕所门口。 谭非看着眼前这一幕,头皮都麻了。 他幻想过许多个“英雄救美”的画面,但绝对不包括类似眼前这搬状况。 真他娘的操蛋! 这叫什么事儿啊? 谭非硬着头皮上前,喊道:“喂!那个……‘内个’!” 黑人的中文不好,但英文不错,“内个”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他愤怒的转身,待看到谭非,怔了一下,咧嘴狠笑道:“谭!你作死吗?” 小夏慌忙跑过来,站到了谭非一旁。 谭非暗暗松了一口。 他刚才正琢磨着小夏要是躲到自己身后,会不会感觉不太好。 “yoooo!”黑人怪叫起来,“谭!下手挺快啊!老夏才走几天!你就得手了?” 谭非的感觉很不好。 他怒道:“去你妈的黑鬼!想活就赶紧滚蛋!想死就再说一句废话!” 黑人脸色一寒,也懒得再说废话,直接大踏步走来,之后照着谭非的脑袋就是一拳砸来。 谭非没有躲闪,而是挥拳撞了过去。 两米多高的黑人,沙包大的拳头,却被谭非硬生生接住了。 小夏见状,想要出手,却被谭非的另一只手拦住了。 意外的看着谭非,小夏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每一次出了状况之后挡在自己身前的父亲。 黑人鼻孔出气,恶狠狠说道:“谭!你今天死定了!” 谭非手臂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关说道:“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眼看着就要见个死活,忽听得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 7 黑哨 自从银河舰队覆灭,狩猎开始之后,星盟在天堂星上陆续开始用混钢打造地堡。迄今为止,已经打造了九十八个地堡。每一个地堡,都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和维护制度的守卫。 而每一个守卫,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哨子。 一旦出现了突发状况,守卫就会吹响哨子。 所以,天堂星上的“居民”们,把地堡守卫戏称为“黑哨”。 哨声响起,黑人和谭非对视了一眼,识相的收了拳头。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再不收手,那就等于藐视黑哨,后果会很严重。 一队黑哨守卫刚巧巡逻至此。 为首的黑哨队长冷着脸走过来,看看黑人,又看向谭非。“都活腻歪了吗?”他声音不高,却杀气十足。不等谭非和那黑人说话,便又断喝一声,道:“滚蛋!” 谭非没敢迟疑,拉着小夏匆匆离开。 出得台球厅,谭非回头,正好看到那黑人走出来。黑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黑人。 黑人也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恶毒的杀意。 谭非冷冷的看着那黑人。 “非哥。”小夏低声说话。 “走。”谭非笑一声,推了一下小夏的肩膀。 一直走出很远,小夏才说道:“非哥,我爸说黑哨是不能得罪的。” “是啊。不然我能乖乖的滚蛋吗?”谭非一脸随意的说着。 小夏应一声,道:“要是能加入黑哨,也挺好的。” 谭非却没有回话。 他没心情跟小夏扯闲篇儿。 眼下,怎么把那黑人给做掉,才是正事儿。 谭非不喜欢杀人,可很多时候,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 如今柳阳不在,自己人单势孤,而那黑人好像有几个同伴。 必须谨慎一些。 在地堡内杀人等于找死。 黑哨不会允许任何人冒犯他们的权威。 所以,在地堡里违反地堡规矩而杀人,等于公然挑衅黑哨。那样的话,会死得很惨。 要杀黑人,必须离开地堡。 而黑人要杀谭非,也只能等谭非离开地堡的时候下手——大概率是这样,除非……除非黑人跟黑哨有“交情”。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在八十五区的X-23号地堡里的时候,就有一个家伙跟黑哨队长“交情深厚”,当街杀人的事情都干了,也没怎么着。 谭非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缠着的创可贴,又看了一眼小夏线条优美的侧颜。 他妈的。 还真是红颜祸水! 自己也是没事儿找抽,非要带着小夏打什么台球啊。或者当时就该装作拉肚子,厕所里多蹲一会儿。何必多事儿呢?万一小夏爱好比较特别呢?自己岂不是耽误了人好事儿? 这般念头一冒出来,再看小夏的脸蛋儿,谭非不免有点儿想歪了。 好在他没有特别的嗜好,赶紧抹一把脸,赶走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到了西四街的36号房门外,谭非叮嘱小夏注意反锁房门,之后才回了斜对面不远处的44号。 翌日一早,天光还没有大亮,谭非便整装出门。 刚走出地堡不远,便有几个全副武装的黑人悄然跟了上去。 晨雾还未散去。 山林间白茫茫一片。 谭非甫一进得山林中,便将一把短刀握在手中,之后快速前行。越往前行,草木越深,越密。一边疾行,谭非一边把手上的创可贴撕掉了。 注射过生化药剂的谭非,伤口的恢复能力比常人好很多。所以伤口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也已经开始愈合了。谭非咬着牙,硬生生将伤口再次挣开。 血汩汩的渗出来,滴落在草丛里。 淡淡的血腥味儿,能逃得过猎人的鼻子,却逃不过天堂星上野兽的鼻子。特别是那种嗅觉十分灵敏,长得像极了狼,却又带着獠牙,更有四足、两臂的猿狼。猿狼的习性十分诡异。它们轻易不会猎杀自己领地内的生物。若是饿了,就会结伴去领地之外觅食。以前,它们最喜欢在地堡附近的山林中转悠。因为运气好的话,遇到出门的猎人,扑上去撕碎,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种猿狼,最喜欢吃的不是人肉,而是人的脑子。 它的两只前爪,如同猴子的手,指甲锋利,可以轻易的划破人的脑颅。 很多人认为,猿狼若是吃多了人脑,智商就会有所提升。 不过,这种生物因为牙齿特别,早已被强悍的猎人们杀死了不少。所以现如今,猿狼会选择距离地堡很远的地方狩猎。除非遇到落单的猎人,才敢下手——亦或是嗅到了血腥味儿,激发了内心深处的癫狂,才会忘记了赏金猎人的残忍。 天堂星上的许多生物,对人血和人肉,都有着特别的爱好。 不少专家认为人类身上可能含有某种微量元素,是天堂星生物们所急缺的。由此,有人恶趣味的推断,认为猿狼缺脑子。 “柳阳,你往那边……”谭非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兀自苦笑。 跟柳阳合作了一年多,突然一个人行动,还真有些不习惯。 谭非抬起手指,一边继续快步疾行,一边将伤口重新简单快速的包扎了。再打开手臂上的钢索盒,往一棵大树的树冠上打出钢索,之后借着钢索快速上了树。 树叶很是茂密。 谭非躲在枝叶后面,谨慎的观察着。 不消多时,五个黑人跟了上来。 为首那人,正是昨天跟谭非拼了一拳头的家伙。 忽然,那人抬手,示意同伴停下,之后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脚印,显然是发现谭非的脚印不见了。 同伴上前询问,说的是英语。 谭非听得真切,却是白搭,因为他不懂英语。 为首的黑人说了些什么,之后抬头观察附近的树冠。 片刻,冷笑道:“谭!你是缩头乌龟吗?出来单挑!你要是输了,就把小夏让给我老子。大不了等我老子玩腻歪了,把他还你!哈哈!” 五个黑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谭非不搭理他,心里嘲讽着“我老子”的自称,期待的看了看周围的草丛。 不远处,草丛动了。 有什么东西正借着草丛的遮掩悄然靠近。 应该就是猿狼了。 谭非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取出了带来的精巧手弩——这种手弩,对于天堂星的野兽,伤害不大,但对人,却有着致命的威胁。 他没有急着偷袭,而是在耐心的等待着。 他很清楚,等到猿狼跟黑人两败俱伤之后,才是最合适的出手时机。 等了一会儿,谭非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刚才他只看到了一处草丛波动。 猿狼是群居生物,即便是外出狩猎,也绝不会单独行动。 难道不是猿狼? 谭非小心翼翼的拨开树叶查看状况。 那黑人又跟同伴商量了几句,一个背着巨大斧头的家伙哈哈的笑了一声,之后取下巨斧,走向一棵大树。嘿一声,巨斧照着大树的树干砍去。 咔! 那家伙力气很大,斧头也锋利,竟是一斧头砍断了那盆口粗的大树。 断裂处咔嚓一声,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声音。 树冠呼的倒下了。 谭非在另一棵树上看着,看的心惊肉跳。 这一斧头,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八成要把自己给劈成两半了。 看样子,这群黑鬼是怀疑自己躲在树上,又担心冒然爬树糟了自己暗算,所以打算把树一棵棵的放倒啊——他娘的也是巧了吧?怎么刚好带了把斧头? 正琢磨着,谭非猛然听到飕飕的声音。 是暗器! 谭非看到其余四个黑人竟然举着连发手弩,对着一棵棵大树的树冠盲射——这种连发手弩,价格昂贵,又对天堂星生物没什么威胁,所以一般没有人购买。 原来,让持斧黑人砍树完全是声东击西的手段! 眼看着一个黑人将手弩对准了自己这边,谭非暗叫不好,赶紧先发制人,打出了自己的手弩。 嗤! 弩箭飞向那黑人。 黑人反应很快,及时躲避,同时也对准了弩箭打来的方向,打出了自己的弩箭。 谭非头皮发麻。 他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子了。 这几个黑人,好像很不简单呀。 谭非的位置暴露了。 “HERE!”那黑人大喊。 紧接着,五把连发手弩,对准了谭非。 谭非吓得脊背发凉,赶紧绕到粗壮的树干后,之后借助树干的掩护,快速下落。他可不敢学蜘蛛侠那般在半空中乱荡——经验丰富的猎人,可以根据简单的物理学来预判蜘蛛侠会经过的位置,从而轻易击杀。 谭非可不想被绣花针大小的弩箭打成筛子。 默默计算着连发手弩的弩箭数量,谭非在树后隐忍了片刻,之后趁着黑人更换弩箭箭夹的工夫,赶紧一猫腰身,往草丛里扑去。他没有急着迅速移动,而是直接趴下身子,又将背上长刀往前抛去,使得野草乱动,造成自己远去的假象。 一个黑人性子明显急躁,见状直接扑了过去。 为首那黑人急忙喊道:“NO!Badman!”喊话的时候,那个名叫“Badman(巴德曼)”的家伙已经淹没在了草丛之中。 草丛里十分安静。 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谭非喜欢安静,但并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他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那些黑人是不是正在悄然围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身子,由趴下变成了跪趴。更将最擅长使用的短刀握在手中,随时准备与黑人拼命。 “Badman!”为首的黑人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气氛有些诡异。 草丛动了。 余下的四个黑人没敢轻易的打出弩箭,怕伤到了没有回应的同伴Badman。 草丛又不动了。 距离最近的黑人吞咽着口水,一只手举着连发手弩,一只手紧攥着长刀。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从下面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黑人的脚踝。黑人惊叫,来不及反应,直接仰面倒下。他的身子好似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快速进了草丛中。“法克!”他叫骂着,对着前方打出弩箭,可身子却依然消失在了草丛里。 “谭!”为首的黑人怒道:“不要‘装鬼弄鬼’了!出来!法克尤!” 谭非半跪在草丛中,头发湿漉漉的。 表面上一头雾水,内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是自己的血成功引来了猿狼吗? 不对啊。 真若是猿狼的话,不可能动静这么小。 自己滴了那么一路的血,也不可能引不来猿狼。 除非…… 除非有更强悍的生物出没,从而让猿狼不敢靠近! 突然,一把斧头朝着谭非的脑袋砍来。 那黑人发现了谭非。 谭非侧身避开,同时短刀出手,顺着斧杆划过去。 那黑人也不简单,先拿开左手,再拿开右手,避开了短刀的锋芒,之后按下斧头,欲劈了谭非的肩膀。斧头离得太近,贴的太近,谭非就算是歪头也避不开。无奈之下,谭非空着的左手直接伸了过来,以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斧刃。 持斧黑人试了试,竟然没能将斧头按下去。正诧异间,胸口嗤啦一声响,却被谭非右手的短刀开了胸。 胸腔开了口子,衣服也开了口子。 一样东西掉落。 却是一只断了绳子的黑哨。 8 来历不明的女人 在天堂星上,黑哨,就是权力的象征。所以,看似普通的黑哨,却并非任何人都有资格携带。若是未经许可,却携带了黑哨,那可是要被问罪的。也就是说:若非黑哨守卫而携带了黑哨,那一定背景深厚。 眼睁睁的看着断了线的黑哨落在草地上,看着血哗啦啦的洒在上面,谭非的头皮开始发麻。 他之前就有些担心这帮黑人跟黑哨守卫有什么牵连,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伐木工”跟黑哨的关系竟然这么“铁”的。 就在谭非短暂的愣神之际,为首那黑人手握一把大砍刀,照着谭非后背狠狠的斩来。 幸好谭非还算警觉,及时回过神来,之后快速转身、倒退、出刀。 短刀贴着砍刀划过去,既阻拦了砍刀的攻势,也顺带威胁那黑人持刀的手。同时,谭非脚下不停的快速后退,以缓解砍刀砍来的冲击。一气呵成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那黑人虽然生的高大威猛,竟然也十分灵活。他右手推着砍刀不断的冲撞谭非的同时,左手仗着身高臂长,直接抓向谭非的脖颈。谭非左手又拿出了一把短刀,迫开了黑人抓来的手臂,之后顺势划向黑人胸膛。 黑人曲臂格挡,试图打掉谭非手里的短刀。 电光火石之间,近在咫尺的两人你来我往,依然过了数招,竟是凶险异常。 忽然,谭非后退的时候,脚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 树干! 谭非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而对方应该早已知晓,并且已经开始猜测自己在撞到树干之后,是会往左还是往右躲闪了。 或是出其不意的往上——黑人太高了,上跳的危险很大。很可能自己奋力一跃,不急对方随手一抓! 往下呢? 谭非立刻否决。 他从来没兴趣钻人裤裆。 所以,留给谭非的只有一个选择。 在距离身后树干还有一个身位的时候,谭非忽然不再后退,反而是意外的站定,然后以右手短刀,挡着黑人的砍刀,硬生生杵在地上。同时,左腿往后,踩着树干借力,整个人竟是以两刀对撞的地方为圆心转了起来。 黑人个子高,手中砍刀是下沉之势。 谭非突然翻转,跑到了刀的上方。再加上刻意的突然卸力,自然使得黑人的砍刀顺势往前方的树干砍去。谭非轻易的避开了刀锋,在半空中再次拧身,手中双刀对着那黑人面门划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黑人的脸上多了两条深深的伤痕。之后仰面倒下,立时气绝身亡。 谭非的脸上,溅了一片血。 顾不得擦拭血迹,谭非攥紧了手中的刀,冷冷的盯着不远处另一个黑人。 他是最后一个活着的黑人。 他的身边,倒着一具同伴的死尸。 黑人的身子忽然摇晃了起来,他盯着谭非,眼睛里尽是不解。 晃了两下,黑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衣衫凌乱的女人。 女人抬着一只手,手上血淋淋的,攥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还在跳动着。 竟是黑人的心脏。 谭非盯着那女人,悄悄的调整着呼吸。 女人的眼睛,一只是血一样的红色,一只是海一样的蓝色。 面庞很陌生。 但眼睛很熟悉。 谭非忽然笑了。 如果柳阳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声说道:“看!真是人脸!不是斑斓蝶!”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谭非曾经见过的那个女人一样——拥有一样漂亮的脸蛋儿和一样颜色异常的双眸。 女人有些意外的看着谭非的笑脸,面皮抖动了一下,竟然也跟着笑了。 见状,谭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再看看女人脚边的心脏,吞咽了一下口水,提一口气,道:“你……怎么称呼?”说话的时候,谭非开始认真打量女人。他注意到女人看起来二十余岁模样,身材极好。她赤着脚,上衣和裤子不仅破烂,还很不合身。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上身好像只穿了一件薄衬衣…… 女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双眼的颜色竟也慢慢敛去,变成了如常人一般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谭非,你……” 谭非诧异的瞪着眼睛。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认得自己。 “你要小心。”女人说道:“渡边想杀你。” 渡边,是X-24号地堡中的三个黑哨队长之一,也是昨天谭非在台球厅遇到的那一位。 “啊?”谭非抬手示意暂停:“先等一下。三个问题。第一,你是谁?第二,你认识我?第三,你怎么知道渡边想杀我?” 女人眉头皱了皱,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片刻,竟是直接无视了谭非的问题,说道:“你要小心。”言毕,转身离开。 谭非目瞪口呆的看着女人的背影,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直到女人消失在山林中,谭非猛然一个激灵,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柳阳?!” 没有人回应。 谭非赶紧追上去,却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踪影。 会是柳阳吗? 柳阳变成了女人吗? 谭非不能确定。 但听女人说话的口气,明显是个熟人嘛。 而且,应该跟自己的关系还不错,否则也不会出手帮自己了。 很可能就是柳阳! 可如果是柳阳的话,为什么不明说呢? 是担心自己要睡她?还是不好意思承认?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女人,是外星人? 亦或是别的什么奇怪东西? 谭非胡思乱想了一阵儿,看一眼附近的一具具死尸,心中一紧。 很快就会有嗜血的野兽闻着味儿跑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谭非没敢迟疑,迅速往地堡方向而去。 他刚走不大会儿,一群四足双臂的猿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对着一具具死尸大快朵颐。至于猿狼最钟爱的脑髓,当然是首先食用了,一丁点儿也不能浪费。 谭非在山林中穿梭着。 一边赶路,一边琢磨着事情。 他虽然不认识那个女人,谈不上什么信任,可“渡边想杀你”的话,还是让他十分在意。 大概是疑邻偷斧的心思作祟。 谭非此时想来,总感觉那个渡边队长瞅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善。 自己没得罪过那狗日的呀。 他为什么对自己起了杀心呢? 嘶…… 谭非猛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渡边队长,跟八十五区的霍老三认识! 也不对! 如果渡边跟霍老三认识,那他早就应该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谭非想不通。 “非哥!”一个声音在一侧不远处响起。 谭非怔了一下,循声看去,竟然是小夏。 小夏脸上带着喜色,快步朝着这边跑过来,看他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模样,显然是很着急。 不等小夏走近,谭非便皱眉问道:“咋回事?” “我听说那几个黑人要杀你,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就赶紧出来找你。你上哪去了,我找了半天。”小夏急切的说着,走近了,又注意到谭非身上脏兮兮的,明显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担心问道:“你没受伤吧?” 谭非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小夏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走,回家。” 小夏问道:“非哥,你遇到那几个黑人了吗?” “嗯。” “那……杀了?” “是啊。” “哦。”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我知道的。”小夏道:“都怪我。” “行啦,不叫个事儿。”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地堡。 接下来的几天里,谭非并没有外出,只是在家养着受伤的手指。 小夏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渐渐的,在谭非面前,小夏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他天性活泼,最喜欢嘻嘻哈哈的跟谭非说他上学时候的事情。 谭非喜欢安静,却又不好意思撵走小夏。 大多时候,他只是敷衍的应付着。 话不多,却成了最好的倾听者。 过得几日,谭非手指上的伤好了,便准备出门狩猎。 没等谭非走出地堡,小夏追了上来。 “非哥,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爸不在,阳哥也不在,咱们刚好组个拍档。” “拍个毛档。”谭非断然拒绝道:“其实我一直喜欢当个独狼,早就想赶走柳阳了。好不容易柳阳走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话自然是胡扯。 谭非不让小夏跟着,无非就是担心渡边。 以他黑哨队长的权威,找几个猎人暗算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 泥菩萨过江的谭非不想连累了小夏。 不去管小夏的脸有多垮,谭非兀自离开。 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与两个猎人相遇。 那两个猎人转眼看到不远处的小夏,开始低声说话。 谭非听不懂他们说的是哪国的语言,可看他们那一副猥琐的模样,显然是没说什么正经的话。 再看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处的小夏,谭非挠了挠头。 他很担心这日久天长的,自己会不会被小夏给掰弯了。他也有些怀疑小夏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儿特别的感情。 虽然要防患于未然,但也不好明知小夏要被人欺负也不管不顾。 他爹为了挣钱把他带到这里,已经很残忍了。 谭非叹一口气,暗骂自己“妇人之仁”,却朝着小夏招手。 有个搭档也好。 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狩猎,十分危险,不定会遇到什么难处。 但有些“患”吧,还是得防一防。 “小夏啊,没听你说过谈朋友的事情啊。”谭非旁敲侧击的说道:“没谈过女朋友吗?” “没。”突然被问及这事儿,小夏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吧。你长这么帅,没有女孩子追你?还是说……”谭非笑问:“你喜欢男人?” 小夏苦笑,赶紧澄清道:“怎么会!我……我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说着,脸上却是浮现起一抹哀伤。 谭非敏锐的捕捉到了小夏脸上的变化。 心说难不成心爱的女人死了,所以性取向发生了改变? 小夏继续说道:“等我爸回来了,挣够了钱,回了地球,我……我就跟她表白了。” 听到这里,谭非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多了一分安全感,笑着打趣道:“好好好,万一成了,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说着,谭非又想起了自己跟柳阳开玩笑说等他变身之后娶了她的玩笑。 说起来…… 虽然诅咒朋友遭遇不测有些不合适…… 可是吧…… 如果柳阳真的变成了一个大美女…… 关系这么铁,车、房、彩礼什么的,应该能省下来。 算算可是一笔巨款呐。 但话说回来…… 柳阳那家伙一向脸皮厚,如果真的变成了女人,应该不会不好意思承认吧? 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柳阳? 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认得自己,而且好像对自己还有些善意…… 谭非开始臆想一段美好的、龌龊的爱情故事的发生。 9 女人的身份 狩猎,从来就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哪怕是对于谭非这样经验丰富的猎人而言。神秘莫测的天堂星上,存在着无数诡谲的事物。再高明的猎人,也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所有的猎人,都像是在刀锋上跳舞,一个不小心,就会横死当场。 像谭非这样的第一批猎人,一年多以来,早已死的所剩无几了。 而谭非能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能力出众,还因为与柳阳的相互信任,更因为不算太糟的运气。 比如这一次,竟然被他和小夏在一个土坡上遇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猿狼。 猿狼的价格不低。 这只明显又是成年猿狼。 大约两百斤,应该能换五万块。 “是不是别人猎到的,先扔在这了?”小夏有些不安。 “管他呢。咱们捡到了,就是咱们的。”谭非二话不说,直接将那猿狼彻底打死,之后找了个木棍,将猿狼四肢倒捆,与小夏一起扛着回家。 “非哥,咱们不是要去连根山吗?”小夏问。 “带着这么个大家伙怎么去啊。明天再去。”谭非笑道:“今天的收获足够了。” “非哥真容易知足。我爸说,知足常乐。” “那是,非哥我一向淡泊名利。” 两人一路闲扯,遛遛哒哒的回了地堡。 第二天一大早,谭非和小夏又从那个土坡边经过的时候,发现土坡上躺着一只角豹。 角豹的脑袋扁了,已经死透。 “非哥,这……”小夏一脸茫然。 谭非瞅着角豹死尸,嘴角抽搐了一阵儿,说道:“抬走。” 用绳索捆绑角豹死尸的时候,谭非查看了一下角豹身上的伤处。 除了头上的一击,别处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一处淤青都没有。 角豹虽然名字里带个“豹”字,其实很菜,一般的猎人都能将之击杀。可如此干脆利落的击杀,不能说不可能,却很少见,一般的身手,绝对做不到。 会是谁呢? 又是为什么呢? 谭非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女人。 会是她吗? 是夜,谭非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女人,还梦到那个女人身上单薄的衬衫被扯掉了…… 次日一早,谭非换了条裤衩出门。 小夏问谭非:“非哥,今天咱们去哪?” “连根山。”谭非笑道:“也许又到不了地方就得回来。” 小夏笑问:“还会有人放上猎物吗?” “不好说。” 待到了那土坡处,果然看到了一具死尸。 这一次,是一只大号的像极了土拨鼠的猎物。 谭非和小夏如前两次一样,将猎物捆了,扛着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点儿懵。 会是谁这么好心,每天打了猎物送给自己呢? 送了便送了,还不现身。 真是搞笑。 谭非思前想后,终究又怀疑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难道是因为小夏跟着,所以她没有现身相见?如果小夏没有跟着,孤男寡女的,在这深山老林中,要是不发生点儿什么,都对不起死掉的那三只野兽。 这一晚,谭非辗转难眠。 睡得太晚,好梦自然也是来得晚。 好梦刚刚开始,那女人白皙的手刚刚在身上游走,敲门声就把谭非吵醒了。 谭非气的直咬牙。 “非哥,起床了。”小夏在外面喊。 谭非闭上眼,回想着梦里的肆意,遗憾的起身穿衣服。 打开门,看到小夏,谭非眉头一簇,道:“今天你别出去了。” “为啥?”小夏不解。 “你别管了,听我的就是。”谭非说罢,一眼瞥见小夏白皙的手,莫名的火起,语气生硬的说道:“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省,用香皂洗手了吧?多浪费资源啊!你知道太空飞船来一次天堂星多不容易吗?多带一块香皂,就要少带一些有用的东西!” 小夏都懵了。 “啊?非哥你……心情不好吗?” 谭非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莫名其妙,稍微缓了下语气,又皱眉叮嘱道:“在家老实待着,没事儿别乱跑。” “噢。”小夏应了一声。 出了地堡,谭非一路径直往那土坡而去。 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那土坡上再次出现猎物。 谭非并不是特别在意猎物,他在意的,是送猎物的人。 终于,土坡近在眼前。 谭非看到了土坡上的野兽死尸。 “呵……”谭非忍不住笑了。 上了土坡,谭非四下里看了看,说道:“出来吧。” 周围静悄悄的。 谭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了好大一会儿,却是没有人回应。 谭非不甘心,略一沉吟,试着喊道:“柳阳!是不是你啊!” 周围依然静悄悄的。 谭非怀疑自己想多了。 可在天堂星上,除了柳阳,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会如此善待自己。 略一沉吟,谭非说道:“总是这么藏着也不是个事儿吧?你还有家人要照顾啊。” 片刻,草丛被拨开。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 谭非看过去,视线首先落在了女人单薄的上衣处。 吞咽了一下口水,谭非看向女人的漂亮脸蛋儿,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话未出口,先忍不住笑了。 女人的脸色有些难堪。 她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柳阳的身份。 谭非忍住笑,解释道:“别误会,我没有半分嘲笑你的意思。我就是……哈……我……哎呀,刚才有只‘痒痒虫’咬到我了。呵呵呵……你知道的,被痒痒虫咬了,就会总想笑……哈哈……” 女人皱了皱眉,盯着谭非,说道:“想笑就笑吧,憋着也难受。” “没有没有!我就是……哈哈……咳!”谭非的毅力不错,硬生生忍住了笑,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让你去,你非要去。现在好了吧?真是……唉……” 女人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丧气道:“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呼出一口气,又问道:“今天怎么只有你自己来了?小夏呢?” “我没让他来。”谭非道:“我估计他跟着的话,你会不好意思出来。” “嗯。” 谭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一脸关心的说道:“唉,老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事儿,外面多危险啊。你看你,这里是不是受伤了?”谭非说着,把手伸向女人腰间。“哦,只是衣服破了,我还以为受伤了。” 女人下意识的躲开。 “嘁,还不好意思了?”谭非笑着,搓了搓手。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德性可能有些猥琐,随即又收敛了一下飘忽的心思,说道:“对了!变身之后,你的精神状况……咋样?” 女人摇摇头,说道:“没感觉有什么不好。” 谭非刚放了心,又觉得不对劲儿。“嘶……精神病不会觉得自己有病的,对吧?” 女人质疑道:“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精神不正常的原因,真的是变身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希望不是。”谭非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女人身上。“这些天你怎么过的?” “附近有个树洞。”女人说道。 “那也睡不安稳吧?” “还好。”女人说道:“变身之后,我的六识更强了,就算是睡熟了,也能保持警惕。”正说着,女人忽然心生警觉,看了看地堡方向,低声道:“有人来了,走!” 谭非随即提起土坡上的死尸,跟着女人在山林中穿梭。 女人似乎是刻意放慢了速度,总是保持在谭非前面不远处带路。 谭非看着前面女人妖娆的背影,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一年多不见女人,**也赛貂蝉了。 更何况,面前的这个女人,姿色和身材都是极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柳阳。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女人忽然驻足。 谭非很意外,刚要及时站定,却又突然改了主意。 他直接撞到了女人背上,企图将女人扑倒。 没想到女人站的很稳,更回手扶住了谭非的腰。 她盯着前方,慢慢的压低了腰身,口中低声提醒谭非道:“是猿狼,六只!” 谭非心中一紧,但还是看似不经意的用手背碰了一下女人的屁股,之后贴在女人耳后,明知故问道:“猿狼?” 女人脸色微红了一下,点头道:“小心了。” 谭非心神一凛,赶紧收起了不正经的心思。 六只猿狼,可不是闹着玩的。 提一口气,谭非将肩上的猎物放下,取出两把短刀,打算跟女人一起联手迎敌。 女人又提醒谭非道:“小心,有猿狼首领。” “啊?”谭非很意外。 猿狼首领不比一般的猿狼。 它的身材更加高大壮硕,智商也更高。 不过,猿狼首领一般不会外出狩猎的。 除非……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女人说道:“之前,我送你的那只猿狼,是首领的儿子。” 谭非苦着脸晒道:“好吧,我会保护你的。英雄救美的桥段,我早就很期待了。” 正说话间,忽听得一声短促的狼啸。 这声狼啸之后,六只猿狼,开始移动起来。 猿狼是群居生物,聚在一起的猿狼十分凶猛。而有了首领指挥的猿狼,更不是一般的赏金猎人能对付的。 …… X-24号地堡。 交易所。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嚣张的将一个金属盒子摆在柜台上。 交易员脸上带着不屑,打开金属盒,看到里面的血沙,不由脸色一变,不屑尽去。“嘿!哥们儿刚从九十九区回来?” 赏金猎人的地位虽然“卑贱”,可敢去九十九区的家伙,就好比牢房里的死刑犯,交易员不敢得罪。 “嘿!废话少说!赶紧过称!” “好嘞。” 交易员心中咒骂着,脸上却堆着笑。 过了称,交易员道:“14.35克。恭喜恭喜!” 那人嘿嘿的一笑,眼看着账户里多了笔巨款,心里十分舒畅。可转念想起柳阳那家伙得到的那块血沙,比自己这块更大,心里的舒畅立时就打了折扣。 对了,自己回来的时候,柳阳要自己给谁捎话来着? 妈的! 竟然忘了。 管他呢! 汉子转身离开。 他后面排队的老胡回头瞅了瞅,一脸的羡慕。 老胡过来是要售卖之前存的虎骨。虎骨有些年份了,成色极好,可也只卖了十五万而已。还因为一时走神,被交易员怼了一句。 灰头土脸的从交易所出来,老胡看到刚才出售血沙的那家伙此时正在跟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仔细看去,竟有熟人。老胡心中一喜,赶紧凑了上去。 等聊得尽兴散场,老胡忍不住叹气。 熟人问:“咋了?” 老胡说道:“看人发了财,本来还眼红呢。听他一说,原来九十九区真的很危险啊。唉,算了,我也没有暴富的命。”又想到刚才那人说柳阳得到的血沙大概有三十克,老胡难掩羡慕,唏嘘道:“柳阳这下可是赚大了。” 10 女人的实力 谭非半跪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他的背上,被一只猿狼的前爪挠了一下,多了三条血淋淋的抓痕。手里的两把短刀,此时也只剩下了一把。喘一口气,视线掠过自己面前的两只猿狼,看向不远处被四只猿狼围攻的女人。 女人的对手虽然比谭非更多,可状况却更好。即便是有猿狼首领不断的引领着配合进攻,也没能伤了女人一根头发。女人实在是太灵活了,在四只猿狼之间不停的周旋,好似一条小蛇一般。可猿狼也不是普通野兽,女人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顺利来到谭非身边。眼睁睁的看到谭非被利爪抓伤,也是无能为力。 六只猿狼,以四二阵型不断的移动、轮换、进攻、防守,竟好似训练有素。 这般大场面,除非赏金猎人同样抱团应对,否则,大概就连鳞狮那种生物,也得避开锋芒了。 可眼下,那女人想跟谭非“抱团”也做不到。猿狼总会在合适的机会换防,或是逼迫谭非变动位置,从而远离女人。 猿狼群是很强,但一般没这么强。 很明显,由猿狼首领带领的猿狼群,跟普通的猿狼群相比,有着本质的区别。 谭非瞅准了时机,对准身后的树冠打出了钢索,试图爬上树。猿狼不是猿,只是两只前爪像猿而已。所以,猿狼不会爬树。只要能爬上树,就安全了。 可没等谭非借助钢索上树,一只猿狼嚎叫着扑来。 它的目标不是谭非,而是谭非手中的钢索。 锋利的指甲在钢索上划过,钢索竟然被划断了。 谭非并不意外。 普通钢材打造的钢索,原本就不够结实。 而猿狼之所以价格不低,也是因为它的前爪指甲锋利,可以用来制作利器。 谭非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与两只猿狼又纠缠了几个回合,再次踉跄后退。 背上的伤口显然是不轻,每一次用力,就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而且伤口不断的流着血,也让谭非的体力有些不支。看一眼不远处的女人,谭非发现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女人不断的试图靠近谭非,都被猿狼首领指挥着猿狼将之阻拦。四只猿狼的锋利爪子,不断的挥舞着,对女人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女人怒极,咬着牙一拳挥出。 拳头砸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碗口粗的树干,竟是轰然折断了。 谭非看的心惊肉跳,立时想起了上次被丢在土坡上的那只脑袋被砸扁了的猎物。 好家伙。 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看来“霸王硬上弓”之类的计划,必须搁置了! 呼…… 一只猿爪扫来。 谭非赶紧收回了胡乱心思,专心应对猿狼。 两只猿狼配合的实在是天衣无缝,让身手不俗的谭非竟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谭非知道,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就算不被猿狼咬死,也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抓首领!”谭非大喝一声。 女人没有回应。 她当然知道要抓首领。 可每一次出手,总会有别的猿狼挡过来。 那首领也十分狡猾,总是在外围抽冷子的攻击,根本不给自己抓它的机会。 女人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招惹猿狼。 再看状况越来越糟糕的谭非,女人出手愈发狠辣,可却依然被猿狼群缠住而不得脱身,更没能捞到丝毫的便宜。 这可如何是好? 女人心下焦躁,出招有些混乱,一时不慎,竟是被一只猿狼踹了一脚。 “你别当它是畜生!”谭非忽然喊了一句。 女人怔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谭非的意思。 不当它是畜生,当什么? 当人? 等等…… 女人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谭非的意思是…… “猿狼的智商是优点,也是缺点。”谭非补充了一句,胸口又被一只猿狼抓了一下,多了三条血痕。“你妈!”骂了一句,谭非打出了一只弩箭。 弩箭钉在了一只猿狼的脖颈处,却又落在地上。 能杀人的弩箭,却伤不了猿狼。 如同大多数天堂星上的生物一样,猿狼的皮肤十分坚韧,一般的金属,很难将之破开。而弩箭这种消耗品,自然是用一般的廉价钢铁打造。太贵的也有,但谭非没舍得买。 另一边,女人还在琢磨着谭非的话。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或者说,猿狼认为它自己跟一般的天堂星生物的区别是什么? 女人感觉自己好像是将要明白了,可思路却好像卡在了某处,总是无法畅通。 谭非有点儿撑不住了,百忙之中看向女人,发现她一脸若有所思,不由的急了眼。“你猪啊!它以为自己比你聪明!”谭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发现柳阳变成女人之后,智商似乎是下降了。若是以前,他跟柳阳一起配合的话,就算是占不到便宜,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今天可好,她的身手是更厉害了,但智商明显不够用啊。 难道变成女人也会变笨吗? 女人不觉得自己笨,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如谭非聪明而已。 “啊……这样啊……然后呢?”女人问。 “咱们上次怎么对付雪怪的?你忘了?” 雪怪,是一种智商与猿狼相当的生物,夏天会躲在洞穴之中,冬天才会出没。 女人仍然是一脸茫然,显然是没能想到“上次”的往事。不过,她显然没兴趣再听谭非废话了。眼看着一只猿狼挡在首领面前,冲着自己挥出了利爪,女人咬着牙,竟然没有躲闪,反而直接扑了上去。 噗—— 猿狼的利爪在女人脸上划过。 血洒了出来。 谭非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没等揪着的心放松下来,谭非又看到那个女人顶着缺了一块的脑袋,恶狠狠的忽然挥出手,锋利的指甲轻易穿透了拦在她面前的猿狼的脖子。 画面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谭非,此时也傻了眼儿。 原本占据着强大优势的猿狼,顷刻间落败。 但见那女人仅剩下的左眼泛着血红的光,举手投足之见,犹如带着千斤力道。凶残壮硕的猿狼,在她手中却是沾死碰亡。忽然,女人抓住了猿狼首领,竟是直接将之撕成两半,随后胡乱的抛开。其中一半,刚好砸在目瞪口呆的谭非身上。 谭非被砸倒在地上,脑袋碰到树干,竟是昏厥了过去。 没有过去太久,谭非就醒转过来。 脑袋上,背上,胸口处,疼得厉害。 谭非皱着眉,睁开眼,刚想因为痛苦而呻.吟一声,却忽然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出声。 此时的他,正半躺在一个树洞里。前面有杂草蔓藤将树洞遮掩,但没有遮盖严实,还是能从缝隙中看到外面。 谭非看到外面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从一颗巨椰壳里舀水洗澡。 淋了两瓢水,把身上的血水大概淋掉之后,女人才抬腿站到了巨椰壳中。 谭非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心中却是毫无欲念,身体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个缺了一块脑袋的血淋淋的脸…… 一想起来,就是一阵脊背发凉。 话说回来,柳阳这家伙是断定了自己不会这么早醒来?还是故意勾引自己?不然为什么要在树洞口洗澡?树洞后面不行吗?啧啧,身材是真好,皮肤也好,要是能摸一把……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缺了一块的脑袋。 谭非有些讪讪。 算了。 这个时候,实在是没兴趣想那种事情了。 嘶…… 脑袋还好,背上和胸口处是真疼啊。 胸前的伤口处被撒上了伤药,血是止住了。 后背上想来也是如此处理的。 谭非看到了一旁丢弃的药瓶。 大多猎人都会随身携带这种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拿起药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谭非忍不住心底骂道:“败家娘们儿!也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这一瓶伤药,价格昂贵,贵的让谭非感觉伤口更疼了。 谭非呼出一口气,再看向外面洗澡的女人,眉头皱在一起。 脑袋明明缺了一块儿。 此时却又好似重新长出来了一般! 难道柳阳这家伙有了不死之身? 嘶…… 难道变成女人,也会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亦或者如同地球上生产的生化药剂那样,能力因人而异? 谭非想了一阵儿,思绪有些迷糊。 他失血过多,还没缓过劲儿来。 胡思乱想一阵儿,又不自觉的沉睡。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然是黑透了。 月光透过蔓藤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了一旁盘腿坐着的女人的脸上。 女人脸庞白皙柔美,恬静诱人。 谭非愣神的盯着,竟是痴了。 风经过,吹动了树洞外遮掩的蔓藤。蔓藤的叶子动了一下,引得月光照下来的倒影也动了,刚好在女人脸上划过。乍一看,好似是女人的脑袋缺了一块儿。 谭非激灵了一下,身子一抖,扯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人被惊醒。 看向谭非,问:“醒啦。” “嗯,咳……你……你家挺别致的。”谭非胡扯了一句。 女人挑了一下眉头。 家? 呵…… 女人注意到谭非眼神躲闪,似乎有些害怕,苦笑一声,说道:“自愈,传说中的异能,没那么吓人吧?毕竟,X技能跟异能相比,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谭非瞥了女人一眼,道:“脑袋掉了一块儿,还不吓人?”话虽如此说,却还是难掩羡慕,“脑袋烂了都没死的自愈能力,你这……是不死之身吗?” 女人摇头,却没有具体解释。只道:“天晚了,你又受了伤,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嗯。”谭非道:“那些猿狼,都死了?” “死了。” “有了你这本事,发财就简单了……嘶,说起来,你咋不继续留在九十九区啊?”谭非问。 女人看向谭非,没有回话,反而问道:“你总是跟小夏一起狩猎,关系很好吗?” “嗐,别误会。”谭非忙解释道:“我可不喜欢男人。我就是可怜他。唉,你也知道,他爹去九十九区了,至今还不知道死活。说起来,你有没有老夏的消息?” 女人犹豫了一下,才回话:“有的。” 谭非发现女人神色有异,皱眉道:“死了?” 女人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 谭非眉头紧锁,叹气摇头。 沉默了许久,谭非问:“九十九区是啥样的?说说。” “九十九区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呃……” “在九十九区,有一种生物,猎人们叫它‘山鬼’……” 11 有些事情 谭非一直有些好奇:如果把一个能够自愈的人一劈两半并且分开丢弃之后,这个人会从哪一半开始生长并且最终“复活”?还是一下子分裂成了两个?那劈成四块、八块,或是打成肉酱呢?关于自身的话题,女人似乎不愿意多谈。每次要么敷衍一下,要么干脆装作没听到。至于谭非问出的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自然只是一笑了之。 树洞不算特别大,谭非半躺在其中,剩下的空间,也就只够女人盘腿坐着了。 两人随意的闲聊了许久,本就状态不佳的谭非又犯了困,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女人不在树洞里。 谭非试着起身,伤口被撕扯,疼得直冒冷汗。 可半躺的时间太长了,谭非浑身不舒服,还是坚持着爬起来。 走出树洞,谭非四下里观看,发现这棵树贴着一处峭壁生长,周围尽是那种碰到之后会浑身发痒的毛烘烘的灌木丛。唯有树洞前面,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难怪之前女人会在这里洗澡。 谭非四下里看看,又抬头,才发现正坐在树杈上吃野果的女人。 女人丢下来一颗野果,又从树上跳下来。 谭非啃一口野果,酸的直撇嘴。“哎呦我去!”哆嗦了一下,道:“这能吃吗?” 女人说道:“吃了对伤口好。” “那也吃不下啊。”谭非把咬了一口的野果还给女人。 女人说道:“我送你回地堡吧。在野外吃不好睡不好的,不适合养伤。” “也不急。”谭非看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女人的身子,又一本正经的将视线移开,“我的伤不要紧,反正已经上过药了。”说罢,岔开话题,走向前面的巨椰壳,明知故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装水的。”女人简单的回了一句。 “这么大的椰壳,用来泡澡也不错嘛。” “嗯。”女人随意的回应一声,又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说着,又从树洞外的杂草丛中提出来一捆东西。“这个拿回去换钱。” 谭非看到那一捆看似干柴的东西,竟是一只只猿狼的前爪。 “嘿,这么多。”谭非也不客气,伸手想要接过。 “我拿着吧,你伤口没好,不宜使力。”女人说着,又找来蔓藤,将猿狼爪子扎结实了。 谭非见女人执意要自己走,也不好再赖着。 他明显的感觉到女人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迟疑了一下,认真看着女人的眼睛,谭非说道:“柳阳,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 女人点头,“我知道。” 说罢,女人转过身,背对着谭非,微微屈膝,道:“我背你出去。” “不用。”谭非说着,瞄了一眼女人盈盈可握的腰身,吞咽了一下口水。 “周围有好大一片的毛团子,碰到会很痒。必须从树上掠过去。”女人说道:“你受了伤,钢索也断了,我不背着你,你过不去的。而且最好一直在高空掠过,可以避开很多野兽。” 谭非的钢索,之前被猿狼划断了。 至于所谓毛团子,就是周围这种毛烘烘的灌木丛。 猎人们对于天堂星上的动植物,取名都十分随意。毛烘烘的,像个团子一样,自然就被叫做了毛团子。再比如被谭非嫌弃的那种酸溜溜的野果,猎人们就叫它酸果。结它的树,自然就是酸果树。而长满了这种酸果树的山,自然就成了酸果山…… 谭非看了看周围的毛团子,发现竟是看不到尽头。 想来女人选在这里居住,就是因为周围都是毛团子,大多野兽都不会靠近吧。 再看女人的背影,谭非没有再客套,直接小心翼翼的趴了上去,口中问道:“行不行啊?” “可以的。”女人将捆绑好的猿狼爪用蔓藤挂在脖子上,双手抓着谭非的腿,提了提,深吸一口气,“走了。”说罢,忽然疾跑。待到了空地边缘,双腿用力,身子竟是腾空。跃到附近的一棵树上之后,再次跃起,跃向更远的一棵树。她不仅越跳越远,还越跳越高。几个起落,就到了几十米高的地方。 很显然,女人实力强悍。之前跟谭非一起在地上钻草丛,更被猿狼围困,只是被谭非拖累了而已。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着腿下女人的手,谭非不由的有些心猿意马。他琢磨着女人如此跳跃,竟也没有一丝气喘的迹象,双腿的力道一定很强。若是兴奋处,夹得紧了,腰都要被夹断了吧? 嘶…… 话说回来…… 自愈的话,是全身上下都会自愈吧? 那层膜呢? 如果也会自愈…… 谭非臆想的画面越来越不和谐了。邪念陡生之后的结果,就是“凶相”毕露。 女人明显察觉到了背后的变化,脸色变了变,绷着嘴唇没有吱声,依旧快速在林间穿梭。可终究是分了心,出了毛团子范围没多远的地方,她没有仔细挑选好落脚的树枝,感觉到脚下突然卸力,竟是踩到了一支已经干枯的树枝上。 咔嚓一声响,树枝应声断了。 两人从高空落下。 幸亏女人体质异于常人,比之赏金猎人还要强悍。 十来层高的距离坠落,竟也没有受伤。 只是苦了趴在她背上的谭非。 谭非本来就受伤了,再承受从高空坠落的冲击,胸前伤口自然是压迫的撕裂了一些,疼的谭非不禁惨叫了一声。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原地放下谭非,帮他解开了衣服,检查伤口。 还好。 只是撕裂了一点儿。 有血水渗出来一些,问题不大。 女人松了一口气,帮谭非穿好衣服。 谭非却是一直在盯着女人的衣领深处发呆。 衣服本来就宽大,女人又欠着身子,有些光景,自然一览无余。 女人注意到谭非的视线,赶紧想要起身,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谭非抱住了腰身。 “你……”女人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抬起来遮挡衣领处,盯着谭非火辣辣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女人考虑过,但还没有拿定主意。 人生总是要面临许多次不得已的选择。所有主观的、客观的因素,最终会决定了“不得已”的走向。 可女人又十分迷惘。 分不清什么是主观,什么是客观。 或着就这么顺水推舟的做出选择吗? 盯着谭非火热的眼睛,女人下意识的臆想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之后不免的有些心慌意乱。 真的要那么做吗? 万一自己看走了眼呢? 万一谭非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万一…… 忽然,女人注意到谭非的眼睛里的倒影。 那根断掉的树枝,被另一根伸出来的树枝托了片刻,终于还是掉落下来。 此时,断茬处像是刚好对准了谭非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 女人哪里来得及细想,赶紧身子往上动了一下,像是要亲吻谭非。 谭非见状,下意识的抬了抬下巴,嘴巴也张开了。 噗—— 一截树枝从女人后脑勺穿过去,又从左眼处钻出来。 断茬上染满了血,距离谭非的眼睛近在咫尺。 血水滴下来。 谭非仍旧瞪着眼睛,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脸上,血淋淋一片。 女人咬着牙,右眼陡然变成了海一样的蓝色。 她回手抓住了脑后的树枝,闷哼一声,竟是硬生生用力将树枝从脑袋里拔了出来。“啊!”女人痛苦的喊了一声,身子挺直了。 丢掉树枝,女人哆嗦着牙关,抬手想要捂住脑袋,却又不敢碰触。 紧接着,破损的脑袋开始迅速的生长、愈合。 终于,女人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只是脸上、身上,还有不少血。 呼出一口气,女人看向谭非,却见谭非脸色惨白的僵直着身子躺着。 他双目无神的大睁着,像是死了一般。 “谭非!”女人惊呼了一声。 谭非闻声,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慌乱的回应:“嗯?啊?呼……” 见他还活着,女人松了一口气。 谭非抬起手臂,哆哆嗦嗦的抹着脸上沾到的女人的血。呼哧呼哧喘了一阵儿,才低声呢喃:“妈X的,吓死我了。”他不喜欢说脏话,可此时此刻,一句脏话好像都不足以表达心中的震撼。“我X!”所以,他又补了一句。 很幸运,谭非没有被吓死。 不过谭非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出来毛病了。 再次被女人背起来,感受着女人柔软的身子,谭非竟是一点儿邪念也没有了。 顺利到了地堡外不远处,女人不敢再往前了。 若是被地堡里那些饥.渴的男人们发现了女人,一定很难收场。 谭非独自回到地堡入口处,又回头张望,哪里还能看到女人的身影。 回想着这两天里的遭遇,画面感最强烈的,竟然是女人两次被爆头…… 谭非感觉头皮发麻。 去了一趟交易所,把猿狼爪子卖掉,换了不少钱。 赚了钱,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可总还是想到那半颗脑袋。 谭非觉得去酒吧里喝杯酒,晕乎乎的,大概就不会乱想了。 进得酒吧,叫上一杯烈酒,喝一口,倍觉舒畅。 盯着巨大的电视屏幕上的美好画面看了一阵儿,谭非眼神中尽是戏谑和贪婪。忽然,电视里的女人好像缺了半颗脑袋!谭非猛地一阵脊背发凉,闭上眼,缓缓的吐气。再看电视画面,谭非忽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伸手在裤.裆里抓了一把,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担忧。 真没反应啊! 难道真的吓出来毛病了!? 谭非又灌了一口酒,之后甩开杂乱的思绪,盯着电视画面,努力的幻想。 然而,美好的臆想总是会被血淋淋的半颗脑袋乱入…… 呼…… 呼…… 嘶呼…… 谭非调整着呼吸,努力的安慰自己:“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应该是惊吓过度。 歇几天,大概就会刚猛如初了。 “谭非!”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是老胡。 谭非心情不好,怒声骂道:“你妈的!吓老子一跳!” 老胡嘿嘿的笑着,走过来,发现谭非脸色不太好,胸口处还有血迹和绷带。随即问道:“受伤了?”老胡并不惊讶。毕竟,作为赏金猎人,受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嗯。” “你家小夏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老胡说道:“我见他守在你家门口等着呢。” 谭非愣了一下,想来自己一夜未归,小夏一定很担心吧。 老胡口中“你家小夏”的叫法,实在是有些欠揍。不过谭非没心情跟老胡计较这些,将杯中酒喝光了,起身欲走。 “哎,对了。”老胡不无羡慕的说道:“跟你说个好消息,你那个好兄弟柳阳,得了不少血沙,可是发财了。等他回来了,肯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谭非一怔,答应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柳阳找到血沙了? 这两天都没听那娘们儿说啊。 她自己现在不方便去交易所出售,又不开口,肯定是担心黑她的钱! 嘁! 真是把人看扁了! 且不说将来会不会成为一家人,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没下线的事情呢! 12 摊牌的计划 见小夏如此关心自己,谭非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依旧有些担心小夏对自己的关心不够纯洁。也正是因为这份关心,一些话,让谭非有点儿不好开口。谭非原本想跟小夏说一声,让他以后“单独行动”,不要再跟着自己一起出门狩猎了。 毕竟,柳阳变成女人的事情,不好让小夏知道。 再说了,小夏年纪轻轻的,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万一看到柳阳之后起了邪念可咋整?谭非认为,小夏这么年轻,长得还好看,柳阳肯定会看上他而“甩”了自己。 想到“邪念”,谭非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也许,等到三年狩猎的合约到期了之后,自己不仅能赚个盆满钵满,还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地球…… 只是吧…… 这男人变成的女人,终究是有点儿别扭。 另外,柳阳最终会不会像四纵指挥官那样变成精神病? 谭非可不想领个有精神病的媳妇回家。 再者,万一柳阳只是表面上变成了女人,却没有女人的子宫、卵巢呢?事实上,别说内脏器官,就连柳阳的下半身有没有变,谭非都不能确定。毕竟之前“偷”看柳阳洗澡的时候,她一直背对着谭非。 退一步说,假设全身都变了,能不能正常生育,也还是未知数。 总不能让老谭家绝后吧? 嘶……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还有! 还有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即便是柳阳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生孩子——谁又能保证孩子应该姓谭呢?毕竟,柳阳从来就不是个正经东西。变身之前的人渣,变身之后难道还能成了玉女? 谭非躺在床上想了许多,终是困乏,昏昏沉沉的睡去。 床铺到底比树洞里更舒服。 谭非竟是一觉睡到后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却是一身的冷汗。 他是被噩梦吓醒的。 他梦到了缺了半个脑袋的女人睡在自己身边,梦到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半个脑袋…… 呼呼的喘着气,谭非冷静下来,起床上厕所。 站在马桶前放水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又愣住了。 不对劲儿! 以往每次睡醒,总是精力充沛,今天却是没精打采的…… 这…… 接下来的几天里,谭非除了每天都会睡得很饱,养足了精神头儿之外,还每日都往影像厅跑好一趟。找老板推荐了最精彩的几部片子,认真看了好几天之后,谭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一日,见谭非精神萎靡的从单间里出来,老板笑嘻嘻的打趣道:“老弟,悠着点儿,年纪轻轻的,别坏了身子。下一趟太空飞船应该会带一批女人过来,别到时候力不从心呐,哈哈哈。” 谭非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伤好得差不多了。 也有些日子没有挣钱了。 更是已经断定自己的身体确实被那个女人吓出了毛病! ——原来,谭非之所以精神萎靡,是被打击到了。 经过反复的“求证”,谭非可以断定自己萎了。 谭非决定出地堡一趟。 虽说是好朋友! 但是一码归一码! 谭非一边整理装备,一边琢磨着该让柳阳那个贱人怎么补偿自己! 嫁给自己是必须的! 自己都这样了,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自己啊! 所以,她得负责! 然后…… 嘶! 既然是嫁给了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自己的女人,疼不疼的先不说,总也不好再收拾她了。 可万一她不肯嫁怎么办? 而且,她那么不正经,万一哪天给自己戴绿帽子怎么办? 又或者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让她好好的尽心尽力的服侍一下,或许自己就能恢复雄风了呢。 谭非正纠结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夏来了。 看到谭非在收拾东西,小夏笑问:“非哥,明天要出门了吗?” “嗯。” “明天咱们去哪?还去连根山吗?”小夏觉得有些好笑。 早就打算去连根山一带狩猎的,却是接连几天都没能成行,甚至耽搁至今。 至于谭非失踪的那一晚,具体遭遇了什么,小夏问过,谭非不肯说。 谭非抬头看向小夏,想象着明天要找那个女人给自己“治病”的美好画面,干咳一声,道:“小夏啊,明天……你别跟着我了。” “啊?为啥?”小夏不解。 “有些事情,不好跟你说,你也别问了。”谭非道:“以后啊,你也不要跟着我了,再找个搭档吧。” 小夏愣怔了一下,诧异的盯着谭非的眼睛。 谭非莫名有种“重色轻友”的歉意,慌忙避开视线,继续收拾东西。 小夏抿了抿嘴唇,眼眶里泛着光。见谭非一直不抬头,便只是默默的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谭非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看一眼小夏的背影,无奈叹气。 没办法! 相比自己的性福大事,只能甩开小夏了。 这孩子…… 八成会恼了自己。 随意吧。 谭非抖擞了一下精神,把一应工具都整理好。次日一早,便全副武装的出了房门。也是巧了,小夏竟也同时出了门。谭非看过去,小夏却是梗着脖子径直离开。 谭非苦笑,低声嘀咕:“孩子气。” 出了地堡,谭非先是去了一趟之前的那个小土坡。 小土坡上什么也没有。 谭非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好在他记性不错,记着那个女人藏身处的路径。 如同之前那样在树上跳跃是不可能的。 谭非的体质还做不到那种程度。 他只能在草木之间穿梭。 好不容易到了那毛团子丛生的地带,谭非借助钢索上了树,又借助钢索在两棵树之前腾挪。他虽然不是蜘蛛侠,但有着弹发式钢索的辅助,短距离的腾挪,倒也不叫个事儿。 很快,谭非在一片空地上落下。 空地一旁的巨椰壳里,还装着水,地上一片湿漉漉的。 谭非瞅了一眼巨椰壳里的水,心猿意马一番。 树洞里没有人,显然那个女人不在。 谭非也不急,走到树洞旁边坐下来耐心等待着。 一直等到午后,谭非都饿了,才等到那个女人。 女人从树上跃下来,落在谭非面前,皱着眉头看着他。 谭非注意到女人身上带着大片的血污,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在这深山老林中生活,随时与野兽厮杀,自是正常。 谭非没有问,也没有起身,只是拍了拍一旁的草地,说道:“坐下,有事跟你说。” 女人眉头又皱了一下,看看一旁草丛,却是在谭非面前席地而坐。 谭非讪笑,说道:“我等你半天了,有个事情,必须跟你说一说。” 女人狐疑问道:“什么?” “就是……就是关于……”谭非原本已经构思了很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对白,可事到临头,竟是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旁敲侧击什么的,又感觉有些扭捏,不像个男人。“哎呀,不太好说。” 女人其实也有话想跟谭非说,同样的不太好说。她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谭非纠结的表情,心底默默的叹气。曾经是个男人的她,自以为很了解谭非的心思,更以为猜到了谭非想说什么。所以,她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又想起了上次谭非躺在地上肆无忌惮的欣赏自己身子的事情。 局促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女人开始纠结,纠结着谭非若是厚着脸皮提出非分的要求之后,自己该如何应对。 谭非比女人更加纠结。 因为谭非忽然意识到,以柳阳那般恶劣的人品而言,倘若是知道自己被她吓萎了,肯定会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的!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将她暴打一顿吗?自己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 让她给自己“治病”,她会妥协吗? 万一她即不肯妥协,自己又打不过她呢…… 要不要软磨硬泡,甚至打一打感情牌? 可就算自己忍辱负重又得偿所愿的娶了她…… 她也还是会嘲笑自己! 嘲笑一辈子…… “我觉得你一直住在树洞里不是个事儿。”谭非决定暂时把“摊牌”的计划缓一缓。 女人闻言,悄悄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 应该是自己强大的力量威慑了他,以至于他不敢妄想。 可是…… 他不妄想的话…… “不然怎么办?”女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嗯……就是说啊……”谭非说道:“要不在这搭个屋子?附近有个竹林,正好就地取材。这边周围都是毛团子,野兽不来,猎人一般也不会来。” “再说吧。”女人敷衍了一句。 谭非瞅着女人身上的血污,说道:“明天我再给你送来点儿生活用品吧。锅碗瓢盆什么的,也带点儿。”说着,谭非忽然冒出个想法——要不,先骗她结了婚再说? 还是算了。 万一她生气了…… 家暴什么的,最不该了。 女人不知道谭非的心思,只是随意的回应了一句,似是有些心神不宁。 好几次,她都是欲言又止。 她在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跟谭非摊牌。 事实上早晚都是要摊牌的。 而且,与其等柳阳回来了之后捅破了真相,反倒是不如自己主动说清楚。 唉…… 女人还在纠结着。 她不怕牺牲自己的身子,只是…… 毕竟曾经是个男人,突然跟男人做那种事,一时间实在是不好接受。 可除了这么做,自己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两年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是…… 女人看着谭非,绷着嘴唇。 那种事情,真是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不早了,你回吧。”女人说道。 谭非犹豫了一下,有些扫兴的叹气点头道:“好,明天我送东西过来。” 出了毛团子的范围,谭非从树上下来,在草木之间穿行。 回想起刚才尴尬的对话,谭非丧气的挠了挠头。 唉,真不知道该咋弄才好。 也是奇怪了。 柳阳这家伙,变身之后,话也少了。 一路回到地堡,谭非去了柳阳的住处。用密码开了门,之后将柳阳的日用品、衣物之类,打包了一部分,准备明天带出去——不好一次拿太多,那样的话,会被人起疑。 思来想去,谭非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点儿卫生纸、香皂之类——这些“奢侈品”,柳阳之前是不用的,谭非至今也不舍得自用。 结帐的时候,遇到了老胡。 老胡拿着一听啤酒,跟着谭非一起出来。“听说没有?小夏今天猎到了一只箭猪。” 谭非一怔,诧异道:“真的假的?箭猪哪有那么容易对付。” “嘿,当然是真的。”老胡说道:“我听说他中午就回来了,一只半大的箭猪,卖了二十多万……”老胡喝着酒,唠叨着,末了,提议明天跟谭非一起出去狩猎。 谭非断然拒绝。 老胡很不满,抱怨了两句,无奈离去。 谭非回到住处,打开门,进去之前,看了一眼对面不远处小夏的住处。 跟小夏一起合作狩猎过几回,谭非认为,以小夏的本事而言,应该不是箭猪的对手。念头一闪而过,谭非也没有多想。毕竟,打猎这种事,有时候也看运气。运气好了,遇到一只跟别的野兽厮杀的只剩下半条命的箭猪,直接宰了带回来,也不稀罕。 13 人生苦短 在天堂星和地球之间往返的太空飞船,名叫“希望号”。每一次的往返,希望号总会带来新的物资和新的猎人,然后带走新的猎物和新的死讯。 据说,这一次希望号飞船上带来了不少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 “说的这么热乎,就怕一报价格,心里哇凉。”老胡阴阳怪气的说道:“信不信?肯定都是镶金边儿的。”说罢,捋了捋牌,抽出一张,“八万。” “总不能贵的太离谱。”下家摸牌,打牌,“他妈的钱不好挣,还不经花。” “碰。”老胡笑道:“咋不好挣?看看那些开店的,挣钱跟他妈玩儿似的。” “你也去开一个。” 老胡瘪嘴道:“算了吧,我可没这本事。哎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媳妇的闺蜜的男朋友在‘天堂办’上班儿吗?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啊。” 所谓“天堂办”,全称是:天堂星办事处。 天堂办是天堂星上的最高机构。 “嗐,还说我,星盟后勤部部长不是姓胡吗?你这关系不比我硬?” 牌走一圈,老胡打出一张牌,刚好说话,却听人笑着打岔:“胡了。” 老胡看看对方的牌,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牌,十分怀疑自己亲爹可能不姓胡,而姓点,点炮的点。 今天的点儿是真背。 自己要的牌,都被人攥手里了,自己不要的牌,人家就吃定。 拿什么赢钱? 粗略了算了一下,老胡心底哇凉。 好家伙。 这一下午,竟是输了四十多万。 “不打不打了。”老胡面色阴沉的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明天继续。坐时间长了,腰疼。” “腰疼就少撸点儿。”有人取笑。 老胡也不答茬,沉着脸离开。 经过酒吧的时候,老胡舔了舔嘴唇,想进去喝两口,又有点儿囊中羞涩。心念一转,还是进了酒吧。他琢磨着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然后蹭一杯酒喝也好嘛。 倒还真是看到了熟人。 坐在酒吧的一角,看着电视、喝着酒,还跟人笑着聊天的帅小伙,竟然是小夏。 老胡跟小夏也算是熟人了。 只是…… 跟一个半大孩子蹭酒喝,多少有点儿丢人,老胡干不出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夏身边,还有个壮汉。 那壮汉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瞅着小夏的时候,眼睛肆无忌惮的乱瞅。 老胡远远的看着,眼珠一转,乐了。 好嘛,这下可是有人要请喝酒了。 想到此,老胡转身就走。 径直来到西四街四十四号,老胡上前敲门。 待见到谭非,老胡咧嘴笑了,“谭非,请我喝酒,我告诉你一件事。” 谭非眉头一皱,也跟着笑起来,“最好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值得一顿酒钱。” “你家小夏在酒吧里喝多了,身边还有个壮汉。” 谭非愣了一下。 老胡继续说道:“不想被戴绿帽子的话,就赶紧去吧。再耽搁一会儿,怕是就晚了。”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直接带上门,把老胡给关在了门外。 真是有毛病。 小夏是成年人了,他想跟谁好,是他的自由。 关自己屁事。 唉! 也真是的! 之前老夏在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准小夏去酒吧的。 老夏不在了,小夏可就没人管咯。 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最容易学坏了。 小夏模样长得又清秀帅气,肯定很容易招蜂引蝶。 这人呐,不怕你是真正经,就怕这蜂够狂,蝶够浪。 真要是被睡了——有了第一次,以后自然也就不算个事儿了。 之后,大概要不了多久,“被男人睡”这种事,也就不叫个事儿了吧。 忽然想起了小夏望着自己时那一脸单纯的模样。 谭非皱了皱眉头。 莫名又想起老夏领着小夏去吃油条豆浆,自己却不舍得吃的画面…… 柳阳说老夏已经死在了九十九区。 若是老夏在天有灵,看到儿子堕落至此,该有多痛心啊。 谭非对老夏没什么好感,却也熟稔了。 事实上老夏除了把未成年的儿子带到天堂星上拼命之外,也没做别的什么恶事了。 平日里,爷俩每次见了,都会很客气的打招呼。哪怕是谭非说的话很恶毒,老夏也总是笑呵呵的不生气。小夏更好似是将谭非当做了老夏之外最亲近的人…… 谭非叹一口气,又打开了房门,匆匆往酒吧走去。 他走的快,自然不消多时就追上了老胡。 老胡看到匆匆而来的谭非,咧嘴笑了,“请喝酒。” “明天。”谭非说道。 “好。”老胡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岔路口停下,“今天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嗯。”谭非快步离开。 老胡驻足片刻,想起了上回谭非在大碗山救他性命的事情,又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酒吧里。 谭非很快找到了小夏。 小夏喝了不少,迷迷糊糊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醉了。 没等谭非走近,小夏就闭着眼睛倒在了身边壮汉的怀里。 那壮汉咧嘴笑了,正要将小夏抱起离开,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赏金猎人对“杀气”十分敏感。 壮汉察觉有异,赶紧看过去,刚好看到一脸阴沉的走过来的谭非。 “谭非?!”壮汉认得谭非,皱着眉头盯着谭非,警惕的起身,问道:“有事?” 谭非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拉过小夏,将之背起来,然后离开了酒吧。 壮汉目睹着这一切,却是没敢阻拦,甚至没敢吱声。 一旁,同伴凑过来,低声问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壮汉重新坐下来,喝一口酒,低声说道:“不然呢?他可是谭非。” 同伴不解,问:“很厉害?” “第一批赏金猎人中,能活到现在的,没几个了。”壮汉又品了品酒,笑道:“我不是那几个黑鬼,没兴趣送人头。”又看向同伴,道:“黑哨那边,也得罪不起,要认真的敷衍一下。” 同伴应一声,陪着壮汉喝酒,片刻,又摇头道:“能活到现在,也可能是运气。” “是。但需要足够的能力,才能熬来运气。”壮汉有些唏嘘,道:“多个朋友多条路,为了一个小鲜肉,没必要得罪谭非这种有实力的高手。”说着,壮汉抓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用力。 柜台处。 目睹了一切的老胡眉头微蹙。 他注意到,一旁不少人都在偷偷的取笑那壮汉。 毕竟,刚才的事情,多少有点儿打脸般的丢人。 可那壮汉却是置若罔闻,兀自喝酒。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老胡心下暗惊。 作为第二批来到天堂星的猎人,老胡见惯了人心险恶。 人心,从来都比野兽更险恶。 野兽会吃人,但绝不会侮辱人。 老胡出了酒吧,看着已经远去的谭非背着小夏离开的背影,竟是感慨万千。 谭非这家伙…… 指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心软而吃大亏。 他真的应该学学柳阳的心狠手辣。 收拾了心情,老胡回了住处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老胡在地堡出口处堵住了谭非。 “早啊!”老胡热情的打招呼。 背着一个登山包的谭非回了一句:“早。” “包里装的什么呀?”老胡笑问:“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优质猎物了,特意带了工具要抓?” 谭非讪笑,没有回话。出了地堡,走上一段,却发现老胡还跟着自己。“你上哪?”谭非问。 “哪都行,你说了算。” “你……”谭非黑着脸说道:“别跟着我。” “啧,外面太危险了,一个人多不安全啊。”老胡说道:“咱们做个伴儿,相互照应一下嘛。” 老胡认为:心慈手软是谭非的致命弱点,但跟这种人做搭档,却是最好的选择。 “我觉得跟你做搭档更不安全!”谭非没好气的怼道:“谁还不知道你?你这家伙,出了名的靠不住!跟你做搭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说的!”老胡很不满:“你又没有跟我搭档过,没有发言权!” 谭非没兴趣跟无赖磨嘴皮子,干脆直接威胁道:“再跟着我,小心我宰了你。” 老胡很生气,怒道:“忘了昨晚跟你送信的事儿了是吧?提上裤子不认账?不合适吧?” 谭非脸都黑了。 怎么就提上裤子不认账了? 说的好像自己把他老胡怎么着了似的。 “要不是我送信儿给你,睡了小夏之后提裤子的就是别人了!”老胡气冲冲的说道。 谭非厌烦的叹气。 对老胡这种满脑子龌龊想法的人,真的是无语了。 “一码归一码,说好了请你喝酒,肯定请你喝。大不了坟头上给你倒酒。”谭非阴森森的说道:“再准备三道菜。” 老胡闻言,啐了一口。“你自己留着吧!”言毕,走向别处。 谭非松一口气,提了提背上的登山包,快速前行。走了一段,谭非忽然驻足,回头张望。 身后只有茂密的草木,不见人影。 但谭非还是有些不安。 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八成是老胡那个猥琐的家伙。 谭非眼珠一转,寻了个山坡爬上去。待到了坡顶,借着草木遮挡,躲在了一棵树后。又取下背上背包,放在地上顺势滚下去。有野草阻拦,背包下落的速度不快,却刚好似是人在穿行。 很快,跟踪谭非的人到了山坡顶,见下坡上野草晃动,以为是谭非在下山坡,便赶紧追了上去。 忽然。 噗嗤一声! 那人杵在原地,低头看到了从背后穿过来的刀锋。 “我还当是老胡呢。”谭非的声音在那人背后响起,“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惨笑,“说了我就能活了?” 谭非隐约间感觉事情不简单,皱眉道:“当然,老实交代,饶你一命。” 那人又是惨然一笑,血水从嘴巴里冒出来。“我信你个……鬼。”说罢,身子软下来,竟是气绝身亡。 很聪明的家伙,可惜还是死了。 谭非搜刮一番后弃了死尸,下了山坡,捡起背包继续前行。 终于平安到达了那个女人的住处。 这一次,女人依然没在,不过却没让谭非等太久。 带来的东西被谭非一一拿了出来,显摆似的举着一包卫生纸,说道:“女人不比男人,卫生要注意。不过还是要省着点儿,卫生纸很贵。”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谭非笑一声,又扫了一眼女人身上的衣服,道:“你身上衣服太脏了,换了吧,我带了几件你以前的衣服,现在肯定不太合身了,你先凑合穿着。回头量一下看看穿多大码的,我再给你买几件。”说着,谭非又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些衣物。 女人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好。” “等过段时间,地堡里有了女人,大概也会有女性衣服和用品出售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带一些过来。”谭非说着,扒拉了一下背包,发现里面空了,这才丢在一旁。“哎呀,今天呀,差点儿来不了。” 女人好奇,问:“怎么?” “半路上遇到个跟踪我的家伙,不过被我解决了。我估计啊,应该跟黑哨队长渡边有关。对了,从他身上搜刮的东西,我丢在树洞后了,你留着用吧。衣服很大,你肯定不能穿,但拆了当铺盖也好。”谭非说罢,又狐疑的看着女人,问道:“说起来,你之前是怎么知道渡边要杀我的?” 女人解释道:“那次你从地堡里出来,我就在附近。那几个跟踪你的黑人刚开始的时候跟的不紧,还低声说话,提及渡边,被我听到了。”女人说罢,还有些好奇。“你怎么招惹渡边了?” 谭非摇头,“不知道。”皱了皱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难道渡边看上了小夏?” 女人一愣神,皱眉问道:“小夏?” “唉!”谭非叹气道:“红颜祸水,这小鲜肉啊,也是祸水。要不是因为在台球厅里护着他,那几个黑人也不能要杀我。”苦笑一声,谭非又道:“年轻人呀,真不让人省心。昨天又跑到酒吧里喝成了烂泥,差点儿被人占了便宜。幸亏老胡给我送信儿,不然呐……” 女人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忽而心念一动,强笑道:“你这么护着小夏,难不成喜欢他?” 谭非啐道:“死一边去,我是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后边半句,多少有点儿调戏的意思。 女人又强笑一声,说道:“我记得,小夏今年才十八岁吧?酒吧里乌烟瘴气的,还每天播放小片子。这时间长了,怕是要学坏。” “唉,谁说不是呢。”谭非惆怅道:“可我又不是他爹,有些事情,也不好管太宽。”提及“他爹”,谭非有些厌弃的继续说道:“老夏也真不是个东西。改了年龄带着小夏来到天堂星也就算了,还把他丢在地堡里,自己死在了九十九区!真是……妈的!没见过这么当爹的!”谭非骂了一句。 女人眉头紧蹙,偷眼看了看谭非,见他看过来,赶紧又避开视线,故作忙碌的收拾着谭非带来的东西,又随意的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老夏是迫不得已呢。” “狗屁。”谭非骂一声,又叹气道:“唉,说他干啥,死都死了。就是可怜小夏,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合同到期呢。才十八岁啊。真是……”讪笑一声,谭非瞥了一眼女人傲人的身材,意有所指的说道:“人生苦短,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真该及时行乐呐。” 女人不傻,自然明白谭非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沉吟了一下,竟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 14 双向奔赴 对于女人的回答,谭非并不是特别意外。多年好友,他对柳阳实在是太了解了。 柳阳就是个人渣——至少对于那些被他抛弃了的女人而言。 一个人渣,变成了女人之后,又能正经到哪去? 所以,女人赞同谭非提出的“及时行乐”的人生观,也不奇怪。 谭非脸上笑意浓浓,眼睛里泛着期待的光,口中更是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行乐’?” 女人抬眼看向谭非,又好似被谭非滚烫火辣的目光烫到了似的赶紧避开。 她抿嘴,咬着下嘴唇,眉头紧锁,迟迟说不出话。但那红彤彤的漂亮脸颊,却又好似无声的甜言蜜语,挑拨的谭非心痒难耐。 作为男人,只要不是傻子,此时此刻肯定能看清状况,也能明白该怎么做。 谭非心中腹诽着,活动了一下手指,上前两步,走到女人面前,正想直接将女人扑倒在草地上,然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突然,谭非倏然一惊。 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好像…… 好像有点儿不是男人了…… 这般干柴烈火的状况下,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正常反应…… 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面对害得自己不举的罪魁祸首,谭非竟然愤怒不起来。 举也此女,软也此女! 何其哀哉! 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自己又如何能下得了毒手将之暴揍一顿呢? 况且,揍了又如何? 肯定不能治好自己的“病”。 更重要的是,自己打不过她。 要不…… 过过手瘾…… 不! 小不忍,则泄天机! 自己不举的事情,要保密! 但是…… 到嘴边的天鹅肉啊! 啃不动,弃之可惜…… 谭非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澜壮阔的挣扎。 与谭非相同。 女人也是挣扎纠结不已。 她悄悄的把手背在了身后,两只手紧攥在一起,相互牵制着。她很担心等会儿谭非对自己做出过分事情的时候,自己会一时冲动的抬手把谭非给拍死。 她在内心深处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希望谭非不像大多猎人那样狼心狗肺。不然的话……女人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看着近在眼前的谭非的脸,视线下移,落在了谭非的嘴唇上。 应该不会很恶心吧。 千万不要因为恶心而呕吐才好。 女人心中默念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 到底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于是,女人干脆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鱼肉之姿,准备任由谭非施为。 谭非贪婪又痛苦的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最后视线停留在女人的脸上。离得近了,谭非注意到,女人的脸庞,真的是犹如白玉一般无瑕。五官之美,亦无可挑剔。看她眉若远山含黛,闭目若松叶遮阴,还有琼鼻朱唇,更是聊人心魄。便是那耳朵,亦是温软圆润,当真是无一不透着诱人的美。 真好啊。 这样的女人,能让自己一亲芳泽…… 真是…… 真是可悲。 谭非鼻子一酸,差点儿落泪。 原来,人生之苦,莫过不举。 谭非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一本正经又情深义重的说道:“你放心,咱们是好兄弟!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不能让你饿着。” 女人皱了皱眉,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看着谭非。 谭非绷着嘴唇点头,道:“行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收拾下。”说罢,谭非绕开女人,打出钢索上了树,几个腾挪,便不见了踪影。 女人望着谭非离开的方向,竟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女人脸上又是一抹红润,之后挑眉猜测:“他发现我不是柳阳了?还是……还是他不喜欢女人?” 冒充柳阳,也不是女人刻意为之。 只是在被谭非误认为是柳阳之后没有解释澄清而已。 忽然又想起谭非跟自己提及的事情,女人很担心,并且开始后悔了。 真该主动一些,把身子给了谭非,然后再把事情都挑明了。 谭非是个心善的,只要自己真心实意的伺候他,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夜长梦多啊! 明天谭非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将之拿下了! 事实上,谭非也想被拿下。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谭非很担心,担心万一被柳阳知道了自己不举之后,不仅不帮忙,还要嘲笑自己。再万一,事情传将出去,搞得人尽皆知,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人生不仅苦短,还苦软。 谭非很想大醉一场。 但酒实在是太难喝了。 他想不通,这么难喝的东西,老胡为什么还特别喜欢。 酒吧里,老胡美滋滋的灌了一杯酒,又哈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 谭非不吱声。 老胡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他给谭非倒一杯酒,笑道:“不就是让你请顿酒吗?至于这么情绪低落?” 谭非嘁了一声,道:“不至于。” “那就是被小夏甩了。”老胡唏嘘道:“唉,那句古语怎么说来着?‘认真你就输了。’不就是……” “闭嘴吧你。”谭非气道:“你懂个蛋啊就在这胡说。我是无所谓,小夏还是个孩子。少他妈胡扯啊,我们俩很清白的。” “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被甩了,怎么一脸被甩的衰样啊?” 谭非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干脆仰头喝酒。 “柳阳在九十九区发了财,以后肯定是看不上山林里那些小钱儿了。”老胡说道:“你呀,早晚要找个搭档的。小夏太年轻,心智不成熟,狩猎经验也不如我丰富。我觉得你找我做搭档,是最理性的选择。” 谭非没兴趣理会老胡,甚至老胡说了什么,他都没有注意听。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正在“策马扬鞭”的男.优,谭非嘬了一口酒,竟是羡慕的不行。 如果自己也能这般刚猛…… 谭非臆想着,视线没有离开电视画面。 片子里的女.优的样貌,恍惚间竟是变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只是,突然,谭非端着酒杯的手哆嗦了一下。 老胡看在眼里,打趣道:“不是吧?没见过这种姿势?嘶,就算是没见过,也不能吓成这样吧?” 谭非乜了老胡一眼,却是哑巴吃黄连。 或许是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谭非发现,只要自己一开始臆想那种事情,眼前立刻就会出现那颗缺了一块儿的血淋淋的脑袋…… 沉默了一阵儿,谭非忽然看向老胡,说道:“老胡啊,请教你个事儿。” “啥事儿?我未必知道,但你可以先请教。” “嗯……你……假如你……嘶……”谭非闭了嘴,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孩子要是被吓到了,咋办?” 老胡贱兮兮的笑了,问:“你是用什么奇怪姿势,把小夏给吓……”注意到谭非脸色发黑,老胡赶紧又改口说道:“我老家那边,有个看香瞧风水的,也很擅长给小孩子叫惊吓。就是当着孩子的面烧根香,叽里咕噜的念一通就好了。” 谭非苦着脸说道:“这么邪乎的办法就别提了,有没有什么……正常的手段?”谭非认为,自己的不举,应该是心理问题。只要治好了心理“创伤”,也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老胡捏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吃点儿镇定的药?” “你确定?” “我哪能确定啊。”老胡苦笑道:“去诊所问问医生啊。” “嗯,也是哈。”谭非觉得老胡说的有理。只要不跟医生说自己被吓得不举了,只说总是做噩梦就好了嘛。一念及此,谭非等不及了,放下酒杯就要走。 老胡提醒道:“记得结账啊。” “放心。” 出了酒吧,天色还不算太晚。 谭非赶紧去了诊所。 第八十六区X-24号地堡里,只有一个医生。 走到诊所门口,看到诊所玻璃门里坐着的医生,谭非又犹豫了。 这位赵医生,可是出了名的黑! 黑,可以忍。 就怕被黑了之后,病没治好。 可有病不能不看! 尤其是关乎终身性福的大病。 谭非咬咬牙,拉开了诊所的玻璃门。 “赵医生。”谭非在板凳上坐下来。 赵医生扶了扶黑框眼镜,道:“谭非啊,哪里不舒服?” “我这……惊吓过度,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治一治?”谭非没兴趣跟医生绕弯子,自然是开门见山。 “先号号脉。”赵医生问道:“具体有什么症状?” 谭非伸出手,让赵医生号脉,口中说道:“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症状,就是每天晚上睡不踏实,而且还总会看到一些特别恐怖的画面……就是大白天的,平常无事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副恐怖画面。” “睡眠不好?” “这个……其实也还好。”谭非道:“不是不能忍受。” “心慌不?” “还好。” 赵医生沉默下来。 过了一阵儿,收了号脉的手,开始写处方。“给你开点儿镇定安神的药,先吃上一个星期看看效果。”话一说完,处方就开好了。 谭非道了谢,问道:“多少钱?” “嗯,二十一万七千……给二十一万吧。老朋友了,零头就不要了。”赵医生道:“注意多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谭非心中咒骂着,脸上却堆着笑,“谢了。” 被黑上二十来万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能治好了不举就行。 拿了药出了诊所,谭非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往家里走。 拐进西四街,行不多远,谭非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小夏家门口坐着的几个人。 包括小夏在内,四个人正围桌而坐的打着麻将。 每个人嘴里还都叼着一根烟。 谭非皱着眉头经过,眼睛一直盯着小夏。 小夏却是故意不去看谭非,只是流里流气的跟人说着粗话。“他妈的,你们几个手真兴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骂骂咧咧的说着话。 谭非进了自己的房间,又看了一眼小夏,想到老夏活着的时候,多乖巧的一孩子啊。如今没了爹,竟然……学坏真是很块呢。唏嘘一把,谭非有些哀伤,却也没有去管教小夏的兴趣。 毕竟,人各有志。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如何活着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倒一杯水,谭非把药吃了,然后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赵医生的医嘱,谭非没有忘。 他琢磨着干脆在家再休息几天好了。 等养好了身子,再去找柳阳那个女人,好好的跟她“行乐”一番! 15 医者黑心 赵医生虽然心黑了点儿,但医术还是很不错的。他给谭非开的药非常有效。 谭非只吃了三天,便有了明显的改善。 比如睡得越来越久、越来越香了,比如饭量大增了,比如心绪越来越平和了…… 酒吧里。 谭非一边专心致志的欣赏着影片,一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面前桌上的这一打啤酒,是上次想要调戏小夏未成的壮汉请的,说什么之前不知道小夏跟谭非的关系,这打啤酒,算是赔罪了。 那人说话很客气,哪怕谭非摆出了一副死人脸。见谭非没有交个朋友的兴趣,那人略显失望,却也没有纠缠,而是识趣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依然十分友善的笑着,像个老朋友似的。 谭非没兴趣跟人瞎客套。 他现在很忙。 忙着检查“病情”。 不喜欢也不擅长喝酒的谭非已经喝掉了三瓶啤酒,而“检查”却始终无法顺利进展。谭非发现,自己的心绪实在是太平和了,甚至到了没兴趣臆想那种事情的地步。 不想那种事,当然也就不会看到恐怖的画面。 从某种角度而言,赵医生的药是真有效。 可是…… 不想那种事的话,当然也会不举…… 作为一个男人,要是不举——好像也死不了人。 唉! 不举就不举吧。 人嘛,怎么能老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呢? 清心寡欲也挺好的。 正所谓无欲则刚。 古语有云:色即是空…… 心境平和的谭非,突然没有了治疗“不举”之症的兴趣,甚至觉得不举也挺好。 他云淡风轻的看一眼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精彩内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颇有一种看破红尘、超脱世俗的优越感。 “嘿!谭非,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我陪你吧。”老胡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谭非看一眼老胡,待他坐下,正要说话,却见老胡自顾自的打开一瓶酒,之后直接对瓶吹。 老胡是真的喜欢喝酒。 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干了。 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酒瓶口。 “嘶啊!好酒!”老胡把玩着手中的空瓶,待看到“升天”的标识后,意外的咂舌道:“我去!不是吧谭非,这么舍得?” 谭非狐疑的问:“很贵吗?” “废话。”老胡说着,又拿了一瓶,也不用起子,直接用牙咬开。 谭非苦笑,把剩下的酒往老胡面前推了一下,“都是你的了。” 老胡咧嘴乐了,“哎呀!非哥,真是大气!”似是怕谭非反悔,赶紧伸手将几瓶酒揽了过来。 谭非笑着起身,拍了拍老胡的肩膀,竟是往外走。 “非哥。”老胡叫住了谭非,“你给过钱了吧?” 谭非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却是抬手过肩,比了个中指。 老胡哈哈大笑。 谭非出了酒吧,被刺眼的阳光晒了一下,抬手遮住了眼。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这样的日子,真的该去狩猎的。 不过…… 何必呢? 钱这东西,挣多少算多呢? 如今自己已经不举,大概这辈子也娶不到媳妇了。 没有媳妇,就没有孩子。 孑然一身,又能花几个钱? 想到此,谭非猛然间多了一种顿悟的豁达感,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悟道飞升了。 当然,飞升是胡扯。但对于过往人生的彻底反省,也便好似修道之人的洗经伐髓那般十分难能可贵。有时候,回头看,比向前看更重要。有时候,低头看地,比抬头看天更重要。 人生苦短,欲壑难填。 何苦呢? 生者不过只需一张床,死者不过只需一块墓。 余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滴滴滴—— 定时闹钟响了。 谭非从感慨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该吃药了。 赵医生开的药,效果是真好。 不知道赵医生有没有驱虫的药。 “柳阳”那里,太过潮湿了,虽没有野兽,但难免蚊虫叮咬。“柳阳”虽然厉害,可面对蚊虫,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法子。 想到此,谭非起身,又去了赵医生那里。 诊所里。 赵医生正在欣赏着战争艺术大片,见谭非过来,赶紧将播放器关了。之后笑呵呵的问谭非:“咋回事?吃药没效果吗?” “有的。”谭非坐下来,赞道:“效果很好。我是想拿点儿驱虫驱蚊的药,眼看着入秋了,蚊子还是很凶呐。” “嗐,我记得去年直到下了一场大雪之后,蚊子才销声匿迹。”赵医生说着,懒得开处方,直接给谭非拿药。“要好点儿的,还是一般的?” 谭非心中一紧,试探着问:“好的啥价?” “六十万,能用半年。” “一般的呢?” “这种,药效也还不错,就是只能用两个月。”赵医生丢给谭非一盒熏香。“十万。” 谭非嘴角直抽搐。 一盒熏香,在地球上,三五块钱的东西,到了天堂星,竟然卖十万! 什么玩意儿! 谭非闷哼了一声。 换做以前的脾气,他肯定直接开腔生怼了。不过,现在的他,竟是没有生气的兴趣,甚至细一想,还觉得熏香卖十万很合理。毕竟,太空飞船的空间有限,来往一趟并不容易——单单是运费,就值十万了。 “唉,现在物价是越来越贵了。”赵医生感慨道:“看新闻没呢?说是希望号在银河系边缘遭遇了海盗,差点儿没跑掉。” 谭非很意外,问道:“现在海盗这么猖狂的?连希望号都敢动?” “有什么不敢的?”赵医生道:“动了又能咋滴?茫茫星海,海盗打劫完了就跑,想找到了问罪?可不容易。” “这倒也是啊。”谭非接过药,付了钱,又跟赵医生闲聊几句,才离开了诊所。 看着谭非出门,赵医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之前有提醒谭非吃药期间不能喝酒吗? 应该是提醒了的。 赵医生放了心,继续看片儿。 翌日一早,谭非出了地堡。 这一回他又背了一背包的东西,出了地堡之后,警惕的绕了个圈儿,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才径直往“柳阳”住处而去。 今天绕路耽搁了时间,自然比之前去的晚了一些。 从树上落下来,收了钢索,谭非看到了巨椰壳旁边洒落的水。水还没有浸下去,显然是刚洒不久。 愣了一下,谭非恍悟,抬头看到了树上正抱着衣服看着自己的女人,赶紧低头,苦笑道:“抱歉,不知道你在洗澡。” 女人脸色微红,正想说话,却见谭非低着头朝着树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在树洞里等你。噫——重新收拾了呀。” 树洞不仅被女人收拾了干净,甚至还在两边开了个口子当做窗户。虽说依旧狭小,但一个人睡,却也足够了。 拿起女人自己做的用来当桌子的小板凳,谭非笑道:“很温馨呐。” 女人快速穿好了衣服,从树上跳下来。先看了一眼谭非带来的背包,才看向谭非,说道:“你好几天没来了。”说话间,将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嗯,休息了几天。”谭非低头说着话,从包里取出东西,一一放下。“奇怪了,每次来,你都会出去打猎,却又从来没见过你打的猎物。”说完了,谭非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儿。抬头看向女人,竟觉眼前一亮。 洗干净了,便更好看了。 谭非如此想着,却也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想法。 女人没有解释谭非的疑惑,反而在一旁挨着谭非坐下,岔开话题说道:“希望号来了吗?” “还没有。听说是遇到了海盗,估计要耽搁些日子。”谭非说着,将掏空的背包丢在一旁,也坐下来,说道:“你需要的女性用品也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货了。” 女人点头道:“不……不要紧。”女人红着脸,努力笑出来,好似有些紧张,口中说道:“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也要晚些时候才能到了。” 谭非闻言,哈哈一笑,又感慨万千的叹气道:“以前还真是心心念念。现在啊……也没什么意思。” 女人有些意外,重复道:“没什么意思?” “是啊。”谭非道:“能有什么意思呢?累死累活的,就为了那一哆嗦?啧,真没意思。” 女人有些讪讪。 她认为谭非就是在装X。 难道他猜到了自己是谁,也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欲擒故纵? 要不然就是吃错药了! 女人心中腹诽着,瞅一眼谭非“云淡风轻”的X样儿,心里就来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几天不见谭非,女人简直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很担心谭非再一次的好几天不过来,那样的话…… 自己等不起啊! 万一…… 唉! 脸皮什么的,不重要了! 不论如何,今天必须拿下他! …… 九十八区的边缘地带。 柳阳气喘吁吁的靠着一块巨石坐下来。 看一眼肩膀上的伤口,柳阳眉头紧锁,冷汗都下来了。 在九十九区折腾了这么久,带去的伤药早就用完了。不然,柳阳也不至于只是将肩膀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必须尽快回八十六区,不然,等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一辆星航的悬浮快车刚巧经过,停在了柳阳面前不远处。 车窗打开,司机笑呵呵的说道:“兄弟,这是刚从九十九区出来吗?” 柳阳强笑了笑,问:“去八十六区,多少钱?” “返程车,价格好说。”司机笑道:“十万块。良心价。” “好。”柳阳努力爬起来。 “兄弟,你这伤的不轻啊,得赶紧上药才行。”司机说着,取出一瓶药,从车窗递过来,“原价卖给你。” “谢了,不用。”柳阳直接拒绝了。 在野外,用来历不明的药,跟傻子找死没区别。 司机见柳阳态度果断,讪讪一笑,收了药,打开了乘客座位的车门。 柳阳钻进车里。 悬浮快车往八十六区驶去。 “你们八十六区的医生,是不是姓赵啊?”司机问道。 “是的。”柳阳随口说道:“你认识?” “嗐,那家伙,原来在我们八十七区。”司机说道:“医术是不错,可却是个‘马大哈’。去年,他因为抓错药,害死了好几个人呢。”说话间,司机透过倒视镜,时不时的瞥一眼柳阳。 柳阳失血过多,精神有些萎靡。 司机嘴角带着笑,继续闲聊:“兄弟老家哪里的?结婚了吗?” 16 是药三分毒 悬浮快车最为适合在未经开发的天堂星上驰骋。因为悬浮快车的存在,各大区之间的距离,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遥远了。一辆性能正常的悬浮快车,从九十九区开往八十六区,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只需要四十八个小时而已。相比地球上的各种快速交通工具,悬浮快车是有些相形见绌。但其强大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却是地球上的交通工具难以企及的。星航公司为了宣传其悬浮快车的安全性,曾经做过一个实验:司机将悬浮列车开到铁线鳄的嘴巴里。 据说能咬烂鳞狮脑袋的铁线鳄,竟然没能咬烂了悬浮快车。 星航的悬浮快车一时间名声大噪。 外部是绝对安全了。 “内部”同样是没有任何隐患的。 为了防止司机跟乘客之间不必要的“纠纷”,悬浮快车的司机位和乘客位是绝对隔绝的。不论是乘客还是司机,只要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之后,任何人从外部都是无法打开车门的——星航工程师除外。 不过,规矩和设计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最近有不少星航司机,偷偷贿赂了星航工程师,并且私自配备了乘客位的钥匙。一旦发现乘客是只肥羊,就会趁机下黑手。最后抛尸荒野,神不知,鬼不觉。 这般心狠手辣的司机,被柳阳遇到了。 见柳阳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之中,司机试着叫了两声:“兄弟?兄弟?” 没有人回应。 司机兴奋极了。 这种从九十九区活着回来的猎人,八成身上都带着血沙或是别的什么贵重物品。若是能据为己有,自是妙不可言。 司机师傅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将快车直接停下,司机下了车,取出特别配置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乘客位的车门。待车门打开,死死盯着陷入沉睡的柳阳,司机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刀。一发狠,短刀刺向柳阳的脖颈。 意外发生了。 柳阳竟是突然侧身躲避,同时也睁开了眼。 紧接着,柳阳抽刀在手,横向里刺出,竟是直接插在了司机的手臂上。没等司机有所反应,柳阳推着短刀,将司机的手臂划开,逼近面门之后,刀锋划了个圆弧。 嗤! 司机意外的张着嘴巴,看了看自己持刀的血淋淋的手臂,视线又被脖颈处窜出来的血水吸引。他抬起左臂,试图捂住脖颈,奈何却是徒劳。“这……不……不是……钓鱼?”他哆嗦着,看向柳阳。很快,眼睛里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后仰,倒下。 “想算计老子?哼!”柳阳嘟囔了一句,收了刀,将死尸洗劫一空,之后坐上了司机位。 悬浮列车再次发动,前行。 …… 毛团子看起来很可爱,但却是生人勿近的植物。 沾到了毛团子不会致命,只会奇痒难耐。 所以,住在被毛团子包围的树洞里,很安全——虽然挡不住飞禽,但至少不会有走兽出没。树洞被女人打扫的很干静,看起来也很温馨。“再有点儿烟火气,就更好了。”谭非笑着说道:“树洞外搭一间厨房吧。”说罢,看向女人,却不由一愣。他发现女人脸色绯红,眼神不善。 “你……”谭非警惕的往后靠了靠。 女人深吸一口气,盯着谭非的眼睛,张嘴,却又害臊的低下头,手指抠着铺地的干草,蚊子哼哼一般说道:“你……你想……那个不?” 虽然语焉不详,但谭非还是听明白了。 他有些讪讪,摇头道:“你现在比不以前了,女人嘛,要矜持点儿才好。别老是想着那种事情,多看看山,看看水,修身养性多好。” 女人心中暗骂。 装蒜也该有个限度吧? 一直这么装,有意思吗? 还是说谭非这小子喜欢被动? 女人很害臊。 可现在,除了谭非,大概没有人能帮自己了。 真没有别的办法。 再拖下去,怕是夜长梦多。 女人瞥一眼谭非的嘴唇,提一口气,英勇就义一般凑了过来。她认为谭非就是在装,就是在“假客气”。 不过无所谓。 你装你的,我脱我的。 女人开始拉扯谭非身上的衣服。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更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女人。“唉,你说人活一辈子,总是想着下半.身的事情,该是多低俗无趣啊。有点儿健康的爱好不好吗?” 女人有些错愕。 自己在这投怀送抱,谭非却是一本正经的装X。 ——顿时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羞辱的错觉。 她很想提醒谭非:过了啊!再装就没意思了! 女人偷偷的紧攥着拳头,强忍住了将谭非暴揍一顿的冲动。 虽然有些无地自容,但女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涨红着脸,坚定着信念,捉住了谭非的裤腰带,之后将之解开。 她相信,不管谭非现在有多沉得住气,一旦拿住他的“把柄”,他肯定就装不下去了。装什么呢!最终不还是要原形毕露? 谭非感觉到腰间一松,登时愣了一下。 都说无欲则刚。 可谭非此时虽然“无欲”,却是一点儿也不刚。 他猛然间想到自己刚不起来的事实之后,生怕被女人发现,赶紧一把揪住了裤子,不让女人扯下来。“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边说一边提着裤子往外跑。 女人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谭非,可手却停在了半空。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是有事相求,可也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吧? 你不是喜欢装吗? 继续! 我看你还真的会走不……诶? 女人愣怔怔的看着打出钢索跃走的谭非,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还真的走了?! 不行! 不能让他走! 女人冲出树洞,双脚用力,一跃而起,竟是追了上去。 可追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女人又停了下来。 女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追上去又能如何?难不成要强.暴他? 据说,有些人,天生有种奇葩的癖好。 难道说,谭非好这口儿? 还是说他真的对女人没兴趣? 又或者嫌弃自己以前是个男人吗? 只是这稍稍的迟疑,再看谭非,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人放弃了追赶谭非的打算。 她觉得还是应该再认真考虑一下,毕竟自己并非只是想拿下谭非的身体——那样的话,直接硬上就是了。她要的是谭非的心——爱慕之心也好,同情之心也罢!唯有这样,他才可能帮自己! 看了看天色,女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地堡方向掠去。 不过,她并非是要追赶谭非。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女人便来到了地堡外最高的一棵树上。 借着茂密枝叶的遮挡,女人将自己藏得严实,生怕被人看到。 透过枝叶的缝隙,女人朝着地堡里张望着。 …… 深山老林里是很危险的。 心里乱糟糟的想着事情的谭非不知不觉间走偏了路径,又倒霉的遇到了一条毒蜥蜴。谭非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跟毒蜥蜴周旋了许久,终于是伤了毒蜥蜴的一只眼。可惜毒蜥蜴见状,直接开溜。谭非忙活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 累的够呛的谭非靠着一棵树休息。 滴滴滴—— 定时闹钟响了。 谭非伸手入怀,内衬口袋里摸了一阵,竟是没有摸到赵医生给他开的药。 坏了。 不是遗落在了女人那里,就是跟毒蜥蜴纠缠的时候掉了。 谭非在山林中转了好几圈儿,也没能找到药瓶。 这下可是亏大了。 猎物没打到,还丢了药。 没办法,只能再去找赵医生…… 想到赵医生的黑心,再想想账户里所剩不多的余额…… 已经好几天没有做噩梦,也没有看到恐怖画面了,这应该就是说明自己的病情已经好了嘛——不过,是不是该再拿些药巩固一下?不不不,是药三分毒,少吃点儿药也好。 谭非胡想八想着,辨明了方向,径回地堡。 西四街。 小夏的房门敞开着,几个人正坐在屋里喝酒。 谭非经过门口时,小夏正叼着烟端起酒杯。看到谭非,小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之后立刻摆出来一脸刻意的冷漠。张嘴说了句脏话。“妈X的,酒真是好东西!” 谭非是个粗人,但却很反感满嘴脏话的人。他知道,小夏这是故意在跟自己上劲呢。皱了皱眉,谭非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多大年纪了,没必要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正想厚着脸皮上前破冰,却见房门忽然被小夏用力的关上了。 谭非有些讪讪,悻悻然回了对面自己的房间里。 地堡之外。 女人躲在茂密的枝叶后,目睹了这一幕。 她眉头深锁,沉重的叹气。 44号房间里。 谭非感觉精神不佳,一进屋就倒在床上睡了。 睡之前,又想起了被女人强吻甚至强扒裤子的事情,不免啼笑皆非。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谭非醒转过来,卫生间里尿了一泡,重新躺下,又想起了被强吻的事情,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心中竟是隐隐有些亢奋。不过实在是困得厉害,闭上眼又睡着了。 翌日清晨,谭非早早醒来,洗漱之后去吃早饭,半路上竟是遇到了老胡。 老胡笑嘻嘻的询问:“非哥,你这心不在焉的,想啥好事儿呢?” 谭非只是又想到了那个女人,和那拉丝的吻。 他后悔了。 虽说不举了吧,但过过嘴瘾也好啊! 自己当时咋想的?怎么就假正经起来了呢? 都说冲动是魔鬼,可这不冲动吧,好像也…… “非哥?”老胡又喊了一声。 “啊?”谭非回过神,看看老胡,嫌弃的翻翻眼皮,道:“早。” 17 搭档 吃早饭的时候,老胡又一次一脸恳切的提出了想跟谭非做搭档的请求,也又一次被谭非无情的拒绝。拒绝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谭非想再去会会那个女人。主要因素是老胡这家伙,真的不靠谱。 对于在远古山林中亡命的赏金猎人而言,一个信不过的搭档,其危害远胜于猪队友,更远胜于雪虎鳞狮。 老胡就是个很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据不完全统计,第二批来到天堂星的老胡,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不下二十个搭档了。他的所有前任搭档,都死在了荒山野岭之中。 有人充满恶意的怀疑老胡是不是喜欢背后捅刀子。 “我对天发誓!”老胡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搭档!否则天打雷劈!”一脸真诚的说完,老胡又抬头看天,竟好似有些担心真的被雷给劈死似的。再低头,发现谭非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老胡愣了一下,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担心运气太寸,真的打起了雷。很多喜剧都是这么个剧情发展。” 谭非啼笑皆非,刚想挖苦老胡两句,却又忽然转了念头。 他想起了上回老胡的反常。 “这样,想跟我搭档,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谭非道。 “好说,什么问题?你问。” “你上回受伤,神神叨叨的说是遇到了血猴子。”谭非死死的盯着老胡的眼睛,“还提什么六道轮回的屁话……”注意到老胡的瞳孔明显收缩,谭非笑了:“有什么隐情?说给我听听。” 老胡道:“上回?是哪回?”他一脸茫然,似是想不起来了。“在这狗屁倒灶的破地方,受伤可不就是家常便饭?你说的到底是哪次啊?” “装?” “啧,装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你说的啥。”老胡打了个饱嗝儿,“哎呀,吃饱了。我先走,非哥你慢慢吃。” 谭非没有吱声,只是抬手捏着下巴,直勾勾的瞅着老胡,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老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道:“别这么瞅着我行不行?你不是有小夏了吗?我也不好这口!”胡扯了一句,匆匆起身离开。 谭非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神情很容易让人误会。 见老胡走的很快,谭非赶紧起身追上去。 抬手拍了一下老胡的肩膀,谭非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不至于怂的说都不敢说吧?” 老胡打开谭非搭过来的胳膊,斜了他一眼,竟是有种世外高人般的俾睨。“你懂个屁!哼,我跟你说,我们……算了,对牛弹琴!” 谭非驻足,看着老胡离去的背影,意义不明的摇了摇头。 天色不早了,没工夫跟老胡瞎扯淡。 谭非穿戴整齐,出了地堡,直奔那个女人的住处。 一想到那个女人昨天的火辣和主动,谭非便是心痒难耐。再想到自己昨天竟然落荒而逃,更是悔不当初。他决定这次再见了那女人之后,如果她和昨天一样非要跟自己亲热…… 不举的事情,还是要保密的! 但是,动动嘴,动动手,当是可行的…… 动了邪念,谭非赶路的速度不自觉的快了很多。 从高空掠过一片毛团子的范围,就到了女人的住处。 女人不在,应该是去打猎了。 谭非进了树洞,在草铺上坐下来。四下里看看,一眼看到了女人的衣服。谭非愣了一下,瞟了一眼树洞外,之后才伸手将衣服拿起来。 是女人之前穿在身上的破烂衣服。 已经洗干净,还缝了线。 奇怪了。 以前柳阳的针线活可是很差劲的,怎么变成女人之后,针线活还有长进了?看看这走线,整整齐齐的,几乎跟老夏的水平相当了——老夏以前在服装厂踩过缝纫机,针线活很好。 衣服不仅缝好了破口处,还叠的整整齐齐的。 树洞内外,干净整洁。 嘿,还别说,柳阳这家伙,很有做贤妻良母的天分嘛。 谭非又往树洞外瞟了一眼,不见有人,再看回手中的衣服。迟疑了一下,竟是直接将衣服捂在了脸上。 嘶…… 呼…… 女人的气味儿,真是…… 谭非闭上眼,躺在草铺上,不停的深呼吸。 莫名的浑身舒畅,四肢百骸都爽透了。 可惜,竟是不举。 不然非要撸一发不可。 嘶…… 哈…… 谭非感觉自己像是个变态的恋物癖患者。 然而,这份认知不仅没有让他悬崖勒马,反而让他愈发的亢奋起来。 这难道就是罪恶的快感吗? 谭非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想狠狠的放纵一下,只想在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里,把握住一分一秒的快乐。 然而,快乐的感觉总是短暂的。 谭非猛然间惊觉。 他拉开脸上的衣服,微微抬头,便看到了正堵在树洞口的女人。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谭非。 谭非一骨碌坐起来,短暂的愣神之后,坦然一笑,说道:“你开的这俩窗户不好,想睡会儿,还刺眼。” 女人看了看被谭非扔在一旁的衣服,说道:“你躺着吧,我洗个澡。” 也不知女人今天去猎杀了什么奇怪野兽,身上竟是沾了不少绿色的浆液。她走到那巨椰壳边,直接抓起,跃上了一棵树。不消多时,又提着巨椰壳回来。 巨椰壳里,装了大半的水。 谭非看的真切,不由的暗暗心惊。 这么大的巨型椰壳,装了水之后,差不多有三四百斤吧。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提着巨椰壳在树上来回跳跃,可见其膂力有多惊人。如果她打定了主意要对自己用强的话……自己应该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女人忽然走过来,在外面拢了一下树洞外的蔓藤,将树洞遮挡严实了,更透过蔓藤缝隙盯着谭非,说道:“不要偷看。” “嘁,说笑了,我不是那种人。”谭非义正严词的回了一句。 女人转身走向巨椰壳。 谭非勾着脖子张望,口中说道:“怕我偷看的话,为啥不在外面洗?” “外面不安全。”女人说了一句,又补充道:“水里有胖头水蛇。” “哦。”谭非舔了一下嘴唇,说道:“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胖头水蛇,说什么以形补形。嘿,没抓几条?” “……”女人迟疑了一下,回道:“没有。” “也是哈,你现在不需要以形补形了。哈哈。”谭非笑了一声,又感慨道:“说起来,还挺奇怪的。” “什么奇怪?” “男人啊。”谭非说道:“什么鞭都吃,甚至十分钟爱,偏偏最抵触人.鞭。”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一般人应该也不会往这么奇怪的事情上去想啊!胡扯这些奇怪的话题没有意义,女人决定说些有用的。“这些天你都是一个人狩猎吗?” “是啊。” “不带着小夏了?” “嗐,不带了。” “为啥?” “带着他不方便见你啊。”谭非说道:“人多嘴杂。你变身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爹死了,他也才十八岁,怪可怜的。” “唉,可怜的人多了。”谭非唏嘘道:“顾不了那么多啊。这世道,都是泥菩萨过江。” 女人又沉默了。 蹲坐在巨椰壳里,香肩露出水面。 低着头,若有所思。 许久,女人说道:“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啊?我……帮你拿过去?” “也好,拿你刚才盖脸上那身就行。” 谭非应一声,拿着衣服出了树洞。径直来到女人身边,将衣服递过去。眼睛盯着巨椰壳里的水,大气都忘了出。 女人落落大方方的接过衣服,搭在巨椰壳的边缘。感受着谭非火辣的视线,女人心中又抵触又期待。她是真的无法接受被男人“欺负”,却又别无它法。 只是有些奇怪。 今天的谭非,跟昨天的谭非,好像不是一个人似的。 谭非有精神分裂症吗? 还是说今天不打算装了? 沉吟片刻,女人咬了一下嘴唇,问:“要么?” “啊?”谭非愣了一下,艰难的摇头,道:“不了。”说话的时候,谭非依旧站在原地,视线没有离开水面。 “为啥?” 谭非咽了咽口水,义正严词的回道:“咱们是好兄弟,我怎么能占你便宜呢。” “我不介意。” “我介意!”谭非正色道:“我不想让任何东西玷污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看着谭非一边说着正经话一边肆无忌惮的贪婪的欣赏的无耻模样,女人嘴角抽搐。女人是个好脾气的,可此时也难免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放你妈的狗臭屁!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谭非这家伙,这么会装的? 终究是好脾气的。 骂不出来。 女人略带嘲讽的一笑,抓起了搭在巨椰壳边的衣服,之后毫不避讳的从水中出来,又不顾身上湿淋淋的,直接将衬衫套在了身上。 衬衫很宽大,犹如连衣裙一般遮住了屁股。 女人又拿起裤子,说道:“裤腰太大了,说改一改的,却是忘了。”拿起裤子进了树洞,草铺上坐下来,又翻腾出来针线,开始做起了针线活。 谭非跟了进来,在女人面前坐下。 看着她侧放的修长双腿,和那该死的太长的衬衫下摆,谭非假装累了,微微歪着头,以手托腮,嘴里说着不太过脑子的话。“做女人,还习惯不?” 女人看了看谭非,收拢了一下双腿,手上继续穿针引线,口中说道:“那得试过跟男人在一起,才会知道习惯不习惯。” “这话……从某个角度而言,没毛病。”谭非说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女人身上衬衫的下摆被谭非一口气吹的飘起来了一些。 “当初不让你去九十九区……唉!”谭非再次狠狠的叹气,“你不听!” 女人注意到了衣服下摆的飘动,却是装作没看见。 想到昨天谭非装X的样子——今天也是在装——女人沉下了心气,决定以牙还牙。 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又被她否决了。 唉。 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该这么置气。 男人嘛,喜欢装就装吧。 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喜欢…… 怎么都好。 18 谭非的秘密 谭非坐在草铺上,眼睛不断的瞟向女人,盘着的一双腿不自觉的抖动着。“今天天气还不错……” “你每天都吃些什么?” “要是沾到了毛团子,会特别痒吧?” 谭非一直在努力的寻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同时,心中也在焦躁的等待着、期盼着女人有所行动。他迫切的希望女人能像上次那样对待自己,或者还可以更过分一些!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恐怖的画面了,说不准经过女人的精心服侍之后,自己可以重振雄风呢?待重整旗鼓,定要杀个昏天暗地…… 蠢蠢欲动的心,让谭非的思绪不再严谨,甚至变得漏洞百出。他没有再去思考着万一无法“康复”该如何是好。面对足够强大的诱惑,人往往会忽略了许多东西。比如一个见财起意的小偷,在他伸手偷钱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被抓后的牢狱之灾。再比如此时此刻见色起意的谭非,他没能想到“色不成”的悲惨后果。 色令智昏,大抵如是。 女人一边缝着针线,一边敷衍着谭非那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感受到谭非不规矩的视线,女人心中莫名感觉悲哀。当初签下了赏金猎人的协议时,她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下场——被男人觊觎身子,更不得不荒野求生,当真是可悲。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概自己眼下的遭遇还算是好的。 毕竟自己还活着。 不像很多踏足九十九区的猎人那样,死的凄惨至极。 又想起了在九十九区里的遭遇,女人眉头微锁,穿针的手抖动了一下。更是不自觉的心颤,脊背也是一阵阵发凉。关于九十九区中的一切,即便是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天,她依然心有余悸。对她而言,九十九区,堪比地狱。 “我在九十九区的时候,认识了一对双胞胎兄弟,来自七十二区……”女人低着头缝着线,口中悠悠然说道:“很亲近的一对兄弟。当哥哥的受了伤,当弟弟的便背着他走,一直走了很远。” 谭非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女人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声。“哦。然后呢?” “然后弟弟把哥哥给杀死了。” “哦,这样啊。”谭非又回了一句,之后忽然一怔,抬起眼看向女人的脸。“啊?” 女人头也不抬的继续缝着裤子,口中说道:“他们发现了大约一斤血沙。” 谭非呆滞了片刻,讪道:“为了钱吗?” 女人道:“也许每个人的感情,都是有价格的。对于他们而言,兄弟情,便只值得半斤血沙。” “忽然提这个做什么?”谭非问。 女人摇头,说道:“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所以忽然提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谭非思量片刻,回道:“放心,我不会为了血沙而杀你的。” 女人讪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管你有没有呢。反正我不是那种人。” “我也没有血沙。” 谭非的视线又往下移,口中随意的说道:“我都听人说了。” 女人怔了一下,摇头道:“我真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谭非没兴趣争执这件事,他感兴趣的,是衬衫下的风光。此时日头偏斜,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了女人身上。有些风光,也就变得若隐若现了起来。更添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最能撩拨男人的心。 女人斜了谭非一眼,心念一动,抖了一下手中裤子。“终于缝好了。”裤腿甩出来的风,吹动了女人身上的衬衫,更将衬衫的下摆拉起来了一些。 咕咚…… 谭非吞咽口水,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今天天气真好,风和日丽的……”谭非随口说着话,竟是忘了自己已经跟女人聊过与天气有关的话题了。过得片刻,忽而一愣神,竟是反应过来:连续提了两次关于天气的话题,似乎会显得自己很无趣…… 男人,最怕让女人觉得无趣了。 所以,应该尽快找个高端些的话题才好。 可又能聊些什么呢? 谈人生理想?还是谈主义的优越性? 那样应该会更无趣吧。 要不就聊点儿涩涩的话题?之后再把话题逐渐深入,最终付诸实际行动…… 这个可以有! 柳阳本就是个人渣,最喜欢聊一些不正经的话题了。 自己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这么好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最适合做运动了。”谭非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始引导话题。 女人慢腾腾的将裤子叠起来,没有穿上的意思。听到谭非的话,心思一动,顺着话茬说道:“你喜欢做什么运动?” “腰部运动。”谭非道。 女人闻言,心情复杂的抿了抿嘴唇。 她害怕那种事,但又希望谭非对自己下手……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一切自然很容易水到渠成。更何况妾不只是有意,还在很刻意的勾搭。只见她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谭非,跪在草铺上,将叠好的裤子放在了一旁。身上的衬衫虽然宽大,却终究无法遮盖严实了…… 山风阵阵,虎啸狼嚎。 距离大碗山不远的所在,老胡跨坐在一棵树上,怀里抱着一颗小号的椰子,认真的盯着大碗山谷的入口处。 这些日子里,他对大碗山谷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从山谷里流淌出来的小溪结冰了。 一阵阵寒气从山谷口钻出来,带来了彻骨的寒。 外面骄阳似火,谷里严寒刺骨。 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老胡坚信:奇象必有异宝! 可是谭非不愿意去,他自己也不敢孤身前往。找别人做搭档,他又信不过人。 他相信,这大碗山谷里,一定藏着惊人的秘密! 一手抱着椰子,一手拿着一根植物根茎做的吸管,快速的戳了一下。 椰子没有破,吸管却折了。 这种植物根茎还是太软了,不如钢竹。 可附近没有钢竹。 老胡不甘心,又试了好几次,终究是没什么卵用。 太软了,不济事。 老胡不得不取出短刀,在椰壳上凿了个口子,再将软掉的吸管插进去,这才喝到了椰汁。 刚喝了一口,老胡猛然一惊。 他注意到,大碗山山谷入口处的冰层下,隐约间好像有什么黑影掠过。 他不太能确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是什么飞禽刚好从天上经过。 感受着山谷中传出来的阵阵寒意,老胡竟是心痒难耐。 唉! 怎么才能说服谭非跟自己一起再进大碗山里瞧瞧呢?或者上哪再找个跟谭非一样还算有点儿良心的家伙做搭档呢?这大碗山谷里,一定藏着惊人的财富。 又等了一阵儿,莫名感觉愈发冷了。 老胡有点儿不安,犹豫了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匆匆离开。 待回到地堡,老胡不甘心,跑到谭非家门口坐了下来。 他决定这次必须跟谭非好好的谈一谈。 再拖下去,被旁人发现了大碗山的诡异,可就麻烦了。 老胡的运气不错,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谭非。 “非哥!”还离得很远,老胡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更起身相迎。待走得近了,老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注意到谭非的脸色不太好。这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此时跟他谈“搭档”的事儿,肯定不合适啊。 谭非脸色阴沉的斜了斜老胡,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怎么着?谁惹你生气了?”老胡低声说道:“难不成还是上回那小子?唉我听说他跟你道歉了呀。该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吧?” “别啰嗦了。”谭非不耐烦道:“说!什么事儿!” “也没啥大事儿。唉,实不相瞒,我呀,在这破地方也没什么朋友,平时一个人也没啥,孤单惯了。可是吧,赶上今天过生日,一个人挺凄凉的。啧,想找非哥喝点儿。”老胡有些伤感,继续说道:“我那还有一瓶好酒。非哥赏个脸?” 谭非心情不好,也有点儿想喝酒。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却又忽然想起一事,问:“我记得去年你好像是临近春节过的生日啊。” “啊……唉,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先去拿酒,再拿来几个菜。非哥你在家等我就好。”老胡说罢,快速离开。 谭非觉得好笑。 一年过两次生日不成? 他也懒得去细想,心情低落的回了房间。 横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在树洞里丢人的表现,一把抓起被子捂住了脸。 女人古怪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钢刀,不停的在谭非的脸上划过。 终究还是不举! 天呐! 男人要是不举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时的谭非,满心的生无可恋。 幸亏他还算坚强,没有寻了短见。 忽然,谭非又坐了起来。 他琢磨着要不要去找赵医生,治一治自己的不举之症。 讳疾忌医是很不好的。 但如果将病情告诉了赵医生…… 赵医生好像没什么医德,让他知道了,保不齐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那样的话…… 不行不行! 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忍一忍,等合同到期了,回到地球上,再偷偷的去看病就是了。 不就是再忍个一年多吗。 已经忍过去一年多了。 忍一忍,好过被所有人嘲笑。 想到嘲笑,谭非又想到了那个女人古怪的眼神。 谭非抓了抓头发,怔了一下,又猛然惊住。 “柳阳”那家伙,不会到处跟人说自己不举吧? 眼下应该是不会,但一向人渣的她,万一忍不住,找了别的男人。这床单一滚,怕是无话不谈呀! 嘶…… 或许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柳阳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跟自己关系匪浅,应该不会“卖了”自己。 可是吧…… 世事无绝对啊。 万一她一高兴,说漏了嘴呢? 不,柳阳还是知道轻重的,不会乱说话。 谭非有些惴惴不安。 老胡来的时候,谭非还在胡思乱想着。 放下酒菜,老胡笑呵呵的给谭非倒酒。“非哥,有什么烦心事儿,都先放一边儿。咱兄弟先走一个。” 谭非闷闷不乐的端起酒杯喝酒。 老胡想了想,又找了个话题。“柳阳去九十九区有些日子了吧。” 提及柳阳,谭非自然想到了“柳阳”。 那家伙! 嘴巴一向松的跟棉裤腰似的,根本藏不住事儿…… 19 善男信女 谭非跟老胡认识有半年多了。只是认识而已。 还到不了称兄道弟的“境界”。 面对老胡的热情,谭非心中多了一分警惕。 这世道,钱不是好挣的,饭不是白吃的。老胡忽然这么热情,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谭非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鸡,却一直把老胡当做是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不是谭非戴有色眼镜看人,老胡在24号地堡的风评,一直都不太好。甚至于在别的地堡,甚至是别的区间里,都有些许恶名。 谭非收敛了心神,拿起筷子夹一口菜。“酒真是好酒,菜也真是好菜。” 老胡闻言,明白谭非的弦外之音,哈哈一笑,说道:“人也真是好人。” “不好说啊。”谭非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一年多以来,我发现呐,但凡是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背后里最喜欢捅刀子了。称兄道弟,只是为了更方便捅刀子而已。” 老胡翻翻白眼,不悦道:“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说这种怪话,真不愧是你啊。” “我不喜欢绕弯子。”谭非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直说了吧。” “我能有什么阴谋?”老胡委屈极了。“谭非啊谭非,枉咱们认识大半年了,你呀,不了解我。你真当我是传闻中那样不堪吗?哼!姓胡的能在这地狱般的破地方待了这么久也没死,会没有两把刷子?” “你这种偷换概念的话术,不必使出来了。”谭非笑道:“你有没有能力,跟你有没有人性,是两码事。” 老胡并不意外。 他知道,谭非虽然不如自己精明,但也不是个傻子,并不好糊弄。笑了一声,老胡又给谭非倒酒。“行吧,我就直说了。大碗山,我又去了一趟。” 谭非的眉头不经意的挑了一下。 “冰冻三尺,却是一日之寒。”老胡道:“有奇象必有异宝。这话,你赞同吗?” “赞同。”谭非笑道:“但有异宝也一定有奇险。别的不说,单单是那条会隐身的金蟒,就不是你我能对付的。”想到当时的凶险,谭非滋溜一口酒,咋舌道:“你当时差点儿被吃了。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老胡讪道:“没种去九十九区搞血沙,再没种抓金蟒……那老子还来天堂星干啥?”斜了谭非一眼,老胡又道:“我可不像你,我有家人要养活。我孩子等着奶粉钱呢!” “该断奶了。”谭非道:“三岁了吧?” “用不着你管。”老胡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把那么漂亮的媳妇丢在地球上,你能放心?” “你妈……”老胡忍住了骂人的话,哼一声,把话题拉回来,说道:“来到天堂星的猎人,都是为了钱。你也一样吧?” 谭非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胡继续说道:“咱们这行当,跟别的行当不一样。随着科技发展的越来越快,智能机甲早晚会取代了我们而成为这个星球上的猎人。到时候,猎物和战利品的价值肯定会越来越低,咱们这帮人,要么认栽,要么滚回地球!” 谭非抿一口酒,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赞同。“星航的快车,就是科技力量的展现。随着快车的技术越来越成熟,战车肯定也会应运而生了。” “是的。将战车跟智能模块组合起来,就可以把我们淘汰掉了。”老胡灌了一口酒,肯定的说道:“想赚钱,也就这两年了。赶早不赶晚啊!如今有了大碗山金蟒——一夜暴富的机会呐!咱们不去抓,早晚要被别人抓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谭非沉吟不语。 老胡继续说道:“会隐身的能力,绝对非同小可。一日冰冻三尺,也不简单。财富就在眼前,就看你敢不敢取了!”顿了顿,老胡又道:“我觉得,大碗山里的价值,可能远胜于血沙!” 谭非笑道:“我认同你的观点。利益足够大的话,冒险也不是不值得。但是……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呢?”这话的意思就太明显了——谭非会去,但不会跟老胡一起去。 老胡呵呵的笑了,“你打算跟柳阳一起去?” “是啊。” “柳阳能不能活着从九十九区回来,都是个未知数。”老胡笑道:“乐观一些,就算他平安回来了,又如何?只有你们俩,肯定是不行的。” “说一个必须带上你的理由。”谭非其实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人多力量大。” 谭非哑然。 这个理由,表面上还真是无懈可击。 但实际上的话,却等于没有理由。 刚想拒绝,谭非又看到了老胡满脸的诚恳。 “好吧。”谭非敷衍道:“我认真考虑一下。” 老胡很高兴,又开始称呼起“非哥”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倒也是其乐融融。 人非草木。 难得跟人聊天的老胡,因为喝了点儿酒,竟是有些动情。咧着嘴灌一口辛辣白酒,老胡眼眶湿了。“老子这辈子啊,最后悔的,就是结婚了。” 谭非笑问:“怎么?戴绿帽子了?” “哈!真要是被戴了绿帽子,那就好喽。”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情结。” “嗐,不是!”老胡自嘲一笑,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结婚,也就不会来这里拼命了。” 谭非很配合的问道:“咋?” “我媳妇得了绝症。”老胡惨然一笑,不去看谭非诧异的眼神,只是灌一口酒,再给自己倒酒。“男人嘛,娶了人家,就得管人家死活!医生说要换肾……你猜要多少钱?” 谭非摇头。 老胡比了个“八”的手势。 但具体是八万还是八十万亦或是八百万,却没有说。 看他表情,应该是一笔巨款——至少在他的认知中,是一笔巨款。 “都说我怕死。哈哈哈!谁他妈的不怕死?”老胡愤怒着,嘲笑着。“一个个的装什么逼啊!嘴里说的硬气,遇到事儿,都他娘的能吓出屎来!他妈的!老子凭什么要不怕死啊?老子要是死了,谁给我媳妇看病?谁养活我儿子?谁给我爹妈摔盆子?!” “太平多豪侠,乱世成怂包。” 谭非想起了四纵指挥官的一句打油诗。 如今想来,竟是好诗。 谭非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胡最后喝多了。 谭非把他送回了住处。 翌日,谭非没等到天亮就出门了。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应该尽快跟“柳阳”好好的谈一谈。 那个女人正准备出去,见谭非这么早就来了,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谭非红着脸,搓着手。“你……要出去啊?” “嗯,去打猎。”女人如实说道。 “噢。那个……一起?” “你有事?”女人问。 谭非继续搓着手,皮都要搓掉了。 女人心领神会,想要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又怕谭非误会是嘲笑,赶紧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谭非心里激灵了一下,没有放宽心,反而差点儿羞怒起来。 “咳,你误会了。”谭非一脸的凝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是……不是不行。唉,我们是好朋友啊,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突然要跟你睡……我内心深处是无法接受的。你以前也是男人,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女人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懂。” “唉,心里不想,肯定就不行呗,但其实不是真的不行!别说不想了,就是走了神儿,也不行——看起来像是不行的。你知道的,对吧?” “嗯嗯,我懂。”女人表示理解。 谭非这下才松了一口气,瞄一眼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又有点儿心猿意马。“我也理解你,你以前就整天撸,现在肯定特别想要。正常,食色性也嘛。你要是实在……作为朋友吧,我多多少少也可以帮帮你。”说着,谭非脸红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挺无耻的,顿时惭愧的有些无地自容,却又特别期盼着女人能接受自己的“帮助”。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谭非,略作迟疑,上前两步,盯着谭非的眼睛,也不动弹。 “好朋友嘛,肥水……咳,朋友有难,当然要帮……”谭非继续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声音渐渐低了。 两人都沉默着,彼此看着对方。 忽然,谭非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女人…… …… 老胡昨天喝多了,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往交易所走去。 与旁人专心打猎不同,老胡更喜欢时常关注一下交易所里的行情变化。 经过西四街的时候,想到昨天的酒局,老胡捏了捏下巴,琢磨着自己的表演痕迹是不是太重了,会不会被谭非看出来? 应该没有被看出来。 谭非虽然不比柳阳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要是发现了自己在表演,昨晚就不会把自己送回住处了。 交易所里,各种“商品”的价格变化不算特别大。 唯有血色沙金,又涨价了。 妈的! 老胡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昨天一克血色沙金才九万…… 怎么今天突然就涨到了十五万?! 老胡脸上阴晴不定,拳头时不时的紧攥一下。 激动的不只有老胡一个。 很多已经得到消息的人都在议论着。 不少人心动了。 老胡出了交易所,往酒吧走去。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议论着血沙的价值,更有一些人询问着九十九区到底有多可怕。听那意思,显然是想去九十九区撞撞大运。 “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忽然听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老胡循声看去,看到了小夏。 小夏正跟几个比他年长许多的青年说着话。 这几个青年,最近几天常跟小夏一起吃吃喝喝,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20 法外之地 有些事情,哪怕是人尽皆知,却也依然要装作不知,甚至还要表现出对谎言的坚信态度来。这看似愚蠢又懦弱的表现,其实恰恰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对于任何人而言,学会谎言,才能活下去。 女人倒是不担心能不能活下去。 就算是她戳破了谭非的谎言,让谭非所剩不多的男人的自尊被踩在脚下,谭非也杀不死她。不是谭非太弱,而是她太强。 但女人还是愿意帮助谭非维持谎言的存在。 毕竟,有求于人呐。 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女人依偎在谭非的胸膛,伸手触摸着谭非健硕的胸肌,心中不由酸楚不已——早些时候,自己也有着这样的胸肌。 唉,早些时候…… 虽然不举,但胜过没有啊。 女人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嘲笑谭非。 毕竟,谭非只是不举,而自己,是没得举。 谭非的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 他睡着了。 女人支撑着脑袋,侧身看着谭非的脸。 视线落在了谭非的嘴唇上。 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呵…… 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恶心。 忍一忍,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罢了。 等谭非的合同到期,就再也不用忍着恶心伺候他了。 不…… 谭非最好能把合同续期。 女人心中想着事情,一只手随意的在谭非身上划拉。 忽然,女人愣住了。 她盯着谭非的身体,有些茫然,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此刻,熟睡中的谭非,在被女人的手指随意撩拨之后,反应很明显。 难道这货真的是不想对“朋友”下手,所以才不举的? 女人错愕的呆了片刻,竟是失声苦笑。 她觉得很不合理,但事实就那么赤LL的摆在眼前。 事实如何,谭非并不清楚。 他睡得很香。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的“病”彻底的好了…… 可惜,只是做梦而已。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没用”,谭非很沮丧。 一阵肉香飘过来。 谭非起身,看到了树洞外的女人。 女人光着腿,穿着衬衫,正在生火做饭。 简单的几个石块砌成的灶台上,架了一口锅。锅里的肉汤,虽然少盐少料,却依然喷香。 莫名有些温馨的感觉。 如果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可以正常的过一过夫妻间的必要生活,那就更好了。 谭非心中苦涩,起身出了树洞,看着灶台上的锅,说道:“这口锅,自打你买过来,才用了两次吧?” 女人知道谭非说的“你”指的是柳阳,笑了笑,说道:“是吗?倒是忘了。” 谭非蹲下来,往灶台里添加柴禾。忽然想起了老胡提起的事情,随即说道:“大碗山里那条金蟒,你还记得吧?” 女人应了一声。 “老胡说想跟我一起搭档,去大碗山里抓金蟒,还说大碗山里的价值,可能高过血沙。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谭非说道:“你现在的实力强悍的很,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跟老胡搭档进大碗山?” “当然不是。”谭非道:“考虑一下咱们俩一起进大碗山。” 女人沉默了下来。 “对了。”谭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的眼睛,现在还有X技能吗?” 女人愣了一下,摇头道:“没了。” “啊?因为变身,x技能也没了?” “大概是吧。”女人敷衍着。 谭非挠了挠头,皱眉道:“没了你的眼力,想抓那会隐身的金蟒,可就难喽。” 女人偷眼看了看谭非,拿起一根竹子做的铲子杵了一下锅里的肉,岔开话题说道:“尝尝肉咋样。” “嗯。”谭非捏起一小块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那就开饭吧。” 谭非脸上挂着复杂的笑容,看着女人忙活着盛肉,心里竟是百般滋味。 如果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娶一个这样的妻子,再生一个像小夏那样帅的儿子…… 谭非发誓,等回到了地球上,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不举的毛病给治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自己没毛病,娶一个柳阳这样的“荡.妇”也不好! 很没有安全感! 这货的底线很低,在男女之事上,很不值得信任! 当然了,如果她能不要彩礼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绿帽子什么的——只要看得紧就好嘛。 “这块给你。”女人把碗里的一块好肉给了谭非。 谭非喝一口肉汤,看一眼女人漂亮的脸蛋儿,心中又开始臆想着将来带着“柳阳”去地球上的故人们面前显摆。凭借“柳阳”的长相,自己一定会很有面儿——等等!好像有些不对!男人变成的女人,怕是不好带回地球,甚至不好带回地堡啊! 谭非可不想让柳阳被相关部门抓去做研究。 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谭非诧异的看向女人。 他发现,女人可能这辈子都只能留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星球上了。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想要娶了她,就得跟她一起在天堂星上过野人一般的生活,并且最终死在天堂星上! “调料太贵了,放的少了一些。”女人说道。 谭非回过神,看一眼女人。女人低头吃着饭,长长的睫毛十分醒目。谭非抿了抿嘴唇,看看碗里的肉汤,忽然心念一动,说道:“你的能力,是只能自愈外伤吗?内伤能自愈吗?” “什么内伤?”女人不解。 “比如中毒。” “没试过。忽然问这个干啥?” “古有神农尝百草。”谭非说道:“你可以效仿一下。” 女人愣了一下,心思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 “地球上的调料,经过希望号运来,运费自然不便宜。而所谓调料,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是野生植物罢了。”谭非越说越亢奋,两眼冒着光。他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你可以试着找到天堂星上的调料,甚至草药嘛!” 女人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好办。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检验一下植物成分很简单——应该已经有专家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用于调料吧。一旦有人盯上了这块肥肉,就轮不到咱们发财了。” 谭非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却又不死心。“这样啊……那……照着这个思路……嘶……有时间得好好想一想。”又想起了那金蟒,谭非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而言,对付那金蟒,有几分把握?” 女人不知道金蟒到底有多厉害,自然也就无法回答谭非的问题。她想了想,回道:“狩猎这种事,太多因素决定成败,你问我有几分把握,可不好说。” “也是。”谭非叹一口气,低头继续吃饭。吃上几口,又异想天开的冒出个想法,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看过穿越小说没有?” “怎么?”女人问。 谭非道:“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去,然后搞各种发明创造,最后就发达了。” 女人想了想,问:“你觉得我们能发明什么?” “酿酒!造纸!甚至是烧制玻璃。”谭非道:“最简单的应该是酿酒了吧?天堂星特产,发往地球,可以卖个好价钱。就算是在天堂星上,卖给那些猎人,也能赚不少钱。” “你会酿酒吗?”女人道:“就算是会。当你卖出第一瓶酒之后,你的竞争对手就会出现了。以咱们的资金实力而言,在这片法外之地,最终只能替他人做嫁衣罢了。” 谭非很不满,厌烦道:“唉我发现你怎么老说泄气的话?以前你不这样啊!” 女人心中一紧,脸上波澜不惊,笑道:“我没说错吧?” 谭非嘴角抖了抖,不吱声了。 一顿饭吃完,女人拿着餐具出去洗涮。谭非也是无聊,便跟了出去。 距离那片毛团子所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溪流。 女人的洗澡水,就是从这里打的。 来到一块平坦的石块上,女人蹲下来刷洗锅碗。谭非则蹲坐在一旁,欣赏着女人的侧脸。 漂亮的女人,便是全无死角。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女人都是那么的漂亮。 再看一眼茂密的安静的山林,谭非忽然有些冲动,脱口道:“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一辈子,也挺好。” 女人刷碗的手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谭非看着女人,片刻,点头道:“是的。” 女人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谭非的回答,并不是她想要的。但谭非在回话之前,沉默了片刻,说明还有希望。看一眼溪水中自己模样的倒影,女人心中多了一份自信。 拿下谭非,不是问题了。 问题是,自己该怎么跟他坦白。 心思一转,女人说道:“有样东西,你帮我带给小夏吧。” “带给小夏?什么东西?” “老夏死前交给我的。”女人说道:“之前我给忘了。” 谭非叹一口气,道:“好吧。这事儿你也能忘了。” “其实是丢了,昨天刚找到。”女人又找了个看起来可能更合理的说辞。 谭非苦笑,问:“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女人说道。 “哦。”谭非皱了皱眉,“我该怎么解释照片的来历呢?要不要告诉小夏他爹的死讯?” “这个……”女人犹豫了起来。良久,继续刷碗,口中说道:“我考虑下吧。” 谭非挑了一下眉头,笑道:“变身之后的你,性子也变了很多。” 女人心里激灵了一下,脸上努力保持着淡定,道:“是吗?” 谭非呼出一口气,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至少关于这件事,你不会需要考虑。与你无关的事情,你通常不会认真对待。” “你想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吗?”女人试图转移话题。 “你一直都是啊。”谭非道:“顾家,也是自私的一种。” 女人笑了一声,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回头给了谭非一个白眼。 谭非的心颤了颤,笑骂道:“别勾引我。” “否则呢?”女人挑衅的问。 否则? 谭非心中悲切。 “否则”也只能动动手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甘示弱。 谭非盯着女人,缓缓起身。 女人也站了起来,微微仰着下巴,冲着谭非勾了勾手指。 谭非吹了一下额前刘海,笑道:“你死定了!” “未必!” 天高地阔,溪水潺潺。 谭非扑上去,抱着女人,在岸边的鹅卵石上打滚儿。 风起,云动。 不消多时,竟是下起了雨。 21 恻隐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黑压压的、凉飕飕的,密集的雨滴在山林间肆虐,哗啦啦的声响在山林间回荡,甚至有些刺耳。 谭非抱着女人盈盈可握的蜂腰,坐在树洞里的干草铺上,欣赏着雨景,回忆着往事,心间竟是多了一分浪漫情愫。“咱们第一次来到天堂星上的时候,也下了大雨。” 当年银河舰队第一次登陆天堂星的事情,女人听说过。笑了笑,往后依靠在谭非怀里,轻声说道:“现在这场雨,跟当年那场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是啊。”谭非感慨道:“那场雨,淋死了一百多人。” 在天堂星上,有些地方的雨,可能会要命。 比如当年那场雨。 谭非和柳阳其实应该感谢那场雨。 如果不是那场雨,他们跟四纵指挥官也不会产生矛盾,更不会被开除军籍了。最终的结果,二人自然会像所有的银河舰队的官兵一样,惨死在异星他乡——严格来说,不是所有。 四纵指挥官活了下来,并且变成了女人。 谭非以前不明白,现在更加好奇了。 他皱了皱眉,看着外面的暴雨,说道:“廖司令为什么会精神不正常呢?” 廖司令,即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 跟地球上的“司令”不同,银河舰队的“司令”,只是纵队指挥官,所辖士兵,数量相去甚远。但若是论及军事实力的话,纵队中归司令直接掌管的星河战舰,可以轻易灭掉好几个地球上的“司令”。 “还是说,廖司令其实一直就没有精神不正常?”谭非又嘟囔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高,淹没在了哗啦啦的雨声里。 可女人耳力惊人,还是听了个真切。她沉吟片刻,没有回答谭非的问题,只是说道:“她应该是第一个变成女人的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她有着跟我一样的能力,应该不会轻易死掉。哪怕她没有自愈的异能。” 谭非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说着,谭非忽然灵光一闪,“嘶……你为什么会说‘哪怕她没有自愈的异能’?自愈,不是变身之后必有的能力吗?”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依旧冷静的依靠在谭非怀里,望着外面的暴雨,缓声说道:“是的。不是必有的。我在九十九区时见过一个变身女,受伤之后没能自愈。” “能力随机?” “应该是吧。” “你还见过别的变身女?她受伤死了?” 女人暗暗叫苦。 一句谎言,真的需要很多谎言来掩盖。 没办法,女人只好用出了绝招——女人发现,每当谭非有点儿怀疑她的身份的迹象时,最好的一个能让他停止多想的办法,就是立刻跟他亲热。 这个办法,也适用于此时。 可惜谭非心理出了状况,以至于不举,不然…… 一念及此,女人忽然脸红了,更有种强烈的羞愧之感。 作为曾经的男人,竟然开始“想”那种事了——这感觉,便好似真正的男人即将被掰弯了。更有如一个半弯半直的男人,正在经受着伦理观的摧残和兴奋点的引诱。 愧疚并且期待着。 雨下了一夜才停下来。 气温骤降。 根据去年的经验,到了这个时候,便好似是进入了秋天一般,气温会越来越低,最终迎来严冬。跟地球上多少还是有些区别——这里的秋天,只有大概一二十天。 在这一二十天里,气温会以每天降低大约3到5度的速度持续下降。 从之前的30到40度,一直下降,待到了0度,便等于正式进入冬季。而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气温还是会继续持续下降。根据不太完全的统计,天堂星的冬季中,最低温度可能会达到零下100度——那就不是人类能靠近的地方了。 谭非早早醒来,依偎在女人的温柔乡里,不愿起来。 女人温柔的搂着谭非,轻声说道:“起吧,记得把照片交给小夏。” “再睡会儿。”谭非赖床不肯起来。 女人笑着亲吻他的额头。 又腻歪一阵儿,到底是干柴无烈火,谭非有些压抑的起了床。接过女人递来的照片,谭非看了一眼。“唔,老夏这小子可以啊,媳妇这么漂亮的。这身材,啧啧,XX真大!”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更咬了咬牙,似在隐忍着怒火。 谭非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神色变化,将照片收起,才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忙收敛了神色,迎着谭非的视线看过来。 “我很快就回来。”谭非抬手搂住了女人的腰身,说道:“你注意安全。” 女人点头,靠进谭非怀里,叮嘱道:“你要小心,别贪财狩猎。” “我知道。”谭非答应一声。 两人又依依惜别了好一阵儿,谭非才整装离开。 看着谭非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女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想刚才的“温馨”,竟是失声苦笑。感觉竟好似是回到了当初年轻时候,跟妻子刚恋爱那会儿。 那个时候,自己跟妻子分开时,也会像今天这样“依依惜别”很久。 想到妻子,又想到谭非刚才的话,女人脸上又浮现出怒色。 …… 山林中。 谭非一边赶路一边暗暗懊恼。 自己真是不擅长恋爱。 这张嘴哦! 怎么能当着“柳阳”的面儿夸别的女人身材好呢? 她明显生气了。 又想起一晚上的缠绵,谭非的心情十分纠结。 他看得出来,女人并不满意。 可恨自己无能! 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给予女人。 一天两天还好,日子长了,恐怕会感情失和,最终分道扬镳! 不行! 还得去找赵医生! 脸面和性福,哪个重要? 又想起女人那柔弱无骨、肤若凝脂的完美身体,谭非吞咽口水,立刻就给了自己答案:当然是性福更重要! 走了一段,谭非忽然又驻足。 竟是忘了问问女人要不要告诉小夏他爹的死讯了。 嗐! 问她干啥? 自己做主就是了。 谭非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告诉小夏真相。 毕竟,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高举“为你好”的大旗骗他。 再走了一段,谭非开始思考起了自己跟“柳阳”的未来。 以后便在深山老林里隐居吗? 常从河边过,哪能不湿鞋。 就怕哪天被人发现了“柳阳”。 到时候,一群恶狼扑来,自己和“柳阳”就算是实力强悍,也怕是挡不住啊。届时,漂亮的柳阳,肯定会被群狼给搞死了…… 呼…… 柳阳的性格真的变了很多。 换做以前,得知自己不举的话,他肯定会说出各种挖苦嘲讽的话。 唉,大概很多人在人生遭受“大变”之后,都会性情突变吧。 谭非一路胡思乱想着,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地堡。 小夏刚好在家,看样子,好像是在整理衣服,要出远门似的。 谭非皱了皱眉,问:“你要上哪?” 小夏继续整理着衣服,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你管。” 谭非问:“去别的区?还是去九十九区?” “说了!不用你管!”小夏的语气很生硬。 谭非苦笑,不打算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他从口袋里取出照片,丢到了小夏的床上。 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夏,还是个婴儿。 看到照片,小夏猛然一惊。他快速一把抓起照片,眼眶红了。转身瞪着谭非,质问道:“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哪来的?!” “你爹他……”谭非打算直奔主题。稍作迟钝,是为了让小夏做好心理准备。“唉……” “你他妈的说啊!”小夏急了眼,竟是破口大骂。 竟然被骂了? 谭非皱眉,隐忍,道:“死了。” 小夏大睁着眼睛,瘫坐在床上。 片刻,他强忍着泪水,质问谭非:“你怎么知道?” “有个从九十九区回来的朋友,捎来了照片。”谭非心中一动,又道:“还有你爹的遗言。” 终于,小夏的眼泪簌簌落下。 他并不怀疑谭非。 虽然最近很讨厌他,但是…… 小夏还是很信任谭非的。 他强忍着哭泣,等待着聆听父亲的遗言。 谭非说道:“你爹说你太年轻,千万不要跟别人学坏了。等合同到了期,就赶紧回地球。还有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贪财冒险……什么的。”谭非不敢说太多,怕引起小夏的怀疑。 小夏看向谭非。 谭非道:“没了。” 小夏起身,把谭非推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谭非站在门口,听到了门口压抑的哭声。 最终,哭声不再压抑,却仍然是撕心裂肺。 谭非听得真切,眼眶微微红了。 他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却不代表他能习惯。 坐在门口台阶上,看着眼前人来人往。 忽然很想抽支烟。 像柳阳那样吞云吐雾,应该会很舒服吧。 说起来,柳阳变身之后,烟都戒了呢。 老夏真倒霉啊,要是能像柳阳一样变成了女人,多好。 那样的话,幼年丧母的小夏,还能感受一下母爱。 可怜的小夏,嗓子都要哭哑了吧。 三岁丧母,十八丧父。 唉! 谭非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站起身来,敲了敲房门。 很快,哭声硬生生忍住了。 “谁啊?”小夏在门后问。 谭非道:“我请你喝酒,去不去?” “去你妈的!你滚!”小夏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谭非眉头一挑,心生不悦。 真他妈的狗咬吕洞宾! 黑着脸,谭非缓声说道:“我不是你爹,没必要惯着你!你再骂我一句试试看!” 门后没了声响。 谭非很生气。 他发现自从老夏离开之后,小夏是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 最近跟一帮人渣更是没学了好。 看看紧闭的房门,谭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懒得说了,干脆愤愤然转身离去。 唉! 人呐! 非要生孩子干什么? 以后自己要是生了个熊孩子,肯定能气死! 想到生孩子…… 谭非又朝着诊所走去。 想生孩子,得先找赵医生治好了病才行。 转念一想,谭非又是叹气。 小夏刚刚丧父,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口不择言,也可以理解,自己不该训斥他的。 22 赵医生的医术 不同于湿漉漉的古老山林。混钢打造的地堡,在经过了一夜的雨水洗礼之后,第二天,看起来依然如故。风雨没能在地堡里留下任何痕迹。混钢地堡,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坚硬。谭非想到了“坚硬”这个词之后,竟是浑身都不自在。仿佛被人窥破了秘密一般,心虚的四下里张望。 这个时候,很多猎人都出了地堡,所以地堡里很安静。大街上稀稀落落的不见几个人。可即便如此,谭非仍然心虚的感觉有人在靠近,并且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赵医生的诊所方向,两人结伴而来。一人一边走,还一边抱怨着:“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辛辛苦苦打猎,赚的钱不是花在房子上,就是花在伤病上。三年合约之后,怕是一毛钱都带不回家了。” “啥办法?你还能住大街上?防护罩一关,还不要被野兽撕碎了!看伤病是贵,可还能不看?听说刚开始的时候,地堡里没有诊所,因为伤病可是死了不少人。眼下算是好多了。” “妈的!合着我还要感恩了?”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谭非猜想着抱怨的那位,又被赵医生坑了多少钱。更担心自己会被赵医生坑多少钱。坑钱倒也不怕,就怕坑了钱不治病。不治病也还好说,就怕病没治好,得病的消息传了出去。 一想到此,谭非感觉双脚像是灌了铅,有点儿走不动道儿了。 赵医生的诊所就在不远处。 有几个病号正在排队看着病。 今天诊所的生意不错,赵医生多少有点儿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精神好,心情好,待人自然更加和善,坑人自然更加娴熟,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医患关系是那么的和谐。 谭非一直在外面徘徊着,假装在等人。 一直过了很久,诊所里终于清净了。 赵医生伸了个懒腰,看一眼对面不远处的谭非。 他早就注意到谭非了。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外面晃,怎么看都像是没安好心。 忽然,谭非走了过来。 此时没了病人,诊所里只剩下了赵医生。 赵医生皱了皱眉,心说难道是上次给他开的药出问题了? 这小子是来找麻烦的? 不能够! 敢在地堡诊所里闹事?除非他不想活了! 赵医生是见过世面的。 对付医闹,他有的是办法。 “赵医生。”谭非进了诊所,勉强挤出一丝笑,打了个招呼,与赵医生隔桌而坐。 “嗯,哪里不舒服?”赵医生见谭非说话客气,暗暗松了一口气,更习惯性的摊开处方本,拿起笔准备挣钱。 谭非四下里看看,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再无第三者,才安了心。“这个……我最近……我……”谭非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赵医生是见过世面的。 病人的这种状况,他见多了。 “别不好意思,讳疾忌医要不得。”赵医生一脸淡然的劝了一句。又猜测问:“肛瘘还是肛裂?”在天堂星上,因为性压抑而与男人做那种事之后出了毛病却又不好意思看医生的患者,赵医生见多了。 谭非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赶紧道:“不不,不是。我……嗐,我发现我最近啊,有点儿……有点儿……” “不举?”赵医生问。 听到赵医生的话,谭非的脸刷一下红了。 赵医生安慰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病看病就是了。你放心,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最起码的医德。” 事情到了这一步,谭非虽然觉得难堪,却也没有了退路,干脆便挑挑拣拣的将自己的状况跟赵医生说了。关于“柳阳”变身的事情,他是只字未提。 赵医生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听完谭非的讲述之后,赵医生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不过,通过仪器再检查并且治疗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那台仪器可是花了不少钱才从地球上运来的,不赚点儿好钱,岂不是亏了? 赵医生说道:“你这种状况,属于精神创伤的一种。天堂星上的环境恶劣,各种凶险状况频发。很多猎人都有过类似的精神创伤。以前是不太好诊断,更不好治疗。现在好了,前段时间运来的催眠仪就是用来诊断和治疗这种精神创伤的。” 谭非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年多的猎人生涯告诉他,在诊所里,但凡用得上仪器,那就准备好被宰吧。 “多少钱?”谭非问。 “不贵,诊断费60万,治疗费70万。旁人来的话,最少得一百二十万。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给一百万就成。” 一百万? 谭非惊讶的嘴都歪了。 赵医生见状,道:“嫌贵啊?这可是最先进的仪器……” “不是,我牙疼。”谭非捂了捂腮帮子,问:“一百万能治好吗?” “这个谁能跟你保证啊。”赵医生道:“那些说包治什么病的,都是骗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医学博士,跟那些赤脚医生不同,可不会乱说话。我只能说你这病啊,按照目前的医学观点而言,应该这么治。至于能不能治好,只能治治看。” 谭非竟是无言以对。 沉吟片刻,谭非咬着牙,好像真的牙疼一般,道:“好。” 赵医生扶了一下黑框眼镜,一边写处方,一边说道:“你这算是走运的。之前没有催眠仪,很多猎人精神崩溃,生不如死。你是老人儿了,应该是知道的。还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星盟打报告,申请催眠仪,这才批下来。” 谭非没心情跟赵医生闲聊,至于赵医生为天堂星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更不感兴趣,只是敷衍的回应了一声。 待谭非付了账,赵医生领着他进了诊室。 诊室里的仪器还真不少。 赵医生让谭非坐在一张床上,之后拿起一个类似摩托车头盔的东西,戴在谭非头上。“躺下,放松。” 谭非依言而行。 赵医生先把谭非的身子用束带固定好了,才走到操作台前,输入程序指令。 很快,谭非竟是有些恍惚。 强大的科技力量,很快就把谭非给催眠了。 他知道自己躺在诊室里,但眼前却是荒山野岭。 还有个女人伏在自己身上。 “柳阳。”谭非下意识的想要喊出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的精神有些迷惘,但隐约间还是意识到自己在被催眠,旁边有赵医生。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万一柳阳变身的秘密传出去,自己怎么对得起朋友啊! “不要抵抗,放松……”赵医生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又仿佛就在耳畔。 谭非的精神渐渐不受控制。 他吞咽着口水,感受着身上女人那柔软的身子。 突然,女人的脑袋被一根下坠的树枝击穿了…… 血洒下来。 画面只是一闪而过,时间仿佛是倒流了似的。 女人的脑袋又恢复了完整。 没有了断掉的树枝,没有了血…… 催眠仪的操作台前,赵医生盯着屏幕上谭非的脑电波图,快速在键盘上输入指令。 歪一下脑袋,看看满脸“性福”的谭非,赵医生坏笑起来。 先让你痛快一会儿吧。 拉了张椅子坐下,点上一支烟。 赵医生的心情好极了。 今天很不错,赚了很多钱。 虽然有一半都要上交给地堡,但收入仍然很可观。 要是天天如此,该有多好。 对了。 听说这次希望号上来的不只有女人,还有一批新的猎人。 这些新人,能受得了天堂星的残酷吗? 肯定会有不少人心理出问题吧。 想到此,赵医生笑了。 啧啧! 幸亏当初自己当机立断,直接拿了五十万,用来贿赂星盟的一个领导。要不然,天堂星医生这份肥差,哪里轮得着自己啊。 “嗯……”陷入催眠的谭非忽然哼唧了一声,之后哆嗦了几下。 赵医生回过神,起身来到操作台前,敲下了一个键。 催眠程序接受了指令,开始运转。 忽然,被捆住了手脚的谭非开始挣扎。 他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却是无济于事。但见他脸色煞白,冷汗之下。却是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赵医生看了看屏幕上的生命体征和脑电波,确定催眠力度没有太大,便又继续坐下来抽烟。 一直过了个把小时。 谭非终于从催眠中醒来。 他浑身都湿透了。 赵医生笑呵呵的走过来,取下谭非的头盔,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他,笑道:“恭喜,效果显著。” …… 希望号终于在第一区登陆。 第十二批猎人,和第一批女人来到了天堂星。 经过“天堂办”的协调,这些猎人和女人,将会被分散送到许多个地堡里去。 第八十六区,有幸分到了五个赏金猎人和一个女人。 ——不过,第八十六区,有三个地堡。 分别是X-24、X-37以及X-66。 星航公司承揽了护送业务。 前往第八十六区的星航司机,不仅带去了猎人和女人,还有一条罚款单。因为位于八十六区x-24地堡的星航分公司丢了一辆悬浮快车。 编号862419的悬浮快车失踪有几天了。 司机生死不明,联系不上。 更因为这批悬浮快车比较老旧,适用于天堂星上的定位系统不够完善,所以无法根据定位找到快车。 事实上,那辆快车,如今正在八十九区。 柳阳坐在快车里,一筹莫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论柳阳怎么捣鼓,快车都不动弹了。 难道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不熟悉操作,连着撞树撞山崖的,撞出毛病了? 不应该啊。 这可是连铁线鳄都咬不破的悬浮快车。 撞几下不碍事的。 又试着发动了好几次,仍旧不见动静。 柳阳丧气了,干脆从车上下来,准备徒步回八十六区。或是去最近的地堡,找星航分公司乘车回八十六区。不过,临走之前,这辆悬浮快车得藏好,指不定哪天会有大用处。 柳阳费劲的藏好车,又匆匆上路。 先就近找个地堡买点儿药养养伤吧。 算算日子,希望号应该是登陆了。 要是真的带来了一批女人的话…… 必须找俩女人! 先犒劳一下自己! 哪怕是价格贵点儿也无所谓! 23 摊牌 赵医生还是有些手段的。通过催眠仪,赵医生让谭非在脑海中不断的重现那段让他惊恐到产生精神创伤的回忆。反复的重现,就等于反复的折磨,也是反复的锻炼。 谭非坐在诊疗床上,呼呼的喘着气。 那段血腥的画面,时不时的在脑海中闪过,但却不再能让谭非产生一丁点儿的恐怖感了。 麻木了,习惯了。 谭非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赵医生,问:“好了?” 赵医生笑道:“是的,精神创伤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应该还需要一些药物辅助。就好比一个人摔断了腿,许久不走路的话,再度行走,便需要一些辅助器械。” 谭非原本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更加难看了。他听得出来,赵医生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呀! “也可以不吃药,慢慢养着。”赵医生倒是好说话,“就怕有个反复。到时候,又得进行催眠。” 谭非心中暗骂。 再进行催眠,就等于再花100万。 谭非果断的说道:“那就开点儿药吧。” 赵医生笑着宽慰道:“放心,药不贵,十五万就够了。唉,听说这回希望号带来的药很少,怕是又要涨价呢。” 谭非干笑了一声,跟随赵医生出了诊室。 一百万都花了,也不差十五万了。 谭非痛快的拿了药费。 赵医生将药递给谭非,道:“一天三次,先吃上一周,看看效果。” 谭非嘴上道了谢,心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诊所。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影像厅,租下一张好片子,一头扎进了包间里。 见到熟客,老板兴冲冲的打完了招呼,看谭非猴急的进了包间,忍不住露出一抹嘲笑,心说这小子早晚死在包间里。再转头看向新闻播报,老板脸上浮现出忧色。 希望号这回还真的带来了不少女人。 虽说狼多肉少,可终究是有肉了。 这些女人的存在,对自己这影像厅的冲击力,应该不是一星半点儿的。 毕竟,有了真货,谁还愿意来自己这儿啊! 原本生意就不是特别好。 这下肯定更糟了。 唉! 旁人都以为开店挣钱,可只有开店的人才知道开店的苦。 看着是挣不少,可刨开房租水电,各项税收之后,其实根本剩不下几个——当然了,比在地球上还是强很多的。 掌机电视里,主播小优又出现了。 看着她那丰腴的身材,老板舔了舔嘴唇,琢磨着等来了女人,自己是不是也该爽一把。 一年多不碰女人,都快憋坏了。 话说回来,价格肯定不能便宜了。 要是几分钟完事儿,岂不是太亏? 老板想到了赵医生。 不知道赵医生那里有没有雄风不倒的药。 想到此,老板有些迫不及待,将柜台抽屉上了锁,匆匆出门儿。 老板刚走不久,谭非就从包间里出来了。 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明显多了一分亢奋的喜悦。 赵医生虽然是黑了点儿,但医术确实了得,一百万花下去,果然是立竿见影。 天色还早。 谭非出了影像厅,直奔地堡之外的“柳阳”的住处。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真有种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和激动。 谭非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 可最终,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惊讶的发现,原本已经康复的自己,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却是又“犯病”了。 事儿没办成,倒是折腾出了一身汗。 女人提了巨椰壳去打水洗澡,谭非颓废的躺在树洞里的草铺上研究病情。 病又痊愈了。 这…… 谭非抬手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总算是明白了问题的根本。 问题的根本就是女人的那半颗脑袋。 经过了催眠仪的治疗之后,他对那半颗脑袋确实是没有了恐惧之感。可看到女人之后,他却又会下意识的想到那半个脑袋,甚至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那半颗脑袋上——结果,自然是只要面对女人,便举不起来了。 法克! 谭非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他感觉国骂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了。 不行不行! 还要去找赵医生。 妈的! 一百多万花下去了,却没有根治好病症,必须得有个说法才行。 冲动的谭非出了树洞,正打算去跟女人打个招呼便离开,却又驻足。 嘶…… 万一跟赵医生争吵起来,那厮把自己不举的事情抖搂出去,可咋办? 有点儿投鼠忌器啊。 对了。 差点儿忘了。 谭非从口袋里翻出了赵医生开的药。 急着来找女人,谭非忘记吃药了。 这药…… 辅助作用? 难不成…… 谭非犹豫了一下,吞了一粒药。 片刻,便感觉身上有些燥热难耐。 女人及时提着巨椰壳回来了。 没等女人将巨椰壳放稳,谭非便迎了上去,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吃了一惊,待注意到谭非的变化,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没放稳的巨椰壳倒了。 水哗啦啦流了出来。 一片泥泞。 水折射着太阳的光,散出彩虹一样的颜色。 在天空中徘徊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是彻底散开了。 风来,云散。 谭非仰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根本不在乎浑身的泥污。 女人侧身趴在谭非身旁,脸颊绯红,绷着嘴唇不吱声。 谭非笑了,“真好。” 女人抿嘴一笑,忽然想起一事,问:“对了,照片给小夏了吗?” 谭非挑了一下眉头,有些不高兴。 这种时候,不该聊点儿风花雪月吗?提小夏干什么?虽然不满,但谭非还是回了话:“给了。” “你告诉他……死讯了吧。” 谭非叹气,默认。 女人道:“他很伤心吧?” “幼年丧母,十八丧父。妥妥的主角命啊。以后啊,怕是要学坏。” “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学坏吗?” “不然呢?我又不是他爹。”谭非撇撇嘴,又道:“也未必有学坏的机会。” “咋说?”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可能是要去九十九区。”谭非道:“血沙的价格,越来越喜人了。他会动心,也不奇怪。当然了,也可能是要搬去别的区。” 女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万一小夏真是要去九十九区呢? 女人心急如焚,面上却是冷静如常。她往谭非的臂弯里钻了一下,眉头紧锁,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平时打猎,他爸总是护着他,他又年轻,打猎经验不足。去九十九区,怕是有去无回。你不是跟他很熟悉吗?真不管他死活?” “不然呢?我又不是他爹。”谭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女人张了张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 如果小夏已经收拾好东西并且真的是坐上了往九十九区的悬浮快车…… 女人不敢去想。 她顾不得任何事情了。 “你可以是!”女人说着,坐直了身子,低头,盯着谭非。 谭非有些莫名其妙,“可以是?”说着,注意到女人竟是泪眼汪汪的。 女人绷着嘴唇点点头。 她设想过许多个摊牌的场面,但却不包括今天这样草草摊牌。 深吸一口气,女人说道:“我现在,算是你的女人吗?” 谭非皱着眉,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简单,一时间犹豫着没有回答女人的话。 “如果我算是你的女人,那你就可以是小夏的父亲,只要你愿意。” 谭非坐起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你的意思是……” 女人点头。 谭非嘴角开始抽搐,想笑,却像哭。 “老夏?”谭非不敢置信的问。 “是。”女人红着脸,又焦躁的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先帮我拦住小夏!不要让他去九十九区!求你了!” “哎不是,你怎么……不……”谭非竟然结巴起来。 女人没心情再拖下去了,实在是担心来不及。她抓过谭非的衣服塞给他。“你帮我照顾我儿子!我就做你的女人!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有责任照顾好咱儿子!” “你先等会儿!什么咱……噢!我明白了!土坡上的猎物,不是送我的,是你送给小夏的呀?” “求你了!”女人哪有心思听谭非扯别的。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急躁的吼了一声。“真的!求你了!把我儿子安全送回地球……你让我怎么样,我都依你!” 谭非眉头紧锁,问:“为什么是我?” “你先穿衣服去拦住小夏,具体的事情,咱们路上慢慢说好不好?”女人急躁又努力耐着性子劝说着,更把谭非的衣服使劲往谭非身上塞。 谭非无奈,只能接过衣服。看看身上脏兮兮的,想要洗一洗,却又注意到了女人急躁的神色。 想想也是。 万一小夏已经上了车,可就麻烦了。 两人顾不得身上的泥水,直接穿上衣服。 女人带着谭非,在山林间飞跃。 “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拿话怼我,是可怜咱们儿子……”女人虽然背着谭非,说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喘。“你是个心善的人。说难听点儿,是有些妇人之仁的。猎人之中,难得一见。” “什么‘咱儿子’。”谭非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我也不是妇人之仁!”显然,他觉得“妇人之仁”的评价很刺耳。 “继子。”女人道:“买一送一。” “你……我不是妇人之仁。”谭非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你是不了解我,在八十五区,我可是出了名的手辣心黑。” “那是柳阳。”女人说道。 谭非不认同,却不反驳,只道:“说起来,你之前为什么不直说?冒充柳阳干什么?” “之前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你又刚好误会我是柳阳。我就将错就错了。”女人说道。 谭非苦笑,看一眼女人白皙圆润的耳朵,又问道:“我发现我好像只知道你姓夏,你全名叫什么?”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以前的名字不重要了。” “那就取个新名字。”谭非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夏雨荷’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怎么样。”女人很果断的拒绝了。 “夏天呢?”谭非又问。 “咱儿子叫‘夏天’。” “啊?小夏叫夏天啊?名字真俗。” 女人无语。 谭非又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很缺钱吗?竟然要带着儿子来天堂星?”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 “感觉有坑。” “呵呵,哪有。” 谭非不再追问,又换了个问题。“小夏知道你变身的事情吗?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就不需要我转交照片了。你实力这么强,不需要我保护他吧?” “我实力是强,但不方便进入地堡。对于孩子而言,坏人远远比野兽更危险。”女人说道:“至于不告诉小夏真相的原因……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在天堂星上躲躲藏藏了。小夏要是知道我还活着,就算是合约到期了,也不会离开这里的。我怎么能让我儿子跟我一起在这里过野人一般的生活呢?” 谭非认真想了想,回道:“也是。” “帮我看管好小夏,不只是安全,也不能让他学坏了。”女人道。 谭非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衡量着得失。 为了“性福”,多了个儿子的麻烦,值得吗? 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现实问题。 24 十八岁的夏天 俗语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话是没错的。 而睡了人…… 也属此类。 是否“值得”的问题暂时顾不上考虑,把可能要去九十九区的小夏给拦住,基本上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了——地堡之外,女人放下谭非,之后双手捧着他的脸,狠狠的亲吻了一下,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谭非,说:“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谭非认为,这个吻,便好似拉钩上吊一般的承诺;便好似如果谭非没能做到,就成了个负心汉;便好似结婚证上的钢戳,神圣又具有约束性——也一样可以无耻的无视。 想通了这一点,谭非报复性的伸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露出一抹恶毒的笑。 还想说句让女人胆寒的狠话,好展现一下男人的“雄风”,可注意到女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谭非顿时又有点儿不忍心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儿子,“老夏”牺牲了太多。 真是…… 真……真他妈的操.蛋。 自己好像还真有点儿妇人之仁的恶劣毛病呐! 难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该甩一个大耳刮子过去,然后恶毒的吐口水,骂一声“贱.货!”吗? 算了,多不文明。 谭非很不爽,厌烦的推开女人,转身往地堡走去。 妇人之仁就妇人之仁吧。 还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的儿子跳进火坑不成? 咱儿子? 咱…… 妈的! 儿子都十八了。 突然之间感觉好像人生过半,半截入土了。 唉,又该怎么拦住小夏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万万不能发生。 可这熊孩子,不怎么听话的。 夏天…… 名字真俗。 谭非心中恶毒的琢磨着要不要让夏天改姓谭,一路进了地堡。 夏天不在家。 谭非心中一紧,赶紧往星航那边跑去。 星航门口,夏天正扛着一个背包,全副武装的站在一辆悬浮快车旁跟司机讨价还价着。看到谭非过来,夏天怔了一下,又赶紧把视线移开,更不耐烦的抱怨:“坐地起价太不仗义了!之前没这么贵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司机也是烦了。“小兄弟,你打听打听。都一个价。爱坐就坐,不坐拉倒。” “小夏!”谭非喊了一声。 夏天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回头。 谭非却快步走了过来,之后一把拉住了夏天背上的背包带。“走!回家!” “你干什么!”夏天弓着腿不肯走。 谭非放开了背包带,盯着夏天,道:“多少好手都折在了九十九区,你认为你能行吗?” “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可不管不行啊!”谭非说了句真心话。 夏天闻言,怔了一下。 怎么就不管不行了? 谭非没有解释,耐着性子劝道:“不要抱着侥幸心思。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走运,总能遇难成祥。不要以为自己是主角,世界少了你不行!”说着说着,谭非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父母和老师都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自己却从来都当做耳旁风的。 现在又指望夏天能听自己的劝? 未免有些天真呐。 夏天给了天真的谭非一个鄙夷的眼神,没好气的怼道:“这种毒鸡汤,你自己留着吧!” 谭非很委屈,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说的都是大道理啊,怎么就成毒鸡汤了? 叹一口气,谭非道:“你要是在九十九区出了意外,你爹……你爹在天之灵,肯定会难过的。” 听到谭非提及“亡父”,夏天眼眶微红,噙着泪,高声说道:“死就死吧!早晚都是要死的!” “这话说的,早死跟晚死,能一样吗?” “晚也晚不了多少!”夏天说罢,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谭非愣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夏天抹了一把眼泪。 老爸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大男人,不能哭。 夏天使劲抹掉了眼泪,忍住了哭泣。 再看谭非,夏天深吸一口气,抽泣两下,才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病了,医生说最多再活两年。想看好我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我爸带我带到天堂星,就是想挣钱给我看病。天堂星上的空气比地球上好多了,兴许我能撑到三年合同到期的那一天。” 谭非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夏天竟是笑了笑,对谭非说道:“本来呀,我都放弃了。可是,我爸为了我,已经死在了天堂星上,我要是现在就放弃了,对不起我爸。”整理了一下被谭非拉扯变形的背包带,夏天整个人好似变得开朗了许多。“非哥,我不想死,所以我得拼命赚钱。然后回到地球上看病。” 夏天的话,还可以这么解释:不想死,就要去送死。 很矛盾的说法,却又那么的现实。 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活着,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在送命。 谭非很认同夏天的话,却又不能表示认同。 他说:“叫叔叔。” 夏天一愣,不解问:“什么?” “我说叫叔叔。”谭非道:“以后不要没大没小的叫‘非哥’。我跟你爹是……是兄弟,你得喊我叔叔。” 夏天有些莫名其妙。 “非哥”的称呼,有很久了。 突然被谭非反对,当然莫名其妙。 而且,怎么称呼,真的重要吗? 也许自己今日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称呼什么,都无所谓。 夏天笑了笑,点头道:“好吧,谭叔叔。” “咳,嗯。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当叔叔的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谭非道:“不就是差钱吗?交给谭叔叔吧,谭叔叔帮你搞定。”说到此,谭非忽然想到了之前跟那个女人的对话。 “我一直很好奇。你很缺钱吗?竟然要带着儿子来天堂星?”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 “感觉有坑。” “呵呵,哪有。” 言犹在耳呀! 这巨额的看病费用,就是个巨坑啊! 当然了,那个女人很厉害,只要每天勤快点儿打猎,赚钱也不难。 不过…… 可别是个无底洞! 谭非问:“话说回来,你得的是什么病?” 夏天正意外着谭非的慷慨,觉得谭非慷慨的很不正常。更邪恶的想到了谭非可能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又听到谭非的问话,回道:“我出生那年,家乡成了废土。” 废土? 谭非恍悟。 所谓废土,即核战争留下的废墟。 生活在那里的人,受到核辐射的影响,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怪病。 而在废土出生的婴儿,平均寿命低的惊人。 废土核辐射引发的病症,被世人称之为“废土病”。 谭非点了点头,不免怜悯的看了一眼夏天,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先回去,看病的钱,我会想办法。” 夏天却没有动。 他盯着谭非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丝邪恶的欲念或是正直的善念。 “走啊,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谭非下意识的抹了抹脸,顺带着摸了摸鼻子。 夏天皱了皱眉,想到了之前听人说过的一种“识人术”,说是喜欢摸鼻子的男人,都很好.色…… 以前也没发现谭非喜欢摸鼻子呀。 谭非忽然上前,抓住了夏天的胳膊,拉着他离开。 夏天终究还年轻,很怕死。 如果能不去九十九区拼命,当然是最好了。 可是…… 不去拼命,就要出卖.屁.股吗? 或者谭非是个零?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要怎么选择! 老爸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自己为了活着而跟男人好上了,很定会很生气的。 “你叔叔我现在不比以前了,赚钱这种事,根本就不叫事儿。”谭非苦口婆心的劝着夏天,希望他能彻底打消了去九十九区的念头。“不就是‘废土病’吗?花不了几个钱。” 夏天听到谭非大气的话,心情十分矛盾。 看病有了钱当然值得高兴,但是…… 听谭非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在炫耀自己财力雄厚,可以“包养”自己啊! 为了钱,真的要堕落了吗? 拼命的活着和慵懒的堕落,该如何选择? 十八岁的夏天,在十八岁的夏天,遇到了人生的岔路口,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确切的说,是秋天了。 日复一日的冷,凛冬将至。 这样的时节,真的不适合去九十九区。 想来在九十九区的猎人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折返了吧。 夏天在心底哀叹,想着自己竟然傻到了打算这个时候去九十九区。难怪最近新交的“朋友”在被自己邀请同去九十九区时,一个个的都像是在看傻子。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傻子做出傻事,却是没有一个人指出傻子的傻。 看着谭非的背影,听着他仍然在絮叨的话,夏天又想起了亡父的话。 亡父说:“谭非是个好人。” 一个想包养自己的好人吗? 夏天又是哀叹。 或许正如无意间听到的旁人的闲话那样,“老夏万一死在九十九区,也就没有人护着夏天了。在这个群狼横行的天堂星上,这个小鲜肉的屁.股,就算不便宜了谭非,早晚也要便宜了别人。” 如果非要便宜某个人…… 便宜了谭非,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夏天再次在心底哀叹。 唉。 万一谭非不是零…… 以后要少吃辛辣了,不然…… 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夏天张了张嘴,竟是干呕了一下。 谭非不知道夏天在胡思乱想,仍然在唠唠叨叨的劝说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呐,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可能是个蠢货,比每日三省吾身还要有用。”说罢这话,谭非忽然沉默了。 因为这话,是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的。 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对父亲的话,嗤之以鼻。 时至今日,却是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唠叨了。 “初为人父”的谭非,突然间明白了父母当年的辛苦。 唏嘘、感慨、遗憾、懊恼,还有无尽的惆怅。 谭非觉得自己或许还得跟老夏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不要夏天这个“赠品”。 呵……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肯定没得商量。 25 好心的谭叔叔 应该是把夏天暂时安抚了。谭非想起了临别时女人说过的话。 女人说:“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出地堡的时候,看向分别时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女人,但谭非心底仍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他相信,女人一定在那里。 有个人等着自己的感觉,真的是…… 谭非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毕竟,女人即便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也只是为了等消息罢了——可终归还是在等着自己。 谭非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一直来到了分别的地方。 女人从树上跳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谭非。 谭非笑着点头。 女人松了一口气,诚恳说道:“谢谢。” “只是口头表示吗?”谭非贱兮兮的问。 女人脸色陡然一红,咬了咬嘴唇,才说道:“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倒也不是很想。”谭非嘟囔了一句,抬手搂着女人的肩膀,道:“走吧,散散步。” 女人有些意外,一边走,一边警惕的关注着周围动静,生怕被人撞见,竟好似偷情一般。想到“偷情”二字,女人更是多了一种羞耻感。 走了一段,谭非说道:“夏天的病很严重吗?” 女人身子僵硬了一下,转眼看看谭非,见他正看过来,赶紧又避开视线。深吸一口气,道:“相比那些有钱也看不好的病……不算严重。”不等谭非说话,女人又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以我现在的能力而言,找些值钱的东西,也不难,就是大概需要麻烦你带回地堡出售。” 谭非又想起了女人的半颗脑袋。 不至于恐惧,但仍然有种汗毛想要倒竖的冲动。 一个脑袋破了都可以自愈的女人,在这片凶兽横行的山林里,自然是最强大的存在。 或许…… “要不要考虑去一趟大碗山?”谭非再次想起了老胡的提议。“倒是不必跟老胡一起,咱俩就行。那条金蟒,价值肯定不菲。说不准只此一条换的钱,就足够‘咱儿子’治病的了。” 听到谭非开玩笑似的提及“咱儿子”,女人忍不住抿嘴一笑,说道:“可以先去看看情况。”说罢,又道:“夏天是个善良的孩子,只要你真心对他,他就不会亏待了你。” “我又不指望他给我养老。只要你不亏待了我就行。”谭非说着,忽然把女人壁咚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嘴巴凑了上来。 对于接吻,女人还是有些抵触。不论谭非如何努力,也没能让女人渐入佳境。不过,女人到底曾经是个男人。她很了解男人的心思,所以,她表演的很好,不仅努力配合,表情到位,更对谭非上下其手,尽量让谭非感到满意,以至于让谭非误以为她动了性。 谭非放开女人,眼神火辣的盯着她。 女人吓了一跳,慌忙的看向四周。“这个时候,很多猎人都该回地堡了。不安全……” “那就找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夏天他……” 谭非有些扫兴。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对于一个“单身带孩子”的女人而言,她丈夫的地位,永远不如她的孩子。如果带的是儿子,更甚。 “过两天吧。”女人看出了谭非的不开心,赶紧搂着他安抚道:“等咱儿子心稳下来,你想怎么样都行。” 谭非讪讪点头,道:“好吧。”又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回吧。”他还真是有些担心女人会被旁人发现,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女人也不敢迟疑,答应了一声,又嘱咐道:“夏天就交给你了。我……谢谢。” “走吧走吧。”谭非好似厌烦的催促了一句。 女人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山林中。 谭非杵在原地,盯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嘴角一抽,嘀咕道:“走的还真快。”说着,神情竟是有些落寞。与感情无关,只是不喜欢孤独的寂寞。 悻悻然回了地堡,谭非不放心,又去夏天那里看了一眼。 夏天正在啃一张干饼子。 谭非皱眉问道:“就吃这个啊?” “这个便宜。”夏天笑道:“怎么?谭叔叔要请我吃大餐吗?” “大餐啊,好说。”谭非打了个响指,“走着。” “真假?” “当然是真的。” “走。” 所谓大餐,不过是路边烧烤撸串喝啤酒。 天堂星上的烧烤,用的都是本地肉。这种肉,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捶打,才能让人嚼得动。不然,看着软乎,却能崩掉了牙。猛火烘烤之后,撒上地球上带来的昂贵调料,味道那叫一个香。 啤酒么,味道不错,但喝多了伤身体。毕竟都是科技和狠活勾兑而成的——希望号不可能利用宝贵的空间运输啤酒。 “小孩子,少吃点儿腰子,上火了不好。”谭非笑着把夏天拿起的一串腰子抢了过来。 夏天笑一声,看着胡吃海塞的谭非,忽然想起了亡父。 他跟父亲也曾经一起吃过烧烤。 那个时候,父亲总会把好吃的让给自己,绝对不会跟自己抢。甚至还会关心自己喝生水会不会拉肚子,吃撑了会不会消化不好。父亲是个不喜欢争执的人,遇到刁难,只是呵呵一笑的避让。父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谨小慎微的事情,都会记在心上。父亲是个无微不至的人,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自己。其实,父亲更像个母亲。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又当爹又当妈。 谭非注意到夏天呆呆的发愣,脸上还挂着泪水。 皱了皱眉,谭非道:“别哭了!都十八了,还哭鼻子!不怕人笑话。”说着,拿起一串肉,递给夏天。 夏天抹了一把脸,接过肉,看向谭非。 谭非感慨万千的说道:“不就是死了爹吗?跟谁没死过似的。” 夏天沉默着。 谭非又忽然提议道:“这样,以后我当你干爹吧?”说罢,开玩笑似的说道:“来,叫一声‘干爹’听听。” 夏天有些哭笑不得,更微微红了脸。 他莫名想到了“干爹”和“干闺女”的组合。 谭非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果然是对自己有邪念吗? 夏天低下头,抓起肉串,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一边胡思乱想。 一杯啤酒推了过来。 “来,陪干爹喝点儿。”谭非厚着脸皮自认了干爹的身份。 夏天皱着眉头想反抗。 叫叔叔也无所谓,反正谭非比自己大了不少。可叫“干爹”,实在是…… 夏天看向谭非,认真道:“叔叔。”不再说别的,却表明了自己不认“干爹”的心迹。 谭非却是哈哈一笑,道:“不想这个时候改口嘛?不急不急,以后再说。”话里藏话的说了一句,端起啤酒喝了起来。 天色渐晚,日斜西山。 谭非喝多了。 夏天搀扶着谭非,进了44号房间里。 谭非抓着夏天,恍惚间以为是抓着女人的手,竟是死死抓着,迷迷糊糊的调笑:“别走了,让我爽一把。” 夏天闻言,又羞又怒,硬生生扯出了手,然后匆匆离开。走出不远,想到没给谭非带上门,又折返回去,将房门带上——不带上门的话,夜晚防护罩撤掉之后,不省人事的谭非就会被野兽撕吃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夏天看了看被谭非抓红了的手,痛苦的扶着额头。 为了活着,真的要不顾廉耻吗? 大概是因为自幼生活在单身家庭里,父亲又特别的心思细腻,让自己多少有些厌烦,所以自己很喜欢谭非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的人……可也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并没有想过跟他有什么龌龊的关系! 夏天躺在床上,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在想着,如果哪天谭非要对自己用强,自己该怎么办。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真要接受他的钱去看病吗? 心情太乱。 夏天起身出门,在大街上闲逛着。 大街上没几个人。 听说,不少人都陆陆续续的去了九十九区。 有些人已经回来了,吓得肝胆俱裂,逢人便说九十九区的恐怖。在他们口中,九十九区,便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存在。还有人说九十九区就是天堂星上的地狱。因为那里有鬼怪出没…… 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也有人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血沙。 然而,即便被所有人羡慕,那些带着血沙回来的人,脸上也不见一丝一毫的得意。 该收工的时候。 交易所里最是热闹。 血沙的价格又涨了不少。 看样子,每克达到二十万的价格,指日可待。 逛得累了,也是因为喝了点儿酒,夏天终于感觉困乏,便回到住处睡下。第二天起得晚了,想要出门狩猎,却看到了从门缝下塞进来的纸条。 “在家等着。” 落款是“你干爹”。 干爹…… 夏天有些哭笑不得。 翻来复去的看着字条,琢磨着难道真要过上被包养的日子了吗? 不劳而获真的好吗? 中午的时候,谭非回来了。 “这些,拿去交易所卖了,钱入你自己账上就行。”谭非留下了两只猎物,便又匆匆离开了。 夏天瞅着地上的两只猎物,有种啼笑皆非的荒唐感觉。 弯腰捡起猎物的时候,莫名感觉屁.股后面挨着人…… 当然是错觉。 谭非已经走远了。 看他行色匆匆,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盯着谭非的,不只有夏天,还有老胡。 老胡捏着下巴看看谭非的背影,再看看提着两只猎物往交易所而去的夏天,贱兮兮的笑起来。正想追上谭非去问问他关于去大碗山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却忽听得一阵吵嚷声。 好奇的走过去,打听了一下,得知状况的老胡顿时气得跳脚:“绝对不行!他妈的!咱们24号地堡的人好欺负不成?!” 凭什么分到八十六区的唯一的女人,要留在X-66号地堡?! 群情激奋!众怒难平! 猎人们吵嚷起来,引得黑哨守卫严阵以待。 今天是渡边带队执勤。 发现了苗头不对,渡边吩咐下去:“实弹上膛!一级戒备!!” 渡边不怕杀几个猎人。 渡边宁愿杀几个猎人,也不能让地堡出了乱子。 出了乱子,会影响政绩的。 一旦记了过,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是完蛋了,想升迁可就难喽。 26 兄弟 有人抱怨,有人愤恨,有人叫嚷,有人暗暗发狠。但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在地堡里造次。 黑哨守卫的枪口,虽然不能伤害天堂星上的野兽,但对天堂星上的猎人而言,却有着致命的威胁。 猎人们虽然大多都是亡命之徒,但都不傻,没有人会往枪口上撞。 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存心想要煽风点火的老胡,见势头不对,也赶紧闭了嘴巴,生怕被当成了出头鸟。 仍然有人在低声抱怨着。 抱怨罢了。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猎人,在枪口下就变成了温顺的绵羊。甚至还有人主动帮助黑哨守卫维持秩序,完全是一副良好市民的形象。搞得原本剑拔弩张的渡边甚至想要为这些良民跟天堂办申请“良民证”了。 老胡暗暗遗憾,灰溜溜的离开,又习惯性的去了交易所查看行情。 看着血沙价格的红色飙升图,老胡心中百感交集。 九十九区是很危险,可富贵险中求,真的要错失良机吗? 所谓良机,不只有九十九区,还有大碗山。 可大碗山也不见得就比九十九区更安全。 说起来,这么些天了,应该已经有人发现了大碗山的异常,却不知有没有人敢闯进去。 出了交易所,老胡思来想去,又去了一趟大碗山。 临近山谷入口的地方,气温骤降,把老胡冻得直哆嗦。 老胡本想坚持着再往前走两步,抬眼看到一样东西,却是吓得再也不敢往前了。 就在距离老胡数十米开外的已经冻结实的溪水边,杵着一具冰雕。 那是一个试图进入大碗山谷的猎人的冰雕,还保持着往前迈步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瞬间被冻僵了。阳光洒在冰雕上,熠熠生辉,寒气逼人。 老胡错愕的看着那冰雕的背影,竟是肝胆俱裂,不及细想,转身就跑。好似生怕被那寒气沾身,进而冻成了第二具冰雕——这种可怕的寒冷,老胡是见识过的,他深知其中厉害,哪里还敢逗留。 一直跑出了很远,老胡才背靠着一棵大树呼哧呼哧的喘气。 “妈、妈……妈的!”老胡哆哆嗦嗦的低声骂了一句,再回头看,不见异常,却仍然不放心,还是硬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终于回到地堡,老胡彻底松了一口气。 想想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由的暗叫侥幸。 幸亏谭非那家伙没有同意跟自己一起去大碗山,不然呐,那冰雕,大概就是自己了。 看来,想靠着大碗山里的金蟒发财,有点儿痴心妄想了。 老胡有些丧气。 经过西四街的时候,又想起了被谭非“包养”着的夏天,竟是生出一抹羡慕心思来。 虽说男人被男人包养,实在是下贱,可不用拼命就有钱花,也是真的好。 这么想,似乎有点儿寡廉鲜耻呀。 可廉耻这东西…… 不当吃,不当喝的。 有个屁用。 老胡是个比较现实的人,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他都并不是特别在乎。 实惠的好处,才是最关键的。 回到住处,老胡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看着里面的存款,脸上的愁容愈盛。 照这么下去,想要在合同到期后攒够钱,基本上不可能啊。 必须想个办法…… 大碗山是不用想了。 那种寒冷,任谁也扛不住! 九十九区呢? 淘到了血沙,并且平安归来的人也不少。 凭什么自己不能是那个幸运儿呢? 眼下血沙价格高昂,拼上一回,直接可就盆满钵满了! 老胡越想越是心动。 正畅想着,忽听得外面闹哄哄的。 原来,是老胡的一个邻居从九十九区回来了。 邻居的头发像是鸡窝一般,浑身脏兮兮的。 他眼神呆滞,目光涣散,一边走,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许多人都凑了过来围观。 有人喊了一嗓子:“喂!” 那邻居吓得猛地一哆嗦,然后赶紧冲着喊话那人做噤声状,更脸色苍白的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嘘!别喊!不要命了?!”说话间,双腿打颤,紧接着,裤腿湿了——竟是尿裤子了。 这搬糗样,当真是滑稽可笑。 然而,围观的猎人们,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一开始还面带嬉笑的人,最终也是满脸凝重。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如此凄惨。 或者更凄惨! 老胡看着狼狈不堪的邻居,又一次改了主意:血沙虽好,但小命更重要。 有人回不来了,有人吓傻了,也有人“衣锦还乡”。 比如柳阳。 傍晚时分,谭非从外面回来,看到叼着雪茄站在自家门口的柳阳,心情复杂极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睡了柳阳。 如今再次面对男人的柳阳,谭非感觉之前睡“柳阳”时所做的“心理建设”,像一把巨大的扳手,正在试图掰弯了自己。原本不够具体的“心理建设”,陡然间变得生动如真——竟好似曾经真的发生过。 “你这什么表情?”柳阳很不满,“怎么跟见了鬼似的?=-看到我活着回来,你难道不应该欢呼雀跃,然后给我一个兄弟般的拥抱吗?”说着,竟是张开双臂,主动迎了上来。 谭非的肢体有些僵硬,任由柳阳紧紧抱住。 “哈哈!”柳阳放开谭非,大笑一声,又低声说道:“兄弟!哥们儿发财了!” “恭喜恭喜。” 柳阳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谭非,问:“有事儿?” “没有!”谭非果断的否认:“我能有什么事儿!” “看你有点儿不正常。” “好吧,我嫉妒你,行了吧?”谭非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说着,走到门口,用指纹开门。 柳阳恍悟,跟着谭非进屋,笑道:“不用嫉妒。等我歇几天,养好了身子,你跟我一起去吧。”说罢,又神秘兮兮的往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偷听,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有寻找血沙的小窍门。” “啊?什么窍门儿?” “嘘!你小声点儿!”柳阳瞪了谭非一眼,低声道:“到了九十九区再告诉你。”说罢,起身笑道:“走,哥哥我请你下馆子。”说着,就要伸手搂着谭非出门。 谭非赶紧往后闪了闪,推开了柳阳。“都是大男人,别搂搂抱抱的。” 柳阳之前倒也没有这个习惯,这不是大难不死,又发了笔横财嘛。心情大好之下,难免得意忘形。他当然也不想让谭非误会,笑着搓了搓手,道:“行行行。” 谭非瞅一眼柳阳,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跟他说,又不能跟他说。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跟柳阳的关系,突然间不纯洁了——即便是自己跟柳阳的关系仍然很纯洁。但在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早已把柳阳给“睡了”好几回…… 饭馆的包间里。 柳阳要了几个硬菜,再来一斤白酒。 兄弟二人先对饮了一杯。 柳阳感慨万千,给谭非倒酒,唏嘘道:“差点儿回不来呀。” 谭非叹气。 柳阳又道:“不怕你笑话,我刚去九十九区的第一个晚上……直接吓尿了。” “‘吓尿’的意思是……表面意思?” “对。”柳阳自嘲一笑,摇头,端起酒杯滋溜一口,才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谭非道:“少卖关子了。” “不是卖关子,唉……咋跟你说呢。”柳阳道:“一个猎人,在我面前,被什么东西活生生的抽成了干尸。” “什么东西?” 柳阳摇头,“不知道,当时我吓得尿了裤子,哪里顾得上看仔细了,直接是撒丫子就跑啊。”唏嘘的摇头,又皱着眉苦着脸,说道:“后来我才知道,这种事情的恐怖程度,在九十九区,根本就是稀松平常。”说罢,柳阳忽然神秘兮兮的看向谭非,问道:“我问你,大半夜的,在深山老林中忽然有人喊你的名字,还是带着颤音的女声,你会不会吓死?” 谭非道:“你没答应一声?” “没敢吱声。”柳阳讪笑,道:“就算一年多不碰女人,也不至于对女鬼有想法。说起来,咱们地堡里来了几个女人?” 谭非摇头,“不清楚。”最近谭非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对于地堡里的事情,并不了解。 “回头哥哥我请你爽一把。”柳阳很是大气的拍了拍胸口,“不管多少钱,哥请你了。” 还真是财大气粗。 谭非有些羡慕,道:“看来是真的发财了。嘶,你到底赚了多少?” 柳阳嘿嘿一笑,凑近一些,贴着谭非的耳朵低声报了个数。 谭非倒吸一口气,咂舌道:“这么多!” “嘿!怎么样?动心了吧?过几天跟我一起去。我跟你说,咱们兄弟好好配合,肯定能赚更多钱。”柳阳心情极好,畅快的说道:“等回到地球上,咱们也算是吊丝逆袭了!” 谭非笑着点头,“是啊。回地球……嗯。”他竟是有些惆怅起来。 他想起了那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到地球的女人。 柳阳一边诉说着在九十九区的遭遇,一边观察着谭非的神色。他敏锐的发现,谭非有点儿心不在焉的。他很了解谭非,确信谭非有什么心事。 不过,追问几次,谭非却是死不承认,害得柳阳更加好奇了。 吃饱喝足,各自安歇。 柳阳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明显少了许多东西的房间,竟是恍然大悟。 失声一笑,柳阳暗暗嘀咕:“谭非这小子。一定是以为我有去无回,所以把我东西都占了。然后发现我不仅回来了,还发达了,更依然拿他当兄弟,所以有些羞愧,看起来很不正常。” 唉。 自己把房间密码告诉他,本来也是这个意思的。 有什么好羞愧的。 还是说羞愧没有陪着我一起赴汤蹈火,不够兄弟? 呵,人各有命。 自己的命苦,活该要去拼命,没有理由非要拉着他的。 他何须自责呢。 柳阳如此想着,醉醺醺的睡下。琢磨着次日一早,找谭非好好谈谈。 一觉睡过了头。 再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柳阳洗漱一番,直接去了西四街。原本他以为谭非跟自己一样喝多了,肯定也会起得很晚,没成想,谭非竟然已经打猎归来。 远远的看着谭非将猎物交给夏天,柳阳皱了皱眉,不禁叹气。 夏天扛着猎物去了交易所,谭非转身欲行,抬眼看到了远远站着的柳阳。 怔了征,谭非走了过去。 柳阳微微一笑,问:“弯了?” “嗯?”谭非懵了一下,啐道:“你才弯了!别胡说!” 柳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的眼力很好,又学了唇语。你刚才是不是说卖的钱,打进他的账户?没有弯,你会给他钱?你又不是他爹!” “你什么时候学了唇语?” “在九十九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猎人教我的。”柳阳道:“别岔开话题。” 谭非嘴角抽搐,道:“我认他做干儿子了。” “啊?” “老夏死了。”谭非道:“小夏……挺可怜的一孩子。” “你……”柳阳有些哭笑不得,叹道:“你这妇人之仁的毛病,这么严重了?” 谭非很不爽,赌气道:“我这……我……妈的我就是好心,咋了?什么时候好心就等于妇人之仁了?什么道理!” “好好好,你好心。”柳阳不跟他计较,岔开话题说道:“你这打猎的水平有长进啊,没有我帮你,这一早上就打了两只‘黄泥巴’回来。啧啧,厉害。这玩意儿狡猾的很,不好猎的。” 谭非自嘲苦笑。 这哪是他水平有长进啊,明明是那个女人的战果。 抬头看看天色,谭非准备出门了。 那个女人还在等着自己,此时应该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自己没时间在这跟柳阳瞎白话。 “你在家歇着吧,我去打猎。”谭非道:“唉,比不了你这暴发户,我得努力赚钱呐。” “嗐,我这大难不死的回来了,你就不能歇两天,就不能陪我去酒吧里喝几杯?我还说请你爽一把呢。” 也是。 重色轻友可不好。 “明天吧。”谭非道:“今天不行。今天我有计划的。我现在开始有计划的过日子了,一般不会轻易打破原定的计划。”不等柳阳说话,谭非就匆匆离开了。 柳阳看着谭非的背影,心思一转,悄然跟了上去。 他相信,谭非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什么“有计划的过日子”,纯属扯淡。 27 好兄弟 好友柳阳能平安归来,当然是好事。但好事未必不会是一件麻烦事。 跟夏天非亲非故的,只是因为可怜,就这么照顾人? 别说柳阳,就是谭非自己都不信。 借口太拙劣了。 可不然呢? 跟柳阳说实话? 说自己成了夏天的继父? 当然不行! 别的事情,谭非都可以告诉柳阳。 唯有女人! 柳阳的色心和色胆有多大,旁人不知道,谭非可是很清楚的! 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柳阳那家伙可是不会在乎的! 在他看来,就是“朋友妻,不客气”。 在地球上的时候如此,在天堂星上憋了一年多…… 呵! 万一柳阳欲图不轨,兄弟之间反目成仇的戏码可是要上演了。 可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一直隐瞒,又显得不够朋友。 更何况,如果柳阳还要去九十九区的话,将“老夏”变身的遭遇告诉他,或许还能让他更加警惕一些——说起来,关于“老夏”变身的事情,倒是一直没有细问。 心中想着事情,谭非不免有些大意,没有注意到一直跟随自己的柳阳,竟是一路来到树洞处。 树洞旁边多了一间简陋的厨房。 女人正在做饭。 虽然少油少盐,可女人的厨艺不错,离得很远便嗅到了菜香。 山林里的一些野猪会吃的野菜,也被女人采了一些,试着猛火炒了。 “炒的什么菜?这么香。”谭非夸了一句。 女人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回身递到了谭非嘴里。谭非开玩笑道:“能不能吃啊?可别毒死我了。” 女人笑道:“放心,我试过了。” 谭非笑着尝了尝,点头道:“味道有些……奇怪。像是地球上的黄瓜味儿。”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青菜吃出了黄瓜味儿……也没什么好笑的吧?竟然也能笑出来。 自己的笑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谭非心中胡想着,手搭在了老夏的屁股上,口中说道:“老夏……老……嗐。”叫“老夏”,总感觉别扭。叫“老婆”,又暂时叫不出口。谭非道:“我说,你到底打算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跟以前一样喊你‘老夏’,感觉很别扭的。” 女人用木铲翻着菜,任由谭非占着自己便宜,甚至还很配合的扭了扭腰。“要改什么名字呢?你做主吧,反正,我是你的女人。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还要姓夏吗?” “都行。” “唔,我想想啊,其实我并不擅长取名字……你觉得‘夏末’这个名字咋样?”谭非唏嘘道:“你的新生,是从夏天的末尾开始的。就叫夏末好了。” 女人想提醒谭非,“夏末”这个名字,很像是古时候的一部电视剧里的主角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像就像吧,名字而已,无所谓的。只要谭非喜欢就行。 毕竟,“夏末”这个名字,大概只有他会喊。 谭非对“夏末”的新名字很满意,笑着打趣道:“夏末?夏末!”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倒是答应啊。” “哎哎哎!听到了。” “叫老公。” 女人忍着笑,哄孩子一般点头说道:“嗯,老公。准备一下,吃饭了。” 谭非笑着出了简陋的厨房,又搬来了一张做工粗糙的餐桌。 女人在厨房里盛着菜,瞥了一眼在外面摆桌椅的谭非,想到刚才那一声“老公”,竟是啼笑皆非。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立刻接受谭非。 但事实上…… 有些事情,一旦打定了主意去接受,便不会很难接受了。 就像当年妻子意外身亡之后,自己也很快就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想到妻子,女人忽然生出一股背叛的罪恶感。 “好了没?”谭非在外面喊。 “好了。”女人回过神,端着菜走出了厨房。 两个人,四个菜,在这般环境里,算是相当丰盛的了。 一份炒野菜,一份炒鸟蛋,一份炒根茎块,一份女人亲自捶打烘烤的野猪肉。 看着面前的菜,谭非有些遗憾:“再来点儿酒,就更好了。” 女人——夏末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早晚喝点儿也不是不行。” “喝汤吧,我煮了蛋花汤。” 谭非应了一声,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下。再开口,没有评论菜如何,反倒是提起了柳阳。“今天我给夏天送东西,被柳阳撞见了。” 夏末给谭非夹菜,道:“被误会了吧?” “嗐,习惯了。”谭非苦笑,说道:“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有点儿对不住朋友。” 夏末没有搭茬。 “唉,没办法,那家伙是个色中饿鬼,要是让他知道你的存在,非得给我戴绿帽子不成!” 夏末嘴角一抽,琢磨着自己该不该说两句“忠贞不渝”的承诺。或者谭非这么坦然的说出来他心中的担忧,就是希望自己给他一个承诺? 男人呀,有时候更没有安全感。 夏末很有经验。 她想了想,说道:“柳阳心狠手辣,你该远离他。”——这句话的艺术成分很高,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谭非没想到夏末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摇头,苦笑。多少年的朋友了,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远离朋友?谭非做不到。可又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所以,依然只能继续保守秘密。 沉默了片刻,谭非又道:“我问你啊,你是怎么变身的?” 夏末看看谭非,笑问:“想告诉柳阳,好让他小心一些吗?” “唉,是啊。”谭非抬眼看向夏末,道:“如果因为我的隐瞒,害他出了事情,或是变成了女人……我会自责的。”言毕,又补充道:“这可不是什么妇人之仁。我和柳阳认识很多年了。” 夏末笑着点点头,回想在九十九区的遭遇,却是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放下筷子,夏末看向谭非,说道:“在九十九区,有一种……一种像鬼的东西……遇到了,一定要远离……” 在九十九区,有一种像鬼的东西…… 距离不近的一棵树上,柳阳凭借着惊人的眼力,读懂了夏末的唇语。 等夏末说完了关于“鬼”的一切,柳阳的视线忍不住在夏末身上游走。 姓夏? 变身的…… 谭非又莫名其妙的对夏天很好…… 这个夏末,显然就是老夏了。 啧啧…… 长相不错,身材也是…… 妈的! 谭非真是好艳福啊! 舔了舔嘴唇,柳阳又想到了谭非刚才对自己“色中饿鬼”的评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 色是很色的! 不可否认,也从不否认。 但是! 自己会那么无耻的欺负朋友的女人吗? 怎么可能! 没想到自己在谭非眼中,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 心中不忿的柳阳蹲坐在树杈上,看着远处一边吃饭一边打情骂俏的谭非和夏末,心里五味杂陈。 噫…… 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像是自己的…… 一定是谭非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 嘁! 让自己的女人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是不是等于间接的被别的男人拥抱了? 柳阳胡想了一阵儿,感觉身上有些燥热。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搂着女人乱啃的谭非,柳阳转身离开。 这边柳阳刚走,夏末就推开了谭非,之后皱着眉看向柳阳离开的地方。 那棵树上的树枝有些不正常的摇晃。 “怎么了?”谭非问。 夏末摇摇头,道:“没事。” 应该是想多了。 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枝繁叶茂的遮挡,就算是藏了人,也看不了这么远的。 怕扫了谭非的性质,女人赶紧又道:“树洞里去吧。” “不了。”谭非竟然拒绝了,“柳阳难得回来,我还是去陪陪他吧。重色轻友,终归是不太好。”顿了顿,又道:“有几个人还是缠着夏天喝酒,我得盯着点儿。” 夏末点头道:“好吧,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说罢,又搂着谭非亲吻一阵儿。 谭非被夏末亲的心痒难耐,却又只能回家。 柳阳和夏天的事情,并非谭非不进树洞的根本原因。 如果还有药,谭非肯定会猴急的抱着夏末钻进树洞里的。 赵医生给开的药是不少,却经不住谭非吃药吃的勤快…… 没有药物的辅助,谭非还是很无力。 他觉得这应该仍然是心理问题。 可即便是清楚症状的成因,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自我调节的好。 所以,想要继续性福的话,还是得去找赵医生。 赵医生真不是个东西。 拿了药,付了账,谭非在心底痛恨的大骂。 “谭非。”赵医生好心的叫住了谭非,“咱哥俩认识这么久了,我跟你透个底儿。这药呀,还得涨价,我劝你再多买一些。” 谭非脸都黑了,“都贵成这样了?还涨价?” “废话。”赵医生解释道:“以前天堂星上没有女人,这种药,用的少。现在天堂星上有了女人,这种药自然就会供不应求了。” 谭非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 “你现在卖给我低价,不如将来卖高价吧?”谭非很怀疑赵医生的用心。 赵医生大为不悦,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骗你似的。我跟你说,医者父母心,我巴不得病人吃上便宜药呢。这药价是上头定的,跟我有个屁的关系。算了,你爱信不信,搞得好像我这药卖不出去似的!” “信,我信。”谭非果断做出了决定,“再来十瓶!” 这药啊,将来涨价与否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掉价的。 就好比地堡里的空房间,宁愿闲着没人租,也绝对不会降价的。 谭非回到住处,将药小心收好,才又去寻了柳阳。 柳阳却不在家。 谭非想了想,又去了酒吧。 柳阳果然在这里。 看他一脸烦闷,谭非不解,一旁坐下来,拿起酒杯自己倒酒。“耷拉着脸,咋了?” “妈的!”柳阳骂道:“我说找个女人泄泄火呢!艹!凭什么唯一的女人要给66号地堡?”他说的话时候,脸色绯红,显然是喝了不少。 “哦,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谭非道:“这样也挺好,省钱。” “你当然无所谓。”想到谭非搂着夏末的画面,柳阳心里嫉妒的不行,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有乐子玩儿。” “什么乐子?”谭非正色道:“别胡说啊,夏天还是个孩子。” 柳阳撇嘴一笑,“行吧,少废话了,喝酒喝酒。” 这一天,柳阳又喝醉了。 柳阳做了个梦,梦到了怀里抱着夏末…… 半夜里醒来,发现裤衩湿了。 愣怔了一会儿,柳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朋友妻,不可欺! 自己怎么可以对好兄弟的女人有非分之想呢! 想到“好兄弟”,柳阳又不免心生抱怨。 还好兄弟呢!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分享…… 这一晚,谭非没能睡好。 他在思考着自己和夏末的关系,以及包括夏天在内的“一家人”的未来。也因为柳阳的归来,使得谭非有些忧心忡忡——瞒着朋友,终归是心中不安。告诉他,又恐绿帽乱飞。 想到柳阳,谭非拍了一下脑门儿。 怎么忘记提醒柳阳远离会让男人变身的“鬼”了呢。 嘶…… 说起来…… 如果柳阳也变成了女人,大概就不用担心什么“绿帽”了吧? 唉,瞎想什么呢。 谭非翻了个身,感觉有些凉。 天儿越来越凉了。 孤身在外的夏末,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谭非很是惆怅。 28 三只蝼蚁 睡得早,起得也早。 柳阳来到西四街的时候,夏天刚刚吃了早饭回来。 看到柳阳,夏天热情的打招呼,“阳哥。” “嗯。”柳阳随意的答应了一声,之后又挑了挑眉毛,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哪里……柳阳赶紧叫住了夏天,提醒道:“等会儿。小夏啊,以后不准叫我阳哥,要叫柳叔叔。”这事儿必须得认真对待,不然岂不是比谭非矮了一辈儿? 夏天对于辈分却并不在意,更何况已经有了叫谭非叔叔的经验。于是,夏天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声:“柳叔叔”。 “嗯,好。”柳阳很满意。 夏天忍不住想笑。他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跟谭非和柳阳,竟然有代沟——他实在是不明白谭非和柳阳为什么突然要让自己改口叫叔叔。 长一辈有什么好处不成? 叫叔叔就叫叔叔吧。 一个称呼罢了。 夏天想到了亡父之前的提醒,冲着柳阳客气的点头致意,回了房间里。 亡父说:“柳阳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要得罪,要敬而远之。” 看着夏天的背影,柳阳也想起来了夏末对自己的评价。 倒是奇怪了。 自己是干了什么事情,竟是让夏末认为自己心狠手辣了? 搞得好像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情似的。 柳阳双手抄在口袋里,站在大街上,愣怔片刻,竟是无聊至极。干脆走到谭非的房间门口,在台阶上坐下来,仰头看着天。天很蓝,几片白云飘荡。 空气中带着一丝丝寒气。 凛冬将至。 柳阳想起了上一个冬天的往事。 那天,他和谭非一起外出狩猎,竟然遇到了雪怪。要不是他拼了老命,受伤的谭非肯定要葬身雪怪之口了。回想起当初自己仗义救友的壮举,柳阳被自己感动了。 他更加迷惘了。 自己这么仗义的对待朋友,怎么就心狠手辣了? 更可恨的是—— 柳阳突然想起来,昨天夏末说自己心狠手辣的时候,谭非竟然没有反驳。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谭非看来,自己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艹! 柳阳啼笑皆非。 为什么呀?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依靠着门框,柳阳掏出一根雪茄。 再摸口袋,却没有摸到火。 啪! 一捋火光出现在面前。 老胡手里拿着打火机,笑呵呵的说道:“阳哥,真是好久不见了。” 柳阳借着火点着了雪茄,审视着老胡,问道:“没出去狩猎啊。” “没有。”老胡在一旁坐下,笑道:“听说阳哥你发了。” “呵,小财而已。” “啧啧,这话说的。”老胡嘟囔了一句,也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两人沉默了片刻,柳阳看向老胡,想起了昨天喝酒的时候谭非跟自己提及的一件事,问:“你打算再去探探大碗山?” 老胡像是有些走神似的,听到柳阳的话,愣了愣,才恍悟道:“之前是有这个打算的,现在……算了吧。” “怎么?”柳阳问。 老胡苦笑,“不想被冻死。” 正说着,谭非回来了。 看到蹲在自家门口的柳阳和老胡,谭非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提着猎物来到夏天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夏天开门,接过猎物。谭非低声交代了几句,之后才径直走向柳阳和老胡。 “你们俩干啥呢这是?蹲我门口当门神啊?” 老胡笑道:“门神?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是看门狗呢。” 柳阳闻言,啐道:“你才是看门狗。” 谭非笑着上前开门,没有进屋,却在门槛上坐下来,左右看看,问:“聊什么呢?” 老胡道:“大碗山。啧,我看到有人在大碗山的入口处冻成了冰雕。” “那得是突然的极寒才行。”谭非道。 柳阳抽一口烟,显然对冰雕不感兴趣。意味深长的瞄了谭非一眼,柳阳说道:“老胡,你消息灵通,我问你,咱们地堡,是一点儿指望也没有了吗?我说女人。” 老胡嘿嘿嘿的贱笑,“想女人啦?好说,搭乘星航的快车,直奔66号地堡就是。”说着说着,笑容变得狰狞。“妈X的!咱们24号的堡主,就是个怂货。一个女人都抢不到。真他妈的废物!” 谭非挑了一下眉头,道:“少说点儿脏话不行?就算是说,也文雅点儿啊。” 老胡乐了,问道:“脏话还能文雅?” “是啊。”谭非道:“学学古人,不要说‘妈的’,要说‘喵的’。” 老胡直撇嘴,略一沉吟,问了个颇有水平的问题:“脏话要是文雅了,我还说他干个吊?” 柳阳听到这话,忍不住嘿嘿的笑,更赞同道:“有道理!” 谭非也是忍俊不禁。 柳阳忽然冒出个念头,对老胡说道:“过了凛冬,跟我一起去九十九区吧,哥带你飞。” “不去。”老胡很果断的说道:“我可不想死。” “有我在,你怕个蛋。” “就是因为有你在。”老胡道。 “嘿!”柳阳感觉有些窝火。 他看得出来,老胡这是信不过自己的人品啊。 “我……”柳阳斟酌着语言,想了想,才说道:“你感觉我像是会在背地里捅刀子的人吗?” 老胡摇头,“不是像。” “你妈!” 谭非见柳阳红了脸,怕吵起来,赶紧打岔道:“老胡你全名是不是叫‘胡扯’啊?” “不胡扯了。”老胡一本正经的说道:“跟你们说一个还算热乎的消息。”他贼眉鼠眼的四下里看看,整的神秘兮兮的。 柳阳和谭非都禁不住好奇,下意识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66号地堡里那个女人,是大和族人。” 柳阳和谭非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朝着老胡竖起了中指。很显然,他们认为自己被老胡给戏弄了。没成想,老胡却是不以为然的啐了一口,道:“你们俩觉得这个消息没用?嘁。” 柳阳忍不住乐,问:“有什么用?” “当然有大用处。”老胡哼哼冷笑,说道,“据我估计,排队泄火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咱们冒充大和族人,插个队,应该不难。说不准还能打个折呢。” 柳阳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谭非打趣道:“有道理啊,要是哪天有促销活动,作为同族,也能优先参与一下,是吧?” “嘿,这是肯定的!”老胡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臆想了一下那个女人,之后忽然又龇牙咧嘴的说道:“妈的!女人赚钱是真容易。床上一躺,腿一叉,大把大把的钱就到手了。”说罢,又摇头,否定了自己刚说的话。“仔细一想,也不容易。一天接几十上百个客人,肯定也不好受。” 谭非哭笑不得,道:“嗐,这事儿啊,轮不到你操心吧?”说罢,又劝道:“别整天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一个大男人,老围着女人转圈儿,算什么事儿。” 柳阳听到这话,心里直骂娘。 他觉得谭非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压不住心底的邪火,柳阳没好气的说道:“不把心思放女人身上,难不成放男人身上?” “就是。”老胡跟柳阳之间顿时多了一种臭味相投的惺惺相惜之感。“这世上,还有比玩女人更爽的事情吗?”说罢,又贱兮兮的问谭非:“难道男人更好玩?” 谭非当然明白老胡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夏天的住处。谭非觉得如果自己不赶紧找个好说辞的话,这误会啊,难免会越来越深。 可又能有什么好说辞呢? “我说,66号地堡里那个女人漂亮吗?”柳阳问老胡。 “听说是个大美女。”老胡舔着嘴唇,一脸的淫.贱笑容。“身材好得很。” “啥时候去看看?” “啥时候不行?你想去啊?一起拼个车?” “过两天,养好了伤,不然影响发挥……” 谭非看两人聊的热乎,也不去插嘴,只是忽然又想起了夏末。自己跟夏末之间……好像也只是一笔交易。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夏天,夏末也不会找上自己了——想到此,谭非心底竟是有些莫名的哀伤。 哀伤大概是有些矫情的。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夏末就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 她就是为了儿子,才跟自己睡的。 又有什么好哀伤的呢? 搞得自己好像是爱上了她似的。 交易就交易吧。 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可终归是一笔交易…… 再想起夏末,谭非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仔细想想,方才确定:少了温暖的感觉。 想来很多事情,一旦成了交易,难免就会变得冷冰冰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未来?还用说?逐步蚕食呗。”柳阳道。 “有道理。”老胡点了点头。 谭非刚才走了神,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话题,听起来显然不是在说女人。 老胡又唏嘘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地球上的环境真是够呛,指不定哪天地球人真的会迁居天堂星呢。唉,没想到核污染的后果这么严重。感觉要是再不想想办法,人类怕是要灭绝呐。” 谭非感觉有些意外。 两人刚才不是正在聊着很龌龊的话题吗? 又是怎么扯到了“人类的未来”上呢? 就算是闲聊,也不能转折的这么突兀吧? “灭绝就灭绝吧。咋?你还想拯救全人类?”柳阳笑问。 “我哪有那工夫。”老胡啐道:“真闲的蛋疼,多撸一把不好吗?” 谭非对刚才的话题更感兴趣,不等柳阳说话,插嘴道:“迁居天堂星,真的有可能吗?”又想到柳阳刚才说的“逐步蚕食”,谭非皱眉道:“靠着猎人蚕食天堂星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柳阳笑了笑,说道:“天堂星是块硬骨头,但终究是好骨头。” 老胡意味深长的问道:“我们这些猎人,就像是见了骨头的狗吗?” 柳阳摇头,道:“我觉得你高看自己喽。”看向刚好经过的黑哨巡逻队,柳阳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低声说道:“我们不配当狗。我们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谭非皱着眉头,看向柳阳。 多年好友,谭非明显感觉得出来,柳阳这是心底有怨气啊。 事实上,在柳阳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藏着深深的怨气。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 29 兄弟和女人 与天地而言,人不过蝼蚁罢了。人与蝼蚁之间最大的不同,即:人喜欢自命不凡。 谭非和柳阳相识在一个自命不凡的年纪。同样自命不凡的两个人,相识、相交于地球上的废土旧世。后来,他们一起投奔军旅,最终,又一同沦为赏金猎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年合约到期之后,两人又会一起搭乘希望号,带着巨额的财富回到地球上的故土。 届时,第一时间把生活中一切因为钱而产生的麻烦都解决掉,然后再娶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提前过上混吃等死的神仙日子…… 谭非想起了夏末那个与自己关系不明的女人,也想起了夏天那个便宜儿子。 如果自己离开了天堂星,夏末是会在天堂星上孤独终老呢?还是会再找一个男人?她是男人变身的女人,会生孩子吗?生出来的孩子会是正常人吗? 地球人真的会迁居天堂星吗? 那样的话,自己还有回地球的必要吗? 就这么陪着夏末,一起隐居山林吗? 或者呀,干脆让夏天也留下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 谭非随便臆想的时候,柳阳和老胡已经跳过了“蝼蚁”这种高端的话题,而是在交流着风月场所里的经验。看两人聊得唾沫乱溅,神采飞扬,谭非直感觉自己在这相当多余。 原本,谭非想起身离开,回床上躺一会儿。忽又听到二人聊起了“技术”性话题,好像还很专业。谭非虽然不耻,可又十分好学,更企图学以致用,便又坐踏实了,听二人胡扯一气。 转眼到了饭时,竟然还未聊得尽兴。 柳阳豪气干云的打了个响指,“走,阳哥请你们吃大餐。” 老胡闻言,乐的见牙不见眼。“嘿,多谢阳哥。” “我就不去了。”谭非拒绝了柳阳的好意,“我这……咳,还有点儿事。” 柳阳看了看谭非,猜测他是要去找夏末,心底忽然特别厌烦。对于谭非的重色轻友,柳阳很反感。原本刚才在聊“技术”的时候,脑子不受控制的臆想了夏末一番,柳阳还有些惭愧呢。此时,惭愧早已荡然无存。哼笑一声,柳阳看似平静的说道:“有事儿啊,那你去忙你的。” 老胡道:“非哥,你能有啥事儿?去喝点儿啊。完了让阳哥带咱们去66号地堡消遣,多带劲儿呀。” “不了不了,你们去。”谭非笑着拒绝了。 老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阳推了一下肩膀。“走你的!屁话真多。”又回头看向谭非,道:“真不去?” “嗯。” “那行吧,我们走了。”临走之前,柳阳又瞥了谭非一眼。 谭非目送柳阳和老胡离开,才朝着地堡出口走去。走出不远,谭非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柳阳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他意识到,刚才柳阳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急着去见夏末,谭非也没有多想,径直出了地堡。 等谭非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日斜西山,冷风瑟瑟。 草木依然翠绿,却已经能感受到冬天的寒了。 相比天气,柳阳的脸色更寒。 谭非走到房门口,看着蹲坐在门口抽着雪茄的柳阳,问:“脸这么黑?” 柳阳哼一声,骂道:“艹他妈的!排队叫号,都他妈一百多号了!” “什么排队叫号?”谭非问罢,方才明悟。“嗐,不是吧?生意这么好的?” “废话,整个八十六区,就那么一个女人!”柳阳说着,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谭非,收敛了愤懑之气,说道:“小夏刚才被几个人拽着去酒吧了。” 谭非闻言,眉头挑了挑,也顾不得柳阳多想,直接朝着酒吧走去。 柳阳没有动,依旧坐在谭非家门口。看着谭非匆匆离去的背影,一个邪恶的念头忽然从柳阳内心深处升起:这个时候,那个叫夏末的女人,可是在独守空房呢…… 柳阳抽了一口雪茄,任由烟雾在脸前缭绕。 他攥了攥拳头,又咬了咬烟头儿,最终摇头丧气。 唉! 谭非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过命的兄弟。 他的女人,自己……想想都是罪过! 柳阳站起身,大踏步回了住处。 关上门,他扒光了衣服,把无限的精力都放在了俯卧撑上。 直到连续做了一千多个俯卧撑之后,即便是经过了生化药剂强化的身体,也终于扛不住,累趴下了。 呼…… 呼…… 柳阳喘着粗气,趴在地上,歪着头看着门缝处。 汗水淌下来,模糊了实现。 柳阳感觉眼前好像是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在端着碗喂谭非吃饭…… 柳阳惨笑,闭上眼,抬起拳头,狠狠的捶打混钢地板。 混蛋啊! 难道要上演一出因为女人而兄弟反目的戏码不成? 柳阳在心底咒骂着自己。 忽而,他又自嘲一笑。 因为他意识到,让他纠结不堪的女人,原本还是个男人。 呵! 在九十九区,有一种像鬼一样的东西,能让男人变成女人…… 还真是神奇。 柳阳又想起了四纵指挥官。 当初他和谭非二人还开过玩笑,说是哪天要联手把那个变身的指挥官奸个一百零八遍,以报开除军籍之仇…… 呼…… 也是侥幸。 听夏末描述,若是自己遇到了那“鬼”,肯定也会着了道,从而变成女人…… 又想起了之前谭非开玩笑说自己变身之后要嫁给他的话来。 妈的! 做梦去吧! 有了女人自己独吞! 一点儿也不懂得分享! 这么自私的东西! 自己就算不幸变身了,也不可能便宜了他! 终究是真的累了。 柳阳爬起来,倒在床上就睡。 临睡之前,柳阳还在心底抱怨着谭非的自私。 …… 次日。 清晨的阳光洒在白色的毛团子上,熠熠生辉。 树洞旁边的几个树上,栓了好几道蔓藤。蔓藤上晾晒着大大小小的兽皮。树洞口,摆着一张骨头拼出来的“太师椅”。扶手处,装了一颗像极了人头骨的猿狼头骨,看起来气势逼人。 夏末蹲在半个巨椰壳边,用里面的水清洗着餐具。 天气虽然凉了,可忙了一早上,还是让她热出了汗。 挽起袖子,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夏末吐出一口气,看看天色,估摸着谭非该回来了。 今天给儿子猎到了一只白羽雕。 算是大收获。 这种白玉雕,不仅难觅,更难猎杀。 幸亏自己变身之后能力见长,狩猎经验也算丰富。 不然呐,大概会葬身雕腹了。 想到此,夏末又想起了谭非提着白羽雕离开时的眼神。 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甚至还有一些恼怒。 之前因为太累,竟是没有特别留心。 看来,等谭非回来了,得好好的喂饱了他。 男人呀,有时候就是要哄着过日子…… 餐具清洗完,夏末又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一应调料也很少,可夏末总会尽量把饭菜弄的丰盛。 她相信,只要自己对谭非足够好,谭非就一定会对自己的儿子更好。 袅袅炊烟升起,飘飘荡荡远去。 一个在附近路过的猎人凭借着鼻子的X技能,嗅到了一股菜香。 对此,他倒也并不是很在意。 荒山野岭里做饭,有可能是猎人要吃午饭,也有可能是猎人在做饵。 不过…… 他皱着眉头,循着菜香前行。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毛团子。 菜香好像就是从毛团子范围内飘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 哪会有猎人专门跑到毛团子里面做饭啊?不怕浑身刺挠? 他实在是太过好奇,便直接爬上了树,踩着枝干跳跃着往前,试图一探究竟。 嗖嗖嗖…… 三支袖箭突然疾射而来。 他的头皮陡然一紧,整个人半空中拧身,躲过了偷袭。 稳稳的落在树上,定睛看去。 “柳阳?你干什么!”他怒了,质问道:“老子没得罪你吧?” 柳阳却是冷笑,道:“快了。” “快了?”他不解。 柳阳没兴趣解释什么,只是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半空中抽刀,刀光折射着阳光,让人视线恍惚。 …… 树洞外。 饭菜一如既往的可口。 女人一如既往的温柔漂亮。 谭非却是食不甘味。 看出了谭非的异常,夏末说道:“早上你来拿猎物的时候,便好像有些不开心,现在又吃不下饭。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谭非看看夏末,挤出一丝笑,说道:“心疼儿子,我可以理解,但真的没必要冒险去抓白羽雕。万一你死了……”谭非顿了顿,讪道:“不是跟你说过吗?66号那个女人,很贵的。” 夏末闻言,笑了笑。 就像当初她还是个男人的时候,面对谭非的冷言冷语,也只是笑而不语。 不同的是,如今夏末的笑容,比之前“老夏”的笑容更加有感染力。 谭非皱了皱眉,说道:“还有个事儿啊,夏天去酒吧,被我拽了回来。大概是因为在他朋友面前丢了面子,给我甩脸子了。” 夏末抿了抿嘴唇,道:“要看紧了他。现在这个年纪,很容易学坏的。” “嗯,我知道。” “他敢惹你,你就拿我出气好了。”夏末说着,给谭非夹菜。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调整了心情吃饭。 茶余饭后,谭非跟夏末提及了柳阳和老胡去66号“无功而返”的事情。夏末又一次以“柳阳心狠手辣”为由,劝谭非离柳阳远一些。谭非对此很不满,抱怨道:“心狠手辣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世道,心软容易吃亏。” 夏末笑了笑,问:“那你怎么不学着心狠手辣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学啊?”谭非叹气道:“没有天份,学不来呀。”顿了顿,又道:“放心,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关系很好,胜似亲兄弟,他不会害我的。” 夏末盯着谭非的眼睛,笑问:“你真的这么认为?” 谭非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夏末的视线,嘴硬的回道:“当然是真的。” 30 渡边的布局 吃过了饭,谭非老神在在的瘫在骨头椅子上晒着太阳。阳光有些刺眼,却并不觉得热。 天冷了。 等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周围的毛团子就会疯狂的生长,有些甚至能长到一人多高。若是下了雪,毛团子和雪,也就傻傻分不清楚了。很多动物和猎人,难免会误碰毛团子,惹得痒不可耐,恨不得扒一层皮。 “天越来越冷了。”夏末刷着碗筷,跟谭非闲聊:“你来回的路上要小心一些。万一遇到麻烦事情,保命要紧。” “这是自然。”谭非笑道:“我一向怕死。” 夏末笑了笑,又道:“记得提醒夏天多穿衣服,年轻人总是不当回事儿,以为冷点儿不要紧。”提及夏天,不免想起夏天去酒吧里厮混的事情,夏末脸上多了一分惆怅,“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定要盯紧了他。他要是敢不听话……你……你狠狠的揍他就是了。男孩子嘛,不打不成器。” 谭非看向夏末的侧颜,笑问:“你舍得啊?” “以前不舍得。”夏末叹气道:“他身子不好,不一定能活多久,心疼还来不及。”说着,竟是惨笑,打趣道:“你现在是他父亲,养不教,父之过。你看着办好了。” “我这便宜老子可不好当。”谭非道:“更何况还名不正,言不顺。” 夏末刷好了碗筷,擦干净了手,走过来站在谭非身后,帮他捏肩膀。“委屈你了,都是我的错。” “唉,你更委屈。”谭非捉住了夏末的手,攥在手里,唏嘘道:“为了儿子,不惜委身于贼子,更要每日曲意逢迎,逆来顺受。” 夏末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问道:“这个所谓‘贼子’,指的是……你吗?” “是啊。” “妄自菲薄可不好。”夏末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谭非苦笑,叹道:“才‘结交’几天?不至于。” “我对你一见钟情。”夏末说罢,笑着低下头,倒着亲吻谭非的嘴唇。 亲吻一阵儿,谭非推开她,笑道:“虽然明知道是假话,但听着很舒坦。”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夏末,又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是真正领教了——你是真的很会来事儿呀。” “以诚待人,则无往而不利。”夏末道。 谭非冲着夏末竖起了中指。 夏末笑笑,不再说话。 谭非问:“累吗?” 夏末愣了愣,失声苦笑。 每天假装很开心,假装很享受,当然会累。 可假装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未必骗得了别人,但可能会骗了自己。 有时候,自欺远远比欺人更简单。 注意到了谭非眼神里深藏的怜悯,夏末强笑,摇头道:“你不用可怜我的。你愿意让我伺候,我很高兴。”顿了顿,又笑着解释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睡了我,就要好好待我儿子。对吧?” 谭非有些讪讪,重新坐在骨椅上,闭上了眼。 相处多日,夏末心领神会,绕到了前面。 谭非道:“其实啊,你应该选择柳阳。他能更好的帮你带孩子。” “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柳阳吗?” 谭非沉默了很久,摇头,道:“不会。”顿了顿,又道:“刚和柳阳认识那会儿,我挺烦他的。那天我看到他偷偷的把邻居家的一条狗给勒死了。原因是那条狗总在他家门口撒尿……” “你觉得他该不该勒死那条狗呢?” “换做我是他,我肯定也恨不得勒死那条狗,但我肯定也做不出来。”谭非唏嘘道:“心狠的人很多,但手辣的人……少见。” 这世间,大多人都是心狠的。 特别是怒急攻心的时候,一定会歹毒的不像个好人。 而这世间大多人又都是手软的。 或是不忍,或是胆怯,或是不屑为之。 最终都会手软。 每一个人总会因为这种“手软”,而选择继续做个好人。 一个成大事的人,一定会是个手辣之人。 而且还要心思缜密,善于隐忍。 地堡内。 黑哨办公室。 渡边队长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曾经试图调戏夏天,却被谭非在酒吧里“打了脸”。 “善于隐忍是好事,但迟迟不动手。不好吧?”渡边的语气很客气。 男人笑了笑,说道:“渡边队长误会了,我早就动手了。” “哦?”渡边饶有兴趣的盯着男人,笑问:“敢问是怎么动手的?” 男人道:“诸多细节,不劳渡边队长费心。渡边队长只需要静待佳音就好。”言毕,男人起身,冲着渡边拱拱手,笑着离开了。 渡边也笑着恭送。 待男人出了办公室,渡边脸上的笑容僵硬、收敛。 冷哼一声,渡边低声咒骂:“八——嘎!” 点上一支烟,渡边一边抽烟,一边陷入了沉思。 待一支烟抽完,看了看世间,起身出门,带着队伍开始在地堡里巡逻。 作为三个黑哨守卫队的队长之一,渡边还是很尽责的。 只要是他当值,总会亲自巡查,十分认真。 巡逻道东三街的时候,渡边遇到了一个熟人。 这位大和族同胞的袖子上缠着黑布。 渡边皱着眉头。 同胞迎上来,九十度鞠躬道:“渡边队长,我弟弟死在了九十九区。” 渡边叹气,立正,九十度鞠躬,道:“节哀顺变。” 同胞说道:“我弟弟是被人杀死的。” 渡边一愣。 同胞继续说道:“凶手是柳阳。” 渡边脸皮抖动,片刻,回道:“地堡之外,是法外之地。我……无权干涉。”说罢,注意到同胞腰间的武士刀,神情肃穆道:“地堡之内,受《星际法》约束!” 同胞咬着牙,默不作声。 良久,颔首,后退,转身离开。 渡边看着同胞的背影,眉头微蹙。 他对这位同胞很了解。 有仇必报的他,不会放过柳阳的。 至于柳阳为什么会在九十九区杀了同胞的弟弟,同胞又是如何得知……渡边不在乎。只要同胞不在地堡里对柳阳动手,就够了。 带着队伍绕地堡半圈儿,渡边来到了西四街。 渡边又想到了谭非。 时间拖得太久了。 再不杀掉谭非,可就麻烦了。 难道非要逼着自己违反地堡的规矩,在地堡里秘密杀了他吗? 那样的话,万一事情败露…… 渡边很是惆怅。 巡逻队伍离开西四街的时候,渡边忽然心生一计。 回头看了一眼谭非住处的斜对面。 那里,是夏天的住处。 听说谭非和夏天的关系匪浅。 还听赵医生说,为了满足夏天这个小鲜肉,谭非花费巨资,买了很多药…… 可见谭非对这个叫夏天的孩子,很是爱慕。 如此一来…… 渡边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迎面走来,见到渡边,恭敬的点头哈腰。 渡边也不去管他们,径直离开。 这两人在夏天的房门外停下。 一人上前敲门。 夏天打开门,皱着眉耷拉着脸。 “噫!这苦瓜脸。”一人取笑道:“谭非骂你了?” 夏天不答,反问:“你俩来干啥?别再拉我去酒吧了。” “嗐,你还真是听谭非的话。”另一人笑道:“要做他的乖兔子吗?” “你他妈才是兔子!”夏天骂了一句。 先前那人说道:“你就这么怕他?” “谁怕他了!” “不怕就走啊。” “走就走!” 到底是年轻人,经不住三言两语的激将,就乖乖的从了。 不过夏天也不傻。 硬气的话刚说出去,就后悔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脸再舔回来。 琢磨着早去早回就是了。 只要不被谭非逮到就好。 跟着二人去了酒吧,几杯酒下肚,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美妙画面,夏天有些浑身燥热。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随时随地便犹如一团干柴,轻易就可点着了。 夏天忽然想到了谭非。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谭非对自己这么好,却从来不占自己便宜…… 为什么呀? 难道是欲擒故纵?要自己主动上钩? 嘁! 夏天当然不屑为之。 但也并不是特别反感。 毕竟,在天堂星上,耳熏目染之下,相对于男人之间的破事儿,早就司空见惯了。 正琢磨着心事,忽见一人在对面坐了下来。那人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冲着夏天邪魅的一笑。“你们几个真不够意思,喝酒也不喊我。” 夏天身边,一人笑道:“磊哥,你今天不是去狩猎了嘛?这么早回来了?” 磊哥道:“也不早了。”说着,拿起酒瓶倒酒,却又对夏天说道:“夏天,你又来酒吧,不怕谭非再把你拽回去?” 夏天有些微醺,听磊哥如此说,又注意到旁边二人的嘲笑,顿时脸上挂不住,骂道:“去他妈的谭非,他敢再管我,我……我就揍他!” …… 时间不早了。 谭非起身,穿衣。 夏末很乖巧温顺的帮谭非扣上纽扣。 抬眼注意到谭非眉宇间的忧色,夏末问:“还不开心?” “想到回家还要管教熊孩子,我能开心得起来吗我!”谭非抱怨了一句,又叹气道:“你不如干脆告诉他真相,肯定会更好管教一些。” 夏末却不赞同。“我的儿子,我很了解。别的不说,他要是知道你睡了我……会跟你拼命的。” “是吗?” “你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设身处地的意思是…… 想象一下自己老爸变成了女人…… 谭非愣了一下,啐道:“算了吧。” 夏末帮谭非整理了一下衣领,又仰头,亲了亲,说道:“路上小心。” 路上是一定要小心的。 谭非也一直很警惕。 几乎每次来回,都会绕路。 最近几次,在进入毛团子范围的时候,还会先躲起来,观察一阵儿。 谭非总感觉树洞所在并不算特别安全。 总担心哪天会东窗事发。 唉…… 想想也是荒唐。 自己跟夏末之间,又算是什么关系? 其实明明是一种交易,可夏末又表现的这么温柔贤惠,像是一个妻子…… 自己还他妈要负担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真像个继父似的! 这破事儿! 谭非心里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想不开。 直到进入地堡的时候,谭非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自己之所以纠结,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夏末假装出来的“真情流露”而已。 他感觉夏末在玷污神圣的爱情…… 咳! 谭非忽然红了脸,感觉自己矫情的可笑。 什么爱不爱的! 一个粗人,竟然在这琢磨爱情。 真她妈可笑! 终于释怀了。 谭非很痛快的呼出一口气,走到家门口,开门之前,习惯性的朝着夏天的住处看了一眼。却见夏天的房门敞开着,一个男人坐在里面,正跟夏天说着话。 谭非的眼力是不如柳阳,但距离不远,还是看清了夏天红扑扑的明显喝多了的脸色。 31 杜磊之死 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可怜。比如夏天! 明明知道这地堡里豺狼遍地,明明知道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很多人惦记着,明明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是很好…… 偏偏还非要往坑里跳! 这样的人,就算是摔死了,那也是活该! 谭非回头,开门,进了屋。 他决定装作没看见。 坐在床沿上,闷声喘气。 又想起了夏末的嘱托。 谭非皱着眉头,攥着拳头,心里憋着一股子无名之火。 到底要不要去管? 谭非很纠结。 如果夏天不是夏末的儿子,谭非认为作为成年人的夏天,有权利选择堕落,甚至是死亡。可惜,夏天是夏末的儿子。作为“交易”中的一部分,谭非是需要代替夏末教育夏天的。 哪怕只是一场“交易”。 是否也该尽心去完成? 谭非终于起身,快步出了房门。 夏天的房门没有上锁。 谭非一把将房门拉开,刚好看到那男人正视图解开夏天的裤腰带。 “你妈的!”谭非骂了一句,冲上前,照着那人面门就是一拳。 那人瞳孔一收,竟是没有躲闪,反而还往前探了探身子,看起来像是拿脸去接谭非的拳头。 砰! 那人的面门被谭非直接击中,之后整个人倒飞出去,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混钢打造的墙壁,自然很结实,不是人脑袋能随意撞击的。 那人身子顶着墙壁,脑袋九十度勾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开,毫无神采。 血水在后脑勺处贴着墙壁淌下来。 谭非见状,登时懵了。 这…… 迟疑了一下,谭非赶紧上前,查看那人伤势。 后脑勺处鲜血淋淋。 想来当是撞碎了头骨。 再探鼻息和心跳,竟是全无。 谭非脑子里嗡的一下子。 在地堡内杀人,那可是找死了! 满大街都是摄像头,想毁尸灭迹是不可能的。 而逃跑的话…… 任何一处地堡,都不会容纳一个“杀人犯”。 谭非想到了夏末。 难道要跟夏末一起,在山林中隐居吗? 一辈子再也不回地球了吗? 要不要带着夏天一起,省的夏末担心? 短暂的时间里,谭非想了很多选择,更臆想了很多种结果。 忽的! 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 由渡边队长带队的黑哨守卫巡逻至此,刚巧看到了房间里的死尸。 谭非有些错愕的看着训练有素的黑哨守卫手里黑洞洞的枪口,竟是茫然不知所措。恍惚间,看到了渡边。谭非想到了夏末之前的提醒——渡边想杀你。 黑哨这个时候过来,更敏锐的发现了死尸…… 只是巧合吗? 转眼间,谭非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被陷害了! 几个黑哨守卫冲上来,按住了谭非,更给他戴上了手铐。 谭非被按在地上,努力扭过了头,怒视渡边。 渡边一脸冷漠,稳如老狗。 谭非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而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他盯着渡边,脸上难掩好奇,忍不住问道:“渡边,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渡边冷笑,道:“你我之间,无恩无怨。”言毕,对手下说道:“带走!” 谭非被押解出门,却又努力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躺在地上的死尸——如果是被陷害的话,那这死尸,便不会是死尸了! 诈死吗? 注射过生化药剂之后,X技能千奇百怪。 “诈死”这种技能,没听说过,但未必不存在。 谭非闷声不吭的被守卫押着胳膊前行。 这般状况,自然引得许多人围观。 谭非看到了人群中的老胡。 老胡嘻嘻哈哈的跟一旁的人说着话,满脸尽是幸灾乐祸。 直到谭非被黑哨守卫押解着走远,身边的人群也散去了,老胡脸上的幸灾乐祸才收敛起来。他点上一支烟,匆匆前行。一直来到柳阳住处,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 柳阳不在家。 老胡略作迟疑,转身快步走了。 此时的西四街上。 死尸已经被黑哨守卫抬走,只留下了醉醺醺的昏睡过去的夏天。 门敞开着,冷风灌进来,呼呼的响。 翌日,黑哨守卫来找夏天,询问昨天事情的经过。 夏天还有些懵圈,在得知了具体经过之后,更懵了。 谭非“争风吃醋”,冲动出手,打死了“磊哥”…… 黑哨守卫作着笔录:“你和杜磊认识吗?” “谭非跟你什么关系?” “谭非说他看到杜磊趁着你喝多了脱你衣服,有没有这种事?” 这些问题,昨天就该问的。 不过夏天昨天神志不清,问话没有意义,只能拖到现在了。 黑哨守卫注意到夏天身上有些干涸的呕吐物的痕迹,想来是昨天喝多了吐了一身。 夏天显然还有些迷糊,问一句,答一句,大多却是不清不楚的。 “就这么多?还有别的吗?”守卫询问道。 夏天茫然摇头,道:“我当时真的喝多了。”看一眼墙壁上的血迹,夏天皱眉问道:“磊哥的尸体在哪?”朋友一场,因为自己,因为谭非做事不过脑子,而害死了磊哥,夏天觉得自己应该去见磊哥最后一面。 想到谭非,夏天心底没来由的多了一分厌烦。 磊哥又不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谭非竟然也不问问清楚,直接就把人给打死了! 可怜磊哥在老家还有妻子和一对龙凤胎的孩子…… 昨天磊哥喝了酒,提及妻儿,泪眼汪汪的。 磊哥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就这么枉死在了谭非手里…… 在看了磊哥最后一眼之后,夏天终究还是去牢房探望了谭非。 “你太冲动了!”夏天开口的第一句话里,带着浓浓的怨气。“磊哥是个好人,你……”注意到谭非眼神里的不忿,夏天吓了一下,后面的指责的话,没敢再说出口。 谭非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好人会趁你喝醉了脱你衣服?” 这个问题,夏天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有没有可能是我吐了一身,身上太脏,需要脱掉?” 谭非哑口无言。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 不! 不会! 那个叫杜磊的家伙,拿脸来接自己的拳头——这事儿绝对不正常! 但当时事发突然,此时谭非心里也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杜磊,他也说不清楚。 再看夏天厌弃的眼神,谭非莫名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是夏天让人啼笑皆非? 还是自己? 谭非不清楚,也懒得去想。 他现在只想跟夏天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实:“我.艹.你.妈。”不过,这句看似脏话的实话,在喉咙处翻滚了几次,终究没能说出口。 “唉。”夏天又叹了一口气,想想谭非对自己的好,终究是不忍,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道:“顶多是个误杀,不会判死刑的。”顿了顿,又道:“我查了《星际法》,结合天堂星的规矩,应该会是一百鞭刑。”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因为一百鞭刑,也可能会打死人的。 迄今为止,在整个天堂星上,遭受鞭刑的犯人,共有十三个。其中,四个当场死亡,三个重伤不治而亡,还有六个,落下了终身残疾,最终,比死人更惨。 谭非当然知道这些。 他沉默不语,脑海中只是回荡着一句古训:色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不是自己贪图夏末的身体,答应了与她的“交易”,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唉,之前就是脑残!竟然曾经有过“爽一把死了也值”的想法。现在好了,哪值哪不值? “柳阳呢?”谭非问。 夏天摇头道:“没见着。” 谭非又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看四周。 视线落在了混钢打造的栏杆上。 再看看手上的混钢手铐。 逃狱的话…… 有点儿难度。 嘶…… 要不,等一等? 等到刑场上,挨鞭子的时候,再伺机逃掉? 大概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然,肯定会死在刑场上。 渡边一定会让“鞭制”下死手的。 所谓“鞭制”,制,即控制的意思。 鞭制,就是控制鞭子的人。 从最初的单独指“抽鞭子的人”,到现在,演变成了泛指“所有黑哨守卫以外的‘管理者’”。 …… 地堡外。 树洞所在。 今天谭非没有来,夏末十分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谭非可能出事了。 正当她准备靠近地堡查探一番的时候,柳阳来了。 “谭非出事了。”柳阳开门见山的直说道。 夏末惊讶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柳阳,眼神里带着一分怀疑。 “不用惊讶,我知道你是谁。”柳阳道。 夏末眼神中的怀疑变成了警惕。“你……你说谭非……出事了?” “是。”柳阳道:“误杀……”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柳阳道:“老胡还在守卫处盯着呢,杜磊还没有出来。” 夏末眉头紧锁,问:“夏天没事吧?” 柳阳一怔,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口中说道:“夏天没事,谭非有事。渡边既然有心弄死他。这一百鞭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夏末呼出一口气,点头道:“要想个办法救他。” “我相信,杜磊一定没有真的死掉。”柳阳道:“他早晚会从守卫处出来,并且离开24号地堡。届时,我希望你能帮忙抓住杜磊……要活的!” 夏末道:“好!”说罢,又迟疑道:“你确定杜磊没死?我的意思是……即便当时没死,也未必不会被渡边灭口啊。” 柳阳仰头,不屑道:“渡边?那小子没这么狠的心思。” “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信你?”夏末仍然很警惕。 “你可以不信。”柳阳说罢,不敢再耽搁,直接往地堡而去。他认为,夏末会选择冒险的相信自己的。 又想起刚才夏末最关心的人是夏天,不是谭非,柳阳心中哀叹,很是替好友不值得。 为了女人,把命都要搭进去了。 真是愚不可及! 哼! 谭非啊谭非,你要是就这么死掉了,你的女人…… 一念及此,柳阳忽然驻足。 如果谭非死了,夏末就会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帮她照看夏天。 而这“另一个男人”,可以是任何人…… 柳阳呆滞片刻,之后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为了女人而不救兄弟? 这么无耻的事情,自己决不能干! 终于回到了地堡。 看看守卫处外与人闲聊的老胡,再看防守森严的守卫大院,柳阳愁上心头。 万一自己算错了,万一渡边足够心狠手辣,万一杜磊真的死了…… 真要法场劫囚吗? 那样做的话,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回到地球了。 自己还有父母和两个弟弟…… 天冷了。 风灌进脖子里,凉飕飕的。 柳阳点上一支雪茄,狠狠的抽一口,浑身便感觉暖洋洋的了。 32 法场 晨露未散,牢门已开。守卫处的大门口,作为“误杀”的重犯,谭非的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镣铐,被两个身材魁梧的黑哨守卫押解往法场。 所谓法场,即执法场地。因为“执法”大多就是用刑,所以法场亦通常被人称之为刑场。 坐落在地堡最中间位置的法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行刑了。 难得有热闹看,缺少娱乐活动的猎人们自然十分喜欢。时间虽早,却都已经围堵在了守卫处门口,眼巴巴的等着谭非出来。 乍一看到这么多人,谭非满脸尽是感慨和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在地堡里的人缘这么好。叹一口气,谭非高声说道:“兄弟们都来啦!谢谢。呼!放心!不就是一百鞭刑吗!我能撑得住!” “可别!”一人闻言,立刻高声打断了谭非的话,语气竟然还很冲。“非哥!我求你了!你赶紧死了吧!我可是在下了大注,押你会被当场打死的!” 谭非脸上的感慨陡然僵硬了下来,脸一黑,谭非怒道:“那你一定会输个精光了!” 有人哈哈大笑,跟着押解队伍往法场方向,一边走,一边道:“被当场打死?你们也太小看谭非了!好歹他也是第一代赏金猎人。没几把刷子,早他妈挂了!所以啊,我觉得他不会被当场打死……” 谭非很满意,笑道:“这话倒是没错……” “而是会重伤不治。”那人继续说话。 谭非噎了一下,冲着那人吐口水。 一群人叫嚷着起哄。 乱糟糟一团。 谭非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找到了夏天。 夏天躲在人群后面,绷着嘴唇,眼神躲闪,似是焦躁,又终是无奈。 谭非看在眼里,有些讪讪。 对于夏天这孩子,谭非是有些失望的——或者是因为“继父”的身份,对夏天抱了太高的期望?他毕竟刚刚十八岁而已,没有接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很多事情也不懂…… 孩子而已,何必跟她计较。 大概自己真的有些妇人之仁吧。 谭非如此想着。 “还有没有下注的?”一人抱着个平板,在人群中穿梭着。 “我来十万块玩玩。买谭非当场暴毙。” “我来五万,买谭非瘫痪。” “别慌,一个个来。”那人脸上挂着笑。 谭非看过去,心念一动,喊道:“曹老板,影像厅不开,改开赌场了?” “啥赌场啊,就是个副业。”影像厅的曹老板跟谭非算是熟人了,笑呵呵的说道:“非哥,我这发财还是赔本儿,可就看您了。” “啧啧,我说,我有个想法。”谭非很认真的说道:“我还有大概一百二十九万块星币。要是全都押上,买我不死不瘫,赔率是多少?” 曹老板闻言,愣了一下,咧嘴笑了。“哈哈!一赔三!真有兴趣?” “有啊。”谭非道:“毕竟,我要是被打死了,这一百多万,留着也没用了。” 曹老板见谭非说的轻松,却是有些不忍,道:“好歹给家人留着吧,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别人没了,钱也没了,多凄惨啊。” 谭非道:“我是主角命,没有家人。” “噢,那行吧。”曹老板还不至于心善到有钱不赚的地步。“一百二十九万……我就不客气了。” 手续办好了,眼看着账户空空,又被守卫推搡着离开,谭非忍不住叹气。 一年多了,就挣了这么点儿家当。 着实有些可怜。 此时此刻的谭非,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人群随着谭非进入地堡中心的法场上。 看着谭非被束缚在刑台上,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我说,兄弟。这谭非的X技能是什么?该不会是铜皮铁骨吧?” “怎么可能。别逗了。第一批赏金猎人注射的生化药剂,药效很差的,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技能。” 有人插话道:“这话没错。据我所知,第一批生化药剂不仅效果差,副作用也大。也是因为这样,第一批赏金猎人没剩下几个了。” “说到底,谭非的X技能到底是什么?你们有谁知道吗?” “应该不会很厉害吧,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出彩的事情。能活到现在,应该就是靠着柳阳的眼力吧?”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鞭制持鞭上场。 谭非努力抬头,看看鞭制,不由的心惊。 鞭制是个黑人。 模样跟上回被谭非杀死的那个黑人差不多——也可能是想多了。毕竟,在谭非眼里,黑人的长相,都差不多。可看他眼神不善,想来会下死手啊。 谭非开始后悔了。 或许逃跑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就是再也不能回到地球上了吗! 有什么呢? 在天堂星上当野人好啦。 说不准将来地球人都会搬到天堂星呢。 自己只是提前适应而已…… 脑海中虽然这么懊悔着,谭非却依然没有逃跑的意思。 逃跑,终归只是冲动的设想。 如果有可能,谭非还是希望能够回到地球上。 地球上确实是没有家人了,但仍然有谭非在乎的人。 …… 地堡外。 柳阳靠着一块巨石坐着。 脚边,丢了好几个雪茄烟头儿。 杜磊未必真的死了,但他也确实没有离开守卫处。 是已经死了,还是正在里面吃香喝辣? 无从得知。 等谭非被打了一百鞭子之后,杜磊是死是活,好像也不重要了。 所以,不想谭非被打死的话,那就必须立刻去救他。 可是…… 柳阳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过去。 却是老胡。 老胡道:“咋办?” 柳阳仰靠着石块,摇头,道:“有时候啊,我会羡慕那些孤儿。” 老胡明白柳阳话里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就看谭非的造化了。能撑过去,最好。撑不过去……也没办法。”说罢,转身走了。 老胡走后不久,夏末从附近的一棵树上跳下来。 看着神情焦躁、低落的柳阳,夏末问道:“就这么看着好朋友被打死吗?” “不然呢?!”柳阳咬着牙,说罢,又惨笑,道:“也许,我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吧。可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怎么做,都需要够狠的心吧?” 夏末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看向地堡方向,夏末问道:“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谭非的X技能,到底是什么?很厉害吗?能帮他度过这次的难关吗?” 柳阳无力的摇头,说道:“他的X技能……很渣的,帮不了他。”说罢,又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但是……”低下头,柳阳看着自己颤抖的小指,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他的小指,颤抖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了。 这是注射生化药剂的副作用。 “你变身之后,生化药剂产生的副作用也消失了吗?” “是的。”夏末皱眉道:“别岔开话题,说回刚才的‘但是’吧。” 柳阳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刻答话。沉吟片刻,才幽幽说道:“变身,能治百病不成?” 夏末听到这话,怔了征,猛然间明白了柳阳话里的意思。 如果变身能治百病,那夏天的病…… 可是…… 夏天的病不算是绝症,还可以看好的,没必要走上变身这条绝路的。 “你现在明显比以前厉害多了。”柳阳狐疑的看向夏末,说道:“为什么不再去九十九区淘金呢?”说话的时候,柳阳的视线总是往地堡方向瞟。 很显然,他很想知道谭非的状况,却又不敢去看。不断的寻找话题聊天,也只是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已。他不喜欢这样的状态,难以压抑的焦躁,让他说话时的语速特别快,几乎没有停顿。“血沙的价格越来越高了你没有理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有特别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很可能跟变身有关。” 柳阳的话和状态,成功的让夏末忘记了追问“但是”。她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你猜得没错。”顿了顿,又道:“你在九十九区,遇到过‘鬼’吗?” “暂时没有。”柳阳苦笑道:“但我遇到过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你没有真的见过‘鬼’。”夏末说道:“记住,见了‘鬼’,一定要远离。” 柳阳道:“变身,与鬼有关,是吧?” “谭非跟你说了?” “没有。”柳阳苦笑,“他大概是忘了吧。或是没想好该怎么跟我说。”提及谭非,柳阳又看向地堡方向。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直接跃起,上了附近的一棵树,朝着地堡中心的法场张望。 他的视力极好,即便是离得很远,依然能看得真切。 甚至,谭非眼睛里的血丝,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法场上。 谭非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冷汗直下。 啪! 一记鞭子狠狠的抽了下来。 谭非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脊骨断裂的声音。 应该是听错了。 鞭子抽的虽狠,但应该不会抽碎了脊骨。 人有多少节脊骨来着? 脊骨连着中枢神经…… 来天堂星之前玩的一个游戏,也叫“中枢”呢…… 谭非的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 各种奇怪的画面,奇怪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他的双眸之中,血丝是越来越多。 紧紧抱着刑台的手臂,剧烈的哆嗦着。 耳膜好似鼓了一般,嗡嗡的响——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法场外,有人大喊:“谭非!加油!可别死!老子指望着你发财呢!” “狗屁!赶紧死吧!别害老子!” 人群吵吵嚷嚷。 谭非想要张嘴说话,可牙齿好像是粘在了一起,竟是张不开嘴。 看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要撑不住了。 “完了完了!”有人叫苦,哀嚎道:“脸色儿变了!这是……这是要挂了吗?哎呦我艹,谭非你个蠢货!我的二十万呀!” 人群外围,老胡踮着脚张望着。 起初,因为跟谭非关系最好的柳阳都不看好谭非承受鞭刑,所以老胡认为谭非九成九会死在刑台上。也正因此,他之前找了曹老板,下了大注…… 可此时此刻,眼看着谭非承受鞭刑,老胡心里又二乎了。 作为第二批赏金猎人,老胡在天堂星混迹日久,消息十分灵通,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他知道谭非的X技能。 很渣的技能。 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瞧不上谭非。 但是…… 一年多了。 谭非仍然好好的活着! 那些X技能比他强悍很多人的人都死了。 偏偏他还活着! 总不能只是运气好吧? 成功哪有完全的偶然呀! 而且,柳阳一直跟他搭档,只是因为单纯的友谊吗? 嘶…… 老胡的直觉告诉他:谭非可能死不了! 坏了! 自己真是脑子进屎了! 怎么会拿巨款买谭非会暴毙当场呢! 曹老板呢? 大哥,不大爷啊,能不能把下的注退了啊? 33 副作用 利用生化药剂来打造强大的生化战士——这在星际时代之前,便早已有之了。在进入了星际时代之后,人来开始广泛的接触星际文明,对于生化战士的需求,自然也是越来越强烈。因为只有强大的生化战士,才更能适应星际战争。 不过,道德伦理一直在阻碍着生化战士的发展。对于生化战士,人类有着天生的畏惧。仿佛那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了,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银河舰队,是生化战士真正符合《星际法》之后,第一批大量实验的人类。 不同于中华古武那样越老越牛的奇怪设定,生化药剂是越老越差,越新越好。所以,第一批生化药剂打造而成的生化战士,理论上而言,是最弱的。 比如能力上限很低,副作用难以预料。甚至无效率和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谭非没有死于生化药剂,没有死于上一次的侵略战争,更没有死在凶险莫测的赏金路上…… 或是能力很强,或是运气很好。 谭非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今日却可能要死于自己人之手了。 “他的x技能,到底是什么?”地堡外的一棵树上,远远的盯着谭非的夏末,皱着眉头询问柳阳。 柳阳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的x技能,是感知。” “感知?”夏末恍悟,道:“感知危险的能力吗?” “是,但没多大用。”柳阳道:“不可能一直保持开启状态,偶尔用一回,效果也不好,大多时候都不靠谱。所以他一般也不用。” 夏末听完,顿时哭笑不得。 还真如柳阳所言,是个很渣的技能。 “但是……”夏末忽然想到了柳阳之前提过的“但是”。她看向柳阳,追问道:“但是?” 柳阳苦笑,说道:“但是他的副作用很特别。” “特别?”这话成功引起了夏末的兴趣。 所谓“副作用”,一般是指不好的东西。既然是不好的东西,又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柳阳说:“做梦。” “嗯?”夏末一脸茫然。 柳阳说:“做梦。”顿了顿,继续说道:“副作用就是只要他一睡着,就会开始做梦。呵。”再次看向地堡中央的法场上,看着被鞭子抽的面无血色的谭非,柳阳继续说道:“有一回,他跟我说晚上做梦梦到在地堡入口处,一条黑腹蛇生吞了一只白羽雕。” 呼…… “白羽雕可是飞禽中的猛兽,怎么可能会被黑腹蛇生吞了呢?”柳阳笑着说话。 夏末皱着眉头,说道:“你说是去年夏天,能量防护罩关闭之后,一条黑腹蛇在地堡入口处成功袭击白羽雕的事情吗?” 柳阳点头,道:“是啊。后来我听值班的黑哨守卫亲口描述了当时的状况,竟然还没有谭非跟我说的更详细。” 夏末沉默了一阵儿,说道:“这样的副作用,确实很特别。如果谭非不是在故弄玄虚的话。”话虽如此说,夏末心中却在质疑:这能算是副作用吗?有没有可能,他的X技能,就是一种类似“梦游”的能力? 确切的说,跟“梦游”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梦游是人会乱走。 而在天堂星的地堡里,大晚上的要是真的乱走,谭非早就没命了! ——更像是一种奇异的精神力量。 柳阳看到法场上的谭非昏死了过去,之后又被鞭子抽醒了。 哆嗦着手,抓着树枝,柳阳咬着牙关,深呼吸着。“我不明白,谭非怎么就得罪了渡边?渡边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对此,夏末也不清楚。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只是远远的看着被抽鞭子的谭非。 夏末忽然冒出个想法:如果被抽鞭子的是夏天……自己一定会拼了命的去救吧。 再看柳阳,夏末很想知道:法场上被抽鞭子的会是谁,才能让柳阳拼命去救。 柳阳默默的记着鞭子的数,过了一阵儿,他从树上跳下来。 如果谭非被打死了,他要去收尸。 如果谭非还活着,他要去帮忙。 柳阳忽然自嘲的苦笑。 也许,所谓好兄弟,无非就是个收尸之人罢了。 快到地堡入口处的时候,柳阳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地堡门口外,一个手握武士刀的男人,虎视眈眈的朝着自己走来。 到了近前,男人抽出了武士刀,对柳阳说道:“柳阳!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说话的时候,他双眼通红,泛着泪光。 柳阳冷笑,抽出了佩刀。 男人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你!之前在九十九区……”男人打算痛陈柳阳的恶毒。 柳阳啐了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废话真多!”言毕,提刀迎了上去。 对于柳阳而言,对方要杀自己的原因并不重要。 自从来到了天堂星,柳阳做人做事多了一条准则:“少动嘴,多动刀。” 更何况,他的心情极度恶劣,很需要一场厮杀来发泄。 这里是地堡大门口,却也是地堡之外。 在天堂星上,只要离开地堡,就是法外之地! 生杀予夺,强者为尊! 柳阳比那个男人要强,但却没有多少胜算。 因为在那人身后,又走出来了十余人。 他们把柳阳堵在了地堡之外,显然是要当众将之格杀。 地堡内,看着被围在骇心,明显寡不敌众的柳阳,几个守卫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色。对他们而言,地堡中的猎人们如此团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帮要当众围杀柳阳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想要杀人立威? 恐怕所图非小。 远处,夏末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有心帮忙,却又不能现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然让夏末十分焦躁不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谭非和柳阳这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 难不成今天都要死? 原本还想着万一谭非死了,勉强也可以依靠一下柳阳。 这下好了。 柳阳明显是好汉难敌四手。 那个拿着武士刀的家伙,砍起来更是拼命三郎,让柳阳十分难以招架。 可到底是在九十九区接受过洗礼的猎人。 柳阳丝毫不惧,沉着应对,虽然招招凶险,却也总能化险为夷。 地堡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即便是对谭非的生死下了重注的人,听说了门口有热闹,也难免好奇心重的跑过来看热闹。曹老板更是突发奇想,琢磨着要不要赶紧再开个盘,赌一赌柳阳是死是活。 可看眼前这般状况,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柳阳比谭非死的更透——太没有悬念的事情,不适合开盘。 正遗憾间,曹老板转眼看到了熟人。“呦,赵医生,不忙啦。” “不忙。”赵医生看看被打的十分狼狈的柳阳,叹气道:“咋回事?两个一代猎人,今天都要死吗?” “这个不好说。”曹老板笑了笑,凑近一些,低声说道:“赵医生,你觉得凭今天这个鞭制的力量,能不能把谭非给打死了?” 赵医生叹气,没有说话。 曹老板心领神会,立刻宽心不少。 虽说买谭非暴毙的人不少,但整体总账算下来:如果谭非暴毙当场,自己能赚不少钱——这可比开影像厅挣钱。曹老板琢磨着是不是把影像厅直接改成赌场算了。 “坏了。”赵医生忽然嘀咕了一句。 曹老板被赵医生的话吸引,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柳阳大腿上挨了一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而此时,一个一直在外围游离的家伙,突然快速的悄无声息的往柳阳背后摸去。看柳阳的神色,显然是没有察觉。 唉。 完蛋。 曹老板心中感慨。 却未成想,柳阳突然头也不回的抽刀后刺。 刀锋贯穿了那偷袭者的胸膛。 柳阳咬着牙,抽回了刀,之后眼眶通红,竟是突然莫名其妙的落泪。 曹老板懵了。“怎么还杀哭了?” 赵医生眉头挑了挑,说道:“刚才偷袭那人,手法轻灵,一般人察觉不到的。柳阳是强弩之末,还能精准出手……厉害!”顿了顿,又道:“更厉害的是他的定力,竟然把出手的时机卡的这么精准而凶险。” 柳阳硬撑着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张嘴低声说话。“你还好吗?嗯,我知道……” 像是个神经病一般,竟是在自言自语。 法场中央。 一百鞭子终于抽完了。 鞭制收了鞭子,查看谭非的死活。 谭非身子软塌塌的,被鞭制拨动了一下,却是没什么反应。 再探鼻息,竟然还有呼吸。 鞭制愣了一下,不由的暗暗叫苦。 渡边队长有交代,要下死手! 意思很明显。 就是要打死谭非的。 如今谭非竟然还活着…… 麻烦了。 可不论谭非是死是活,这案子,在用过了鞭刑之后,就算是翻片儿了。 人群里,老胡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偷眼看看渡边阴沉的脸色,老胡吓得没敢动弹。 还好有夏天。 夏天跑上刑台,将谭非抱下来。 看他脸色白的难看,又是昏迷不醒,吓得哆哆嗦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兀自喊着话:“谭非!谭非!谭叔叔!” 又不想谭非死的。 “哎呀,别叫魂儿了!赶紧找赵医生啊!可不能让他死了!我压了重注的!”说着,有人上前来帮忙。 不为别的,只为赌注。 这般行为被下注赌谭非死掉的人十分嫌弃,可又不好上前阻拦。因为在地堡内阻碍施救,是违法的行为。跟那些嫌弃的人不同,老胡虽然也买了谭非暴毙,可他却又希望谭非能活下来。虽然那样的话,自己会变得很穷很穷……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着昏死过去的谭非去找赵医生。 不知谭非是恢复了部分知觉,还是在说梦话。 只见他张开嘴,低声呢喃着什么。 距离他脑袋最近的夏天隐约间听到谭非在说:“左边!小心!” 什么左边?诊所明明在右边。 又小心什么? 唉,被打傻了吗? 【又是花好月圆日,再祝幸福团圆时。】 34 梦游的谭非 能伤害天堂星上那些拥有着坚硬皮肤的野兽的钢刀,用来砍人,真好比是砍瓜切菜。原本处于劣势,眼看着就要被乱刀剁碎的柳阳,在回手一刀杀掉了偷袭者之后,突然间好像是爆发了小宇宙,出刀的角度,更是刁钻而诡异。 都说真正的高手,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此时的柳阳显然十分符合人们对于高手的这种认知。 他虽然没有到处张望,却好似是能够看到两侧和身后对手的出招。每一次出刀应对,他都能够直逼要害。就好像两侧和后脑都长了眼睛似的。 血腥的气味儿越来越浓。 地上多了不少断肢和伤者。 柳阳脸上,身上,满是血污,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对手的。 首先对柳阳发难的那个大和族人,此时也已经受伤。他的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柳阳砍掉了,露出森森白骨,汩汩的冒着血。他也是个狠人,直接扯碎了衣服,缠绕在手上。 这注定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容不得任何人后退。 哪怕后退一步,就是受《星际法》约束的地堡。 至少,男人是这么想的。 他自幼接受的“民族大义”,不允许他后退一步。 然而,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些人,显然缺少这种勇气——或者是缺少支撑勇气的理由,毕竟,他们的兄弟,可没有死在柳阳手中。 他们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会费吹灰之力。 他们没想到柳阳这么强悍。 终于有人落荒而逃,换来了观众们的嘘声。 渡边刚从法场那边过来,一个守卫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看到被柳阳杀破了胆而仓皇跑回地堡里的家伙,渡边眉头深锁,吩咐道:“查一下这些人的底子。” 虽然与柳阳无冤无仇,但柳阳是谭非的好友。如今谭非被自己收拾了,柳阳就是个潜在的威胁。有人能帮忙杀掉柳阳,渡边当然很高兴。 但是…… 作为高层鞭制人员,渡边不喜欢鞭制之外的人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渡边带着守卫队来到地堡门口,人群自然分散,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着门外不远处还在浴血奋战的柳阳,渡边犀利的眼神里多了一分震惊。 都说好汉架不住人多。 这话用在柳阳身上,似乎不合适。 看看地上零零碎碎的血肉,再看看越战越勇的柳阳,渡边惊讶极了。 这个柳阳! 实力这么强的? 也是。 太弱的话,也不可能从九十九区回来了。 忽然,意外发生了。 柳阳紧紧握着的刀,竟是突然掉在了地上。 不需要低头去看发抖的手,柳阳也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头皮陡然一阵发麻, 脸上却是淡定如斯。看看因为意外而停止进攻的众人,柳阳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八点!五步!两步!”谭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比起之前,声音变的微弱了许多。 柳阳知道谭非应该是撑不住了。 他猛地一咬牙,忽然抬脚,踩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刀柄。刀头翘起来的时候,柳阳的脚后跟搥了一下刀柄。刀身往后飞起。 叱! 刀身贯穿了偷袭者的胸膛。 趁着柳阳因为抬手抹血而遮挡了视线的好机会出手的大和族男人,双眼怒睁,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柳阳。刚从,他偷袭的时候,可是尽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就算柳阳擅长听声辨位,也不该这么精准啊! 怎么…… 怎么可能! 难道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八、八——嘎!”男人怒极,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刀照着柳阳脑门狠狠的砍下来。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柳阳轻易的避开了这一刀,之后出手抓住了男人胸腔处的刀柄,再踹出一脚,将男人踹飞的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刀。 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柳阳暴虐的怒吼:“还有谁!” “这句台词……不吉利……” 柳阳一怔,想起了那部经典的电影和经典的角色,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像个疯子。 像个嗜血的野兽。 …… 西四街四十四号。 虚弱的谭非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的背上血淋淋的,虽然上了药,伤情依然不容乐观。 赵医生经过了仪器检查之后很认真的下了结论:“谭非可能会瘫痪。” “瘫痪?”夏天的脸色很难看,“赵医生,你救救他。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肯定有的救的!在天堂星上,瘫痪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赵医生叹气道:“不是我不肯救他。天堂星上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比不了在地球上。这样,先养一段时间看看吧,生化战士毕竟比普通人的恢复能力更强。” 又开了些药,赵医生离开了。 夏天守着谭非,看着他背上烂乎乎的肉,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朋友们说谭非就是想包养了自己。 夏天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人取笑的次数多了,夏天当然会对谭非有些反感。 虽然谭非每天都会带回来很多可以用来换钱的猎物…… 可交易所里那些人异样的眼神,犹如一根根钢针,扎的夏天难堪不已。 人要脸,树要皮。 原本因为环境熏陶并不是特别抵触男人之间的破事儿的夏天,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的取笑,也越来越厌恶谭非了。 他觉得亡父一定是看走了眼。 谭非算什么好人啊! 如今,谭非冲动的杀了杜磊,被施加鞭刑,完全是咎由自取。 不值得同情! 但是…… 夏天又想起了在台球厅里,谭非护着自己的事情。 他虽然对自己居心不良,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伤害过自己…… 还帮了自己…… 年轻人,终归是心软。 夏天拿出来赵医生开的药膏,开始给谭非上药。 身后传来动静。 一身是血的柳阳走了进来。 看到柳阳这服模样,夏天心里咯噔了一下。 柳阳从夏天手里一把拿过药膏,又把他推开。 看一眼谭非糜烂的后背,柳阳惭愧的苦笑。“没找到杜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想过抢法场,可是……我还有家人要照顾。”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恨我,还帮我……我……” 谭非没有回应。 柳阳叹气,继续给谭非上药。 手抖的厉害,一时没把握好,上药的时候,戳痛了谭非。 谭非疼的咬着牙醒来。 “嘶……抱歉抱歉。”柳阳连声道歉。 夏天看看柳阳剧烈抖动的手指,道:“阳……柳叔,我来吧。” 柳阳又把药膏递给夏天,起身让开位置,看着已经醒来的谭非,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末了,说:“我对不起你。” 谭非却是惨笑着叹气,道:“换做我是你,我也不会抢法场的。”顿了顿,又道:“我之前没有陪你一起去九十九区,你不也没有恼我吗?” 柳阳沉默了片刻,回道:“不一样的。” “一样的。”谭非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柳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望着外面的天发呆。 夏天上好了药,才发现谭非又沉沉睡去了。 再看默不作声的抽着雪茄的柳阳,夏天莫名感觉十分尴尬,迟疑了一下,说道:“柳叔,你……你在这的话,我……” “你走吧,我守着。”柳阳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才看向夏天。忽然特别厌恶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他,谭非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夏天被柳阳瞅的不自在,干笑一声匆匆离开。 柳阳盯着夏天的背影,忽然冒出个想法:在拿下了夏末之后,偷偷的杀了夏天,或许是最完美的做法。毕竟,过了河,还要桥干什么?只会让旁人有机会过河而已! 更重要的是,杀了夏天这个“红颜祸水”,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当然了,这种事,谭非大概是不会做的。 所以…… 柳阳回头看向谭非,心说:“兄弟,好好活下去!夏天的麻烦,我来帮你解决。” 也算是这次“见死不救”的补偿吧。 再看对面不远处夏天的房门,柳阳脑海中浮现出了夏末的姣美脸蛋儿和玲珑身材,眯了眯眼睛,柳阳又是叹气,心中感慨:“长痛不如短痛。杀了夏天,好过让夏末担心牵挂一辈子。也是对夏末好啊。” 天色渐晚。 柳阳担心谭非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所以留在了谭非的住处。 坐在板凳上靠着门睡觉,终是很不舒服的。 更何况,谭非身上的血腥,引得外面许多野兽聚拢。时不时的撞门,扰得柳阳心烦气躁。 干脆席地而坐,点上一支雪茄稳定情绪。 雪茄真是好东西。 每次心烦气躁的时候,抽一根雪茄,就会好受许多。 不免又想起了白日里的厮杀,想起耳畔的声音。 如果不是谭非,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而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差点儿被活活打死! 床上熟睡中的谭非,脑袋忽然抖了一下。 柳阳看了一眼,低声呢喃:“你小子,‘魂儿’又梦游了吗?”说罢,伸出手,攥住了谭非的手。“好兄弟,我欠你一条命。” 此时此刻,地堡中心的法场上。 冷风打着旋儿,卷着沙尘,迟迟不肯离去。 一只躲藏在黑暗中的野兽,双眼冒着绿光,死死的盯着法场上的刑台所在——这种被猎人称作‘猫头怪’的生物,生了一副猫头、猴爪、蝙蝠翼,最喜欢在夜间活动。据说,猫头怪的眼睛,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了猫头怪的注意。 它往前迈步,似乎想要猎杀什么。 却又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快速隐匿在了黑暗中。 终究是凶兽,片刻之后,它突然犹如离弦的箭,嗖的一下扑向了刑台。 然而,却是扑了个空。 它原地打转,双爪胡乱的在空中抓挠,犹如疯了一般。 折腾了一阵儿,才消停下来。 四下里张望,转圈,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35 铁的很 柳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原本是背靠着门板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 睡了半夜,板的腰疼。 苦着脸坐起来,柳阳打了个哈欠,迷瞪一阵儿,看向床头。 谭非竟是已经醒来,此时正趴在床上歪着头看着柳阳。 柳阳苦笑,“什么时候醒的?” “也没多大会儿。”谭非说道。 柳阳昨天显然也是累坏了,硬撑着身子站起来,伸个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打算帮谭非换药。 谭非却道:“药等会儿上吧。” “咋?” “我想上个厕所。”谭非手臂撑着上身起来,扯动了背上伤口,立刻就疼得脸色煞白。 柳阳赶紧伸手搀扶。“慢点慢点,把腿蜷起来……蜷啊。”注意到谭非的腿并没有动,柳阳腾出一只手,正想直接抓住了谭非的裤腿将之拉过来,忽然一怔,抬眼看向谭非。 谭非的脸色不太好。 柳阳试着拉了一下谭非的腿。 拉一点,动一点,不拉,则不动。 柳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没有人说话。 柳阳一声不吭的将谭非背了起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柳阳将谭非放在马桶上,伸手帮他解腰带。 谭非想要自己动手。 柳阳愤怒的将他的手打开,之后仿佛要拼命一般,紧咬着牙关,解开了谭非的腰带,又粗暴的脱下了谭非的裤子。 这些,大概是仍然不够发泄心中的愤怒,他忽然对着卫生间的门框砸出一拳。之后,颤抖着手,瘫坐在地上。他闭上眼,低着头,沉默不语。 愤怒、自责、懊恼、无奈、悲伤、担忧…… 许多情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柳阳感觉茫然不知所措。 想要点上一根雪茄,才发现昨天抽完了。 没了雪茄,更生出一种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来。 “那个……你堵在这,我没法关门了。”谭非一手扶着卫生间的门,冲着柳阳苦笑。 柳阳怔了一下,看看坐在马桶上的谭非,起身走向一旁,更顺手帮谭非关上了门。 “你……”隔着卫生间的门,柳阳想问问谭非双腿是不是毫无知觉了,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就开个玩笑,说好歹只是腿废了,屎尿还能自理。这样大概能多少安慰一下他——嗐,自己又哪里会安慰人!柳阳丧气的拍了一下额头,改口道:“大的小的?” “大的。” “艹!臭死了!”柳阳嘟囔了一句,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味儿,但还是赶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好了喊我。”说罢,将房门虚掩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街上人不多。 柳阳又习惯性的想要点上一支雪茄,手摸了个空,不由苦笑,回头对谭非说道:“我去买烟。”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回身把谭非的房门给关上了。 到了超市,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柳阳,又一次怒了。 “又涨价?”柳阳咬着牙,怒道:“这是烟啊?还是黄金?” 营业员板着脸,听着柳阳的抱怨,哼了一声,道:“爱抽不抽。” 柳阳一时无语。 奈何实在是上了瘾,柳阳黑着脸付了账,拿了雪茄离开。 半道上又买了早餐。 回到谭非的住处,柳阳用密码开了门,发现谭非正坐在卫生间门口,裤子还没提上。“你妈的!不能等我啊?”骂了一句,柳阳放下早餐,去搀扶谭非。“屁股擦了没?” “擦了。”谭非有些尴尬的回了一句,注意到柳阳嘴里的雪茄,往后扬了扬脖子,“别烫到我。” “烫不死你!”柳阳嘟囔着,将谭非放在床上坐下,又帮他提上裤子。 接下来,打水,洗漱,吃饭。 最后再给谭非上了药。 再次趴在床上,谭非道:“听说有些瘫痪,只是暂时的,神经也是可以恢复的。” “嗯。最好是这样。”柳阳道:“老子可不想伺候你一辈子。”给谭非上完了药,柳阳也是松了一口气,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一旁抽烟。 浓郁的烟味儿充斥在房间里。 柳阳打开房门放烟。 抬头望着烟从门框上方飞出,柳阳忽然说道:“我见过夏末了。” 谭非闻言,惊了一下。 “放心!”柳阳没好气的说道:“你的女人,我不会碰的。” 谭非苦笑。 自己的女人吗? 如果自己真的瘫了,再也不能帮助夏末照顾夏天了。 那样的话,她还会是自己的女人吗? “你那个便宜儿子……”柳阳皱着眉头,语气不善道:“今儿还没露面呢。” 谭非因为夏天而落得如此凄惨,夏天竟然也不说过来照顾,这让柳阳十分愤怒。 “什么儿子……不过一笔交易罢了。”谭非苦笑,说道:“照顾他……等于付了嫖资。”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卑劣而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肮脏而丑陋。 柳阳脸上的愤怒僵硬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交易?限定交易对象吗?要不要我帮忙追加投资?” 谭非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柳阳帮谭非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说道:“入冬了,夏末在外面能行吗?” “不然呢?”谭非道:“进地堡来,无异于羊入狼群。” “也是。”柳阳又点上了一支雪茄,抽了两口,说道:“你目前的状况,还是要跟她知会一声吧?” “嗯。” “那……我去?” “好。” 柳阳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去了。” “去吧。”谭非说罢,闭上了眼。待听到关门声,才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想到柳阳临走时迫不及待的神色,失声苦笑。 想开点! 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都说人生四大铁,是指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嫖。 自己跟柳阳,如今就差最后一项了…… 真是铁的很呐。 谭非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毫不在意,可内心的抵触,却让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头发。 想来绿帽子快要戴上了吧。 但严格来说,也不算是绿帽子。 毕竟夏末不算…… 她喊过自己“老公”的…… 谭非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焦躁不安。 妈的! 柳阳这狗日的! 可别脑子一热,干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不! 不会的! 不是对柳阳的人品有信心,而是对夏末的能力有信心。 只要夏末不愿意,柳阳敢动粗的话,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前提是…… 是夏末不愿意…… 夏末会愿意吗? 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帮不了她。 她需要别的男人来帮她照顾儿子。 是,随便跟人睡是不好。 但夏末是一个母亲。 对一个母亲而言,儿子就是一切。 廉耻之类,都可以无视的。 唉…… 谭非一拳砸在床头。 他对可能要发生的事情,竟是有心无力。 …… 地堡外。 柳阳出地堡不远,就遇到了夏末。 显然,夏末一直守在这里。 “没死。”柳阳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谭非的情况。 夏末松了一口气。 “可能会瘫。” “可能?”夏末又皱起了眉头。 “是。”柳阳顿了顿,又道:”夏天没事。“ 夏末应一声。 柳阳沉默了一下,说:“谭非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会照顾他的,你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夏末道。 又一次沉默。 柳阳皱了皱眉,问:“你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夏末想了想,说:“帮我给谭非带个话,就说我在‘家’等他。” “然后呢?” “没了。” 柳阳怔了征,看着夏末清澈的漆黑眼眸,竟是有些不忿。 妈的! 从头到尾就没有关心自己一句! 甚至没有问问昨天自己被人围杀时有没有受伤! 真他妈…… 好吧! 非亲非故的,她也没必要关心自己…… 不! 也算是故人啊! 自己跟老夏也很熟啊! “你……”柳阳张了张嘴,想开个玩笑,抱怨一下不被关心,可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不托我照顾夏天吗?” “不用。”夏末笑了笑,“谢了,夏天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不麻烦你了,我想让他学会独立。” 柳阳看一眼夏末,见她说话时竟是一脸的真诚。品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越品越感觉不对劲儿。他皱着眉,龇着牙,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所想,最终苦笑,道:“行吧,我走了。” 回了地堡,柳阳没有急着去谭非那里,而是往诊所而去,打算找赵医生再给谭非看看伤势。半路上,回想着夏末的话,柳阳猛然顿悟! 这臭娘们儿! 是担心自己不但不照顾夏天,反而害死他吗? 还“不麻烦你”,“让他学会独立”! 说的冠冕堂皇! 艹! 老子有那么心狠…… 嘶…… 好像自己还真的想过弄死夏天! 难道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心狠手辣? 狗屁! 真要是心狠手辣,自己就不会管谭非的死活了! 胡思乱想着,到了诊所外。 今天赵医生的生意不错,竟然要排队。 门口几个排队的家伙正在聊着66号地堡里的女人。 “真他妈水灵,你们是没看到。”一人贱兮兮的笑。 “听说人可多了,排队排到明年了。” “狗屁,哪有那么夸张。”先前那人笑道:“人是不少,但现在流行一种新玩法,排队也很快的。” “什么新玩法?” “男人躺一片,女人唱歌。” “唱歌?唱什么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 有人不解,有人大笑,有人鄙夷。 一时间,闹哄哄一片。 …… 地堡外。 目送柳阳离开,夏末却没有走。 重新来到地堡外视野最好的那棵树上,夏末的视线,投向西四街。 一阵凉风吹过,吹落许多树叶。 天儿是真的冷了。 即便是抗旱能力远胜于常人,夏末也是冻得忍不住开始搓手哈气。 忽然,她猛地一惊,倏然回头。 身后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可夏末却有些脊背发凉,总感觉好像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强烈! 夏末心中十分不安。 忽然,她双目圆挣。 两只眼睛陡然变了颜色。 一只如血一样的红,一只如海一样的蓝。 视野中的世界,随之变了颜色。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蓝交错的影像。 夏末慢慢的转移着视线,试图寻找那让自己不安的东西。 可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好在那种感觉忽然莫名消失了。 …… 地堡内。 44号房间里。 陷入沉睡的谭非猛地惊醒。 他呼呼的喘了口气,甩了甩脑袋,似是要把进入眼睛里的红蓝两色眼眸给甩出去。 唉! 这红蓝双眸,当真是诡谲。 第二次了! 这是谭非第二次被这种红蓝双眸给吓到。 谭非觉得,“梦游”中的自己,似乎对这种红蓝双眸十分畏惧。 不,确切的说,是抵触! 36 凛冬 赵医生通过便携式仪器观察着谭非背上的伤势,柳阳则是一脸紧张的杵在一旁。“神经受损,双腿失去知觉……”赵医生一边说一边摇头,明显是不看好谭非的伤势。“若是不加紧治疗的话,怕是要瘫一辈子了。” “这么严重的?”谭非狐疑的盯着赵医生,“赵医生,我都这么惨了,你可别坑我。” “什么坑不坑的!你当我赵有德是什么人?”赵医生不满道:“最起码的医德,我还是有的。反正病情跟你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柳阳看看谭非,又看向赵医生,“赵医生,治疗的话,要怎么治疗?需要多少钱?” “要是在地球上,当然是神经修复仪最好用了。不过天堂星上条件有限,没有那种仪器。”赵医生说道:“只能用最传统的针灸之法了。你们放心,咱们认识这么久了,针灸也不需要什么本钱,我可以免费针灸。不过,光是针灸不行,还需要药物治疗。你们知道的,从地球到天堂星上的运费一直不便宜,而治疗神经需要用的《神元丹》需要冷藏,运输成本更高……” 谭非打断了赵医生的话,说道:“你就说到底需要多少钱吧。” “不多,我给你打个八折,只要三百万。” 谭非脸一黑,道:“三百万?逗呢?我哪来那么多钱。” “嘿,你当然有钱。”赵医生道:“曹老板替你存着呢。我替你算过了,你是一百二十九万的本金,一赔三,就是三倍,一共三百八十七万。看病绰绰有余。” 谭非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真想破口大骂。 赵医生和他的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碍眼。 要是能一脚将之踹飞了,那一定会很痛快吧。 想想而已。 万一哪天又病了,还得指望人家。 谭非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苦笑,说道:“太贵了,我考虑一下吧。” 赵医生叹气道:“那你可要赶紧考虑,耽误了治疗,悔之晚矣。”说着,将带来的药交给柳阳,“内服外用,都写的清楚。一共七天的药,十二万。” 柳阳嘴角抽搐的接过药,用自己的账户把钱付了。 待赵医生离开侯,柳阳拿着药看着使用说明,口中对谭非说道:“怕被坑了?” “我估计啊,肯定是个坑。” “万一不是呢?万一你真的耽误了治疗而彻底瘫了呢?”柳阳抬眼看向谭非,道:“你输不起。” 谭非默然。 “三百万,我帮你出了。”柳阳道:“算我送你的。” 谭非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回手掐了一下大腿。 已经很用力了,可腿上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真的无法自愈吗? 万一不能的话…… “赵有德那小子是真黑!” “天下乌鸦一般黑。”柳阳感慨了一句,又道:“钱花了再挣就是。要是真的瘫了……” 谭非沉吟片刻,终是叹气,认了栽。“没办法,输不起啊。”顿了顿,道:“我有钱,就不用你的了。你帮我去曹老板那里问问,钱啥时候到账。再买两盒烟,送给老胡,替我跟他道个谢。” 柳阳皱眉道:“道谢可以,烟就不必了吧?他也没帮多大的忙。” 谭非笑道:“人又不欠咱的,滴水之恩,也是情分。” 柳阳懒得跟谭非掰扯这些,反正两盒烟也不算特别贵。答应了一声,也便出了门。 大街上凉飕飕的。 寒气逼人。 若非能量防护罩多少还有点儿保温作用,会更冷。 走在大街上,柳阳忽然想起了去年冬天的往事。 那个时候,柳阳和谭非还在八十五区的G-12地堡里混日子。一次外出打猎,柳阳失手受伤,手臂摔断了。要不是谭非悉心照料,日子一定会过的很凄惨。 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柳阳掏出雪茄,想要点上。 雪茄却是脱手掉在了地上。 看看地上的雪茄,再看看颤抖的手指,柳阳眉头紧锁。 原本只是小指颤抖,如今无名指和中指都开始颤抖,并且愈演愈烈了。偶尔的时候,整只手都会抖。 蹲下来,用另一只手捡起雪茄。 点上火,狠狠的抽上几口。 柳阳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将颤抖的手抄进裤兜里,径直往曹老板的影像厅走去。 曹老板倒是没有赖账的意思,只是流水太大,系统暂时瘫痪了。柳阳找到影像厅的时候,系统已经恢复工作,说话间,谭非赢的钱就到账了。 柳阳又去了一趟赵医生那里,跟他约了下午给谭非针灸。最后才去超市买了两盒烟,找到老胡,将烟丢给他,说是谭非送的。 老胡迅速将烟收起,又警惕的四下里看看,才紧张的说道:“没帮啥忙,用不着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胡是担心跟谭非和柳阳走的太近,会惹祸上身。 也不知道这俩人最近得罪了谁,搅得满城风雨的。 柳阳讪讪一笑,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柳阳又好奇的停下来,回身看着老胡,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忙?” 老胡一愣,苦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换做谭非,也会帮我。” 柳阳沉默了。 是吧。 换做谭非,应该会帮忙。 但换做自己的话…… 柳阳这次真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阳每天的事情,就是照顾谭非的吃喝拉撒。闲暇时候,柳阳会把谭非抱出门晒太阳。不只是因为晒太阳有助于恢复,也为了避免旁人好奇,时不时的来看看谭非死了没有。 能晒太阳的日子不多了。 气温越来越低,能量防护罩的保温作用相对也就越来越差了。 按照去年的经验,这个时候的野外,应该是已经到了拉尿成冰的地步。 这个时候的地堡里,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鲜有人再出去打猎了。 没有人想被冻成冰棍儿。 更何况,在天堂星上,寒风刺骨的冬天里,会有许多凶悍的生物出没。比如雪怪,比如冰猴子,比如冰原狼,再比如雪鬼…… 猎人们大多都没什么文化,给动植物取的名字自然也不会有多雅致,有些甚至毫无关联。 比如血猴子和冰猴子。 虽然都带有“猴子”,却是两种毫不相同的生物。 而雪鬼,应该算是最不靠谱的一个名字了。 雪鬼到底长什么样子,从来没有人见过。只是听闻那种东西喜欢在雪天出没,又神出鬼没的,所以,便叫了个雪鬼的名字。 虽然没有人见过。 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雪鬼的存在。 据说,每个大雪飘飘的天气里,雪鬼一定就在附近。 “要下雪了吧。”谭非裹着被子堵着半扇门透气,望一眼阴沉沉的天,有些担心的说道:“不知道夏末那边缺不缺什么东西。” 柳阳堵着另一半门。抽一口烟,说:“我去看看?” “你不是常去吗?” “没有。” “嘁。”谭非显然不信。 柳阳道:“信不信随你。” “那就不信。”谭非说道。 谭非很了解柳阳,如果冤枉了他,他能跳起来。 如今反应这么淡定,足以说明没有冤枉他。 谭非看向斜对面夏天的住处。 夏天不在家。 听柳阳说,好像是又偷偷去了酒吧。 或者严格来说,刚开始是偷偷的去,现在已经是大摇大摆的去了。 顺着谭非的视线看过去,再看谭非微蹙的眉头,柳阳道:“早晚是个烂屁股,管他干啥!又不是你亲儿子。” 谭非道:“终归是答应了夏末的。” “关上门吧。”柳阳岔开了话题,“着凉了麻烦。”说着,把谭非的椅子往后拉了一下,将房门关上。 谭非低头看看双腿,忽然突发奇想,道:“要是真的瘫了……我得剃个大光头。” 柳阳不解,问:“为啥?” “然后改名叫查尔斯。” “查尔斯?很特别的名字吗?” 谭非笑着摇头,解释道:“古时候的一部电影的角色。会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和你一样?” 谭非摇头,“我跟人比,可差远了。没那么厉害,甚至不能主动控制。上回能帮你,纯属巧合。” 其实,谭非曾经不止一次的尝试主动去控制“梦游”中的自己,然而,却没有成功过。“梦游”中的他,就好像真的是陷入了睡梦中一般。 “也许只是现在差远了。”柳阳沉吟道:“我听夏末说,变身之后,原本的X技能,会得到强化。比如她,原本只是愈合能力出众而已。变身之后,就有了这不死之身。你要是也变了身……” 谭非打断了柳阳的话,“你弄错了。我这个不是X技能,是副作用,是自己的精神力量失控。一旦变身,就会失去这种能力了。” 副作用…… 柳阳想起了自己的副作用,低头看看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引起的,手竟然刚巧抖了起来。 比前几天抖得更厉害了。 副作用发展到一定地步,会加快恶化的速度。 柳阳抬起手,给谭非看。“你得快点好起来,我不一定能伺候你几天了。” 谭非看着柳阳颤抖的手,无奈的叹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可以考虑下变身。那样的话,副作用也就不治而愈了。” 柳阳惨笑,道:“你才应该考虑下才对。免得将来丢了‘魂儿’。” 两人说着,一起笑了起来。 闲聊数语,又提及夏末,谭非说道:“哪天你问问她,为什么不去九十九区了。” “你的女人,你让我问?” “我问了,白搭。” “我问不是更白搭?” “未必。” “嘁。”柳阳不置可否。 谭非揉着双腿,希望能尽快好起来。时不时的也会抱起一条腿,试着活动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赵医生的针灸有了奇效。如今双腿已经多少恢复了些许知觉,只是想要正常走动,还做不到。 看到谭非有了恢复的希望,柳阳自然是很高兴。 可高兴之余,还有些失落。 他知道,等谭非彻底恢复了之后,就会再去找夏末。 然后,两人会在冰天雪地里翻滚…… 画面有些不和谐,甚至不合理,柳阳也从没有见过类似的画面,但却莫名的联想到了。 感觉很丧气。 有心,有力,又不得施展的压抑感。 看样子,今天或明天,是真要下雪了。 此时天色还早。 要不要去看看夏末? 她虽然一直对自己很冷淡。 但是…… 只要自己足够热情…… 哪怕是块冰,也能给她捂化了! 是的,足够的热情! 37 勇气 竹筒制作的茶杯,茶水里带着浓郁的竹叶的清香。天寒地冻的时节,捧着茶杯喝一口热茶,浑身便暖洋洋的。 柳阳抬头,看看树洞内壁上铺满的毛茸茸的兽皮,视线最终又落在了夏末的脸上。“缺什么,跟我说。” 夏末笑了笑,说:“不缺什么。” 虽然看起来十分和善,却又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柳阳攥着竹筒茶杯,感受着热水的温度,看了看夏末身上的兽皮衣服。 做工很粗糙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臃肿。把夏末近乎完美的身材,彻底遮掩了。可即便如此,柳阳依然觉得很美。他相信,兽皮衣服一定很暖和。伸手进去,一定会有春天般的温暖。 或许还会有滑滑腻腻的感觉,并且慢慢变得滚烫。 柳阳的思绪放纵着,低头喝一口水,说道:“谭非的腿有知觉了,想来不会瘫了。” 夏末点点头,表现的很淡定。“那就好。”说话时,嘴角的上扬,藏也藏不住。 柳阳又灌了一口水,用水润着嘴唇。“很喜欢谭非?” “是啊。”夏末承认的很坦然。 “为什么?” “就是喜欢。” “不可能,你原本是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喜欢上一个男人。”柳阳讪笑,道:“你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在利用他而已。”顿了顿,又挤出一丝笑,说:“或者……食髓知味?” 夏末眉头一挑。 柳阳仰头,把竹筒里的水一口喝干了。之后忽然丢了竹筒,朝着夏末扑来。 夏末早有准备。 一把锋利的刀,抵在了柳阳面前。 柳阳心里咯噔了一下,及时止住了前扑的身子。 “估计快要下雪了,你该回去了。”夏末笑着说道。 柳阳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咬咬牙,说道:“我也可以帮你照顾夏天。” “不用。”夏末拒绝的很果断,更往前递了递手中的刀,逼迫的柳阳往后仰了仰身子。“你真的该走了。” 柳阳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慢慢的往后退。因为夏末手中的刀,正慢慢往前逼近。 一直退出了树洞,柳阳趁着夏末低头出树洞的机会,忽然侧身避让刀锋,同时快速出手,试图来个空手夺白刃。 夏末及时收刀,格挡腾挪,转眼便跟柳阳交上了手。 相比谭非,柳阳的战斗力明显墙上很多。即便是面对夏末这种经过了变身强化的生化战士,依然有一战之力。经受过银河舰队的军事训练的柳阳,一招一式都很实用,没有任何花招手段,就是简单的快狠准。 这个精chong上脑的混蛋,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龌龊事情。出手也是非常下流,专门朝着夏末的要害处抓挠。若非夏末反应和速度都很快,肯定要吃大亏了。 夏末却有些投鼠忌器。 她不能伤了柳阳,因为柳阳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伤了他,他会记仇。她又不能杀了柳阳。因为若是柳阳死了,谭非就没人照顾了。没有谭非,想再找个合适的照顾儿子的人,也是千难万难。 因为百般顾忌,夏末到底还是吃了点儿亏,竟然被柳阳一把抱在了怀里。 夏末又惊又怒,双眸陡然变了颜色。之后,照着柳阳肋骨处狠狠的以肘撞击。 咔嚓一声。 柳阳的脸色很难看。 抬手捂着伤处,柳阳终于冷静了下来。 以一条肋骨断掉的代价,换了一次拥抱…… 也算是值了吧。 “呵。”柳阳惨笑。 夏末涨红着脸,红蓝双眸中尽是怒意。 柳阳却很淡定,“这么生气干什么?又不是没有被人睡过!让我睡一次,我保证不再来纠缠你了。当然了,你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滚!”夏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真不考虑一下?我的技术,可比谭非强多了。”柳阳不肯死心。 夏末不再说话,攥着手中的刀,摆出了个厮杀的姿势。 柳阳见状,知道事不可为,不甘心的叹一口气,点头道:“行吧,行吧,我冲动了,对不起。”道了歉,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不再去九十九区了?” 夏末冷笑,“想知道?” “是。” “想知道的话,就去九十九区,也变成女人。” “……”柳阳注意到,夏末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柳阳又愧疚又难堪。这样的情绪,让他很想再一次施为,仿佛只有夏末妥协了,才能彻底消除这份愧疚和难堪。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了。 夏末的实力很强,她真要是想杀自己的话,自己不会是对手的。 然而,就这么丢人的放弃了吗?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谭非的。”夏末忽然说。 柳阳一愣,竟是红了脸,怒道:“我怕他知道啊?”说罢,又哼笑一声,咬咬牙,道:“走了。” 转身走出不远,柳阳又驻足,回头看着夏末,问:“你变身前后……见过廖司令吗?” 廖司令,就是那个变成女人的前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 夏末知道廖司令。 她摇摇头,说道:“没见过。” “噢。”柳阳终于离开。 夏末彻底松了一口气,看着柳阳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 她知道,柳阳不会死心的。 可自己也绝对不能从了他。 不是因为对谭非有多忠贞,不是因为抵触男人的身子,只是…… 只是不想害死了夏天。 夏末相信,一旦被柳阳得了自己的身子,就会被他“霸占”,最终,他很可能会选择杀了夏天,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回到树洞里,夏末痛苦的抓了一下头发。 谭非什么时候能康复呢? 自从没有人管教之后,夏天又开始与人厮混了。 渡边又为什么非要杀死谭非呢? 可惜渡边也不出地堡,否则,自己倒是可以帮谭非解决了这个麻烦。 躺在毛茸茸的兽皮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夏末想起了柳阳问的问题。 为什么不再去九十九区了? 为什么? 因为…… 不敢去了。 在天堂星上,有些东西,只有在变身之后,才能被发现! 夏末吐出一口气,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会儿。可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不自觉的抖腿,都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这样的状态,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 终于,夏末睁开了眼。 望着树洞上方,夏末轻轻咬了咬嘴唇。 廖司令…… 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夏末感觉呼吸有些不畅,便好似又一次被廖司令掐住了脖颈一般。 …… 廖司令已经失踪了很久,可在地堡中的猎人们之间,依然流传着关于廖司令的传说。 没见过廖司令的人,总感觉猎人前辈们有点儿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们想不明白,该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才能被猎人们夸成了天仙儿。大概是因为太久不见女人,**也赛貂蝉了吧。 猎人们闲暇之余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就是女人。 或者抱怨房租和医疗。 住不起房,看不起病,玩不起女人的猎人们,最畏惧的就是冬天。因为整个冬天里,谋生都很艰难。有些人甚至不得不在凛冬时节外出狩猎,否则,交不起房租的他们,会被系统自动驱逐。没有了房屋的保护,等到能量防护罩关闭的那一刻,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 老胡眼下也有这种忧虑。 赌钱赌输了,输的还挺惨。 他以为谭非会被当场打死呢。 不过这并不妨害老胡今天在酒吧里喝个痛快。 一个同为“二代”的猎人今天过生日,豪爽的请所有二代猎人喝酒。 喝多了点儿,老胡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扯到了女人的话题,老胡拍着胸脯吹牛:“给我一个女人,我能在天堂星上创造一个民族。” 有人打趣,道:“那不如给你一头**,让你在天堂星上创造一个种族更好。” 一群人哄然大笑。 二代猎人其实也没几个。 X-24号地堡里更是不过寥寥五人罢了。 一个卡座都塞不满。 这边聊得热闹,引得不远处一人侧目。 这人的心情不太好。 原本答应了渡边要弄死谭非的。 一拖再拖,至今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进展。 其实也不怪他。 原本他已经制定了近乎完美的计划,只要谭非再出地堡,就会落入天罗地网。 谁承想,渡边把谭非给打坏了,出不了门了。 天罗地网自然也就成了摆设。 一想到渡边那爱答不理的嘴脸,他就来气。 狗日的渡边! 他心中咒骂着,灌一口酒,又展颜而笑,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这些人呀,懂个屁。我跟你们说,在天堂星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渡边队长了……” 今天,又是渡边队长当差。 带着巡逻队伍在地堡里转了一圈儿,渡边抬头看天。 天空是灰色的。 灰色中还有点儿亮光。 皱了皱眉,渡边问道:“天气预报怎么说的?” 身边,属下回道:“说是北边那边已经下暴了。不少地堡都被掩埋了。” 渡边眉头蹙的更紧了。“这样的大雪,会影响防护罩的运作吧?” “没听说,应该不能吧。”属下说道:“天堂办技术部不是说能量防护罩有三防功能吗?” 所谓三防,即防水,防爆,防波动。 说通俗一些,即不怕雨雪,不怕爆炸,不怕磁场波动。 渡边嘴角一抽,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三防产品。这不怕,那不怕,就怕‘百年不遇’。”言毕,肃容道:“注意防范。万一……万一能量防护罩出现问题……”说着,渡边又沉默了下来。 一年多以来,被吹的天花乱坠的能量防护罩不是没出现过问题。 其结果,相当凄惨。 不过,好在眼下是凛冬。 即便是到了晚间,撤去了能量防护罩,也不再会有大批的野兽出没了。 毕竟野兽也怕冷。 但总有不怕冷甚至喜欢冷的东西。 那些生物,大多都拥有厚实的毛皮。 经过交易所的时候,渡边看到一群工作人员正在将不少毛皮打包。 盯着那一张张颜色各异的毛皮,渡边又想起了那个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问题:“为什么子弹打不穿大多野兽的毛皮。为什么野兽死掉之后,它身上的毛皮的韧性就会变弱很多?就好像……就好像这些野兽活着的时候都会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似的。” 38 柳阳的阴谋 人太过清闲的时候,就会喜欢胡思乱想。谭非也不例外。 他最近在琢磨着一件事:强大的精神力量很可能就是一种诅咒。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古人臆想、设定超能力的时候,但凡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往往会有着严重的身体残疾。 比如查尔斯-泽维尔,比如布兰-史塔克。 比如现在的谭非。 如果换取精神力量的代价是终身瘫痪的话,谭非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毕竟每日里连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的生活,十分痛苦。更何况,伺候自己的人,还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女人…… 谭非想,偶尔的时候,柳阳或许会希望自己死掉吧。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下夏末了——欺负朋友的女人,终归是名头不好,柳阳一定会有些许顾忌的。但这份顾忌,到底能不能压住心中的邪念,又能压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很多时候,邪念,就好比火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仇恨之种,足以覆国。如点点滴水,终会穿石。 “夏末还好吗?”吃饭的时候,谭非问柳阳。 柳阳夹一口菜,再灌一口小酒,才笑着回道:“这么关心她,难不成玩儿出感情了?”说罢,又做嫌弃状,“哎我很好奇啊,你玩儿她的时候,脑海中会不会蹦出老夏的模样?会不会很别扭啊?噫嘻,不敢想。” 谭非感觉柳阳的话很刺耳,他虽不愿把与夏末之间的关系上升到什么高尚的境界,但言谈之间把夏末当做玩物,却是谭非不喜欢的。特别是柳阳在说“玩儿她”的时候,语气中的鄙夷,甚至好像带着恶意。 “娶了她也挺好。”谭非语气平淡的说道。 “娶她?”柳阳大为意外,瞪着眼睛盯着谭非,片刻,苦笑道:“想女人想疯了吧?玩玩就算了,还当真?地球上女人多的是!娶这么一个……一个男人变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后悔再说咯。”谭非笑着回了一句。 柳阳啐一口,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阵儿,柳阳说:“不现实。” “事在人为。”谭非表现出了对于“爱情”的盲目和坚持。 这样的表现,其实与爱情无关。 谭非只是希望自己在表达了这样的“态度”之后,柳阳能给与夏末起码的尊重。或许,还能让柳阳少一些对夏末的邪念。若是再细想之,或许最开始的出发点,只是谭非不希望柳阳占了自己女人的便宜,从而试图用道德来绑架了他吧。 “你疯了!”柳阳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又想起了在树洞里试图强行扑倒夏末的事情,柳阳脸上多了一分红润,像是喝多了酒。 勾兑的酒,味道倒是出奇的好。 本就喜欢喝酒的柳阳,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等喝的差不多了,抬眼看向外面,竟是有些恍神儿。 “下雪了吗?”柳阳问。 “是啊。”谭非道。 气温又冷了许多。 柳阳虽然喝了酒,却也明显感觉到了天寒地冻。看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谭非,柳阳起身,道:“床上躺着吧,别冻着了。”说着,起身走到谭非身边,将之抱起来。 应该还是喝多了,脚下竟是踉跄。幸而离床不远,只是栽了一下。 “哎呦!”柳阳叫唤了一声,将谭非压在了床上、身下。 “艹!”谭非道:“你小心点儿。” “呼,喝多了。”柳阳有些恍惚,恍惚间想起了抱着夏末的感觉。 “赶紧起来。” “嗯。”柳阳站直了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谭非,嗤的一声笑了。 谭非被他笑的浑身发毛,“你笑什么?” 柳阳道:“唉,以前呀,我想过一个事儿。” “啥?” “我想哪天要是憋坏了,会不会拿你泄火。”柳阳说罢,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不理会谭非的尴尬和恶毒眼神,柳阳抓起被子,盖在谭非身上,又摸出一根雪茄点上,美滋滋的吸上一口,感慨道:“饥不择食,也很合理。” “滚!” “哈哈!”柳阳笑着出门,“我出去转转。” 寒风刺骨。 雪花钻进衣领里,让柳阳哆嗦着清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正视自己的欲.望。 每个人都应该如此。 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才能找到人生的方向。 自己想要什么呢? 自己想要夏末! 那个贱.货,一看就是很好玩儿的样子。 自己还想要个好名声,不想背负了夺朋友女人的臭名声! ——这样的话,谭非就得死。 可自己又不希望谭非死掉。 为了一个女人,诅咒自己的朋友死掉,也太过分了。 所以…… 怎么才能完美的解决一切呢? 柳阳狠狠的抽着雪茄,仰头看着鹅毛大雪。 良久,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能够完美解决一切的好办法:把谭非变成女人。 这样的话…… 不不不,应该是喝多了,竟然开始胡想八想了。 怎么可以臆想起狠狠蹂躏变成女人的谭非呢? 他是自己的好朋友! 就算变成了女人,也不能蹂躏啊! 可是…… 为什么感觉蹂躏谭非,会很爽呢?! 难道自己骨子里有施虐的病态心思? 嗝儿…… 柳阳打了个酒嗝儿,再续上一支雪茄。 看着眼前雪花飘飘、烟雾缭绕,柳阳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该怎么才能把谭非变成女人呢?” 嗯? 为什么会想着把谭非变成女人呢? 之前是怎么推理的来着? …… 44号房间里。 谭非掀开了被子,正在努力做着康复运动。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了。 不然的话……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柳阳呀,跟“孝子”比可是差得远了。 刚才被柳阳压了一下,谭非明显的察觉到了柳阳的恶意。 以他的酒量和实力而言,这点儿小酒,不可能会让他脚下趔趄。 所以,他是故意的。 肯定不是故意想占自己便宜。 他只是嫉妒而已。 因妒生恨! 所谓“泄火”之词,不过恶毒的羞辱而已。就好比“干他娘”的说法,未必是真想干他娘,而只是一种羞辱方式罢了。 多年好友,谭非对柳阳,实在是太了解了。 柳阳有几个心眼儿,又打算干什么坏事儿,谭非一清二楚。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谭非认为柳阳应该已经对夏末动过粗了。 看他没有明显的“痛快”心情,想来是没能得手,或许还吃了瘪。吃了瘪,当然要找个由头撒撒气的。要是没能找到痛快的撒气口,那就会变得好像是到处漏气一般,处处找不痛快。最终气也撒了,却是更不痛快。 呼…… 运动了一会儿,谭非重新躺下来休息。 又想起了柳阳出门前的夸张的大笑。 谭非眉头紧蹙。 他知道,柳阳是个巨大的隐患! 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好色之徒。 一旦色心起,万恶汹涌来! 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即能避免柳阳发狠,又能不失去了这个朋友呢? 谭非忽然开始怀念起柳阳在九十九区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自己跟夏末“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雪越下越大,不知道夏末的状况如何。 她实力很强悍,这点儿雪,应该不是问题吧。 但是,雪天的野兽,也很强悍。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唉。 说什么爱不爱的,矫情了。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 到底一起睡那么久了,担心也是难免的。 担心也是枉然。 莫说现在谭非行动不便,就算是方便,这么大的雪,出门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谭非自问跟夏末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让自己愿意冒上生命危险。 在生死攸关面前,些许情感,显得是那么的廉价而不重要。 相较于这恶劣的寒冬,人情,有时候会更冷。 不同的是,天冷则冷,冷的人尽皆知。人冷,却未必看得出冷。 雪越下越大。 终于,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柳阳踩着积雪回来了。 “听说有人在这个时候去了九十九区。”柳阳说。 “总有不怕死的。”谭非道。 柳阳点了点头,又道:“或许这个时候去九十九区,反而更合适。”待谭非目露疑光,柳阳解释道:“这个时候相较于夏天,野兽虽然更凶,但少上很多。撞到野兽的概率,也会低上很多。而且……”柳阳忽然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找到了血沙的一个特性,找血沙,不难。冬天找的话,更简单!” “说过吗?”谭非问。 “说过,你忘了而已。” “噢。” 柳阳眼睛里冒着光,语气亢奋的说道:“你赶紧锻炼,等你恢复了,跟我一起去九十九区。咱们兄弟,肯定能发大财!” 谭非却是兴致缺缺,摇头道:“算了吧,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数。这里还能扑腾两年,去九十九区?嫌命长吗?” 柳阳不悦道:“出息!咱们来这里干啥来了?不就是为了挣钱吗?现在不趁着年轻拼命挣钱,将来想拼命,都没人给你钱!” “咱们来这里干啥?这事儿是你该问我的吗?”提及这事儿,谭非就来气。“我本来是想着混个军籍,将来好找媳妇的……” “好了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还提它干什么。”柳阳转过身,点上一支烟,心思急转之后,神情忽然凝重下来。“实话跟你说吧,我从九十九区回来之前,找到了一个血沙矿。” “啊?” “我自己搞不定,你得帮我……”柳阳目光如炬的盯着谭非的眼睛,“血沙矿,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这么说吧,你就是每天拿钱擦屁股!几辈子也花不完!”深吸一口雪茄,柳阳冲着谭非吐出烟来。“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玩儿?兄弟,可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呐!” 谭非沉默了下来。 血沙矿? 他感觉柳阳的话…… “一棵树吗?”谭非嘟囔道:“万一自己变成了‘树’呢?” “变成树?”柳阳茫然的瞪着眼睛,“什么呀?噢,你说变成女人?嗐!怕什么?!这一年多以来,咱们兄弟联手,从来就没有栽过!”话锋一转,柳阳唏嘘道:“钱是硬头货。养女人,养孩子,都需要钱啊。” 这话没错。 没有钱,整天喂鸡汤可不成。 谭非沉吟良久,点头道:“有道理。” 39 先进猎人 鸡汤是个好东西。不仅有营养,还顶饿。 心灵鸡汤更妙。 惠而不费,更有奇效。 星盟和天堂办最擅长的手段就是灌鸡汤了。 天堂办出版的报纸和主办的电视台,几乎每天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歌颂猎人的伟大。所谓“伟大”,并非胡扯,而是有着坚实的理论基础的。 “为了全人类的希望而在天堂星上拼命开拓!” “无畏艰辛的真正勇士!” “铁血柔情的汉子!” “星际先行者!” “人类的未来!” “挖井人!” 伟大的赏金猎人,值得所有人敬仰。 他们为了全人类在拼命,所以,些许金钱的补偿,又算得了什么? 这本就是英雄该得的利益和荣誉…… “赏金猎人!”X-24号地堡堡主,带领着包括渡边在内的三个黑哨队长,面对着地堡里的所有猎人,在满怀激动的歌颂了猎人的伟大之后,高声呐喊着口号:“勇而无畏!” 赏金猎人,勇而无畏! 黑哨守卫跟着堡主一起大喊。 声浪阵阵。 谭非把自己裹得像个熊猫,坐在椅子上,躲在人群里。听着一声声慷慨激昂的口号,谭非忍不住往一旁歪了歪身子,低声对柳阳说道:“这个堡主的口才,是真不错,把我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阳嗤的一笑,低声回道:“比G-12的堡主厉害。” G-12地堡,位于第八十五区。 柳阳和谭非在来到x-24地堡之前,在那里混日子。 过得一阵儿,谭非有些不耐烦了。“这啰里啰嗦了半天,到底要干啥?” “听说是要评选什么‘先进猎人’。”老胡显然有内部消息。 谭非听到这话,忍不住乐。“先进猎人?有什么奖励?” “一个荣誉证书。”老胡跟着笑,“外加登台讲话的荣誉。” “嘁。”柳阳十分不屑。 雪还在下着。 堡主的演讲还在继续着。 谭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干脆瘫在椅子上,闭上眼睡觉。 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睡踏实,忽然感觉身子动了。 柳阳和老胡抬着椅子前行。 谭非揉着眼角,“完事儿了?谁‘先进’了?” 老胡乐呵呵的瞅了柳阳一眼,柳阳面如沉水,给了老胡一个恶毒的眼神。老胡倒也不惧,说道:“有三个候选人,其中一个,是阳哥。” 谭非一个哈欠打了一半,顿时来了精神。“嘿!柳阳,什么情况啊?” “我哪知道。”柳阳道:“可能是因为这回我带回来的血沙最多吧。管他呢,老子没空陪他们玩儿。” “话不能这么说啊阳哥。”老胡说道:“我觉得吧,机会还是要把握住的。毕竟,这个‘先进猎人’的荣誉,很有利于阳哥你将来走上仕途呢。” 柳阳怔了一下,之后苦笑道:“狗屁,还走上仕途呢。天还没黑呢,少做梦吧。”说罢,又皱了皱眉头,明显不太痛快。 他总感觉这个“先进提名”很诡谲。 其中是否暗藏什么阴谋? 一共有三个候选人。 另外两个人,来头可都不小。 这事儿啊,透着怪异。 需要小心应付。 谭非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跟老胡说笑着关于“仕途”的话题。 一路回到44号谭非的住处,老胡从柳阳那里顺了一根雪茄,喜滋滋的走了。柳阳则堵在门口,吹着风雪想事情。 最近这些日子里,柳阳最喜欢吹着冷风想心事了。 大多时候,心事都跟夏末有关。 这次却是不同。 堡主念候选人的名字时,笑容十分耐人寻味。 走上仕途? 老胡的玩笑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他未必真的有什么星盟后勤部长的靠山背景,但他看人看事的眼界,还是很毒的。 “谭非。”柳阳低声唤了一声。 “嗯?” “你说……评了先进,真的就能踏上仕途了?” “不好说。”谭非道:“怎么?你想另辟发财的蹊径了?” “也不是不行吧?”柳阳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论实力,我不比任何人差。论人品……”下意识的想到了强行拥抱夏末的事情,“也还过得去。走仕途,我觉得也可以。”顿了顿,回身,看着谭非,问:“你到底怎么得罪渡边了?他为什么要杀你?” “怎么忽然问这个?”谭非苦笑,“我也不知道呀。难道在地球上,我睡了渡边的女人?”后半句,显然是胡扯。 柳阳道:“三个先进候选人的提名,应该会是三个黑哨队长,以及堡主共同商议的结果吧?” “嗯……你的意思是?” “另外两个候选人,一个之前在酒吧里调戏夏天,被你‘打了脸’。一个跟上回堵在地堡入口杀我的人,有些关系。”柳阳面容阴冷,哼笑道:“三个候选人,是巧合吗?” 谭非抬手捏着下巴,沉默许久,皱着眉摇头。“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渡边了?不应该呀!你是知道我的,一般我不会跟有‘鞭制’的人起争执,不可能得罪了渡边啊。” 几乎是想破了头,谭非也没想明白。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他是真的想直接去找渡边问个清楚。 ——事实上,谭非问过。 当时渡边的回答是:“你我之间,无恩无怨。” 这就奇怪了! 无恩无怨,你会陷害我? 想到此,谭非猛然一怔。 渡边的言外之意,难道是…… 他也是“受人之托”? 嘶! 这种可能,应该是存在的。 但是,又能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渡边这种最喜欢自诩“秉公执法”的家伙徇私枉法呢? 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个比渡边更有权力的人!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 一想到此,谭非又想起了在G-12与一个叫霍老三的家伙之间的矛盾。 也是很奇怪。 霍老三突然发难,要杀自己和柳阳…… 不! 此时想来,柳阳很可能是被自己连累了。 谭非挠了挠头,看向柳阳,说道:“真想不明白。我到底得罪了谁?” 柳阳道:“不管得罪了谁,先养好了腿,才是最关键的。”说着,低头看了看夹着雪茄的手,“我不知道还能伺候你多久。” 谭非明白柳阳话里的意思,安慰道:“听说有些副作用,冬天会严重一些。等过了冬天,就会好很多了。” “呵,能不能撑过冬天,还未可知。”柳阳叹一口气,恼怒的用颤抖的手捶打了一下混钢墙壁,又道:“只希望在我彻底成为废人之前,赶紧赚够了钱。”再看外面的大雪,多少有点儿祈祷意味的说道:“这么大的雪,很多野兽都不会出来了。九十九区反而更安全一些。” “唉。”谭非只是叹气。 柳阳又道:“你尽快好起来吧,咱们兄弟一起去九十九区干大事!”想起了自己之前哄骗谭非的大饼,柳阳继续说道:“那么大的饼……那么大的矿,只要成功开采,咱们可就发达了。” 谭非点点头,唏嘘道:“我总结过,所有所谓的甘于平庸,喜欢平淡,大多只是无奈之选。若是有的选,谁又能真的甘于平庸呢?谁又能不喜欢精彩的生活呢?可是吧……去九十九区,真的还是太危险啊。万一……就算不死,万一变成了女人……” 有夏末的前车之鉴,谭非自然难免会想到此。 同时,也想起了之前夏末跟自己提过的事情。“对了,竟是忘了。”谭非道:“在九十九区,一定要远离一种像鬼的东西。那东西,会让男人变成女人。” 柳阳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神色,反而苦笑道:“夏末在九十九区才待了几天。她哪里会知道,在九十九区,有太多像鬼一样的东西了。”抽一口雪茄,柳阳唏嘘道:“咱们是好兄弟。哪天我要是变成了女人……就便宜你了。” 谭非忍不住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柳阳道:“万一你要是变成了女人,也便宜了我吧。” “好说好说。”谭非嬉笑着,没当回事儿。 柳阳偷偷的看了谭非一眼,眼珠一转,又做不解状,道:“唉我是真的很好奇……没有不尊重你的女人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吧……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之后,怎么就能轻易的接受男人的亲热呢?不觉得恶心吗?噫嘻!不能想!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谭非苦笑一声,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可怜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柳阳道。 谭非看看柳阳,道:“你呢?为了父亲,为了兄弟的彩礼,来到天堂星。可怜?还是可恨?” 柳阳讪笑,摇头,又点头,道:“伶牙俐齿的。你要是我的女人,非把你摁床上狠狠的收拾一番不可!”不等谭非回话,柳阳又道:“哎你说变身之后,被男人碰,会兴奋吗?” 男人之间,聊一聊这种话题,十分正常。可此时此刻,谭非总感觉柳阳话里有话,总感觉这小子没安好心。想了想,谭非道:“这事儿啊,等你自己变身之后,好好研究吧。” “哈哈!”柳阳大笑。 万一变身的是你呢? 柳阳心中腹诽着,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有心算无心! 胜券在握! 柳阳的笑容多了一分阴险…… 不! 不能说是阴险。 人品正直的人,怎么会露出阴险的笑容呢。 这事儿啊,跟阴险也是毫无关系的。 而且,这事儿不仅不阴险,还很感人! 把谭非变成女人,只是为了让友谊地久天长——多感人呐! 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个人会愿意跟朋友一起白头偕老、地久天长的? 如此伟大的友谊…… 眼眶湿润了。 “至于吗?”谭非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好笑的?能把自己笑哭了。难不成你很想变成女人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蛇蝎辣妹的形象,谭非咂舌道:“我这人比较开明。我觉得人类原本就该有自主选择性别的权利。所以,我精神上支持你。” …… 地堡中心,靠近法场的地方,有一个守卫最为森严的院落。 x-24地堡的堡主便住在这里。 此时,包括渡边在内的三个黑哨队长,以及一众地堡官员,正聚在一起,召开会议。 主持会议的,自然是地堡堡主。 主要议题无非是“先进猎人”的评选。 有人首先提出了质疑:“其他两人倒还好说。这个柳阳……个人觉得柳阳作为候选人,实在是不合适。他血沙捞的多,无非是运气好而已。” “我赞同。”有人附议:“柳阳这个人,一向桀骜不驯,真让他走上仕途,恐怕是个祸害。” 堡主认真听着,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待反对的声音说完,他没有急着辩驳,反而是看向了渡边。 渡边冷着脸开口。“候选人的人选,是守卫队和堡主共同商讨的结果,轮不到你们发表意见吧?” 话说的十分生硬,一点儿颜面也不给。 他身后的守卫,更是满脸的跃跃欲试,似是随时准备伤人一般。 会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低声议论着表达不满的人,也不敢吱声了。 堡主笑了笑,说道:“渡边,别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商量嘛。”说着,又瞄了一眼渡边。 对于渡边,堡主是厌恶透了。 如果不是渡边办事不力,要杀谭非的破事儿,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插手了! 唉! 谭非呀谭非,你说你…… 妈的! 死了也是活该! 40 谭非的仇人 赵有德医生虽然未必真的有医德,但只要是收了钱,还是会尽心尽力的给病患看病的。或许是因为谭非曾经注射过生化药剂,康复速度快于常人,也可能是因为赵医生的针灸有奇效。谭非恢复的很快,如今已经可以主动动动脚趾了。 “药吃完了吧?我建议再多吃几天。”赵医生说着话,打开了针盒。 柳阳已经帮着谭非趴在床上,更把他的裤子褪下来,掀开了上衣,好让赵医生施针。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即便是在房间里,也冷的够呛。谭非不自觉的绷紧了肌肉,口中说道:“还要吃药啊?赵医生,我可没几个钱了。” 赵医生将银针消毒,笑道:“放心,这次开的药,便宜。”说罢,抬手拍了一下谭非的屁股,“放松。” 柳阳叼着雪茄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视线盯着谭非的屁股,口中却道:“赵医生,你跟堡主的关系,不错吧?” 赵医生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扶了扶黑框眼镜,将一根银针对准了谭非尾椎处的穴位插了下去。 柳阳眼看着银针越插越深,直到不再深入,才又说道:“赵医生觉得,这次的‘先进猎人’,会花落谁家?” “这可不好说。”赵医生笑道:“最终结果,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要投票的。” 柳阳笑了笑,说道:“这投票的结果如何,还不就是堡主拿主意嘛。” 赵医生一本正经的回道:“可别这么说,没有的事儿。” “呵呵呵,是,兄弟我失言了。”柳阳道。 赵医生继续施针。 不消多时,谭非背上、腿上,便多了许多银针。 “怎么?”赵医生抽空抬头,看向柳阳。“有想法?” “肯定啊。”柳阳笑道:“鞭制和猎人,地位悬殊啊。” 赵医生笑而不语。 谭非闭着眼睛假寐,好像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似的。 待针灸完毕,赵医生收拾东西离开,柳阳亲自送赵医生出门,离别时,还说要请赵医生吃饭。目送赵医生消失在风雪中,柳阳回了屋。看到谭非正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柳阳讪讪一笑,说道:“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先生说我该走仕途。” 谭非冲着柳阳竖起了中指。 柳阳大笑,椅子上坐下来,沉吟片刻,才说道:“我想过,直接宣布弃权。那样的话,不管渡边和堡主安得什么险恶心思,都白搭。不过……” “不过你不是个喜欢退避三舍的人。”谭非说道。 “是啊。哈哈!”柳阳笑的时候,眼神里尽是杀伐果决的狠辣。“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犯规。这几天天气恶劣至极,摄像头能见度很低。” 谭非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打算躲在房间里,是吧?” “呵。这世道,你的忍让,只会让人以为你好欺负。”柳阳叹道:“恶名在外的人,才能过的舒坦。你觉得呢?” 谭非点头,笑道:“我做不到,但我认为你说的很多。可是,你打算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应该也在准备算计你。他们人多势众,你孤身一人……要小心。”说罢,叹气,“我未必能帮得上忙。” 柳阳明白谭非话里的意思。 谭非的X技能,感知范围有限,而且很不靠谱,副作用又不受控。他或许能帮上忙,却是未必。 两人沉默了片刻,谭非问:“你觉得赵医生能帮上吗?” “不需要,就是借他故布疑阵罢了。”柳阳道:“明天我会请他吃饭,假装要贿赂堡主。我相信,没有不透风的强。另外两个候选人,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候,他们会狗急跳墙的……”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犯规。 柳阳这话没错。 渡边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很了解堡主的为人。 这地堡虽然是堡主的,可堡主却又是最不喜欢守规矩的人。更何况,上头逼得急…… 渡边相信堡主很快就会动用手中的力量,在地堡里不惜坏了规矩,也要杀掉谭非! 这种事,不该发生的! 渡边不喜欢破坏规矩的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虽然迫于压力,不得不想办法弄死谭非。可他却从来没想过破坏了地堡的规矩。上次借杜磊来诬陷谭非,已经让他感觉很不好了。 渡边认为,做人应该有底线。 这底线若是没了,那做人跟做狗的区别,就会不太明显了。 作为地堡的执法者,渡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 然而这份“责任”,显然与官大一级的堡主无关。 有属下来报,说是三个候选人都开始行动了,还说风雪太大了,摄像头的能见度太低,很多地方都成了监控盲区。最终要的是,风雪给能量防护系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联系了天堂办技术部,技术部表示这场大雪,百年不遇…… 渡边忍不住破口大骂。 骂过之后,又开始后悔。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走仕途。 这一切肮脏的、黑暗的、滑稽的、可笑的、卑劣的、龌龊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让人厌弃。 为什么会这样的? 平时最喜欢研究历史的渡边,得出了一个结论:“廉耻。” 人呐,越来越没有了廉耻之心。 听说另外两个黑哨队长又跟堡主喝酒去了。 听说这次是某个商铺的老板请客。 听说为了得到更多的商铺,那个老板甚至不惜对堡主使出了“舔.菊”这种恶心的手段。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寡廉鲜耻竟然成了司空见惯的状态。 “队长。”心腹属下端来了一杯热茶。 渡边最喜欢的龙井,价格很昂贵,平时渡边可不舍得喝。嗅着茶香,渡边不悦道:“以后不要随便收礼。” “是,呵呵,那商铺老板非要给。您知道的,有时候啊,不收点儿礼物,反而让人不安。”心腹笑着,又道:“新茶,您尝尝。” 渡边没有再说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 渡边知道,自己若是太较真,那身边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队长。”心腹笑问:“属下是真好奇,是哪位大人物,非要谭非死呢?” 渡边喝一口茶,竟是哭笑不得。 茶很香,值得慢慢品味。 往事更妙,值得娓娓道来。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渡边笑吟吟的,“谭非,原本是银河舰队训练营的士兵,成绩十分优异……呵,比我可是强多了。” 渡边,原本也是训练营的士兵。 可惜考试成绩不合格,没能加入银河舰队。 渡边一直认得谭非。 不过谭非却并不认得渡边。 “有一回啊,谭非和柳阳趁着休息的空挡,去酒吧里喝酒。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不知怎么就跟一伙人打了起来。听说是因为一个长相很漂亮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背景,很不简单。好像跟星盟高层有些牵连……” 都说相由心生。 又说仁不当政。 所以,政坛鲜见漂亮男人。 特别是“很漂亮”的男人。 所以,渡边一说到此,那心腹便猜到了那个男人是谁。 “您说的, 莫非是那位?”心腹说着,抬手指了指天。这架势,跟指天上的神仙似的。 天上不止有神仙,还有天堂星的卫星。 渡边讪笑,又正色道:“我说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呵呵,属下明白。”心腹道:“因为这个,那位就要置谭非与死地吗?” 渡边摇头,继续说道:“后来呀,传闻,传闻说是有一回,那位乘坐旅游飞船环天堂星游玩。不成想飞船出现故障,被迫降落。然后呢,两个不长眼的猎人,见色起意……都是听说的。” “嗯嗯。”心腹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也是巧了。这事儿啊,刚好被谭非撞见。”渡边啼笑皆非的说道:“你猜怎么着?谭非原本想英雄救‘美’来着。一看是那位,竟然装作没看见,直接跑了。” “呃……” “最后,那两个猎人是否得手了,没人知道。反正俩人都死了。”渡边说道:“至于谭非……”渡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心腹苦笑道:“也……也是……嗐,就算之前有些矛盾,谭非见死不救,也太过分了。可……可因为这个,就要杀了他,也是……唉,换做我是那位,大概也会想弄死谭非。”说罢,又道:“您了解的很详细啊。” 渡边脸色一沉,肃容道:“那位虽然守口如瓶,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这事儿的人,其实也不少。但不代表这事儿就能随便提了。反正啊,这事儿,你今日听了便听了,万不可对外人讲了。” “属下明白。”心腹又笑了,“传闻都说那位长得特别漂亮,嘶,到底是有多漂亮啊?您见过吗?” 渡边道:“没见过。大概就是越传越玄罢了。有个三分颜色,也传成染坊了。” 心腹点点头,觉得渡边说的很有道理。 又想了想,叹气道:“天堂卫要杀的人,就是天堂办都拦不住。谭非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厉害。” 渡边闻言,不由的老脸一红。 谭非能活到现在,自己“功不可没”。 这么长时间了,若是自己“办事得力”的话,谭非的坟头草大概也要一人高了。 忽然又想起上回谭非问自己的问题。 渡边忍不住想笑。 估计谭非就是想到死,也想不明白到底得罪了谁吧。 渡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 雪很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上空的防护罩,出现了轻微的能量波动。 犹如微弱的闪电。 闪的人心惶惶。 渡边的眼皮忽然不停的跳动起来。 他闷哼一声,灌一口茶,龇牙咧嘴的叹气,道:“这能量防护罩……够呛了!” 发现能量防护罩出现异常的不只有渡边一人。 一传十,十传百。 事关重大,很快便人尽皆知了。 大街上。 柳阳看看地堡上空的防护罩,立刻改变了计划,匆匆往超市而去。 作为第一批猎人,柳阳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危机。 一旦防护罩毁掉,地堡就会成为野兽们的乐园。 至于能量防护罩什么时候会被修复…… 囤积足够多的食物,是当务之急。 …… 西四街,44号。 谭非正躺在床上锻炼着双腿,忽听得房门的门锁嘀的一声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回来了。”谭非没有看向门口。 因为只有柳阳知道他房门的密码,所以开门的人,除了柳阳,不可能是旁人。 没有人回应。 谭非怔了一下,之后猛然间头皮发麻,寒毛倒竖。 猛提一口气,谭非抓起了一旁的兽皮被褥,朝着一旁抖开。 噗!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 子弹落在了兽皮被褥上,却没能打穿。 41 无鱼 作为第一代赏金猎人,能活到现在,谭非依靠的,从来不只有运气。相比柳阳,他是缺少了点儿狠辣心思,但却并不代表他优柔不决。 在面对袭击的一瞬间,谭非的反应很快,出手亦滴水不漏,更果决致命。一直藏在床边的短刀被谭非抓起,当被褥落下,刀锋便堵住了来人的枪口,更顺势拨开枪口,直接调挑向对方的手筋。 来人也是不弱,躲避刀锋的同时,更往后撤了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谭非抓住了来人身上的棉衣,身子被拖到了床下。下落之际,谭非手中的短刀直接攻向对方丹田、胯下、大腿、膝盖,最终直接刀锋往下,直指对方的脚背。 叮叮叮—— 刀锋与枪管短时间内碰撞多次。 枪声再次响起。 谭非坐在地上,身子拧了一下。 子弹贴着谭非的脸颊掠过,打在了墙壁上。 他的脸上,也多了一道灼伤。 几乎同一时间,谭非手中的短刀插在了手枪的扳机处。 咔嚓一声! 一截手指掉在了地上。 来人闷哼一声,弃了手枪。 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照着谭非面门轰来。 谭非没有躲避。 只是微微侧了下脑袋。 竟是用颧骨来接住了对方的拳头,同时顺势转头,泄去了对方的力道。 也是在这一刻,谭非手中的刀转了方向。刀锋贴着对方的手臂划了过去,直奔对方喉咙。 对方大惊,往后仰了一下脖颈。 刀锋擦过了喉头,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 没等对方松一口气,谭非的另一只手,竟然抓住了对方打出去的拳头,之后猛地一拽,对方的身子前倾,脖颈竟是自动找上了刀锋。 嗤—— 对方瞪着眼睛看着谭非。 谭非轻轻的推了一下。 死尸仰面倒下,身子在屋里,脑袋在外面。 血水汩汩的冒出来,染红了门口的积雪。 很快,血水流的慢了。 因为血水冻成了血冰。 等柳阳扛着大包小包的回来的时候,那死尸已经冻僵了。 将买来的东西丢在地上,柳阳走到谭非身边,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一脸平静的说道:“狗急了。” “是啊。”谭非发愁道:“我到底得罪了哪个王八蛋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柳阳说罢,又将那地上的死尸掀起来,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天色不早了,等能量防护罩关闭之后,自然又野兽将死尸“处理”了。 “敢在地堡里动手,这是摆明了不讲规矩啊。”谭非叹气,说道:“当初霍老三虽然无耻,却也没有不讲规矩。唉,人呐,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柳阳开始整理买来的东西,口中说道:“能逼人不讲规矩,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呵。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认定防护罩撑不住了?” “技术部的产品,基本上都靠不住。” “囤货的人多不多?” “我去的时候不多,出来的时候,超市已经空了。”柳阳撇嘴道:“超市老板也是个混蛋,竟然直接坐地起价。狗日的东西,敢出地堡的话,直接弄死他!”说到此,柳阳又忍不住乐了。“要杀你的人敢这么不讲规矩……最担心的人,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 “最担心的人,当然是被规矩保护的人喽。”柳阳哼笑一声,想了想,说道:“你一个人行不行?没问题的话,我去酒吧里散散消息。 ” 谭非笑着点点头。 他明白柳阳要干什么。 大多人认为,规矩的存在,是对弱者的保护。而柳阳却认为,规矩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强者。因为强者之所以是强者,只是因为强者善于利用规矩。如果规矩不存在了,那强者也就没有了依仗。 谭非不太认同柳阳的这个观点,也就这个问题跟柳阳争辩过,不过最终也没有个结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不论规矩是保护了强者还是保护了弱者,规矩终究很重要。 谭非不喜欢没有规矩的世界,更不喜欢任何人去践踏规矩。 所以,不论要杀自己的人是谁。 既然他坏了规矩,那谭非就不会心慈手软。 拿起床头刚刚缴获的枪,擦了擦枪身,将之握在手中,谭非想到了在训练营的日子。 那个时候,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练枪。 检查了一下被褥上刚才被子弹打到的地方,谭非看到乐一处清晰的弹痕。 子弹虽然没能打穿被褥,却还是留下了痕迹。 “用处不大”,这便是热武器被“淘汰”的根本原因——至少,天堂办是这么宣传的。 有传闻说星盟技术部已经研制出了威力十分强大的新枪,可以直接击穿活着的野兽——消息来源不可靠,大概就是吹牛而已。毕竟,技术部经常吹牛,自吹各项技术遥遥领先外星科技,大家都习惯了。 大概真的是吹牛。 因为黑哨守卫持有的枪械,毫无“遥遥领先”的迹象。 包括谭非手中这把枪。 这把枪,谭非有一只——之前送给了夏天。 是的,这把枪跟银河舰队士兵的标配枪一般无二。 能拿到这种枪的人,在X24号地堡里,可不多。 而渡边和堡主,便是“不多”中的一员。 是渡边急了?还是堡主急了? 不论是谁! 既然不守规矩,那就别怪谭某不客气了! 谭非没兴趣跟人斗心眼绕湾子。 他喜欢直来直去的解决问题。 当然了,想要解决问题,需得先把腿养好了。 于是,谭非开始加倍的训练起来。 尽快把腿养好了,尽快恢复如常,便是谭非眼下最大的奢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绪太重,谭非晚上的梦越来越多,“梦游”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虽说“魂儿”不会挨冻,可一整夜的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也着实不好受。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会犯困。 接下来的几天里,谭非不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就是在打瞌睡。哪怕是硬撑着身子,强打着精神锻炼的时候,也难免晕乎乎的想睡着。 门口的积雪越来越多了。 柳阳打开房门大概丈量了一下,发现积雪竟然足有半米深了。 大街上除了鹅毛大雪,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过厚重的雪地里,却依然能看到一排排脚印。 柳阳查看了一下脚印所在,头也不回的对谭非说道:“我出去转转,你小心些。”说罢,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 谭非眯了一下眼睛,问:“你也小心。” “嗯。”柳阳出去了。 谭非硬撑着身子来到门口,将房门反插上。 回到床上,又锻炼一阵儿,眼皮越来越沉。原本,谭非还坚持锻炼着,不肯睡下。 转念想到柳阳还在外面,谭非心念一动,彻底放松了神经。 很快,谭非睡着了。 他希望自己的“魂儿”会出现在大街上,然后帮助柳阳对付那些要动手的人。可是,“副作用”本就不在谭非的掌控之内。并非是他想去哪就去哪的。甚至,“魂儿”的言行举止,都不太受他清醒时的意念所控。本体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的意识也是半梦半醒的。也就是说,“魂儿”的一切行为,都源自于谭非的“潜意识”。 ——大概是这样吧。 谭非自己也不太清楚。 恍惚之间,他又开始“梦游”了。 只是,他没有出现在大街上,而是出现在了地堡之外的山林中。 “梦游”是有距离限制的。 这片山林所在,是“梦游”的极限。 周围的草木看起来有些熟悉。 谭非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 在这里,爬上树梢,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西四街。 夏末常常在这里。 此时此刻,或许刚巧就在。 于是,心念一转,谭非的“魂儿”便出现在了树梢。 眼前,是个熟悉的背影。 谭非的“魂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夏末。” 夏末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之后猛然回头。 眼前,空空如也。 夏末很是好奇。 就在刚才,恍惚之间,她好像是听到了谭非在喊自己。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 再回头,看向西四街方向。 夏末皱着眉头。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总感觉背后有人。 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感觉了。 上回也是。 上回她用上了红蓝双眸,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这一次,她没有着急使用红蓝双眸。 略作迟疑,夏末再次回头,看着空荡荡的眼前,试探性的开口。“谁?谭非,是你吗?” “是我啊!夏末!”谭非的“魂儿”高兴的说话,可夏末却好像并没有听到。 “谭非?老公?”夏末叫出了谭非最喜欢的称呼。“老公,你在吗?”很神奇的感觉,夏末总感觉眼前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应该”是谭非。 “夏末……” 恍惚间,夏末又听到了如梦似幻的一个声音。 声音十分空灵,就像……就像听错了。 “老公?是你在说话吗?”夏末问。 陡然间,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 西四街,44号房间里。 睡梦中的谭非梦呓的呢喃:“夏末……是我啊夏末……” 然而,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 谭非的“魂儿”出现在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烟雾缭绕。 有几个人正在抽烟。 具体都是什么人,谭非看不清,也没有意识到要上前一步看个究竟。 半梦半醒的他,有时候,像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看不清房间里人,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柳阳不死的话,就会护着谭非。”这是堡主的声音,堡主抽一口烟,继续说道:“所以啊,柳阳必须死!渡边队长,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坏了规矩,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了,那位……很生气呢。” 那位,得罪不起。 渡边闷哼不语。 过得片刻,才道:“杀了柳阳,就能入职?哼!让一个坏了规矩的人进入鞭制队伍,真的好吗?” “你们华族,有句古语,叫:水至清则无鱼。” “我不是华族人。”渡边说着,皱了皱眉。“我是大和族人。”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特别厌恶“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 厌恶至极! 呼出一口气,渡边道:“这件事,你们定吧,我还有事,告辞!” 堡主却叫住了渡边,笑道:“渡边兄弟,你这脾气,真的不适合混官场呢。遇到了事情,总是逃避也不成的,对吧?” 渡边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话,却是大踏步离开了。 42 雪天 刺骨的寒风在天地间呼啸。漫天的雪,遮天蔽日,挡住了凶残的杀戮,却捂不住血腥的味道。 嗤! 柳阳手中的刀,斩下了一人的手臂。 血呛了他一身。 半跪在地上,柳阳呼呼的喘着气。 握着长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杀伤多少人了。 地上的死尸和断肢已经被大雪掩埋,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凶神恶煞一般的对手,聚拢在周围,像一只只恶狼,随时准备扑上来。 柳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忽然感觉到异样,他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道犹如闪电般的能量波动在能量防护罩上频繁的出现。 能量罩亦忽明忽暗。 看样子,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吧。 柳阳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狠辣又恶毒的笑容。 包围了柳阳的一众人等,也发现了能量防护罩的不稳定。彼此间面面相觑,竟是不约而同的有些慌乱起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刚来天堂星不过三五个月,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没有防护罩的日子。 凛冽的北风持续的呼啸着。 像是野兽的怒吼,让每一个人胆战心惊。 突然,柳阳放声大笑。 杀红了眼睛的他,用俾睨的眼神扫视着所有的人。他像是个疯子,一边笑,一边用地上的积雪擦拭着手中的刀。 天空中忽然咔嚓一声响。 所有人赖以生存的能量防护罩终于崩溃了。 “呀!”有人忍不住惊呼。 有人吓得脸色苍白。 有人甚至傻了眼。 此时此刻,柳阳的笑声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没有了防护罩,风雪似乎更加凛冽起来。 风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 44号房间里,谭非从梦中醒来。癔症了一会儿,他再次闭上眼,努力的想要继续陷入沉睡。他知道柳阳现在一定很需要自己的帮助,所以他必须再次陷入沉睡。 也许这一次他会出现在柳阳身边。 也许不会。 恍惚之间**,谭非再次睁开眼。 周围是白茫茫的雪。 还有一排诡异的脚印。 脚印十分轻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般而言,积雪不能承重。 大多动物经过,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才对。 所以,这轻轻的脚印显得十分诡异。 脚印在谭非面前终止。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谭非像是没睡醒似的,呆傻了一阵儿之后,忽然猛地一惊。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虚灵!” 谭非轻声呢喃着,之后,忽然回过神,惊慌的四下里张望,口中更是喊道:“柳阳!柳阳!”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的很远。 地堡里。 一刀逼退了一个猎人的柳阳,脚下踉跄了两下,差点儿摔倒。 他心头一颤,微微侧耳。 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了谭非的声音。 这个蠢货! 又梦游到哪去了? 略一沉吟,柳阳忽然大喊:“我在这儿!” 这一嗓子,把一个刚想偷袭柳阳的人给唬住了。 其余人也是慌张的四下里张望,寻找着柳阳的帮手。 这周围除了漫天的大雪,再也没了旁人,连个鬼影也不见。 又哪来的帮手? 更何况,唯一可能帮助柳阳的谭非,如今还是个瘫子,不可能出现。 “我在这儿!”柳阳还在大喊着,“这里!这里!” 地堡外。 谭非的“魂儿”还在到处张望着。 他有些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柳阳。 柳阳的声音听得真切,肯定就在不远处。 奇怪了。 这大雪天的,柳阳不回家,瞎晃荡什么呢? 噫? 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很惊讶,很害怕? 噢! 对了,自己好像发现虚灵了。 那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一种会隐身的东西…… 唔,会隐身的还有金蟒…… 这样的天气里,早就能把人冻死的大碗山,如今大概会更冷吧? 嘶…… 为什么会感觉有些心慌呢? 为什么柳阳的声音有些急躁呢? 思来想去,谭非决定循声过去看看状况。 走了一段路,谭非忽然驻足。 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冬的寒冷? 难不成自己又在梦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谭非的“魂儿”立刻就变得缥缈起来。 “快来啊!”柳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谭非猛然一惊。 不能醒! 不能! 继续睡! 他努力调整着状态,终于又稳定了下来。 继续循声前行。 进了地堡,来到了一条街上。 谭非看到了风雪中正与人厮杀的柳阳。 他倏然一愣,飘然而至。 “柳阳!我来了!” “你妈的,才来!”柳阳低声咒骂。 谭非没有再说废话,而是指挥着柳阳与人厮杀。过得片刻,谭非猛然想起来一件事。“附近有虚灵出没。” “虚灵?”柳阳倒是并不在意。 这种“生物”,跟会隐身的金蟒并不相同,柳阳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 不同于金蟒的隐身,虚灵是一种半虚半实的诡异生物。像是地球上传说的“鬼”,却又能在“现实”里留下痕迹。不过,它不像其它野兽那样对人类有攻击性。所以,它的存在,可以无视。 但谭非却很害怕。 “我感觉这东西,想吃我。”谭非说。 柳阳皱了皱眉,却是岔开话题道:“寡不敌众,找一条退路吧。” 谭非答应了一声,四处转了转,又回来:“有几只野兽靠近了,稍等一会儿,可以趁乱撤退。东边是一条雪地虫,善于制造雪浪,最适合撤退……千万不能往南边去……” 凛冬时候出没的野兽,可不是一般的野兽。 这里有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能量罩刚一崩溃,血腥味儿四散,立刻就吸引了嗜血生物的兴趣。 谭非对于各种野兽,没有什么畏惧心思。因为这种状态下的他,没有实体,野兽奈何他不得。反倒是那种半虚半实的虚灵,很让谭非忌惮。 那种“会被吃掉”的感觉,十分强烈。 他看不到虚灵在哪,但能感应到危机的存在。 这说明虚灵就在附近。 柳阳倒是能看到虚灵,但这个时候,他自顾不暇,哪里有工夫找虚灵呢。 “准备走了。”谭非提醒了柳阳一句,首先往东边撤退。 走出不远,忽然驻足。 他看到雪地上,几个轻微轻微的脚印,即将被雪花掩盖。 虚灵! 谭非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抬头张望,便猛然感觉到后颈处一阵阴森。来不及细想,他赶紧往前探身躲闪。 嗤—— 后颈处竟是生疼。 谭非下意识的回手摸了一下,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正当此时,柳阳忽然被人一脚踹趴在了雪地上。他顺势翻滚,又迅速爬起来。警惕的关注四周,同时低声询问:“谭非?怎么不提醒我?” 谭非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虚灵就在附近。 可谭非却看不到。 柳阳被几个猎人缠住了,想要撤退,却不能够。 没有听到谭非的声音,柳阳一开始怀疑谭非醒了,紧接着又想到了谭非刚才提到的虚灵。 难不能谭非遇到什么危险了? 柳阳有些心慌,但此时此刻,却不是心慌的时候。 等不到谭非的声音,柳阳只能按照既定的计划,不断的往东边撤退。 积雪太深了,限制了每个人的灵活性。 好在柳阳从来也不是以灵活见长。 边打边退,暂时也没有吃什么亏。 忽然,一声惨叫响起。 站在最南边的一个猎人,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竟是直接栽倒在了雪地里。仅有的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音,整个人好似老鼠一般,在雪地里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只留下了一片染红了的雪。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柳阳。 他猛地一瞪眼,双眸瞳孔收缩,四下里观察。 只见南边的一片雪地里,雪花颤动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半人高的雪地里钻来钻去着。 而且不只是一只! 柳阳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又咬咬牙,柳阳顾不得太多,直接转身,往东边狂奔。 没跑几步远,却看到东边一片白茫茫。 天地间雪花肆虐,犹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柳阳再一次低声呼唤谭非,希望他能给自己指条路。 往东,真的能活? 雪地虫也不好招惹啊。 正踌躇间,那雪浪之后,陡然间传来一阵令人作恶的血腥味儿。 一条鲜红之物,在雪浪正中钻了出来。 那湿淋淋的软乎乎的东西,是雪地虫的舌头。 柳阳赶紧屏住了呼吸,赶紧滑步拧身,想要贴着街边混过去。不成想那巨舌竟然直接朝着柳阳横扫过来。速度之快,让柳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疾掠而来。 来人一把拉住了还在滑行的柳阳,带着他横向里躲避巨舌的攻击。 慌乱中,柳阳看向来人。 来人戴着一副兽皮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双漂亮的眼睛…… 明显是夏末。 哈! 就说嘛! 自己比谭非更有男人味儿,长得更帅,个子更高…… 夏末没理由不对自己动心! 她终于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被杀,而冒险出手了! 夏末救下了柳阳之后,直接将之推开,身子借势前行,直奔那雪地虫。她必须尽快让这雪地虫知道自己和柳阳不是软柿子。不然的话,被雪地虫和一众猎人前后夹击,自己没信心保住柳阳。 柳阳不能死。 柳阳要是死了,谁来照顾、保护谭非? 没人照顾、保护谭非的话,会很麻烦的。 唉,夏天的品性,越来越差了! 必须让谭非赶紧好好教育一下夏天才好。 继父也是父。 养不教,父之过啊。 …… 44号房间里。 谭非躺在床上,双手紧攥着,眉头紧锁着。 枕头上,血淋淋一片。 他的后颈处,多了一道伤口。 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谭非咬着牙关,冷汗之下,更不断的左右晃动着脑袋,似乎是在苦苦挣扎着。 43 鳖 野兽的智商虽然有高有低,但傻子并不多。在意识到了夏末的强悍之后,雪地虫的巨舌忽然软踏踏的四散开来,犹如一片巨大的荷叶似的。纷飞的雪花渐渐的落下来,躲藏在雪浪侯的雪地虫,也显出了真身——犹如蚕蛹一般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是雪地虫的防御状态,也是一种示好的方式。 夏末见状,停止了进攻,慢慢的退到了柳阳身边。 雪地虫收了舌头,调转方向。浑身上下的毛孔突然喷气,再一次卷起雪浪,朝着被其他野兽驱赶而来的猎人们冲去。 “嘿!”看着一个猎人被雪地虫的巨舌卷起、吞下,柳阳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走了!”夏末没心情欣赏惨剧,催促了柳阳一句,径直离开。 往东跑出很远,二人才转了方向。饶了一圈儿,来到了西四街44号。 柳阳上前,输入密码开门。 密码锁开了,但门没能推开。 很显然,房门被人从里面上反锁了。 柳阳急切的喊道:“谭非!开门!” 却没有人回应。 柳阳急躁的使劲拍门,依然没有人回应。 “走开!”夏末推开柳阳,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短刀。 短刀插入门缝,竟是轻易的将混钢门闩给切断了。 “嘶,好刀!”柳阳忍不住赞了一句,才推门进去。 甫一进门,柳阳便猛然一惊。 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再看窗上,柳阳脸色惨白:“谭非!” 谭非躺在血淋淋的被褥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夏末也是慌了神,后进屋,却是先柳阳一步冲到了谭非面前。循着血水浓淡,很快就找到了谭非身上的伤口。看着谭非后颈处的伤口,夏末急切的喊道:“止血药!” 柳阳回过神,赶紧拿药。 止血药,是常备药,谭非这里自然有。 两人匆匆给谭非撒上止血药,夏末又听了听谭非的心跳,把了把脉。 心跳很急,脉搏却很微弱。 “奇怪了!”夏末道:“伤口不深啊。” 伤口不深。 之所以看起来很凶险,是因为失血过多。 所以很奇怪。 既然伤口不深,谭非为什么会昏迷? 另外! 门反锁了,又是谁伤了谭非? 伤口在后颈,也不像是自杀。 正纳闷间,谭非倏地猛抽一口气,惊坐起来。 他翻着白眼,又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 看到戴着兽皮面具的夏末,谭非先是惊了一下,待认出了夏末的眼睛,才放松下里。“呵,你来了。”说罢,又无力的躺了下来。 柳阳捏了捏眼角,道:“妈的!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 谭非微微闭眼,道:“虚灵,差点儿杀了我。” “虚灵?”夏末显然不知道虚灵是什么东西。 因为“虚灵”这个名字,是谭非取的。 “一种半虚半实的东西。”谭非道:“你们看不见的。甚至,对于你们而言,它几乎等于不存在。” 夏末皱着眉头,显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她想到了柳阳告诉过她的关于谭非的“梦游”。再听谭非详细交代清楚之后,夏末皱眉道:“这种东西,你叫它虚灵吗” “是啊。”谭非说罢,睁开眼,狐疑的看着夏末,问:“你见过?” 夏末摇头,道:“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呼……我称之为梦魇,一种只存在于我梦境里的东西。在我变身之后,常常会梦到那种东西。不过……那东西并不能伤害我。跟你说的虚灵差不多,一种看不清实体的存在。”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啸。 柳阳走到门口,趴在门上,通过猫眼往外看。 “嘿!很热闹。”说话的时候,柳阳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谭非看看柳阳的背影,又看向夏末,之后忽然伸手,握住了夏末的手。夏末反手握住谭非的手,取下了兽皮面罩,在一旁坐下,低声说道:“不要紧吧?” “嗯。”谭非道:“小伤而已。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夏末轻声回话,看看谭非身下沾满了血的兽皮被褥,皱了皱眉,问:“有替换的吗?” “有的,在柜子里。” 夏末起身,帮谭非换了干净被褥,又坐下来,握着谭非的手,温柔的看着谭非。 谭非不知道夏末这温柔的目光里掺杂了多少刻意。 反正,他很享受这样的温柔。 不论真假。 两人就这么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 没有人再说什么。 门口处,柳阳点上一支雪茄,看看含情脉脉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夏末低下了身子,竟是抱着谭非亲吻起来。 不仅谭非意外,柳阳也很意外,意外的嘴里的雪茄差点儿掉地上。他用牙齿咬着雪茄,咧着嘴,看着夏末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竟是攥紧了拳头。 自己待在这里,应该很碍事吧! 真想打开门离开。 可外面…… 野兽正在肆虐。 此时出门,无异于找死。 终于,谭非推开了夏末,低声说道:“柳阳在呢。” 夏末却并不在意,甚至更过分的偷偷把手伸进了谭非的被窝里。 谭非苦笑。 他知道,夏末应该是刻意为之。 她是在刻意的“宣誓‘被’主权”。 这么做的原因…… 想来柳阳之前有过动粗或是表白的行为吧。 谭非心底暗暗叹气。 因为差点儿被戴了绿帽子,道理上,应该恨柳阳的。 可谭非却恨不起来。 因为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且,谭非认为,在这炼狱一般的天堂星上,太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柳阳,在见了夏末之后会失去了理智,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理解归理解! 谭非示意夏末靠近,之后贴着夏末的耳朵低声问:“没吃亏吧?” 夏末的身子硬了一下,便果断的摇头,回道:“没有。” 那就好。 谭非心底松了一口气。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竟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怀疑夏末没有说实话…… 再看夏末姣美的脸蛋儿,谭非忽然开始嫌弃柳阳了。 这小子,该回自己家的! 在这里待着干啥! 夏末忽然抿嘴一笑,凑到谭非耳边低声问:“想我了吗?” “废话。”谭非低声回着。 门口。 柳阳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抽着雪茄。 不自觉的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可惜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 狠狠的抽着雪茄,似乎怎么抽也不过瘾。 想开口说话,怕尴尬。 一声不吭,好像也很尴尬。 狗日的谭非! 呸! 一个男人变成的女人! 老子不稀罕! 还是个有孩子的! 喜当爹! 妈的法克! 柳阳心中胡思乱想着,偷偷抬了一下眼,视线便落在了夏末的背影上,之后视线下移。盯了一阵儿夏末的腰身,又做贼心虚一般匆匆低下了头。 一身兽皮装扮的夏末,看起来像是远古时期的野人似的。 好身材都被兽皮遮住了,没啥看头! 但柳阳依然觉得很好看。 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一眼,忽而冒出个想法:夏末穿内.衣了吗? 一定没有穿! 砰—— 房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应该是有野兽嗅到了房间里的血腥味儿,所以试图将房门撞开。 柳阳骂了一句,之后注意到谭非和夏末同时朝着门口看过来,顿时莫名尴尬的翘起二郎腿,更抬手,借着夹住雪茄的姿势,遮住了半张脸。 “应该是被白牛撞了一下。”柳阳说:“刚才跑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有白牛在吃人。” 白牛不是牛,只是一种白色的很像是地球上的牛的生物。 “白牛撞击力很猛的,不会把门撞坏了吧。”谭非道。 “不会。”柳阳道。 “那就好。” 很正常的闲聊,可两人偏偏又都觉得很尴尬。 于是,便都住了声。 夏末打破了沉默,跟谭非聊起了夏天的教育问题。 儿子,终究是夏末最关心甚至是唯一关心的事情。她救下柳阳,示爱谭非,最终目的,无非只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罢了。 夏末是个很负责的“父亲”。 她认为,作为“父亲”,应该给孩子的,不该只是健康和财富,还应该有良好的教育。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夏末深以为然。 对于如何教育孩子,夏末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可谭非显然没有什么经验。 作为一个大龄未婚青年,谭非从来没有考虑过教育孩子这种事。 但作为一个男人,谭非不想在夏末面前表现的一窍不通,所以还是很谨慎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刚刚组织整理好的教育理念。 “棍棒底下出孝子,有时候,还是得揍。”谭非说。 夏末对此,倒是并不反对。“是,可你不是他亲爹,怕会适得其反。唉,你对夏天还是不够了解。这孩子,其实有很强的逆反心理的。” 谭非干笑一声,道:“可能吧。”说话时,瞄了瞄夏末红润的双唇。 此时此刻,他哪有什么心思讨论教育问题。 可恨柳阳在旁边! 唉! “柳阳,外面什么状况了?”谭非问了一句。 柳阳起身,透过猫眼张望,口中回道:“没什么动静……”说着,忽然往后仰了一下身子。 紧接着,房门砰的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撞击力度,比刚才轻了很多。 “我艹!”柳阳骂道:“吓我一跳。” “什么?”谭非问。 柳阳道:“没看清,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谭非皱眉道:“奇怪了,冬天里出没的野兽,大多都是白色……唔,倒是有一种,上白下黑的东西。” 柳阳点头,撇嘴道:“那玩意儿可是很少见的,要是能猎到,可就发了。” 所谓“那玩意儿”,脊背是白色的,腹部却是黑色的。四足无尾,尖嘴猴腮,行动迅捷,生性残暴。猎人们给它取名叫个“白加黑”。 白加黑,跟感冒药无关。 “坏了!”谭非忽然道。 夏末问:“怎么?” 谭非皱眉道:“白加黑的唾液,有很强的腐蚀性,能腐蚀混钢!” 若是以前,即便是遇到这玩意儿,倒也不怕。 它的口水即便是有腐蚀性,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将厚重的混钢墙壁和门腐蚀掉。 眼下却是不同。 能量防护罩崩溃了。 白加黑有的是时间来腐蚀掉混钢! 柳阳闻言,脸色变了变,又皱着鼻子凑近门口闻了闻。“我说……不会这么倒霉吧?”他闻到了一股诡异的恶臭——明显是白加黑的唾液臭味儿。 再透过猫眼张望,柳阳的脸上少了一抹血色。“他妈的!还有几只冰猴子守在外面。” 冰猴子是群居生物,智商很高。 它们明显是在等待白加黑的唾液腐蚀掉混钢墙壁,之后好坐收渔利。 柳阳想到了一个词:瓮中捉鳖。 他感觉自己和谭非还有夏末,如今就是三只鳖。 44 虚灵 对于天堂星上千奇百怪的生物而言,人肉的香味儿,最难消受。44号房间里的血腥味道,把附近的野兽都吸引了过来。 诸如雪地虫之类,体型虽然庞大,却也没什么好怕的。它再大,也不可能直接把混钢打造的房子给吞了。白加黑就不痛了。 这种奇丑无比的生物的唾液,对混钢有着致命的威胁。 刺鼻的酸臭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白加黑不断的舔舐着44号房门。 一层层被腐蚀的混钢渣掉落下来,竟是被白加黑吞了。 柳阳靠近着门口,抬手捂着鼻子,忧心忡忡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妈的!那几只冰猴子和雪地虫也是脑残!非要等着吃人肉吗?白加黑的肉也很好呀,还补铁呢!” 谭非苦笑。 看一眼门口,谭非道:“根据以前的经验,就算是白加黑不断的舔舐,也需要十二个小时,才有可能将混钢房门舔破了。” 柳阳道:“你认为,十二个小时内,能量防护罩会恢复?” “够呛。”谭非道:“不要指望那帮混日子的蠢货。” “那又能指望谁?”夏末问。 谭非沉默片刻,问柳阳:“外面什么状况,还能看到吗?” 柳阳又趴在猫眼处看了一眼,摇头说道:“猫眼被混钢渣挡住了,啥也看不见。” “呼,那没办法了。”谭非皱着眉说道:“我倒是可以睡着之后去外面看看。可那只虚灵,很可能还在。万一被抓住,怕是回不来了。”顿了顿,又道:“我不是怕冒险。我只是在想,就算是我看清了外面的状况,又如何?如果外面的野兽不算太多,咱们就能硬闯出去吗?” “够呛。”柳阳苦笑,“别的不说,冰猴子的速度极快,你又行动不便。”言语间,难掩嫌弃的意味。 谭非叹气道:“也是。要不,到时候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柳阳给了谭非一个白眼,点上雪茄,狠狠的抽一口,再抬眼看向凑在一起的夏末和谭非,眉头一皱,啐道:“狗男女!要不要我自戳双眼,好让你们最后爽一把?” 谭非顿时有些尴尬。 他还真的大概这么回事儿的想过。 “你这话说的……”谭非抱怨了一句,偷眼看向夏末。 夏末皱着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到谭非看过来,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谭非知道,夏末应该是在担心夏天。 眼下这个时候,地堡里的其他人——包括夏天,处境都不会太好。 能量防护罩修复好之前,他们就等于还处在危险中。 夏末应该在考虑着要不要带走夏天。 “夏天暂时没有危险。”谭非说道:“等咱们脱离了危险,再回头救他也不晚的。” 夏末闻言,点了点头,回道:“你说的对。” 柳阳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两人含情脉脉的说话的样子。 看着恶心! 他啐了一口,想说两句脏话,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沉吟片刻,柳阳说道:“再等等吧。房门破掉之前,我会打开房门,打那些畜生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夏末你背着谭非……先跑。” 柳阳说着,眼眶微红。 他被自己的仗义给感动了。 谭非却是一脸淡然,并未感动。看向柳阳,谭非道:“真让你这么做了,不就显得我太不够朋友了吗?”又笑了一声,继续道:“还有时间,容我想一想对策。” 夏末也回头,看了柳阳一眼。 见他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夏末忽然觉得很好笑。 她觉得,谭非和柳阳这两个性格和人品迥异的人,竟然能成为好朋友,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再回头,看着闭上眼睛假寐的谭非,夏末又皱了皱眉。 谭非这是打算靠“梦游”查看外面的状况吗? 那虚灵走了吗? 万一再遇到虚灵怎么办? 想要制止谭非,却又张不开嘴。 夏末知道,自己自私了。 为了想到对策,为了活着离开,之后保护儿子,自己自私的愿意牺牲了谭非的安全,甚至他的生命。 相较于儿子的命,谭非的命当然是可以牺牲的。 但这不代表夏末能够心安理得。 虽然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但夏末心中仍然多了一分对谭非的愧疚。毕竟,自己一直是在利用谭非。虽然自己并未有所隐瞒。 很快,谭非的呼吸变得均匀,明显是陷入了沉睡。 夏末心情忐忑的守在谭非身边,担心谭非出事。 柳阳抽一口烟,看着夏末的背影,低声说道:“担心也没用。” 夏末稍作迟疑,低声回话:“嗯。” 柳阳又道:“咱们帮不上忙。” 夏末问:“叫不醒?” 柳阳摇头,说道:“除非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自己醒来。不然……叫不醒的。之前那次,也不是我们叫醒的。” 夏末应一声,沉默下来。 她感觉很不自在。 仿佛谭非睡着之后,柳阳和自己,便成了孤男寡女似的。 莫名又担心被柳阳“偷袭”。 夏末挪了一下板凳,依旧守在谭非身边,却侧身面对着柳阳。这样的话,一旦柳阳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自己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了。 当然了,谭非只是睡着了,柳阳应该不会乱来。 除非,他想杀了谭非! 柳阳暂时似乎没有杀了谭非的意思,他只是抽着烟,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视线竟是有些肆无忌惮。 夏末绷了一下嘴唇,想要转过身去,却又不安。 门口。 柳阳的拳头攥起,又松开,再攥起,再松开。 他焦躁的抖着腿。 视线火辣辣的盯着夏末。 或许是出于某种变态心理,他竟然觉得这样很刺激…… 谭非就在一旁睡着了。 如果自己欺身上前,把夏末按倒在地上…… 柳阳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他看到夏末从腰间取出了那把锋利的短刀。 短刀的寒光,有些刺眼。 夏末抓着短刀,以行动恐吓着柳阳。 柳阳显然是被吓着了,没敢更加过分的做些什么。 可内心深处,柳阳却愈发的亢奋起来。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夏末了。 “欺负”这种“贞洁烈女”,太有感觉了! 特别是当着她的男人! 变态! 柳阳在心底骂着自己,却又忍不住继续在夏末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 刺鼻的白加黑的唾液味道,把柳阳拉回了现实里。 柳阳转眼看向熟睡中的谭非。 外面很凶险。 如果强行突围的话,谭非就是个累赘! 理性而言,这样的累赘,扔了最好! 只是……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见色忘义、背信弃义的人渣? 人可以狠,可以毒,但不能无耻! 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做! 有些臭名声,绝对不能要! 所以,自己不能抛弃谭非!甚至还要拼命保护他! 但是…… 自己未必能保护好他。 万一他被喜欢偷袭的冰猴子一把抓住了后颈…… 万一他被雪地虫的舌头卷起来…… 万一他被白加黑的唾液腐蚀…… 如果谭非死了,就只剩下自己和夏末一起并肩作战了! 照顾好朋友的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种副作用比X技能还有用的精神力量,倒是很少见。”夏末忽然开口说话。 柳阳回过神,苦笑,点头道:“可能他注射的药剂不同吧。” “不同?”夏末不解,道:“怎么不同?” “药剂贿赂案,听说过吗?”柳阳问。 夏末摇了摇头。 柳阳冷笑,道:“星盟捂得很严实呐。呼……当初,距离技术部交付给银河舰队订购的生化药剂的日期临近,却因为意外,导致库存中损坏了十几支药剂。技术部为了应付差事,把还处在实验中的十几支药剂掺了进去。那十几支药剂,添加了源自天堂星的一种元素,性能很不稳定……” 夏末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再看沉睡中的谭非,夏末道:“这种力量……说鸡肋吧,有时候真的没啥用。说没用吧,有时候又有奇效。”顿了顿,又道:“而且,确切的说,这种力量,好像也不算是副作用。” 柳阳笑了笑,看一眼自己不知何时开始颤抖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来。 等开始突围的时候,千万不要手抖啊! 柳阳在心中祈祷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担心,手指竟然抖得更厉害了。 手中的烟,差点儿掉在地上。 “嘶……”夏末忽然皱着眉头看向柳阳,问道:“谭非提到的虚灵,确实像我梦里见过的梦魇。可是……它还像一种东西!” 柳阳讪道:“这种诡异的东西,天堂星上有很多。比如雪鬼,比如九十九区的……”说着,柳阳猛然明白了夏末想要提的东西。皱了皱眉,柳阳问:“你是说,它还像是能把男人变成女人的‘鬼’?” 在天堂星上,对于那种玄乎、诡谲的生物,猎人们取名,大多都带有“灵”或是“鬼”的字眼儿。 “那种‘鬼’……”夏末说道:“是虚灵吗?能看到‘梦游’的谭非吗?不会把‘梦游’的谭非变成女人吧?” 柳阳嘴角抽搐,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应该不是一种东西吧。真要是能……能让‘梦游’的谭非变身,早就变了……”说着,柳阳的底气更不足了。“当然了,嘶……我也没见过‘梦游’的谭非。说不准‘梦游’的他,已经变身了?只是善于用伪声?” 夏末哑然。 柳阳又哭笑不得的摆手,摇头,道:“不能这么玄乎吧?可能是我想多了。”说罢,抽一口烟,又嗤地笑了。“不能,不能够。太扯了,这不科学。” 夏末却笑不出来。 她想了想,说道:“在天堂星上,很多东西,科学都解释不了。” 柳阳却不认同夏末的观点,反驳道:“或许科学可以解释,只是我们没能掌握那种科学。比如说,所谓灵、鬼,或是谭非这样的精神力量,只是一种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科学而已。” “这么说……也对。” …… 地堡中心的法场上。 处于一种人类已知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状态中的谭非,正茫然四顾。 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呆滞了好大一会儿,谭非忽然心生警觉。 周围,一股强大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四下里张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是什么? 谭非惊了一阵儿,猛然想到了一种半虚半实的存在:虚灵! 突然,谭非猛地往前翻身,在松软的积雪上打了个滚儿。 几根碎掉的头发,在半空落下,又化作虚无。 谭非抬手摸了摸后颈,心中惊惧。 “你妈的!有种就现身!”谭非咒骂着。 很奇怪。 他感觉虚灵是有智慧的,是能听明白自己语言的。因为他明显感应到了一种“敌意”。 所以他试图跟虚灵“交流”一下。 可惜,却没有人搭理他。 45 大胆的想法 柳阳原本准备了很多食物。在他原本的预计中,技术部里的白痴蠹虫们,再墨迹,也顶多拖上个十天半个月。在这期间,自己和谭非只要安心待在房间里等着就行了。 这么多食物和水,省着点儿吃,绝对能坚持十五天。 他万万没想到,谭非受了伤,血腥味道竟然引来了白加黑和一众野兽。 谭非说什么“还有时间”,说什么要想一想对策——其实柳阳是一点儿也不看好的。面对这么多凶残的野兽,就算谭非没有受伤,就算夏末实力很强,又如何呢? 想要突围,真的很难。 指望那些黑稍守卫出手?还是指望天堂办派人来支援? 比指望自己三人“小宇宙爆发”还要不靠谱。 看一眼厚重的房门,柳阳心底越来越凉。 房门虽厚,却经不住白加黑的唾液的腐蚀。 或许,在数个小时之后,自己就会成为野兽的腹中餐了。 拼命反抗,大概也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自从来到天堂星上,柳阳还是第一次如此绝望。 相比于柳阳的绝望,夏末更乐观一些。 夏末拥有“不死之身”,突出重围不难,难得是如何带活着的谭非一起离开——至于柳阳的死活……相对而言,自是没那么重要的。 这种心思,夏末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但不代表柳阳猜不到。 柳阳不傻。 他很清楚,一旦突围,夏末不会管自己死活的。 这更让他感觉凄凉又悲愤。 凄凉可以理解,悲愤又是从何而来? 他不清楚,也懒得去深究。他只知道,自己的悲愤,针对的是夏末和谭非这对狗男女。夏末含情脉脉的瞅着熟睡中的谭非的神态,激起了柳阳心中的无名之火。 他觉得谭非很不仗义! 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不把“好东西”分享呢?为什么要独自享受夏末的温柔呢? 他觉得夏末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默默的守护着她,她竟然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越想越气,越想越压抑。 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如果谭非被虚灵杀死了…… 诅咒好友死掉,太卑劣无耻了! 柳阳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又想到:万一虚灵和白鬼一样,能把男人变成女人…… 那样的话,谭非是不是也会变成女人? 可恨那白加黑! 如果不是那孽障,被困在房间里,与两个美女朝夕相处半月有余,未必是件坏事…… 一想到此,柳阳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我们的危机,不是外面的各种野兽,而是白加黑……” 夏末闻言一怔,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没有白加黑的话,外面再多的野兽,也不叫事儿……” “对!”柳阳道:“只要弄死或是赶走白加黑,就够了!”说到此,柳阳眼中精光一闪,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夏末认真听完了柳阳的计划,愣了一会儿,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片刻,赞道:“还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呵!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柳阳咬着牙,目光里阴狠之色流转。“目前为止,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 夏末沉默了许久,回头看向谭非。“等等吧,等谭非醒来,跟他商量一下。” 柳阳听到这话,亢奋的脸色陡然一僵。 与此同时,处于“梦游”状态的谭非,终于跟那虚灵再一次交手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谭非这次小心谨慎了很多。他没有急着攻击,而是以防守为主。对于虚灵,他并不陌生。他知道,虚灵是一种半虚半实的状态,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它是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的。 不过,这种半虚半实的状态,对于处在类似状态的谭非而言,却又等于是实质存在的。若非如此,虚灵也就无法伤到他了。 猛然感觉到一侧的杀气,谭非赶紧一个后退,侧身,飞起一脚。 噗的一声。 积雪上,留下来两道不太明显的划痕。 谭非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严阵以待。 片刻,虚灵再次发动攻击。谭非这次没能彻底躲开,被虚灵划破了肩膀处的衣服。 谭非看不到虚灵的踪影,但根据交手时的碰撞,推断出划伤自己的,应该是虚灵的利爪。这虚灵应该是类似猿类一般的两足直立行走的生物。身高比谭非低了一头,速度十分迅捷,而且还有一定的战术…… 懂得变招的生物…… 智商应该不低。 谭非再次试着交流:“有什么事情,商量商量?” 可惜,虚灵没有回应。 谭非怀疑虚灵可能是个聋哑生物。 似乎从来没有听到它发出任何声音! 又过了几招,谭非吃了点儿小亏,趴在了雪地里。 感受到积雪的冷,谭非倏然一愣。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情没去做…… 分了神的谭非,又被那虚灵踹了两脚。 两脚都踹在了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脚起了作用,总之,谭非终于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没工夫跟虚灵纠缠,也知道这么纠缠下去,自己讨不到便宜,干脆找了机会跑路。 他要去西四街看看状况。 也不知道有多少野兽堵在44号房门口,又有没有相互之间有仇的生物。那样话,自己或许可以稍加利用一番。 那虚灵却是不依不饶,谭非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终于被它追上,谭非被踹了个狗啃泥。 …… “有什么好商量的?”柳阳的语气有些冲,“他还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不成?” “不好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夏末道。 “长什么长,他没我长。”柳阳脱口而出一句泼臜话。 夏末愣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看到柳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夏末表现出不悦之色,却没有说什么。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了。 到底曾经是男人,三言两语的荤话,于她而言,算不了什么。 她假装生气,只是不希望柳阳蹬鼻子上脸而已。 男人么。 她很了解。 男人说一句荤话,你不当回事儿,他就会有更多的浑话,甚至更过分的行为出现。 如果不是被困在了这里,夏末觉得怒斥柳阳一句,更好。 几个小时之后,还需要跟柳阳一起并肩作战,此时也不好让他太过难堪了。 想了想,夏末说道:“我老公怎么还不醒来?” 这是再一次的宣誓“被主”权。 柳阳不傻,当然明白夏末的意思。 他苦笑一声,脸竟是红了。 有些恼羞,但还不至于成怒。 沉默了片刻,柳阳故作洒脱的一笑,说道:“尊重他的意见也没错,但时间不等人。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也不知道这道门,到底能坚持多久。如果动手太晚,房门被腐蚀的太薄……”后面的话,柳阳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末明白柳阳的意思。 如果房门变得很薄了,那这间房,也就不安全了。 太薄的门,会很容易被以力量见长的野兽撞坏。 见夏末露出迟疑之色,柳阳继续说道:“谭非的‘梦游’,很多时候并不受他自己控制,而且十分不稳定。所以……即便是他在外面‘梦游’一整天,什么正事儿也不干,我都不会觉得意外。甚至,我们在拼命的时候,他在外面看风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夏末皱了皱眉,道:“这么不靠谱吗?” “是。”柳阳道:“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吗?” 夏末摇头。 “梦里的自己,想干什么,真的是很难掌控的。”柳阳道:“谭非就好比是处在梦中。”说罢,柳阳起身,开始翻腾谭非的狩猎工具。 夏末看着柳阳将一应工具拿出来,迟疑了一下,起身去帮忙。 测试了一下捕兽夹的灵活度,夏末说道:“我没跟白加黑交过手,不太确定能不能打得过。” “能!”柳阳道:“必须能!如果不能……我们都得死!包括你儿子。” 夏末哼笑,说道:“不用拿夏天说事儿,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柳阳翻腾着工具箱,从箱底翻出了一盒子弹。 盒子上满是灰尘,显然是被压箱底太久了。 这是银河舰队的标配子弹。 夏末看着子弹盒,质疑道:“热武器真的不好用吗?” 柳阳没有回话,只是笑着把子弹放回箱子的角落,又拿起一把曾经被谭非取名为“圆月弯刀”的半圆形短刀,递给夏末,才说道:“这把刀不错,你试试看趁手不。” 夏末对刀的兴趣不大,视线依旧盯着那子弹盒。 她注意到,子弹盒上,写着一行字:“银河舰队专用穿甲弹”。 对热武器,夏末不了解。 她不知道所谓“穿甲弹”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更不知道银河舰队专用的穿甲弹,又是否更强。 或许一般吧。 毕竟,银河舰队全军覆没了。 自古成王败寇。 如果银河舰队很厉害,配备的装备很厉害,当然就不会全军覆没了。 柳阳又递过来一个玻璃球。 “不知道白加黑怕不怕这玩意儿。”柳阳道:“这种强酸,也可以腐蚀混钢。” 夏末把玩了一下玻璃球,说道:“试试看吧。不过我建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毕竟,空间太小了。” “明白。”柳阳道:“多布置捕兽夹。”说罢,又从箱子里捞出来一根铁链。“这玩意儿,应该能派上用场……”说着,又拿起了一个钢索盒。 忽然,床上睡着的谭非,身子挺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夏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却见谭非的左手紧攥着,好像在试图拼命抓住什么。 睡梦中的他紧咬着牙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柳阳忽然丢过来一捆绳索。 “把他捆在你背上吧。”柳阳道。 夏末拿起绳索,看着好似在苦苦挣扎的谭非,忧心忡忡的点头道:“好。” 此时。 大街上。 “梦游”中的谭非躺在雪地里,右臂横在胸前,左手抬起,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他忽然抬腿,试图用膝盖撞击压在自己身上的虚灵,更拼命的往外推着手臂。 “你妈的!”谭非咬着牙咒骂,膝盖狠狠的撞击。 却是无济于事。 想要翻身,亦不能够。 喉咙处传来微微的痛感。 一小滴血从喉咙处渗出来。 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谭非的喉咙。 46 “人” 谭非的脸涨得通红。为了活命,他必须拼命。 感觉到喉咙上方那锋利的东西离得远了一些之后,谭非突然往左挪动了一下脖子,同时双手往右后方推动、卸力。感觉到那虚灵的上身中心落在了脖子右侧之后,谭非顺势往右翻滚,反将那虚灵压在了身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里,谭非都没敢撒手。 好不容易抓住了虚灵的前爪,更知道了那锋利东西的大概位置,一旦松了手,摸不清危险所在,就难办了。 缠斗之中,谭非发现,那锋利之物,似乎并非原本以为的指甲之类,而更像是一把短刀。 一把看不见的短刀。 在钳制了虚灵的双爪之后,谭非便不再处于全完的被动了。纠缠了数招之后,谭非抓住了机会,扭住了虚灵的胳膊,虚灵手中的锋利之物也就被打掉了。 谭非看到了积雪上轻微的痕迹。 他没敢犹豫,直接伸手去抓。 嘶…… 因为看不见,竟是一把抓在了刀锋上。 幸亏他反应还算快,赶紧松了力道,顺着刀锋摸到了刀柄。 攥在手中,明显能感觉到确实是一把奇异的看不见的短刀。 有了利器在手,谭非毫不客气的朝着那虚灵挥舞短刀。 虚灵竟是挣脱了谭非的手,不断的后退。 谭非追了一段儿,却还是被那虚灵跑掉了。 “妈的!”谭非咒骂了一句,看一眼手指上的伤口,再看手中目不能见的短刀,心中惊讶极了。 那虚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竟然犹如猿猴一般,会使用工具。 更诡谲的是,这把看不见的短刀,是从何而来? 愣怔了一会儿,谭非又懵了。 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好像有什么终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懵了好大一阵儿之后,谭非猛然间明悟。 他攥着短刀,匆匆前往西四街。 没到44号呢,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血腥画面。 之前追杀柳阳的那些猎人,此时已经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雪地里到处都是殷红的血,到处都是森森白骨。 有几只冰猴子,正在争抢撕食着半具死尸,血水淋了一路。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谭非熟视无睹。 不像刚来天堂星的时候,看到过于血腥的画面,能吐上半天。 即便如此,即便谭非处于“不真实”的状态中,面对眼前各种各样的野兽,他仍是有些胆寒,莫名有种深入虎穴的紧张感。 谭非原本以为自己这种状态就是不真实的,就是有些虚幻的。哪怕是遇到了虚灵的攻击,他仍然认为自己和虚灵一样,是一种不现实的存在。 直到将那看不见的短刀握在手中。 谭非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重新定义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 恍惚间有些走神,不自觉的又站定了身子。 谭非赶紧甩了一下脑袋,提一口气,继续专心的赶路——这种状态下,很容易走神,走神之后,就会“迷失”。所以,这个时候不适合胡思乱想。 终于来到了44号房门外。 看着还在不断的舔舐房门的白加黑,再看看已经薄了大约1毫米的房门,谭非心中暗惊。别小看这1毫米,滴水穿石可没这速度。 大约估计了一下白加黑的体型大小,再看看周围的冰猴子、雪地虫、红蹄子、斑纹兽…… 谭非的脸色很难看。 不是说冬天里会出没的野兽很少吗? 这看起来也不少啊! 是了,这里是人类聚集的地方。 人肉的香味儿,会把附近很多野兽都吸引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猎人们一般不会喜欢许多人抱团一起出行狩猎的原因——人越多,“香味儿”也就越浓,越容易吸引来更多的野兽。 谭非在地堡里转了一圈儿,粗略计算了一下。 围堵在地堡里的野兽,大概共有二十一种,计四十九只。 其中大多数都在44号附近。 很显然,许多野兽都在等着白加黑的唾液将房门腐蚀掉,好大快朵颐。 这么多野兽,一旦惊动,恐怕是插翅难飞——因为这四十九只野兽中,有九只猛禽,还有大约10只十分善于跳跃。 凛冬里活跃的野兽,战斗力又十分强悍。 四十九只之众,恐怕就算是地堡里的所有猎人和守卫一起出手,也很难取胜。更何况似乎还有飞禽走兽正在慢慢靠近——不该撤掉能量防护罩的时候不见了防护罩,明显是引起了野兽们的极大兴趣。 因为能量防护罩的故障而导致整个地堡被大清洗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谭非发愁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手中的短刀。 他突发奇想,试着用短刀去抹一只冰猴子的脖子。 可惜,短刀对于冰猴子而言,是不存在的。 ——不,或者还可以反过来说?冰猴子对于短刀而言,是不存在的? 或者说,存在与否,只是相对而言? 谭非又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中。 直到44号房门忽然打开! 谭非大吃一惊。 只见柳阳忽然将房门打开,正在舔舐房门的白加黑,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直接朝着柳阳扑去。 柳阳像是在挑逗斗牛一般身子闪开,之后竟是又迅速关上了房门。 守在外面等着白加黑破门的一众野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不同的是,“破门手”不见了。 “这……”谭非愣了一会儿,咂舌道:“厉害。” 这种铤而走险的手段,真像是柳阳的套路。 谭非咧嘴一笑,正打算进去看个究竟,却忽然感觉到了危机。 没等他有所反应,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好柔软的小手…… 好香…… 这是什么情况? 谭非的思维很快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 44号房间里。 柳阳断喝一声,“右边!”声音落下,他手中的钢索打了出去。 钢索打在混钢墙壁上,叮的一声响。 背着谭非的夏末往右边闪了一下身子,抓住了钢索的一端。 与此同时,地上啪啪啪的连着响了三声。 捕兽夹被闯进去的白加黑触动了。 可惜白加黑的反应很快,竟是避开了三个捕兽夹。只有右后腿被捕兽夹夹到了。吃痛的白加黑暴怒了。它直接朝着柳阳吐了一口口水。 这畜生吐口水的娴熟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地球上的羊驼。 好在柳阳也不弱,轻易的躲开了。 口水落在墙壁上,腐蚀出一道痕迹。 比羊驼更很的是白加黑在吐出口水的同时,前爪也抓了出去。口水刚喷到墙上,锋利的前爪便在墙壁上抓了一下。坚硬的混钢墙壁上,又多了三条抓痕。 刺耳的抓铁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夏末忍着让人不适的声音,抓着锋利的刀扑了上去,试图直接对白加黑造成致命伤害。未成想白加黑好像是长了后眼一般,不回头,只是后腿犹如驴抬蹄一般蹬了过来。 坚硬的趾甲抓到了夏末手中的刀刃,不仅没能被切掉,还抓伤了夏末的手背。 若是换做旁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不过,夏末不是旁人。 她强大的自愈能力,就是个BUG一般存在。 直接无视了伤口,无视了白加黑锋利的趾甲。 夏末继续往前冲。 白加黑终于回头,前爪照着夏末的脑袋扫过来。 夏末没有来得及躲闪,半张脸被抓的血肉模糊。 “我艹!”柳阳大吃一惊,哪怕是知道夏末强大的自愈力,亲眼看到她受这么重的伤,也是惊怒不已。他弯下身子,抓起了一跟铁链,直接从白加黑身下丢了出去。 夏末没有继续硬钢。 她不怕死,只是担心背上的谭非被白加黑伤到了。 眼看着铁链从白加黑身下过来,夏末赶紧一把抓住,配合着刚才的钢索,以及另一侧的柳阳,试图将白加黑直接捆起来。同时,她脸上的伤,迅速愈合。 那白加黑虽然名字可笑,长相可笑,又是野兽,脑子却是不笨。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之后,它开始试图逃离。可智商再高,终究是野兽——它不会开门。 被铁链、钢索和捕兽夹限制了行动之后,这白加黑也就成了栈板上的肉。 若是平时,能抓活的,自然最好。 活着的野兽,比死掉的野兽贵多了。 可眼下是非常时期,留着活口十分危险。 柳阳没有跟夏末商量,也没有迟疑,找准了机会,对着白加黑的脖子就是一刀。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血汩汩的呛出来。 看着还在拼命挣扎,却被铁链和钢索越缠越紧的白加黑,柳阳松了一口气,看着夏末笑起来。 夏末回了一个笑容,将谭非从背上放回床上,看一眼依旧熟睡的谭非,忽然一怔。 她发现,谭非的脸很红,红的不正常。 柳阳注意到夏末神色不对,走了过来,顺着夏末的视线看向谭非的脸。“噫?这货,做什么好梦呢?”话音刚落,又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谭非的脸,红的太厉害了。 甚至是红的有些发黑了。 “这是什么情况?”夏末慌忙问道。 “不,不知道。”柳阳皱了皱眉,忽然走到门口,冲着门缝大喊:“谭非!谭非!”柳阳无计可施,只能试图及时把谭非叫醒——他希望“飘荡”在外的谭非的“魂儿”能听到自己的喊声。 夏末盯着谭非的脸,发现红色开始消退。 很快,谭非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可没等夏末和柳阳松一口气,谭非的脸色又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变成了蓝色。 红蓝色? 夏末心中一惊。 她想到了自己的双眸的颜色。 这红蓝色,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 “梦游”中的谭非,到底又遇到了什么? 不消多时,谭非的脸色恢复正常。 再也没有了异常。 只是如同睡着了一般。 夏末迟疑了一下,试着喊道:“谭非?老公?” 谭非的眼睑跳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夏末,愣怔了片刻,忽然一骨碌坐了起来。 柳阳见状,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谭非轻轻摇头,回道:“我在梦游时,被人偷袭了。” “什么人?”夏末问。 柳阳抓住了谭非话里的重点。“被‘人’偷袭?你确定是人?” 谭非挠了挠头,点头,又摇头,道:“不确定。手很软,会用类似迷香的东西把我给迷晕了……应该是人吧?”又拍了拍脑门,道:“晕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没事吧?”夏末问。 谭非心中一暖,回道:“没事,就是手伤了。” 伤口不深,血也不多,之前忙于应付白加黑,夏末倒是没注意。此时看到,忙拿了伤药和纱布,帮谭非包扎伤口。 看着死掉的白加黑,谭非笑道:“这法子不错。” “嘿嘿。”柳阳得意的笑了笑。 谭非又道:“接下来……暂时只能在这儿忍着了。” 柳阳应了一声,看看温柔的帮谭非包扎伤口的夏末,想到刚才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心中不由的多了一分温馨和酸楚。 白加黑已经死透了。 柳阳起身手势地上的狼藉。 走到夏末身边的时候,竟是“不受控制”的故意轻轻撞了她一下。隔着厚重的衣服,碰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柳阳感觉很刺激,很快乐。 夏末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继续在谭非手上缠绕绷带。 “你受伤了?”谭非看到了夏末肩上的血。 夏末温柔一笑,回道:“痛一阵而已。”说话时,想到可能要跟柳阳一起在这里困上十天半个月的,夏末就不免发愁。 她相信,柳阳肯定会越来越过分的! 该怎么应付呢? 直接告诉谭非,或是撕破了脸,终是不太好。 毕竟,柳阳这人,心狠手辣,得罪了他,没什么好处。 谭非又心软,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己杀了柳阳的。 47 隔阂 谭非从来不觉得自己心软。甚至,他很想提出质疑:不够心狠手辣,便等于心软吗? 他原本倒并不在意被人评价为心软。 因为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心软,也等于心善,算是一种褒奖。 可惜天堂星的生活不是平平淡淡的。 在这里,心软是贬义词。 不过,被定义为心软的谭非,并非对任何事都可以保持心软的态度。 比如此时此刻,对于柳阳的动手动脚,谭非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谭非是暂时瘫在了床上,但眼睛不瞎。 柳阳一次次的偷看夏末,又多次企图对夏末动手动脚,难免会被谭非抓到一次。 一开始,谭非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是认为柳阳可能会背着自己想要欺负夏末,却没想到,在同一个房间里,当着自己的面儿,柳阳也敢这么做。 这不仅仅是不拿自己当朋友,甚至是不拿自己当人啊! 愤怒的谭非低着头,双手藏在被子里,紧攥着。 他很想怒声斥责柳阳,很想挥拳狠狠的揍他一顿。 然而,理智让他保持着安静。 双腿暂时废掉的他,不会是柳阳的对手。 斥责辱骂的话,不仅会让自己显得像个无能的泼妇,还会让柳阳恼羞成怒,最终的结果,一定还是会走到动手的地步。届时,作为一个大男人,难道要让夏末帮自己对付柳阳? 更何况,认识这么多年的生死之交…… 谭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柳阳欺负了夏末——对于夏末的感情,太复杂。因为夏末原本是个男人,谭非心底难免多少带着一种“玩儿”的心态。所以,谭非至今还是有些抵触真的把夏末当做自己的女人。更何况,明知夏末就是在利用自己,认真怕是要闹笑话的。 谭非的愤怒,源于柳阳“当着自己的面儿”欺负夏末。 仿佛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柳阳踩在了脚下。 他一遍遍的自欺:也许柳阳是无意中碰到了夏末,毕竟柳阳跟自己是生死之交,他不会那么过分…… 可这样的自欺,只是换来了更强烈的自嘲和愤怒。 谭非甚至一度想杀死柳阳!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到底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他迫切的希望技术部里那帮白痴能赶紧把能量防护罩修好,那样的话,柳阳就可以回他的房间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隐忍多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了理智。 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也许每个男人都曾经臆想过这样的“英雄行为”。 可如果最后发现打不过人家,还要红颜来帮忙…… 那就太可笑了。 谭非的心绪很乱。 夏末的温柔,没能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让他感觉愧疚,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感觉自己太窝囊…… “饿了。”柳阳嘟囔了一句,开始翻找东西吃,拿起一包风干牛肉,朝着谭非丢来。 谭非最是好这口儿了。 只是,天堂星上的“牛肉”,不比地球上的牛肉,口感差了不少。 谭非心神不宁的啃一口牛肉,心怀恨意的不停的咀嚼着。 “夏末,你吃什么?”柳阳问。 夏末一脸冷漠的回道:“我不饿,你吃吧。” 柳阳张了张嘴,又识相的安静下来。自己拿了一支鸟腿和一瓶水,正想挨着夏末的身子回道角落里坐下,却忽见谭非一把搂住了夏末的腰。 如果柳阳继续“挤”过去的话,肯定会紧挨着谭非的手臂。 柳阳怔了征,看向谭非。 谭非冷着一张脸,继续啃着风干牛肉。 柳阳侧身,尽量远离谭非的手,回到了角落。坐下时,又看向谭非,发现谭非依旧低着头,冷着脸,心中不由多想:自己对夏末揩油的行为,夏末跟谭非说了?还是被谭非看到了? 夏末“告状”的可能不大。 这么小的房间,就算夏末低声“告状”,自己不可能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所以,大概率是谭非自己看到了。 想到此,柳阳的脸红了一下。 做贼被抓的羞愧感。 片刻,又是一愣。 自己屡次揩油,夏末都没有“告状”,也没有生气…… 这说明了什么? 是否说明夏末喜欢这个调调? 又注意到了谭非冷漠的脸庞,柳阳刚刚升起的邪念再度被压了下去。 跟谭非可是生死之交啊!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人呢! 这么无耻的行为,柳阳不愿做。 可是…… 心底深处的欲望,仍然是压不住的蠢蠢欲动。 柳阳很有自知之明,他相信,自己早晚会忍不住对夏末动粗的。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不仅仅是因为顾忌跟夏末是好友,最主要的原因,是夏末的身手太好! 妈的! 变身之后,不该很柔弱,并且需要男人呵护吗? 为什么变身之后却也会变得更强? 这个设定真恶心! 柳阳心中咒骂着,听到夏末跟谭非在说着悄悄话,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两人好像也没说什么让人听了就会亢奋的话。 但柳阳依然偷听的津津有味。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变态! “红蓝色……” 隐约间听到夏末提及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是在说刚才谭非的脸变色的事情吗? 嘶…… 谭非以前说过,他看到过一张女人的脸,是红蓝双眸…… 这红蓝色…… 到底代表了什么? 又有什么意义? 或是作用? 谭非又遇到了什么? 脸色怎么会变来变去的? 他为什么不说一说呢?是想隐瞒什么吗?还是真的昏迷过去了? 不太可信呀! 他的“梦游”状态,就不算是清醒状态,在“梦游”状态昏迷?怎么感觉有点儿扯淡呢?他在撒谎吗?在隐瞒什么终要的事情吗? 他的X技能和副作用都很特别,像极了影视小说里的主角设定! 真是让人嫉妒! 对了! 他说在梦游状态被“人”偷袭了。 一般人看都看不到他,更不可能碰到他! 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成功偷袭他呢?偷袭了他,只是让他的脸变变颜色?却没有杀了他? 有太多的疑问,柳阳想不通。 视线不自觉的又落在了夏末身上。 柳阳想到了夏末曾经说过的关于变身的事情。 夏末说变身之后,X技能会得到强化,副作用会消失。 她原本只是恢复速度快一些,变身之后,就成了“不死之身”。若是自己变成了女人……会不会拥有“千里眼”什么的?若是谭非变身了呢?他那种“梦游”状态,到底算不算副作用呢? 正胡思乱想着,柳阳一眼看到夏末的手伸进了谭非的被窝里。 眼睑跳动了一下。 柳阳心中五味杂陈。 他忽然特别希望谭非的双腿赶紧恢复了。 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带着他进入九十九区,然后找机会把他变成女人! 再然后…… 柳阳更加怀疑自己是个变态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夏末的兴趣远远不如对变成女人的谭非的兴趣更浓。 似乎,那样的话,会特别有成就感和优越感!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鸟腿的腿骨都被柳阳给咀嚼了一半。 只有狗才这么啃骨头呢! 柳阳赶紧把半截骨头扔进了垃圾桶,更心虚的看看夏末和谭非,发现他们并未注意到自己啃骨头的事情,先是松一口气,接着便是被冷落的失落感。 算了。 又累又困。 柳阳在角落里铺了一张兽皮,盘腿坐下,靠着墙角闭上了眼。 确实是困乏了。 柳阳胡乱想了一阵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柳阳睡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了正在梳头的夏末。 昨晚上,夏末肯定是跟谭非在一张床上睡的。 他们做什么了吗? 应该没有吧,不然不会没有动静。 或许谭非不行,没闹出太大的动静呢…… 柳阳恶毒的想了想,又看向谭非。 谭非还在呼呼的睡。 似乎睡得很香。 或者又不受控制的“梦游”去了? 柳阳犹豫了一下,对背对着自己的夏末说道:“早啊。” “嗯。”夏末很冷漠的应了一声。 柳阳皱了皱眉,又道:“吃早饭了吗?” “没有。”夏末道。 柳阳站起来,丝毫没有遮挡清晨的亢奋,夸张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径直走向夏末。 夏末背对着柳阳,眉头皱了皱。 忽然,她猛地转身,一只手掐住了张开手臂要抱过来的柳阳的脖子。 柳阳满眼都是火。 夏末却是神情冰冷,压低了声音,说道:“找死吗?” 柳阳感受到了夏末手上的力道,他感觉得到,夏末是真的很想掐死自己。心念一动,柳阳艰难喘气,口中说道:“我拿东西吃,你干啥!” 夏末冷哼一声,推开了柳阳。 柳阳揉了揉脖子,一脸的委屈,低声说道:“真是的!下手真狠呐。” “哼!” 柳阳有些悻悻然,讪讪的随便拿了点儿吃的,又回了角落里坐下。啃一口吃的,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刷牙。没刷牙就吃东西,感觉嘴里很不舒服,食物味道也不好。 心情更不好。 柳阳斜眼看着夏末的侧颜,再看看熟睡中的谭非,心中发狠。 早晚上了这个贱.货! 随随便便的就跟谭非睡了! 现在倒是装起纯来了! 夏末没有注意到柳阳恶毒的眼神,反而是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很奇怪的感觉。 谭非就躺在床上,但夏末却感觉谭非站在门口。 甚至,还感觉到了谭非的愤怒。 这个时候,房门口。 “梦游”中的谭非,确实站在那里。 他的手里,抓着一把看不见的短刀,正怒视着柳阳。 如果手中的短刀能杀人的话,谭非很怀疑自己会不会愤怒的在柳阳的脖子上开个口子! 忽然,一只小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谭非的嘴巴。 又来?! 谭非猛然一惊,刚想挣扎一下,却又发现,这一次,这只小手并未用力,而且,也没有上次那种怪异的香气。 那小手似乎只是不希望谭非发出声音。 迟疑了一下,谭非抬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 那只小手略作迟疑,便放开了谭非的嘴巴,之后,拉了拉谭非的衣服。 谭非转身回头,却只看到了混钢的房门。 那只小手的主人,和那虚灵一样,是看不见的。 心念一动,谭非穿过房门,走了出去。 拉着谭非的小手,继续拉扯着。 谭非顺从的前行。 一直走出了很远,那小手才放开了谭非。 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谭非胡夷的四下里张望,之后才猛然发现雪地上的轻微的痕迹。 很奇怪的“鬼画符”一般的东西。 像是…… 像是一种文字。 不过谭非不认识。 很快,风雪掩盖了那些“鬼画符”。 谭非深吸一口气,低声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 风雪依旧。 48 友情的小船 谭非确定,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类似虚灵的人。或者…… 原本那所谓虚灵,就是人! 对方显然想要跟谭非交流,可惜却又做不到。 没有声音,文字不通,又看不到对方…… 一切都是交流的障碍。 谭非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问你答,是,就画圈。不是,就打叉。行不行?”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谭非怔了怔,抬手拍打额头。 感觉有点儿蠢。 对方可能并不能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又或者,对方是个聋哑人? 还是说声音被“隔绝”了? 唯一能得到的信息,似乎就是原本强烈的敌意消失不见了。 这是否说明了对方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当然了。 也可能当初对自己出手的“虚灵”,并不是眼前这位…… 都是凭空瞎猜。 谭非苦笑,有些不甘心的低声询问:“红蓝双眸,到底代表了什么呢?”说罢,谭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试图示意对方自己在询问与眼睛有关的问题。 只是,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谭非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否也看不见自己…… 是个又聋又哑又瞎的生物吗? 谭非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在梦里与一个看不见的人说着胡话…… 或者自己就是在做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谭非倏然一愣。 睁开眼,已然回到了房间里。 “老公,你醒啦。”夏末温柔的打着招呼。 谭非应一声,坐起身来,意怔了片刻,才看向角落里刚刚吃过了早饭的柳阳,脸上的厌恶竟是藏不住。 柳阳察觉到了谭非的不善,强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做什么噩梦了吗?脸色这么难看。” 谭非心里更气了。 似乎柳阳越是好像屁事儿没有的谈笑风生,谭非越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忍不住脑子一热,脱口道:“是啊,梦到了我最好的朋友,当着我的面儿,欺负我的女人。” 柳阳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了起来。很快,他又挤出来更加灿烂的笑容,道:“都说梦是反的。哈哈!你这是想太多了吧?还是你心理变态,喜欢那种调调?” “呵!”谭非皮笑肉不笑的做了回应,之后便看向夏末,道:“没有了白加黑破门,外面的野兽散去了不少。” “那就好啊。”柳阳说道:“就算有门隔着,被一群野兽堵着门盯着,也怪瘆得慌的。哈哈。” 谭非脸色阴沉,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 “如果没有几只野兽的话,我倒是可以引开他们——如果必须要出去的话。”夏末说道。 不等谭非开口,柳阳语速很快的说道:“暂时不会‘必须’。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够咱们在这里忍上十天半个月的了,没必要出去冒险。”说罢,又笑嘻嘻的看向谭非,道:“万一出了意外,你老公会心疼的。” 夏末没吱声,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柳阳的话,只是看着谭非,等他回话。 谭非犹豫了一下,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柳阳说的对,暂时没有‘必须’。”他到底还是心软了,决定暂时原谅了柳阳过分的行为。 说到底,终归是好朋友。 为了女人而打起来,甚至打个你死我活。 会让人看笑话的。 但是! 下不为例! 如果柳阳再不知收敛的话…… 谭非希望柳阳不要把自己对他的宽容当做是懦弱的表现,更不要再继续妄为了! “幸亏我屯了很多食物和水。”见谭非脸色缓和了许多,柳阳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要不是我,你们可能会饿死了。所以啊,我算不算你们的再生父母啊?” 谭非黑着脸,道:“滚一边去。” 柳阳贱兮兮的笑起来。 多年的好兄弟,他看得出来,谭非是原谅他了。 唉! 自己也是大意了。 怎么忘了谭非睡着的时候会“梦游”呢? 肯定是刚才自己想要搂抱夏末的行为,被“梦游”中的谭非给看到了。 丢人呀! 丢死人了! 欺负残疾朋友的女人! 真是可耻至极! 柳阳惭愧的红了脸,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对夏末有过分的行为了!否则,就……就…… 誓言发了一半。 柳阳对自己的定力没什么信心。 可还是希望给自己上个“紧箍咒”。 所以,他继续暗暗发誓:否则就让自己变成女人…… 嘶…… 这个毒誓是不是太毒了? 没必要的! 万一变成了女人,岂不是要便宜了谭非那个王八蛋? 不对不对! 就算是自己变成了女人,凭什么要便宜了谭非?就不能便宜别人……咳!为什么非要便宜了某个人呢?再说了!为什么不是谭非变成了女人后便宜了自己呢?!他本来就是个妇人之仁的家伙,变成了女人,也算是名副其实了嘛! 哼! 到时候,把变成了“她”的他,和他的女人,一起收拾了! 想想还挺美好……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各种不和谐的画面。 柳阳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视线又落在了夏末身上。 刚才的毒誓,转眼就给忘了。 他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琢磨着该找个什么样的机会动手,或是该怎么勾搭夏末…… 眼珠一转,柳阳想到了一个绝美的好主意! 想要拿下夏末,首先拿下夏天! 当然了,两个“拿下”,不可同日而语。 柳阳整理了一下思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 对于夏末而言,只要对夏天好的事情,她是会甘愿牺牲一切,包括身子的。 所以,自己的计划一定行! 但还是要谨慎。 不能让谭非发现了端倪。 想想还真是让人好笑。 为了一个女人,谭非竟然很生气。 那么多年的友情,难道还抵不上睡了几回的女人吗? 真是可笑!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想到此,柳阳脸上嘲讽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爱情吗? 世间最可笑的东西了。 信它的人,都是傻X。 柳阳在心中念叨着…… 每日里吃着谭非和夏末撒的狗粮。臆想着拿下夏末,臆想着把谭非变成女人,然后再将之拿下——柳阳的日子过的很“充实”。 连着过了数日,柳阳提出了一个让夏末忧心忡忡的问题。“不知道夏天有没有囤点儿吃喝。” 这个问题,夏末之前自己也是想过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此时柳阳这般说,自然会加重了夏末的担忧和惆怅。 谭非眉头紧锁,看看满脸忧色的夏末,说道:“就算是缺少吃喝,你也不方便去送的。” 这话没错。 这么危险的状况下,夏天不会给一个陌生人开门的。 除非夏末说出真相。 “对啊。”柳阳附和道:“你不方便,谭非更不方便……所以,只能我去了。”说着,柳阳站起身来,开始活动手脚。“想给他带去什么,准备一下吧。” 夏末怔了征,绷着嘴唇看向柳阳。 柳阳没有理会夏末的眼神,而是看向谭非,说道:“看在你这个继父的面子上,我这个当叔叔的,也该做点儿什么。” 这般表现,十分的大义凛然,大多人见了,都会十分感动。 不过,夏末和谭非,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柳阳的心思。 因为他们对柳阳缺少信任。 柳阳却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继续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感慨道:“唉,以后你们要是再添个孩子,少不得还要麻烦我。” 夏末知道柳阳的险恶心死,没兴趣“将计就计”,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接受,并且道谢。“谢谢。” 谭非看了看夏末,试着活动腿脚。 大概可以试着下地走路了。 必须尽快锻炼尽快恢复才好。 不然,夏末对柳阳依赖的越多,自己头上就会越绿了! “你小心一些。”谭非这么说着,掀开被窝,抱着腿开始做简单的康复动作。 到底是生化战士,有生化药剂的加持。谭非觉得,再等上十天八天的,应该就能行走坐卧如常了。当然,想要恢复足够的战斗力,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夏末装了一些吃喝,交给柳阳。 柳阳将背包背在身上,又整理了一下武器。 夏末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两人对视了一眼,夏末猛地打开了房门。 柳阳直接冲了出去。 夏末看一眼柳阳的背影,再看周围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并且飞掠而来的白头雕,一只袖箭打了过去。 袖箭伤害不了白头雕,但足够给柳阳打掩护了。 幸好夏天的住处很近。 夏末连着打出了三只袖箭,在一只野兽朝着这边扑来的时候,赶紧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房门,呼出一口气,夏末看向谭非,问道:“等会儿,要开门吗?” 这个问题,把谭非给问的愣住了。 夏末继续说道:“食物带去的不算很多,但足够夏天撑上十天八天了。” 谭非沉默了下来。 夏末走过来,坐在床头,温柔的握住谭非的手,说道:“他对我……有些不规矩。而且,我认为他还会不规矩。”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我……” 谭非苦笑,说道:“我没那么变态。” 夏末笑一声,又说道:“那……要开门吗?” 谭非停下了手中的复健动作,沉吟片刻,摇头,却道:“算了。大概我真的是有些妇人之仁吧。毕竟,那么多年的生死之交,就算是反目了,我也不想杀了他。” “万一将来想了呢?” “呵,将来吗?前几天我就动过杀心的。”谭非叹气,道:“可我能因为将来可能的杀心,而在这个时候出手杀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吗?” “每个主角,都该杀伐果断一些。” “那我就当个配角吧。”谭非道:“作为好朋友,我能做的,只能是在他该死的时候……动手,而不是现在。”又想起了柳阳对夏末动手动脚的过分行为,谭非自嘲苦笑,道:“确实是很想教训他,但又感觉罪不至死呢。” 夏末沉默了一下,问:“如果是我不给他开门……你会恨我吗?” 谭非愕然。 他明显的感觉到夏末说的这句话,可以无视了“如果”二字。 更重要的是,夏末问的是会不会“恨”,而不是会不会“反抗”! 这说明了什么? “夏末,你……”谭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夏末没有劝说谭非,没有掰扯一下不杀柳阳的坏处。因为她知道,谭非并非是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只是狠不下心肠而已。 善良本没有错。 可在天堂星上,善良就是最大的原罪! 谭非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在心底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一个有着安全隐患的多年至交,和一个认识不久甚至不太了解的女人,非要选一个去死,自己会想杀了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 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 可是—— 谭非深吸一口气,道:“夏末,饶他一次吧。” 在天堂星上杀过很多野兽,也杀过很多人。 但谭非依然没能学会心狠手辣。 49 “浪漫故事” 对于谭非的劝说,夏末选择了沉默。要杀柳阳,并非因为柳阳之前的动手动脚。 而是为了避免将来柳阳对谭非下黑手,更是为了避免柳阳拿夏天的命来要挟自己。 夏末认为,不论男女,想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 不仅心狠手辣,更智勇双全的柳阳,很有成大事的潜质。跟这样的一个潜力股搞好关系,以后自然会受益匪浅。但夏末还是想要杀了柳阳——哪怕是没有谭非和夏天的缘故。 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跟心狠手辣的人做朋友,夏末也不例外。 看着夏末淡然的脸色,谭非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又道:“如果你不给他开门,他会去找夏天的。” 闻言,夏末愣了一下。 谭非说的对! 夏末顿时一阵脊背发凉。 可以想象,盛怒之下的柳阳,在夏天打开房门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不能不给他开门。 当然了,开了门放他进来之后,也还是有机会杀了他的。 但是…… 夏末看向谭非。 如果自己真的要杀柳阳,谭非会怎么做? 他会帮着柳阳对付自己吗? 未必。 但以后的生活里,他一定会备受煎熬。精神状况不佳的他,可能会疏于照顾夏天,甚至对夏天造成不好的影响。 “好吧。”夏末很快做了决定。“你是我老公,我听你的。” 谭非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如果他再不规矩……我会教训他的。” 夏末温柔一笑,打趣道:“怎么教训?要不,把他变成女人,然后狠狠的教训?” 谭非闻言,怔了一下,竟是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嘶,还别说,我忽然想到,柳阳要是变成了女人……我就不用担心被戴绿帽子了。”说罢这话,又觉得不对。摇头道:“不不不,恰恰相反!他要是变成了大美女……你也会对‘她’感兴趣的,对吧?” 夏末忍不住笑,不知道是实话还是玩笑,说道:“是啊是啊,我本来就是男人啊,喜欢美女很正常的。” 谭非唏嘘点头,口中啧啧有声,“自己的女人跟另一个女人有一腿……算是绿帽子吗?” “算吧?”夏末道。 “不是很绿吧?” 夏末眯了眯眼睛,问:“你在想什么?” “想点儿不健康的事情……” …… 夏天的房间里。 柳阳把带来的东西放下,点上一支雪茄,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显然,他不打算立刻回去。 做了这么久的电灯泡,也该给那对狗男女一点儿欢愉的时间了。 更何况,自己还要跟夏天交流一下感情。 “夏天啊,为了给你送东西来,叔叔我可是差点儿就挂了。”柳阳笑呵呵的跟夏天说着话,眼睛和善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儿。 夏天赶紧道:“谢谢柳叔叔。” “你打算怎么谢我啊?”柳阳随口说了一句,说罢就后悔了。本来是想着正儿八经的交流一下感情的,可这台词,这语气,怎么像是想睡了他呀? 夏天听到柳阳的话,顿时感觉柳阳的笑容和眼神不再和善了。 这份笑容,越看越像奸笑了! 好吧。 因为自己长相清秀,一直总会有些男人对自己有想法的。 夏天早就习惯了,所以也并不生气。 但他还是提高了警惕。 毕竟,孤男寡男的…… 万一柳阳对自己下黑手,可就麻烦了。 “等能出去狩猎了,我打了猎物送给柳叔叔。”夏天敷衍了一句。 柳阳可没兴趣占一个大男孩儿的便宜,不论是身体,还是猎物。他苦笑一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临时起意道:“那倒不用。唉,你爸生前没跟你说过吗?” “什么?”夏天愣了。 柳阳呼出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了夏末的漂亮脸蛋儿。“我和你爸,以前啊……我们……我们是情侣。” “啊?”夏天懵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乍一看,似乎有些荒唐。可仔细想想,却又十分漂亮! 柳阳看向夏天,努力挤出“慈父”的动容,唏嘘道:“孩子,对不起。在九十九区的时候,我没能救下你爸爸。”说着,柳阳的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夏天目瞪口呆的盯着柳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找不出柳阳撒谎的动机。 要说他是为财吧…… 自己如果很有钱,他柳阳冒充自己的“继父”,还能骗点儿钱。可自己却是个穷光蛋,没什么油水好骗的。 要说他是为色吧…… 那就更不可能了。 “继父”的身份摆在那,总不好对自己下手吧。 嘶…… 这种关系,算不算“继父”啊? 也许是“继母”呢。 夏天的脑子有些乱,浆糊一般。 一时间想不出柳阳骗自己的理由,但仍然有点儿难以接受。 柳阳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忍住了悲伤。他看着夏天,叹气道:“我一直是个心狠之人,本来不想管你的……” 夏天在心底默默的认同。 柳阳确实是个心狠之人,老爸就这么说过。 “可是……唉……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爸,好歹也……算了算了,不提了。”柳阳痛苦的长叹,摇头,擦拭眼角。“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任何人提。我……你知道的,天堂星上的人,龌龊的很。要是知道了这事儿,难免说些难听的话。我不想让你爸被人说闲话。” 夏天默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因为他还是不敢相信柳阳的话。 老爸跟柳阳,真的……真的有过什么? 可老爸为什么从来不说柳阳的好话呢? 要说老爸跟谭非有点儿什么,好像还更可信一些。 “你一定很好奇吧?”柳阳抽着雪茄,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好奇我和你爸是怎么相爱的,对吧?” “啊……”夏天感觉很别扭,觉得“相爱”这个词儿很不和谐。“咳,说说看。” “呵……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很适合把男人掰弯了……”柳阳说的很慢,好像回味无穷,其实是在努力的胡编乱造着…… 刚满十八岁的大男孩儿,对于爱情,还是很向往的。对于爱情故事,更是有种莫名的喜欢。可如果这个爱情故事的主角是自己的父亲和另一个男人…… 为什么会感觉这个故事听起来很荒唐呢? 柳阳忽然把故事停顿在了两人偶然合作并且成功狩猎的地方。 “唉……真是……”柳阳感慨着,沉默下来。 一脸幸福的柳阳,心里却是着了火。 妈的! 接下来该怎么编呢? 即兴编故事,实在是太难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夏天忽然岔开了话题。 显然,他不想继续听老爸与一个男人的“浪漫爱情故事”了。 柳阳心中暗暗叫好,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呵,还不是要挣‘先进猎人’的称号嘛。” “你真厉害,竟然活着跑掉了。”夏天似乎并未看到当初借着风雪的遮挡冲过来救柳阳的夏末。 想到当时犹如天兵的夏末,柳阳心中一阵暖洋洋的。 美女救英雄,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再看夏天明显钦佩的神色,柳阳心念一动,道:“以后,你跟着我一起去狩猎吧。我把我的经验,都交给你。” “好……啊,这个……”夏天下意识的想要答应,但又想起了老爸的叮嘱。 没有人会愿意跟心狠手辣的人做搭档。 因为关键时刻,那人会毫不犹豫的背后捅刀子。 到底是社会经验太浅,夏天喜怒形于色,丝毫没能掩饰。 柳阳看在眼里,叹道:“看来,你爸的担心并非多余。”顿了顿,继续道:“你爸一直担心,怕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后,会心生厌恶……唉。” 因为怕自己心生厌恶,所以一直说柳阳的坏话,以免被自己察觉什么吗?唉,厌恶吗?没有吧。虽然男人跟男人……可毕竟自从老妈死后,老爸一直单身。为了给自己治病,更是拼了命的挣钱…… 也许,他也需要一个肩膀,一个依靠吧。 哪怕只是单纯的发泄。 自己有什么资格厌恶老爸呢? 夏天突然就明白了老爸的良苦用心。 “不会的。”看着柳阳,夏天很认真的说道:“不会的。” “呵……” “阳哥……柳叔叔是第一批猎人,狩猎的经验肯定很丰富吧?” “还行吧。”柳阳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曾经是银河舰队的士兵,你没听说过吗?” 夏天点头,“我知道的,可惜被开除了军籍。”遗憾的叹气,夏天又好奇的问道:“听说柳叔叔和谭叔叔被开除军籍,是因为得罪了廖司令?” “嗯。姓廖的,不是个好东西……” …… 数日后。 风雪渐渐稀疏。 没有白加黑来腐蚀房门,也就没有了破门而入的希望,聚拢在地堡里的飞禽走兽便渐渐的少了很多。剩下的一些迟迟不肯离开,却也只能嗅着人肉的香味儿流口水。 谭非才夏末的搀扶下,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走动着锻炼。 双腿还是使不上太大的力气,走路都费劲。 柳阳嘴里叼着烟,笑道:“恢复的不错,等能量防护罩修好,至少应该可以走路了。”说罢,把装满了食物的背包背在了身上。 夏末看了看柳阳肩上的背包,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上次送了那么多食物过去,应该还有,不用再送了吧?” “年轻人,胃口大。”柳阳道:“不要紧的,反正咱们存的食物不少。咱们少吃一些没啥,不能亏了孩子。”说罢,走到门口,开始调整呼吸。 夏末让谭非坐在床上,去帮柳阳开门,又用弩箭掩护他。 待关上门,夏末对谭非说道:“柳阳可能没安好心。” 谭非皱着眉头,说道:“他一向很色,这么久不碰女人,夏天又那么秀气……” “我不是说这个。”夏末瞪了谭非一眼,又道:“有我在,他不敢欺负夏天的。我就是觉得……觉得他的‘好心’……很不正常。” “你想多了。呵,别担心了,等能量防护罩好了,我去问问夏天就是。”谭非嘴里说的轻松,心底却是比夏末还担心。 柳阳什么人性,他太了解了。 这厮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好心的! 忽然又想起了夏末之前说过的柳阳变身的玩笑话。 谭非觉得,柳阳这个心狠手辣又阴险恶毒的家伙,如果哪天他变成了女人,一定要远离! 本来人性就很不堪了,若是再变成女人,心理肯定会很扭曲…… 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谭非心中不安。 “老公,想什么呢?”夏末问。 谭非打趣道:“我在想,要是柳阳真的变身了,我该怎么应付。” 夏末也跟着开玩笑道:“万一是你变身了呢?” “唔,那就‘莫等闲!变了少年身,空悲切。’”谭非说罢,一把将夏末摁在了床上。 仰望着谭非,夏末温柔的笑。 抬手搂住谭非的脖子,夏末说道:“老公,我爱你。” 谭非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夏末在哄自己。 但依然很受用。 50 柳阳的梦 赏金猎人们对于给野兽取名字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特别认真。比如猫头怪。 猎人们对于猫头怪的长相的描述是:猫头、猴爪、蝙蝠翼。 也是因此,所以便叫做了“猫头怪”。 事实上,猫头怪的脑袋,只是乍一看像是猫头,并非真的跟猫头一模一样。所谓“猴爪”和“蝙蝠翼”,自然也只是“像”而已。 这种描述方式,像极了古华夏名著《山海经》。比如其中一段:“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难道还能简单的理解成“穷奇就是一头长满了刺猬毛并且会狗叫会吃人的牛”吗? 和穷奇一样,猫头怪也吃人。 这种躲在阴暗里的生物,最近盯上了西四街44号房间。 它发现,隔三差五的,会有顿美餐从这里出来。 于是,它决定守株待兔。 它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它伏低了身子,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柳阳终究是低估了野兽的智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夏天的房间里。 将带来的水和食物放下,又跟夏天热情的聊天以增进感情。 雪停了,积雪没有再增厚。 即便如此,也已经有半人多高了。 “注意防水。”柳阳细心的提醒夏天。“天是很冷,但贴着房门的积雪还是会有少许的融化。” “嗯,我注意到了。”夏天道:“好在混钢材质的房门,雪水泡不坏。”说着,夏天递给柳阳一杯热茶,又担心道:“柳叔,能量防护罩应该很快就能修好了吧?食物和水都够用的。您不用再来了,很危险的。” 柳阳喝一口热茶,考虑了一下,说道:“行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对着门缝大喊,我应该听得到。哦,尽量不要开门。不要以为我能来回跑动,你也可以。事情没那么简单!” 夏天安静的听着柳阳的啰嗦,忽然想到了父亲。 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是喜欢这样唠叨个没完没了的。他总是拿自己当个孩子,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总是不厌其烦的啰嗦。唉,他哪里知道,其实自己早就长大了,早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早就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了。 “知道啦。”夏天懒洋洋的答应着。 柳阳脸上浮现出无奈,心中却是冷笑。 呵! 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屁孩儿,还真是很容易对付呢。 “行吧行吧,我不说了。”柳阳放下茶杯,起身道:“走了。” “嗯,小心。” “嗯。”柳阳答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装备,之后打开房门,快速冲了出去。 路途很近,一切顺利。 眼看着即将到达44号房门口,柳阳正要扑向房门,却忽然看到积雪中一道身影蹿了出来。他倏然一惊,急忙抽出长刀挥砍。 谁承想,那东西非常灵活,竟是在半空中拧了身子,避开了长刀的挥砍,同时前爪拍在刀身上,使得柳阳差点儿将刀脱手。 柳阳不是庸手,见状赶紧一个后仰翻身,更顺势抬脚踢向那东西腹部。 哗! 那东西竟是突然展开了双翼,飞身而起。 这个时候,柳阳才看清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猫头怪。 猫头怪没有飞很高,前爪抓住了柳阳踢出去的腿,借着拉扯之势和翅膀的挥动,直接扑向柳阳面门。它速度奇快,根本不给柳阳反应的机会。但柳阳打斗经验丰富,电光火石之间,弃了长刀,抽出短刀,快速挥刺,使得那猫头怪不能轻易近身。 柳阳的速度很快,但猫头怪的速度更快。 手背上忽然传来剧痛。 柳阳的手被猫头怪抓了一下。 刚好抓断了血管儿。 血汩汩的流出来。 柳阳暗叫不好。 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儿,很快就会吸引来附近的野兽。 他必须尽快回到房间里去。 猫头怪不好对付,得喊夏末来帮忙。 与美女一起并肩作战…… 邪念陡然冒出来,以至于分了神,竟是被猫头怪突破了短刀的防御。柳阳大惊失色,想要侧身避开,却感觉到脖颈一侧猛地一痛。 被猫头怪咬了。 柳阳也是个狠人。 他猛然挥出一拳,捶在了猫头怪的脑袋上。 猫头怪更恨,竟是死咬着不松嘴。 “嘶!”柳阳的脖颈处血淋淋的。 那猫头怪竟是硬生生扯掉了柳阳脖颈处的一快肉。 幸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动脉。 柳阳哪里还敢停留,大喝一声“开门”,之后迅速扑向房门。 夏末打开了房门。 看到飞扑而来的猫头怪,赶紧连连打出三只袖箭。 好在有惊无险。 柳阳回到了房间里,成功脱困。 看到柳阳脖颈处的伤口,夏末迟疑了一下,还是迅速拿出止血药和纱布,帮着柳阳料理伤口。 谭非担心的问道:“能不能活啊?” “死不了。”柳阳仰着头,嗅着帮自己收拾伤口的夏末的体香,笑着说道:“手上无所谓,脖子上凶险点儿。再深一点儿,估计就歇菜了。”说的轻松,其实心跳的厉害。 纵然是他,也是怕死的。 “呼……妈的!这玩意儿的速度是真快!”柳阳道。 “什么东西?” “猫头怪。” 谭非道:“这东西很贵的。” 物以稀为贵。 猫头怪之所以贵,是因为数量很少。 “改天抓一只卖钱。”柳阳说道。 “那得尽快了。”谭非打趣道:“别等到将来成了保护动物,敢抓去卖钱,得吃牢饭。” 柳阳哈哈一笑,无意间扯动了伤口,疼得脸色变了变。 夏末很利索的帮柳阳收拾好伤口,之后多一秒钟也不想待着的起身,回到了谭非身边。 谭非看着柳阳脖颈处的一圈儿白色纱布,忍不住捏着下巴打趣道:“颈圈一样,有点儿意思哈。” 柳阳一愣,心中腹诽着等谭非变成了女人,就给她戴上颈圈。口中却是笑骂道:“熊样儿!”说罢,视线落在了夏末身上系着的束缚上身兽皮衣服的皮带的打结处。 出去的时候,打结处在右边,如今在左边。 可想而知,在自己冒险出门的时候,这一对狗男女在房间里干什么! 感觉很生气! 所以柳阳开始恶毒的臆想着等将来把谭非变成女人,再狠狠的蹂躏…… 各种不和谐的画面,在柳阳的脑海中浮现。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变态了。 看着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竟然也能想那么多…… 看来,真的是快要憋坏了! 等能量防护罩恢复了,若是还没有机会拿下夏末,那说什么也得去一趟X-66号地堡,找那个唯一的女人狠狠的发泄一番。 不管多贵! 嘶……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被玩坏了没有…… 柳阳思绪飞扬,靠着墙角,竟是沉沉睡去。 恍惚之间,柳阳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站在大街上。 满眼尽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不远处,几只冰猴子正在抓耳挠腮的嬉戏。 风呼啸而来,却感觉不到寒冷。 柳阳茫然的四下里张望。 忽然,雪地里钻出来一只猫头怪! 好像还是那只猫头怪。 它展开了双翼,龇牙咧嘴的朝着柳阳扑来。 猛地吸一口凉气。 柳阳倏地睁开了眼。 看着狭小的房间,和正在说悄悄话的狗男女,柳阳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梦。 嘶…… 脖子上的伤口好痛。 还有些痒。 “我说……”柳阳忽然有些不安。“猫头怪嘴里没毒吧?” 谭非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你感觉不舒服吗?” “还好。”柳阳道:“就是伤口有些痒,应该不要紧。” …… 大街上。 那只猫头怪在一处雪地里来回徘徊。 它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夜色渐浓。 猫头怪的一双眼睛冒着瘆人的光。 忽然,它嗅到了一股浓郁的人肉香味儿。 嗖的一声。 雪地里再也没有了它的踪影。 很快,不远处的街上,传来了猎人的惨叫声。 一个没有来得及囤货的猎人,冒险出来找食物,却成了食物的食物。 一群冰猴子和一只猫头怪和谐的分享着大餐。 浓郁的香味儿,馋坏了附近观望的野兽,却没有一只敢欺近。 一道亮光,吸引了野兽们的注意。 原来,是天堂办技术部派来的维修人员驾驶着快车赶到了。 野兽们很亢奋。 但面对铁疙瘩一般的快车,却又是无能为力。 维修快车没有尽快去维修能量防护罩,而是停在了堡主的住处外。 房门和车门对接。 维修人员从快车里出来,与热情的堡主一一握手。 堡主很懂规矩,赶紧安排人摆下酒宴。 …… 44号房间里。 谭非在夏末的搀扶下艰难的锻炼着双腿。 角落里的兽皮上,柳阳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沉睡。 他睡得不踏实。 几乎睡上三五分钟,就会醒过来。 不是因为靠着墙角睡不好,而是因为老是做奇怪的梦。 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的他,心中莫名慌乱,所以总会很快醒来。 实在是有些不堪折磨,他干脆抹了抹脸,抖擞了精神。看着锻炼身体的谭非,柳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谭非,我问你啊,你这……你‘梦游’时,腿也是伤的吗?” “当然不是。”谭非回了一句,实在是太累,摆手示意夏末要坐下来休息。看向柳阳,谭非打趣道:“你见过残疾的鬼吗?” “艹,不残疾的也没见过。”柳阳道。 “我见过。”谭非说了一句,又自嘲一笑,道:“在九十一区的时候,我见过鬼。一直没提过,是怕你把我当神经病。” 柳阳苦笑,回想着在九十九区的遭遇,咋舌道:“这么说的话,我也见过鬼,还去过地狱呢。”说罢,看向夏末。 夏末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道:“那里……跟地狱,也差不多吧。” 51 三大难题 所谓天堂,竟是地狱。天堂星第九十九区不仅曾经将代表了地球上最先进力量的银河舰队覆灭,也让去过那里的每一个人胆寒。 但却依然不能吓住所有人。 新来的猎人们,虽然是新手,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仗着最先进的生化药剂的加持,很多新手根本不把老猎人放在眼里。 至于老猎人们谈之色变的九十九区,更是跃跃欲试。 刚来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一个个的还算老实。可随着对这里越来越熟悉,新人们也就开始嚣张起来了。 街道上传来厮杀声。 竟是两个新手猎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老猎人有经验,没能存储足够多的食物。在房间里憋了这么多天之后,看不到希望,也就发了狠。二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面对那么多凶狠的野兽,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没有落下风。 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年轻气盛,不可一世。 柳阳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偷偷的往外看了看,之后又关上了房门。“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有种。” 夏末闻言,苦笑,心中吐槽:“你也不比他们大几岁。” 谭非倒是没觉得柳阳的话有毛病,一边艰难踏步,一边扶着夏末的肩膀,说道:“他们注射的,是第几代药剂?” “第十二代猎人,第六代药剂。”柳阳回了一句,又咂舌道:“听说这第六代药剂,效果出奇的好。”想到刚才所见的那两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唏嘘道:“倒是名不虚传。” 谭非听出了柳阳的羡慕。 自己又何尝不羡慕呢? 苦笑一声,谭非道:“好歹……咱们还活着。” 柳阳打了个哈欠,道:“也就是运气好而已。”顿了顿,又道:“我听说第六代药剂,用了鳞狮的血,不知道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谭非随口说了一句。 夏末闻言,看向谭非,好奇的说道:“老公,你注射的药剂,不是也掺了天堂星上的某种元素吗?是什么生物的?” “我哪知道。”谭非苦笑道:“我又不是生化专家。” 柳阳道:“这种事儿,可是机密,一般人哪里会清楚。”说罢,看向夏末,却见夏末没有跟自己说句话的兴趣,顿时有些扫兴,又道:“妈的,这一天到晚的没事干,浑身没劲,还犯困。”说着,走到属于他的那个角落里,坐在兽皮毯子上,准备小憩一阵儿。 之前就老犯困,今天更困。 闭上眼,又打了个哈欠,柳阳的呼吸渐渐均匀,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确实睡着了,却没能睡踏实。 柳阳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站在大街上,面前不远处,是那两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猎人。此时,一只猫头怪,正在与二人纠缠。 柳阳认得这只猫头怪。 就是这畜生,差点儿咬断了柳阳的脖子。 再看与之厮杀的两个年轻猎人的迅捷动作,柳阳心中的羡慕进化成了嫉妒。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些新人的力量、速度、体能之类,实在是太强了。 嫉妒之余,柳阳没有冲上去帮忙,反而后退了几步,准备坐山观虎斗。 看了一小会儿,柳阳忽然怔了一下。 不对啊! 这么冷的天,却感觉不到冷…… 自己…… 是在做梦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口鼻竟是被人捂住了。 一只柔软的小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柳阳的口鼻。 柳阳惊讶的瞪着眼睛。 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到那小手。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柳阳心中一颤,猛然间想到了谭非之前跟他提过的在“梦游”中的遭遇。 只是念头刚起,便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 …… 44号房间里。 谭非累的满头大汗。 在夏末的搀扶下,坐在床沿上休息。 “呼……呼……好累。”谭非抱怨了一句。 夏末拿着毛巾帮谭非擦拭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不锻炼不行,坚持下吧。” “嗯。”谭非答应一声,看向角落里熟睡的柳阳。“这家伙,睡性是真好,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你要不要也睡会儿?” “不了,继续锻炼吧。”谭非抖擞了精神,艰难起身。 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谭非早就过够了。他咬着牙,苦苦坚持着锻炼。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等歇够了,再继续锻炼。 幸好有夏末在一旁陪着。 夏末的温柔鼓励,成了谭非强大的动力。 到了饭时,夏末还会宠溺的拿着食物喂谭非。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近在咫尺的夏末的脸,谭非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这梦,似真似假,难以分辨。就如同他注射过生化药剂后第一次“梦游”时那样。 那个时候的谭非,在连着“梦游”了很多次之后,依然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如今,眼前的女人,美好的像是在做梦。 看着痴痴犯傻的谭非,夏末忍不住微微一笑,竟是凑过来,亲吻在了谭非唇上。 谭非回过神,笑着回应。 “咳!”柳阳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清嗓子的声音。 夏末慌得想要推开谭非。谭非却是一只手按着夏末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另一只手,对着柳阳竖起了中指。 柳阳苦笑,抬手揉了揉眼角。 欣赏着拥吻的两人,有些讪讪。 怔了征,又想起了刚才做过的梦。 大概是闲的。 太过清闲了,难免胡想八想。 想得多了,自然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完没完了?”柳阳充满恶意的说道:“要不,干脆来一场直播?哥们儿我出点血,做你们的榜一大哥。” 夏末推开谭非,脸色微红的背对着柳阳,拿起一瓶水喝了起来。 谭非却是厚颜无耻的笑了笑,说道:“嫉妒我啊?没用的。咱兄弟之间,什么都能分享。唯女人不行。” 柳阳讪笑,心说好浓的警告意味。 哼! 等着吧! 等带你去九十九区,把你变成女人! 到时候,莫说你的女人,连你都是我的! 呃…… 算了算了! 妈的! 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竟然老想着“欺负”谭非! 有毛病! 肚子饿了。 柳阳起身,拿了些吃的,还有一瓶白酒。 吃一口,喝一口,再抽上一口。 比不了在酒吧里逍遥,可也算痛快了。 难得闲了,再跟谭非闲扯几句。“雪停了,能量防护罩估计也在修复中了。等一切恢复如常,夏末咋办?就算是戴着兽皮面罩,体型也很容易引起怀疑吧?” 这个问题,谭非想过。“是啊,日子久了难免露馅儿,在我这里长住不合适。” “嗯。”夏末道:“到时候,我就走了。” “外面肯定很危险。要不就住这里,少出门就是了。”谭非道。 夏末道:“不要紧,我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再说吧。”谭非道:“还不知道防护罩什么时候能修好呢。” “应该是快了。”柳阳插了一句。 一瓶酒下去了大半,柳阳打了个饱嗝儿。 吃饱喝足,又犯困了。 幸好是犯困了,不然,干坐着,能无聊死。 自己又不像谭非这个混账王八蛋畜生杂碎狗日的,有个女人能解闷儿。 柳阳心中腹诽着,缩在墙角闭上眼睡觉。 迷迷糊糊间,柳阳发现自己站在了酒吧里。 呼…… 好久没在酒吧里消遣了。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 柳阳喜滋滋的四下里看看,不见酒保,便兀自走向吧台后面,打算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 可伸手去拿酒架上的美酒时,却一把抓了个空,根本拿不起来。 柳阳看到自己的手指直接穿透了酒瓶。 唔…… 真是奇怪的梦。 柳阳呢喃着抱怨了一句,之后忽然一怔。 他收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指,怔怔出神。 奇怪了。 好纤细的手指呀。 又细又白。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胸口处。 诶? 这么鼓…… 柳阳下意识的抬手按在胸前,抓了两下。 诶嘿? 感觉好奇怪。 这是什么情况? 哦。 可能是因为老想着把谭非变成女人,所以就做了个变成女人的梦…… 扯了扯身上衣服,再看看面前柜台的高度,柳阳苦笑。 梦就是梦,很多东西都不合理。 自己已经变成了女人,个子明显还低了一些,衣服竟然还很合身! 衣服难道还会自己缩小啊? 嘁! 柳阳很不屑,又抬手捏了捏柔软的一团,心中忽然一动,另一只手往下移动…… …… 44号房间里。 谭非跟夏末低声细语的聊了一阵儿。 因为锻炼了一天,谭非也是有些困乏,打了个哈欠,道:“不早了,睡吧,明早还要锻炼。” “嗯。”夏末答应了一声,脱去了外面的兽皮衣服,穿着一身单薄夏装钻进了谭非的被窝里。“嘶,好冷。” 谭非笑着将夏末搂进怀里抱了抱,下意识的看向柳阳。 熟睡中的柳阳盖着的兽皮毯子支了个帐篷。 这货! 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谭非讪笑一声,搂着夏末陷入梦乡。 一年多的“梦游”生活,谭非早就习惯了。 睡着之后会出现在哪里,谭非一直没能找到控制的办法。 不过他已经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其一,“梦游”的范围有限,不会太远。其二,如果超出了范围,自己就会醒来。其三,“梦游”中的自己,是无法碰触任何实物的。其四,“梦游”中的自己,像是真的在做梦一样,常常“犯迷糊”。其五,并非自己想醒来,就能醒来的。 不能主动控制出现的地方,不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不能主动醒来——这是谭非一直没能解决的三大难题。 “梦游”中的谭非在大街上闲逛着。 如同黑哨守卫一般,巡视着整个地堡。 在经过酒吧门口的时候,谭非忽然驻足。 他转过身,盯着酒吧的门,眉头微蹙。 刚才…… 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愣了片刻,谭非眼神中的狐疑渐渐的变成了茫然。 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 谭非有些懵,轻轻摇头,转身离开。 52 “梦”中相遇 夜已深,万籁俱寂。柳阳忽然从梦中醒来。 过得片刻,视线才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 柳阳坐起身来,看一眼搂抱在一起睡得香甜的谭非和夏末,捏了捏眼角,点上一支雪茄,默默的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又想起了梦境中的荒唐。 真是可笑。 竟然梦到自己变成了女人。 看来自己是真的该找个女人发泄一下了。 以前虽然没有女人,可好歹还能自我安慰。眼下可好,被困在谭非的房间里,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做。哪怕是他们睡着了也不行——柳阳相信,自己刚才点烟的轻微声响,就已经惊醒了两人。 唉,不仅可笑,还很可悲。 自己比谭非差哪了? 凭什么他可以搂着美女夜夜逍遥,自己却连自我安慰的机会都没有?憋的都他妈变态了。 狠狠的抽一口烟,柳阳越想越觉得憋屈。 可憋屈又如何? 还能把谭非给杀了,然后强占了他的女人不成? 忽然又想起了以前谭非对“老夏”的嫌弃,柳阳忍不住撇嘴。 当初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恩爱。 什么玩意儿! 唉,胡乱抱怨也没什么屁用。 柳阳干脆又躺下来,打算再抽两口烟就睡。 深吸一口烟,当雪茄的火光达到最亮的时候,柳阳忽然被谭非床下的一抹微微的亮光吸引。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折射着雪茄的火光。 柳阳也是闲得无聊,竟是翻身,爬到床底下,借着雪茄的火光,找到了一样东西。 仔细看了,是一个装药的包装袋。 最近谭非可没少吃药,有这种塑料包装的药也不少。 只是…… 这包装上的图案,是不是太不和谐了? 好奇的翻了个面儿,柳阳看到了塑料包装上的名字。 嗐! 竟然是那种药。 谭非…… 嘶…… 这小子难道不行? 柳阳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 竟然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呐。 啧啧啧。 总是吃这种药,早晚身子要被掏空了。 到时候,夏末岂不是要守活寡? 那样的话…… 柳阳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又抽了几口烟,这才满怀“梦想”的睡了。 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又做起了梦。 诡异的是,梦里的自己,竟然还是个女人。 不过,柳阳这次没有在酒吧里,而是在一个街口处。 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孤零零的站了好久,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叫声。 心中好奇,径直循声过去。 没等走到地方,柳阳忽然驻足。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谭非? 柳阳看到谭非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正在欣赏着两只厮杀的野兽。 一只冰原狼,和一只雪怪。 冰原狼是群居生物,也不知道怎么就落了单,还倒霉的被一只雪怪给盯上了。不知道这两只畜生打了多久,此时,那冰原狼的一只眼睛瞎了,半边脸血淋淋的。雪怪看起来却好似是毫发无伤。 柳阳对野兽的厮杀不感兴趣,她更感兴趣的是谭非。 真是好笑。 竟然梦到了谭非。 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哈!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谁。 逗逗他肯定会很好玩。 不不不,做梦而已,有什么好玩的。 唉,梦里的东西,都是瞎扯淡。 如此想着,柳阳也没有认真,而是满不在乎的喊了一声。“喂!”声音出来,她自己却是一愣——唔,这梦还真是……声音竟然变得这么娇滴滴的了。 谭非转身看过来。 看到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女孩儿,谭非倏然惊了。 这里,除了夏末,还有女人? 这不重要! 重要的事,这个女人,刚才是在喊自己吗? “你……”谭非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跟我说话?” “废话!”看着一脸震惊的谭非,虽然是梦里,可依然感觉很爽。柳阳坏笑一声,道:“被美女搭讪,很意外吗?” “呃,你能看见我?”谭非说着,快步朝着柳阳走来。 快到近前的时候,谭非止步。 天堂星上不成文的规矩——离陌生人,要远一些。 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声狼嚎。 明显打不过雪怪的冰原狼,开始“摇人”了。 很快,不远处有狼嚎回应。 那雪怪见状,急了眼,怪叫着朝着冰原狼扑去。 柳阳看着那雪怪庞大的身躯,琢磨着那冰原狼八成是完蛋了。再看向谭非,回道:“我又不瞎!” 谭非皱了皱眉,盯着柳阳,问:“你是什么人?上次是你把我迷晕的吗?你和我一样,处在‘梦游’的状态吗?” 柳阳张了一下嘴巴,却是愣了。 梦游状态? 和他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在“梦游”? 自己明明是在做梦…… 忽的,柳阳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墙角。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好似是一场梦…… 不! 就是梦! 自己又没有注射和谭非一样的生化药剂,不可能会“梦游”的! 就算是“梦游”,自己也不能变成女人呀! 心中想着,柳阳抬手在胸口处抓了一把。 很好,是一把健硕的胸大肌。 呵! 变成女人…… 做梦呢! 一定是梦! 柳阳又点上了一根雪茄。 坐起来,狠狠抽一口雪茄,脑海中却在回想着梦里的事情。 梦里的自己变成了女人…… 好扯淡! 这不科学! 梦境嘛,一般都不合逻辑的。 自己没有注射过谭非注射的那种药剂,不可能会梦游…… 等等! 谭非注射的药剂,是掺了天堂星上的某种元素的…… 那所谓“某种元素”,该不会跟猫头怪的口水什么的有关吧? 嗐! 想那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干啥! 真是闲得蛋疼! 放宽了心绪,柳阳掐灭了烟,又躺下睡了。 此时,谭非忽然睁开了眼。 胳膊被夏末枕着,有些麻了。 谭非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心思却不在麻掉的胳膊上。 他眉头紧锁,一脸愁色。 “梦游”中遇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上次,应该就是她把自己迷晕的! 她是什么目的? 又是什么人? 或者是误会了? 二者并非同一人? 毕竟,之前的那个“她”,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谭非忧心忡忡,十分不安。 他发现,天堂星上,还有太多的秘密,还有太多的匪夷所思! 地球人对于天堂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呼吸,谭非再次陷入沉睡。 他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个凭空消失的女孩儿。 有太多的问题,需要问问她。 很快,谭非进入了“梦游”状态。 迷瞪了好大一阵儿,谭非才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他开始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到处寻找那个女孩儿的踪迹。 可惜的是,找了一晚上,也没能再次遇到那个女孩儿。 天蒙蒙亮。 柳阳神情萎靡的坐在墙角抽着雪茄。 谭非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一大早就开始抽啊?” 柳阳斜了谭非一眼,没有吱声,继续双目无神的抽烟。看这神态,好像是遭受了什么沉重打击似的。 谭非忍不住开玩笑问道:“失恋了?” 柳阳没有答话,却是忽然起身,拿起背包,开始装食物。 “你干啥去?”谭非不解的问。 “回我自己那儿。”柳阳道,“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嗐,说这屁话干啥。”谭非道:“那猫头怪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你出去,万一再遇到可咋办!” 柳阳闷声不吭,只是不停的往背包里塞着吃喝。 这里,他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晚那断断续续的“梦”。 柳阳相信,自己一定是憋坏了!以至于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只要回到自己的住处,狠狠的撸上几回,肯定就会恢复正常了。 谭非还想再劝两句,腰间却被夏末轻轻的掐了一下。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夏末的意思。 想到柳阳占夏末便宜的画面,谭非又觉得柳阳离开也挺好。 有时候,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维护友情的最好办法了。 谭非心底叹气,又想到昨晚“梦游”中遇到的那个女孩儿,出声提醒柳阳道:“柳阳,一定要小心。这天堂星……很诡异!”顿了顿,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梦游’时,遇到了一个女人。” 夏末闻言,心中一颤。 难道是廖司令来了? 柳阳也是一愣,心中凄苦,脸上却是淡然,更强颜欢笑的打趣道:“什么样的女人?” 谭非很了解柳阳的人性,知道他最在意女人哪里,笑了一声,回道:“很漂亮,身材不错,看起来很骚。” 柳阳嘴角抽了抽,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 放你妈的狗臭屁! 老子哪里骚了?! 柳阳心里骂了一句,口中问道:“然后呢?” 夏末心中好奇,故意吃醋似的问道:“对你怎么骚了?” 谭非讪笑,道:“倒也没有,就是吧……”他皱着眉,沉吟道:“那女的生了一副桃花眼,气质……又拽又单纯……很带劲儿的感觉。” 夏末暗忖:桃花眼?那应该不是廖司令。 柳阳暗暗咬着牙,却努力保持着淡定,回道:“又拽又单纯?带劲儿?这跟骚有什么关系?” “嗐,不知道。也是奇怪,就是感觉……可惜你应该看不见,你要是能看见,肯定会认同我的说法。”谭非唏嘘道:“总之,天堂星很诡异,你一个人,谨慎一些。” 对于谭非的关心和提醒,柳阳不知道是该骂人,还是该感动。 他闷哼一声,算是回应。 将东西收拾了一背包,背起来,又开始收拾武器。 谭非还是不忍心,出声挽留道:“还是别走了吧。估计十天八天的,能量防护罩就修好了。”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狐疑。因为实在是想不明白柳阳为什么忽然要走。自己跟夏末,又没有当着他的面亲热,不至于让他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啊。 柳阳擦拭了一下手中短刀,别在腰间,回道:“最近我思索天道,幡然顿悟,打算回到自己住处,潜心修炼,以求飞升。”提到“飞升”,柳阳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梦”里在酒吧时的感觉…… 柳阳最终还是走了。 临走时,他已经找不到必须走的真正合理的理由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53 “梦”中的追逐 冰冷的水淋在头上,冻得柳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双手扶着盥洗台的边缘,看着镜子里十分狼狈的自己,任由头上的水一滴滴落下来,柳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恼怒的缓缓吐气。 寒冷,让他的思绪不再因为焦躁不安而混乱。 他抹一把脸,走出卫生间,在床沿上坐下来,再点上一根雪茄。 他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也有了谭非那样的“梦游”症状? 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刚刚会了“梦游”,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人? 雪茄过半,柳阳也把事情大概整理了一下。 他猜测:被猫头怪咬伤,应该是自己能够“梦游”的原因所在。谭非当年注射的药剂中掺的所谓“天堂星元素”,应该就是猫头怪的口水! 至于变身…… 捂着自己的那只小手,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 也是诡异! “梦游”中的自己变身了,现实里的自己却仍然是男人。 道理上而言,不应该! 因为谭非在“梦游”中受伤的话,现实里也会受伤。同理,“梦游”中变身了,现实里难道不是也该变身吗? 或是不该这么推理? 算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那些也没什么屁用!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该怎么适应“梦游”和“梦游”中的女人生活。 嘶…… 在“梦游”中,谭非是个男人,自己是个女人…… 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呀! 就好像是突然成了栈板上的肉,早晚要被谭非给祸祸了! 妈的! 柳阳忍不住咒骂起来。 恶狠狠的抽烟,却仍然不能冷静下来。 越想越气,就好像已经被谭非得手了那般气。 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 可柳阳却不敢睡。 他很担心自己睡着之后,又在“梦游”中变成了女人。 若是在不巧的遇到了谭非…… 太危险了! 谭非那个混蛋! 要是被他发现那个女人是自己,一定会**大发的! 又想起了谭非那个混蛋对于女人的自己的评价:骚。 柳阳心里的火气又大了。 他坚定的认为谭非就是在胡扯。 是! 作为男人的自己,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但变身之后,自己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所谓“骚”,就是一个幼稚又卑劣的男人对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的恶意评价罢了! 一定是这样的! 柳阳忽然又抓了抓头发,狂躁的发出一声怪叫。 他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自己“骚”或“不骚”的时候。 骚不骚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如何防备谭非! “梦游”中的自己,战斗力如何?能不能对付得了谭非?就算自己够强,万一被谭非偷袭可咋办?谭非是“梦游”的前辈,肯定经验更丰富,不好对付啊…… 还有! 迷晕自己的那人,是谁? 谭非说的没错,确实是女人的手! 阅女无数的柳阳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一点。 那个女人,为什么能看到、碰到自己和谭非呢? 又为什么迷晕了自己和谭非呢? 又他妈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女人呢?! 柳阳认为,自己变身肯定跟那个神秘的女人有关。 气了一阵儿,又冷静下来。 心中的好奇越来越盛。 柳阳竟然很想再次进入“梦游”世界里去,找一找那个神秘女人的踪迹。 …… 西四街44号。 享受了二人世界的甜蜜之后,夏末依偎在谭非的怀里安静的休息。 过了一阵儿,抬头看看若有所思的谭非,问:“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我在‘梦游’时看到的女人。”谭非搂了一下夏末,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女人,穿的是赏金猎人的衣服。” 希望号空间有限,所以不可能用来运送各种款式的衣服。那种黑色的质量过硬的战术服,是唯一的颜色和款式。那个女人,便穿着这样的衣服。 夏末想了想,问:“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谭非摇头,没有回答夏末的问题,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天堂星上的智慧生物,应该不只有地球人!” 夏末枕着谭非的手臂,一只手放在谭非胸口,轻声说道:“既然有外星生物的存在,有外星人……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外星人……”谭非眉头微蹙,似乎对外星人的存在有些畏惧。他沉吟片刻,才说道:“如果天堂星上真的有外星人……这一年多以来,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呢?” “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 “这话倒是没错。”谭非道:“也可能是外星人在故意隐匿踪迹?”顿了顿,继续道:“整个天堂星上,到处都有地堡,到处都是赏金猎人……嘶……当然了,九十九区是个例外。” 虽然已经有不少猎人进入了九十九区,可对于地域广袤又危机四伏的九十九区而言,这些猎人可能也只是在九十九区边缘转悠罢了。 事实上,莫说九十九区,就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也有很多未探索明白之地。 比如距离X-24号地堡不算太远的大碗山谷。 想到大碗山谷,谭非道:“气温已经很低了,不知道大碗山谷里是不是更冷。” 夏末道:“还惦记着那条金蟒呢?” 谭非点头,讪道:“只是忽然想到我‘梦游’时遇到的虚灵,跟那金蟒一般,会隐身似的。啧,确切的说,应该还是有所不同。因为……柳阳的眼睛,能看到那金蟒,却看不到虚灵。嗐,太多的问题了!甚至那虚灵到底是动物,还是……还是外星人,我都搞不清楚。” 莫说那些玄乎的东西,就连柳阳为什么忽然离开,谭非都是一头雾水。 两人又聊了些琐事,谭非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梦游”中。 谭非有些恍惚的站在大街上,看着眼前的冰天雪地,出神一阵儿,才闲庭信步一般到处溜达。忽然想起那个跟自己打招呼的女人,谭非心念一动,加快了步速,更是到处张望的寻找着。 地堡里转了一圈儿,甚至是在最大距离的地堡外也转了一圈儿,依然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踪影。 谭非有些失望,遛遛哒哒的来到西四街,望着漫长的街道,正百无聊赖的发呆,却是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 一个身影在一处街口探头,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可能是那两个新手猎人在屠杀野兽,也可能…… 也可能是那个女人! 眼看着那人将要转头朝着这边看来,谭非赶紧闪身躲藏。 藏了两息,谭非小心翼翼的偷看。 果然是那个女人! 只见她猫着腰,做贼一般,摸索到了44号房间外。 奇怪了。 谭非心中暗忖:“她应该是跟我一样,别人看不见吧?偷偷摸摸的,在躲着谁呢?难道是我?嘶……” 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她是认识自己的。 这个时候,那女人直接穿过了房门,消失在视野中。 谭非有些不放心,担心夏末一个人在房间里有危险。也顾不了太多,赶紧跑了过去。很快,谭非冲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不见了那个女人。 坐在床上,裹着兽皮毯子的夏末正朝着门口看过来。 她的眼眸,一红一蓝。 看到这双眼睛,谭非猛地激灵了一下。 “嘶!” 床上,谭非陡然醒转,一骨碌坐了起来。 夏末收了红蓝双眸,转头看向谭非。 谭非也看着夏末。 迟疑了一下,谭非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这双颜色诡异的眼睛,会让我从‘梦游’状态中……解脱。” 夏末皱了皱眉,将身上的毯子往谭非身上拉了拉,才说道:“我也不清楚。另外……我能感觉到,在你进房间之前,还有个人。” “嗯,是那个女人。” “确定是女人吗?”夏末呼出一口气,道:“还好。” 谭非愣了愣,眼神不善的问:“被看了?” “没有。”夏末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个女人,以后也就不用太慌张的遮掩了。”这话倒是出于真心。作为一个曾经是男人的女人,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的身子被别的男人看了或是碰了,都会被谭非嫌弃的。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谭非躺下来,抱着后脑勺,若有所思道:“感觉那个女人应该是认识我的……嘶……难道是某个跟我有同样能力的猎人被变身了?啧……没听说有人的能力跟我一样啊。”顿了顿,又道:“或是像我一样,一直隐藏了能力?嘶,上次她主动喊我,这次又跑来我的住处,是想找我帮忙?” 侧身躺在一旁的夏末,看着忧心忡忡的谭非,几次欲言又止。 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彻底打消了将廖司令的事情告诉谭非的冲动。 廖司令说过,谭非和柳阳对她没安好心,让自己替她保密的。 万一惹怒了廖司令…… 想到当初廖司令掐着自己的脖子,威胁自己要杀了夏天的往事,夏末便是一阵脊背发凉。 那个女人! 不能惹! …… 从“梦游”中惊醒的柳阳,嘴里叼着雪茄,一脸茫然的坐在房间里。 他实在是太惊讶了。 为什么看到夏末的红蓝双眸之后,就会失控醒来呢? 妈的! 那娘们儿竟然好像能感应到自己的出现。 那么小心做什么! 坐起来的时候还裹着毯子! 郁闷!什么都没看到! 白跑一趟! 嘶…… 柳阳忽然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他发现这份能力是真不错。 只要睡着了,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偷窥…… 妈的! 狗屁呐! 这附近又没有女人! 偷窥什么? 可要是回到地球的话…… 没事儿逛逛女澡堂什么的,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啧,这种X技能——呃,谭非之前好像是把这种“梦游”当做是副作用,把感知当做X技能来着……他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应该反过来? 唔…… 如果梦游是X技能的话…… 夏末说过,变身会使得X技能强化! “梦”里变身,X技能会被强化吗? 如果能够强化,会怎么样? 54 “梦”中再遇 那个虽然没见过几面,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却依然让谭非感觉看起来十分嘚瑟的女孩儿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成了最近谭非最感兴趣的事情。 “会是谁呢?和我一样能‘梦游’吗?”谭非心不在焉的嘀咕着。 夏末正在泡面,听到谭非的话,故作不忿道:“当着我的面儿想别的女人,我会吃醋的。” 谭非笑了笑,并不当真。 他知道夏末并没有爱上自己,所谓“吃醋”,自然是无稽之谈。 捏着下巴想了想,谭非又道:“嘶,咱们24号地堡没有女人啊。难道……会不会是跟第十二批猎人一起来的某个‘失足妇女’?前几天来了咱们这里‘出台’?” 夏末笑道:“不能吧。那些女人都很忙的,哪有时间出台啊。” 谭非却是摇头,道:“要是堡主有需求,再忙也得抽时间过来吧?” 夏末怔了征,点头道:“好吧,也不是不可能。”说罢,又打趣道:“怎么?想劝人从良啊?” “嗐,我又不是文人骚客,没这种雅兴。”谭非抱起腿做着简单的动作,又道:“能量防护罩的修复工作虽然缓慢,但还算顺利。估计啊,要不了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了。”说着,谭非看向夏末,“要不然你就女扮男装吧。束一下胸,再随便化化妆。” “狼群之中,伪装再好的肉,也会被发现的。”夏末打了个比方。 “也是。”谭非有些丧气,再看温柔恬静的夏末的侧颜,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温馨之感。 如果再有个半大孩子在一旁玩耍,那就更完美了。 谭非臆想了一下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不免又想起了夏天那个“大儿子”。 嘶…… 坏了! 作为“继父”,给夏天买房买车出彩礼之类的破事儿,该不会轮到自己头上吧? 妈的! 自己还没车没房呢! “吃面不?”夏末问。 “好。”谭非随意的答应了一声,再看夏末的漂亮脸蛋儿和比例极好的身材,眉头紧锁,道:“你说……将来,像你这样变身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啊?到时候,总不能都留在天堂星不回家吧?” 夏末叹气道:“我可不想被人拉去做研究。” 谭非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回了一声:“嗯。” 他觉得很亏。 夏末这个媳妇不能在地球上跟自己一起白头偕老,自己却要为夏天这个“继子”付出太多。 很不划算呢。 夏末捧着泡面,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端到谭非面前,道:“瞎想什么呢?先吃饭吧,待会儿就凉了。” 天气太冷了。 泡面看着很烫,其实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冰凉。 谭非扒拉了两口面,眉头一蹙,用力嚼断了面,骂道:“妈的,不是地球上的面。” 掺了大量天堂星上的“面粉”的泡面,实在是太有嚼劲儿了。 夏末道:“不喜欢啊?给我吧,你吃肉干好了。” 见夏末伸手过来,想把泡面拿走,谭非端着碗闪了一下,皱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溺爱。”说罢,又忍不住抱怨道:“夏天那孩子,估计就是被你宠溺太过了。” 夏末皱了皱眉,道:“夏天……还好吧。” 谭非摇头,道:“依赖心思太重。” “小孩子啊,大多都这样吧。”夏末道:“在地球上,十八岁就能自力更生的人,可是很少见的。唉,孩子本性再好,也难免近墨者黑。你是他爹,管教孩子的事情,该打该骂,你看着办就行。” 谭非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展颜一笑。他发现自己办了件蠢事:在孩子“母亲”面前说孩子的不是。 想了想,谭非道:“该打该骂,我是不会客气的。到时候,你可别恼了我。” “不会。”夏末笑道:“别打死了就行。” 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罢,谭非躺下来午睡。 梦游中。 谭非这一次,出现在了床边。 闭着眼睛假寐的夏末察觉到异常,睁开眼,看看一旁熟睡的谭非,又看向一旁床下的谭非,笑道:“老公,我感觉到你了。” 谭非盯着夏末的眼睛,略最迟疑,试着跟她说话。“眼睛别变色啊。” 夏末咂舌道:“奇怪了,我看不见你,却能感觉到你,甚至还能听到你说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感觉到我,别人就不行……哦,对了,猫头怪也可以。不知道是能看到,还是能感觉到。”谭非把玩了一下手中仍然看不见的短刀,继续说道:“是否能听到我说话,取决于我是否愿意。柳阳说我梦游时,说话的声音会有些虚无缥缈,不仔细听的话,也听不到。” 夏末点头道:“是的。就好像声音很小,一不注意听就听不到了。但其实声音又很清晰,只要认真去听,就能听得真切。” “嗯,柳阳也是这么说的。”谭非说罢,又道:“我去到处转转。” “去吧。” 谭非出了房间,开始在地堡里寻找那个女人。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测还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他首先去了堡主家。可惜,堡主家里没有女人。除了堡主,其他几个有些势力的人那儿,谭非也去看了,同样没有找到任何女人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 难道在附近的野外? 不会吧。 野外那么危险! …… 柳阳的房间里。 用冷水洗了洗脸,柳阳的困意全消。 原本,他是打算睡个午觉的。 可想到谭非有睡午觉的习惯,他就不敢睡了。 他很担心在“梦游”时遇到谭非。 万一谭非那个混蛋看到美女之后起了歹心…… 万一自己再打不过他。 岂不是要遭他毒手? 话说回来,自己在“梦游”中变身的样子,很漂亮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柳阳顿时来了兴趣。 硬撑了个把小时,估摸着谭非应该睡醒了,柳阳才闭上眼,放松了心神睡下。 很快,进入梦乡的柳阳,站在了地堡内的某处大街上。 她的意识很清醒。 不像谭非那样,在“梦游”时会有些迷糊。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拉了一下因为胸而撑高的上衣,柳阳大踏步的往超市走去。 穿墙而过,进入超市的生活用品区,柳阳很快就找到了一面镜子。 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却是抓了个空。 苦笑一声,柳阳往镜子的正面挪了挪,又踮起脚尖,够着头张望。 镜子里空荡荡的。 柳阳一愣,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是镜子里看不到自己而已,为什么竟然会有点儿恐惧感呢!? 确实是恐惧感。 再看一眼镜子,柳阳甚至有些心慌。 惊魂未定的出了超市,看着白茫茫空荡荡的地堡,柳阳莫名的脊背发凉。 “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柳阳忽然想起了当初谭非说过的一句话。那个时候,两人加入了银河舰队,并且刚刚抵达天堂星。 也是在那的时候,廖司令那个混蛋,把两人开除了军籍。 又想起镜子里看不到的影子。 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吗? 柳阳心下凄然,呆了片刻,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年多的时间,对于谭非而言,是不是就等于过了三年?其中有一年多的时间,像是个孤魂野鬼。 “嗨!”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柳阳寻声看去,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谭非。 谭非脸上难掩笑意。 他走的不快,似乎是怕吓到了柳阳。 “你好。”谭非在距离柳阳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柳阳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看着谭非,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一年多的孤独、无助的生活,该是何等凄惨。 一睡着,就会“梦游”…… 大概真的是“副作用”吧。 一念及此,柳阳的意识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陡然发生了变化。 他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想到了刚才自己即将“消失”的时候,谭非那“不舍”的眼神。 柳阳叹气,点上一支烟,默默的抽着。 …… 44号房间里。 谭非也醒了过来。 他又跟夏末分析起了那个陌生女人的来历。 “我找遍了整个地堡,甚至是外围,都没有任何女人的踪迹。”谭非道:“难道说她的能力比我强,可以‘梦游’到很远的地方?可感觉上,她好像真的认识我!” 夏末安静的按着谭非。 她没有吃醋,但还是感觉不爽。 如果谭非“移情别恋”的话,夏天怎么办? “会是谁呢?”谭非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移情别恋”的倾向,他只是对那个神秘的女人十分好奇罢了。单纯的好奇——或许也没那么单纯,毕竟那个女人嘚瑟的劲儿,很吸引人。想到此,谭非忽然又脑洞大开:“梦游”中跟某个女人亲热的话,会怎么样? 话说回来…… 没有女人,也可以试验一下是什么感觉嘛。 为什么“梦游”了一年多,自己都没想到试一试呢? 虽然有些猥琐…… 科学研究嘛! 不丢人! “老公。”夏末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谭非见状,自然是乘兴而起。 …… 闲来无事,柳阳在房间里健身。 出了一身的臭汗,便扒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欣赏着自己的身子,柳阳顿时生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 不仅仅没有用武之地,还可能会在“梦”中吃大亏…… 不行! 岂能坐以待毙! 柳阳攥了攥拳头。 看来,陷害谭非变身的事情,得尽快实施才行! 如果“梦”里的自己要吃亏,那现实里的自己,就该先下手为强! 说起来,如果现实里的谭非变身了,“梦”里的他,会是男的还是女的? 还有! 如果“梦游”真的跟猫头怪的唾液有关的话…… 取一些,给夏末注射。 那“梦游”中的夏末,会不会又变成了“老夏”? 如果自己在“梦”里牺牲一下,跟“老夏”搞好关系,那现实里,能不能在夏末身上捞点儿好处? 想起“老夏”男人的模样,柳阳哆嗦了一下,立刻打消了这种荒唐的换“qi”念头。 跟“老夏”换,还是算了。 跟谭非“换”的话…… 虽然依旧很恶心,但忍一忍,也不是不能接受。 嗯? 妈的! 柳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想什么呢! 差点儿弯了! 55 “梦”中交锋 谭非原本想把“梦游”时称作“虚拟世界”,但又觉得“虚拟世界”这种叫法并不贴切。因为“梦游”时的一切,并不是“虚拟”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异次元空间。 两个空间又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想到此,谭非又开始怀疑那个身穿赏金猎人衣服的陌生女人是不是来自异次元空间,或者是来自某个平行空间? 又一次在“梦”中转悠了一晚上,谭非没能找到那个女人。 翌日清晨,谭非醒来,看到了正在刷牙的夏末。 夏末漱了口,对谭非说道:“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又来了。” 谭非一怔,来了精神,问:“你确定?” 夏末道:“感觉应该是她。”说罢,开始洗脸。 “她有跟你说话吗?”谭非问。 夏末洗好了脸,才回道:“没有。我跟她说话,她也不吱声。就那么站在一旁……像个鬼似的。”说话间,夏末擦了脸,又用脸盆接了水过来,帮谭非洗漱。 谭非皱眉,问:“她待了很久吗?” “是啊。”夏末道。 “难道是在等我?”谭非挠了挠头,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上自己在外面到处转悠,竟然忘了回来看一看。 那女人到底是谁啊? 她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呢? 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吗? “应该是在等你吧。”夏末回了一句,又道:“先别想了,刷牙洗脸吧。” 谭非应一声,洗漱的时候,看着水盆里夏末的倒影,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擦过了脸,谭非道:“夏末,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神秘的女人,和你一样,是咱们24号地堡里的某个猎人变身的?” 夏末沉吟道:“不能吧。变身之后,还敢继续在这里生活?就不怕被人占了便宜?要知道,很多憋疯了的人,可是不会在乎她到底是男是女的。” 这话倒是没错。 在天堂星上,漂亮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样,需要保护好自己。 “或者她善于伪装呢?”谭非道:“说不得,今晚我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一日无话。 晚上的时候,谭非又一次开始在地堡里到处寻找女人的踪影。转了一圈儿,想到白日里夏末的话,谭非赶紧往44号房间而去。也许,那个女人正在44号房间里等着自己呢。 果然!她竟然真的在这里! 看到那个女人,谭非笑了。 女人警惕的回头,看到谭非,惊了一下。 “嗨。”谭非打招呼。 女人看着谭非,眼睛滴溜溜的转。 短时间内,她考虑了几种应对。 最终,却选择了逃跑。 这是最谨慎的做法。 毕竟,男人的她跟谭非是多年好友。彼此之间,太了解了。若是不赶紧跑,万一被谭非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可就完蛋了! 推己及人。 柳阳坚信,若是谭非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对自己施.暴的。 “喂!别跑啊!”谭非竟是追了出来。 柳阳哪敢停下,咬着牙发足狂奔。 谭非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喊话:“你跑什么?你到底是谁?小心!这里并不安全!” 柳阳听到谭非的喊声,忽然又冒出个念头,竟是不知不觉的放慢了速度。 这混蛋!提醒自己小心?显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嘶…… 如果自己假装女人,来欺骗他感情的话…… 算了算了!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贻笑大方了。 正想着呢,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谭非竟然追了上来。 柳阳大吃一惊,赶紧转身,试图挣脱,同时,一拳打向谭非的鼻子。 幸好谭非十分警惕。 他赶紧后仰,躲开了拳头。同时,抓住柳阳胳膊的手,却是死死的攥着,绝不松开。后仰的时候,更将柳阳的手臂往一侧拉了一下,借势撑着没有躺下。 柳阳往前踏出一步,弓步拉开,身子顺势前探。更收拳出肘,撞向谭非胸口。这一招藏着变招,随时可以变肘击为手刀。 谭非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有顺势倒下以拉开距离,也没有闪身避开,而是快速出手,以手掌接住了柳阳的手肘,之后顺势上划,直击腋下。如此,不等柳阳变招,谭非便可攻击到其腋下,使其纵然成功变招,也使不上力气。 柳阳见状,手肘内合,夹紧防守腋下的同时,张开手掌,试图挡住谭非的视线。同时,高抬腿,膝盖狠狠的撞向谭非胯.下。 谭非向后跨出一步,拉个弓步。左手抓着柳阳的右手手腕,右手抓着柳阳的左手手臂,后腿蹬,前腿侧弯。如此,不仅避开了柳阳的阴险撞击,更让柳阳的身子偏斜,失去了重心。 柳阳不慌不忙,抬起的腿重重落下,试图踩到谭非的小腿,让其跪在地上。 到底还是柳阳更胜一筹。 在谭非单腿跪在地上那一刻,柳阳挣脱了谭非的抓扯,更反手按住谭非的手臂,再借势下按,便把谭非反按在了雪地里。 谭非暗叫不好,想要挣脱,却是没能成功。 柳阳拧着谭非的胳膊,膝盖顶着谭非的后腰,冷哼一声,嚣张的说道:“跟我打?我让你一条胳膊!”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谭非道:“妹妹,你轻点儿。” 听到“妹妹”的称呼,柳阳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狠狠的拧了一下谭非的胳膊,道:“谁他妈是你妹妹!” 谭非吃痛,赶紧告饶:“我错了我错了!” 柳阳看了一眼谭非的后颈,心中竟是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在“梦”里杀了谭非,现实里的他,会死吗? 会吧。 他脖子上的伤痕,就是梦里留下的。 如果自己杀了谭非…… 柳阳眉头紧蹙,手指颤了颤,终究还是放开了谭非。 不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瞅一眼谭非的屁股,柳阳抬脚踹了上去,连着踹了三脚,这才作罢。 谭非赶紧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揉揉被扭痛的肩胛,再揉揉屁股,才说道:“我叫谭非,你呢?” 柳阳犹豫了一下,回道:“我姓吴,叫吴是。” 谭非怔了。 无事生非? 苦笑一声,谭非道:“占我便宜啊?” 柳阳故作茫然的问道:“什么意思?” 谭非讪道:“好吧,哪个吴?哪个是?” “吴是口天吴,是乃……”柳阳心思一转,道:“海誓山盟的誓。不是苏轼的轼。” “吴誓……跟真的似的。” “当然是真的。”柳阳仰着下巴,瞅着谭非,看起来十分嘚瑟。 谭非忍不住笑了。 真的就真的吧。 名字而已,不重要。 “你是猎人?”谭非问。 柳阳刚想回话,却又警惕的闭了嘴。 还是少说为妙! 以免被谭非知道了真相。 “哼!我还有事,别跟着我了!”柳阳说罢,径直离开。 谭非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又追上来,道:“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柳阳话一出口,忽而想到了一件事。“真想帮忙?” “是的。” “好。”柳阳站定,看着谭非,问道:“你知道怎么在‘梦游’状态下,跟别人说话吗?” 所谓“别人”,当然不会是谭非这样的“梦游人”。 谭非没有立刻回话。 他意识到,这个“吴誓”应该是刚刚拥有“梦游”的能力,所以并不知道如何跟人说话。另外,根据一般的套路,“吴誓”应该是假名,但她的真名,应该也姓吴。 在24号地堡里,姓吴的人,都有谁呢? “这个很简单。”谭非笑着答话,“关键是精神力量。”他故意卖关子,试图多旁敲侧击一些问题。“如果你刚学会‘梦游’的话,可能没办法控制精神力量。” “那要多久才能?”柳阳问。 谭非心中暗忖:果然是新学会的本事。 没听说X技能或是副作用会发生明显的变化或是进化。 所以,新学会“梦游”的她,应该是新来的猎人,刚因为注射生化药剂而添了本事。 这一次来到x24号地堡的十二代猎人有两个。 他们跟眼前的女人,长相差距很大啊。 至于两人里有没有姓吴的,却是不清楚。 “这个不好说,看个人天赋。”谭非信口胡扯着,“我的天赋一般,用了大概三个月才学会。” 柳阳闻言,琢磨着自己应该比谭非更有天赋,一个月可能就差不多了。 可精神力量…… 真是玄乎。 看来,还是要跟谭非这家伙多请请教一下。 关于“梦游”,自己所知太少了。 当然了,要谨慎! 不能被谭非给套出了真话。 “精神力量又算……”柳阳话说一半,却是怔住。 她——他发现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手”的缘故,他总会毫无征兆的从梦中醒来。 或者并非是毫无征兆,只是自己没有掌握好规则? 慢慢来吧! 柳阳的心情很好。 大概是因为在“梦”里把谭非给揍了吧。 可惜揍的还是太轻,不太解恨! 应该把他给阉了! 对啊! 怎么没想到? 要是把他给阉了,自己别说是女人,就是在他面前扒光了衣服,也是安全的——好吧,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毕竟谭非好歹是个人。人跟动物的区别之一,就是人会使用工具。 那种工具…… 柳阳竟是红了脸。 邪念一动,就难以收场了…… 脑海中,幻想着夏末的身子…… 柳阳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压抑的心情…… 终于! 柳阳长出一口气。 点上一支雪茄。 唉,还是不要阉了他吧。 到底是多少年的生死兄弟,阉了不合适。 “柳阳!”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谭非。 柳阳吓了一跳。 整张脸比刚才更红了。 妈的! 这混蛋来多久了? 难不成被他看了一场直播? 恼羞成怒,柳阳破口大骂:“你妈的!大半夜的!跑过来干啥!” “我又遇到那个女人了。”谭非说道:“啧,身手特别好,我竟然打不过她。”见柳阳闷闷的抽烟,又解释道:“我本来是在到处找那个女人的‘本体’,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见你没睡,才喊你的。” 柳阳心思一动,抽一口烟,耷拉着眼皮,道:“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是什么人?” 56 意识体 对于“那个女人”,谭非有着各种不太能确定的猜测,比如怀疑那个女人可能是66号地堡过来的失足妇女,比如认为那个女人姓吴,比如新来的两个猎人中的某一个戴上“人皮面具”女扮男装的嫌疑很大……柳阳忽然觉得特别好笑,还特别有趣。 有种把谭非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乐。 不过,这份快乐之中,还有一份不满。 谭非这个混蛋,竟然怀疑自己是失足妇女! 真他妈扯淡!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谭非道:“某个男性猎人,像夏末一样变身了。然后,因为变身的缘故,学会了‘梦游’,并且隐匿在地堡里。” 柳阳闻言,提了个建议:“这样啊,要不你梦游时每个房间都转一圈儿,看看谁变身了?” “试过,不行。” “咋?” “有人睡觉喜欢蒙着头,看不见长相。”谭非道:“再者,像‘人皮面具’那种伪装,太高级了。单凭长相来判断,大概也不靠谱。” “人皮面具”是一种天堂星上的植物,像极了人皮。只需将之敷在人的脸上,稍加调整,就可以轻易的改变人的长相。不过,这种植物十分少见。敷上之后,微整也需要技术,并非任何人都有能力利用这东西来易容。 “那怎么办?”柳阳问了一句,又建议道:“要不你就白天去查,通过言谈举止,来看看哪个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来着?” 说罢这话,柳阳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就好比玩“狼人杀”的时候,作为狼人,成功骗取了信任。这个时候,那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真的是油然而生呐。 两人又聊了几句,谭非说到处看看,也便离开了。 柳阳试着跟谭非说话,确定他已经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抽一口烟,想着刚才的对话,柳阳脸上尽是坏笑。 要不…… 好好的戏弄一下谭非? 这么一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混蛋! 狠狠收拾一下,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打了个哈欠,又犯了困。 柳阳眼珠转了一圈儿,闭上眼,安静的入睡。 很快,当柳阳再睁开眼睛时,便又成了“梦游”的状态。 她没有急着去找谭非讨教“梦游”的经验,而是伸出手,看着纤细的手指,故作娇柔的撩了一下耳边的刘海。又哆嗦着耸肩,嘀咕道:“太娘了吧,真是艹……咳!真是烦人!咦唏……” 这么嗲的说话,太恶心了。 不过…… 自己从来最反感发嗲的女人,若是自己装嗲的话,谭非打死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先不管嗲不嗲吧,口头语要控制一下。 柳阳觉得,一些不太文雅的口头语,太危险了。万一哪天谭非利用这种“口头语”怀疑了自己可就麻烦了。特别是某些常用的口头禅……话说回来,自己有什么常说的口头禅没有?可别被谭非发现了端倪…… 还有,走路的姿势有问题吗? 男人的自己,走路是啥姿势来着? 有没有什么惯用的动作? 这些,都得注意! 又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柳阳皱起了眉头。 她发现,“梦游”时的自己到底穿了什么衣服,并不会因为睡着前所穿而发生变化。自始至终,自己都穿着那身黑色战术服。 有点儿紧身的战术服。 想到紧身,柳阳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腿的间距。 还好,不是那种能过轮船的腿型。 可这紧绷绷的衣服,感觉太奇怪了。 柳阳很担心衣服太紧,以至于轮廓毕现。 嘶…… 也是怪了。 夏末变身之后,衣服也没有自动变得紧身啊。 另外! 柳阳一把扯开上衣的衣领,并不在意春光乍泄。 她看着身上的黑色内衣,满心的疑问:内衣是哪来的? 忽然心生警觉,她赶紧整理好衣服,之后悄然躲到了角落里。很快,谭非从一旁到处张望着经过。待谭非走远,柳阳才从角落里出来。偷偷的瞅着谭非的背影,柳阳很不痛快。“自己是被那迷晕了自己的女人变身的吗?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把谭非也变成女人?变成女人,又是因为什么?” 有太多的问题,柳阳想不通。 她原本还想再跟谭非请教一下“梦游”的一些事情,但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谨慎。她不想被谭非发现了自己“变身”的秘密。 既然做了这样的打算,那在“梦游”时,柳阳就只能跟谭非玩躲猫猫了。 躲避谭非的“寻找”的同时,柳阳还在努力的锻炼着自己的言行举止,试图尽量抹去自己真实身份的任何痕迹。 可地堡只有那么大,总是难免被谭非找到。 两天后的这一晚,柳阳被谭非堵在了酒吧里。 虽然没见过几次面,虽然每次见面都没有聊太多,可谭非依然有种“故有相见”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一见如故”吧。谭非心中这么想着,很自然的跟柳阳说话。“这几天都没有睡觉吗?” 柳阳没有谭非表现的自然,看着穿着一如前几日的谭非,柳阳道:“你也没有替换衣服吗?” 谭非笑了笑,口中说道:“是啊。不过,咱们的衣服,不会脏的。” 柳阳笑不出来,想了想,说道:“梦游中的咱们,是没有新陈代谢的,对吧?” “唔……这么说也没错。” “那咱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虚拟?灵魂?还是别的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谭非说着,抬手在吧台处划了一下。手掌好像什么都没碰到,直接穿过了吧台。“像是传说中的‘鬼魂’。” “孤魂野鬼吗?”柳阳讪讪的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谭非笑道:“有你在,就不孤了。” 听到这话,柳阳明显感觉到了“挑逗”的意味。心中不屑,哼一声,道:“我比较喜欢孤独。” “也许就是叶公好龙。”谭非道:“孤独一时,很好。但孤独太久的话,会疯掉的。” “嘁,这话说的,你孤独了一年多,也没疯啊。”话一出口,柳阳猛然心头一颤。 谭非也是心神一紧,死死的盯着柳阳,小心翼翼的缓慢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孤独了一年多?你认识我?” 柳阳有些心虚。 掩饰心虚的最好做法,就是傲慢的鄙夷。 柳阳在鄙夷谭非的同时,脑筋飞快的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措辞。“你是第一代猎人,至今不就是一年多了吗?总不能你的X技能,是后来才学会的吧?你又不像我一样寂寂无名的,认识你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谭非怔了征,苦笑,点头道:“是啊,没什么好奇怪的。作为所剩无几的第一代猎人之一,我在24号地堡里,也算是个名人了。”顿了顿,又道:“我不认为‘梦游’是X技能。” “哈!不是x技能,还能是副作用不成?”柳阳问。 谭非点头道:“确实是副作用。” “嘁,那我们的X技能是什么?” “感知。”谭非道:“我认为,我们现在的状态,其实是我们强大感知的副作用。”交流让人的思维变得开阔,谭非说着,忽然福至心灵,不太确定的说道:“也许,我们目前的状况,只是我们的……意念?或者说意识体?”点点头,谭非继续说道:“或者‘意识体’这种说法,更合适一些。” 柳阳可没兴趣跟谭非做学术交流。 她注意到谭非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有意或是无意的靠过来。视线也是时而盯着自己的眼睛,时而下移。甚至有时候下移的过分!偏偏每次还故作随意,好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嘁! 老子也是男人! 这点儿伎俩! 班门弄斧! 老子泡第一个妞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柳阳转身往外走,借口说:“透透气。” 谭非自然是跟上。 走了一段,柳阳忽然驻足。 她回头,看向谭非,“你刚才说……”注意到谭非匆忙抬起视线,柳阳不由一愣。她意识到刚才谭非应该一直在后面盯着自己的屁股…… 妈的!裤子这么紧,看起来一定很好看! 自己的屁股,自己都没看过,却便宜了谭非这个混蛋! 感觉像是被玷污了…… “什么?”谭非一本正经的问话,打断了柳阳的“奇思妙想”。 “啊?啊!我想说什么来着?哦!我想说的是,咱们好像是会呼吸的。”柳阳道:“意识体,会呼吸吗?” 一句话,把谭非给问住了。 低下头思索了一下,谭非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说着,忽然看到视线里的柳阳的大长腿陡然消失了。 唉。 看来,她应该是个新手。 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也总是毫无征兆的“醒”了。 大晚上的,她应该还会睡着,并且还会成为“意识体”…… 不过谭非没有刻意的去寻找。 他仰躺在雪地里,望着夜空,又想起了之前被人迷晕的事情。 那人,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再也不出现了? 如果再次遇到,该怎么与之交流呢? 该怎么跟一个哑巴、聋子,甚至还可能是个瞎子和文盲的人交流呢? 嘶…… 或者…… “在对方看来,我也是个哑巴、聋子、瞎子和文盲?”谭非站起身来,看一眼刚才在积雪上留下的极为轻微的痕迹,回想着那“虚灵”留下的轻微足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又消失无踪。 连着想了两日,谭非也没能精准的捕捉到失踪的那个念头。 第三日,与夏末亲热一番之后,谭非看着夏末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红蓝双眸,会让自己莫名其妙的“醒”来。 皱了一下眉头,谭非问道:“夏末,在九十九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过?” 夏末低头,拱进谭非的怀里,说道:“知无不言呢。” “噢……让你变身的那种所谓的‘白鬼’,跟我提及的虚灵,很像,是吗?” “是的。” 谭非沉吟片刻,说道:“忽然很想去九十九区看看。” 或许,一切谜团的答案,都在九十九区。 只有去了九十九区,才能彻底搞明白真相。 不过…… 真相如何,很重要吗? 九十九区很危险的。 一不小心,可是不死即变呐…… “算了。”谭非叹道:“好奇害死猫,还是老实点儿吧。” 夏末搂着谭非,感受着他的体温,微笑道:“多挣钱,然后回家,娶个漂亮女人过日子,才是正道儿。” 57 图案 虽然知道夏末跟自己的关系,只是一场诚意十足的交易,可想到自己在“梦”难以自控的对那个叫“吴誓”的女人的臆想,谭非就会对夏末生出一股愧疚感。感觉就像是自己无耻的背叛了婚姻和爱情。 怪只怪夏末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了让谭非明知是假,仍然不忍拆穿的地步。 尤其是她说让自己回地球“娶个漂亮女人”的话时,脸上的温柔和语气里的哀伤,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有种被掌控的挫败感。 谭非苦笑,想了想,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夏末听出了谭非话里的挖苦意味,讪笑一声,道:“没办法,为了讨好你,只能这样了。”说罢,翻身趴在了谭非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挑逗。“不喜欢吗?” 谭非抬手扶着夏末的腰,有些恶趣味的说道:“不喜欢。” “难道你喜欢男人味儿?”夏末笑着,指甲在谭非胸膛轻轻划着。 谭非享受着夏末的挑逗,欣赏着她几乎没有死角的漂亮脸蛋儿,邪笑道:“欺负一个有着男人味儿的女人,应该会更有趣。” 夏末想了想,笑一声,道:“早说啊。为了更像个女人,我练了很久呢。” 谭非也跟着笑起来,把夏末的脑袋按下来,微微抬头,想要亲一口。夏末却忽然同时抬头,避开了谭非的嘴唇。谭非一愣,再追着亲过来,又被夏末后仰躲开。 夏末嘴角似笑非笑,眼睛一番,凶巴巴的说道:“想占老子便宜啊?你这个混蛋!” 谭非哈哈一笑,抱着夏末翻身,将之按在身下。 夏末仰躺着,微眯着眼睛看着谭非,伸出香舌,舔着上颌牙齿,展开一抹坏笑。微露在外的舌尖,水润而诱人。 谭非没有猴急的扑下来,而是颇为享受这种挑逗。他笑着感慨道:“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啊。”言毕,又遗憾道:“可惜你是为了夏天才这样对我的。要是真心喜欢我……哈,矫情了。”谭非竟是有些害臊的红了脸。 夏末抬手捧着谭非的脸,柔声道:“我就是真心喜欢你啊。” 谭非很冷静,没有被夏末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他看着夏末的漂亮脸蛋儿,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 比较起来,夏末和那个“吴誓”的颜值,在一个水平线上。说不上谁更好看,应该是各有千秋吧。夏末更温柔一些,吴誓多一分嚣张的野性。 如果…… 如果能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的话…… 嘶—— 似乎并非不能实现。 毕竟,夏末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自己就算跟“梦”中的女人有什么,她也不会吃醋。只要自己依旧对夏天好,她就不会有意见。更何况,自己在“梦”里到底做了什么,夏末也不会知道的。 主要是看那个叫“吴誓”的女人,能不能被拿下了。 唉。 想到此,谭非又忍不住自责的叹气。 男人呐。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真不是个东西。 认识到了自己的道德有多败坏的谭非,却没有知错就改的意思。 他甚至想立刻睡着了,去见一见那个“吴誓”。 “吴誓”那嚣张的嘚瑟劲儿,总是在谭非的脑海中闪现。 “老公……”夏末软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要……” 大概是心中有愧吧。 谭非这次表现的异常卖力。 这事儿,得感谢赵医生。 经过赵医生的治疗,谭非不仅治好了不举的毛病,还变得异常生猛了。 不过,之前屯了不少用来展现雄风的药,如今也用不着了,不知道能不能退给赵医生。 那个黑心的家伙,想够本儿退给他,怕是够呛。 要不,干脆把药给卖了? …… 技术部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一般了。 已经连续过了许多天,能量防护罩还是没能修好。 早就有些不耐烦的堡主闷声不吭的抽着烟。 看看眼前焦躁不安的渡边,堡主哼笑一声,道:“急了?” 渡边道:“是的。已经有不少人没有了存粮,出门跟野兽拼命了。唉,可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两个新人一样强悍。” “唉,死了几个了?” “五个。”渡边道:“催一催技术部吧。” “催?用嘴啊?”堡主讪笑,“拖拖拉拉的,无非就是钱没到位。妈的!已经给了那么多,还嫌不够!这帮杂碎,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渡边皱了皱眉,道:“我建议就给钱吧。耽误一天……地堡的收益就会损失很多。” 堡主叹气。 他知道,渡边说的没错。 虽然凛冬时节,猎人们无法出去打猎,也就不能给地堡带来收益,但每死一个猎人,就是地堡的损失。因为管天堂办要人,是需要花钱的。 沉吟片刻,堡主道:“行吧,早点儿打发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滚蛋也好。”顿了顿,又看向渡边,道:“谭非还没有死。” 渡边眉头一挑,道:“这事儿,那位不是交给堡主了吗?” “你……”堡主脸一黑,又强挤出一丝笑,说道:“渡边队长真不管不顾了?呵,我知道渡边队长不愿意蹚浑水。可那位,可是天堂卫的实权人物。咱们得罪不起的。” 天堂卫,确实不是渡边一个小小的黑哨队长能得罪的。 整个“星际势力”之中,最高机构是星盟,即星际联盟。星盟之下,下辖两个机构,即天堂卫呵天堂办。名义上,天堂卫高于天堂办,但实际上,二者基本上互不统属。但不论是天堂卫还是天堂办,都是各处地堡的上级部门。 上级部门要杀的人,他渡边自然不敢不从。 渡边沉吟片刻,心情压抑的说道:“听说,星盟的某位高官,跟天堂卫的那位,是亲兄弟。” “是的。” “还有一年,星盟的轮值国就会变更。到时候,那位可就暂时失势了。”渡边道。 “是啊,但你也说了,是暂时。”堡主道:“就算是永远,那也是瘦死的骆驼。”笑一声,又道:“你们华族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渡边有些厌烦,道:“我不是华族人!” “呵,不重要。” 民族不重要吗? 渡边心中不满,可又如何? 还能宰了堡主这个畜生吗? 渡边哼笑,道:“总不能直接派人杀上门去吧?你这么做了,但失败了。” “我小觑谭非了。”堡主道:“应该直接多派去几个人的。呵,要不这样。渡边队长你负责派人暗杀柳阳。我呢,派人负责暗杀谭非。如何?” 渡边皱眉不语。 “当然了,相比而言,谭非好杀许多。渡边队长若是有意见,反过来也行,你来杀谭非。” 渡边没有立刻答话。 他知道,堡主有实力直接自己动手,没必要跟自己商量,更不需要自己派人手。他这么做,只是想拉自己下水罢了。 堡主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直接敞开心扉,道:“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乱蹦跶。” 渡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想了想,问:“什么时候动手?动静不好太大了吧?” “动静小点儿好。”堡主道:“我可不想我的地堡被人视作没规矩。” 渡边冷笑。 堡主不在意,又道:“能量防护罩打开之后,埋伏在他们住处的门外,用狙击手……”堡主做了个爆头的手势。“简单利索。” “这动静可不小。”渡边道。 “就说是被食脑虫杀了。” “好吧。可……谭非的腿瘫了,不出门的话,狙击手也就没用了。” “你也可以派人上门服务嘛。”堡主笑了,“我把柳阳解决掉,剩下个瘫子,对渡边队长而言,不叫个事儿吧?” 渡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行吧。” …… 这一晚,梦中。 明明感觉不到寒冷,但看着满眼的雪白世界,依然有种冰冷之感。 柳阳躺在地堡外的一个斜坡上,望着晴朗的天,百无聊赖的哼着歌儿。 一曲哼完了,柳阳倏地一惊。 四下里看看,不见谭非的踪影,这才松一口气。 幸好谭非不在,要是被他听到自己哼的歌曲,肯定会起疑心的。 看着空荡荡的世界,柳阳忽然有些希望谭非也在了。 已经大概两个多小时了吧。 今天谭非那个混蛋在干啥? 是没有睡觉? 还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 要不,去西四街看看? 算了! 搞得好像自己离不开他似的! 柳阳翘起二郎腿,哼唱一首自己以前不怎么唱的歌。不知不觉神游天外,竟然又下意识的哼起了那首经典的《飞翔》。 又等了个把小时,柳阳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来。 他决定去西四街看看。 径直到了西四街44号的房门外,柳阳先是猥琐的侧耳倾听,没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竟还有些失望。 再穿过房门,却看到谭非和夏末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 噫! 这夏末,长得真俊。 睡着的样子,也好看的不行…… 话说,谭非这货上哪去了? 看起来是睡着了啊。 难道他没有“梦游”? 不能啊。 柳阳越想越是好奇,最后竟是出了房间,在地堡里到处寻找谭非的踪迹。 一道街口处,柳阳与谭非迎面走来。 看到谭非,柳阳马上放慢了步速,更背起手,好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谭非倒是没那么多戏,笑道:“正要去找你。” “找我干di……噢啥?” “来,给你看样东西。”谭非领着柳阳前行。 不远处的一块干净的雪地处停下。 谭非蹲下来,指着面前的一处积雪,说道:“你看。” 柳阳皱眉看去。 却是一个画在积雪上的简笔画。 线条很浅,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这是……”柳阳皱起了眉头。 “知道是什么吗?” 柳阳摇了摇头,说道:“你画的?” “不是。”谭非道:“虚灵画的。” “虚灵?就是那个把你迷晕的女人?” “可能是个女人,我不能确定。”谭非道:“也可能是个皮肤比较好的男人,或是拥有类似人手的天堂星野兽。” 谭非道:“那个虚灵,不管是不是人,肯定是智慧生物。它……他似乎想跟我说什么。或许,找到这个图案,就能找到答案了。” 58 人生乐趣 看不明白雪地上的图案到底是什么,谭非和柳阳也没有继续苦想。并肩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时不时的聊上两句。 谭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虚灵迷晕过?又怎么知道那个虚灵可能是个女人?” 柳阳闻言,心里惊了一下。她脸上淡定如常,不急不躁的回道:“我看到你晕倒了。而且,我也被迷晕过。”提及此事,柳阳心里就窝火。 就是那次被迷晕之后,自己才变身的。 很显然,那个虚灵,跟九十九区的“白鬼”,应该是一种类似的存在。 奇怪的是为什么谭非被迷晕之后没有变身? 谭非不疑有他,信了柳阳的鬼话,又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有交流障碍,不然,应该就能很轻易的了解许多事情了。“说罢,谭非蹲下来,用手指在面前干净的雪地上画出了之前虚灵留下的图案。 柳阳也停下来,歪着头看。 过了一会儿,柳阳忽然道:“咦?你这……图案是不是反了?”柳阳说着,绕到了图案的另一边。 “反了吗?”谭非也跟了过去,再看图案,脸色有些难堪。“呃……好像还真是……这是哪里?”他看明白了图案画的到底是什么,却依然不知道画的具体是哪。 柳阳沉默了一阵儿,抿了抿嘴唇,说道:“像是一座山,山顶上……有什么东西。” 谭非捏着下巴,随口问道:“在九十九区,有没有一座比较特别的山?” “特别的山可多了。”柳阳苦笑:“这图案画的太简单了,没有什么特色啊。再说了,我才在九十九区待了几天啊,大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谭非抬眼看了看柳阳,之后又低下头,故作认真的看着图案,心中却在想着柳阳的话。 看来,这个叫“吴誓”的,去过九十九区。 大概率跟夏末一样,在九十九区被变身了,然后…… 女扮男装,回到了地堡? 真是这样的话,那两个新人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 两个新人并没有去过九十九区。 谭非不动声色,说道:“山顶的东西,算不算特色之处?” 所谓“山顶的东西”,就是一个类似鸡蛋的图案。 “看着像是个蛋。”柳阳说道:“如果某座山上有山顶那么大一颗蛋,那确实有特色。”说罢,柳阳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下,口中道:“咦,我烟呢?”说罢,才想起来自己是“意识体”状态,兜里没有烟。 一念及此,却是陡然醒了。 梦中。 看着原地消失的柳阳,谭非皱了皱眉,心中猜测:“去过九十九区,会抽烟……有时候,言谈举止有点儿像个男人……” 这个人…… 怎么有点儿像是柳阳? 柳阳的烟抽的凶,想到会抽烟的人,谭非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柳阳。 不过,当然不会是柳阳。 因为柳阳没有变身。 那又会是谁呢? 谭非心念一动,开始到处寻找起来。 “吴誓”已经离开“梦”中。 那么, 此时任何一个没有睡着的人,不论男女,皆是嫌疑人! 而且谭非觉得,“吴誓”此时应该在抽烟。 他快速的在一个个房间里穿梭,试图寻找到那个叫“吴誓”的人。鼾声震天的可以直接略过,房间里没有烟味儿的,也可以无视。 很快,谭非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看着躺在床上正在美滋滋的抽烟的老胡,谭非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过“吴誓”可能会女扮男装,所以他以为自己不会对男人的“吴誓”感到惊讶。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认真盯着老胡的脸,谭非皱着眉、苦着脸。 老胡这货难道一直戴着人皮面具? 不不不,不对! 这货没有去过九十九区! 继续找! 终于,又被谭非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这个人,谭非认识,但是不熟。 他身材很瘦,个子不高,长相一般。 谭非进来的时候,他正敞开着卫生间的门,坐在马桶上抽烟。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之后,他站起身来,提上裤子回到床上躺下。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上衣下摆也长,以至于谭非没有看到他是男是女的确切证据。 但是! 一个大男人,蹲着小便? 男人不知道谭非在偷窥,躺在床上之后,继续抽烟。 直到一根烟抽完,才闭眼入睡。 可惜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即便是入睡时,大多人身上也穿的厚实臃肿,不太好一眼看出来有没有胸。更何况大晚上的,视线也不好。 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男人的脸,谭非估摸着男人快要睡着了,也便走出了房间,随意在大街上晃荡。 不消多时,前面不远处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是那“吴誓”,又能是谁? 谭非笑着迎上去。 待走得近了,笑问:“抽完烟了?” 柳阳心中一惊,猛地以为谭非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她刚才确实是抽了几口雪茄才入睡。转念一想,又想起了自己离开“梦”时刚好在找烟。随即苦笑,说道:“偶尔抽一根。” “少抽点儿好。”谭非道:“我以前也抽烟,后来戒了。” “哦,为啥?”柳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后明知故问。 “赌一口气。”谭非道:“凭啥烟价想涨就涨!老子不抽了!” 柳阳故作意外的愣了愣,然后又很配合的大笑起来,说道:“好嘛,有骨气。” 两人在大街山散步。 谭非道:“我比较喜欢冬天。” 柳阳心中暗暗叹气。 她发现谭非还真是黔驴技穷。 从地球到天堂星,泡妞的言语,翻来复去的还是这一套,连点儿新鲜花样都没有。 “为啥?”柳阳忍着嫌弃,努力配合着表演。 “因为冬天的时候,女人穿的都比较多,不容易让我走上犯罪的道路。” 柳阳配合的哈哈大笑,心想下面应该是“我比较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女人穿的比较少,容易让我走上犯罪的道路……”之类的屁话了。 如果对方对这两句有些矛盾的话感兴趣,并且追问的话,谭非会很高兴。 “我虽然戒了烟,但我不反感别人抽烟。”谭非说。 柳阳十分意外。 奇怪了哈! 竟然有新的词儿了。 “哦?为啥?”柳阳这次配合的更加情真意切了。 谭非笑道:“人生苦短,本来乐趣就少。我又戒了烟,还不爱喝酒,更没去赌场玩儿过,天堂星上还没有……没几个女人……啧,我的人生,太无聊了。所以啊,偶尔抽抽烟,也挺好。” 柳阳愣怔怔的看着谭非,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话……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柳阳一时没想起来这话是她曾经说谭非的。 嘶! 柳阳咂舌,不由得点头。 她还真的很认同谭非的这番话。 见柳阳的反应不错,谭非心中暗喜,略一沉吟,想到了很多年前柳阳说过的一句当时他特别不屑的话,继续说道: “吃、喝、嫖、赌、抽,人生乐趣,不过如此。一样不沾的人,肯定会特别无趣。活者无趣,看着也无趣。” 柳阳连连点头。 心中暗赞。 这话! 真的是说到自己心坎儿上了。 咋这么对呢! 以前没发现,原来自己跟谭非在价值观上竟然是相同的! 可惜了。 要是有酒,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柳阳是做梦也没想到,谭非竟然会用她的手段来泡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意识体”的状态,柳阳发现自己的“激动感”竟然十分强烈,一不小心,竟是又醒了。 看着漆黑的房间,柳阳摸出刚才没有抽完的雪茄点上。 抽几口烟,柳阳唏嘘叹气。 人生乐趣,不过如此…… 还真是!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几样吗? 人活着,不就是一直在忙活着几样吗? 无非前三者无差,后两者相似罢了。 所谓“相似”,也就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啧啧,没想到谭非这小子还挺有水平嘛,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虽然认识很多年了,可柳阳还是第一次如此认同谭非的观点呢。 …… 梦中。 谭非有些焦躁不安。 怎么那“吴誓”一声不吭又消失了? 是生气了吗? 噫唏! 柳阳的话,看来是真不靠谱。 当初还吹牛说什么这番话用来泡妞,会有奇效呢。 狗屁! 正想着呢,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阵能量波动。 谭非一怔,抬头看天。 能量波动又很快散去了。 看起来,应该是技术部的那帮蠢货正在调试能量防护罩。 能量防护罩能恢复,是好事,也是坏事! 当初试图杀掉柳阳和自己的人,应该会再次出手了! 想不通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有权有势的人啊? 能量罩又恍了一下。 恍的谭非眼晕。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的连夜奋战。 领导说了,为了猎人们的安全,必须尽快修复好能量防护罩,苦点儿累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点儿苦,我们早就习惯了。”一个工作人员,面对着镜头,情真意切的说道:“不怕苦,不怕累,是我们……” “等会儿。”举着镜头的同事插话道:“前面忘了加上一句‘领导的重要指示’了。” “哦,对,你不说还真忘了。” 两人又试着录了几次,总算是满意了。 拿着录像机的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心说:“做个备忘录,把这段视频传给电视台,耽误了事儿,怕是要挨训。” 是夜,能量防护罩终于修复完毕。 X-24号地堡,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定。 似乎是这样的。 早晨五点,能量防护罩刚一打开,早就憋疯了的猎人,几乎同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些被困在防护罩里面的野兽,自然就被这帮猎人“关门打狗”了。 柳阳对“打狗”没兴趣,但他还是精神抖擞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他相信,门外,有比野兽更可怕的东西。 天堂星从来都与天堂无关。 天堂星上的野兽,甚至是那些如“鬼”一般的东西,也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别开门。”谭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外面有二十多支狙击枪盯着你呢。” 柳阳笑了起来,擦拭着手中的刀,问:“还不起床?” “不急。”谭非道:“不好意思,好像是我连累了你。唉,实在是想不起来啥时候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柳阳苦笑,装了几颗玻璃球。“不开门,难道一直躲在房间里?早晚也得饿死了。”说罢,看看手里的刀,想到谭非刚才的话,柳阳讪道:“热武器,真的不好用吗?”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谭非道:“你先别开门,等我消息。” 59 馊主意 盯着柳阳的不只有二十多支狙击枪,还有众多气息沉稳的高手。他们没有做任何遮掩,堂而皇之的穿着堡主亲兵的衣服。周围静悄悄的。 猎人们不傻,看到这般状况,知道招惹不起,自然是敬而远之。 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蹲在屋顶上看热闹。 “堡主这是要弄死柳阳啊。”有人打开了话茬,说完又打趣道:“不知道堡主打算给柳阳安个什么罪名呢。” 有人跟着说笑,有人感慨人命贱如狗。 也有人选择了离开。“围观有风险,老子先撤了。”说话的是老胡。老胡从屋顶上跳下来,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西四街。 还没到西四街,老胡就听到了旁人的议论纷纷。 离得近了,发现西四街上冷冷清清的。 附近有人蹲在屋顶说笑。 老胡暗暗唏嘘。 看来,这次谭非和柳阳算是在劫难逃了。 非是胡某人见死不救,是真的没得救啊——在地堡里,得罪了堡主,那还能有的活吗?胡某人能做的,只能是初一十五的多烧点儿纸钱了。 老胡如此想着,也是难掩好奇,便上了屋顶,跟几个人凑在一起,朝着44号房门处张望。 房门内。 还处在“梦”中的谭非跟夏末说话。“堵在咱们这里的,是渡边的人。狙击枪少了一些,但也足够致命了。” 夏末翻腾着谭非的武器装备,笑着回道:“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致命的。” “是,你是不死之身,被打成了筛子也不会死。但是……”谭非提醒夏末,“不死之身的秘密如果泄露……你很可能会生不如死。” 夏末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地球上有的是有权有势的人。 若是真有“不死之身”,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想要拥有的。 “你有什么好主意?”夏末问。 “好主意没有,但却有个馊主意。”谭非说道,“道理上而言,应该能行。” “什么?” “等我的消息。”谭非说罢,离开了。 防守森严的地堡安全控制室,对于谭非而言,却是犹如无人之境。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所以,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进入控制室不难,难的是破坏控制室,以达到让能量防护罩再次出现因为故障而失效的目的! 谭非不知道那个拿着刀要杀自己的虚灵跟迷晕自己的虚灵是否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野鬼”一般的东西到底算是什么。 他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虚灵可以在雪地里留下轻微的痕迹,那自己是否也可以在某样东西上留下痕迹?比如利用那虚灵落下的刀,来对控制室的仪器做点儿小小的破坏。 不需要是太大的破坏。 比如,在某个二极管的内部,用刀尖划两下…… 比如,把保险丝给拨断…… 只要没有了能量防护罩,周围那些习惯了冰天雪地的凶兽,就会亢奋的来觅食。所有埋伏,自然也就会迎刃而解。虽然有点儿鱼死网破的意思,但也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 想要根本的解决问题,大概要去找堡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谁要杀自己——这个问题,让谭非惆怅了太久,他需要尽快找到答案。 谭非手中握着那把看不见的刀,直接由上而下的穿过控制室内控制台的控制面板,寻找着电路板上最为脆弱的二极管或是保险丝。 终于,谭非锁定了目标。 ——某个看起来比保险丝还细小的二极管。 谭非满怀期待的用刀锋抵在了那二极管的一端上。 还未用力,刀锋就直接穿过了二极管——对于二极管而言,刀是不存在的。 谭非深吸一口气,把刀锋撤出来,再一次尝试。 再一次失败。 屡败屡试,却是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没道理啊! 谭非想不通。 既然那虚灵能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自己就应该能碰到那根二极管啊! 难道自己跟那虚灵,并不相同? 谭非不甘心,继续努力着尝试搞破坏。 他知道柳阳很嚣张,还是个急性子。如果自己迟迟没有解决问题,柳阳大概率会冒险冲出去。二十多支狙击枪对着房门。柳阳真敢出门的话,肯定要被打烂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 黑哨守卫跟巡逻的同事说了两句闲话。 同事履行公事的走到房门口,趴在窗口玻璃窗处往里面张望。 控制室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谭非咬着牙,满眼里只有那根二极管。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 谭非终于丧气了。 他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手中这把锋利的刀,竟然不能伤害那细小的二极管分毫……等等! 谭非大睁着眼睛,注意到了那根二极管的一端上的轻微痕迹。 “哈哈!”谭非忍不住大笑起来。 自己的推断果然没错! 那把刀,真的在二极管上留下了痕迹。 可是…… 痕迹十分不明显,若非刻意去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想要利用这根二极管导致能量防护罩失控,似乎并不可能。 谭非正有些丧气,却又忽然惊讶的看向手中的刀。 手中的短刀,原本是看不见的。 可现在,却有了模糊的影像。 为什么会这样? 谭非一头雾水。 不知道现在再搞破坏,会不会事半功倍。 谭非心中想着,再一次开始尝试。 忽然,他心生警觉。 一门之隔的守卫轻松的说笑着。 谭非攥紧了手中的短刀,看向门旁。 “谁!”谭非断声呵斥。 没有人回应。 谭非知道,有个虚灵,正站在自己面前。 但他无法确定这个虚灵是敌是友。 是要杀自己的那个?还是迷晕自己并且又画图给自己看的那个? 或者本就是同一个? 谭非警惕的把短刀往前杵着。 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碰到了刀身。 谭非强忍住没有挥砍。 紧接着,有一道不重的力量,引导着刀身往下,最终刀锋落地。再之后,谭非看到自己手中的刀,正在地上画图。刀锋没能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但行走的轨迹,还是很明显的。 “这是……握手?” 像是画了个握手的图。 这是代表了友好吗? 谭非心念一动,手上用力,开始主导刀锋的走势。 他画了个最常见的笑脸图。 如果对方是人类,如果对方有“笑”这个概念,应该就能明白谭非要表达的善意。 刀锋又被对方抬起来,之后挪向控制台,再然后,刀锋摇摆了两下。 谭非皱了皱眉,问:“不想让我破坏能量防护罩?” 没有回应。 显然对方听不懂,或是听不到。 谭非叹气,想解释,却知道没用。闭了嘴,又不甘心,干脆还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让我朋友死掉,也不能让我的女人处于危险中。呵,我自己也不想死。” 大概谭非真的有些妇人之仁,但显然又缺少奉献精神——他没有牺牲自己,拯救更多人的伟大情怀。 刀身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试着往前拉扯。 谭非迟疑了一下,顺势前行。 走出很远,竟是进了堡主的住处。 堡主正在优哉游哉的喝茶。 谭非跟着刀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堡主身边。然后,他看到手中的刀扬起来,对准了堡主的脖子。 “这……”意思很明显。谭非苦笑,“要是能这么杀了他,我早就动手了。根本不可……”话说一半,谭非忽然又愣住了。 视线上移,落在堡主的脑袋上,谭非心中恶念陡生。 能在二极管上留下痕迹的话…… 是不是也能在堡主的脑子里留下痕迹? 如此一想,谭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 这种技能…… 是不是BUG啊? 或者是自己理解错了? 对方只是提醒自己要擒贼先擒王吗? 虽说自己跟堡主无冤无仇,但这事儿啊…… 好像只有堡主死掉了,才能暂时解决。 可又该怎么“先擒王”呢? 谭非看了看手中半虚半实的刀,又看了看堡主那猪头一般肥大的脑袋。 要不…… 试试看? 谭非没有过多的迟疑,直接上手。 片刻,堡主忽然抬手拍了拍脑袋,皱着眉咧嘴,“嘶……忽然有些头痛。” 看到堡主的言行,谭非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早些时候,自己也常常感觉脑袋上针扎似的痛,难道说…… 谭非不由的脊背发凉。 …… 柳阳虽然是个急性子,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暂时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可若是太久的话…… 柳阳忽然心思一转,没有开门冒险,反而是将房门反锁,又拉来桌子挡着门,确定暂时无碍,才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情况紧急,柳阳打算去“梦”里侦查一下。 可越是迫切的想要睡觉,越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眼看着有了点儿睡意,没成想尿意也跟着来了。 柳阳担心起床放水会导致睡意全无,干脆忍着了。 终于,柳阳睡着了。 “梦”中。 柳阳站在大街上,抬手揉揉小腹,小脸儿上满是苦涩。 好想上个厕所…… 不知道“梦”里上厕所,现实里会不会尿床…… 好在尿意不足,还能忍着。 柳阳顾不得太多,赶紧查看自己房门外的埋伏。 大概看了一遍,柳阳心中暗叫侥幸。 幸亏自己听了谭非的话。 说起来,谭非那个混蛋干啥去了? 这都多长时间了! 四下里看看,不见谭非踪影。 忽然,柳阳瞳孔一收。 好强烈的杀意! 自从能“梦游”之后,她也拥有了谭非的那种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犹如动物本能一般,柳阳快速侧身,后仰。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脖颈前划过。 柳阳握手成拳,直接对着一旁挥出。 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这一拳,却是结结实实的打中了。 60 醒来的办法 看不见的对手,柳阳遇到过。她双眸瞳孔收缩,试图像对付金蟒那样,看到对手的模糊影像。 然而,这一次,她的眼睛却是没起作用。 周围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凌厉的杀意。 凭借着强大的感知,柳阳一次次的躲闪着无形的攻击。奈何到底是第一次对付这样的对手,一个不小心,肚子上就挨了一下。 柳阳蜷缩着身子倒飞了出去,之后落在了雪地上。 没等她爬起来,一道劲风来袭。 柳阳不知道打来的是拳头还是锋利武器,没敢直接接招,干脆一个驴打滚儿,避开了杀招,之后跳起来拔腿就跑。 …… 堡主的住处。 谭非握着半虚半实的短刀,看着堡主肥硕的脑袋,还处在震惊中。 堡主拍了拍痛处,又端起茶杯,滋溜一口茶,想了想事情,说道:“不知道杀掉谭非之后,那位会给我什么好处呢?” “应该会是件大礼。”堡主身边侍立的属下笑吟吟的回道:“那位可是对谭非恨之入骨呢。” 谭非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那位? 是哪位? 又为什么对自己恨之入骨? 谭非错愕极了。 “大礼吗?”堡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摇头道:“你对那位,了解的太肤浅了。作为天堂卫的风云人物,他可不会轻易送人礼物,大礼就更不可能了。” 谭非张着嘴巴,想着关于天堂卫,自己都和谁打过交道…… 妈的! 天堂卫那种高级部门,自己踮着脚都够不到,又能跟谁打过交道啊? 莫说打交道了,天堂卫里都有什么人,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既然堡主说那人是天堂卫的“风云人物”,应该好找。 改天打听一下。 “总不能白干吧?”属下说罢,又道:“当然了,给那位办事儿,是咱的荣幸,但是……出白工,不太合适吧?” “不会出白工的。”堡主笑着说道:“那位不会给大礼,但一定会行个方便。” “明年星盟轮值国就会变更,那位的兄弟,肯定会暂时失势。”属下道。 渡边也曾经这样质疑,堡主如上次一般解释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心腹,不是渡边那个小鬼子,堡主又道:“陈家在星盟的影响力,可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谭非心中默默记下。 姓陈的风云人物…… 嘶…… 以前倒是也听人说过“陈家”。 只是,对于这种传的很玄乎的事情,谭非一向不感兴趣,所以了解有限。 他只知道陈家在地球上的实力非常强悍。曾经有好事者,排了个“十大豪门”什么的。听说,其中就有陈家…… 竟然扯到了豪门。 谭非觉得,接下来的剧情,大概率应该是:穷小子与陈家结怨……陈家的大小姐看上了穷小子……穷小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或者陈家某位老管家忽然发现穷小子竟然是当年走丢的那位大少爷…… 也可能是私生子什么的…… 真是狗血啊。 可想想还挺爽。 谭非臆想一阵儿,才发现领着自己过来的那个虚灵,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看不到,自然也就无处寻找。 谭非犹豫了一下,又拿起手中的刀,试着伤害堡主的脑子。 可惜只换来了堡主让属下帮他按摩脑袋。 谭非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走出堡主的住处,打算继续去控制室破坏能量防护罩。 迄今为止,这是他能想到的解围的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主控制室显然有些难搞。 要不就去几个接受能量的基站看看? 能量防护罩,是以一个发射点和诸多接受能量的基站组成。发射点在控制室内,是能量防护罩的主要组成,质量应该是过得去的,没那么容易被破坏。而基站,却是次要组件,或许质量不合格,可以轻易破坏呢? 谭非心中想着,径直往一个基站走去。 半道上,却是遇到了柳阳。 柳阳单手捂着小腹,半跪在地上。身下,竟是一片殷红。 谭非见状,不由一惊。“吴誓!”他赶紧飞奔过去,跑了几步,忽然心神一凛,猛然一个侧身。 胸前的上衣,被什么东西划破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谭非在地上翻滚数下,来到了柳阳身边。又攥着手中的短刀,横在面前。 柳阳皱着眉头,看了看谭非手中的刀。 这把刀,有些古怪。 “什么情况?”谭非问。 柳阳道:“有人要杀我。一个看不见的……虚灵?” 谭非并不意外。 刚才上衣被划破,他就猜到了可能是虚灵。 再看柳阳的脸色,谭非急道:“受伤了?重不重?快醒醒!” 柳阳额头上尽是冷汗,“不知道咋醒。” “这个……” 谭非懵了。 因为如何主动醒来,他也不清楚。 柳阳盯着前面的空地,说道:“刚开始有个虚灵要杀我,后来又来了一个虚灵,两……两人好像是打了起来。”说着,低头,轻轻放开手,看着伤势,继续道:“伤口不算很深,按照这个流血速度,结合我的体质……一刻钟,不止血的话,我会死。” 谭非犹豫着。 眼下,似乎需要夏末拼了命去找“吴誓”,只有帮她止血,才能救她一命。 可若是那样做的话,夏末“不死”的秘密就会泄露了。到时候,恐怕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地球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夏末的。 那可就等于害了夏末。 为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而害了名义上的自己的女人。 如何取舍,谭非当然清楚。 “想办法尽快醒来吧。”谭非说道。 柳阳当然也想到了夏末,房门虽然被自己反锁又抵住了,但夏末有把削铁如泥的刀,让她进房间帮自己止血,并不难做。 谭非这个混蛋竟然提也不提。 好吧,他不知道自己是柳阳。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肯定不会舍得让他的女人为任何别的男人拼命的。 所以啊,眼下最可行的办法,就是赶紧醒过来了。 谭非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柳阳的漂亮脸蛋儿,忽然说道:“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 “一年多以前,因为突发状况,我必须尽快醒过来。”谭非道:“于是,我……” 谭非话说一半的时候,柳阳就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这事儿,柳阳也算是半个当事人。 当时,谭非被野兽撞晕了,直接进入了“梦游”状态。而柳阳跟野兽拼的也只剩下了半条命。眼看着柳阳快要撑不住了,谭非只能想办法尽快醒过来,之后跟柳阳一起并肩作战。 “我在‘梦’里,亲了我朋友。”谭非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就恶心醒了。” 柳阳瞪着眼睛看向谭非,心中把谭非祖上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谭非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自己便宜?! 亲他? 我呸! 亲一个男人,跟吃屎有什么区别……咳,这么说有些过了,但确实很恶心! 恶心就能醒过来吗? 那也太简单了。 比如吃屎…… 呕! 见柳阳黑着脸不吱声,谭非又道:“我觉得吧,想要立刻醒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极度排斥正在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 柳阳很不想听谭非的屁话。 这番话,谭非以前说过。 但后来又被谭非自我推翻了。 眼下这厮想要占自己便宜,竟然又把这套不严谨的理论说了出来! 真是卑鄙无耻啊! 谭非是有些龌龊的小心思,但眼下,他也确实是真心想帮“吴誓”。男人嘛,总会特别喜欢做英雄救美的破事儿。其喜欢程度,往往取决于这个女人有多漂亮。 至于“亲了我朋友”的话是否真实…… 谭非忽然心神一凛,一把拉住了柳阳的手臂,快速的往一旁躲闪。 刚才二人所在的雪地上,有轻微的乱糟糟的痕迹出现。 谭非猜测,“友好”那个虚灵,可能不是“敌对”的那个虚灵的对手。 可惜自己根本看不到,冒然上去帮忙的话,怕是会越帮越忙。 再看一旁的柳阳。 柳阳此时站着身子,小腹上血淋淋的。 谭非心一横,忽然一把将柳阳搂进了怀里,之后对着柳阳的嘴唇恶狠狠的亲了上去。 柳阳杏眼圆睁,错愕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谭非的脸。 忽然,她一把推开谭非,张嘴想骂人,却是忽然干呕…… …… 柳阳的房间里。 柳阳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嘴巴大张着,不停地干呕起来。 看一眼眼前景物,柳阳惊了一下。 不及细想,赶紧找出伤药,在小腹的伤口处撒上。 伤药的药效很好,立刻就止住了血。 柳阳松了一口气,靠在床头,刚呼吸两下,又开始呕吐。 妈的! 恶心死了! 奇怪的是,在梦里固然恶心,却是不如现实里更加恶心。 柳阳感觉自己的苦胆都快要被吐出来了。 一想到谭非的那张臭嘴亲过来,柳阳就会胃里翻滚。 抓起一瓶水,狠狠的漱口,却仍然感觉嘴巴里特别脏。 再一想,柳阳怒极。 自己“梦”里的初吻竟然被谭非这个畜生给夺走了! 还有! 刚才他亲自己的时候,是不是还搂着自己了?! 搂着的时候,手是不是还乱摸了? 应该没有…… 应该有! 当时自己脑子懵了,所以对谭非的手的位置没有印象! 哎呀我艹! 真是越想越气! 不行,感觉都要气出心脏病来了! 61 牵手 柳阳突然消失,谭非得出了两个结论。其一,“吴誓”原本应该是个男人。其二,“让自己极度排斥正在发生的事情”很可能真的能让“梦游”状态立刻解除。谭非有些回味的舔了一下嘴唇,再看向面前空荡荡的雪地,心中又开始焦躁起来。 眼下情况到底如何了? 什么也看不到,使得谭非愈发不安。 未知的惶恐,是最无奈又可怕的。 谭非手里的短刀来回的攥着。 他迫切的想去帮忙,又怕越帮越忙。 最终只能在心中祈祷着正义必胜——没祈祷完,又开始怀疑自己算不算是正义的一方。毕竟,对于天堂星的土著而言,自己可是侵略者。 侵略者从来不该是正义的一方。 谭非放弃了祈祷,开始思索对策。 对付看不见的对手,影视剧里可是有不少手段的。 谭非思来想去,发现许多手段都行不通。 比如听声辨位的手段,偶尔一下还行,太过依赖,肯定够呛。 再比如洒水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作为“意识体”,谭非拿不起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不,或许不是。 谭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是自“梦游”开始,便一直穿在身上的。 在那把半虚半实的短刀出现之前,它是谭非唯一能触碰的“身外之物”。 可又如何呢? 话说回来,那把短刀,为什么从看不见,变成了半虚半实? 谭非拧眉深思,忽然,他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雪地上的很轻微的足迹。 不知道是敌是友,谭非当然要十分谨慎。 略作迟疑,谭非将手中的短刀往前伸出。 片刻,短刀的刀锋被轻轻的碰了一下,接着,便被捏住,然后慢慢的往下压。 谭非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刀在雪地上画了个笑脸。 谭非看了看,忍不住笑了笑。掌控了短刀,在雪地里画了个大拇指。 对方没有回应。 谭非怀疑对方可能无法理解竖起大拇指的意义。 忽然,对方顺着刀背摸索上来,碰到了谭非的手指。 谭非怔了一下,眉头微蹙。 似乎是一种试探。 又被碰了一下。 谭非没有动弹。 终于,谭非的手背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按住了。 略作迟疑,谭非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那小手的手背上。 小手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缩,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感觉不到小手的温度。 谭非有些不怀好意的捏了捏那小手,感觉十分柔软、光滑。顺着手往上,谭非摸到了对方的手腕,小臂,手肘直到肩膀,想要继续,却被拦住。 谭非捏着对方手臂上的像极了衣服的东西,心中震惊。 看来,真的是个人! 外星人吗?! 不会是如影视剧里演的那样,长得特别丑吧? 想到此,谭非便很想摸一下对方的脸,看看是不是奇形怪状的。 却又不敢出手,怕对方拒绝,更怕摸到一张丑脸。 两人就这么手握着手,面对面蹲着。 莫名的有些尴尬。 谭非试图用手语交流。 不过对方却是毫无反应。 谭非更加怀疑对方是否能看得见自己了。 或许,彼此之间,谁也看不见谁,谁也听不见谁。 甚至,在谭非会“梦游”之前,应该还是谁也碰不到谁。 这样的话,可就真的很难交流了。 皱了一下眉头,谭非看看自己被握着的手,莫名感觉有些奇怪。 对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感觉真是…… 谭非忽然皱了皱眉。 万一对方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 是,手是很软很小,像个女人的手…… 但对方是外星人啊! 万一外星人,不论男女,手都是这样呢? 忽然,对方拿过了谭非手中那把半虚半实的刀。 谭非惊异的看到那刀好像是自己会动一般,在雪地里轻轻的画了个刀的图案。 然后,对方把刀还给谭非,又抓着谭非的手,用谭非的手指在他或她胸前点了两下。 谭非沉吟良久,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把刀能被自己看见,是因为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久了吗? 如果自己跟眼前这个虚灵“相处”久了,是不是也就可以看到他了? 蹲的久了,难免不舒坦。 谭非拿起短刀,拉着虚灵起身,在街道上散步。 两人就那么彼此握着对方的手,犹如一对情侣一般。 逛了一圈儿,迎面竟是遇到了柳阳。 柳阳黑着脸,大踏步的朝着谭非走来。 看她紧攥的拳头,谭非心知不好,赶紧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柳阳不吱声,步速更快。 谭非拉着虚灵,转身就跑。 柳阳怒极,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谭非!你个狗日的!给我站住!” 追了一段,柳阳发现了一件怪事。 谭非的左臂,竟是没有自然摆动。左手更虚握着,好像是在抓着什么。 再看留在雪地上的轻微足迹,柳阳皱眉,驻足。 “行了!别跑了!”柳阳道。 谭非远远的停下,见柳阳前行,又开始后退。 柳阳心中暗骂,停下了脚步。 谭非也不再后退。 柳阳冷笑一声,问:“那个要杀我的虚灵呢?” 谭非也不知道,但猜测道:“应该是被友方虚灵给打跑了。” 友方虚灵? 柳阳哼一声,问:“跟你牵手这位?” “是啊。”谭非道。 柳阳撇嘴,问:“你确定这是个友方虚灵?不是另一个冒充的?” “应该不是。” “好吧。”柳阳呼出一口气,又忽然皱眉,抬手捂着小腹,“嘶……好痛!”说着,半跪在雪地上。 谭非警惕的看着柳阳。 “啊!痛死我了!谭非……救我……”柳阳说着,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地里。 谭非见状,吃了一惊。 看着不像是假的。 顾不得太多,谭非放开了虚灵,快步跑到了柳阳面前,“吴誓?吴誓?”说着便伸手去扒拉她。 忽地,柳阳一把抓住了谭非的手臂,整个人吊在谭非手臂上,顺势将谭非拉倒的同时,翻身骑在了谭非身上。也不说废话,柳阳张嘴骂娘的时候,拳头照着谭非面门砸来。 谭非心中暗骂。 这个吴誓,卑鄙阴险的程度,堪比柳阳了! 自己也是倒霉,身边怎么净是柳阳这种人啊。 他双手抱头,尽力护着脸。 “哎我错了!别打了!” 柳阳根本不听,直到把谭非打的鼻青脸肿了,这才收了手。不过,她却没有起身,而是依旧骑在谭非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问你,你能看见那虚灵?” “不能。”谭非抬手捂了捂嘴角,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我怀疑它应该也看不见我。” 柳阳抱着胳膊,不解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杀我?如果要杀我,当初迷晕我,并且把我变身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或者,迷晕我的那个……”说着,柳阳眼神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谭非正担心着自己的本体是不是也是鼻青脸肿的,并没有注意到柳阳话里的关键信息,呲溜一口凉气,谭非说道:“应该是外星人。至于是天堂星土著,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外来侵略者,就无从得知了。”顿了顿,谭非又发愁道:“彼此看不见、听不见,文字、语言又不通,你说该怎么交流啊?” 柳阳居高临下的给了谭非一个鄙夷的眼神,道:“意识交流呗。” 所谓意识交流,即彼此戴上特质的头盔,通过神经传输,来达到交流的目的。曾经有科学家利用这种头盔,跟动物进行交流。 谭非闻言,苦笑道:“你有意识头盔啊?” “没有。” “嘁。”谭非叹道:“就算是花重金买一对,那也是白搭。咱们这种意识体,是无法碰触意识头盔的。” “好吧。”柳阳终于站起身来,四下里看看,似是在寻找那虚灵。 谭非瞄了一眼柳阳的屁股,有些遗憾的起身,关心道:“你的伤咋样?” “没事。”柳阳道。 “没事就好。”谭非叹道:“我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迫不得已。” 柳阳嘴角抽搐,下意识的回想起被谭非亲吻的事情,不由的再一次干呕。 紧接着,便又消失无踪。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亲了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真是的,承受能力不行啊。 跟夏末比,差远了。 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 谭非看向前方。 雪地上,多了个浅浅的痕迹——是一张笑脸。 谭非笑了笑,冲着前面伸出了手。 一只小手,与谭非握在一起。 谭非却没有心情继续散步。 他和柳阳,如今还处在危险中。 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脱困才行。 想到此,谭非拉着那虚灵,朝着西四街走去。 不知道这个虚灵有没有什么退敌之策。 ………… 柳阳的房间里。 柳阳单手抚胸顺气。 不行,太恶心了。 想一想就恶心。 起床漱口,喝水,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猫眼竟然被堵住了。 妈的! 柳阳嘴唇蠕动,低声咒骂了一句。 今年也不是本命年啊,怎么感觉这么不顺当。 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柳阳觉得还是需要去“梦”里找谭非。 那畜生说等他消息来着。 得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别到最后,等来了坏消息。 柳阳躺在床上,默默数羊。 可羊数了几百只,却是毫无睡意。 也是,晚上睡了,白天又睡,哪里还睡得着! 迷迷糊糊的做梦梦到被谭非强扒衣服,又惊得坐起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立时又是烟消云散。 坐在床头,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柳阳暗暗提醒自己,要记得跟谭非请教一下“梦游”和“做梦”该怎么区分。 62 堡主之死 “梦游”的次数多了,会让人分不清是真的在做梦,还是在“梦游”。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谭非的日子过的便是浑浑噩噩的。不仅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精神亦是萎靡不振。 当初若非有柳阳在身边,谭非大概会抑郁自杀——当时柳阳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那段时间里,柳阳常以谭非的救命恩人自居。 想到“救命恩人”,难免就会下意识的想到“以身相许”。接下来,柳阳自然就会回想到被谭非亲吻的画面来。 作为一个男人,想到被男人亲吻,当然会特别想要呕吐。 想到呕吐,难免又会想到怀孕。 怀孕了之后,难免就会想到生孩子。 照顾熊孩子和做饭拖地洗衣服,晚上还要撅着屁股伺候男人…… 柳阳越想下去,脸色越是阴沉。 毫无希望的未来,昏暗的人生,周而复始的枯燥日常,这就是怨妇的一生。 或许更精彩一些。 比如站在大街上掐着腰跳着脚与人对骂。 又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跟男人打持久战…… 柳阳忽然甩了甩头,翻了个白眼。 呼! 真是的! 想的也太远了! 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麻烦吧。 “梦”里的麻烦暂时解决了,外面的狙击手呢? 那些城主的亲兵,实力是不怎么样,但装备先进啊。别的不说,单单是那种带自动瞄准定位功能的狙击枪,就不好对付。说不准一打开门,直接就成了筛子。 自己又不是夏末,没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想到此,柳阳又愣住了。 不对呀! 自己虽然没有“彻底”变身,但“梦游”时的自己,确实是变身了。 为什么变身之后的自己,X技能好像并没有被强化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变身不够“彻底”吗? 嘶…… 说起来,“梦”中的自己,不仅没有强化的能力,甚至连“基础属性”也没有任何提高啊! 感觉亏大了! 又摸了摸腹部的伤口,柳阳的脸色慢慢的变的更难看了。 他解开了腰带,查看小腹上的伤口。 妈的! 这伤口的位置…… 该不会被人以为自己生过孩子吧? 太他妈像剖腹产的口子了! 万一将来嫁人了,被人误会…… 诶? 不不不! 嫁什么人! 又生什么孩子! 妈的! 自己是个男人啊! 只是在“梦”里是个女人而已! 柳阳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他发现自己有点儿迷糊了。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柳阳口中不停的默念: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男人,我是个男人…… 念叨着,抬手抚胸顺气。 嗯? 平的? 我的胸呢? 啊…… 我是个男人! 我是个男人! 我是…… 一直如此念叨了很久,终于又来了睡意。 恍惚间,柳阳发现自己又站在了空旷的雪地里。 她的嘴里,还在念叨着:“我是个男人,我是……”声音戛然而止。抬手挠挠头,柳阳懵了一阵儿,才想起去找谭非。 地堡里转了一圈儿,柳阳在西四街找到了谭非。 谭非也看到了柳阳。 张了张嘴,想到柳阳的状态“不太稳定”,谭非没敢再提亲嘴儿的事情,只是快步迎上来,对柳阳说道:“你来的正好,帮我个忙啊。” 原本,谭非指望着那虚灵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惜却是白折腾一场。 那虚灵和谭非一样,无法伤害“现实”中的任何人。 不过,谭非却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有点儿诡异的办法。这个办法未必能成,但也值得一试。 “什么?”柳阳问。 “等会儿,你醒来之后,帮我把堡主死掉的消息散播出去。”谭非说道。 柳阳愣了。“堡主死了?” “马上就要死了。” “你能杀了他?” “我不能,但有人能。” “虚灵?” 谭非摇头,“你别管了。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后,你就帮我把消息传出去。”说罢,谭非忽然出手,双手捧着柳阳的脸,然后狠狠的亲了过来。 柳阳错愕的瞪着眼睛,怒视谭非。“你……”恶毒的骂人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消失无踪了。 “现实”中,柳阳的房间里。 “妈!”柳阳惊坐起来,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 然后,便犹如妊娠反应一般,剧烈呕吐起来。 肚子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往外吐了。 所以更像是怀孕时的干呕。 感觉身体被掏空——柳阳无力的扶着墙壁,呼呼的喘气。 他感觉胸口堵得慌,肺都要气炸了。 愤怒之余,又不免好奇。 谭非那个畜生王八蛋,要怎么杀死堡主啊? 擒贼先擒王。 堡主若是死了,危机自然就会暂时解除了。 可作为一个“意识体”,该怎么杀人? 吓死他吗? 另外,谭非让自己散播堡主死掉的消息,这事儿显然办不到啊。 因为一开门,自己就成筛子了。 如果“吴誓”不是柳阳的话,散播消息倒是简单。 看看时间,柳阳焦躁的抖着腿。 半小时,很快的。 真是想不通,他到底要怎么杀掉堡主呢? 脑海中又蹦出了谭非的舌头乱顶的恶心回忆…… 柳阳一把抓过垃圾桶,哇哇的干呕。 …… 堡主的住处。 堡主已经喝了一壶茶。 外面还没有动静。 柳阳和谭非至今都紧闭着房门,没有出来的意思。 点上一支烟,堡主多多少少有些焦躁。 一旁,心腹察言观色,笑道:“不急的,他们俩不可能一辈子不出来。” 堡主冷笑了一声。 心腹正要再说点儿什么,却忽然眉头一皱,抬手捂了捂脑袋。 奇怪了,脑子里好似针扎一般的疼。 就像堡主刚才一样。 “这小子,除了端茶倒水,也没什么屁用了。”一个声音忽然在心腹的耳畔响起。 心腹错愕的看看堡主,再四下里看看。 声音低沉,不像是堡主的声音,但房间里,没有旁人了。 “换了吧,好歹跟了这么久,显得不仗义。唉,要不哪天给他安排个送死的活,弄死算了。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换个跟班儿了。” 那奇怪的声音又在心腹耳边响起。 心腹懵了。 “真是神奇!刚才就是脑子里一阵奇怪的疼痛,竟然就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读心术吧?” 心腹的瞳孔猛地一收,诧异的看向堡主,心说:“堡主会读心术?” 堡主忽然也是一脸错愕的看过来。紧接着,心腹就听到了一句话:“他怎么知道我会了读心术?” “不会吧!难道……你也会了?” “会什么?读心术?” “刚才你好像头痛了…………” “这个人不能留!”这句话,几乎同时在心腹和堡主的耳畔响起。 “先下手为强!” “动手!” “后下手遭殃!” “他动了!” “快!” 这是对方的心声,也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仓促中,顾不得斟酌利弊。 欲成大事者,必须当机立断! 堡主和心腹同时摸向了腰间的枪。 养尊处优的堡主还是慢了一些。 砰! 枪声响起。 堡主瞪着一双虎目,看看心腹,再看看心口的血洞。 “好……好快的枪……” 挣了那么多钱,还没有来得及花。 仰躺在地上,望着屋顶,堡主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自嘲的笑。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心腹之手。 更没想到刚刚学会了读心术,还没来得及过一把“主角”的瘾,竟然就死了。 或者,死亡只是开始? 自己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生,并且开始一段主角生涯…… 一个人影走过来,挡住了堡主最后的视线。 心腹看着气绝身亡的堡主,愣了一下,之后手一哆嗦,枪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变了好几下,更慌乱的来回走动。 怎么会这样? 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 不! 幸亏自己出手够快,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 可眼下,该怎么办? 杀了堡主,可是死罪! 完了完了! 读心术虽然很奇,却救不了自己啊! 一墙之隔的大街上。 谭非捏着下巴不断的活动着。 刚才那么快速的说话,着实有些累嘴。 不过,效果很好! 比预想中更好。 如今,枪声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不需要刻意的散播消息,消息就会传出去了。 看一眼匆匆出门的堡主亲兵,谭非忍不住有些得意。 能以“意识体”的状态跟人说话,竟然能收获奇效。 看来,以后得善加利用这个技能才是。 “嘿!我是不是恨离开?”谭非转脸“看”向一旁的虚灵。 他一直拉着虚灵的手。 虚灵没有回应。 显然,它是真的听不见谭非的话。 谭非心中有些遗憾。 可惜喽。 自己刚才那般神操作,竟然等于无人得见,太可惜了。 高光时刻没人欣赏,会让人有种“射不净”的失落感。 谭非感慨着,带着虚灵遛遛哒哒的去了西四街。 埋伏在此的渡边已经得到了堡主死掉的消息,正带了人匆匆离开。 这个冬天,很冷。 能量防护罩坏了,又修复了。 新来的两个猎人无情的嘲笑着犹如缩头乌龟一般的老猎人…… 好像是到了那些老猎人应该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堡主忽然被人枪杀。 杀他的人,还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 天很冷,人心更冷。 有人神经兮兮的说这一连串的破事儿,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能有大灾难要来了。 什么算是大灾难? 死几个人,不算是灾难。 死了个堡主,也不叫个事儿。 人命而已,从来都不值钱。 即便是堡主的命,对于星盟而言,抚恤金也不过就是一对天堂星白牛角的价值罢了。 可对于活着的人而言,人命又是金贵的。 堡主的死,搞得人心惶惶的。 竟是没有人敢随便出门了。 直到新任堡主上任,并且重新恢复秩序。 天堂办处理突发状况,一向很有经验。 很快,新的任命消息发来了。 天堂办主任亲自任命了x-24号地堡的新堡主。 “渡边,记住,法乃立足之本!不要让老师我失望。”主任发来的语音,语重心长,寄予了厚望。 63 法 银河舰队成立之前的训练营时期,作为教官之一的廖司令,曾经对全营训话:“法,从来都是保护强者的规则。”这句话,乍一听,好似是胡扯,但仔细想想,又是那么的正确。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社会中除了丛林法则之外,并不存在任何人为定制的“法”。直到某一天,某个强者,为了让弱者乖乖的服从他,便制定了“法”。 法,归根究底,是为了让弱者不去反抗强者的统治。 “所谓保护弱者,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强者罢了。”廖司令的话,像是歪理,从来都颇具争议。因为这种奇怪的观点,廖司令得罪过不少人,包括现任天堂办主任。 现任天堂办主任和曾经的廖司令是死对头,曾经水火不容。后来,是男女有别。如今,又是阴阳两隔。 大多人都认为廖司令已经死了。 天堂办主任认为:“法,乃立足之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法为本,缺而不可。” 作为渡边在训练营时期的教官,天堂办主任对他很了解,他认为,渡边不是一个好兵,但却会是个好官。 老师的留言不长,却让渡边感受到了沉重的期望。 想到自己身为执法者,却坏了法纪,渡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他懊恼的迅速派人将堵在谭非和柳阳门外的人撤了回来,同时,安排三支黑哨队伍全堡巡查,维护治安。 一切,仿佛终于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地堡里安全了很多。 谭非拄着拐杖,小心的挪着步子。 一旁,柳阳眼神不善的斜眼看看他,想到“梦”中被亲吻,胃里便是一阵不安分。 “夏末本来想跟着一起出来的,我担心她会被人认出来。”谭非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出来也好。”柳阳回道。 “是啊。”谭非又想到了柳阳对夏末动手动脚的事情,心中憋气,说道:“刚一会儿不见,就有点儿想她了。唉,真是英雄气短啊。” 柳阳知道谭非又是在宣誓主权,挖苦道:“嗯,确实够短的。” 谭非苦笑,沉默一阵儿,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地堡高层,应该会大换血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渡边的人品而言,会不会继续派人公然对我们动手。”柳阳说着,一眼瞥见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根被野兽吃剩下了的骨头,又想到谭非对自己的“亲吻”,顿时恶向胆边生。“人虽然撤走了,就怕是引蛇出洞。”说话间,柳阳不经意的将地上的骨头踢到了谭非脚下。 谭非没注意到柳阳的小动作,一脚踩在骨头上,腿脚不便的他,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这么不小心。”柳阳赶紧上前搀扶,慌乱之中,一时不慎,又踩在了谭非的手指上。 “嘶……脚脚脚!” “脚怎么了?”柳阳一脸茫然,迅速转身,脚更在谭非手指上撵了一下。待听到谭非惨叫,才意识到脚下有异物,赶紧抬脚躲开。 “哎呀呀!抱歉,没看到。”柳阳自责不已,赶紧将谭非搀扶起来,再看看他破了皮的手指,心疼又懊恼的说道:“真是……唉,刚才一慌,没注意……” 谭非苦着脸收回手,道:“没事。”拿好了拐杖,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谭非沉吟说道:“依照堡主的人性,若是早想杀我的话,早就不择手段了。所以他应该是刚得到授意不久。至于渡边,应该早就得到了授意,但一直把持着底线……我估计……在地堡里,渡边应该不会再次轻易对咱们动手了。” “到底是谁授意的?你又到底得罪了谁啊?” 谭非道:“陈家。” “不是那个十大豪门之一的陈家吧?” “是。” 柳阳脸一黑,“非哥,敢问非哥啥时候吃了豹子胆,竟然得罪了陈家?” “不知道。”谭非苦笑,又充满恶意的打趣道:“可能是睡了陈家的女人吧。” 柳阳黑着脸不说话,显然他不觉得这个玩笑有多好笑。 “天堂卫,某个姓陈的风云人物。”谭非道:“便是要杀我的人。”说着,一脸茫然道:“难道说我早些年胡乱睡的女人里,真有陈家的女人或媳妇?” 柳阳啐道:“真要是这档子事儿就好了,不劳烦人家动手,我直接把你给阉了,想来也能让陈家消气了。”说话的时候,柳阳活动了一下手指,隐隐有跃跃欲试的架势。 谭非只当柳阳在胡扯,并未在意,只是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谭非转头,看向前方街道,努了努嘴,道:“之前跟你差点儿打起来的,一个姓周的人,你还记得吗?” 柳阳不解,问:“记得,提他干啥?” “嗯……我觉得,他应该和夏末一样,变身了,并且和我一样,拥有梦游的能力。”谭非咂舌道:“现在的他,或许是戴了人皮面具。”随后,谭非又把关键信息跟柳阳简单说了。 比如熟人的感觉,比如蹲着小便,比如瘦小的身材…… 柳阳诧异的看着谭非,嘴角一抽,刚想质疑,话到嘴边,却又心念一转,道:“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办?” 谭非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又把“梦”里的事情跟柳阳提了提,最后又交代了一下他谋杀堡主的事情。 “厉害。”柳阳赞道:“先用读心术来让双方惊喜,再让双方误会秘密泄露并且可能会被杀人灭口,导致不及细想之下冲动动手……妈的,你可真损。” 谭非苦笑,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吴誓”的住处,竟是犹豫不决。 “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去见一见她。”谭非道。 瞅着谭非那纯情少年一般的虚伪模样,柳阳心中便生出恶气来。尤其是想到夏末还在谭非的房间里——这畜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却只能望梅止渴…… 妈的! 要气死了! 忽然想到谭非见了那“姓周的”之后,可能会冲动的对其动手动脚…… 柳阳眼珠一转,说道:“想见就去见,畏畏缩缩的,难不成你在‘梦’里把人怎么着了?” “没有没有,我是那种人吗。”谭非矢口否认。 柳阳心里的火更大了。 怎么感觉被始乱终弃了?! 妈的! 都亲两回了! 竟然还不承认?! “呵呵呵……我还挺好奇的。去看看?” “嗯……走!” 此时,一对黑哨守卫经过。 为首之人,是渡边的心腹部下。 那心腹看看柳阳和谭非,嘴角微扬,单手服了服腰间的武士刀。 柳阳和谭非的瞳孔几乎同时一收,顿时提高了警觉。谭非甚至是随时准备伸手入怀,摸出能够发出尖啸声的口哨,好招呼夏末来帮忙。 他们信不过渡边,却又不得不涉险试探。毕竟,总不能一直憋在房间里不出来。 所以,他们其实一直没敢出门太远,怕夏末支援不急。 心腹却又放开了武士刀,笑着走近,道:“渡边堡主交代,任何人都不能坏了规矩!包括他自己!所以……出地堡的话,一定要小心。”言毕,大笑着离开。 看着黑哨守卫的背影,谭非暗暗松了一口气。 面对一个守规矩的对手,哪怕是不敌,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别想那么多了。”柳阳催促道:“去见见美女吧。” 谭非讪笑,道:“走吧。” “对了,你不是说她有点儿骚吗?”柳阳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待会儿该不会主动对你下手吧?你现在可是残疾人,没有太多还手之力啊。” 谭非开玩笑道:“那你可要保护我。” “不不不,我这人,很没义气的。”柳阳说道:“见状不好,我会先跑的。”说着,柳阳忽然一皱眉,揉了揉肚子,道:“不是吧,关键时刻掉链子?” “咋?” “感觉想拉肚子。”柳阳深吸一口气,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走!先去看看美女长啥样。” “你这……能不能行啊?” “嘿,没事。”柳阳道:“我说,说正经的。你已经有夏末了,这个让给我好不好?” 谭非回想着“吴誓”那顽劣的嚣张的气质,心中竟是有些不舍,口中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私有财产似的。你有本事就去拿下。跟我商量个蛋。” “也是。”柳阳嘿嘿一笑,道:“姓周的那小子我了解,就是个闷.骚。啧啧,我估计啊,可以直接强上。让他食髓知味,也就万事大吉了。” 谭非嘴角抖了抖,说道:“你别扯淡了。”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是扯淡?”柳阳好似经验丰富的说道:“我以前,强吻过好几个女人,跟电影里演的一样,亲着亲着,身子就软了。” “嘁,不信。” “你那天有机会的话,试试看就知道……哎呦……”柳阳忽然腿一夹,屁股微微撅起,“不行不行!忍不住了,我得先回去上个大号儿!”说罢,不等谭非回话,撒丫子就跑。 转过街口,柳阳没有回住处,反而是绕了个圈儿,从街道的另一端冒出头来。 偷眼看看走向那“姓周的”房门口的谭非,柳阳脸上乐开了花,满心期待着谭非对那“姓周的”冲动一下。 谭非站在房门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 “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谭非心中暗忖:“伪声的本事很厉害啊。”口中却道:“老周吗?我谭非。” “谭非?”老周打开了房门,看着拄着双拐的谭非,皱眉道:“有事儿?” 谭非看着面前的老周,试图寻找出老周戴着人皮面具的蛛丝马迹。不过,显然老周的易容术很高明,没有什么明显痕迹。 老周被谭非瞅的浑身不自在,“你……看……看什么?”最近谭非跟夏天的“绯闻”传的很玄乎,老周十分怀疑谭非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谭非的眼神里,明显有点儿挑逗的意味啊! 谭非心中暗笑。 这是担心被自己发现了秘密,心虚了吗? 说话都结巴了。 “咳,进去再说吧。”谭非道。 老周可不想让谭非进屋,可谭非已经走了过来,硬拦着也不好。 毕竟,谭柳二人,是硬茬子,没必要得罪。 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吧。 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谭非进了屋,柳阳脸上带着“嫌弃的恶心的”笑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哆嗦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双手互相搓了搓手臂,似是要把什么脏东西搓掉一般。 64 可能是任何人 有些画面,虽然恶心,可若是不能亲眼目睹,却又难免生出遗憾。墙角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柳阳踩平了。 雪茄似乎不够劲儿,很难安抚了柳阳心中的焦躁。 他抖着腿,时不时的朝着不远处张望,迫切的希望看到谭非被那姓周的乱棍打出来的画面。最好到时候谭非还是衣衫不整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柳阳越来越等不及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顾不得地上湿漉漉的积雪,他席地而坐,靠着墙壁闭上眼,准备小憩片刻。 只要进入了“梦”中,他就可以“梦游”到那房间里,亲眼欣赏一下谭非尴尬致死的美好画面。 不过,没等他睡着呢,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阳哥!”老胡叼着烟喜滋滋的走了过来。“咋坐地上了?” 柳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瞅着老胡肥硕的身材和盆大的脸,忽然冒出个想法:“今晚上,要不要跟谭非说自己姓胡?那样的话……” “一脸猥琐的,想啥呢?”老胡更猥琐的双手抱肩,一脸惶恐的说道:“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我告诉你,我的身子可是冰清玉洁……” “啐!”柳阳黑着脸,道:“吐你一脸!” 老胡笑一声,眼神猥琐的左右看看,才凑到柳阳身边,说道:“前任堡主你是和非哥杀的吗?” “当然不是。”柳阳矢口否认,道:“我和你非哥可是被几百只狙击枪堵着呢,哪有机会杀堡主啊。” 老胡倒是没兴趣跟柳阳计较是几百还是几十支狙击,他嘿嘿的笑,“不承认就对了。杀堡主,等于造反,千万不能承认了。” “没有的事儿,承认什么。” “呵呵呵。说个有的。”老胡说道:“神秘人士悬赏一千万,要非哥的人头。” 柳阳有些讪讪,道:“然后呢?” “然后大家都没当回事儿。” “意料之中。”柳阳笑道:“‘千金悬赏’的典故,刚过去一年而已。” 所谓千金悬赏的典故,出自第一区。 当时,也是一个神秘人物,忽然发出悬赏,要一个人的命。很快,那人的脑袋就被人摘走了。不过……凶手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能等来那一千万的赏金。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了。”老胡感慨道,“世态炎凉啊。” 正说着,谭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柳阳眼前一亮,瞅着谭非阴沉的脸,强忍着没有发出笑声。再看谭非衣衫整齐,又不免失望。 “非哥,好久不见了。”老胡笑嘻嘻的打招呼。 谭非瞅一眼老胡,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拄着拐杖边走过来,边问道:“你俩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老胡道:“非哥这腿……快恢复了吧?” “嗯。” 老胡笑了笑,“那就好。”瞟一眼柳阳,再看看谭非,终于提起了正事。“听说新任堡主渡边有意拉拢一批自己人来顶替老堡主的旧人。” 柳阳和谭非对视了一眼。 谭非先拄着拐杖前行,柳阳随后走在一旁,老胡自然也跟了过来。谭非说道:“大换血要开始了。” 柳阳道:“去他妈的,跟咱们也没关系。” “有关系。”老胡说道:“有小道消息,说是渡边有意将‘先进猎人’的三个候选人都提拔进鞭制。” 柳阳是三个候选人之一。 “哈!别逗了。”柳阳道:“他要杀老子的兄弟,还能给老子当官儿?” 老胡笑道:“这事儿嘛,不好说。” 谭非看看老胡,愣了一下,讪道:“是啊,不好说。” 柳阳也反应过来,咂舌道:“渡边那老小子,这么无耻的嘛?”说罢,瞥了谭非一眼。此时此刻,他对渡边的意图,是没什么兴趣的。他更想问问谭非跟那“姓周的”发展的如何。 只是碍于老胡在身边,有些问题不好开口。 老胡这货又很没有眼力见儿,追上来聊起了关于堡主之死的各种传闻。 堡主是被心腹所杀,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却挡不住好事者浮想联翩的揣测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可能性。比如堡主跟心腹是因“情”生恨,比如堡主曾经睡了心腹的女人,甚至还有那心腹中了谭非或是柳阳的“美人计”的离谱说法。 终于,老胡聊的尽了兴,离开了。 谭非和柳阳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几乎同时开口说话。“你肚子好了?”“那把姓周的拿下了?” “好了。”“狗屁!” 柳阳撇嘴,道:“没拿下?强吻不会啊?吻的够狠,自然就……” “去去去!滚一边去!”谭非气急败坏的说道:“少出馊主意了。”顿了顿,又道:“他不是吴誓。” “啊?” “他是男的,没有变身。”谭非皱着眉头说道。 “呃……”柳阳先是装作诧异的样子,然后又眼神古怪的盯着谭非,“你……亲他了?” “当然没有!”谭非很快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柳阳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觉得,吴誓会是谁呢?” 谭非摇头,没什么头绪。 呼出一口气,道:“先不管这个了。”看一眼不远处正在巡逻的黑哨守卫,谭非说道:“这24号地堡,估计是不能待了。” 柳阳认同的点了点头,又道:“老胡说,有神秘人悬赏千万,买你项上人头。” “唔,好说,让那神秘人送钱过来,我自取人头给他。”谭非说罢,自嘲一笑,回想着往事,说道:“在地球上的时候,日子过的艰难。我还真的想过,把自己的命卖了,到底能换多少钱。” 柳阳感同身受一般叹气,之后又忽然想到一事。“姓周的没有变身?那他为啥蹲着小便?” 谭非嘴角抽搐,说道:“因为短,因为冬天穿的厚实,不蹲着,容易尿裤子上。” “啊?哈哈哈!”柳阳大笑,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咋知道的?” 谭非不答,面如沉水道:“累了,回啦。” 柳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问及正事儿。“这里是不好待了,你打算去哪?” 谭非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便说道:“我想去九十一区。” “可以。”柳阳道:“等你养好了腿,咱们就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问问?为什么?” “我是在第九十一区看到那张女人的脸的。”谭非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也是在九十一区,我看到了‘鬼’。有太多的未知,或许可以在九十一区找到答案。” 柳阳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还记得大碗山吗?” “当然。” “不好奇里面有什么?” “好奇害死猫。” “是啊。好奇害死猫。”柳阳笑问:“那你为什么对九十一区那么感兴趣?” 谭非一时哑然。 柳阳抬手拍了拍谭非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叹气——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用意,就是装X而已。 谭非看着老神在在的背手前行的柳阳的背影,啐一口,道:“提提裤子吧,掉档了。” 柳阳很尴尬,赶紧提一下裤子,又勒紧了腰带,说道:“这几天没啥好吃的,都饿瘦了。”再看谭非,撇嘴道:“你倒是胖了不少。” “有吗?” “嘁。”柳阳心中不痛快。 可想而知,谭非卧床这些日子,夏末的照顾,一定是无微不至的。 虽说夏末是男人变的,可却是又温柔又能打,又漂亮又火辣,又善良又风骚……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谭非竟然还不知足! 柳阳鄙视着谭非,问:“合同到期之后,你还要续期吗?” 谭非沉默着。 “不续期的话,夏末怎么办?”柳阳问:“甩了她?”不等谭非说话,又道:“带走的话,难度很大。” 谭非压抑的慌,丧气道:“想得太远了。合同还有一年多呢。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未知数。”有些烦躁的嘟囔了两句,又想起近日里梦里梦外的凶险,谭非皱眉道:“这破地方,太邪乎了。真他妈的有些后悔了,当年就不该来这里的。” “来都来了。” “唉。”谭非叹气,想到一年多以来的各种凶险,再看看身边品性恶劣,心狠手辣,对自己却很好的柳阳,心生感慨。“如果真的能进鞭制……你就安心工作好了,没必要为了我而毁了大好前途。” 柳阳讪道:“有道理。” “在地堡鞭制里工作,可比外出狩猎安全多了。”谭非笑道:“至少,不用担心被‘白鬼’变成了女人。” 柳阳皮笑肉不笑的应一声,双手抄兜,仰着个脖子往前走。 天没有放晴,远方依然阴沉沉的。 看样子,还有风雪要来。 亲如兄弟的两人在积雪中散步。 柳阳问:“想到怎么得罪了陈家人吗?” 谭非摇头。 走了一段,谭非说道:“野兽都有领地意识,一般不会离开‘家’太远。”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白鬼’算是野兽吗?会离开九十九区吗?” 柳阳的嘴角不经意的抽搐。 谭非的问题,他可以给出明确的答案。 只是…… 他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清楚。” 谭非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柳阳神色的异常。他拄着双拐,低头看着地上的积雪。“‘白鬼’和虚灵……夏末说很像……呀!如果我……嘶……” “什么?” “如果我在梦游状态中遇到了能让人变身的‘白鬼’……”谭非皱眉,沉吟道:“意识体的我会变身吗?我的本体会受影响吗?意识体受伤,本体也会受伤,但是……变身,算是受伤吗?” 柳阳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的意思是……意识体变身了,本体却不变?” “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哪知道。”顿了顿,柳阳觉得自己一向很聪明,此时装傻可能反而不合适,略一沉吟,说道:“如果可能的话……那……吴誓有可能是任何人了。” 谭非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应该说,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会梦游’的人。当然了,前提是‘白鬼’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能让意识体‘独立’变身。” “嗯……” “哈哈,都是胡想,甚至可能是杞人忧天。”谭非笑道:“一年多了,没听说九十九区之外有能让人变身的玩意儿。” “也是。” “对了,忘了一件事,我得去找赵医生。” “不是都快痊愈了吗?没必要再给他送钱了吧?” “不是,有点儿小事情。”谭非道:“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谭非打算把之前买下来的现在已经用不上的猛药卖回给赵医生——应该会被压一压价钱,但直接一把手出掉,也省心省力了。 柳阳瞥一眼谭非,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谭非床底下发现的药物的包装袋。 看样子,谭非是要去找赵医生治“难言之隐”的毛病啊。 嘶…… 那样的话,夏末应该是一个人在家了…… 65 前途 作为好友,柳阳一直都知道谭非房门的密码。站在谭非家门口,柳阳做贼心虚的四下里看了看,才开始输入密码。 密码输入正确,房门却没有开。 说明有人在里面反锁了。 柳阳贴着门低声喊道:“夏末,是我,开门。” 夏末却是置若罔闻。 即不回话,也不开门。 因为她知道柳阳没安好心。 等了一会儿,柳阳依然没能叫开门。心念一动,忽然冲着夏天的房门喊了一嗓子:“夏天!”言毕,走了过去。 房间里,夏末听到了柳阳的喊声,心中难免好奇和担心。 柳阳这家伙找夏天做什么? 近墨者黑! 夏天还是个孩子,若是跟柳阳在一起厮混,肯定会学坏了。 夏末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直等了好大一阵儿——或许也没有多久,敲门声再度响起。 “夏末?”柳阳低声喊着。 夏末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柳阳笑着进屋,之后反手关上了门。看着躲在门后的夏末,柳阳说道:“夏天这孩子,非要大冬天的去打猎,被我劝住了。” 夏末皱眉道:“谭非不在,你要是找他……” “我不找他。”柳阳朝着夏末靠近两步站定,脸上带着痛苦之色。“有件事,我思来想去,不知道该不该讲。” “那就不要讲了。” “还是讲吧,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 “哼。” “谭非在‘梦’里遇到的那个叫吴誓的……你听他说过吧?” 夏末没有吱声,只是眼神警惕的瞅着柳阳。 柳阳叹气,说道:“谭非跟那个吴誓……有一腿。”不等夏末有所反应,柳阳继续说道:“谭非亲口跟我说的。唉,睡了个女人,就忍不住显摆。呵,很幼稚,对吧?” 夏末不信柳阳的鬼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谁就睡吧,我不在乎。” 柳阳跟着笑了,又往前走了一步,“是吗?难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 “是。” “那你看我,有没有你需要的?”柳阳更进一步,几乎跟夏末贴在一起。 夏末眼神中多了一分凌厉。 柳阳又后退了一步,与夏末保持着安全距离,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担心谭非爱上了那个吴誓之后,会甩了你?一旦甩了你,他也就不会管教夏天了。” 夏末道:“我担心与否,都跟你无关。” “我也可以照顾夏天。”柳阳实在是懒得绕弯子,更懒得假正经。他一脸色相的瞅着夏末,说道:“我比谭非可强多了,绝对不需要吃药。” 夏末皱眉,道:“没别的事儿,请出去吧。” 柳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中自然窝火。 可夏末的战斗力很强,真若是动手的话,柳阳自付没什么胜算。 “呵!你仔细考虑考虑,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柳阳说罢,转身走向门口,忽然又想起一事,驻足,回头说道:“谭非得罪了陈家,就算不被杀掉,也是泥菩萨过江。夏天跟着他,反而会遭受牵连!” 夏末皱眉看着柳阳,问:“十大豪门之一的陈家?” “是的。”柳阳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天堂卫那位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呵,那位可是陈家的‘掌上明珠’。谭非得罪了他,下场会很凄惨的。” 夏末沉默着,似乎在纠结。 一看有戏,柳阳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说道:“一棵树上吊死,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给自己,也给夏天多一个机会,不好吗?” 夏末盯着柳阳的眼睛,忽然笑了。 柳阳不知道夏末为什么发笑,他也跟着笑笑,又道:“我没让你甩了谭非,咱们只需偷偷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说着,柳阳又走回来,站在夏末面前,抬手搭在了夏末的肩膀。“我跟你保证,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夏天被人欺负!” 夏末沉默着,不置可否。 柳阳的手顺着夏末的肩膀下滑,眼看着就要握住夏末的手了。 忽然,夏末反手捏住了柳阳的手腕,用力一拧,疼得柳阳脸色煞白。 “别!手臂断了,很麻烦的!”柳阳赶紧求饶:“你不同意,也没必要动手啊!”说话间,手上用力,挣脱了夏末的抓扯,之后迅速后退了两步,到了房门口。 不过,柳阳没打算走人。 他甩了甩手腕,哼声说道:“真是可笑。以前谭非可没少挖苦你,你可倒好,还非要沾着他了,贱不贱!” “背地里说朋友的坏话,合适吗?”夏末问。 柳阳脸一红,有些羞怒,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他深吸一口气,道:“等着吧,谭非早晚会甩了你!到时候……哼!” 言毕,柳阳打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大街上,回想刚才自己的行为,柳阳涨红了脸。 自己放弃了尊严,卑鄙无耻的想要争取一下,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灰溜溜的离开…… 莫名的羞怒难当。 估摸着谭非应该回来了,撞见了不合适,柳阳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柳阳又想到了44号房间里的对话。 他羞红了脸,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他觉得,如果有上帝视角的话,刚才眼巴巴的总想占夏末便宜的自己,看起来肯定像个小丑。即可笑,又可悲。 忽然又想起了夏末毫不犹豫的拒绝。 好像自己离开时,夏末还表现出了一丝不屑和鄙夷…… 起初,柳阳只是怀疑夏末鄙视了自己。 越想越是肯定。 夏末鄙视的表情,越来越清晰。 呸! 一个变成了女人的男人! 还被人睡了! 有什么资格鄙视自己! 是的! 他不仅没资格鄙视自己,还应该被自己鄙视! 虽说不知道“梦”里的自己长相如何,但柳阳认为,自己应该是比夏末更好看的。不然谭非也不可能“移情别恋”了。 想到自己“抢”了鄙视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柳阳心中多了一分得意感。 正胡思乱想,有人敲门。 竟然是渡边。 渡边很客气的给柳阳让了烟。“以前,我是不得已。如今,我成了堡主。我不希望在24号地堡里有任何人坏了规矩。” 柳阳哼声一笑,“地堡外呢?” “要杀谭非的,不是我。”渡边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你冷眼旁观,我保证没人对你下手。” “谭非是我兄弟,我如何能冷眼旁观?” “你自己斟酌。” “呵,我很好奇。谭非是怎么得罪了陈家那位‘掌上明珠’的?” 渡边苦笑:“你不知道?” 柳阳摇头。 渡边叹一口气,笑道:“当初陈明珠在天堂星旅行,飞行器出现故障……” 柳阳听着渡边的话,意外的下巴都快掉了。 谭非还干过这种事儿呢?自己竟是没听他提过。 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柳阳问:“那陈明珠,被上了?” “不知道。”渡边道。 “听说陈明珠八岁的时候就杀过人?” “是的。” “听说陈明珠上幼儿园的时候,被人扇了一巴掌。十五年后,他把人手给剁了?” “我也听说过。”渡边见柳阳烟抽完了,又递上一根,说道:“陈家不好惹,陈明珠更不能惹。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柳阳沉默了下来。 “你还有父母要养,还有两个兄弟要照顾。”渡边语重心长的说道:“犯不着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送了命。”顿了顿,又道:“之前,谭非也没有陪你去九十九区。” 柳阳依旧沉默着。 心里好像有些堵得慌。 抽一口烟,感觉好了很多。 渡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柳阳。 柳阳接过文件,随意瞟了一眼,瞳孔收缩,又不经意的坐正了身子,认真看起来。 渡边没有急着说话,估摸着柳阳看完了,才开口说道:“你还有一年多,合同就到期了吧?到时候,你可以选择留在天堂星,也可以带着鞭制的身份,回到地球的星盟工作。呵,年轻人,前途无量啊。如何取舍,你应该心中有数。” 柳阳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渡边起身,道:“我要搬去上任堡主居住的地方了。你明天去那里找我,办理入职手续。” 柳阳转眼看着渡边离去。 渡边的属下很不懂礼数,也不知道关门。 凉风窜进来,吹的柳阳哆嗦了一下。 柳阳手中那份文件,被风吹的哗啦啦响。 文件的前面,写着三个字:任命书。 柳阳忽然咬着牙,用力将文件嗤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待要撕成四半,却又莫名的停下来。 看着《任命书》上“柳阳”的名字,柳阳叹气,沉默,摇头。 一连串的动作,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单纯的在纠结罢了。 “柳叔!”竟然是夏天来了。 柳阳拿着文件的手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竟是慌乱的将文件折叠好,收入怀中。“夏天啊,你怎么跑过来了?” 夏天进了屋,有些羡慕的说道:“柳叔,刚才我听说新来的那两个猎人出去打猎了。” 柳阳讪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新一代的生化药剂,确实很强。” 夏天点头,道:“可惜生化药剂不能重复注射。唉,冬天的野兽,都很值钱。要是能出去狩猎……凑钱看病,也就不是问题了。” 柳阳看着跃跃欲试的夏天,忽然心念一动,道:“不去狩猎,也一样可以挣钱看病,甚至,会挣得更多!”抬手拍拍夏天的肩膀,柳阳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在地堡里待着,等我好消息就成。” 是夜。 柳阳在“梦”里遇到了谭非。 谭非正跟一个看不见的虚灵在雪地里比划着什么。 柳阳远远的看着。 看着谭非春风得意的笑容,柳阳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恼怒谭非自私,不跟自己分享女人? 是反感谭非背叛夏末,对爱情不忠? 是嫉妒谭非走了狗屎运,竟然能左拥右抱? 还是记恨谭非之前两次强吻了自己? 或者全部都是。 谭非忽然抬头看过来,“嗨,来了。”他热情的熟络的跟柳阳打着招呼。 柳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笑着走过去,问:“交流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也算是有进展吧。”谭非苦笑,说道:“收集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可能是外星文字。” 66 符号 在没有任何基础知识的前提下想要破解外星文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看着谭非在雪地上画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符号,柳阳一头雾水,皱眉问道:“只有这些?” “暂时就这么多了。”谭非道:“她似乎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哦,对了,她又画了那座山的图案。唉,天堂星上的山太多了,也不知道她画的到底是哪座山。” 柳阳看到了附近一块雪地上的图案。 山峰看起来应该是很普通的,并没有什么特色。 “关键的问题,不仅仅是这座山在哪。”柳阳说道:“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又为什么找你?甚至,为什么把我变成了女人!都很关键。” “这些问题太复杂了,通过简单的图案,无法进行提问和回答。”谭非说道:“另外,我觉得,更关键的问题是:她来自哪里?” 正说着,谭非的手被拉扯了一下。 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好歹能碰到。 通过碰触,来了解对方的意图,是二人的交流方式之一。 柳阳莫名其妙的看着谭非,看着他的手比划着各种奇怪的动作,猜测着谭非在表达什么意思。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应该是谭非的手被那虚灵掌控着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谭非放下了手,看到柳阳神色,笑着解释道:“她要离开一会儿。” “离开?去哪?” “地堡外面,有些距离的地方。”谭非道:“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柳阳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各种奇怪符号,咂舌道:“能在雪地里留下痕迹……虽然轻微,但也足以说明,她是确实存在,而并非虚幻。” 谭非点头,带着柳阳前行散步,“或者反过来成立。我们对于她而言,也是确实存在,并非虚幻。” “反过来?”柳阳想了想,笑道:“相对来说,应该是这样……”说着,她忽然驻足,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块雪地。迟疑了一下,她快步走了过去。 风雪很大,地上的图案和符号,已经不见了。 谭非跟上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柳阳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的蹲下来,然后伸出手指,在雪地上画了个简笔画。“你看,这是什么。” “山?” 柳阳起身,拉着谭非走到了图案的另一侧。“再看。是什么?” 谭非怔了征,恍悟道:“你的意思是……” “那虚灵画的图案,未必是山,还可能是深渊!”柳阳说着,在那深渊的底部,随便点了几下。“原图大概就是这样的。有没有可能……她是想告诉你,某处有个深渊。深渊底部有什么东西?” 谭非闻言,皱眉道:“照你这么一说……”谭非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在地上连着画了三个简笔画。 其一,是山。其二,是渊。其三,是崖。 指着第三幅图,谭非道:“也可能是某处悬崖上的山洞!” “不排除这种可能。”柳阳说道:“你可以画出这三幅图,让她选择。她应该能明白你的意思。” 谭非点了点头,再看柳阳,笑道:“你的智商不低啊,快赶上我了。” 柳阳皮笑肉不笑的“噷”了一声,显然有些嫌弃谭非这种低级的撩妹话术。乜了一眼谭非腰间的那把短刀。短刀半虚半实的状态,十分神奇。“你这把刀……有点儿意思。” 谭非抽出刀,挽了个刀花,说道:“最近,那虚灵只要出现,就会几乎一直拉着我的手。”说着,谭非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有些回味似的捻了捻手指,又呼出一口气,正色道:“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相处的时间久了,就可以看到彼此。” “就像这把刀?” “是啊。”谭非点头。 柳阳沉默了片刻,说道:“天堂星上的水,似乎有些浑了。你确定要蹚吗?” 谭非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明白柳阳话里的意思。所谓浑水,指得就是虚灵,以及与虚灵相关的事情。 “很多东西,科学都无法解释。”柳阳说道:“为了一个陌生的外星人——假定她是外星人,你真的愿意冒险吗?” 谭非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一向胆小,不喜欢冒险。可是……你认为,我还躲得掉吗?甚至是你,你认为,还会不会有虚灵要杀你?” 柳阳苦笑。 谭非瞅着柳阳的漂亮脸蛋儿,忽然生出坏心思,随居心不良的说道:“有时候啊,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怕……就怕到时候被抓了去,日夜凌辱,备受煎熬。嘶……你说那些外星人,生理构造,跟咱们地球人比,会是一样的吗?” 柳阳给了谭非一个白眼。 鄙夷的神色十分明显。 什么东西! 想聊.骚啊? 呸! 柳阳转身前行。 谭非赶紧追上来,看到柳阳的肩膀,脑子一热,抬手搭了过来。 柳阳登时就是大怒,刚想一把甩开了谭非的手臂,之后再恶毒的咒骂一番,脑中却是突然奇想,硬生生的把脏话咽了回去。 “你这么做……不怕被夏末知道了啊?”柳阳冷笑着问。 谭非一招得手,心中自是亢奋。听柳阳提及夏末,谭非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和夏末,原本就是一笔交易。她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啊。” 柳阳闻言,心中大骂不止。 她发现谭非这小子有时候还真会装X。 甚至也很幼稚! 显摆睡了某个女人,又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多么幼稚的男人,才会这么干啊! 七八年前,自己就不这么干了! 柳阳一撇嘴,眼神中狠色一闪,笑问:“想跟我好啊?” “可以吗?”谭非很激动。 “把夏末甩了。”柳阳说道。 谭非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展颜而笑,无所谓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来,咱们先嘴一个。”说着,搂着柳阳的脖子,嘴巴凑了上去。 柳阳赶紧闪避。 谭非却不依不饶:“来啊,又不是没亲过。” “滚开!”柳阳怒声骂了一句,注意到谭非眼神中的失望,心中不由一紧。 她也是男人。 她很了解男人。 男人的热情若是被浇灭了,会很麻烦的。 更何况,柳阳很了解谭非。 谭非这家伙,一旦冷静下来,肯定会心疼夏末,并且会心生自责,进而开启贤者模式! 所以! 柳阳考虑要不要给谭非一点儿甜头的时候,反应慢了一拍,竟又被谭非亲上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谭非的得意的眼神,柳阳倏地愣了。 她注意到,在谭非的眼睛里,有一双诱人的漂亮的大眼睛。 错愕之际,牙齿被谭非的舌头顶开了。 柳阳猛地回过神,胃里翻滚,直接干呕醒了。 床上。 柳阳惊坐起来,又干呕了两下,才舒缓了下来。 重新躺下,看着屋顶,柳阳忽然一愣。 原来…… 吐啊吐啊的,真的会习惯了…… 至少,比前两次,反应小多了。 想到此,柳阳心头一紧。 竟然会被谭非亲吻习惯了? 这说明了什么? 自己可是宁折不弯的直男! 怎么可以…… 柳阳忽然又想起了谭非眼睛里的那双漂亮眼睛。 那应该是女人的自己的眼睛。 真的很漂亮…… 镜子里没有影像,却能在谭非的眼睛里看到。 应该是因为自己和谭非都是“虚灵”状态吧。 呼…… 柳阳调整着呼吸,继续睡觉。 大概是不想被谭非给掰弯了吧。 柳阳在“梦”里跟谭非玩起了躲猫猫。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柳阳出了门,去找渡边。 对于柳阳的到来,渡边并没有感觉意外。 “加入鞭制,当然是好事。不过,我有个附带的小小愿望,希望堡主能成全。” 渡边微微一笑,说道:“说出来听听。” “我想要一家店面。” “鞭制人员,不得经商。” “给夏天。租金一分不会少。” 渡边一怔,苦笑,叹气,道:“这个夏天……真是可以啊。竟然能让你和谭非都心生爱慕。” 柳阳只是讪讪一笑,没有反驳。 渡边想了想,说道:“好。” …… 西四街,44号。 谭非拄着双拐在房间里活动。 夏末在准备早饭。 看着夏末的忙碌的身影,想到“梦”里自己的猥琐行为,谭非惭愧的不行。 只是交易吗?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就算不讲“恩”,也不该糟践了吧。 虽然只是一笔交易…… 可谭非仍然感觉愧对夏末。 感觉有些压抑。 谭非打开门,走了出去。 “吃完饭再出去吧。”夏末说。 谭非迟疑了一下。“嗯。”又退回来,关上了房门。 早饭很简单,只是热水泡开的天堂星淀粉物,口味一般,但能充饥。 关键是省钱。 冬天还有些日子。 谭非看病又花去了很多,必须省着点儿花了。 扒拉到碗里的一坨蛋花,谭非看了看夏末的碗,里面只有淀粉物。 谭非皱眉,问:“还有几颗鸟蛋?” “二十多个。”夏末说道。 谭非要把蛋花拨给夏末。 夏末却是拒绝,道:“你要养伤,该补充营养。” 谭非忽然无名火起,毫无征兆的怒吼道:“行啦!装什么恩爱!有必要吗?” 夏末吓了一跳,看看谭非,竟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扒拉着早饭。 谭非盯着夏末的脸,深呼吸。 良久,谭非轻声说:“对不起。” 夏末却笑道:“没事,你受伤这么久了,心情肯定不好。我是你的女人,你应该对我撒气,总比对外人撒气,惹出祸事要好。” 谭非看着夏末,片刻,忽然笑了,问道:“假装爱我,累吗?” “你也可以试着假装爱我。”夏末说道:“一年多而已,很快就会过去了。” 谭非没有回话,端起碗吃饭。 吃了两口,才说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来事儿。” 夏末笑一声,又想了想,才说道:“以前你很看不起我,我再会来事儿,也不能硬贴吧?” “也是。”谭非吃饭很快,把空碗放下,想起一事,道:“帮我拿一下纸笔,有几个符号,我得记下来。” 所谓符号,就是谭非怀疑是“外星文字”的那些。 还有虚灵画的那个简易草图。 “这些符号,你在天堂星上见过没有?”谭非问。 夏末没有立刻回话。 谭非一怔,回头看向夏末。 只见夏末盯着那张纸,眉头紧蹙。 “见过?” 夏末伸手落在纸上,指着一个符号,说道:“这个……我见过。” “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谭非急切的问。 夏末反问:“你不觉得这个符号,很像是大碗山的鸟瞰图吗?” 67 浑水 那虚灵用“外星文字”写出来的这句话,很可能跟大碗山有关。谭非又想起了那个似山似渊似崖的图画。 画出来,跟那类似大碗山鸟瞰图的符号做了对比,却又相去甚远。 谭非瞅着其余符号,说道:“之前大碗山里就已经很冷了,现在的话……说可以滴水成冰,应该一点儿也不夸张吧。” “你想进去探一探?”夏末问。 “有这个想法,但又不想变成冰雕。”谭非唏嘘道:“更不想送死。”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那金蟒能隐身,实力很强。不过,若是有你帮忙的话……”说到此,谭非又想起了“吴誓”的话。 自己是打算蹚浑水了吗? 去招惹那金蟒,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或者,等到了晚上,“梦”中遇到那虚灵,再跟她确认一下符号的意义? 想到那个虚灵,谭非不免又想到了那虚灵柔软细腻的小手。抬眼看到夏末的手,谭非不自觉的将之做了对比。 那虚灵的手,似乎更加柔软一些…… “太冷了,我也扛不住。”夏末说道:“天堂星上有太多扑朔迷离的东西了,我们或许应该敬而远之。那个……”夏末犹豫着要不要把廖司令说过的话告诉谭非,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廖司令是个狠人儿,真没必要得罪她。于是,夏末又改口道:“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不立于危墙。” 谭非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浑水,不蹚也罢。” “什么浑水?” “这天堂星上的许多秘密,就好比浑水。”谭非回想着种种离奇的、古怪的、凶险的事情,唏嘘道:“等合同到期了,就走。这破地方,真是要命。”说罢,注意到夏末担忧的神色,谭非一怔,想到了夏天的合同比自己签的晚。“当然了,我会和夏天一起离开的。” 夏末松一口气,道:“谢谢。” 谭非收拾了一下心情,拄着拐杖站起来。“没什么比赚钱更切实际的事情了。” 夏末笑着说道:“是啊,将来你回到地球上,要买房,要娶媳妇,没钱怎么成。” “是啊。啧,说起来,天堂星也不错。至少,不用买房,也不用高昂的彩礼,更有现成的媳妇。” 夏末脸上的笑容怔了一下,看向谭非。 谭非却已经拄着拐杖出门了。 房门带上,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夏末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坐在床沿上,看着房间里简单的陈设,竟是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和孤独感。 终有一天,谭非会离开这里。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只能孤身一人,在原始山林中苟活。 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谭非能留下来,甚至夏天也留下来…… 一家三口,是不是也可以其乐融融的活着? 不! 怎么可以为了自己不孤独,而让夏天跟着自己在天堂星上受苦呢? 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夏末自责一阵,无力的躺在床上。 无所事事,便倍觉慵懒。 夏末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觉。 半梦半醒之际,她翻了个身,抬腿跨向一旁,更抬起手臂搂过去。 腿和胳膊,都落空了。 夏末怔了一下,睁开眼,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顿时恍悟。 呼!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单身了很多年的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习惯了被谭非搂着入睡的日子。 如果谭非愿意留下来…… 或许可以像鲁滨逊那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 大概还会怀了孩子,再生几胎…… 夏末拍了一下额头,从臆想中醒来,自嘲苦笑。之后又觉得臆想一下,也无伤大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 可以用石块砌房子,三五间就够了。 再用木头围一个院落。 当然了,要选一个取水方便,又不会被别的猎人发现的地方落脚。 还可以在家旁边挖一圈儿水渠,将水用竹筒引来…… 夏天的时候,谭非可以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自己就守在他身边,帮他驱赶蚊虫…… 唉…… 哪怕是像个庸人一样的活着,也总好过一个人的孤单。 夏末抱着被褥,惆怅的叹气。 …… 地堡很小。 谭非锻炼身体的时候,遇到了老胡。 老胡抽着烟,陪着谭非散步,边走边说道:“公告看了吧?” “什么公告?”谭非问。 “阳哥当官儿的公告啊。” “呃,没有。” 老胡看一眼谭非,皱眉道:“新任堡主渡边任命柳阳为黑哨卫队第三队队长。” 谭非有些意外,却是没有吱声。 老胡苦笑,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原来的两个队长,都升官了。但应该是明升暗降。毕竟,手里没了兵,再大的官儿也白搭……” 谭非听着老胡简单的讲述地堡里的“人事调动”,却没怎么听得进去。 他还在想着柳阳升官的事情。 难道柳阳被渡边收买了? 应该不会。 但是…… 渡边原本就是第三队的队长。 柳阳接了他的位置…… 走的累了。 正好路过超市门口。 老胡买了两瓶水,跟谭非一起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休息。 “非哥,我是真的好奇。你到底招惹了谁?竟然会被悬赏。”老胡笑道:“幸亏‘悬赏’这东西,就好比是狼来了,已经没人信了。不然呐,你这颗脑袋,肯定已经搬家了。” 谭非喝一口水,笑着说道:“是啊,我也不信。不然呐,我自己都想拿着脑袋去换钱了。至于招惹了谁……唉,天堂卫,有个姓陈的风云人物。” 老胡皱着眉头想了想,惊道:“陈明珠?” “是吧。” “是‘吧’?” “应该是他,但我想不起来怎么招惹他了。” 老胡嘴角抽搐,道:“不管怎么招惹了他,你是完蛋了。陈明珠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蛇血心肠。” 谭非苦笑,想了想,问:“你很了解陈明珠吗?” “听说是弯的。” “啊?” “还听说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弯的,之后……那人被阉了。” “呃……” “我劝你跟陈明珠诚心诚意的道个歉。” “道什么歉?我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先道歉,总是没错的。”老胡说道:“陈明珠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又自视甚高。在他眼里,普通人就好比是一条狗。只要狗不龇牙,他应该也是没兴趣赶尽杀绝的。” 谭非黑着脸没吱声。 任何情况下,他都没兴趣把自己比作是狗。 但是…… 陈家的实力,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如果忍一时屈辱,能换来风平浪静,也未尝不可以试一试。 没有什么比风平浪静更珍贵的了。 若是换做以前,谭非孑然一身,全身上下就一条命最值钱的时候,他是决然不会跟那陈明珠道歉的。年轻人热血上头,便是不管不顾的硬钢。可此时此刻,却是今非昔比。他不仅不再是孑然一身,还多了个“继子”。 柳阳的巡逻队伍刚好经过。 看着一身戎装的柳阳,谭非忽然想起了当初二人一起在训练营训练的日子。 没等谭非说话呢,老胡抢上前两步,热情洋溢的叫着“阳哥”,更是殷切的掏出烟来,给柳阳和一众黑哨守卫散烟。 柳阳点上烟,抬手示意属下原地待命,之后又示意谭非“借一步说话”。 走到僻静处,谭非笑着打趣:“官威十足呐。” 柳阳讪道:“你不耍官威,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 “哈,是吧。” “有个事情,忘了跟你说。”柳阳说道:“你想起来怎么得罪了陈明珠吗?” “没啊。” “我听渡边说,陈明珠之前乘坐飞船在天堂星旅行……” 谭非认真听着柳阳的话,直到柳阳说完,谭非竟是有些发懵。 柳阳又道:“还有啊,当年在酒吧里,你调戏的那个男人,就是陈明珠。” 还处于发懵状态的谭非猛然清醒。“你这……把话说清楚啊,我当时以为他是美女好不好!” “不重要。”柳阳说道:“反正啊,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前因后果吧?” “呃……” 柳阳看着谭非,苦笑道:“奇怪了哈,你‘见死不救’的事儿,怎么没跟我提过?我一直以为咱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跟你说过吧?” “没有。” “没有吗?” “没有。” “我记得说过啊。” 柳阳笑了笑,说道:“行吧,大概是我忘记了。” “肯定是你忘记了。” “呼,不聊了,我得去巡逻了。”柳阳说罢,抬手拍了拍谭非的肩膀,冲着身后招招手,径直离开。 黑哨卫队经过,老胡也跟了过来。 看着威严的队伍背影,老胡咋舌道:“当了官儿,就是不一样。气质都变得高贵了许多。” 谭非斜眼看着老胡。 老胡被谭非瞅的有些尴尬,问:“过了?” “嗯。”谭非道:“拍马屁要适度。另外,他不在,你拍给我听,也没个屁用。” 老胡哈哈一笑,道:“走,非哥,请你喝酒。” “不了,我回去休息了。” “喝点儿呗。” “不了。”谭非再一次拒绝。 回去的路上,经过曹老板的录像厅。 谭非看到曹老板正蹲在录像厅门口抽烟。 大冷天儿的,不进屋,却在门口蹲着,脑子有毛病不成? 谭非懒得多管闲事,只是兀自回家。 到了家门口,谭非正要输入密码开门,却听到了斜对面夏天的房间里的吵嚷声。 似是几个年轻人在笑闹着。 隐约听到“恭喜”之类的说辞。 谭非不放心,正打算去询问,却又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以后夏天成了录像厅的老板,咱们是不是就能免费看片儿了?” 谭非驻足,拧眉沉吟片刻,返身回了住处。 夏末看到谭非进屋,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可待听到谭非提到柳阳当了官儿,以及夏天当了老板的事情,又是喜忧参半。 “不用出去拼命也能挣钱,固然是好。可是……”谭非道:“每天看片儿,就不好了。” 夏末叹道:“是啊。” “还有啊,夏天怎么就成了录像厅的老板呢?曹老板干的挺好啊。”谭非有些不解。 夏末噷了一声,道:“应该是柳阳帮忙弄的吧。” 谭非一愣,看向夏末。 夏末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柳阳,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68 人和狗 柳阳为什么会帮夏天弄个店铺?这其中的用意,恐怕多少有些险恶。就像自己选择跟柳阳做朋友一样,目的一点儿也不单纯。“柳阳是个出了名的坏种。跟他成为朋友,就没人敢欺负我了。”谭非用简单的一句话,交代了自己跟柳阳成为朋友的关键因素。 夏末有些诧异的看看谭非,之后失声笑了。稍作迟疑,夏末说道:“心地善良,又不迂腐。这就是我选你做夏天继父的原因。” “哦,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人帅活儿好呢。”谭非说着,扶着床沿蹲下,起立,蹲下,周而复始。 “人帅活儿好,是我离不开你的原因。” “嘴真甜。”谭非笑道。 夏末笑了笑,没等笑容散去,就是一抹愁云浮上额头。“都说红颜祸水,真是……如果我长得很丑,柳阳应该就不会煞费苦心了。” 谭非道:“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换一棵树。毕竟,我得罪了陈明珠,跟着我,会被连累的。”不等夏末发问,谭非就把自己跟陈明珠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话果然不假。 如果当初不是喝了点儿酒,脑子一热,调戏了陈明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 想来在八十五区的G-12地堡的时候,总是找自己和柳阳麻烦的霍老三,也是奉命行事吧。 柳阳也是个混蛋。 明知道那陈明珠是个男人,还坑自己! 或许当初看到陈明珠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己来个英雄救美,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唉! 长得像女人,性格也像个女人! 屁大点儿事情,竟然记恨这么久。 “现在没有回头路了。”夏末说道:“我能选择的,只有两棵树。相比而言,你这棵树,比柳阳那棵树,更好。” 谭非沉默了下来。 他发现夏末说的没错。 即便是夏末现在放弃了自己,她也只能选择柳阳了。若是选择了旁人,一定会引起柳阳的报复的——至少,柳阳不会善罢甘休。 摇了摇头,夏末说道:“那还不如让夏天自生自灭的好。” “你对柳阳,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我就是对你一往情深,换做旁人,谁都不行。”夏末道:“这么说,可以吗?” 谭非忍不住苦笑。 夏末又道:“你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肯定很了解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又何必装傻呢?” 谭非沉默了下来。 直到累了,坐在床沿上休息,谭非说道:“事已至此,有点儿不好办了。”看看夏末,谭非又道:“柳阳是个没有底线的人。夏天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恐怕……” 夏末皱眉,不语。 谭非又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夏末呼出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想法?” 谭非沉吟许久,说道:“要不……告诉夏天真相?” “这样能阻止柳阳接近他吗?”夏末道:“他这个年纪,正有些叛逆,恐怕我越是不让他跟柳阳走得太近,反而越是适得其反。” 谭非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自然是以夏末的观点为准。想了想,又道:“先不说这个,你帮我想想,如果要给陈明珠写一封道歉信的话,该怎么写?” 夏末为难道:“这个……我文化水平有限。”又狐疑道:“道歉有用吗?” “试试看吧。”谭非道:“跟陈家对刚,我可没这么自信。” “十大豪门”的说法,只是江湖传闻。其中有几家,纯属凑数。毕竟,“十大”比“九大”“八大”显得更“完整”。可“十大”中的陈家,却是名副其实的豪门。不论是政坛还是商界,不论是白道还是黑道,陈家的影响力,都不容小觑。 谭非忽然福至心灵,对夏末说道:“我想起了一个与陈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办法。” “什么?” “我去一趟九十九区,变成一个大美女,然后嫁给陈明珠。” “好主意。”夏末竖起了大拇指。 谭非叹气,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找来纸笔,开始认真构思道歉信。 文采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诚意。 一封诚意十足的道歉信终于写好了,谭非审视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便出了门,去往邮局。 邮局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邮局。 这里传递的信件,都是电子信件。 谭非将打好的草稿录成电子文件,然后直接寄给了远在天堂卫的陈明珠。 …… 所谓天堂卫,即天堂星卫星。 地球人最先征服了这里,并且在这里建造了前沿阵地。 相比地球,这里的引力大了不少,所以寻常时候,便好似是负重了数十斤。起初有些不太适应,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引力变化的原因,陈明珠发现自己身上的肉越来越结实了,小腹上更是多了六块腹肌。如果太阳能再毒辣一些,就更好了。 一年多以来,陈明珠的身材是结实了很多,但却没有晒黑。 皮肤依然犹如女子一般细腻白嫩。 再加上漂亮脸蛋儿,即便是留了寸头,也依然像个女人! 对此,陈明珠一直很苦恼。 “滴!”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响起。 陈明珠抬起手腕,看了看智能手表,发现上面多了个信件的图标。 将之点开,竟是一封来自天堂星的邮件。 “谭非?”陈明珠眉头一皱,眼神中多了一份戏谑和狠辣。 快速将谭非的信看完了,陈明珠又好似不过瘾一般,再认真把信从头到尾的看一遍。终于,陈明珠叹一口气,冲着仆从招了招手。 仆从上前来。 陈明珠道:“谭非写了道歉信,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仆从欠身低头。 陈明珠又道:“唉,也许,真的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 仆从微微一笑,说道:“您有什么打算?” “嗯……这样吧,告诉渡边,我不要谭非的脑袋了。”陈明珠说道:“把谭非的两只眼睛取来就好。他不是喜欢装看不见吗?不用装了。”说罢,陈明珠唏嘘叹气,“这样……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仆从说道:“您一向很仁慈。” “哈哈,是啊。”笑了笑,陈明珠又道:“血沙还是太少了,是不是该再提一提价格了?” “提价格也不好办。现在正是天堂星的凛冬,猎人们都不出门的。” “唉,一群怕死的东西,活该受穷。”陈明珠抬头,看向天际。“天堂星上的冬天,雪景一定很不错吧。倒是很久没有去天堂星环球旅行了。”说到此,陈明珠脸上多了一片阴霾。他黑着脸,恶噷噷道:“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去过了!”说罢,一眼瞥见了旁边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是天堂卫的鸟瞰图。但陈明珠却看到了电子屏幕上映射的自己的发型。 寸许的头发,看起来像个假小子。 原本,他喜欢长发,也一直留着长发。 直到那一天,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贱嗖嗖的酒蒙子。 “一个大男人,留什么长头发!你个死人.妖!”谭非当时的话,陈明珠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陈家的公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么嚣张的话。 谭非是第一个。 更可恨的是,起了冲突之后,醉醺醺又羞怒不已的谭非,出手十分阴险,竟然一脚踹在了陈明珠的裆.部,当时就把陈明珠疼得差点儿昏死过去。 梁子是结下了。 可惜谭非跑得快,陈家虽然势大,却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直到那一次,陈明珠乘坐的飞船意外出现故障,在天堂星迫降。 那天陈明珠真是倒霉透顶了。 飞船出现故障也就罢了,偏偏还遇到了两个不长眼的猎人想要动粗。 如果不是保镖及时赶到的话,陈明珠肯定要被“玷污”了。 回想往事,陈明珠又想到了当初被按倒在地上时看到的不远处的那张脸。 谭非! 那个混蛋! 原本他是要来帮忙的,可似乎是看清了自己的长相,之后竟然转身走了…… 心中烦躁,陈明珠点上了一支烟。 他原本不会抽烟,也不喜欢抽烟。 后来琢磨着抽烟的话,或许会多点儿男人味儿,所以才学了抽烟。再后来,他发现自己抽烟的时候,不仅没有男人味儿,反而多了点儿风尘味儿。于是,他便不怎么抽烟了,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转告渡边!”陈明珠说道:“十天,送不来谭非的眼睛,后果自负!” “是。”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明珠忽然哼声冷笑。“或许,还有更好玩儿的。” …… 八十六区,X-24号地堡。 渡边在第一时间收到了陈明珠的威胁。 简单的一行字,渡边却是瞅了半天。 他似乎是想不通。沉吟许久,对心腹说道:“早就说过要杀谭非,却也没有催的太紧。拖拖拉拉也没什么。这忽然之间要谭非的眼睛,却又这么急……为什么?” 心腹猜测道:“是不是谭非又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那位?” “有可能。”渡边嘀咕了一句,想了许久,又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也可能是怨恨越积越甚,迫不及待的想要谭非生不如死啊!” 似乎是想通了,却又并不重要。 “十天……”渡边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威胁的话,心中的不满越来越盛。“后果会怎么样?” 心腹说道:“陈家在天堂卫,不说只手遮天,也差不多了。得罪了他,没好处。” “好处么?呵,当他的狗,倒是有好处。”渡边道。 心腹看看渡边,沉默了。 渡边也沉默了下来,一直过了很久,忽然问道:“一个骨瘦如柴的人,一只肥头大耳的狗……如果让你选,你想做哪个?” 心腹叹气,没有做出选择。 他明显感受到了渡边语气中的怨念。 怨念这东西,犹如魔鬼,压抑的时候,毫无征兆。释放出来,便会翻江倒海。 渡边如此,陈明珠亦然。 谭非的一封道歉信,不仅没能让陈明珠释怀,反而是更加激怒了他。 信寄出之后,谭非忽然就开始后悔了。 他跟夏末说道:“我觉得吧,男人的心思好说,女人的心思就算不好猜,也不是不能猜。嘶……这陈明珠的心思嘛……是不是不该以常人心思度之?” 夏末说道:“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想法和心性,应该是跟普通的男女都不同吧?可就算是不同,又如何?你是诚心诚意的道歉,他就算不接受,也不能生气吧?” “也是。”谭非笑道:“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哪怕是人.妖,总得讲理不是?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嘛。” 69 危机重重 夜晚的地堡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谭非独自一人站在录像厅外。 招牌是新换上的。 “夏天的小屋”。 谭非感觉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幼稚、娘炮的味道。 说不上来原因。 就是不喜欢。 忽然又想起了白日里蹲在角落里的曹老板。 地上还有应该是曹老板扔下的烟头儿。 “想什么呢?”柳阳在谭非身后出现。 谭非转身,看一眼柳阳,与她一起在大街上散步。“你真名叫什么?” 柳阳道:“吴誓啊。” 谭非苦笑,注意到自己跟柳阳挨得很近,几乎碰到了彼此的肩膀。略作迟疑,竟是往一旁跨出一步,与柳阳分开了一些距离。 柳阳倒是没有刻意跟谭非挨太近的兴趣,可谭非保持距离的行为,还是让柳阳有些莫名的不爽。 妈的! 这是在装蒜?还是欲擒故纵? 嘁! 亲都亲两回了,这会儿正经起来了? 嘶…… 难道是夏末说什么了? 哈! 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爱上夏末了吧? 或许还真有可能。 谭非这小子,从来就是个情种,很容易动真心的。 柳阳越想越觉得好笑。 一个男人在明知一个女人原本是个男人的前提下,竟然还能爱上她? 眼珠一转,柳阳生出个坏念头,竟是往谭非身边靠了靠,口中随意的说道:“你好朋友升官了,以后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呵呵……”谭非说道:“是啊,好朋友么,多少都会照顾我一些。”说着,又一边前行,一边往旁边一点点的挪步,慢慢的与柳阳又拉开了点儿距离。 “听说柳阳给夏天弄了个店铺啊。”柳阳说话的时候,走了一条斜线,一直保持着紧挨着谭非的距离。 “嗯,挺好的,这样夏天就不用出门冒险了。” “没给你弄一个?” “应该也不好弄。” “给夏天,都没给你,你不生气?” 谭非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阵儿,才说道:“你别一直往我这边挤了,我都贴墙根儿了。” 柳阳给了谭非一个妩媚的白眼,说道:“挤死你!”说罢,更使劲靠过来。 谭非感受着柳阳柔软的身子,心中的邪念又一次冒了出来。他顺势转身,一把抱住了柳阳。刚想上下其手,却又想起了夏末。 此时此刻的夏末,应该就躺在自己身边。 而自己,却在调戏别的女人…… 这难道就是同床异梦吗? 谭非明显感觉到了怀里柳阳的急促的呼吸声。 这样的声音,让谭非越来越难以克制心中的邪念。 终于,他的手开始往下滑。 “别!”柳阳一把抓住了谭非的手腕,之后从谭非怀里出来,红着脸,看着谭非,摇头道:“我……那个……我……我走了!”说罢,转身跑了。 一直跑出很远,确定谭非没有跟过来,柳阳才放慢了速度,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 跟老子玩儿欲擒故纵? 你还嫩点儿! 老子这才叫欲擒……不不不,擒个屁! 单纯就是戏弄! 走了一段儿,柳阳又驻足回头。 咦? 那小子没有追来? 柳阳皱了皱眉,原路折返。 一直到了一个路口,柳阳才看到了谭非。 看他奇怪的手势,应该是在跟那个看不见的虚灵“交流”着。 柳阳啐了一口,十分的嫌弃。 她觉得谭非就是在作死! 好好的当一个赏金猎人不好吗? 再混个一年多,携带巨款回到地球上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非要跟这个看不见的虚灵打什么交道! 胡乱掺和天堂星上的破事儿,指不定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妈的! 自己作死,不值得同情! 柳阳堵着气转身走了。 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晃荡了一圈儿,柳阳倍感无聊,不免又想起了谭非……和他的女人。 真是不公平啊! 论长相,自己比谭非略胜一筹。论身高,自己比谭非高了三公分。论学历,自己好歹上过大学,他谭非就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论武力,自己的战斗力,比谭非高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所以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比谭非强。 可凭什么谭非不仅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自己却是形单影只? 作男人,很失败。 作女人,好像也没有成功! 谭非那个混蛋,为了一个看不见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竟然不来追自己了! 柳阳不是个变态,对谭非没兴趣。 她不希望谭非对自己有兴趣,但也不喜欢谭非对自己没兴趣。 百无聊赖的日子,也没有烟抽,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是不是烟瘾犯了,柳阳忽然醒了。 抽上几口烟,浮躁的心思沉下来,又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中枯坐许久,再度醒来,再度抽烟,再度沉睡。 如此反复多次,柳阳终于耐不住寂寞,在“梦”中奔跑着去找谭非。 谭非还在跟那个看不见的虚灵交流着。 看到柳阳跑过来,谭非怔了一下,问:“被人追?”说着,看了看柳阳身后。 “没有。”柳阳说道:“无聊,锻炼身体。”说着,又继续往前跑,“你们聊你们的!”很快,就拐到了另一条街上。回想刚才的场景,柳阳莫名有种羞臊之感。 感觉自己像个深陷暗恋的女人,在找各种借口接近心仪的男人…… 妈的! 柳阳心里骂了一句。 也不知在骂谁。 莫名的很生气,很压抑,很不爽。 柳阳决定,以后在“梦”里,再也不巴巴的凑到谭非跟前儿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柳阳带着队伍巡逻的时候,经过西四街,便去了谭非的住处。 谭非不在家,夏末说谭非去锻炼身体了。 “没别的事情,柳队长去忙吧。”夏末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柳阳心里窝火。 自己哪里比不上谭非了? 这个蠢女人! “呵,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谭非可是跟别的女人聊了一夜呢。” 夏末皱眉,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谭非告诉我的。”柳阳道:“我今早见谭非了,知道他在外面锻炼。呵,你难道以为我真是来找谭非的?”说着,柳阳看着夏末的眼神里,尽是挑逗。 夏末神情冷漠,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柳阳笑了笑,转身出门。 带着队伍继续巡逻,柳阳却是一脸寒霜。 经过“夏天的小屋”时,柳阳走了进去。 夏天正在看电影。 见柳阳进来,喜滋滋的起身迎接。“柳叔。” 瞅着夏天俊俏的模样,柳阳心中升起一股恶念。 如果把夏天给睡了,夏末会怎么样? 这小子虽然是个男人,但细皮嫩肉的,闭上眼睛,大概也…… 等等! 如果自己把夏天给睡了…… 岂不是成了谭非的“女婿”或是“儿媳妇”? 不能是“儿媳妇”,自己只可能是攻。 攻……个屁! 妈的! 自己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呵tui~! 恶心! 柳阳倏然一惊,他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以后,日子久了,自己会不会搞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啊?! 想到此,柳阳冷汗之下。 “柳叔?热吗?”夏天说着,掏出手帕,细心的给柳阳擦汗。 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天俊秀的脸庞,柳阳嘴角抽搐,愤怒的一把将至推开。 夏天诧异的愣在当场。 柳阳咬着牙关,努力压住了恼怒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我去巡逻了。”说罢,快步离开。 下午时候,邮局的工作人员来找柳阳。 “柳队长,有您的信。” 柳阳没有智能手表,只能去邮局“取信”。 他本以为是家里来信要钱的。 打开看了,却是愣住。 竟然是天堂卫陈明珠的来信。 信的抬头是:柳堡主,你好。 …… 锻炼身体,是很累的。 谭非回来的时候,累的满头大汗。 接过夏末递来的水,一口气灌下去,谭非说道:“明天开始尝试不用拐杖。” 夏末笑道:“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嗯,到底是生化战士,就算不如你自愈那般神奇,也比寻常人恢复的快。”谭非揉了揉膝盖,沉吟了一下,说道:“等恢复了,我还是想去大碗山看一看。” “你确定那个符号就是大碗山了?” 谭非摇头道:“是,也不是。”不等夏末质疑,说道:“那个符号,确实跟大碗山有关。” “别卖关子了。” “你知道地球上的麦田怪圈吧?”谭非说道:“大碗山,就类似于那种怪圈的存在。而这个符号,也是代表了大碗山这种地方。” “那个虚灵告诉你的?” 谭非找来纸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个类似飞船的东西。“那虚灵给我画的这些,我试着去理解,不知道是不是理解对了。我边画边讲,你看一看。” “好。” “在很久以前,有一群外星人,驾驶飞船来到了天堂星……应该还有另一波人,在追杀他们……打了一场……她跟我比划了两下拳头,应该是打架,或是战争的意思吧?” “应该是。” “然后,一切都被抹去了。” “啊?” “就是把图画都抹去了。”谭非道:“是灭亡?还是失踪?我无法确定。”顿了顿,谭非道:“她领着我来到一扇门前,然后示意我推门,然后又把我推开……是要我帮她打开一扇门吗?还是……要我去找一扇门?” 夏末想了想,说道:“或者是想告诉你,她被关进了某个门后?” 谭非愣了一下,觉得夏末说的也有道理,却又不能确定。“唉,语言不通,也看不到彼此。真是太麻烦了。”愁容满面的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我是不想随便招惹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啧,我忽然想通了。我早就跟一个虚灵‘认识’了,那个虚灵也一直有敌意,却并未对我出手。前段时间忽然要杀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给我画图的虚灵的出现?嘶……敬而远之,固然是好,可要杀我的那一伙虚灵,还会不会再出手?” 正说着,谭非忽然发现夏末的眼神有些异常。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夏末。 夏末握着谭非的手,紧抓了一下,语气平淡的说道:“也是,就怕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心。”谭非说罢,忽然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头上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痛。 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总是当做神经疼,没有在意过。 此时,他却知道,这是虚灵要杀自己! 若只是疼痛,也就罢了。 就怕会更严重。 谭非心下惊慌,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谭非神色有异,夏末猛然杏眼圆睁,双眸变色。 红蓝双眸死死的盯着谭非身后。 谭非长出一口气,抬手揉揉脑袋,心有余悸的说道:“幸好有你。” “没事吧?” “嗯。”谭非噷一声,道:“看来,真是要去大碗山一探究竟了。” 70 干戈 雪地里。谭非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腿却是不停的颤抖。 “行不行啊?”老胡伸着手,想要搀扶谭非。 “可以的。”谭非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终于站了起来。“噷……呼……你不是要去酒吧喝酒吗?” “喝酒急个啥,还早。”老胡见谭非站的还算稳当,收回了手臂,又道:“昨天我在酒吧里看新闻播报,小优说有暴风雪要来了。” 谭非发愁道:“暴风雪啊…………我记得去年的暴风雪,把人都吹起来了。” “管它呢,反正我屯好了食物。”老胡说道:“安心‘冬眠’咯。等明年……哎呦!”眼睁睁的看着谭非摔倒,老胡却没有搀扶。“逞强不是?” “呵,走的急了。”谭非再一次艰难起身。 老胡点上一支烟,笑着说道:“你也是命大,被打这么狠,也没死。”说罢,瞄一眼远处的黑哨守卫。“渡边当堡主了,你有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 “不考虑换个地堡?” 考虑过,但行不通。 谭非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劝夏天跟自己一起走。以前如此,现在夏天有了店铺,自然更不会走了。 另外,谭非还准备伤好之后,去探索一下大碗山。而大碗山,距离x-24号地堡很近,暂时自不会考虑搬走。“渡边是个有底线的人,应该不会自己坏了规矩。” “底线这东西,保不齐会改。”老胡叹气道:“他还是队长的时候,不也对你下黑手了嘛。” “也是。”谭非苦笑,想了想,说道:“就算是这样……眼下也不适合搬走啊。即便是去最近的X-37号地堡,也很可能会半道上丧了命。” “嗯,是啊。”老胡也是无法,只道:“你小心点儿吧。”顿了顿,又道:“柳阳跟你是关系不错,但是……我觉得,他……未必……嗐,不是我背地里说闲话,反正,你小心就是了。” 谭非知道老胡话里的意思。 其实,自从柳阳成了黑哨队长之后,谭非就知道自己跟柳阳应该会越走越远了。 再好的朋友,也未必一定会志同道合。 或许终有一日,分道扬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没有反目成仇就好。 想到“反目成仇”四个字,谭非忽然心中一惊。 如果自己是那陈明珠的话…… 是得小心一些。 “你跟我走这么近,不怕被牵连啊?”谭非笑问。 “怕,怕死了。所以啊,我得走了。”老胡笑着离开了。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 只剩下了谭非,在雪地里颤巍巍的前行。 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走不了几步,就会摔倒。 好在摔倒的频率越来越低。 只是速度还不敢太快。 中午回家吃了饭,下午再出来锻炼。 晚上的时候,谭非进入“梦”中,与那虚灵一起“商量”起关于大碗山的事情。 谭非的画工不算好,但还是画出了一条蟒蛇的形象,再在一旁画上酷似大碗山的那个符号。谭非相信,虚灵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雪地上那蟒蛇的图案上,多了一条不太清晰的横线。接着,横线变成了一把刀。 谭非正要说话,却又感觉到那虚灵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接着,虚灵将谭非的眼睛捂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谭非不能确定,只能靠猜,甚至也不太好证明自己是否猜对了。 见谭非没有反应,虚灵似乎是有些着急。她拉着谭非的手,指一指大碗山的符号,再把谭非的眼睛捂上,之后又指了指被刀斩首的蟒蛇。 谭非依旧不解。 是让自己闭上眼睛对付金蟒? 睁开眼睛看不见,闭上眼就能“看见”了? 还是说,不需要看见,也能杀了金蟒? 虚灵终于是急了,竟是把谭非摁倒在地上,让他躺在地上,又让他闭上眼。 诈死吗? 还是…… 谭非心中一激灵,猛然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闭上眼睛的意思,是睡觉。 虚灵的意思,是让谭非睡着之后,以“意识体”状态进入大碗山。 或许是想错了,毕竟意识体是没办法杀死金蟒的。 不过,谭非还是决定一试。 意识体虽然不能杀金蟒,但应该也不会被金蟒所杀,更不会被严寒冻僵。本体只要靠近大碗山,然后让夏末守着就好。先用意识体彻底的探索一下大碗山,看看状况再说! 勉强算是弄明白了这件事,谭非又把自己白天被暗算的事情,跟虚灵“说”了。 虚灵并不意外,抬手摸摸谭非的脑袋,以示安慰,之后又指了指大碗山的符号。 谭非把地上的符号抹去,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接下来,还要跟虚灵请教一下金蟒的问题。 对于那只会隐身的金蟒,谭非还是很好奇的。 起初,他认为金蟒是拥有类似变色龙一般的隐身技能,后来也怀疑过金蟒拥有超自然的隐身能力。而此时此刻,面对看不见的虚灵,谭非又冒出来了一个想法:那金蟒,可能与虚灵有关。看不见它,或许并非因为它会隐身! 可惜,谭非跟虚灵的交流障碍太严重,折腾了一晚上,谭非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好在谭非很有耐心。 白天里,他坚持锻炼。晚上,便会跟虚灵认真的交流。 很累,却又很有趣。 偶尔时候,猜中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都会很开心。 虚灵如今已经能够狠娴熟的画出各种“表情包”了。 不仅如此,虚灵还告诉了谭非她的名字。 看着雪地里那像极了树杈的两个符号,谭非决定称呼虚灵“丫丫”。 这明显是个错误。 因为那两个符号,并不相同,只是相近而已。所以,绝对不会发同一个音。 而且,虚灵在画出那两个符号之后,还指了一下前面一个,又指了指谭非那把半虚半实的短刀。 “刀?刀刀?嗐。”谭非忍不住笑,“叫刀妹好了。算了算了,我是真的不擅长取名字的。” 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谭非还是忍不住念叨。 谭非最终还是没能给虚灵“取个”满意的名字,总是感觉哪个名字都不合适。 过了两日,谭非再一次进入“梦”中。 到了约定的地点,谭非看到了雪地上的轻微脚印。 他笑着迎上去,站在虚灵面前,伸手划拉了一下,抓住了虚灵的手臂,之后顺着手臂下滑,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里画个笑脸,莫名的温馨。 谭非脸上带着笑,正想继续在虚灵手心里“作画”,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他猛地闪身,却还是慢了一步。腰间被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手中握着的虚灵的手,也随即挣脱。 “妈的!”谭非咒骂了一句,已经明白面前的虚灵并非“丫丫”。他快速抽出短刀,与那虚灵交手。 虽然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可谭非还是吃着大亏。 因为他手中那把刀,对方看得见。 对方完全可以依仗刀的位置和方向,来判断谭非的动作。 也正因此,不过几个回合之后,谭非就再次负伤。气急败坏之下,他只能丢了手中的刀,收敛了气息,试图在对方面前“消失”。 风呼啸着,天寒地冻。 谭非低头查看了一下伤口。 所幸伤口不深,而且已经止血——这是什么状况?不应该这么快止血啊。 难道是……夏末醒了? 夏末帮本体止血,也会让意识体止血吗? 谭非在“梦”中受伤的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断定。 不过伤口止血是好事儿。 他继续沉心静气,试图寻找机会反杀对方。 他相信,这次对方既然占据了优势,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天空中,白色的东西飘落。 竟是又下雪了。 不消多时,雪越下越大。 谭非瞳孔收缩,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雪花。 虚灵能在雪地上留下轻微的脚印,就会阻碍雪花的落势! 突然,谭非疾行两步,之后蹲下身子,使了一招扫堂腿。 那虚灵直接被谭非扫到。 谭非没有立刻顺势扑上去,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刀锋在哪。冒然扑上去,很可能会被刀锋伤了。而且,如果换做是自己,谭非相信此时的自己肯定会四下里胡乱的挥动短刀。 谭非几乎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大一阵儿,谭非开始缓缓的往前伸出手。 看看眼前雪花落势的不合理,谭非相信对方仍然在眼前的位置。他很清楚,想要反杀对方,自己需要贴近纠缠,并且打掉对方的刀。 风雪越来越大了。 地堡的另一头。 柳阳抱着胳膊,无聊的坐在雪地里。 已经连续很多个晚上了。 柳阳总是形单影只。 她本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 事实上,却是越来越难以忍受。 终于,她愤然起身,决定去找谭非。 哪怕是吵一架,也不能一个人苦熬了。 或者不说话,只是看他跟虚灵“交流”也好啊。 大街上转了一圈,柳阳找到了谭非。 她的视力极好,即便是离得很远,即便是大雪纷飞,她依然看得真切。 “诶?”她看到谭非躺在雪地里,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 看不见,但根据谭非的肢体能推断出谭非正抱着一个人。 “我艹!”柳阳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个混蛋,终于对那虚灵下手了吗? 妈的! 就在雪地里搞吗? 真是…… 真是羡煞旁人呐! 柳阳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此时看到这般场景,自然是要尽情观赏一番的。可看了不足两秒钟,又忽然心生怨恨。 凭什么谭非这个混蛋白天玩、夜里玩的,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凭什么他左拥右抱、荷枪实弹的,自己却只能猥琐的偷看?! 论长相,论身高,论学历,论本事,论成就…… 自己哪一样不比他强?! 内心深处的嫉妒心思,越来越盛。 柳阳咬着牙,心中恶气难消。 正想愤然离去,却又忽然愣神。 她看到了谭非腰间的殷红。 情况好像不是那么个情况啊! 猛然间一个激灵。 柳阳暗叫不好,提一口气,朝着谭非飞奔过去。 “谭非!”柳阳喊道:“别杀死它!要活的!” 71 暴风雪 谭非的裤子成了半截短裤。不见的半截,被他用短刀切成了条状,当做绳子,把那看不见的虚灵的手脚给捆住了。 好在处于“意识体”状态的他,并不会感觉到寒冷。 看着雪地里有些诡异的不断晃动的绳结,谭非抬脚在那虚灵的屁股上踹了一下。 柳阳嘿嘿一笑,说道:“这娘们儿身材不错。” 谭非一愣,“女的?” “嗯。”柳阳道,“不信你摸摸看。” 谭非苦笑,却没有上去动手动脚。“现在怎么办?” “等你那个朋友来审一审啊。”柳阳道。 “今天还没见她。”谭非道。 “等着呗。”柳阳直接在雪地里盘腿坐下,看一眼悬浮在空中的绳结,想到刚才捆绑这虚灵时摸到的柔软身子,竟是有些口干舌燥。 可恨呐! 如果自己没有变身的话,此时此刻,机会千载难逢…… 不过…… 变身又何妨? 自己还有手指呢! 一个猥琐的念头冒出来之后,柳阳心中的邪念压也压不住了。看一眼坐在一旁查看伤口的谭非,顿时感觉十分碍眼。再看谭非腰间的血红,还是忍不住问道:“伤的重吗?” “还好,皮肉伤。”谭非道:“夏末应该帮我止住了伤。啧,本体止住了伤,意识体好像也会受益。” 探讨一下本体和意识体的关联,当然很重要。不过柳阳此时却没有这种正经心思。她随意的应了一声,说道:“你那个朋友,今天还来吗?” “应该会来吧。这几日每天都来的。”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谭非皱眉,摇头,道:“不知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哪看?” “我哪知道,到处找找呗。” 谭非略作迟疑,又看向那悬浮的绳结。 “放心,我看着她。”柳阳说道。 “好吧,我很快回来。”谭非起身离开。 柳阳的心跳开始加快,没等谭非走远,柳阳便往那绳结处挪了挪屁股,之后眼睛盯着谭非的背影,却伸出一只手,顺着绳结摸索起来。 …… 杀手的出现,让谭非真的有些担心那位虚灵朋友的安危。 地堡里转了一圈儿,不见那朋友,谭非愈发担心了。 不会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吧? 谭非出了地堡,在地堡外焦躁的等待着。 终于忍不住,更往外走了一段。 已经到了最远距离,不能再往外了。 谭非的本体所在的位置,限制了谭非的意识体能够达到的距离。 仍然不见那虚灵出现。 或是因为彼此看不见对方,而错过了? 谭非又折返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雪地和纷飞的雪花,谭非懵了。 那被捆着的虚灵,和柳阳,都不见了! 难道那虚灵挣脱了捆绑,把“吴誓”给怎么着了? 谭非大惊,犹豫了一下,扯开嗓子大喊:“吴誓?!” 没有人搭理他。 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次日一早。 谭非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腰间的疼痛。 房间里还弥漫着血腥和药味儿。 夏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正守在谭非身边。见他醒来,夏末温柔一笑,说道:“醒啦。” “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的。”夏末道:“怕你有什么意外。” 谭非叹气,抬手摸了摸夏末的脸颊,道:“没事了,你睡会儿吧。” “我不困的。”夏末道:“对于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而言,少睡两晚不碍事。”握着谭非的手,夏末问:“梦里遇到麻烦了?” 谭非把经过和结果简单说了一遍,又担心道:“老胡的消息很灵通,我得找他打听一下,看看地堡里有没有什么人突然死掉了。” “你是担心吴誓被杀了?” “嗯。” “外面的风雪很大,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夏末说道:“我陪你吧。也是憋在房间里太久了,想出去转转。”看到谭非面露迟疑,夏末道:“我会戴上面罩,穿的厚实。再加上风雪那么大,没问题的。” 谭非也是心疼夏末一直如坐牢一般待在房间里,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小心一些。” 夏末很开心,赶紧换上厚实的兽皮衣服,再把面罩待上,瓮声瓮气的问谭非:“严实不?” 谭非笑着回答:“严实。”说罢,抓了一下夏末胸前,“就是太大了,穿这么厚,还能看到一些起伏。” 夏末眼睛弯弯的,明显是笑了。“胸肌太大而已。” “哈哈。”谭非笑了。 夏末打开房门,风雪呼啸而来。 “好大的风。”夏末低声说道。 风雪交加,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不同于上次那般的风雪,这一次,感觉来势汹涌。 根据去年的经验,猎人们认为,这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天堂星上的暴风雪,可是不可小觑。 谭非本来就没有恢复好,被风一吹,连着摔倒了好几次。好在地上积雪很厚,不至于摔伤。夏末在一旁陪着,没有搀扶谭非,也没有拉他起来。 “老公,加油。”夏末给谭非鼓劲儿。 谭非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也想加油的。 可风实在是太大了。 感觉再瘦点儿的话,就要被吹跑了。 “不行了不行了,拉我一把。”再次摔倒之后,谭非没有力气爬起来了,终于开始寻求帮助。 “不要放弃。”夏末却不伸手,更后退了一步。“你可以的。” “我……”谭非趴在雪地里,啃了一口雪,抱怨道:“有个贤惠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夏末闻言,忍不住笑,说道:“没办法,感觉形势越来越复杂诡谲了,你必须尽快好起来才行。” 谭非应一声,休息了一会儿,提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可惜,走不了几步,又被风吹倒了。 跌跌撞撞的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老胡的住处。 谭非让夏末在门口墙边等着,自己去敲门。 老胡还在睡大头觉,听到谭非的问题,老胡有些懵了。“突然死掉的人?冻死吗?嗐,我消息是很灵通,可今儿还没出门呢,就算是真有人突然死了,我也不能知道啊。” “也是哈。”谭非苦笑。 “有没有人突然死掉,我是不知道,但有没有人即将突然死掉,我可能知道。”老胡说道。 “啊?” 老胡堵着门,指了指北方。 但见北方白茫茫一片,还有诡异的声音,正快速欺近。 谭非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提一口气,大喝道:“快进屋!”说罢,一把抓住了旁边靠墙站着的夏末的胳膊,之后推着老胡进屋。 “哎哎哎,挤个毛线!”老胡咧着嘴笑,“咦?这谁啊?捂这么严实?” 谭非哪有空搭理老胡,进了屋,快速关门。 喘了三息,外面诡异的声响越来越大。 犹如鬼哭狼嚎。 暴风雪来了。 来的特别突然。 谭非抬手掏了掏耳朵,忍受着呼啸的风,扯着嗓子对老胡说道:“幸亏你在家!” 是的。 如果老胡不在家,谭非和夏末肯定要被暴风雪吹飞了。 老胡同样大声回话:“救命之恩啊,要以身相许吗?” “滚!” “哈哈!”老胡看向夏末,“这谁啊?阳哥?不是……”注意到夏末的眉眼十分清秀,老胡又问:“夏天?” “你别管了!”谭非道:“你不认识。” “靠!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老胡嘿嘿一笑,要跟夏末握手。“老弟,幸会。我是非哥的好哥们儿。你叫我老胡就成。” 夏末看了看老胡粗糙的手,迟疑了一下,戴着手套与之握手。 戴手套握手很不礼貌。 不过老胡也没有在意,只是问道:“老弟怎么称呼?” 夏末稍作迟疑,粗着嗓子回道:“夏末。” “哦,哈哈,坐,坐坐,别客气。”老胡热情的打招呼。 注意到老胡一直往夏末脸上瞅,谭非赶紧上前,站在两人中间,没话找话的说道:“这暴风雪要多久啊?” 老胡嘟囔了一句。 谭非道:“啊?” “我说我哪知道!”老胡扯着嗓子喊。之后又瞄了瞄躲在谭非身后的夏末。他感觉夏末的眉眼实在是过于清秀了。单看眉眼,就知道是个小鲜肉、大帅哥。x-24号地堡里,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吗? ……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经验丰富的猎人们见惯了风浪。 把山头抹平的风,他们都曾见过。 今天这风雪,算不得什么。 大多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决然不敢打开房门。 起床早的,有几个被吹飞了,不见踪影,大概是活不成了。还有几个侥幸逃进了酒吧里——包括柳阳。 酒保给柳阳端上一杯酒,笑着说道:“阳哥,这杯是小弟请的,您千万别客气。” 柳阳笑一声,想到了以前来酒吧时酒保的态度。 他也没说什么,端起酒杯,朝着酒吧里的雅间走去。 以前,这雅间,他可消费不起。 现在,他仍然消费不起。 服务生一脸恭敬的打开了包间的房门。 柳阳道:“我小眯一会儿,不要打扰我。” “阳哥放心,小弟在这守着。” 柳阳把酒一饮而尽,在沙发上躺下来,努力进入梦乡。 很快,柳阳睡着了。 大街上。 柳阳任由风雪在眼前肆虐。 她癔症了一会儿,才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那个被她和谭非捆了手脚的虚灵杀手,就藏在她的房间里。 她知道,在语言不通又看不见彼此的前提下,想要审讯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很不容易。不如将这个女人交给谭非的那个朋友。 但是,柳阳却没有那么做。 她要亲自审讯这个女人。 审讯么,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一些比较特别的手段,也必须要用! 可恨自己变身了! 可恨自己的本体,又碰不到这个虚灵! 据说,太监的性格会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变得扭曲。 柳阳觉得自己的性格应该也已经扭曲了。 或者没有扭曲,只是人的本性便是如此。 ——反正没有人能看到,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龌龊一些,也无所谓! 不,这不叫龌龊! 任何一个男人,在没有女人的天堂星上待了一年多,都会发疯的! 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 行吧,哪怕是没人性。 不重要!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72 飞天 老胡对男人没兴趣。可夏末的眉眼,实在是太漂亮了。 老胡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瞄一眼夏末,每一眼,都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他抽烟的姿势,开始尽力的表现的很深沉。因为老胡认为,深沉的男人,会更有魅力。忧郁的眼神,会更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唉,你说人活着多累。”老胡打开了话匣子,找了个高端的话题。 “啊?”谭非扯着嗓子问。 “我说人活着多累啊!”老胡扯着嗓子回应,心中遗憾的不行。 这个时候,暴风雪实在是太吵了,耽误老胡展现深沉的魅力。毕竟,扯着嗓子嘶吼的样子,实在是跟深沉扯不上关系。 谭非看看老胡,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认同的点头道:“是累!” 老胡抖着腿,斜眼看看夏末,发现夏末并没有看自己,竟是莫名有些失望。心思一转,老胡忽然大叫一声:“哎呀!”这声喊,成功吸引了夏末的目光。老胡甩了一下刘海,很是自然的看看谭非,又看向夏末,道:“这暴风雪要是下一晚上,咱们怎么睡啊?我这床,睡不下三个人呐。” 夏末看看老胡,又看向谭非。 谭非道:“没事,我们打地铺,你睡床就行。” “不合适吧。”老胡心思急转,口中缓缓说道:“非哥,咱们是好兄弟,熟了,我不跟你客套。可夏末兄弟,刚认识,怎么好意思让人打地铺呢。嗯……这样吧,夏末兄弟,你跟我一起睡床,让非哥打地铺好了。” 夏末闻言,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却没有搭理老胡。 谭非看看老胡那热切的眼神,再看夏末露在外面的清秀眉眼,顿时心下了然。苦笑一声,谭非干脆岔开了话题,说道:“听说有的猎人,会像候鸟一样迁徙。老胡你要不要考虑学一下?” 老胡啐道:“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东西!那样迁徙的话,每天所在,都是陌生地方,很容易出事……”说到此,老胡瞥一眼夏末,不由担心这样说会不会让夏末觉得自己贪生怕死。“不过,男人嘛,胆小如鼠也不合适。非哥你是知道我的,虽然行事谨慎,却也不会胆小怕事。我最近其实也在考虑着迁徙的狩猎方式。啧……可以考虑一下。” 说了那么多,却都是废话。 谭非讪笑道:“迁徙狩猎虽然危险,但收益很高。” “嗯,说起收益,血沙又涨价了。”老胡说道:“有人说血沙能让人延年益寿,可我觉得吧,这事儿太玄乎了。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渣们,向来喜欢用蒙骗的手段来糊弄人!”说到此,老胡偷眼看看夏末,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满眼认同的看过来,心中有了计较:仇富这套看来不好用。心思一转,老胡继续说道:“我个人以为,这血沙,很可能是用来制作高端武器的。最近国际形势诡谲多变……”老胡信口胡扯了几句,发现夏末似乎依然冷漠,不由的有些失望。 好像对谈论政治也没兴趣…… 这可咋弄? 谭非对迁移没兴趣,对血沙也没多大兴趣。就是怕老胡总把注意力放在夏末身上,会看出夏末是女人,故而单纯的没话找话。想了想,谭非又道:“新开的《夏天的小屋》,你去过吗?” “哈哈,当然去了。怎么说也得给非哥和阳哥面子不是?”老胡说罢,忽然发现夏末竟是看了过来,心念一动,继续说道:“看了部新片,夏老板还给打了个八折。” “夏老板……”夏末忽然粗着嗓子开口说话,“很会做生意啊。” 老胡顿时兴致高涨。 原来真的对片子感兴趣啊! 嘁! 应该是个闷骚! 谭非这小子不是已经有了夏天吗?怎么又拐了个夏末? 都姓夏,该不会是兄弟俩吧? 一拐俩? 真的合适吗? 老胡心中腹诽着,口中笑道:“是啊,很热情。不仅给打折,还帮忙选了片儿。嘿嘿,那部片子,不光画质极好,情节也好。不像很多片子,两个人演一个多小时,都能看腻了。” 说罢,老胡又想到:老夏只有一个儿子吧?没听说夏天有什么哥哥弟弟啊! 夏末皱着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很担心。 担心夏天近墨者黑。 每天守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片子,又接触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很难不学坏啊。 在地球上,学坏了的话,大不了就是花天酒地,祸害几个别人家的闺女。在天堂星上学坏了,那可就是被别人祸害了…… 想到此,夏末看向谭非,眼神里尽是担忧。 与夏末相处非只一日,谭非当然明白夏末的心思。眼下不好说太多,只能偷偷的抓着她的手,捏捏手心,表示自己会帮忙。 “回应”的很果断,但谭非其实心里很没底儿。 夏天那孩子,之前倒还算听话。可如今,确实越来越难管教了。 开录像厅,又赚钱,又安全,更安逸。 让他改行? 不行的。 地堡里各个商店,都是垄断经营,商会不允许“恶性竞争”的存在。 所以,想改行,必须经过商会的同意,那样很麻烦。 让他放弃生意重新狩猎? 更不可能。 任谁都知道,开商铺做生意,比狩猎可是强太多了。 唉…… 谭非心里不免有点儿嫌弃夏末。 甚至有点儿后悔了。 找个带孩子的女人,真的很麻烦。 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好撒手不管。 “对了,老胡,我记得你有个儿子是吧?”谭非问。 老胡想跟夏末聊天,奈何夏末不吱声。看看谭非,老胡心里琢磨着自己跟谭非说过自己有儿子?自己不是“单身”的人设吗?平时胡扯的太多,给自己立下的人设也太多,老胡竟是记不清了。眼珠一转,囫囵道:“啊。咋了?” “向你请教个问题。”谭非道:“儿子不听话,该咋弄?” “揍呗。”老胡张口就来,“棍棒底下未必能出孝子,但肯定不能出坏种。” “这么肯定吗?” “啊……”老胡迅速想了想历史上和新闻里有没有例外,一时没想起来,才断然道:“当然。” 夏末忍不住插话:“总是打,也不行吧。孩子会有逆反心理的。” 老胡顿时兴致高涨。 他认为,就算是狡辩,也要说服夏末。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显得博学而有魅力。 “夏末兄弟,此言差矣。逆反心理吧……”老胡努力想着话术,“是普遍存在的,但是……”老胡努力想着如何反驳。“那是家长打的不对。嗯,不能只是棍棒教育!要讲得通,让孩子心服口服……”老胡终于想到了完美的说辞。“打是一定要打的,还要让孩子认为挨打是活该……咳,是理所当然……” 夏末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老胡说的话,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唉。 别的事情,夏末总是能想的很透彻。可一旦关乎夏天,她就会关心则乱。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 夏末心中感慨着,连连点头,道:“有道理。” “哈哈,教育是大事儿,我做过深入的研究……”老胡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夏末传授育儿之道。 夏末也是听得认真。 两人往前探着身子,都有点儿嫌弃夹在中间的谭非有些碍事。 谭非却是非常没有眼力见儿,竟是直接在两人中间做起了复健运动。 大街上,暴风依旧。 雪却是停了。 地上的积雪,被呼啸的风卷起。 好似一个巨大的白色的怪物,在天地间张牙舞爪。 一直持续了一天。 直到傍晚时分,风停雪住。 天地间一片清明。 大街上更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原本的积雪,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谭非带着夏末从老胡家中出来,不顾老胡的热切挽留,匆匆离开。 根据去年的经验,谭非很清楚,这风,突然听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他让夏末搀扶着自己,快速回家。 已经是傍晚,天地间没有变得的暗淡,反而有些发亮,发黄。 西四街的街口处,谭非站在街心,看着远方的天空,脸色变得很难看。“夏末,你还记得上回那场把山吹秃了的风吗?” 夏末皱眉道:“肯定忘不了。” “快回吧。”谭非道。 夏末应了一声,抓起谭非的胳膊,扶着他快步回家。 到了44号房门外,谭非输入密码开门。 红光一闪,报错声响起:“密码错误!” 谭非一愣,继续认真的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这……”谭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别急。”夏末道。 谭非看看天色,继续一个个的按下密码。 “密码错误!” 谭非的脸色变得煞白。 夏末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输错了?”谭非再一次尝试,确定自己没有按错。 “密码错误!” 深吸一口气,谭非道:“走!去老胡那里!快!” 夏末知道事情紧急,赶紧将谭非一把背起来,正要朝着老胡那里飞奔,却听到了远处的轰鸣! 像是地球上的收割机的声音似的。 夏末的速度很快,但相对于大自然的速度,还是慢了。 远处的轰鸣,瞬间到了身后。 “老公!”夏末和谭非直接被吹上了天。夏末惊叫一声,急忙半空中转身,死死的抱着谭非。 …… 城主府。 渡边愤怒的看着心腹,质问道:“为什么改了谭非房间的密码!” “我没有啊。”心腹矢口否认。 渡边冷笑,掏出了一个优盘,扔在了心腹面前。“很不巧啊,遮挡住监控的积雪,剥落了,刚好录下了你办的好事。” 心腹沉默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说道:“城主,属下也是为了你好。那位……那位可是陈明珠!咱们得罪不起的!你刚当上城主,还没来得及享受呢。万一因为谭非,而丢了官儿,甚至丢了命,值得吗?” 渡边脸色阴沉,不语。 心腹又道:“再说了,我只是改了谭非房间的密码而已,没有杀人,不算是大错,在地球上,连民事纠纷可能都算不上。”说到此,心腹不免有些得意。“城主,只是改个密码,就把陈明珠交代的事情办了,也算是办的漂亮。有了这事儿,陈明珠肯定高看您一眼……” 哗! 渡边抽出了武士刀,架在了心腹的脖颈处。 心腹脸上的得色登时僵硬。“城主,你……” “陈明珠要谭非的眼睛,没要他死!”渡边道。 心腹苦笑,说道:“城主放心,杀了谭非,陈明珠肯定不会真的生气。”说着,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自从来到天堂星,属下一直跟着城主……” 渡边没有把武士刀再递过去,只是叹一口气,收回了武士刀,说道:“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73 进化 暴风雪之后的世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歪倒的草木和死尸。 许多还在冬眠中的野兽,也没能幸免。 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血水飞溅,羽毛零落。它的脖子,也折向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一把锋利的刀突然出现,斩掉了野鸡的脑袋。 夏末提起地上还在扑棱的野鸡的尸体,让其伤口朝下控血,提溜着往回走。 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山洞里,生了一堆火。 看到夏末回来,谭非往柴火堆上添了点儿柴禾,脸上浮现起一抹笑容。 他的手臂和腿上绑着木棍。 被暴风雪吹起来,又落下来。即便有夏末拼命的护着,谭非还是断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原本的神经损伤还没有彻底恢复,这下又是雪上加霜,着实有些狼狈。 “不知道有没有走错了方向。”谭非看着火光映射下夏末微黄的脸庞,忧心忡忡的说道。 夏末正在给野鸡开膛破肚,听到谭非的担忧,抬头看一眼,笑道:“只能走走看了。当时在天上晕头转向的,真是不知道咱们到底落在了哪个位置。” 谭非点头,道:“大方向应该不会错吧,毕竟风向是自西北至东南。咱们往西北走……希望不会错。” 希望而已。 夏末背着谭非,已经连着走了三天了。 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一处熟悉的景物。 野鸡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同于地球上的野兽,天堂星的野鸡,烤熟了也不能吃。因为烤熟了,也还是太硬。地球人的牙齿,咬不动,肠胃也消化不了。所以,要么经过蛮力的捶打,把肉锤烂了,要么就必须烤焦了。 夏末要保留体力,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所以,只能叱烤焦的鸡肉了。 看着那焦黄的肌肉慢慢的开始变黑,谭非胃里便是一阵翻滚。 这三天来,吃烤焦的肉,真是吃够了。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冬天的时候,野外能吃的水果和野菜也不多。 终于,鸡肉焦黑如炭。 咬一口,嘎嘣脆。 谭非看到夏末的嘴唇周围有点儿黑乎乎的,想来自己也是如此,不由苦笑,说道:“再吃下去,就成黑人了。” 夏末笑道:“明天寻点儿水果吧。” “嗯。”谭非应了一声,终于吃饱了,便仰躺在干草堆上休息。 看着山洞的洞顶,谭非与夏末闲聊。“我欠你一条命。” 夏末道:“你是我老公,救你是应该的。” 谭非讪道:“别这么说……以后都不要这么说了。你救我一命,我帮你照顾夏天。”顿了顿,又道:“你自由了。”这番话,是谭非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不再利用夏天而占夏末的便宜,强迫自己高尚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夏末一愣,咬着焦黑鸡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不用为了夏天,再自欺欺人的活着了。”谭非说道:“你放心,我谭非说到做到,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帮你照顾好夏天。” 夏末继续慢慢的咀嚼焦黑的鸡肉,惨笑一声,说道:“突然‘离婚’了吗?” “哈哈,是啊。” “感觉有点儿……不习惯呢。” “呵。”谭非闭上眼,说道:“早点儿睡吧,明天继续赶路。” “好。”夏末答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来到了谭非身边,想要挨着他睡下。忽然又想起一事,问:“离婚了,不好再睡一起了吧?” 谭非一愣,回道:“你要是不解意……也……也无所谓。” 夏末抿嘴笑笑,将地上的干草抱起来一些,挪到了旁边,蜷缩着睡下。 天寒地冻的时节,只靠着一堆火取暖,挨冻是肯定的。 前两日,两人依偎在一起,多少还暖和一些。 谭非有些失望。 他是高尚了,但却又希望夏末能没那么高尚。 很久都没能睡着。 可终究是困倦了,浑浑噩噩的,总算是陷入了梦中。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梦”中的谭非站在一处被暴风连根拔起的大树旁,瞅着眼前狼藉一片,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 如同以往那样,睡梦中出现的地方,是随机的。 又不同于在地堡里的日子,谭非无法根据陌生的雷同的乱糟糟的景物来判定自己距离本体的位置和距离。所以,他只能到处晃悠。待找到本体,那就守在一旁,权当是放哨了。 这一晚,谭非没能第一时间找到本体所在的那个山洞,却找到了另一处所在。 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上有着陈年累月的斑斑血迹。 谭非知道这里。 他和柳阳曾经在这里跟霍老三厮杀。 八十五区。 原来,竟是被暴风雪一下子吹到了八十五区。 回想了一下这个石头和八十五区的G-12地堡的位置,谭非转身面朝一个方向。 往前不远,穿过大碗山,就能进入八十六区了。 大碗山…… 或许先去G-12补给一下? 自己的伤需要药。 不过,夏末的面罩在风雪中丢失了。 直接进入地堡,肯定会被认出是女人。 自己一个人回地堡的话,万一撞见霍老三,会很麻烦。 想到此,谭非痛苦的拍了拍脑袋。 感觉自己像是个废物。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夏末。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真的是所剩无几了。 再坚持一下,先回X-24号地堡吗? 房间密码错误,肯定不是自己输错了。 所以,回X-24号地堡,未必会比去G-12地堡更安全。 思来想去,谭非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再次放下男人的尊严了。 次日。 谭非把梦中所见所想告诉了夏末。 “面罩是小事情。”夏末道:“剥一张皮,再做一个就是。” “你不知道。”谭非皱眉说道:“G-12比X-24小很多,住的自然也密集。而且,它的诊所,紧挨着酒吧,附近人很多。”顿了一下,又叹气道:“猎人的眼光大多都很毒辣。万一被人瞧出了端倪,肯定会很麻烦。” 夏末看了看谭非的伤,说道:“你是打算直接进大碗山一探究竟吗?” “有这个打算。” “那就更得准备些药物了。万一出现意外,止血的药总要有。”夏末道:“你放心,我的武力值还可以,一旦不对劲儿,我会跑的。” 谭非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说干就干,两人立刻往G-12的方向而去。中午时分,二人到了地堡外。谭非被夏末安置在一棵大树上,之后独自一人进入地堡。 所幸一切顺利。 夏末成功带回了许多药,还有一顿热饭。 谭非饱餐一顿,又跟夏末前往大碗山。 刚刚靠近大碗山,便明显感觉到了异常的寒冷。 二人不敢再继续靠近,干脆在附近找了个浅浅的山洞栖身。谭非直接躺下,迅速进入“梦”中。夏末坐在一旁,守着谭非。看他呼吸均匀,知道他已经“离开”。 真是神奇。 夏末心中想着。 在她看来,谭非的“梦游”,比自己的变身和自愈还要神奇。 另外,谭非的意识体和虚灵,对自己的红蓝双眸的畏惧,也是十分奇怪。 夏末自己都想不通。 自己的眼睛,在变色的时候,除了眼前景物有些诡异的色调变化以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想到此,夏末心念一动,双眼立刻就变了颜色。 她四下里张望。 眼睛里的世界,是奇怪的红色和蓝色交替的怪异色调。 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等! 夏末忽然眉头紧蹙。 她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的人影。 深吸一口气,夏末起身,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这把刀,原本是廖司令的。 其锋利程度,天堂星少有。 那人意识到夏末发现他了,干脆竟也不躲着了。 他从树后出来,打了声呼哨。 很快,草丛里,大树后,冒出来十多个身影。 “嘿嘿嘿。”一个人奸笑着,“三哥!您看!还真是个娘们儿!幸亏咱跟来了。”看着已经取下面罩的夏末的漂亮脸蛋儿,说话的人口水直流。 “红蓝双眸,跟传闻中廖司令的眼睛一样啊。难不成是男人变的?三哥,喜欢吗?” “兄弟们稳住。”被叫做三哥的霍老三叼着烟,笑呵呵的说道:“这娘们儿身手不弱。”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十多人已经围了上来。 霍老三深吸一口烟,瞅一眼夏末身边熟睡的谭非,竟是愣了一下。“睡着的那傻X。把脑袋转过来,三哥我瞅着眼熟啊!” “梦”中的谭非,不会被吵醒的。 霍老三皱着眉又上前一步,再看谭非,咧嘴笑了。“谭非?!哈哈哈!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啊。三哥我本来都放过你了,你怎么还送上门来了?” …… 大碗山内。 山谷外的暴风雪,竟然没能影响这里。 这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有野兽的踪迹。 就连飞禽,都不会经过。 谭非低头,看到了地上的冰面。 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水,在地上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谭非踩着冰层前行,山谷里转了半圈儿,没看到任何异常,却嗅到了一股腥臭味儿。 这是蟒蛇特有的味道。 谭非不嫌弃的深吸一口气,然后顺着气味儿寻找。那把半虚半实的刀,也被他攥在手中,随时应对不测。 突然,谭非心神骤然一紧。 他不及细想,直接来了个驴打滚儿。 原本他站着的地方,一个硕大的脑袋,轰然砸了下来。 冰面被砸出了冰渣子。 金色的巨蟒,愤怒的吐着信子。金色的眼睛,仿佛有一种夺人魂魄的能力,死死的盯着谭非。 谭非横刀在手,看着眼前的金色巨蟒,心中震惊极了。 这巨蟒,在“现实”和“梦”中,似乎都能攻击自己。 不同的是,“现实”里的它,是隐身的。“梦”中的它,却能看得见。 噷! 既然能看得见,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谭非冷笑一声,不等金蟒再次发动攻势,竟是主动冲了上去。 …… x-24号地堡。 今天柳阳是值夜班。 所以白天要睡觉。 梦中。 柳阳又去会了会那个虚灵。 依然没什么收获。 语言不通、看不见,又听不见的,真的很难沟通啊。 柳阳有些发愁的捏了捏眼角。 想到谭非被暴风雪卷走,柳阳心中又是一阵哀伤。 那么大的暴风雪,谭非八成是死了。 唉。 多年兄弟。 既然死了…… 之前的嫉妒,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放心的去吧。 你的女人,我会帮你照顾的。 柳阳相信,拥有不死之身的夏末,肯定不会死。 夏天在自己“手上”,夏末一定会回来的。 唉。 再次叹气。 柳阳又捏了捏眼角。 感觉眼睛有一点儿酸涩。 不舒服。 像是得了沙眼一般。 又想起夏末,柳阳心中的邪火立刻再度冒出来。 她忍不住,回了住处。 那个被捆绑的虚灵,是柳阳的玩物。 只是,一进屋,柳阳就愣住了。 被捆绑的虚灵,原本是看不见的。 可此时,却是能隐约看到一点儿虚影了。 这是…… 眼睛酸涩的厉害,揉捏几下,竟是湿润了。 再看面前被捆住了手脚,并且勒住了嘴巴的虚灵的虚影,柳阳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进化”了。 眼前的虚灵,虽然只是虚影,但柳阳还是能看清她的长相。 真漂亮,身材也好。 眼神里那浓郁的杀意,更让柳阳感觉亢奋。 74 俘虏 在柳阳的眼中,虚灵如同谭非的那把刀一样,是半虚半实的存在。虽然仍旧听不见声响,但看得见,一样会更加方便交流。 在柳阳的“严刑逼供”之下,虚灵即便是浑身战栗,目光中尽是凶狠的杀意,却也不得不妥协。如果不妥协,虚灵很担心柳阳还有更加没有底线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单看虚灵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和褴褛的衣衫、萎靡的精神,便能想象到柳阳的手段有多么的不人道。 虚灵的嘴唇有些惨白,口中呢喃着柳阳听不懂的语言。 看她眼神里的怨恨,应该是没说什么好话。 柳阳不在乎这些,还充满恶意的给这个虚灵取了个名字:小犬。 不被欺辱的时候,小犬会蜷缩着墙角。 她尝试过解开绳索离开。 可惜,柳阳太仔细了。 只要发现绳结有稍微的松动,就会重新勒紧。 而且每天都会检查两遍。 绝望的情绪,时刻折磨着小犬。每当看到柳阳那张绝美又恶毒的脸庞,小犬就会浑身发抖。她想过彻底激怒了柳阳,然后被她杀掉,以此结束屈辱的日子。 然而,即便小犬在柳阳胸口狠狠的咬了一口——“小犬”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然而,疼得柳阳眼泪都掉下来了,也没能让她动了杀心。柳阳要让小犬活着,好一直折磨她。 今天,柳阳把小犬的手脚倒着捆在一起,使得她的身子后仰成了弯弓一般。 瞪着眼睛看着柳阳凭空消失,小犬眼神里的杀意再也不加任何掩饰了。 她在心底发誓,等自己脱困之后,一定要把这些天里受到的羞辱,十倍百倍的奉还。 心中正愤恨着,左眼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小犬的脸色变了变,眉头微蹙。 防御体统传来入侵信息。 难道又有不怕死的猎人去招惹卫兵金蟒了吗? 不应该啊。 天寒地冻的。 地球人应该是承受不住山谷里的寒冷的。 或许是雪怪之类吧。 小犬并没有特别在意。 她努力后仰了脖颈,看一眼捆着手脚的绳结,努力张了张嘴,想要够到——自然是徒劳。小犬放弃了这种办法,她的身子不够柔软,后仰的话,嘴巴够不着脚,自然也就无法咬开绳结。 很悲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困。 也有些幸运。 幸运的是在这个空间里,柳阳是个女人,没办法做很多事情…… 大碗山。 进入了“这个空间”的谭非,再遇到金蟒攻击,比之前,应对起来要轻松很多了。毕竟,此时的谭非,能清楚的看到巨蟒的一举一动。他手中那把半虚半实的短刀,对于金蟒而言,更是致命的威胁。 作为前银河舰队一等兵,第一代赏金猎人,谭非的实力当然不会弱,打斗经验更是丰富。 在于金蟒缠斗了十多个回合之后,谭非终于找准了时机,将短刀插进了金蟒的腹部,然后借助金蟒的冲击,直接将金蟒的腹部划开了。 血哗啦啦的淋下来。 谭非来不及躲闪,被血淋透了。 金蟒的血,颜色异常,味道也是异常,入口竟是有些苦涩,还有火辣辣的轻微的灼烧感。 稍事休息,谭非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儿,找到了隐藏在冰层之后的一个入口。 他原本是想试着像穿过地堡里的墙壁那样穿过冰层,迎头的撞击,差点儿没把谭非给撞懵了。 抬手摸了摸额头,再摸一摸面前的冰层,谭非诧异极了。 他竟然能触碰到冰层,甚至还能感受到冰层的寒冷。 这种状况…… 是因为自己刚才无意中喝了蟒蛇血? 还是因为这里的冰层比较特别? 总之,这里很古怪。 谭非将刀攥在手中,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冰层后的入口。 通道不算宽敞,谭非需要猫着腰前行。 犹如一条漫长的隧道。 洞壁十分光滑。 一阵阵冷风从隧道的另一头吹过来,冻得谭非瑟瑟发抖。 他还是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寒冷呢。 幸亏身上的金蟒血。 这血的灼热感,很好的抵御了隧道里的寒冷,稳住了谭非身上的温度。 隧道有点儿下滑的趋势。 内里尽是冰层。 谭非脚下一滑,身子竟是失控的开始慢慢滑动。谭非起初有些慌张,后又觉得这样滑行倒也省力,便顺其自然的下滑。没成想隧道越来越抖,谭非下滑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谭非暗叫不好,赶紧用手中的短刀斩在了一旁的洞壁上,试图停下来。 可惜晚了一步。 谭非的身子陡然下坠。 隧道竟是断掉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豁然开朗。 啪叽! 谭非重重的落在了冰面上。 幸好不是很高。 谭非艰难爬起来,脚下一滑,复又跌倒。 再次小心站起,谭非四下里张望。 真是神奇。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眼前这片地下世界里,竟是灯火通明。 一处处冰锥,折射着光,使得附近亮如白昼。 因为视野够好,谭非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被冰块打造的几间冰屋。 谭非有点儿控制不住的激动。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外星人的巢穴。 对于地球人而言,鳞狮便是价值连城,那外星人呢? 肯定不会比鳞狮便宜! 如果这几间冰屋里住着的是邪恶的外星人…… 谭非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亢奋,更下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行。 走了几步,谭非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他低下眼睑,看向身下的冰层。 嘶! 一看之下,谭非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脚下的冰层之中,竟然冰封了一件看起来十分庞大的东西。 像是…… 像是太空飞船…… 飞船的外层,涂抹着奇怪的标致和奇怪的符号。 其中一个符号,谭非看的清楚。 正是大碗山的鸟瞰图。 这个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符号的意义很重要,但脚下的这个巨大的东西,无疑更是一笔自己“无福消受”的巨大财富。谭非相信,不论这东西是不是飞船,只要被星盟带回地球,就一定会使得地球科技原地飞升。 也正因此,这份财富,才是毫无背景的谭非“无福消受”的。 感慨一番,谭非又看向那冰屋子。 冰屋子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谭非却没敢大意。 他攥着短刀,小心翼翼的进了冰屋子。 冰屋子没有门,里面只有简单的陈设:桌、床、凳子。 桌上放着个吃了一半的水果。 应该是真的有人住在这里。 忽然,嗖的一声。 谭非心头一颤。 他发现从一旁打出来一条钢索,竟是捆住了谭非的一只脚。幸亏谭非很警惕,一直保持着弓步。不然,双脚被捆,肯定完蛋。 此时,他赶紧半蹲下身子,用手中短刀,试图斩断钢索。 然而,钢索很坚硬,而且又突然收缩。 谭非赶紧一把抓住钢索,试图与之角力。 又是嗖的一声。 谭非身后,又打出来一道钢索,竟是捆住了谭非的另一只脚。 两条钢索往两侧使劲拉扯。 谭非扛不住,双腿被拉成了一字马。 钢索并未收力,竟然还在继续拉扯。 谭非大惊,冷汗之下。 他可不想被拉成了两半。 于是,他拼命的试图用刀斩断钢索,即便看起来毫无用处。 好在钢索停下了拉扯。 只是依然绷的很紧。 谭非感觉大腿筋儿被扯得生疼。 “喂!我投降了!”谭非举起手,将短刀丢在能迅速拿起来的位置,“我投降!” 对方即便听不懂谭非在说些什么,肯定也能从谭非的动作中明白谭非投降了。 不消多时,有人把谭非捆了起来。 谭非看不到人。 只看到了一把轮椅。 对方的动作十分粗鲁。 应该是个男人…… …… 大碗山外。 夏末擦拭了一下刀上的血,看一眼身边的五具死尸,再看已经心生怯意的霍老三等人,脸上浮现出冷笑。“还不滚?” 霍老三抬手,示意手下不要慌张。冷冷的看着夏末,再看看熟睡的谭非,霍老三说道:“凛冬不比夏天,山林间野兽不多,又刚经历了暴风雪,自然更加安全。可是……人肉的香味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夏末皱了皱眉头。 她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出手狠辣,试图尽快吓走霍老三等人。 然后要么尽快处理死尸,要么带着谭非离开这里,以免野兽循着味儿找过来。 “野兽来了,先死的一定是你们!”夏末说道。 “呵,未必。”霍老三道:“交出谭非,我可以放了你。呵,真没必要鱼死网破的。”说着,霍老三从腰间取出了一把枪。 夏末眉头微挑。 枪,她并不害怕。 只是,霍老三竟是举起了枪,对准了谭非。 夏末赶紧挪了两步,用身子护着谭非。 霍老三笑了。“竟还是个痴心女子,啧啧,长得这么漂亮,打死了太可惜。不过……”霍老三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打死了,也不是不能继续玩!” 夏末凛然不惧。 霍老三怒极,竟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山林中回荡。 霍老三的枪法很好,直接命中了夏末的额头。 夏末被子弹震的仰了一下头,之后又冷笑着把脑袋仰回来。 子弹从伤口处挤了出来,伤口更迅速愈合。 霍老三瞪着眼睛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往夏末的手上看去,怀疑那娇嫩的手上会长出来锋利的刀子。 一声啸声从高空传来,掠过。 巨大的飞鸟,闪动着翅膀,从云层中穿过。 鸟目低垂,扫视着整个大碗山谷…… 75 空间壁垒 夏末很强,但只要霍老三等人不冲上来,她绝不会主动攻击。因为她要保护谭非,生怕自己离开太远的话,会救援不及。霍老三不是傻子,知道不是对手,当然不会冲上来。又派出两名手下上前试探,最终换来了横死当场的结果之后,霍老三恶狠狠的丢下了一句话:“这事儿不算完!”言毕,打一声呼哨,带着人迅速撤离。 眼前的危机似乎是解除了。 夏末却没有放松了警惕。 她知道,浓郁的人肉的血腥味道,肯定会吸引来很多凶兽。 所以,她直接背起谭非,迅速离开。 她无从得知谭非现在的状况如何,更不知道如果带着谭非的本体离开太远会怎样,还担心万一谭非回来寻自己,又找不到。所以,她只是在大碗山附近转悠。直到寻了一棵粗壮的老树,爬上去,居高望远的放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谭非睡得很香。 虽然没有下雪,可干冷的风,依旧寒冷异常。 夏末将谭非搂在怀里,缩着脖子,身子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注射了生化药剂,又因为变身而得到了强化。即便如此,夏末也并非什么超人体质,面对严寒,依旧有点儿扛不住。其实,如果下了树,找一处树洞或是山洞,背一背风,会暖和一些。可那样的话,视野不好。万一霍老三等人去而复返,找了回来,不能及时发现,会很麻烦。 想到霍老三,夏末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那么多人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也知道了自己的自愈能力,更知道自己跟谭非在一起。 以后的麻烦事情,肯定会有很多。 …… 大碗山底。 谭非的刀被抢走了,脖子上还被套了个像是狗项圈的东西。手上有手铐,脚上又脚铐。仿佛是警告一般,那轮椅上的人,用一根金属杆敲了一下谭非的脑袋,之后,谭非勃颈上的项圈中立刻释放出了强大的电流。 谭非感觉像是被电警棍击中了,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过了好大一阵儿,谭非恢复了清醒。 啪啪啪—— 那金属杆在地上敲打了几下。 谭非甩了甩脑袋,看看那金属杆,再看向轮椅。 金属杆开始在冰面上写字。 谭非看了一眼,皱眉。 还是那些奇怪的符号。 谭非依旧看不懂。 不过,根据相同的文字,谭非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友好的虚灵,和轮椅上这位,来自同一个星球——至少是同一种文明。 他本来想摇头表示不懂,但又担心万一对方是问自己想不想活。自己摇头的话,可就惨了。 那金属杆停顿了片刻,又开始在冰面上写字。 这一次,写的不快。 似乎是在边写边想。 有几个笔画,还是错的。 但谭非脸上的惊讶之色,却是藏都藏不住。 字写错了,但谭非依然认得出来。 “你好?” 竟然是汉字。 犹豫了一下,谭非用指甲在冰面上写了两个字:你好。 金属杆再次写道:“我是长官,好人。”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写道:“我也是好人。” “放了我的人。” “她不是跑了吗?” 对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明白谭非的意思,用金属杆点了一下“跑”这个字。 谭非叹气,嘀咕道:“半文盲。”瞅着“跑”这个字,谭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教对方识字。思来想去,竟是写了个拼音:“pao。” 结果显然是无济于事。 交流不太顺畅,但谭非也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那个要杀他的人,和轮椅上这位,是一伙的。而且那个凶手,并没有跑回来。 …… 夜深人静。 夏末的嘴唇有些发青。 怀里的谭非依然睡的深沉。 夏末扛不住了,冒险从树上下来,又摘了些冻成了冰疙瘩的野果,勉强吃了一些。又寻了处背风地方,生了火,这才好受一些。 谭非睡了太久,夏末很担心,却又帮不上忙。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能是好好守住谭非的本体。 望着火光,夏末回想着往事,精神有些萎靡。 不知不觉的,竟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夏末从梦中惊醒。 看到谭非安然,这才松一口气。 添上几根干柴,让即将熄灭的火再烧起来。 夏末把手伸到火边取暖。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 再看熟睡的谭非,夏末忍不住担心起来。 这么长时间了,有点儿不正常啊。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夏末略一沉吟,开始在谭非身上摸索起来。 没有找到任何伤口,夏末这才稍稍安心。 时间过的很慢,慢的让夏末忧心忡忡。时间又过的很快,快的让夏末愈发担心。 天亮了。 谭非仍然没有醒来。 夏末试着叫醒谭非,却是无济于事。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带着谭非的本体远离大碗山。 或许这样,可以把谭非给“拽”回来。 可夏末又不敢轻易的尝试。 毕竟,万一把谭非的“魂儿”给“拽”掉了,也不好。 好在谭非的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香,没有生命危险。 …… 好事未必不出门。 关于一个自愈能力超级强悍的女人带着谭非出现在大碗山附近的传闻甚嚣尘上。 不仅仅是G-12地堡,就连X-24号地堡里,都已经有人听说了这件事。 可惜天寒地冻的,没有猎人愿意冒险出门狩猎,从而求证传闻。 霍老三一伙人虽然胆子足够大,可在夏末手底下折了那么多人,战斗力大降,也不敢随意出门冒险了。即便如此,很多人仍然选择了相信。 毕竟,霍老三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胡说八道的。 更何况,亲眼目睹的,并非一两个人。 X-24号地堡里。 柳阳在酒吧的包间里喝着酒。 自从当了黑哨队长之后,柳阳每次来酒吧里,都会进单间里。 以前常喝的廉价酒,再也不点了。 太便宜的酒,跟黑哨队长的身份比,有些不相称。 雪茄也不能抽了。 莫名感觉抽雪茄的人,少了一份优雅。 可普通的香烟,又有点儿不解瘾。 所以,柳阳嘴里几乎没有断过烟。 听说谭非还活着,柳阳当然高兴。 特地点了一瓶好酒,打算自娱自乐的庆祝一番。 二两酒下肚,柳阳又开始发愁。 谭非活着,固然很好。 可自己又该怎么跟那陈明珠交代呢? 陈明珠许诺了“堡主”之位的。 当然了,最发愁的,应该是渡边。 等谭非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天堂卫,渡边这个堡主,大概就要让贤了。 呵! 屁股还没暖热吧。 柳堡主…… 听起来真舒坦。 只是…… 谭非还会回来吗? 夏末跟他一起,在大碗山附近做什么? 是经过? 还是…… 想起大碗山里的金蟒,柳阳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对大碗山的秘密,其实并不感兴趣。 甚至是那金蟒的价值,他也兴致不高。 毕竟,对于“柳堡主”而言,金钱,已经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了。 自己给家里写的信,爸妈应该收到了吧。 得知自己当了黑哨队长,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人呐,对穿制服的人,有着天生的敬畏感。 自己当了黑哨队长,两个弟弟说媒肯定会更容易了,说不准还能遇到不要彩礼的…… 柳阳畅想着美好的生活,喝着好酒,竟是醉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醉的不省人事的状况下进入“梦”中。 “梦”中的她,也是醉醺醺的。 脑子不太好使了。 她仰躺在雪地上,感觉口干舌燥。 应该是喝多了酒,所以想喝水。 也可能是想男人了…… 呵呵呵…… 柳阳傻笑着,自嘲的拍了拍脸。 说起来,如果自己非要找个男人体验一把…… 找谁呢? 谭非? 柳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谭非。 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自家兄弟,便宜他也好。 不过…… 他得把夏末交出来! 换着玩儿…… 不! 应该把现实里的谭非变成女人…… 嗝儿…… 柳阳的思绪天马行空,毫无任何约束。 就那么在雪地里躺了很久。 迷迷糊糊的,柳阳爬起来,去找谭非。 一个人真无聊。 得找朋友聊一聊。 感觉心里压力的慌。 必须找谭非聊聊天。 跌跌撞撞的来到西四街的44号。 柳阳一头撞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谭非不在。 “这小子,死哪去了……嗝儿……”柳阳跌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仰面躺下。 …… 大碗山底。 冰面上乱七八糟的写了很多字。 很多错别字,但结合上下文,勉强能够理解。 “圈儿啊,那个叛乱者呢?我能见见吗?”谭非写下了一行字。 所谓“圈长官”,是谭非给对方取的名字。 因为对方的名字里,有很多个圈儿。 “圈儿”长官是个当差的,负责看守“大碗山”。“叛乱者”袭击了这里,“圈儿”长官的腿,便是因此而残。“圈儿”长官还有个部下,最近失踪了。 “圈儿”长官还告诉谭非,他的部下要杀谭非,是因为谭非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们。 至于如何“威胁”,他没有说。 谭非认为,“圈儿”长官口中的“叛乱者”,应该就是那个“友好虚灵”。 原本谭非以为,是两波外星人。如今来看,却是一波外星人内讧。 ——谭非并不怀疑“圈儿”在撒谎。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必要欺骗自己。 另外,当初谭非在九十一区碰到的虚灵,并非“圈儿”、部下和那叛乱者中的任何一个。 “不。”圈儿拒绝了谭非的无理要求。 谭非想了想,又问:“为什么叛乱?” 圈儿没有立刻回话,手中的金属杆,一直没有动。 谭非又换了个问题:“为什么把夏末变身?” “那是叛乱者所为。” 谭非再次写了个问号。 圈儿回了一句:“为了打破空间壁垒。”写完这句话,圈儿手中大家金属杆,又在冰面上画了个眼睛的图案。“之前,为了躲避追杀,打造了空间壁垒,最终却似囚禁于此……” 谭非看着这句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如此…… 等等。 谭非皱眉,看向那轮椅,口中嘀咕道:“是因为你很聪明吗?为什么你的汉语水平,提高的这么快?交流起来,越来越顺畅了。” 感受到脖颈处的项圈,谭非觉得这个项圈,可能不简单。 76 可怜之人 谭非没有怀疑“圈儿”在撒谎,因为他认为“圈儿”没有任何必要欺骗自己。然而,这并不等于谭非信任了“圈儿”。不怀疑,和信任,是两码事。 谭非认为,按照“圈儿”所言,之前那个与自己交流的“刀妹”,应该就是个叛乱者了。 至于为什么叛乱? “圈儿”没有回答,想来原因应该很是耐人寻味吧。 “你们不想打破空间壁垒吗?”谭非问了一句。 金属杆停留在这句话旁边,久久没有动。 谭非快要等不及了,金属杆才慢慢的动了。 只见金属杆在冰面上写下了一个字:“不。” “为什么?”谭非问。 “那么做了,会引来仇人。” “叛乱者就不怕吗?” “叛乱者和仇人,是一伙的。” “那就甘心一辈子被囚禁吗?” 金属杆再一次久久没有动弹,忽然,金属杆快速收缩,成了一支笔大小。紧接着,轮椅缓缓移动。谭非正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发现脖颈处的项圈亮了一下红灯,之后,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等谭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台的窗上。 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布。 谭非大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子竟然不受控制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了手脚的存在,甚至脖子都不能转动。 眼睛睁的很开,却只能目视正上方。 刺眼的灯光,恍得眼晕。 “喂!”谭非喊了一嗓子。“圈儿!你在吗?大哥!有话好好说,本人反对一切暴力行为。任何事情,都应该坐下来友好协商。” 没有人搭理谭非。 谭非心中又惊又怒,很想日爹骂娘。可他还是隐忍下来,尽量表现出友好。“圈儿哥,长官!我这人,最恨叛徒了。之前我是被蒙蔽了,不知道那娘们儿是个叛乱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谭非知道自己又要昏迷了,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 x-24号地堡。 “梦”中的柳阳在大街上晃荡着。 她哼着小曲儿,迈着踉跄的步子。 红润的脸颊,犹如春风来袭。 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住处,柳阳蹲在了小犬面前。 一把捏住小犬的下巴,看着她娇艳的模样,柳阳咧嘴笑了。“小嘴儿真性.感。”说着,便低头亲吻下来。 小犬咬着牙关,任由柳阳欺凌。 她不愿配合,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轻蔑。 醉酒的柳阳倒是十分陶醉,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片刻,她睁开眼,满眼笑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犬的眼睛。 小犬原本依旧不屑。 可却忽然错愕。 她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诡谲的眼睛。 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红色的。 红蓝双眸,并不稀罕。 毕竟,任何一个变身者,都会拥有红蓝双眸。 柳阳变身日久,眼睛也该变色了。 但问题是…… 小犬的脸色变得惨白。 错愕之余,不小心被柳阳撬开了牙齿。 小犬木然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直到那双眼睛重新闭上,也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终于,柳阳放开了小犬。 小犬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看起来,她很绝望。 在今日之前,即便是受尽了柳阳的折磨,她也不曾彻底绝望。 对于柳阳而言,小犬便好似是一具死尸。 竟是兴致全无。 她抬手给了小犬一巴掌,发现小犬依旧呆滞。 嘴里骂骂咧咧的,干脆起身离开。 站在大街上,柳阳看着地堡里的建筑,愣了愣,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儿。 真是喝多了。 眼前的建筑物都有虚影了。 又打了个酒嗝儿,柳阳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没过太久,便一头栽在雪地里,呼呼的睡了。 没有了柳阳的折腾,小犬渐渐的恢复了神志。 她开始拼命的想要挣脱。 她必须尽快回到基地,然后把一个可怕的消息告诉长官。 手腕感觉快要勒断了,但小犬仍然不肯放弃。 她紧咬着牙关,拼了命的挣扎着。 昨天,绳结已经有些松动了的。 今天柳阳喝多了,忘记检查绳结。 机会难得! 小犬听到了自己的手骨错位的喀嚓声。 她几乎咬碎了银牙,再一次发狠。 手臂猛地一松。 竟然真的被她挣脱了。 她激动的把背在身后的手臂拿到前面。 很痛。 手臂背在身后太久了。 肩周很疼,用不上力。 一只手脱臼了,等同废掉。 小犬忍着痛苦,用一只手解开了脚上的绳结,然后起身,冲出了房间。 一口气跑到地堡出口,小犬又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回头把那家伙杀掉!? 嘶…… 低头看看废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也用不上力气。 小犬没什么信心,很怀疑自己会再度搭进去。 安全起见,当然还是先跑路再说。 原来,不只是看不见、听不见。 也闻不见。 小犬不知道柳阳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一路狂奔的小犬,直往大碗山而去。 此时的大碗山外。 夏末还在忧心忡忡的守护着谭非的本体。 她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总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她时不时的将眼睛变了颜色,四下里张望。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提心吊胆。 天太冷了。 烧上一堆柴火也不顶用。 夏末早就冻得嘴唇发青了。 可奇怪的是,她发现熟睡中的谭非,竟然没有被天气冻坏。 他看起来睡得很香,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梦”中的时候,是叫不醒的。 也冻不坏吗? 这是什么道理? 夏末想不明白。 坐的腿麻了,夏末走到外面,先是四处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又看向大碗山方向。 这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谭非为什么还不回来? 遇到了虚灵,绊住了手脚吗? 夏末有心进山谷一探究竟,可又不敢贸然进去。 山谷里太冷了,她扛不住。 更何况谭非睡着了,背着他,有些束手束脚。 天寒地冻,又十分无助的夏末,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妻子活着的时候,自己即便是遇到再麻烦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觉得无助。 儿子在身边的时候,自己也从来不会觉得失去了力量。 为了孩子,父母总是充满了力量。 可是…… 一想到夏天渐渐的学坏了,夏末便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天色渐晚。 谭非还没有醒来。 夏末苦苦熬到了天亮,看着依然沉睡的谭非,只得将他背在身上,冒险出去寻找食物。 大碗山谷地下。 埋藏在冰层之下的金属舱中。 小犬将一个红色按钮狠狠的按下。 随后,躺在“手术台”上的谭非,痛苦的哀嚎、扭动。 一旁的轮椅上,长官抓住了小犬的手臂,口中说了些什么。 小犬愤怒的甩开了长官的手臂,再一次按下按钮,并且不肯松开。 谭非的声音沙哑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扛不住了。 起初的时候,还会求饶。 现在,他只想骂娘。 小犬可不管这些。 看着谭非痛苦的扭曲的脸,她心中畅快极了。 虽然暂时不能找柳阳报仇,但能折磨她最好的朋友,也很解恨。 长官见小犬有些失控,只是叹气,摇着轮椅走到一旁。 在谭非死去活来的昏迷醒转了许多次之后,小犬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走到长官身边,小犬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天来的痛苦磨难。 长官默默的听着,直到得知柳阳的红蓝双眸,动容了。 很显然,柳阳的红蓝双眸,不同于夏末和廖司令的红蓝双眸。 长官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抓住了小犬的手,帮她检查伤势。 等帮着小犬正骨、上药之后,长官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处控制台。 长官来到控制台前,开始联系九十九区总部。 要不要派人去杀柳阳,他不敢擅自下决定。 毕竟,总部那边,与叛乱者的谈判,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还不清楚。 …… 午后。 x-24号地堡,黑金酒吧里。 柳阳拒绝了酒保请的酒。 昨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到现在还有点儿头晕恶心呢。 要了一杯果汁,柳阳没有去包间,只是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来休息。 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 柳阳的眉头微微蹙起。 又想起了陈明珠在信里的称呼:柳堡主。 心情有些乱。 不知道是喜是忧。 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竟是有些困倦。 不知不觉间,柳阳睡着了。 恍惚间,“梦”中的她在大街上闲逛。忽然想起昨晚没有检查小犬的绳结,竟是不安,赶紧赶了过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柳阳顿时头皮发麻。 坏了! 小犬跑了! 捡起地上被小犬丢弃的绳结,柳阳的脸色很难看。 小犬被自己欺负惨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自己能看到小犬,小犬却看不到自己。 优势在我。 如此想着,柳阳出了房间,再看周围,不由一愣。 怎么房屋和行人都有了虚影啊? 柳阳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虚影不在,一如往常。 又是一阵恍惚。 竟是醒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手里的果汁竟是撒了一些。 柳阳把果汁放下,擦了擦手,起身准备离开。 有属下慌张寻了过来,说是邮局有柳队长的信。 柳阳想着会是谁的来信呢? 陈明珠? 还是爸妈? 心情忐忑的到了邮局,打开信件,柳阳有些失望。 是爸妈的来信。 没看几行,柳阳的心情就烦躁起来。 又是要钱! 不要钱,就不会来信!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还真他妈的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77 支点 柳阳心里窝着一股子邪火。他恨不得立刻关掉电子信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然而,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你是当哥哥的,两个弟弟的事情要操心……” 信里的这句话,仿佛是一颗钢针,扎的柳阳心都抽搐了。 他紧攥着拳头,快速将后面的内容看了。 之后随便回了信,又打了款。 邮局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的拍着马屁:“柳队长真是个大孝子……” 柳阳皮笑肉不笑的接受了工作人员的奉承。 走出邮局,莫名有种暂时解脱了的感觉。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远远的看去,发现是一个华族人和一个白人吵了起来。 作为黑哨队长,柳阳快步走了过去。大概了解了情况之后,把那白人训斥了一番赶走了。 华族人腆着脸递烟。 柳阳接过烟,听了两句同胞的赞誉之语,借口太忙,匆匆离开。 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华族人正在跟人吹嘘着什么,唾沫横飞的模样,看起来很可恶。 柳阳其实很想将这个同胞一巴掌拍死。 但他还是偏心的帮了他。 就像他只能咬着牙当一个好儿子、好兄长一样。 人呐,有时候,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忽然想起了谭非。 以前,与谭非闲聊的时候,谭非偶然提及过世的母亲,说了一句:“我妈长得很丑。” 柳阳说:“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 谭非大笑说:“我妈长得很丑,我爸不是个好东西。我妈最怕人说她丑,因为她真的很丑。我爸最恨人骂他不是个东西,因为他真的不是个东西。”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柳阳依然记得谭非当时说话时的表情。 轻蔑?不屑?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怨恨。 那个时候,柳阳觉得谭非的性格中有那么点儿极端。可事实上,谭非又是个很和善大度的人,大多时候,都不愿与人计较太多。 如今,想到谭非当时的话,想到家里的烂摊子,柳阳对谭非莫名的多了一分钦佩。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谭非这种孤儿。 “柳叔。”夏天冲着柳阳喊了一嗓子。 柳阳笑着走过去。 夏天说:“柳叔,你听说了谭叔的事情吗?他没死!” “是啊,没死。” “我还听说,他身边有个美女。”夏天说道:“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美女。啧,说是子弹打到了眉心都没死。太夸张了吧?一定是以讹传讹吧?” 柳阳脸上一直挂着笑,想到夏末可怕的自愈能力,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可就是不死之身了。呵,无敌了。” “也还好吧。”夏天笑道:“不死之身,也不算无敌。” “嗯?你有什么好办法杀死不死之身?” “为什么要杀死呢?”夏天笑道:“我刚看了一部剧,就有对付不死之身的手段。” 柳阳生了好奇之心,问:“怎么对付的?” “打造一个铁棺材,把那不死之身关进去,然后扔进湖底。”夏天说道。 柳阳怔了征,点头道:“好想法。” “呵呵,柳叔,进来坐会儿吧,看个片儿。” “不了,还有事。”柳阳说罢,离开了。 走出不远,柳阳听到了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天儿哥,嘿嘿,那小子服软了。” “嘘……” 接下来就没了声响。 柳阳有些讪讪。 他并不在意夏天是不是学坏了。 关自己屁事。 小犬的逃跑,才是大事儿。 柳阳很担心小犬会摇人儿来。 虽然自己现在能看到小犬的虚影,可若是人多势众的话,也不好办。 可惜谭非不在。 不然的话,兄弟齐心,会安全很多。 传闻说霍老三他们是在大碗山附近遇到的夏末和谭非。 谭非还在睡觉…… 柳阳猛然一个激灵。 难道说谭非以“意识体”状态进入了大碗山? 大碗山里,到底有什么? 大碗山里有一处外星基地。 基地里,有两个外星人。 小犬虽然伤势没有痊愈,但还是坚持着工作。 她取来针管儿,给谭非抽了血,又跟长官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长官回了几句,也是不明其意。 谭非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脑袋里迷迷糊糊的,精神极度萎靡。 小犬用谭非的血开始化验,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操作之后,得出了结论。 她冲着一脸担忧的看过来的长官摇了摇头。 长官的脸上浮现出松快之色。 小犬笑着说话。 长官也笑了,再看向半睡半醒的谭非,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低声呢喃。 小犬皱了一下眉头。 两人似乎开始争吵起来。 “手术台”上的谭非渐渐的清醒了一些。 可惜身体仍然不能动弹。 小犬走过来,摸索到谭非的手腕,又抽了一管儿血。 谭非看着针管里的血,有些迷糊。 他忽然想:如果自己只是单纯的意识体,为什么会有血呢? 之前受伤了许多次,也都流血了的。 不仅如此,自己还需要呼吸,像个实体一般。 太奇怪了。 难道自己并非只是简单的意识体? …… 大碗山外。 夏末慌张的想要帮谭非止血。 好在没流多少血。 伤口很小。 是被什么东西扎了。 虫子?还是针? 夏末不能确定,也是束手无策。 正慌乱间,却忽然注意到谭非下身支起了帐篷。 嗯? 夏末有些懵。 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谭非在大碗山里有什么艳遇? 夏末焦躁的来回转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 大碗山底。 小犬一脸嫌弃的端着一个器皿进了化验室,器皿里的东西,有助于研究生物繁衍和空间并存。毕竟,谭非是第一个能够穿过空间壁垒的地球人,研究意义很重大。虽然现在他的价值,比不了柳阳那个混蛋。 信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长官去了控制室,查看总部传来的信息。 小犬很关心的跟了进来。 也不知总部来了什么信息,小犬愤怒的嘶吼起来。 长官只是叹气,显然很是无奈。 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长官转动轮椅,去了关押室。 关押室内,是长官和小犬好不容易抓到的一个叛乱者——刀妹。 长官跟刀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打开了关押室。 刀妹的心情不错,与长官多说了几句,惹得长官脸色铁青。 长官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刀妹也没有再理会他,径直出了基地,刀妹直奔X-24号地堡。 小犬在屏幕前,看到了匆匆离开的刀妹。 不用去问,小犬也看出来了。 长官应该是没有告诉刀妹抓了谭非的事情。 不然,她一定会跟自己要人的。 刀妹的身影消失在屏幕中。 小犬呼出一口气,又皱紧了眉头。 总部那边,叛乱者占据上风了吗? 还是说总部高层被叛乱者说服了? 要打开空间壁垒了吗? 想到此,小犬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 打开空间壁垒? 很危险的! 总部和叛乱者应该都很清楚,之所以危险,不是因为追杀的人,而是因为…… 小犬离开房间,沿着走廊径直前行。 一直来到一个房间外。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推门进去。 房间里。 小犬躺在床上,似是陷入了沉睡。 一旁,小犬看着床上的自己,嘴唇嗫嚅着。 她很担心,担心一旦空间壁垒被打破,自己就会彻底死去…… 从这个房间开始,一直到走廊的尽头。 每一个房间里,都躺着一个沉睡的外星人。 每一个“支点”,都沉睡着许多人。 有些人,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个在谭非看来像极了大碗山鸟瞰图的外星文字,释义便是:支点。 在整个天堂星上,有着许多个支点。 大碗山只是其中之一。 小犬回到主控室。 长官在这里。 他递给小犬一个芯片。 这个芯片是从谭非脖子上的项圈上取下来的。 小犬犹豫了一下,将芯片插入仪器,之后带上了一个连着许多线路的头盔。 打开仪器,头盔中流光溢彩。 小犬张了张嘴巴,试着开口。“泥……腻……你……昏蛋……” 长官黑着脸,给了小犬一个白眼。 小犬继续学着她感兴趣的话语:“草……泥……曹……”她要把这些话学熟练了,然后去找柳阳,好好的练习一番——小犬不喜欢骂人,但没办法,总部不准她杀了柳阳。好在总部没有不准她辱骂柳阳。 当然了,彼此听不到声音,骂他他也听不见,会很憋屈! 所以…… 小犬开始尝试学习汉字的书写。 …… 数日后。 柳阳接到了天堂办的委任状。 不知道陈明珠是怎么操作的,总之,天堂办解除了渡边的堡主职务,委任柳阳为新任堡主。 原本,渡边还可以继续留任黑哨队长。 但他拒绝了。 显然是来了脾气。 竟是宁愿当一个赏金猎人。 “小鬼子生气了。”有人在柳堡主面前说着闲话。 柳堡主笑了,“度量太小。” “就是。”那人喜滋滋的说道:“堡主说的对。” 渡边还没走远,隐约听到了这些闲话。 他心里有气,却只能憋着。 当个赏金猎人也好,自由自在的——渡边如此安慰着自己。 路边,有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掩嘴偷笑。 唉。 大概是在嘲笑吧。 毕竟,堡主位置上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暖热呢,就被一撸到底了。 想到此,渡边脸上一阵阵发热。 是不是太冲动了? 当个黑哨队长,总比当赏金猎人更好。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黑哨队长吗? 渡边嫌弃的吐了一口口水。 78 一等兵 夜最可怕之处,是孤独。没有谭非,没有小犬,柳阳开始恐惧睡觉,恐惧做梦,恐惧天黑的时候。 孤苦伶仃的守着清冷的夜,绝对是一种折磨。 这种折磨,像极了在银河舰队训练营时被罚禁闭一般。 柳阳忽然很想念谭非。 就算被谭非占点儿便宜也无所谓,总好过一个人独守。 不免又想起了被谭非亲吻的痛苦回忆。 以前每次想到,总会难免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还真是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甚至,柳阳还做了个梦,梦到谭非又亲吻了自己。 好奇怪的感觉。 在“梦”里做了个梦。 一个人坐在法场的空地上,仰望着夜空,看着请冷风的夜。 闲极无聊的柳阳,开始数星星。 他已经数了两天的星星,仍然没有数完。 有事情干,就不会太过无聊了。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柳阳正在数着星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人影晃动。 来的是个虚灵。 柳阳不认识,却又莫名惊喜。 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来人就好。 柳阳脸上浮现起笑容,之后装作看不到对方,继续数星星,心中却在警惕着,担心对方来者不善。 那虚灵一直来到柳阳面前一丈之地停下。 她正对着柳阳,又指了指柳阳,然后比划了一下眼睛。 柳阳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虚灵的动作。 她心中微微诧异。 感觉对方似乎知道自己能看得见她。 虚灵伸出两只手,相互握着。 显然,她在表示友好。 …… 醒来、昏迷。 痛苦、恍惚。 谭非不记得过去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被折磨了多少次。 虽然看不见小犬,但谭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小犬对自己的恨意。 真是奇怪了。 只是抓了她一次,至于恨成这样吗? 这个外星人,精神状况一定不太好吧。 渐渐的,谭非的精神状况也开始变得糟糕了。 一次次的折磨,看不到希望的痛苦日子,让谭非的精神几近崩溃。 勃颈上的项圈太诡谲了。 它有时候会释放出强大的电流,让谭非痛不欲生。有时候会传输一种很痒的感觉,让谭非生不如死。还有时候,会突然勒紧,阻碍谭非的呼吸,直到谭非快要彻底死去了,才会松开。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那项圈再度要勒死谭非。 谭非的脸色变成了黑紫色,甚至开始翻白眼了。 大概是活不成了吧。 每一次,谭非都会这样想。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过,突然之间,脖颈处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声。 似乎是因为项圈勒的太紧,直接断掉了。 一旁,正在痛快的折磨谭非的小犬见状,登时后傻眼了。 好坏! 项圈一毁,谭非肯定会跑。 刚想到这里,只见那项圈直接碎成了两半。 小犬赶紧上前,试图抓住谭非。 可惜,却是一把抓了个空。 “手术台”上,只剩下了那个损坏的项圈。 大碗山外。 浑身衣衫褴褛的夏末,正背着沉睡的谭非在山林间快速穿梭。 原本,艺高人胆大的她,一般不会跑,除非打不过。 眼下却是不同。 面对两只雪怪,即便是打得过,她也要跑。 那两只雪怪实在是太聪明了,看出来夏末要护着谭非,竟然一次次的偷袭谭非,试图分散夏末的注意力。夏末被一只雪怪咬到了肩膀,骨头连着血肉,直接被啃下来一块。 幸亏夏末反应快,不然被咬到的,就是谭非的脑袋了。 鉴于此,安全起见,夏末是能跑就跑,绝不敢恋战。 雪怪不仅聪明,还很缠人。 连续三天了。 夏末的体质虽然非同寻常,可长时间亡命奔逃,也扛不住。 忽然,脚下被一条藏在积雪里的蔓藤绊了一下。 夏末整个人栽了出去。 背上的谭非,也脱了手。 见状,夏末没等站稳,身子就弹了出去。 她想要及时接住谭非。 身后的一直雪怪追了上来,一爪子拍在了夏末的背上。 夏末直接被拍在了雪地上,口中鲜血呛了出来。 第二只雪怪嚎叫着跃起,砸下来。 夏末迅速翻身,看着从天而降的雪怪的沉重身子,暗暗叫苦。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夏末直接出手。 两只手臂横放在面前,硬生生托住了雪怪砸下来的拳头。 这边托的艰难,没想到脚上又被偷袭。 第一只雪怪抓住了夏末的两只脚,之后竟是把夏末当鸡毛掸子一般抽打起来。 夏末身上多处骨折,脑袋也被摔得晕乎乎的。 恍惚间,看到第二只雪怪扑向了谭非,顿时大惊。 她想要脱身去救谭非,却根本做不到,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状态,更是继续被那雪怪一下下的抽在地上、树上。 咔嚓! 夏末的身子倒着折了一下,脊骨断了。 终于,夏末被那雪怪扔在了雪地里。 身子扭曲的对折。 若是普通人,肯定死八百回了。 忽然,破空之声传来。 一根碗口粗的树干,犹如一根离弦之箭,快速撞了过来。 那只想要吃了谭非的雪怪察觉到危险,赶紧躲避。 树干从雪怪和谭非之见掠过。 躺倒在雪地里的谭非忽然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乐掠过的树干。 树干远去,谭非看到了雪怪的丑脸。 “我艹!”谭非骂了一句,虽然仰着身子,却又像个蜘蛛一样,快速后退,之后迅速翻身而起,更顺手抓起一把积雪,朝着那雪怪的脸砸了过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他却忘了自己的腿伤还未痊愈。 身子趔趄了一下,正往后仰,却被人从后面拖住。 谭非以为是夏末,笑着抬手搂住那人肩膀,撑着身子,道:“两只雪怪也对付不了吗?”说罢,才意识到不对。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身边这人,并非夏末。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嘶……你……廖司令?!” 来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用一张冷艳的侧颜对着谭非,噷了一声,手中的刀挽了个刀花,直接冲向一直雪怪。 谭非喘了两息,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夏末。 “夏末!” 一只雪怪要来袭击谭非,试图分散廖司令的注意力,没成想廖司令竟是反手抓住先前雪怪的前爪,一个优雅的转身,将那雪怪砸了过来。 两只雪怪撞在一起,又撞断了一棵大树。 此时,夏末的身子开始迅速自愈。 扭曲的腰身,却反转过来。 谭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过程,又想起了夏末脑袋碎掉的画面。 竟是一阵脊背发凉。 一声口哨响起。 “靓仔,你好啊。” 谭非有些错愕的回头。 不远处,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儿,嘴里叼着烟,靠着一棵树,冲着谭非眨了一下眼睛。 没等谭非回话,便听到了噗的一声响。 循声看去,只见廖司令手里一手一个雪怪脑袋。 两个雪怪脑袋因为撞击而变了形。 放开死掉的雪怪,廖司令朝着谭非走来。 夏末也已经完成自愈,快速跑来,挡在了谭非面前。 “哼!”廖司令冷冷的瞪了夏末一眼,看向谭非,道:“谭非一等兵!” 谭非下意识的立正,之后又是一愣,啐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兵,更不是什么一等兵。” 那瘦小女孩儿笑吟吟的看着谭非,听到谭非的话,竟是笑着拍手,道:“有种。”言毕,又对廖司令道:“廖姐,跟他废什么话,先抓起来爽一把好了。” 谭非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啊什么啊。”小女孩儿抽一口烟,咬着烟蒂,龇牙笑道:“你完喽!” 廖司令皱了皱眉,说道:“行啦,别吓他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丢给谭非。 谭非好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看似一瓶试剂。 廖司令说道:“喝下去,你的感知能力,会变得异常强大。中华古代的占卜之术,就是为了预知危险。你的感知能力强大到一定地步,应该也可以预知危险。” 谭非觉得所谓“预知”有些扯淡,但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看看手中的试剂,谭非问:“这是什么?” “强化试剂。”廖司令说道:“能强化你的能力。” 谭非皱眉,盯着廖司令。 廖司令继续说道:“副作用,是会让你变成女人。” “呵呵呵。”谭非皮笑肉不笑的笑了。 廖司令跟着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旁边的一棵树的树干,稍微一用力,树干竟然被她徒手捏碎了。她应该是想告诉谭非喝下试剂之后,拥有强大力量的好处。 或是…… 单纯的威胁。 谭非的骨头,一定不会硬过被廖司令掐碎的那棵树。 看了看廖司令白皙、纤细的手指,谭非的脸色微微一变。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末开口道:“廖司令,你不是说要藏起来生活吗?”再看谭非手中的试剂,问:“这东西你哪来的?” “九十九区。”廖司令回答了夏末的后一个问题。至于前一个,廖司令沉默了片刻,回道:“也许,该藏起来的,不是我们!” “嘻。”先前那小女孩儿笑了一声,娇滴滴的说道:“我们才是猎人呢。” “是吗?”谭非随口问了一句,躲在夏末身后,偷偷的拉了一下夏末的衣服,示意夏末随时准备逃跑。“原本我以为我们就是猎人。可现在呀,却感觉像是猎物。”说罢,又看向那小女孩儿。“妹子,你以前是男人吗?” “是啊。” “娘炮?” “啐。”小女孩儿笑道:“纯爷们儿。”说罢,托了托胸前,“有句话说得好:‘干一行,爱一行。’当女人嘛,当然也要好好当喽。”说着,冲着谭非抛了个眉眼。 廖司令显然没兴趣听他们在这闲扯,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谭非,赶紧把试剂注射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语气不容置疑,似乎谭非今日必然要注射试剂才行。 79 基地 试剂的一端,有金属护层。另一端,是一个可按压式的机关。将之用力按在皮肤上,会触发藏在内部的针头,从而注射试剂。中间部分,是透明的。 从外部可以看到试剂的诡异。 那是两种相互纠缠却又并不融合的液体。 有蓝色,还有红色。 红蓝交错的颜色,像是两条彩带。 谭非看着手中的试剂,忽然想到了夏末的眼睛。 夏末的眼睛,也是红蓝双色的。 而且,之前还挺夏末提及过,自己那次在“梦”中被偷袭,本体的脸色曾经变得红蓝交替。 “预知未来的能力,很强。”廖司令的语气循循善诱。“拥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谭非抬眼看向廖司令,“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是什么?当皇帝吗?哈哈……”原本是开玩笑,可在说出这句玩笑的时候,谭非察觉到了廖司令的野心,也注意到了廖司令嘴角自信的笑容。 “也不是不行哈。”谭非嘟囔了一句,又偷偷的拉了一下夏末背后的衣服。“拥有远超X技能的能力……应该说是异能了吧?啧啧啧,厉害。这么强,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唔……你是打算在天堂星上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廖司令笑了笑,“我喜欢这个词。” “我也喜欢。”谭非道:“可就怕没那么简单。” “未必有多难。” “对付地球人,当然不难。”谭非说道:“我估计你也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我说的,是外星人。” “外星人?”廖司令眯起了眼睛。 “你不知道?” “我知道。”廖司令盯着谭非,道:“一堆活死人,何足惧哉?” 活死人? 谭非觉得廖司令的这个说法有些奇怪,也值得深究。 他笑了笑,问道:“廖司令,你以前有没有过脑袋忽然针扎似的疼痛的经历?” 廖司令狐疑的看着谭非。 她确实有过这种感觉,原本以为是神经痛。此时见谭非眼神古怪,廖司令不由的皱了皱眉。 “那是外星人正在试图毁掉你的脑细胞。”谭非说着,视线掠过了廖司令,看向她身后。 廖司令十分警觉,发现谭非的视线不对,猛然回身。 就连那个叼着烟的小女孩儿,也警惕的看向了廖司令身后。 廖司令身后,什么也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廖司令正狐疑着,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倏地一惊,赶紧回头,便看到了夏末背着谭非逃跑的背影。 呵! 竟是被戏弄了。 廖司令没有急着追赶,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咬着烟蒂,冲着廖司令比了个OK的手势。 山林中。 夏末提着一口气,背着谭非拼命的想要逃跑。 廖司令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 单单是一个廖司令,自己就打不过,再加上那个实力不明的小女孩儿,肯定更没有胜算。 所以只能拼命的跑了。 谭非趴在夏末的背上,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他正在利用自己那有点儿不靠谱的感知能力,试图感知有无危险。 “小心!”谭非心慌的厉害,他能感觉到危险,却不知道危险在哪边。 忽然,破空之声由远及近。 “小心!”谭非再次出声提醒。 可惜没什么用。 夏末被人偷袭了。 她的腿上,被什么东西伤了。 不过,仗着强大的自愈能力,夏末咬着牙忍着疼痛继续拼命的跑。 可刚继续跑了两步,便察觉到不对劲儿。 打在夏末腿上的,是一把带有倒钩并且连着钢索的箭。 钢索拉扯了一下,夏末吃痛,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谭非也从夏末背上摔了下来。 夏末取出短刀,试图斩断钢索,竟然没有用。 绳索再一次拉扯,夏末被倒掉了起来。 身体的重量拉扯着腿上的伤口,疼得夏末忍不住痛苦的惨叫了一声。 谭非受伤的手臂被树干撞了一下,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仰面躺下。 “嘶……”谭非疼的直吸凉气,正想爬起来,却看到了来的方向,有人过来了。 刚才那个小女孩儿,依旧叼着烟,抓着钢索的另一端,像蜘蛛侠一样荡了过来。稳稳的站在谭非面前不远处,小女孩儿将钢索的另一端直接缠绕在了一旁的一棵树上。 小女孩儿走到谭非的脑袋前,看着谭非倒躺着的模样,笑着蹲下来,冲着谭非的脸吹了一口烟,关心的说道:“非哥,你跑不掉的。”说罢,把手伸进了谭非的衣服里,拿出了被谭非收入怀里的试剂。 谭非苦笑,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爬了起来。 此时,廖司令也赶到了。 谭非看向小女孩儿,道:“我认识一个朋友,速度也很快。要是变身了,速度肯定比你还快。” 小女孩儿笑而不语。 再看被倒掉在树上的夏末,谭非道:“行了,放了她,我注射试剂就是了。” 廖司令冷声说道:“你先注射试剂。” 小女孩儿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说着,往谭非面前走近两步,之后视线落在了谭非的脖颈处。 谭非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可又不肯死心。“我觉得吧,真没必要都变成女人。人类的发展,离不开男人……”话未说完,眼前一花。 那小女孩儿将试剂的一头砸在了谭非的脖颈处。 谭非感觉到被针头扎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注射在了自己身上。 看看眼前得意的笑着的小女孩儿,又看向廖司令,谭非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翻白,身子晃晃悠悠,口中嘀咕道:“廖建国,你他妈……”话未说完,仰面倒下。 有心在天堂星上成就大业的廖司令,全名叫做廖建国。 廖建国走到谭非身边,看着脸色在红色和蓝色之间不断切换的谭非,眉头皱起,而且越皱越紧。 小女孩儿道:“廖姐,抗体吗?” “嗯。”廖建国点了点头,道:“先带走吧。”说罢,回头,看向被吊在树上的夏末,眼神一凌,道:“你也跟上。”又警告道:“不要耍什么花招!” 夏末被放了下来,腿上的箭,被廖建国粗暴的硬生生扯掉了。 “啊!”夏末痛苦的惨叫,脸都白了。 她感觉到骨头被扯断了。 不过,也只是疼痛。 忍一忍就好。 伤势很快恢复。 夏末看到了被小女孩儿背着的谭非的脸色变化——很像是上次谭非睡着时脸色的变化。难道,这就是变身的过程?她虽然是变身者,但当时是昏迷状态,并不知道——不对,谭非上次经历过这种颜色变化,并没有变身啊。难道说……正想着,夏末忽然注意到廖建国和那小女孩儿前行的方向,竟然是大碗山谷。 应该不是要进入大碗山谷吧? 毕竟大碗山谷里寒冷至极,一旦进去,很快就会被冻成冰疙瘩的。 廖建国并没有去往大碗山谷的入口,而是钻进了大碗山谷外围的山林中。 一处漆黑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洞里寒气逼人,明显比外面更冷。 小女孩儿背着谭非,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山洞里。刚走没几步,就看不到踪影了。 夏末瞅着漆黑的洞穴正在发呆,身后被推廖司令推了一下, 不得不跟在那小女孩儿身后往前走。 廖建国跟着夏末进了山洞。 山洞很深,很黑。 一丁点儿动静,就是回声回荡。 夏末感觉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回声。 …… 大碗山谷底部。 得知谭非逃跑了,圈儿长官很生气,拿起谭非留下的项圈看了看,愤怒的摔在了地上。 小犬红着脸,低着头。 若非她不断的折磨谭非,以至于项圈功率过载,也不会坏掉,谭非自然也就不可能逃掉了。 好在长官的脾气还好,虽然愤怒,但也没有说太多——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看看小犬,想到她在地堡里受到的折磨,于心不忍,长官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安慰两句,却忽然听到了动静。 “这里,是外星人遗留的一个基地,具体什么用处,还没搞明白。”廖建国说着,打开了一个房间的房门。“你和谭非住这间。” 夏末随意的应了一声,好奇的看着悠长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有很多个房间。 廖建国说道:“别的房间里,基本上都有外星活死人,不要去碰。” 小女孩儿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谭非放在房间里的床上,又推夏末进了房间,之后带上了房门,上了门闩——一把有缺口的长刀,卡在门把手上,当做门闩正合适。 廖建国和小女孩儿径直前行,低声交谈。 “变不了身,就没什么用处了。”小女孩儿续上一支烟,说道:“可惜了。” 廖建国叹气,道:“确实可惜了,我原本指望他能当我的左膀右臂呢。”心中仍是有些不甘,“再想想办法……试剂量太小了?过几天,加大一下药量看看……” 两人说着话,无视了挡在走廊上的圈儿长官和小犬,直接从二人身上穿了过去。 小犬恶狠狠的瞪着廖建国脸,转身,又瞪着廖建国的背影,叽里咕噜的说话。 圈儿长官回了一句,推动轮椅,进了谭非的房间里。 谭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上红蓝色彩浅了许多,却仍然在交替变换。 夏末守在一旁,满脸的不安。 小犬来到圈儿长官身边,一只手扶着轮椅,与他聊着些什么。 圈儿长官回了两句,又用生涩的汉语说道:“红蓝、交替,应该是,注射,试剂了。这个谭,有抗体。” 小犬嘟囔了一句。 圈儿长官道:“以后,多用汉语,交流。有助,学习。” 小犬翻了翻白眼,回道:“直倒了。” “知——道。”圈儿长官教导着小犬该如何发音。 小犬哭丧着脸,十分不解。 彼此又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学会发音有什么用? 再看长官,小犬又心生怜悯。 长官是个厉害人物,发明了“外星生物思维传导器”——就是个那个项圈。 等下次总部巡查官来了,把“传导器”交给巡查官,一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长官一定能进“专家院”成为“专家”了。 专家啊,那可是科学界最高的荣誉了,是每个科研人员的向往…… 80 抗体 一声惊恐的叫声响起。谭非猛的起身,看看夏末,又看了看陌生的环境,之后双手分上下两路抓向自己。“呼……还好。” 还好,该有的还有,不该有的也没有。 夏末抿嘴笑笑,打趣说道:“可惜了。如果你能变身,估计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谭非给了夏末一个白眼,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问:“这是哪里?” 夏末道:“估计是大碗山谷底。” “啊?” 夏末简单的将来时的路线跟谭非说了。 谭非皱了皱眉,将自己在大碗山谷底部的凄惨遭遇简单说了,又道:“搞不好,那两个外星人就在周围。” 夏末摇头道:“是吗?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听到这话,谭非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夏末是可以感受到那些看不见的外星人的。 如果外星人出现,夏末肯定会感觉得到。 谭非看了看房门,问:“反锁了?” 夏末点头。 谭非沉吟片刻,道:“廖建国说那些外星人是活死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罢,又眉头紧蹙,面露担忧之色。 一年多以来,谭非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每一次“梦游”,意识体只会出现在范围内的本体曾经出现过的随机地方。所以,如果谭非再次陷入沉睡,就很可能会“自投罗网”。 将这份担忧告诉了夏末之后,谭非说道:“如果廖建国的基地跟那两个外星人的基地是同一处的话……棘手啊。”说着,又想到了廖建国的野心,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建国啊建国,可真是没有亏了这个名字,她是真的想建国啊!”说罢,又皱眉道:“那个小萝莉,身法是真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还有廖建国那有些夸张的力量。 相形之下,夏末的强大自愈能力,竟然不值一提——至少在战斗力上,夏末打不过这俩人。又想起夏末被吊起来的事情,谭非看看夏末,皱眉道:“你好像很害怕廖建国。” 夏末闻言,愣了一下。 谭非说道:“刚见到廖建国的时候,你明显有些害怕。以前见过她?” 夏末脸一红,愧疚的低头,“嗯。以前……她……”夏末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心有余悸。“她掐断了我的脖子。” 谭非眉头微蹙。 夏末继续说道:“掐断了,等我自愈,再掐断,再自愈……” 谭非搂住了夏末的腰身,夏末抬手搭在谭非肩上,身子贴着他,惨笑道:“反复十五次。” “可怜的娃。”谭非叹气,“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报仇的。” 夏末苦笑道:“我试过,惨败。她不仅力量强悍,还非常擅长格斗。” “肯定啊,当初在训练营,廖教官的名头,如雷贯耳呢。”谭非拍了拍夏末的屁股,说道:“看她柳腰翘臀的,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没有荒废了格斗技巧。”说罢,又色眯眯的笑了。“她的屁股,一定很结实。” 夏末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吧。” 谭非推开夏末,掏了掏耳朵,歪着头说道:“建国啊,我饿了。你不想饿死我的话,麻烦送点儿吃的过来。”说罢,又四下里打量,继续道:“说起来,摄像头在哪?好像还是隐藏式的。” 夏末也跟着四下里寻找起来。 可却一直没找到摄像头。 夏末看向谭非,眼神里有些狐疑。 谭非却十分肯定。“一定有的。” 他相信,廖建国不可能不监视自己。 “我说建国啊,偷窥可不好。万一我跟夏末想亲热一下,岂不是要被你看光了?看光了也不要紧,万一你上了火,憋坏了咋办?” “再说废话,就把你阉了!”廖建国的声音响起。 谭非听声辨位,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屋顶的灯。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监控和窃听装置,应该都在那里了。 “哎呦,可别!”谭非做惊恐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赶紧送点儿吃的过来。” 控制室里。 小女孩儿瞥了廖建国一眼,说道:“他是故意气你呢。你一说话,他可以听声辨位。” 廖建国噷了一声,道:“有时候,就是的将计就计。”顿了一下,又道:“走吧,既然他醒了,就给他送点儿好东西去。” 小女孩儿咧嘴笑了。 她应了一声,从一个柜子里,取了两瓶试剂。 “加倍,应该够了。” “试试看。” “牢房”中。 看着小女孩儿手里的两瓶试剂,谭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哆嗦着声音,说道:“这种试剂很珍贵吧?如此铺张浪费的,多不好。建国……咳,廖司令,我认为……” “我认为你们反抗也是徒劳。”廖建国打断了谭非的话,“合作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事实确实如此。 夏末深知廖司令的厉害,看看谭非,默默的摇头。 谭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拿着试剂的小女孩儿靠着门框站着,冲着谭非抛了个眉眼,道:“早点儿变身,咱们早点儿一起大被同眠,多好呀。”话音未落,竟是陡然到了谭非面前。 谭非惊讶的张嘴,刚要说话,却感觉到脖颈处微微一痛。 小女孩儿左右开弓,两瓶试剂直接从谭非的脖颈处注射完毕。 谭非眼皮翻白,嘴唇哆嗦着说脏话:“我日你……”脏话没说完,就直接躺下了。 如上次一样,谭非的脸色开始在红色和蓝色之间交替变换。 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交替的速度快了很多。 小女孩儿和廖建国站在一旁盯着。 夏末靠着床头,担心谭非的死活,又无可奈何。 当初被廖建国拿捏的死死的,她实在是没有任何信心与之拼命——如果拼命毫无胜算,那就不是拼命,而是送死。她也能感觉得到,小女孩儿和廖建国看起来是在关注着谭非,可看她们的站位就知道:只要自己敢动手,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制伏! 好在谭非的脸色只是在变着颜色,并没有任何危险状况发生。 廖建国和小女孩儿对视了一眼,之后默契的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廖建国说道:“看来还是不行。” “抗体这么强的吗?”小女孩儿说道:“不应该啊。要不,再加大药量?” 廖建国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反正他要是不能预知未来,留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在训练营的时候,谭非和柳阳算是我的得意门生。两人在战斗、战术、战略上的得分,都很优异。原本,我想着有谭非帮我的话,算是如虎添翼。如今想想……谭非虽强,可与变身者的强大战斗力相比……无所谓了。” 小女孩儿嘻嘻一笑,问:“那……还是不考虑招揽柳阳吗?” “当然不。”廖建国苦笑,道:“那是个狠人儿,咱们庙太小。” 数个小时后。 等谭非醒来,廖建国和小女孩儿又去了“牢房”。 这一次,小女孩儿提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试剂。 谭非脸色惨白,给了夏末一个眼神。 这一次,谭非选择了拼命——他相信廖建国暂时不想杀他,所以,这种拼命,不算是送死。 只是…… 看着脖颈处锋利的刀,再看看被廖建国的大长腿踩着腹部抵在墙壁上痛苦挣扎的夏末,谭非愤怒的举手投降。“你妈的!老子认了!” 小女孩儿笑着把玩手中的刀,刀锋在谭非脸上游走。“像你这么硬气的投降,还真是少见。” 谭非不想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装满了试剂的箱子,脸上多了一分凄苦。 这么多试剂…… 他现在反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成功变身了。 因为这么多试剂注射下去,如果还没有变身的话…… 很可能会死掉的! 床边,小犬推着轮椅,看看脸色难看的谭非,打趣道:“胀惯,回私人吧?” 长官想了想,才明白小犬在说什么。 这家伙似乎没有什么语言天赋。 “不会。”长官说道:“试剂不致命。” “回……会变?” 长官摇头,道:“如果可以,流星,早就这么做了。” …… X-24号地堡。 “梦”中。 流星正在努力跟柳阳交流。 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柳阳在雪地里画了颗树,并且将两根树杈圈了起来。 流星懵了一下,又哭笑不得。 她才意识到,“流星”二字的写法,竟然像是两支树杈。 唉。 这样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 流星挠了挠头,苦苦思索着更加便捷的交流方式。 忽然,她想到了一样东西。 外星生物思维传导器! 那玩意儿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交流起来,岂不是会特别方便了? 嘶…… 眼下叛乱者和总部已经和解,跟他借一下传导器,应该…… 好吧。 以前闹得有点儿大。 他不借,也很正常。 但事关整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会借的。 如果不借,自己就上报总部! 说起来,总部那边为什么还不赶紧派人过来配合自己接触柳阳呢? 保险起见,应该想办法让柳阳去九十九区才好。 流星心中正感慨着,手忽然被柳阳抓住了。 柳阳拿着流星的手在地上写字。 写了两个字之后,柳阳又用流星的手指了指自己。 流星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字,估摸着这两个字应该是柳阳的名字。 再看被柳阳抓着的手,流星嘴角不经意的仰了一下。 一个好色之徒。 很好对付。 先把她稳住。 等总部来人再说。 唉。 可惜了。 可惜柳阳在九十九区没有被变身。 眼下,会麻烦一些。 万一不顺利的话…… 此时此刻。 九十八区边缘地带。 一只生了一对蝙蝠翼的“吸血鬼”,忽然从天而降,手脚口并用,精准的抓住了一只白色的犹如幽灵一般的东西。 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叫,竟被“吸血鬼”直接撕碎了。 “吸血鬼”的智商很高。 它再次凌空而起,看着白鬼消失的地方,竟是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从不离开九十九区的白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吸血鬼”虽然聪明,但跟人类还是差远了。 它呆滞片刻,扑闪着翅膀,飞向了天际。 忽然! 一支利箭冲上天际,直接命中了那“吸血鬼”。 “吸血鬼”转眼便如它刚刚杀死的那白鬼一般,惨叫了一声。不过,它没有死,只是借势俯冲。看那凶狠劲儿,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了偷袭自己的人类。 还有赏金猎人滞留在九十九区。 不过,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数分钟后,可能又会少一个。 81 次世界 看着监视屏幕上仍旧没有变身的谭非,廖建国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失望。叹一口气,廖建国转了一下椅子,面朝小女孩儿,说道:“不必要在谭非身上浪费试剂了。”叹一口气,继续说道:“X-24号和G-12号相比,你觉得哪一处更好下手一些?” 小女孩儿抱着胳膊,认真想了想,说道:“12号吧。”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G-12的堡主,是个老.色.胚,很好对付。” 这个观点,与廖建国不谋而合。 她点了点头,沉吟道:“确实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呃……廖姐。”小女孩儿讪道:“你看我,身材不好。跟廖姐你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廖建国皱着眉头不说话。 小女孩儿继续说道:“不如廖姐你亲自出马好了呀,肯定能手到擒来的。” 廖建国噷了一声,说道:“G-12的堡主更喜欢你这种小萝莉。” “哈!别逗我了。”小女孩儿摆出了一副坚决不信的自卑神态,“唉,真不行,我这身材,废了。还是廖姐亲自上吧。” 廖建国的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扶着椅子扶手的手,也轻轻的抓了一下。 她心里窝着火,却又不好发作。 眼前这个小萝莉,虽然看起来娇小,但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谭非说的没错。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自己虽然以力量见长,一巴掌就能拍死她,但是,这一巴掌,绝对很难拍到她。 她的速度太快了。 “呵,妹妹你大概不知道吧?G-12的堡主,很年轻,长得也很帅。”廖建国说道:“真不考虑一下?” “这么好啊?唉,还是让给姐姐吧。”小女孩儿叹气道:“毕竟姐姐变身这么久了,还没享受过男人的滋味儿呢。”看到廖建国还要说话,小女孩儿又赶紧唏嘘道:“我呀,你看看,一整个儿发育不良的样子,等两年长大了再说吧。”说罢,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开。 盯着小女孩儿的背影,廖建国感觉有些牙痒。 想了一下,廖建国说道:“要不这样,再‘找’个姐妹?” 这是目前廖建国能够想到的两个人都能够接受的做法了——再“找”的姐妹,思想必须开放一些。 小女孩儿驻足,回头看着廖建国,笑道:“可以啊,直接找俩好了。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去办。我保证完成任务。” 廖建国讪笑,说道:“还是我去吧。你在家守着夏末和谭非。”说罢,起身离开。 小女孩儿嘴里咬着烟,盯了一眼廖建国的背影,忍不住鼻孔出气。 她很清楚,廖建国是担心自己“发展”的姐妹,会不受她的掌控。 这个“女人”…… 嘁。 没劲。 小女孩儿哼着小曲儿,来到控制台前坐下,瞅着监控中正搂在一起腻歪的谭非和夏末,撇着嘴直乐。 真是狡猾呀。 手藏在衣服里写字,当我看不出来? 小女孩儿并不在意这些。 甚至,如果谭非和夏末有本事逃出去,她都懒得去追。 她并没有跟着廖建国一起建国的雅兴。 只是无聊罢了。 注意到屏幕上夏末绯红的脸颊,还有她眼睛里的温柔,小女孩儿竟是有些羡慕。 她羡慕夏末。 变身之后,就能找到心爱的男人,真好。 不像自己…… 至今都不能真正的接受男人。 装的放浪形骸,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和孤寂罢了。 忽然又想起谭非提及的两个外星人,小女孩儿捏着下巴,把椅子转了一圈儿,也扫视了一圈儿控制室。 不知道那两个外星人是不是就在身边。 另一个空间,又是什么样子的? 廖建国明显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跟自己说呢。 噷! 这种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 将来如果真的建国成功,只怕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这个“开国元勋”。 视线又回到监控画面中。 一眼看到了夏末。 夏末正在笑,笑的很温柔。 小女孩儿看着夏末的笑容,竟是呆住了。 “胀惯,泥看。”小犬指了指另一个监控屏幕。 是流星。 长官看着流星大摇大摆的走进基地,皱了皱眉,感觉莫名的憋屈。 跟叛乱者斗了那么久,如今竟然和平相处了。 真是…… 唉,总部的决定,没办法。 “不知道她又回来干什么。”长官说道。 “窝香啥乐泥。” 长官怔了一下,琢磨着小犬的话,再看她的表情,猜测着小犬应该是想说“我想杀了她”。哼一声,道:“是‘她’!不是‘你’。” 小犬撇嘴。 长官又道:“不要乱来。违背总部的命令,你会受罚的。” 小犬懒得再用汉语说话,干脆用母语回了一句,意思是:“咱们好几个兄弟,都死在了叛乱者之手,说和解,就和解了?” 长官无奈道:“咱们也杀了他们很多人的。” “好吧。和解的意思,是咱们要打破空间壁垒了吗?”小犬问。 长官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打破空间壁垒的风险,总部不可能不知道,想来就算是要打破,肯定也会有个万全之策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流星已经朝着控制室这边走来。 等流星推门而入,长官和小犬都看了过来。 流星首先看了一眼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儿,之后才说明了来意。 听说流星想要“传导器”,小犬哈哈大笑,看猴儿似的瞅着流星,问道:“你傻了吗?找我们借东西?” 长官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瞅着流星。 流星笑道:“既然总部那边都和解了,咱们也不再是敌人了,甚至算是战友。借一下东西,不是很正常嘛?” “哈!正常吗?”小犬冷笑道:“就算是正常吧。不过,抱歉了,传导器坏了,借不了。” 流星斜了小犬一眼,看向长官,道:“地球人早晚会发现咱们的基地,到时候,万一伤害了我们的本体……”正说着,流星突然看到了监控画面。“谭非?他怎么在这?” “不告诉你!”小犬道。 长官却直接把经过简单说了,气的小犬直拿眼剜他。 流星叹气,继续说道:“廖建国不会伤害我们的本体,不代表别人不会。与地球人建立良好的沟通,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柳阳很可能是打开空间壁垒的关键!” 长官眯着眼睛质问:“你认为,总部高层最终会与叛乱者妥协吗?” “会。一定会!”流星的语气很是肯定。“如果没有地球人的存在,我们还可以拖上很久再考虑是否打开壁垒。但眼下,赏金猎人遍及整个星球,不久的将来,咱们的每一处支点,甚至是总部基地,都会被地球人发现。到时候……” 长官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地球人的一句古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流星又道:“哪怕是不完全打开空间壁垒!” “什么意思?”小犬不解。 长官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限的打开空间壁垒,以达到‘自保’的效果?” “至少我认为可能会是这个结果。”流星说道:“不论如何,柳阳很关键。你把传导器拿给我,如果真的有用,我会通过我们组织往上报——为你邀功!” 长官犹豫了。 他沉吟许久,才叹气道:“传导器真的坏了,想要修复的话,需要一些时间。” 流星狐疑的看着长官,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多久?” “不一定。”长官说道:“你知道的,自从离开母星之后,太多的材料,已经难以寻觅了。有几种材料,我需要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才行。” 流星觉得长官说的是真话。 材料带的本来就不多,还在这个所谓的天堂星的卫星上遗失了一大部分。 可惜了。 “那就等一等吧。”流星也是无奈,说罢,又看向监控画面。“谭非这个人……和我们一样,能够进入‘次世界’,身上又有抗体……有些古怪。不过,既然柳阳能够看到空间壁垒,谭非也就没多大用处了。” 所谓“次世界”,即谭非所认为的“梦中世界”。 想打自己在谭非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和心血,流星便有些遗憾。 原来,她还曾经如同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似的臆想过跟谭非来上那么一段跨越空间的爱恋呢。如今看来,已经没必要,也不可能发生了。 “哈啊!”那小女孩儿忽然打了个哈欠,一脚踩在控制台上,使得身下的椅子划出很远,最终在一处柜机前停下。 柜机上有个操作台和屏幕。 看起来是能够操作的。 可小女孩儿和廖建国研究很久了,一直没搞明白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一人多高,柜子一般。 看起来有缝隙,应该是可以打开的。 像这样的柜机,整个控制室里有五台。 小女孩儿已经摸索出了开机键。 屏幕点亮。 看着屏幕上的各种奇怪符号,小女孩儿开始胡乱捣鼓。 可惜,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小犬看着小女孩儿的背影,嘲讽道:“愚蠢的地球人,到现在也没发现需要输入密码。” 长官讪讪道:“文化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地球人的系统界面,我见过,跟咱们的,差距很远。至少,他们的输入密码的界面,比咱们的更加清晰明了。” 小犬抽一口烟,走到小女孩儿背后,将烟头儿按在了小女孩儿头顶。 这样,会让小女孩儿感觉莫名头痛。 小女孩儿皱了一下眉头,拍一下被小犬的烟头儿烧到的地方,怒道:“幼稚!滚一边去!” 显然,她是在骂小犬。 可惜小犬听不到。 但看小女孩儿的表情,小犬也知道她没说什么好话。 流星也觉得小犬很幼稚,不过,她却没吱声。 小犬的战斗力很一般,流星一直有些瞧不起她。 上回自己被抓,完全是因为中了轮椅上这个残疾人的奸计罢了。 这家伙! 虽然少了双腿,但脑子和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啊。 流星甚至认为即便他少了两条腿,真一对一的打起来,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看了看长官,流星说道:“‘白鬼’应该快到了。” 长官看看流星,沉吟片刻,说道:“路途艰难。”顿了顿,又问:“打算让柳阳变身?” “是。”流星回道:“他的本体一旦变身,就可以看到空间壁垒了。” 长官冷笑,摇头道:“他要是不听话呢?” “这个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流星自信一笑,“我们早就有对策了。” 她说的“我们”,指的是叛乱者组织。 82 家人和灵体 暴风卷走了积雪,吹倒了草木,天地间一片狼藉。野兽们还在暴风雪的余威中恐惧着,不敢轻易露头儿。 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凌冽的寒风在山林间呼啸,犹如一声声鬼泣。 谭非的意识体面带狐疑的杵在一片空地上。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忽的,谭非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确定该在的都在,该没有的都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四下里看了看,谭非确定自己正身处大碗山谷之中。 到处转了一圈儿,谭非找到了之前杀死那巨蟒的地方。 地上果然有一条巨蟒的死尸。 金色的巨蟒,已经冻成了冰块。 也不再处于“隐身”状态了。 谭非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触摸一下蟒蛇的头颅,却是抓了个空。 作为意识体,他无法触及实物。 这里很冷,应该不会有活人闯进来。 等以后有机会,把这死尸带走,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谭非心中臆想着,寻到地下入口,警惕的潜入。 …… 地下控制室里。 处于次世界的小犬正在跟长官抱怨。“我就说嘛,当时就该杀了流星那个贱人的。现在好了,看到她那拽样儿,我就恨不得生吞了她。” 长官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监控屏幕。 屏幕中,谭非搂着夏末睡着了。 一旦本体入睡,谭非就会进入次世界! 所以,这个时候,谭非的意识体,应该在附近某处。 长官在想,或许谭非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长官?”小犬喊了一声。 长官回过神,茫然看向小犬。 小犬撇嘴道:“想什么呢?” 长官笑道:“想谭非呢。” 小犬愣了愣,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的?因为被戴了绿帽子,受打击了吗?” 长官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小犬猛然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咳,这个……我……对不……” 长官摆了摆手,道:“不至于。” 小犬仍然坚持道了歉:“对不起啊。” “你刚才说什么?”长官岔开了话题。 “啊?啊!我说我很想生吞了流星那个贱人。咱们之前就该杀了她的。” “唉,同胞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再杀下去……”长官顿了顿,忽然看向小犬,问了个问题,“如果高层没有和解,如何我们有朝一日把所有叛乱者都杀光了,会如何?” “天下太平呗。” 长官摇头,看向另一个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上,谭非进入了基地的上层空间。 长官笑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会有新的叛乱者。” 小犬哑然。 长官继续说道:“而且,我认为,所谓天下太平,从来都是粉饰罢了。只有纷争,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小犬觉得长官的观点太过极端了。 她也看到了监控画面上的谭非。 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模样,真是…… 咦唏! 竟然用屁股对着了摄像头。 小犬心里抱怨着,嘴上说道:“被驱逐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还算是进步了呀?” 长官没有在意小犬的反讽。 他笑问:“是再把他抓起来?还是……化干戈为玉帛?”他想到了地球上的一句古话。没等小犬回话,长官又道:“与地球人的关系,很可能会是成败的关键。” 小犬皱起了眉头。 她听出了长官隐晦的话。 “成败”? 什么成败? 大概是指“保守派”和“叛乱者”的最终战斗吧。 叛乱者将反对他们的人,称之为“保守派”。 小犬盯着监控画面,皱着眉头,考虑着要跟谭非如何相处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谭非可以出现在监控画面上,却又与我们相互看不见呢?”说着,按下了麦克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瘫废,泥粘住!” 鬼鬼祟祟的谭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猛地哆嗦了一下,之后紧靠着墙壁,紧张的四下里张望。 小犬松开麦克风,苦笑道:“声音也能通过电子设备传输。为什么?” 长官摇头,脸上却带着笑容。“我也才发现啊。或许是因为……空间频率的问题?” “啥意思?” “每一个空间,都存在着一个固定的频率。这个频率决定了这个空间所能占据的空间率的比例……” 小犬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长官。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当我没问吧。” 长官讪笑,推着轮椅来到控制台前,按下麦克风。“谭非,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谭非还在到处张望。“是吗?那上次的情况……你们外星人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长官看了看小犬。 小犬的脸上尽是阴霾。 “你们住的地方很特别啊,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谭非说着,竟是大摇大摆的前行。 “可以。”长官回答的很爽快,又道:“你应该还需要一个导游。”说罢,看向小犬。 小犬瞪着眼睛看着长官,见他没有疑色,翻了翻白眼,走出了控制室。 “导游倒是不必了。”谭非客气的拒绝了。 他还真像是参观什么景点似的,到处张望端详,到处抠抠摸摸。 对于“景点”好奇,对于外星人,谭非更好奇。 他是第一次听到外星人的声音。 说话多点儿的,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如果外星人的男女声线“设定”与地球人相同的话。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了。 这个男人相对还算良善。 ——与那个残忍的女人相比。 想到被小犬的折磨,谭非一阵阵脊背发凉。 “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不像是飞船,也不像是普通的什么基地啊。”谭非说道。 长官回道:“这里是支点,支撑着九十九区总部的正常运转。在这个星球上,有很多个支点。支点,也叫做逃生舱。每一个支点里,都存放着大约一百个‘家园’同胞的本体。” 谭非皱着眉头,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 他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我们的星球,翻译成你们地球人的语言,就是‘家园’。所以,你们可以称我们是‘家园星人’。按照你们地球人的习惯,也可以将我们简称为‘家人’。”长官的声音不再从走廊上传过来,而是源自房间里的屋顶上。 谭非看到了房间里“沉睡”的人。 他才知道,这些外星人,竟然跟自己一样,一直在“梦游”。 不过…… 注意到地上的灰尘。 想来他们一直没有醒来过。 “家人?”谭非忍不住笑了一声,之后警惕的回头。 身后的走廊,空荡荡的。 但谭非确定有人在。 “别紧张,是我的一个属下。”长官说道:“她的名字,翻译成你们地球人的语言,叫‘小宝贝’。哦,对了,你可以叫我‘太阳’。” 小宝贝恶噷噷的盯着谭非的脸,说道:“长官!他有没有嘲笑我?” “没有。”太阳很肯定的回话。 “不可能!我感觉到了!” “你感觉错了。”太阳说。 谭非皱眉,问:“什么?” “我在跟小宝贝说话。”太阳说道:“谭非,我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不祈求你的同情,只希望你能不要伤害我们。” 谭非看着沉睡的“家人”的本体,忽然想:如果自己的本体想要毁掉这些本体的话,“家人”的意识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何有用的反抗也做不了。 真是…… 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很爽的感觉。 唉。 如果是柳阳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毁掉大部分本体吧。 妈的! 眼前这具“家人”的本体,还是个美女。 外星美女看起来真是…… 谭非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问:“你们是无法醒来了吗?” “是。”长官回道。 “嘶……那你们的身体……不会坏掉?” “不会。” 谭非好奇的又瞅了一眼,才发现本体的另一侧的手腕上,连接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或是因为这个装置才能长时间维持本体的生命体征的吧。 谭非暂时没兴趣对此深入了解。 他走出房间,边走边说道:“除了你们俩,还有个‘家人’,是我朋友。她在哪?” 长官回道:“你的朋友?她叫流星,此时应该去地堡找你的另一个叫柳阳的朋友去了。” 谭非不解。“她找柳阳干什么?” “确切的说,是去找次世界的柳阳去了。”长官说道:“就是她把次世界的柳阳变成女人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啊?啥时候的事儿?” …… 正世界。 是相对于次世界而言的说法。 廖建国从外面回来了。 小女孩儿看到了廖建国身后拖着的用蔓藤编织成的简易担架。 担架上,趴着两个人。 小女孩儿走过去,抓住一人的头发,揪起来,看了看那人的脸,问道:“廖姐,这俩人,就是你要发展的姐妹吗?” “嗯。”廖建国说道:“两个没底线的家伙,派去勾搭12号地堡堡主不成问题。X技能有些废,不会对咱们构成威胁。” “哪来的?” “24号地堡。” “哦。”小女孩儿狐疑的看着廖建国,问:“既然是勾搭12号地堡的堡主,那为什么不直接在12号抓人来变呢?熟悉堡主的人,不是更好勾搭吗?” 廖建国哼道:“那我岂不是还要去调查一下?万一抓了堡主的死忠,可就闹笑话了。” “呃,有道理。” “谭非呢?” “睡了。” 廖建国拿来试剂,将一个人提起来,直接将试剂注射了。“等谭非醒来,记得问问他关于外星人的事情。”说罢,将手中的人丢垃圾一般扔在一旁,又给另一个人注射试剂。“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跟外星人深入的友好的交流一番。” 小女孩儿知道廖建国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跟外星人合作,以完成“建国”的美梦而已。 笑了笑,小女孩儿说道:“可能谭非就在旁边,已经听到了你的话。” 廖建国走到一旁,在椅子上坐下来,将椅子转了一圈儿,遗憾道:“可惜咱们现在在这里感知不到‘虚体’的存在了。” 所谓“虚体”,即意识体。 眼下,还没有各方统一的叫法。 或许应该以“家人”的叫法为准,即:灵体。 83 两个世界 正世界。控制室里。 廖建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支起来,撑着太阳穴,视线停留在前面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一旁,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柜机边,小女孩儿抱着胳膊靠着柜机,嘴里叼着烟,询问廖建国,“这俩人有什么能力啊?” “那个白人,拥有闭气的能力。黑人么,弹跳力很好。”廖建国说道。 小女孩儿乐了。“闭气?变身之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呼吸了?” “应该是吧。”廖建国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说话间,那两人身上的试剂开始发挥作用。 小女孩儿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两人的身体变化,嘴里的烟都忘记抽了。 一直过了好大一会儿,小女孩儿才深吸一口烟,咧嘴笑了。“这小黑妞儿看起来还真是……不如就叫她黑珍珠吧?” “随便。”廖建国不在意这些。在她看来,哪怕是小女孩儿打算叫这两位新加入的“姐妹”为“黑白无常”,都无所谓。转身看向监控画面。 画面中的谭非依然在沉睡中。 廖建国眉头深锁。 她有些担心。 在次世界的谭非,跟那两个外星人的关系如何? 外星人又是什么目的? 谭非没能变身,也就没能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有些可惜。 但是…… 谭非依然有他的用处。 但这份“用处”,不能被外人得知。 想到此,廖建国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小女孩儿。 “谭非既然不能变身……战斗力一般,留着也是浪费食物。”廖建国一脸淡然的说道:“要不,杀了吧。” 小女孩儿回头,看了看监控画面,无所谓道:“随你。” 廖建国沉吟片刻,道:“算了,到底师生一场。” 小女孩儿嘴角扬了一下,咬着烟蒂说道:“累了,睡觉去了。”说罢,径直离开。 出了控制室,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 那扇房门被各种涂鸦的房间,就是小女孩儿的住处。 她推门而入,仰躺在床上,回想着廖建国刚才的话,忍不住啐了一口。 试探我吗? 真是的。 廖建国的性子太多疑了。 她相信廖建国一定很重视谭非,至于要利用谭非干什么,小女孩儿并不在于。关自己屁事?——哪怕廖建国是想留着谭非创造一个民族。 真没劲。 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都跑到天堂星上来了,竟然也不能清净点儿。 仔细想想,这事儿也怪自己。 谁让自己闲着没事儿跟廖建国说起了地球上的生活呢? 唉。 活着是真没意思。 可又懒得去死。 所以啊,只能这么懒洋洋的活着了。 与小女孩儿相反,柳阳一直活的很勤快。 作为新任堡主,柳阳进行了一系列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整个x-24号地堡,几乎焕然一新。在柳阳柳堡主的英明领导下,X-24号地堡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迹象…… 作为堡主,柳阳拥有一台珍贵的电视机。 此刻,电视节目中,主播小优正在热情洋溢的念着一段溢美之词。 柳阳抽着烟,感觉脸上有些臊得慌。 陈明珠这个白痴。 有必要这么帮自己吹牛X吗? 虽然害臊,柳阳还是从这段溢美之词中感受到了威胁。 陈明珠的意思很明显:我可以让你光鲜亮丽,也可以让你灰头土脸。 作为豪门之一的陈家,是柳阳不能得罪的。而作为陈家的掌上明珠,陈明珠更是柳阳不能得罪的。 所以…… 柳阳攥紧了拳头。 是要帮助流星打破空间壁垒? 还是按照陈明珠的吩咐,去“羞辱”谭非呢? 另外,陈明珠口中的“羞辱”,指的是什么? 柳阳的道德下限不高,所以,提及“羞辱”,难免会想到一些龌龊的事情。 虽说他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可想到谭非在次世界对自己的“玷污”,心中的恨意就不能平复。 如果选择与流星合作,等到“家人”重新回归本体,“家人”们一定会重新掌控天堂星。届时,地球人会被赶走。狡兔死,走狗烹。恐怕他们未必能留下自己这个异族。而作为地球的“地奸”,地球人也不会善待了自己。 等等! 柳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流星是和自己一样的“灵体”,那她的本体在哪? 应该就在地堡附近吧? 毕竟,灵体是无法离开本体太远的。 除非她的话不尽不实。 看了看时间。 不早了,快到跟流星约好的时间了。 很漂亮的外星女人。 不论是否要与她合作,先拿下来,总是不吃亏的。 可惜自己变身了,不然…… 妈的! 柳阳心里有气。 一想到流星把自己的灵体变成了女人,还打算让自己的本体变成女人…… 柳阳恨不得立刻睡着,然后找到流星,揪住她,狠狠的蹂躏,就像对付那个叫“小宝贝”的外星女人一样! 可惜,得先忍一忍! 先确定了外星人的具体情况再说! 虚与委蛇的事情,柳阳还是很擅长的。 次世界。 柳阳和流星,都有意搞好关系。 算是两情相悦。 关系升温自然极快。 虽然彼此听不到声音,虽然流星看不到柳阳。 柳阳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让流星的手在自己脸上、身上摸索。 美中不足的是享受着这种温柔的时候,柳阳总是会想起谭非,想起那一次次的亲吻。 忽然又觉得归附陈明珠,可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如果能抱上陈明珠的大腿,那不论是在天堂星,还是回到地球上,自己这辈子,可都算是前途无量了。 只要自己能羞辱了谭非…… 就够了。 …… 次世界。 大碗山支点。 谭非还在内部参观着。 一路走来,竟是闯进了小女孩儿的卧房。 看着小女孩儿熟睡的甜美脸庞,谭非问:“日啊,你是不是经常偷看美女啊?” “我的名字,翻译成汉语,是‘太阳’,不是‘日’。”太阳的声音从屋顶的吸顶灯中传出来。 “都一个意思。” “唉,你该去主控制室看一看,有好戏。” “什么好戏?” “去了就知道了。” 谭非也是好奇,还真赶去了控制室。 一进门,谭非就被眼前的“美景”恍了一下。 看着陌生的一白一黑两个美女,谭非忍不住乐了。再听廖建国的话,谭非幸福的差点儿流鼻血。 “看到他没有?认识吧?”廖建国指着监控屏幕上的谭非。 “认识。”两人点头。 “明天,把他伺候舒服了。”廖建国道。 “嘁!”漆黑如墨的美女上下打量着廖建国,开口说话时,露出醒目的白牙。“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金发碧眼的白人美女看看黑人美女,却是没有吱声。 廖建国笑着起身,走到了黑人美女面前。 黑人警惕的想要后退,却又不想气势上输了,便下意识的微微抬起手臂,准备应对不测。 忽然,廖建国抬脚踹了过来。 黑人下意识的起跳。 意外发生了。 她跳的太高了,竟是一头撞在了房顶上。 轰的一声响,然后就是啪叽一声。 她把自己给撞晕了。 廖建国冷笑,“白痴!”说着,收了自己抬起来的长腿。 一旁,白人冷静的说道:“朋友,我和谭非关系还不错,咱们有事情可以好好说,不必要动粗的。” 廖建国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优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说道:“不想永远像条狗一样活着,那就得先学会了狗的本事。” 次世界。 太阳的轮椅转动,来到了谭非身边。 他的脑袋上,戴着一个耳麦。“我分析认为,你应该是处于空间的夹缝之中。所以,电子设备能捕捉到你的身影和声音,而我们却又看不到彼此,也听不到声音。” “那为什么我们能接触呢?”谭非问。 “这就涉及到空间的学问了。我们‘家人’认为,任何一件物体的实质本体,和其声音、影像,并不在同一个轨道上。就像电子设备在输出声音和图像时,需要两条数据线一样。我们认为,‘世界’也是如此,也是如同电子设备一样的存在。只是其应用原理,与电子设备有些差异罢了。”看一眼监控画面,发现谭非一脸的茫然,太阳苦笑,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吧。机器人知道吧?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所谓生命体,或许就是一种另类的机械体而已。” 谭非依旧一脸懵,但却用恍然大悟的口气说道:“哦,有道理。” 太阳知道谭非在假装明白了,却也懒得再解释。反正也不需要谭非做学问,没必要跟他扯这些了。 正世界。 廖建国正在给那个白人画大饼。 “地球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时候摆脱地球上的人渣们的压榨了……” “以后,无尽的天堂星资源、神秘的外星科技,都是我们的……” “你现在是个女人,一旦被发现了,下场会很凄惨……” “回到地球上,你会被解刨、切片研究,一辈子不见天日……” “在天堂星上不用在意房价,不用在意钱币贬值,不用担心被欺负……” “新世界在招手!你还在等什么?” “未来,是我们的!” 次世界。 谭非瞅着廖建国那薄薄的嘴唇,撇嘴道:“妈的!这死逼口才还是这么厉害,明知道她在胡扯,听起来仍然是热血沸腾的。”说罢,又皱了皱眉,问:“嘶……她刚才说的话,是在胡扯吗?明天……噷!糖衣炮弹!对我没用的!” 嘴上说的硬气,心中却是难免胡思乱想。 除了不正经的想法之外,谭非还特别好奇。 廖建国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嘶…… 这娘们儿不像个好人呐! 得谨慎行事! 对了。 这个白人美女是谁啊? 说什么跟自己关系“还不错”? X-24号地堡里,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白人…… 没有! 应该是在胡扯。 啧,如果明天…… 得好好问问。 84 合作 廖建国倒了一杯水,递给夏末。夏末警惕的看着廖建国,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水杯,“谢谢。” 廖建国在床沿上坐下,看向夏末,说道:“以后,你住在这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与谭非的房间距离很远。 夏末挑了挑眉头,说道:“谭非的X技能很厉害,留着有用的。”很显然,她有些担心廖建国会杀了谭非。 廖建国哼笑一声,说道:“怎么?真的喜欢他?” “没有。”夏末回答的很快,可话一出口,又怔了一下。“我……毕竟一起生活很久了。就算是朋友,也不希望他有事。” 廖建国审视着夏末,瞅的夏末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噷笑一声,廖建国说道:“夏天跟着柳阳,可学不来好儿。” 夏末皱眉不语。 廖建国又道:“让他回了地球,却又是生离死别,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看不到他长大,看不到他结婚,看不到他生子……作为一个父亲,有心无力,实在是很可怜。” 夏末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廖建国忽然起身,走到了夏末面前。 夏末紧张的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廖建国抬手,友好的按着夏末的肩膀。 夏末皱着眉头,看了看肩头那只白皙细腻的手。 感觉很别扭,下意识的想要甩开。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你一定是臆想过的,对吧?”廖建国说着,更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在了夏末身上。 夏末很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廖建国不以为意,拍了一下夏末的肩膀,道:“跟我一起,成就一番大业!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留在天堂星……” 夏末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廖建国。 廖建国自信的笑,“或者你真的不喜欢谭非?那样的话,看上哪个男人了,直接跟我说。不论是谁,不论是几个,都是小意思!” 夏末张了张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谭非挺好的……咳,我觉得你想得太简单了。开国啊,哪有那么容易。” “哪有那么难?”廖建国反问。 “不难吗?”夏末讪道:“你是不是觉得变身女的战斗力很强,强到了可以与军队抗衡?”不等廖建国回答,夏末摇头道:“异想天开了,你们又不像我,不惧怕子弹和大炮。噷!想来星盟的高层也防备着有人异想天开呢。不然何必把热武器管制的那么厉害呢?” 廖建国却是一脸的智珠在握。“地球人的武器,又算得了什么?” 夏末皱了一下眉头。 廖建国道:“我更看好外星武器。”说罢,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刚搞明白了控制台的一些简单操作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什么东西瞄准了天堂星的卫星,看起来像是武器。不知道外星人的武器,能不能把一颗卫星给轰碎了。” 夏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廖建国。 她认为廖建国在胡扯。 哪有什么武器能在距离这么远的地方,直接将一颗卫星给轰碎了? 另外,外星人既然在天堂星落脚了,又为什么要轰碎了天堂星的卫星呢?那样岂不是会影响星球之见的平衡?只要卫星被毁掉,最先受到冲击的,可就是天堂星啊。 夏末轻蔑的笑了一声,表示自己不信廖建国的鬼话。注意到廖建国眼神里的疯狂,夏末好心的提醒道:“别说星盟的舰队了,就是人数众多的赏金猎人,也够你喝一壶的了。毕竟,你眼下没几个人,对吧?” 廖建国笑着点头道:“不用旁敲侧击,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夏末有些尴尬。 “我打算派黑珍珠和白月光去勾搭G-12的堡主。之后就可以在G-12慢慢的发展属下了。” 早上的时候,夏末听谭非说了,廖建国的两个新属下,是一黑一白的两个女人。想来黑珍珠和白月光,便是两人的“代号”了。 可惜谭非去晚了,不知道那一黑一白二人,原本是谁。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廖建国说道:“是跟着我干,将来出将入相,还是与儿子生离死别,最终孤独终老?你自己选。” 廖建国走出房间,将房门闩上,看一眼走廊的另一头,径直去了主控室。 监控屏幕上,谭非的房间里,画面十分美好。 廖建国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好戏。 半个小时后,小女孩儿来了。 她叼着烟,一进门就“呦”了一声,之后大咧咧的走过来,瞅着监控屏幕,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廖建国回道:“给黑白二人练练手,好去勾搭G-12的堡主。” 小女孩儿斜了廖建国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又看向屏幕,道:“这小子真不要脸,还在装正经人呢。” 廖建国感觉很不自在。 这种时候,身边有个人在叽叽歪歪的,很破坏心情的。 “咳,你不是说烟快没了吗?”廖建国道:“不去‘找’点儿?” “不急。”小女孩儿看的认真,竟开始回忆起往昔来。“唉,以前没觉得有多大意思,女人嘛,玩儿多了,就麻木了。现在吧……嘁,这小子花样也太少了吧?就不能换一个?” 廖建国沉着脸不吱声。 “这个白月光不错,这种水准的妞儿,在地球上,一般得这个价。”小女孩儿比划了一个数字,“我记得有一回啊,琼斯家的大少爷一下子叫了十多个大概这种水准的妞儿……唔,我好像是和陈明珠一起去的……” 小女孩儿将过往之事娓娓道来,讲到有趣的地方,会忍不住嘴角微扬。末了,又意兴阑珊。“唉,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没劲。”说罢,抱着胳膊转身离开。 小女孩儿一直出了大碗山谷。 又走了一段,再往前,就是X-24号地堡了。 警惕的来到附近,小女孩儿爬上树,耐心的等待着合适的“猎物”。 天寒地冻的时节,“猎物”很少,却也并非没有。 总会有些缺钱又胆大的人,会冒险走出地堡,试图寻摸一些值钱东西。 瞅准了一个身影,小女孩儿轻飘飘的落下去,之后迅速出手。 手刀落下,“猎物”昏死了过去。 小女孩儿蹲下来,在“猎物”身上翻找了一番。 哈! 很好。 竟然有两包烟。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烟鬼。 小女孩儿很开心,抽出一根烟点上,再看趴在雪地里的“猎物”,忽然冒出个想法:何必每次缺烟了都要亲自跑出来呢?收个小弟不就行了? 收个“小妹”也可以。 小女孩儿一把将地上的“猎物”扛起来,径直回了大碗山谷。 …… 次世界。 太阳开始辛苦的修复传导器。 小宝贝在一旁打下手。 她的心情很恶劣,询问太阳道:“长官,那个廖建国到底是几个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谭非?”说着,递上工具。 “糖衣炮弹呗。”太阳接过工具,在打开的传导器内部捣鼓着什么。“很显然,廖建国有意与我们建立联系,而那谭非,也就成了关键。” 小宝贝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问:“你说,如果咱们之前成功杀了谭非,会怎样?” “影响不大吧。”太阳说道:“谭非的能力,显然不足以打开空间壁垒。”顿了顿,叹道:“杀掉柳阳,才会不同。” “也是。”小宝贝苦笑道:“真是没想到,柳阳竟然成了关键。可是……谭非真的就没用了吗?” “他能和我们一样进入灵体状态并且能够回归本体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太阳说道:“所以,他没什么用了。除非……”太阳终于抬起头,看向小宝贝,“除非廖建国真的打算利用谭非与我们建立联系。”很显然,他话里有话。 小宝贝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了。“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个科学狂人,没想到还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唉,没办法。高层竟然会与叛乱者妥协……我很担心高层出了状况。”太阳说道:“留一手,总是没错的。”说着,传导器竟然冒了白烟。 “呀!”小宝贝惊了一下。 太阳笑了笑,说道:“眼下,最紧要的应该修复的,不是传导器。而是‘灵媒’。”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就好像他早已知道传导器会损坏的更加厉害似的。 所谓“灵媒”,当然不是那种神神叨叨的职业。 太阳提及的“灵媒”,就是主控制室里的那些柜机。 小宝贝愣了愣,恍然大悟道:“还真是老谋深算。”新学的汉语成语,她连着用了两次,觉得十分好用。 太阳笑着转动轮椅,去往主控室。 小宝贝跟上来,推着轮椅,道:“为什么你总是手动推着轮椅啊?用能源驱动不是省事儿?” “省着点儿吧。”太阳面带忧色,“能源的消耗太严重了。嗯……今晚见了谭非,记得让他转告廖建国,‘能源有限,应该节约一些。’” 主控制室里。 小宝贝瞄了一眼监控画面,脸一红,低声咒骂:“畜生。” 太阳却是十分淡然。 提及“畜生”,小宝贝想到了柳阳给自己取的名字。 “犬”也是畜生的一种。 柳阳就没把自己当过人! 小宝贝不禁黑了脸,又窝着火。 太阳没有注意到小宝贝的神色异常,他的心思都在“灵媒”上。 “磁场紊乱,导致密码自动变更……真是麻烦。”太阳嘟囔着,开始尝试破解“灵媒”的密码。“只要廖建国肯合作……一切都好说。” …… 正世界。 廖建国推开了谭非的房门。 谭非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衣服也不穿。冲着廖建国眯了一下眼睛,问:“怎么?你也要?” 廖建国噷一声,道:“真不考虑跟我一起成就大业吗?” 谭非笑而不语。 廖建国又道:“只要你愿意,我手底下的女人,你随意享用。” “包括你吗?”谭非问。 廖建国嘴角微扬,道:“可以,只要你不怕。” “怕什么?” 廖建国抓住门把手,将房门关上。 再松手的时候,门把手上多了几个明显的手指凹槽。 谭非惊了一下,干笑道:“怕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吧……咳,你是我的教官,也就是我的老师,我怎么能对你不恭呢?”说着,拿起一旁的衣服,盖在了身上。“嘶,有点儿冷哈。房间里的温度,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暖和呢。” 廖建国笑了笑,说道:“你跟那两个外星人,熟吗?” “嗯?” “帮我捎带几句话行不?” 谭非盯着廖建国,片刻,点头道:“可以。” 85 老胡 如果廖建国真的可以把天堂星打造成一个适合地球人居住的星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这个星球被什么人统治着,谭非并不在乎。 他在想,或许可以寻一处世外桃源,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如果有可能,还可以再添个二胎,为人类的繁衍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仰躺在床上,谭非竟然有些不习惯。 这些日子以来,夏末一直都在身边,突然间只剩下了自己,不免有些孤枕难眠。 对了,廖建国说,只要跟着她干,她手底下的女人,可以随意享用…… 真的假的? 要是…… 回想起与那黑白二女的荒唐交流,谭非自是十分受用。可脑海中又忽然想到了夏末。 夏末对谭非很好,绝对的贤妻良母。 感觉有些对不起夏末。 哪怕夏末对自己好,是有目的性的。 想到夏末,谭非心中不安。 廖建国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对夏末不利,但夏末不在身边,难眠忧心。谭非从床上做起来,喊道:“廖司令。” “在。” “我想见见夏末。” “你可以随时出门。”廖建国说道:“没有闩门。” “啊?”谭非诧异的起身,试着开门,竟是轻松打开了。 悠长的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闩了门。 谭非将门闩抽出来,推门而入。 夏末意外的看着谭非。 谭非笑了笑,说道:“你没事吧?” “嗯。”夏末点头,“你……” “我打算跟着廖司令创业了。”谭非说着,进了屋,搂着夏末的肩膀在床沿上坐下来,却对廖司令说道:“廖司令,用人不疑。再关着我媳妇,不合适吧?” “噷。”廖司令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只要你们两个安分一些。” 谭非笑了一声,看向夏末,搂着夏末肩膀的手慢慢下滑,之后在夏末腰间轻轻的捏了一下。“放心,既然要跟着你干了,我们肯定安分。” “最好真是如此。” “真,真的很。”谭非笑着回了一句,又道:“我认为,信任,是合作的基础。你觉得呢?” 廖建国冷笑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想要打好基础,是不是该关闭了监控?你这随时偷听偷看的,我和媳妇想说句情话,做点儿传宗接代的事情,都不方便呢。” “哈,好吧,那我关掉这个房间的监控了。” 谭非嘴一撇,道:“真关了?” 没有人回应。 “廖司令?” 还是没有人回应。 谭非笑了笑,说道:“唉,廖建国,你这个白痴。” 主控室里,廖建国清晰的听到了谭非的辱骂。不过,她却忍了下来,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行啦,别装了。”谭非说道:“再装,我骂的可就更难听了。” 廖建国咬着牙,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谭非笑着叹一口气,“建国,其实我挺感激你的。当初要不是你把我和柳阳开除了军籍,我和柳阳应该也会跟所有的兄弟一样,死在了这个陌生的星球上。” 想起往事,廖建国心下唏嘘。 她当初其实没想开除了谭非和柳阳的军籍,只是想着先唬一唬他们,等到了天堂星,再给他们穿小鞋。没成想柳阳是个暴躁脾气,直接就杠了起来,最后话赶着话,就把他们给开除了军籍。 此时回想起来,廖建国竟是有些懵。 当初是因为什么事情跟柳阳和谭非吵起来的? 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人生际遇,真是让人唏嘘。”谭非说道:“当初我看新闻得知银河舰队全军覆没的时候……咳,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忍不住笑了。可内心深处,还是很哀伤的。毕竟,舰队里有不少人,我都认识。虽然关系一般,但是……”谭非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意图了,干脆叹一口气,故作深沉的闭了嘴。 廖建国拳头紧攥着。 听到谭非说什么幸灾乐祸的时候,她都想按下麦克风,把谭非臭骂一顿了。 视线落在另一处屏幕上,廖建国眉头紧蹙。 小女孩儿扛了个男人回来干什么? 看起来还是个圆滚滚的胖子。 难道这娘们儿口味比较重?喜欢猥琐的胖子? 廖建国下意识的将胖子和猥琐画上了等号。 很快,小女孩儿扛着那胖子走进来。 将胖子扔在地上,小女孩儿取了一支试剂。看一眼廖建国,说道:“我需要个打杂的丫鬟。” 廖建国没有吱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儿给那胖子注射了试剂。 等待胖子变身的工夫,小女孩儿瞅一眼监控画面里的谭非和夏末,问:“怎么又关一起了?” 廖建国回道:“不关着了。” “你放心?” “不放心。”廖建国说道:“所以,你辛苦盯一下。” 小女孩儿讪道:“无所谓吧,没有密码,他们出不去的。” 廖建国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密码,往往是最脆弱的防护。” “那你还不关着?” “散养的狗,一般不会咬人。” 小女孩儿琢磨了一下,再看看正说笑的夏末和谭非,点头道:“也是。你去哪?”她看到廖建国装了几支试剂。 “队伍需要发展壮大。”廖建国说道:“在谭非身上浪费了那么多试剂,真是后悔了。”说罢,出了控制室。 小女孩儿没管她,只是看向趴在地上的胖子。 很快,胖子的基因开始重组。 胖子瘦了很多,两条腿更是变的修长。 一声嘤咛声响起,趴在地上的女人动了一下手臂,之后苦着脸坐起来。揉了一下眼睛,睁开了双眼,看向小女孩儿。 “诶?”女人愣住了。“我艹!美女……”说着,忽然感觉到声线不对。“咳咳,你是……诶?”她又捏了捏嗓子,放下手臂的时候,碰到了高耸的胸。她愣怔了一下,错愕的低头看了看。“嘶……” 小女孩儿上下打量着女人的身材,心里窝着火。 凭什么她会变得身材这么好? 自己却…… 算了,没意思。 太大了,走路还费劲呢。 “我艹!不是吧?”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哎呦我艹!”她重复着粗俗的口头语,在自身上乱摸乱抓,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艹啊!” 词穷的厉害。 小女孩儿苦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女人看向小女孩儿,眼神中尽是狐疑。“你是……” “我是你的主人。” “哈!哈哈哈!”女人忍不住笑,“你当你胡爷是那种喜欢被虐的软蛋吗?”说着,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又上下打量小女孩儿,眼神中的鄙夷之色,十分明显。“嘁,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先说说你眼神里的鄙夷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呢?”女人撇嘴道:“飞机场。” 小女孩儿大怒,倏地扑了上来。 女人脸上先是浮现出错愕,之后快速闪避。可不知为何,竟是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咦?”小女孩儿愣了一下,又笑了。“你的速度很快啊。” 速度太快了,快到了女人自己都觉得意外。 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小女孩儿又扑了过来。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 电光火石之间,竟是已经过了许多招。 可惜那姓胡的女人到底是个新手,没有适应了自己的超级速度,终于折在了小女孩儿的手里。 “哎哎哎!大姐!我错了!”女人贴墙站着,努力往后仰着头,生怕小女孩儿手里的刀切断了自己的脖子。 小女孩儿讪道:“你很快,但跟我比,还是慢了点儿。” “是是是,您最快了,宇宙第一快。”嘴里这么说,但女人心底却是并不认同。她觉得自己的速度,应该跟小女孩儿是一样的。只是自己个子太高,胸太大,所以阻力大…… 小女孩儿意识到自己选错了人。 选一个和自己一样拥有超级速度的人,又怎么“奴役”她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 不能奴役就不奴役了。 即便不奴役,那也是自己人。 毕竟,变身女是不可能回到地堡里去的。 小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收了刀,说道:“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要冲动。” 女人没有冲动的兴趣。 她冷静的看着小女孩儿,说道:“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我有几个问题。” 小女孩儿微微一笑,说道:“是我把你变成女人的。这里是外星人的基地,如今被我们占据了。你不可能再回到地堡,甚至也不适合回到地球了。” 女人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显然 ,她在思索着小女孩儿的话。 小女孩儿点上一支烟。 女人看看小女孩儿,摸了摸口袋。 小女孩儿笑了笑,丢来一支烟。 女人点上烟,吞吐两口,问:“怎么称呼?” “我打算改个名字,暂时还没想好。”小女孩儿笑问:“你呢?” “我也打算改一个,暂时也还没想好。” 小女孩儿苦笑,道:“好吧,我姓黎,你叫我黎姐就行了。” 女人眯着眼睛看着小黎,说道:“十大豪门中的南越黎家?” “豪门子弟,谁会来当猎人?” “呃,也是。”女人有些讪讪,道:“我姓胡,你就叫我老胡好了。”说罢,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吐出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变身的事实。之后,老胡开始四下里打量。主控台上的监控画面,自然是第一时间吸引了老胡的注意力。 谭非? 老胡一眼就认出了谭非和夏末。 这是…… 什么情况? 他们是被关押起来了吗? 要说跟谭非认识,会不会节外生枝? 老胡心中惊诧,却是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向一旁。“黎姐……”理解?嘁!“为什么选中了我?是看中了我的能力吗?嘶……我的速度,好像比以前快了很多啊。” 黎姐真想告诉老胡,就是个“随机选择”。可话到嘴边,却又改口。“咱们老大想要建国。你的能力很强,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 房间里。 谭非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夏末聊着天儿,终于有些犯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进入了次世界中的谭非,打算把廖建国交代的话转述给太阳,之后,还要尽快熟悉一下这个“支点”内的一切。特别是哪里有监控,哪里是死角。 太阳正在忙着修复柜机。 谭非好奇的凑过来,打量着柜机,问:“日啊,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太阳将耳麦戴上,问:“你说什么?” 谭非重复了一遍,声音通过耳麦,传输给了太阳。 太阳说道:“唤醒。” “唤醒什么?” “唤醒沉睡的同胞。”太阳说罢,又不自觉的叹气,“理论上,是行得通的。可是……事实上,有很多同胞,彻底死在了柜机里。” 86 柳阳的选择 合作,不仅是廖建国所期望的,也是太阳所期望的。太阳的要求很简单:“家人”需要一半的地盘。 以后或许有着诸多麻烦甚至是矛盾,但眼下,合作才能共赢。这个道理,廖建国明白,太阳也明白。 “对于你而言,道理同样适用。”太阳对谭非说道:“夏末是没办法回到地球上生活的。除非你打算抛弃她。” 谭非苦笑,“是啊,我似乎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太阳开始调试系统,却也不耽误跟谭非聊天。“廖建国的野心不小,但想要建国立业的话,强化试剂对她而言,应该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 “强化试剂,就是变身试剂吗?” “变身只是副作用。”太阳说道:“拥有更强的能力,才是试剂最主要的作用。”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女人注射了试剂,会变成男人吗?” “会。”太阳说道:“但因为注射试剂而变成的女人,是无法通过注射试剂再变回来的。也就是说,变身,是不可逆的——至少对于我们家园星人而言是这样的。”做科学研究的人,说话一向严谨。 “我为什么没有变身?” “抗体。任何试剂,都难免遭遇抗体。”太阳说道:“你比较倒霉。” “倒霉吗?我不觉得。” “廖建国应该会迅速壮大势力。也就是说,要不了太多的时间,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上很多变身者。”太阳说道:“她们的能力,非常强,强到了可以称之为‘异能’的地步。到时候,你的战斗力……在她们面前,就只剩下5了。” “这么古早的梗,你都知道啊。” “传导器可以传输你的所有记忆和想法。”太阳道:“我对地球和地球人的了解和看法,都是源自于你,甚至是某些偏见。” 谭非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能利用监控画面看到我,我是不是也能看到你啊?” “理论上是可以的。”太阳说道。 “看看你啊?” “我是男人,你也要看吗?” “你……嗐,这话说的。”谭非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你为什么是男人呢?” “因为带把儿。” “哈哈,我的意思是,既然变身能变的更强,你为什么不变身呢?” 太阳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沉默一阵儿,竟是叹气。“不是所有人都能变身的,比如你。家园星人的抗体比例,很高,达到了九成。” “九成?” “是啊。”太阳笑了笑,说道:“哪天有机会的话,你去九十九区看一看就知道了。变身之后的‘家人’,其实力之强,是你无法想象的。” “不死不灭?言出法随?” 太阳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谭非这么敢想。清了清嗓子,说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变身的家人这么厉害,那怎么还会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谭非好奇的问。 太阳更尴尬了。 虽然谭非看不到他,但他仍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谭非这家伙,说话是真噎人啊! “地球人有句俗语,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哦,追杀你们的人,更厉害?” “是。” 谭非想了想,问:“小宝贝和流星,以前不是男人吧?” 这句话,换来了小宝贝的恶毒蔑视,没等太阳回话,小宝贝就凑到了太阳的麦克风前呵斥:“泥菜市腩忍!”说罢,又发现自己说的话很有毛病。谭非原本就是男人啊!恼羞成怒,干脆用“家园”星语嘟囔了一句。 “她说什么?是在骂我吗?”谭非问。 太阳嘴角一抽,推开小宝贝,回道:“没有,她说她一直都是女孩儿。哦,在家园星,结过婚的,才叫女人。没有结婚的,叫女孩儿。” “好吧。” 有些无聊,谭非没话找话道:“你的轮椅,看起来有些笨重啊。” “呵呵,关键时候,会比较好用。”太阳说道。 谭非上下打量着轮椅,琢磨着这轮椅可能有什么机关。 难道会变形? 心中冒出了这个一个想法之后,谭非笑着闲扯:“地球上,有部动画片,叫《变形金刚》,很好看的……” “家园星上也有你说的这种动画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动画效果做出来,跟真人无异……” “你们外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和你们一样。” “一样?” “是啊。”太阳笑道:“你们大多数地球人,总会认为外星人就该长得奇形怪状。哈哈,可笑。”笑了会儿,又道:“我们和你们,难道就不能是同宗同源的吗?” 这句话倒是把谭非给问懵了。 …… 正世界。 老胡在基地里到处参观着。 她是做过太空飞船的,参观了一圈儿之后,提出了质疑。“这里不像是什么飞船,倒像是一种救生舱之类的。” 黎姐嘴里叼着烟,斜了老胡一眼,眼神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本来是想找个奴仆的,最终却弄了个“姐妹”出来,还要陪着她到处瞎晃…… “呵呵呵,你说的对,这里是个逃生舱。”黎姐回了一句,抽一口烟,懒得再说更多的话了。感觉很不对呀!之前在地球上的时候,每天刷短视频,所见所闻,跟现在相比…… 她难道不该嬉皮笑脸的跪下叫女王吗? 不该享受被美女奴役的乐趣吗? 不该高唱《征服》,痛并快乐着吗? 唉! 奇怪了! 难道说这世上,正常的男人,还剩下很多? “咦?这个房间里住着人吗?怎么亮着灯呢?” 黎姐回道:“是啊,住着两个人。一个姓夏,你大概不认识。还有一个,叫谭非。” “谭非?唔……我知道,不熟。”老胡不动声色的嘟囔了一句。 黎姐噷一声,道:“这里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一圈儿转下来,都看光了。” “确实。”老胡瞅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要不要敲门,打个招呼?” “不早了,他们应该是休息了。”黎姐道:“明天吧。” “好吧。” 黎姐又找了个房间,安排老胡住下,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老胡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抬手揉眼的时候,视线透过指缝在走廊上张望。 没有人,也没有明显的监控设备。 但老胡相信,走廊上一定有监控——可能是隐藏的。 她又打了个哈欠,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往主控室走去。 变身之后,衣服很不合身。 老胡不得不时不时的提一下裤子…… 到了主控室外,推门而入,里面空荡荡的。 监控画面上,也只有夏末和谭非熟睡的画面。 装作好奇的到处看看,老胡出了主控室。 次世界。 主控室里。 谭非瞅着提着裤子离开的老胡,眉头皱了一下。 这是哪来的美女? 和那黑白二女一样,是廖建国新发展的“下线”吗? 看她衣服都不合身,应该是刚变身吧。 嘶…… 身材不错,长相也好…… 明天廖建国会不会把她送到自己房间里啊? 唉,太对不起夏末了。 不行不行! 不能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 正世界,走廊上。 老胡快步走到了谭非和夏末的房门外,正要敲门,手都扬起来了,却又改成了挠头,之后若无其事的又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幸亏多长了一个心眼儿! 老胡暗暗庆幸。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被谭非知道了自己是谁,肯定会仗着以前的交情而想要占自己便宜——是的!换做自己是他,一定会这么做。他的人品,也不比自己强到哪去。 说起来,谭非和夏末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末…… 监控画面上看,好像是个女人哎! 想到女人,老胡突然悲从中来。 以后,面对女人,自己再也无能为力了…… 老胡在房间里自艾自怜的时候,廖建国正在忙碌着。 她正在不辞辛苦的将打晕的猎人带回基地。 幸亏她的“异能”是力量,拖着两个男人赶路,也不叫个事儿。 可走到半路上,廖建国忽然驻足。 她回头看了看地堡的方向,心中冒出个想法。 为什么不把x-24号地堡当做基地呢? 反正试剂还剩下不少。 地堡里的猎人…… 都可以为我所用! 原本的考量,是宁缺毋滥,毕竟试剂有限。 可仔细想想…… 星盟那边正在大量囤积血沙。 等到他们有了最够的血沙…… 时间不等人! 尽快的扩充实力,很重要。 想到此,廖建国取出试剂,直接在那两个昏迷的家伙脖颈处注射。 此时,相隔不算太远的地堡里。 柳阳正在堡主独有的院落里欣赏着冷冬的星空。 院落上方,有防护罩保护,又不耽误看星星。 他的身上有些酒气。 没有喝多,却是愁上心头。 身后的房间里,夏天醉倒在了床上。 看着面色红润又清秀漂亮的夏天,柳阳一度动了邪念,却又及时清醒过来,赶紧跑到院子里来吹风醒酒。 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不是因为什么道德良心。 他只是恨自己太过于窝囊! 谭非玩了女人,自己却饥不择食的想要玩男人…… 真他.妈操.蛋! 狠狠的抽上一口烟,柳阳望着夜空,又想起了流星。 流星是个女人,看样子也愿意被自己睡了。 但是…… 但是在次世界里,自己也他妈是个女人! 忽然又想起谭非,忽然便心生嫉妒。 真的很嫉妒! 嫉妒之余,又是满心悲怆。 说什么有福同享! 好朋友? 哼! 迷迷糊糊的,竟是睡着了。 次世界。 柳阳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流星。 瞅着流星若隐若现的漂亮脸蛋儿和身材,柳阳心中起了邪念。可邪念却又陡然消逝——想到流星曾经与谭非关系很亲近,柳阳就觉得流星很脏,是谭非穿过的破鞋…… 被谭非睡过了,又来勾搭自己…… 水性杨花的女人! 啐! 柳阳心中无比的嫌弃,可脸上,仍然是亲和的笑容。 流星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她站在柳阳面前,从怀里取出了一支试剂。 柳阳的神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试剂。她不明白这试剂是干什么用的,但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东西不简单。 流星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阳,心中却在思考着该怎么跟柳阳表达自己的意图。 这是一支在次世界中研制出来的变身试剂。 上次把谭非打晕之后采集的样本送达了组织高层,高层的生化专家认为,试剂对于地球人的灵体而言,变身效果是可逆的。 只需再次注射试剂就可以了。 不过,因为各种因素的限制,次世界中生产的试剂数量十分有限。 流星只有三支。 一支用在了谭非身上,一支用在了柳阳身上。 眼下这支,是仅剩的一支了。 柳阳拿着试剂的手忍不住轻微的哆嗦起来。 注射这支试剂,真的能变回男人? 还是说,流星在哄骗自己? 假设她说的是真的——柳阳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 是把试剂注射给自己,变回男人? 还是把试剂注射给谭非?把他的灵体变成女人? 87 预知 柳阳在纠结了好大一阵儿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纠结十分多余。因为谭非拥有抗体。 试剂虽强,可对他却没有效果! 上回流星就曾经对谭非注射过试剂,谭非也没能变身。 不过…… 有没有可能,加大药量的话,会使得谭非的抗体失效? 或许想要谭非变身,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呢? 是尝试“报仇”,还是先变回男人? 这个问题,柳阳想了半夜。 流星离开了,显然是不打算打扰柳阳。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唉…… 柳阳终于释怀了。 谭非是自己的好兄弟,纵然他有些过错,比如独享美女,但终归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算了吧。 柳阳长出一口气,再看手中的试剂,想要注射,又心生疑虑。 万一流星在坑自己呢? 正迟疑着,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喊声。 “柳阳。” 柳阳有些错愕。 竟然是谭非的声音。 柳阳赶紧收起了试剂,之后走出了院门。 许久不见的两兄弟,在院门口面对面站着。 谭非笑着,打量着柳阳,道:“吴誓?这名字取得真难听。” 柳阳挑了一下眉头,没有吱声。 “别装了。”谭非道:“柳阳,我知道是你。”说罢,很是不解的问:“你变身就变身吧,为什么瞒着我啊?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那你现在是在哭吗?”柳阳盯着谭非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心中无名火起。 谭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道:“我这是想用微笑还安慰你。” “滚蛋!”柳阳怒骂。 谭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柳阳又瞪了他一眼,问:“你本体在哪?在家吗?” 谭非摇头。 太阳说,本体在支点内,灵体就可以走的更远。 果然如此。 灵体竟然能从支点即大碗山那边,一直来到X-24号地堡这边。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谭非唏嘘叹气,“遇到廖建国,是意外,也是必然。” “廖建国?她没……”柳阳很是惊讶,说着,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谭非身后。语句停顿了一下,柳阳继续说道:“她没死吗?” “没有。”谭非说道:“不仅没死,还有了雄心壮志。” “哦?什么雄心壮志?”柳阳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她看到了谭非身后的流星。流星手里抓着一支试剂,正在缓缓靠近。 谭非回道:“建国想建国。哈哈,可笑……”话说一半,谭非忽然心神一紧,正要回头,脖颈处忽然一痛。昏死过去之前,他注意到了柳阳眼神里的淡然。 看着倒在地上的谭非,柳阳低声自语:“能行吗?抗体会失效吗?” 流星听不到柳阳的声音,就算是听到了,也听不懂,但流星看到了柳阳的嘴唇蠕动,也猜到了她担心的问题。她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柳阳自信的点了点头。 这一支试剂,和柳阳手中的试剂一样,都是组织高层分析了谭非的体质特征之后研制出来的。注射之后,不仅能把谭非变成女人,还能将谭非直接“拽入”真正的次世界,而不是停留在“夹层”中! 有了柳阳,谭非也就不重要了。 原本是这样的! 可惜,高层传来命令,要自己给谭非注射试剂…… 虽然不明白高层的意图,但流星只能服从命令。 不过,她忽然又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跑路。 试验么,有可能会失败的。 即便是高层通过程序演变了无数次,确定药剂很稳定,也未必就一定不会有意外。 如果谭非被自己害死了,柳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于高层那边…… 自己只是听命行事,不会有责任的。 流星又往后迈出了一步,视线盯着地上的谭非。 谭非的脸色在变换了很多次之后,渐渐的开始发生变化。 看着谭非越来越女性化的模样,还有胸前慢慢隆起的“高山”,流星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看柳阳,发现柳阳眼神中明显带着亢奋。 想起谭非曾经亲吻自己…… 柳阳心中邪念陡生。 取出之前流星给自己的试剂,再看地上任人宰割的美女,柳阳嘴角上扬。 只是,笑容还未能尽情展现,谭非忽然不见了。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 正世界。 大碗山基地。 谭非打着哈欠坐起来。 夏末睡觉很轻,没有睁眼,只是侧身搂着谭非的腰,梦呓般的问:“干嘛?” “放水。”谭非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下了床,直奔厕所。 等从厕所出来,谭非忽然愣怔了一下。 嘶…… 他挠着头。 想了一阵儿,猛然一惊。 自己在次世界,是不是被人偷袭了? 昏死之前,柳阳的神色又浮现在脑海中。 柳阳似乎知道自己会被偷袭,却是无动于衷…… 夏末睡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异常。起身看向谭非,发现谭非杵在床边,神色凝重。“怎么了?” 谭非看看夏末,在床沿上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在次世界被人偷袭了。”说着,抬手摸了摸后颈。 当时似乎感觉后颈处微微一痛,像是…… 像是被什么试剂的针头扎了一下——这种痛感,谭非很有经验。 夏末起身,给谭非披上衣服。 谭非呼出一口气,道:“先睡吧。我得再去次世界看看。” 夏末有些担心,却也无奈。陪着谭非躺下,说道:“最好找到一个从外部能唤醒你的办法,不然就算是知道你有了危险,我也无能为力。” 谭非闭上眼睛,说道:“我明白,我也一直在想办法。” 感受着夏末身体的温暖,谭非渐渐陷入梦想。 次世界。 山林之中。 谭非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气。 真担心再次进入次世界,还是昏死状态。 四下里打量了一眼,附近的景致有些陌生。 谭非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抬腿迈步,准备四下里看看,以确定方位。未成想竟是感觉下身一冷,有什么东西滑下来,并且绊了腿。 啪叽。 谭非趴在了干草丛里。 嘴里多了几根杂草。 噗!呸! 谭非翻身看去,不由闹了个大红脸。 原来是裤子掉了! 虽然四下里无人,还是感觉难堪,赶紧匆匆起身,提上裤子。 也是奇怪! 裤子怎么会掉? 腰带也没有坏啊。 重新提好裤子,再勒紧了腰带。 又注意到上衣打折,挡住了视线,便随便拽了一下上衣下摆。 没成想,打的折依然在。 诶? 谭非抬手按了一下胸前的衣服,想把打的折按下去。 入手处竟是实在的,不是折起来的虚的。 下意识的抓了一下…… 谭非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嘴角抽搐着,又解开了腰带,然后伸手进去摸索…… “你妈……” 声音清脆而婉转。 谭非咧着嘴,露出一口贝齿。 还没等回过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画面。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林。 一只雪怪,正在疾奔。 倏地,画面消失。 谭非甩了甩脑袋,抬手拍了拍头。 哼哧哼哧—— 雪怪的喘息声,竟然就在耳畔。 谭非惊慌的转身,眼前却是空无一物。 这是…… 什么状况? 谭非惊慌的四下里查看。 忽的!她明白过来。 自己变身了。 预知危险的能力,也得到了加强。 所以…… 不消多时,一只雪怪嚎叫着朝着谭非扑来。 …… 次世界。 大碗山支点。 太阳还在调试着柜机。 程序实在是太复杂了,博学如太阳,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也没能成功修复。 “长官,咱们真的要支持廖建国建什么国?”小宝贝问。 “是啊。”太阳说道:“让他们地球人去自相残杀,不好吗?” “呃……”小宝贝讪讪一笑,又不安的说道:“就怕廖建国得势之后,会对我们不利。” 太阳叹一口气,双手从柜机的操作面板上离开,双手抱着头,沉吟良久,好似是忽然想到了小宝贝的问题似的,答道:“哦,再说吧。” 小宝贝撇撇嘴,正要说话,却看到了监控画面。“有人!咦?这谁啊?” 太阳也看向监控画面。 画面上,是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的衣服极不合身,明显宽大很多。 裤腿倒是不长。 太阳盯着女人的裤腿。 那双裤腿明显被撕掉了一截。 像是…… 像是谭非的裤子。 很快,女人进入了主控制室。 太阳和小宝贝非常惊讶的看着女人。 女人也诧异的看着太阳和小宝贝。 他们,竟然能看到彼此。 “你……你们……”女人首先开口。 太阳和小宝贝脸色更是惊讶。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 女人忽然苦笑,看向太阳,问:“日啊,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谭非,你……信吗?” 太阳皱眉,问:“怎么就变身了?还能被我们看到并且听到了。” 谭非感觉有些累。 心累。 她径直走到椅子边上,直接一屁股坐下来。仰靠着身子,闭上眼,吐一口气,才说道:“我被人偷袭了。”说罢,又补充道:“我的本体,没有变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谁偷袭你的?”太阳问。 “柳阳……她应该知道。” “你没去问?” “暂时还没去。”谭非叹气道:“到时候,我肯定会愤怒的质问她,为什么不提醒我身后有危险。”顿了顿,又补充道:“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太阳审视着谭非,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是担心跟好兄弟反目成仇。 犹豫了一下,太阳说道:“担心,也该去问问,至少不至于稀里糊涂的。” 谭非沉默着。 过了许久,才点头道,“是啊。”吸一口气,又道:“道理上是这么说,但是……每当我想要去地堡里找柳阳的时候……就会感觉有些心慌。” “紧张?” 谭非摇头,又点头。 “你喜欢他?” “啊?嗐,你想多了。”谭非苦笑,说道:“不是那种心慌。” 太阳皱了皱眉,道:“预知到了危险?” 谭非噷了一小声,点头道:“对。”又咂舌道:“如果真的会遇到危险的话……我的能力,可是有点儿神奇了。” 88 仇怨 谭非好奇的,不仅仅是谁偷袭了自己,以及柳阳是什么态度,还包括了对于能力的“验证”。出了大碗山支点,谭非直奔X-24号地堡。 越是靠近地堡,谭非的心慌也就愈发严重,最后,脑海中竟然开始不断的浮现出画面来。谭非“看”到了柳阳。 男人的柳阳。 看样子,柳阳不在次世界。 这样更好。 他看不到自己,可以避免很多尴尬。 画面一闪,谭非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那个女人躲在一棵很高的树上,正朝着这边不断的张望着。 谭非心情忐忑的一直往前走着。 终于到了那女人躲藏的树下。 谭非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如今,已经变身的她,不仅拥有“预知”的能力,整体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所谓艺高人胆大,对于埋伏的女人,谭非倒是没有什么惧意。 她在认真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的能力,算是“预知”吗? 胡思乱想着,一直来到了地堡内柳阳的住处。 看着面前的柳阳,迎着他的视线,谭非大为惊讶。“你……是灵体状态?” 柳阳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谭非的身子,“我变回男人了,你很意外吗?” “变身应该是不可逆的啊。”谭非说道。 柳阳笑了笑,朝着谭非走过来。“科学是永无止境的,总会有办法的。” “呵呵。”谭非感觉到了柳阳眼神的不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之前我被人偷袭,你……看到了对方,是吧?” 柳阳依旧笑着,没有回答谭非的问题,反而说道:“前些时候你对我做的事情,还记得吗?” “什么?”谭非暗叫不好,又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跑路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树上那个女人,正在悄然靠近,看起来,是来者不善。 “你不记得了?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一下?”柳阳说着,舔了一下嘴唇,语气变得阴森而带着怨气。“吃干了抹净了就不认账?有点儿不地道吧?” “呵呵呵,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把你给睡了似的。”谭非说罢,转身就跑。 呼—— 一记拳头砸了过来。 谭非反应很快,及时避让。 “想跑?可以!”柳阳说着,快速扑了过来。他是变回了女人,但因为变身而被强化的能力,却是没有削弱。一把抓住了谭非的衣服,柳阳喝道:“把贞.操留下!” “去你奶奶的腿儿!”谭非骂了一句,快速出手反击。“我当初可没强上了你!” “后悔?晚了。” “后悔……”谭非一时无语。 因为谭非和柳阳注射了改良药剂之后,彻底进入了次世界,所以他们和流星彼此之间都是能看得见、听得见的。这一番打斗下来,也就十分精彩了。 谭非到底是寡不敌众,接连吃了两拳。 柳阳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出招十分下流。他打出来的这两拳,一拳捶在了谭非胸口,一拳捶在了谭非的大腿上。 谭非刚刚变身,不习惯胸前的累赘,也有点儿不适应新的速度和反应力,再加上以寡敌众,吃亏自然是肯定的。 她见势不妙,赶紧退出了战圈儿,抬手示意,道:“停停停!柳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睡你!”柳阳哼一声,道:“你给我睡一回,咱们两清!” “狗屁!少扯淡!”谭非很生气,“就算我亲你……艹,我亲你也好是因为不知道是你啊。你要是不瞒着我你的身份,我怎么会亲你?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把我谭非当成什么人了?” 柳阳被谭非的诡辩气的不轻,他咬着牙,怒声道:“随便你怎么胡扯!今天看你走不走的掉!”话音未落,又扑了上去。 这些天以来的重重压力,实在是把柳阳折磨的够呛。 他认为,只有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谭非身上,才能缓解了心中抑郁! ——或者仅仅是要为自己的邪恶行径找个借口。 总之,谭非走不了了! 柳阳出招越来越狠,动作也越来越快。 再加上有流星的配合,谭非接连吃了几招,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终于,流星一脚踹在了谭非小腹上,将谭非踹的倒飞出去很远。 谭非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单手捂着小腹,疼得张开嘴巴,呼呼的喘气。 柳阳挑了一下眉头,不满的瞪了流星一眼。 好朋友兼自己未来的女人被别人打了,柳阳当然不高兴。 就算是要打! 那也只能是自己来打! 外人打不得! 流星察觉到了柳阳的不满,心中讪讪,却是置若罔闻。 “非g……非姐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多吃苦头的。”柳阳戏谑的说道:“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谭非恶噷噷的瞪着柳阳,说道:“你妈的!老子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就该硬上了你!” “唉,我也怕我将来会和你一样后悔。所以……”柳阳话未说完,再次扑来。 谭非咬着牙硬抗。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流星又掺和进来。 谭非再一次处于被动,只剩下了招架之功,毫无反手之力。一个不小心,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也不知道是柳阳打的,还是流星打的。 正羞怒间,忽听得嗖嗖两声响。 柳阳和流星分别往两旁躲避。 两支暗箭急射而来。 谭非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女人,扛着一把弩,远远地站着。看向谭非,女人用奇怪的口音喝道:“看泥妹,泡呀!” “你怎么来了?”谭非问了一句,不等对方回答,拔腿就跑。 来人正是小宝贝。 她怒视着柳阳,再次瞄准。 嗖嗖嗖! 三支利箭,都射向了柳阳。 可惜,都没能打中。 待谭非从身边跑过去,小宝贝也紧随其后,往大碗山支点而去。 “谢谢!”谭非一边跑一边说道。 小宝贝没有搭腔。 谭非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跑出很远,谭非才停下来。 此地已经距离地堡足够远,柳阳的灵体是无法离开本体太远的。想了想,谭非问:“那个女人……是流星吧?” “是。”小宝贝说道:“胀惯爬你处一歪。” 谭非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小宝贝说是什么意思,苦笑一声,说道:“出意外吗?最大的意外,是我最好的朋友,想要睡了我。唉,他想杀我,我都不会感到意外。只是……”神情难免落寞,谭非唏嘘道:“兄弟反目,真是……也是……” 小宝贝的汉语水平很差,对谭非的话,是一知半解。不过,她能够理解谭非的苦。遥想当年,家园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也不好受。 “幸亏我变身之后,能力不一般了。”谭非心有余悸的说道:“不然呀,肯定要被破.瓜……咳,当然了,我要是没有变身,柳阳应该也不会那么重口……嘶……不好说哈,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虽然只是分开了很短的时间……” 小宝贝听汉语听的费劲,也没有跟谭非闲聊的雅兴。听她说话,便只是听着,并不做答。她感兴趣的,是柳阳。确切的说,是杀了柳阳。 不管柳阳是男是女,羞辱了自己的事情,是铁一般的事实。 等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 可是…… 总部有命令,不能杀柳阳。 这该如何是好? …… 正世界。 大碗山基地。 廖建国又多了几名部下。 洗脑之事,廖建国是驾轻就熟。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这些部下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 尤其是那个小曹,激动的红蓝双眸都出来了。 “司令!”小曹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说道:“属下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哦?说说。” “俗语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属下以为,司令或许可以将X-24号地堡的堡主变成女人,届时,地堡肯定会乱套……”提及堡主的时候,小曹脸上多了一抹阴狠。她应该跟堡主柳阳有些宿怨。 廖建国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小曹的建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我打算给你们每人两支试剂,你们可以将试剂注射给任何人……三天之后,我要见到新人的加入……” 交代完毕,廖建国转身离开了。 拿到试剂的,不是只有小曹等新人,还有老胡和黎姐。 见廖建国走远了,老胡冲着小曹喊道:“曹老板,你这是要把柳阳给坑了啊?” “啐!不行吗?”曹老板怒道:“要不是他,我的录像厅能丢了吗?”说罢,又狐疑的看着老胡,问:“你谁啊?” 老胡嘿嘿的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反而说道:“我觉得吧,咱们最应该拉下水的人,是赵医生。那小子,常年坑咱们的……”话说一半,老胡忽然心生警惕。她之所以知道小曹就是曹老板,不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曹老板变身,而是因为X-24号地堡里,姓曹的人,只有曹老板。“姐妹们,你们之中……没有谁是赵医生吧?”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曹老板圆圆的小脸上神色一变。 她后悔起来。 悔不该变身之后还保留着本姓啊! 不过也还好,自己人缘不错,没什么仇人。 除了柳阳! 黎姐发现,这些人相互之间似乎多了一分警惕。点上一支烟,笑道:“你们慢慢认亲或是认仇,我先走了。” “黎姐,等等我。”老胡追了上来。 追上黎姐,老胡没话找话道:“以后人会越来越多呢,也肯定会越来越乱。咱们之间,应该相互照顾……黎姐,你真的跟黎家没什么关系吗?会不会是远房亲戚?” 黎姐嗤笑一声,道:“行吧,其实呢,我是黎家的大少爷。” “嘁!” “真的。” “好吧,其实我也是胡家的大少爷。” 黎姐讪笑。 老胡又道:“咱们上哪?发展下线去吗?” “说的跟搞传销一样。”黎姐忍不住笑。 “也差不多吧。”老胡叹气道:“这世道,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都是忽悠,看谁更会忽悠。”说罢,老胡抻了个懒腰,之后,靠近黎姐的那条手臂,看似随意的搭在了黎姐的肩头。 黎姐嘴角一扬,忽然迅速转身,出手,干脆利落的掐住了老胡的脖子。 老胡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黎姐……咳……”呼吸变得困难了。 黎姐笑了笑,说道:“下一次,你不会再有机会叫姐了。”说罢,放开了老胡。 老胡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又揉了揉脖颈。看着黎姐的背影,琢磨着以自己的速度而言,偷袭黎姐,应该有很大的成功概率吧。 不过,黎姐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偷袭她? 这么自信的? 89 开始 x-24号地堡外。老胡和黎姐虎视眈眈的蹲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 扫试着人来人往的地堡街道,老胡说道:“天儿太冷了,外出的人不多,想要守株待兔的人又太多。”说话间,老胡四下里张望,看到了好几个躲在暗处的变身女。“不好办啊。” “那就进去呗。”黎姐道:“如果你没有特定的目标,那就随便选两个就好。” “我的人缘一向很好,没有非要毁了人一生的仇人。”老胡说罢,又讪道:“今天之后,就不同了。应该会多两个非要置我于死地的仇人吧。” 黎姐不置可否,点上一支烟,没有急着去地堡里完成任务。 看看老胡,再看看老胡手里的试剂,黎姐心下唏嘘。她很清楚,廖建国这么干,十分精明。驭人之术,算是被她用到了极致。 “曹老板该不会真的要把柳阳给阴了吧?”老胡嘟囔了一句,很是替曹老板担心。“柳阳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要是把他变成女人,他肯定不会放过曹老板的。” 黎姐噷笑,道:“还有闲心管别人?” 老胡跟着笑了,说道:“我打算随便找俩人,然后偷偷摸摸的注射了试剂,不让人知道。” “我认为,廖姐会要求你公然‘认领’俩人。”黎姐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胡一愣,品了一下黎姐的话,顿时哭笑不得。“唉,廖司令真是好手段。” “行了,走吧。” 二人从树上跃下,径直往地堡而去。 两人没有做任何遮掩,很默契的发足狂奔。 速度之快,让人的肉眼捕捉不及。 很快,两人在一个街口停下。 前面不远处,有个黑人壮汉正在前行,看样子,应该是刚从超市回来。 “这个归你了。”黎姐道。 “谢了。”老胡说罢,取出一枚试剂,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 利用超级速度,老胡直接来到那人面前,然后将试剂砸了下去。 意外发生了。 那人没有随机昏迷,反而快速做出反应,一拳捶向了老胡的胸口。老胡赶紧闪避,同时也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我去! 竟是这货! 老胡暗叫不好。 再看试剂的针头处。 果然,针头没能弹射成功。 因为这个黑人的X技能是钢筋铁骨。 试剂的弹射力度和针头的锋利程度,都不足以伤害他。 “妈啧法科!”黑人骂了一句,看着老胡恶狠狠的笑了。“女人?!” 老胡可没兴趣闲聊,继续快速出手。 黑人仗着钢筋铁骨的能力,不躲不闪,硬生生接招。同时,更取出短刀,在身侧“埋伏”。还不太习惯超级速度的老胡好几次差点儿自己撞在刀子上。 远处,黎姐见状,啐了一口,赶紧跑来支援。 以二打一,又有着超级速度,那黑人自然是接连吃亏。可任由黎姐在那黑人脖颈处以手刀斩了许多次,那黑人依然没有昏迷。 黎姐甩着生疼的手,骂道:“真硬!” 黑人咧嘴一笑,说道:“还有更硬的地方,要不要试试?” 黎姐也跟着笑了,“好啊。”说着,取出了一把短刀。 很快,黑人的手臂,被黎姐手中的短刀划出了一道伤口。 显然,这把短刀的锋利程度,非比一般。 黑人脸色一寒,正想跑路,脖颈处忽然一凉。低下眉眼,看到了抵在脖子前的刀锋。 “你刚才说哪里硬来着?”黎姐笑问。 黑人嘴唇嗫嚅了两下,明显从黎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狠辣。 这两个娘们儿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黑人没有去想这些。因为这些暂时并不重要。能安全脱身,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情。 审视着黎姐和老胡的模样,再想想两人那非同寻常的超级速度,还有脖颈前这把透着诡异寒光的短刀…… 黑人知道,硬来是肯定不行了。 此刻,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使出超级必杀技了! 作为一个黑人,能混的风生水起,他靠的就是这一招必杀技。 深吸一口气,黑人对黎姐和老胡说道:“我爱华夏!我爱华夏!我爱华夏!” 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黎姐和老胡俱是一愣。 老胡哭笑不得的拿起那黑人还在滴血的手臂,将试剂的针头弹出来。 …… 次世界。 大碗山支点。 看着小宝贝拿出来的衣物,谭非眉头皱的都解不开了。“贝姐,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吗?”再看看小宝贝刚拿出来的鞋子,谭非的脸色更难看了。“高跟鞋?” 不算很高,但确实是高跟鞋。 确切说,应该是个高筒靴。靴底材质不明,看起来应该有很好的防滑作用。后跟内还有个明显的凹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靴子内,各有一把短刀——看起来,很像是一双战术靴。 谭非没有女装癖,对高跟鞋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可眼前这双靴子,却是越看越喜欢。 靴面是纯皮的,看起来十分坚韧。 靴头部藏有金属板,按压不动。 靴底好像还藏着…… “补药就妹了。”小宝贝板着脸说道。 “要要要。”谭非抓起衣服和靴子,道了谢。 女装就女装吧。 反正也不是裙子。 总好过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爽利。 小宝贝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到了总控室,小宝贝对太阳说道:“长官,你猜对了。柳阳变回了男人,还想睡了谭非!” 太阳还在捣鼓着柜机的程序,听到小宝贝的话,噷笑道:“想来很快廖建国就可以拿下X-24号地堡了,G-12也是唾手可得。” 小宝贝说道:“地球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们应该在意的是柳阳什么时候能破了空间壁垒吧?” “没有‘白鬼’的配合,柳阳一个人做不到的。”太阳说道:“甚至……真的能破掉空间壁垒吗?”太阳说着,视线盯着柜机屏幕上一连串的字符,陷入了沉思。 小宝贝狐疑的看着太阳,并没有打扰他。 过了很久,太阳回过了神,吐一口气,说道:“等柜机修复成功之后,我们首先需要唤醒的,就是灵师!” 灵师,就是发明、操纵“灵媒”柜机的专家。 幸或是不幸,那位灵师,就“沉睡”在大碗山支点内。 只要灵师醒来,关于空间壁垒和灵体的各种问题,未必能迎刃而解,但一定会有更加明晰的道路可行。 太阳和小宝贝闲聊的时候,谭非来了。 看到谭非的穿着,太阳愣了一下,眼神古怪的看向小宝贝。 小宝贝绷着嘴唇不说话,似乎是在憋笑。 谭非被俩人瞅的有些不自在,抬手拽了拽打底衫的领口,挡住胸前风光,道:“你们干啥呢?”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只是谭非化解尴尬的言语,没有回答的必要。 “很漂亮。”太阳说。 “咳,是吗。”谭非仍然有些不自在。她看着小宝贝,总感觉小宝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廖建国在快速发展部下。”太阳提了件正事。“X-24号地堡应该很快就会成为她的领地了。那样话,应该撑不了太久,天堂办和天堂卫,就会发现叛乱的存在。”说着,太阳推动轮椅,来到了主控室。按下一个按钮之后,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星图。 谭非好奇的走过来,看着随着太阳的操纵而变换的星图,咂舌道:“天堂星图啊。这上面的绿点,就是地堡吧?” “对。” “蓝点,是支点。红点,就是总部了。”太阳解释道:“地形地貌,简单易懂……”大概讲解了一下如何查看家园星人的地图,之后,太阳又指着一处深黄地区,道:“黄的深浅,代表了危险程度的高低。从地图上不难看出,九十九区,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是的。”太阳说道:“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以及外星人的探索,总部藏在了九十九区。先不说这个。说说X-24号地堡吧……” 太阳开始推演廖建国起事之后的种种可能。 一路推演,直到廖建国大业将成…… 谭非提出了质疑:“星盟可不是吃素的。就算廖建国仗着变身战士的力量掌握了地面优势,可空中呢?星盟的飞船是不敢再次进入大气层了,但在大气层之外,他们依然可以发动攻击。甚至,在天堂卫上,也可以直接开火。” 太阳却是摇头,“天堂卫,不会是个威胁。” “为什么?” 太阳呼出一口气,道:“当初,我们原本是打算藏在天堂卫上的。只是,那里还是不太安全。又突然收到追兵的消息,不得不匆匆撤离。离开时,我们留下了大量的物资。为的就是让追兵搜索资源而耽误追击。”说话的时候,太阳调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上,正是天堂卫。 “不知为何,追兵没有来。但我们也早就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太阳说着,看了看时间。 谭非盯着天堂卫的图像,眉头紧锁。 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再看太阳。 很帅气的外星人。 刀削般的脸庞上,带着军人的冷酷。 “总部已经传来了消息。”太阳看看屏幕,又看向时间,“我们要帮助廖建国对抗星盟。” …… 天堂卫。 陈明珠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被两个粗鲁的男人嗯倒在了地上,梦到了一旁看戏的谭非那张丑恶的嘴脸。 “我杀了你!”陈明珠冲着谭非大吼出声,想要挥拳揍他,却又被束缚了手脚。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陈明珠豁然起身。 心腹匆匆跑来,撞开了门。“陈副卫长!空袭!” 天堂卫的一把手,称之为“卫长”。 陈明珠是副卫长。 匆匆穿上衣服,陈明珠一边跑向控制室,一边询问状况。 原来,有一枚巨型炮弹,由天堂星九十九区发射,直往天堂卫而来。 防御系统已经打出拦截弹。 可却没有任何用处。 拦截弹总会在距离巨型炮弹很远的地方自行爆炸。 天堂卫乱成了一团。 继续尝试了几次拦截失败之后,所有人开始登船,准备撤离。 至于一年多以来的建设,自然只能抛弃了。 站在飞船的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渐行渐远的天堂卫,陈明珠脸色铁青,俊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惊色。看一眼一旁的同事,陈明珠颤声道:“我们携带的能源,足够返回地球吗?”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答案实在是说不出口。 过了好大一会儿,卫长发话了。“更重要的是,没有了‘星塔’的指引,地球过来的飞船,未必能找到我们。” 星塔,类似于航海中的灯塔。 十分重要。 陈明珠微微闭眼,脸庞颤动。 他知道,眼下,最理想的去处,只能是天堂星了。 90 第一战 大碗山支点,其实是个逃生舱。原本,它是依附于太空飞船本身的。所以,并没有太过强大的攻击手段。也不会存储过多的能源。 “这个是防御面板。”谭非从太阳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此时正在教授廖建国。“防御罩一旦开启,可以阻挡很多攻击,但消耗也很大。眼下能源枯竭,所以最好不要开启。这里,是武器面板。整个逃生舱,只有简单的火力系统……” 廖建国开始熟悉各种控制面板。 她原本是银河舰队的司令,对于操纵面板,十分娴熟。虽然外星人与地球人的习惯不同,但设计理念大同小异。很快,廖建国就一通百通了。 脚下忽然震颤了一下。 谭非下意识的扶住了台面,感觉好似是坐在了上行的电梯里。 廖建国迟疑了一下,又在监控画面的控制面板前捣鼓了一阵儿,面板上的诸多屏幕中,便出现了飞船外围的景致。 起初,只有哗啦啦的落下的尘土和草木。不消多时,屏幕陡然亮了。 廖建国又按下了一个按钮。 整个船舱,除了底部,周围竟然都变成了透明的。 待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逃生舱的两侧,各伸出来了三条腿。 整个逃生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六只脚的虫子。 谭非走到一边,看着透明舱壁外的天地。 又下雪了。 雪花飘飘洒洒,莫名的萧条感。 夏末走过来,搀住谭非的臂弯,视线望着外面的天空。 虽然下着雪,但依然能看到一轮“红月”。 那是被超级炮弹击中的天堂卫星。 天堂卫被毁了,星塔也毁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夏末说道:“也许,建国并不是痴人说梦。” 谭非笑了笑,之后忽然神色一凛,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此刻,主控室里一片莺莺燕燕。 都是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 谭非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了花的海洋。 “怎么?”夏末低声问。 谭非转身,背靠着舱壁,抱着胳膊,欣赏着眼前的美色,低声说道:“刚才,我感觉到了一抹杀气。” 夏末也看向吵吵嚷嚷的女人们,打趣道:“你有福了。” “无福消受。”谭非却是高兴不起来。“次世界的我既然能变身,那本体的我,应该也是可以的。”说罢,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能让我变身的药剂,只有次世界有。”说话的时候,谭非在每一个女人脸上扫过。试图找到刚才杀气的来源。 如今,廖建国迅速“扩张”,X-24号地堡内的许多人,都被他和他的手下变成了女人。这些女人原本是谁,却又不清楚。 “这些女人里,有没有柳阳啊?”谭非嘀咕着。 “不清楚。”夏末说道:“你是希望有呢?还是希望没有?” 谭非不由的想到了柳阳在次世界里变成女人之后的模样,抬手搂住夏末的肩膀,笑着唏嘘道:“放心,我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不会移情别恋的。” 夏末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抱着胳膊转身离开。 谭非也跟了上来。 走廊上,夏末低声说道:“我有些担心夏天。”说罢,又自嘲一笑,叹道:“其实我想过,干脆把夏天也变成女人。那样的话,她的实力会大增不说,可能还会因为基因突变,使得病症痊愈。” 谭非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又放弃这么做了?” “侥幸心思吧。”夏末说道:“还是希望他能回到地球上,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正说着,两人察觉到地面有些不稳。 再看外面,才发现这只酷似大虫子的支点,竟然还是挪动起来。六只脚轮流交替的爬行,速度是又快又稳当。 前进的方向,是X-24号地堡。 谭非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大碗山谷。 山谷已经崩塌掉了,成了一片狼藉。 “你说……正世界里的逃生舱挪动了位置之后,次世界里的逃生舱,会不会跟着挪动啊?”谭非问。 夏末对于谭非的问题并不感兴趣。她现在很担心夏天,不知道夏天还在不在地堡里,又来不来得及逃跑。甚至,夏天是不是已经被人注射了变身试剂,她都不清楚。 看一眼忧心忡忡的夏末,谭非说道:“要不要我去看看?” 夏末迟疑了一下,问:“你还能在次世界传话吗?” “变身之后还没试过。”谭非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想让我跟他说什么?” 这个问题,竟是把夏末给问住了。 让他赶紧跑吗? 寒冬时节,野外十分危险。 孤身一人逃出去,当真是九死一生的。 让他留下来投降吗? 万一被变了身,可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地球上了。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谭非回头看去,来人是个美女——在整个逃生舱里,除了谭非,剩下的都是美女。 “非哥!”来人神秘兮兮的叫了一声,凑近了,道:“我是老胡啊。” “啊?” “老胡。”此一时,彼一时。面对形势的突变,老胡决定赶紧拉拢小山头。似笑非笑的看看夏末,老胡又道:“非哥,你来这里多久了?咋没有变身啊?你跟廖司令是旧识,前途肯定光明无限吧?” “噷噷,光明的很。”谭非强调古怪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回答老胡的问题,反而上下打量着老胡,笑道:“身材不错啊。” 老胡警惕的回头瞥了一眼,才低声嘴道:“像黎姐那种洗衣板身材,不也少见吗?” 谭非笑道:“黎大少爷见多识广,好身材什么的,她也不稀罕。”关于黎姐的事情,谭非听廖建国提过几嘴。 老胡道:“别闲扯了,我问你,真是要跟星盟对着干吗?” “应该是吧。”谭非说道:“战事不容乐观。” “岂止是不容乐观?简直就是悲观!”老胡丧气道:“我相信,击毁天堂卫,是外星人唯一能做出的一次有效攻击。” “何以见得?” “如果这种力量的武器能够随便使用,他们早用了——在银河舰队登陆天堂星之前就用了。”老胡说道:“所以啊,我估摸着,外星人已经没有太大的能力对抗星盟了。靠着我们这帮变身女?是,武力值是很大,但耐不住天堂办那边有很多热武器啊。” 谭非瞅着老胡认真的脸庞,想了想,说道:“你这番话,该去告诉廖司令。她一定会很欣赏你,最终大力提拔你。” 老胡却是摇头,感慨道:“根据你们华族的历史来看,自古从龙之臣,皆横死之命。我还没活够呢,不想瞎折腾。” “那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企图?”谭非问。 “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老胡一脸诚恳的说道:“完全是出于友情,出于我对非哥你的纯洁情意。唉,短短几日,物是人非。以后啊,咱们兄弟,还是得相互搀扶着才行啊。” 谭非可不信老胡的鬼话。 不过老胡这个人,智商很高,也有些想法,而且多少还有些情谊。 有些事情,或许可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但眼下不是长聊的时候,他还要去次世界的地堡里找夏天。 “回头再聊吧,我还有事情。”谭非道。 “啊,好。”老胡答应了一声。 谭非搂着夏末的肩膀匆匆离开。 夏末终于下了决定:“如果他还在地堡里,让他投降吧。哪怕是变成了女人,也总好过死于野兽之口。” “我也这么觉得。”谭非说罢,闭上眼睛,努力睡下。 …… 次世界。 谭非在山林中飞奔。 她隐隐感觉到有些心慌。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为了夏天的安全,谭非只能咬着牙往前跑。 她的速度比不了黎姐和老胡,但还是比慢慢腾挪的逃生舱更快。 终于,她来到了地堡,然后直奔夏天的录像厅。 录像厅没有开门。 夏天不在。 谭非焦躁的四处寻找。 地堡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最近接连失踪了很多人,搞得人心惶惶的,就算是大白天,有着防护罩的保护,也鲜有人出来闲逛了。 又转了一圈儿,谭非终于找到了人。 原来,夏天在柳阳这里。 谭非正要靠近夏天,然后传话给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是一个人的背影。 这个人穿了一身十分显身材的衣服。 这人是…… 是自己的背影! 画面再次突然切换。 这一次,谭非看到了鬼鬼祟祟靠近自己的流星。 猛地一个闪避。 谭非躲开了流星的偷袭,又接连过了三招。 与之拉开距离之后,看着流星,谭非有些哭笑不得。 前不久,她跟流星还曾经通过各种方式努力交流,流星画的那张图,依然记忆犹新。此时回想,感觉还是那么的温馨。为何今日,却又走到了这一步? 谭非叹一口气,没兴趣跟流星纠缠。 她直接喊道:“夏天!夏天!” 夏天却是笑呵呵的依然跟柳阳说着话,显然没有听到谭非的声音。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感觉不妙。 似乎因为变身之后被彻底拉进了次世界,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输到正世界里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谈笑风生的柳阳,谭非忽然一怔。 柳阳还没有变身。 那么,在逃生舱里,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又是谁? 还是说自己感知错了? 毕竟,自己的感知经常出错。 如果本体的感知力,也像是灵体的感知力一样强大,那该有多好…… 哦,那样的话,自己需要变成女人…… 还是算了。 流星忽然说了句话。 谭非不懂得“家园星语”,但有个名词,倒是知道。 “阿卡”。 这是太阳的名字。 “阿卡”翻译过来,就是太阳。 谭非听太阳说过。 太阳还说,小宝贝的名字,在家园星的发音,是“莱雅”……好像是吧,谭非记不清了,反正也不重要。 流星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朝着谭非丢了过来。 谭非没敢用手接,任由它掉在了地上。低头看去,却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很细很精致的链子,像是女人的首饰。 谭非迟疑了一下,蹲下来,捡起那链子。 阳光下,熠熠生辉,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忽然,链子竟是自行攀上了谭非的手腕。 谭非见状,心头猛地一惊,想要用另一只手再把链子扯掉,却是大错特错。 只见那链子直接将谭非的两只手死死的捆在了一起。 很细的链子,却是让谭非无法挣断。 甚至,谭非越是想要挣脱,链子勒的就越紧。 很快,手腕上就出现了血痕。 谭非担心双手废掉,自是不敢再挣扎了。 见流星冲过来,谭非哪里还敢犹豫,直接撒丫子就要跑。 流星诡秘的一笑,又取出了一条更长的细链,朝着谭非脚踝扔去。 谭非刚跑出没多远,直接就被链子缠住了双脚,想要发狠的用力挣断链子,却是直接被捆死了,更摔了个结结实实。 笑着走到谭非身边,流星用家园话说道:“地球人真是愚蠢啊!这是‘心链’,你越是挣扎,就缠得越紧,想要解开,只要慢慢的扯开就行了!每个家园人都知道的。”说罢,蹲下来,取出普通绳索,将谭非手脚捆了。 “喂!流星!有话好好说,没必要玩捆绑的。”谭非说着,发现流星扯住链子,轻轻的拉扯。链子竟是直接松开了。 流星将链子高高撩起,又脱手。 链子重新落在谭非的左手手腕上,然后轻柔的缠绕上去,犹如一条精致的手链一般。 “这……”谭非的脸色很难看。 流星托起谭非的下巴,用家园话戏谑的问道:“这是谁给你找的衣服?没人告诉你,这身衣服,在家园战队里面,代表着什么吗?” 正说着,流星听到了动静。 她循声看去,看到了正在“爬”过来的逃生舱。 逃生舱的后门舱门打开了。 一个个变身女一跃而下,朝着地堡这边杀来。 “拿活的!”廖建国站在舱门口再一次嘱咐。“一个也不能放过!” 91 X-24沦陷 逃生舱内。夏末守着谭非的本体,望着透明舱壁外的混乱,心中焦躁不安。 不知道谭非找到了夏天没有。 也不知道夏天那孩子愿不愿意变身。 有枪声传来,廖建国的队伍似乎是受到了黑哨守卫的反击。 接连不断的枪声中,还掺杂着惨叫和咒骂。 夏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她想离开逃生舱去找夏天,又担心谭非这边会出现意外。毕竟,此时此刻的谭非的本体,就是毡板上的肉,任何人都可以伤害他。一旦自己离开了,就等于置谭非于危险的境地了。 是选择寻找夏天? 还是选择继续守着谭非? 夏末原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然而,看着熟睡中的谭非,夏末又犹豫了起来。 …… 此时,次世界中。 地堡外围。 流星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厮杀。 变身女的战斗力虽然很强,可黑哨守卫手中的武器太过先进。在各种热武器扫射之下,变身女想要速战速决,几乎不可能。情势的转变,是在一个刀枪不入的黑人女性出现之后。 再配合黎姐、老胡的超级速度,黑哨守卫随即溃败。 “莱雅,你觉得,哪一方会取得胜利?”流星忽然开口说话。 一旁不远处,小宝贝正走过来。她的名字,在家园星语中,即“莱雅”。斜了一眼一旁的战事,小宝贝说道:“还用说吗?没有经过试剂强化的地球人,弱的可怜。” 流星笑了笑。 小宝贝问:“你在这做什么?” “看戏。你呢?” 小宝贝道:“我在找谭非,你见过她没有?” 流星摇头道:“没有。” 小宝贝眼神里带着怀疑,但没有证据证明流星在撒谎,只得选择信任。她不再说什么,开始在战场里随意的穿梭,寻找谭非的踪影。 然而,地堡里找了个遍,也没发现谭非的踪影。 奇怪了。 那个贱.人上哪去了? 流星也找不到了。 没办法,小宝贝只能回了逃生舱内。 次世界的逃生舱,跟着本体一起在移动着。 “没找到?”主控室内,太阳转动轮椅,看着进门的小宝贝问道。 “没有,不知道死哪去了。”小宝贝说道:“倒是遇到流星了。” 太阳皱了皱眉,说道:“流星这个人,可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小宝贝非常认同太阳的观点,她对流星,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的。若不是总部不允许,上回抓到流星之后,她就痛下杀手了。 甚至此时此刻她都有些后悔了。 当时直接上报就说收到信息之前就已经把流星杀死了,也是可以的嘛! 竟然才想到。 太阳打开了监控画面中的外部图像。看着乱成一团的地堡,说道:“廖建国手中剩下的变身试剂不多了。” 小宝贝说道:“但把这些人都变身,还是够用的。” 太阳摇头,笑道:“如果你是廖建国,最终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小宝贝撇嘴,不服气道:“几个意思啊?” “廖建国应该会将一部分实力强悍的人变身,然后,剩下的人……看表现。”太阳说道。 “你认为,这些男人会为了更强而主动要求变身?” “会。” “我觉得……够呛。” “那就拭目以待吧。” 小宝贝走到柜机前,看了看控制屏幕,道:“密码还没有破解啊?” “快了。” 小宝贝又转身,看着监控画面里乱糟糟的场面,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有没有发现,谭非在喊我们的名字时,有点儿……啧……怎么说呢……好像有种调笑的感觉。” 太阳笑道:“在地球人看来,我们的名字比较可笑。” “阿卡和莱雅,有什么可笑的?” “翻译过来,比较可笑吧。” 两个外星人在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地堡里的地球人却在相互厮杀着。 不过,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即便是廖建国下令在先,也总难免会失手打死一些人。甚至,有几个猎人,竟是被黑哨守卫的子弹误伤致死的。 战争,一旦失势,就是兵败如山倒。 强悍的变身女强多了黑哨守卫的热武器之后,只有冷兵器的赏金猎人和战斗力极差的商户们,自然只能举手投降了。 此时,地堡的法场正中。 所有的俘虏,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外围,变身女们抱着枪械耀武扬威。 接下来,就是廖建国廖司令表演的舞台了。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原银河舰队四纵指挥官廖建国!现在,我是天堂军总司令……天堂卫已经被摧毁,希望号飞船不会再来了……是继续被星盟压榨每一滴血,还是跟我一起,闯出一片地……天堂星是我们的!是我们流血流泪流汗的地方,不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后花园……凭什么我们辛苦挣来的钱财,却要被他们剥削走一大半……地球已经千疮百孔,地球人早晚要寻找新的栖息地……” 慷慨激昂的陈词,是廖司令的特长。 作为新被任命为“全军总参谋”的黎姐,对于廖司令的口才,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她抱着胳膊,站在廖司令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表演,同时,也在猜测着接下来该是什么节目…… 廖司令拿出了十支变身试剂。 “药剂有限,不能人手一份。”廖建国说道:“以后,看各位表现。表现得好,可以找我申请试剂。眼下,我点名几人,接受药剂注射。”说罢,廖建国扫视全场。 每个人都举着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根本就看不清人脸。 不过不重要。 廖建国开始点名:“柳阳……” 第一个,自然是X-24号地堡的新任堡主了。 柳阳缓缓起身,看向廖建国。 廖建国微微笑着。 柳阳知道,如果自己拒绝,等待自己的,肯定没有好果子! …… 来自天堂卫的巨大的太空飞船突破了大气层,在四十五区的一处平原地带降落。 选择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地势平坦,视野广阔,主要是因为这里的三座地堡的堡主,都是天堂卫信得过的人。 特别是附近这座K-3地堡。 K-3地堡的堡主,是陈家人。 陈明珠原本只是副卫。 但此时此刻,原本的天堂卫卫长却表示自己病了,大小事务,全都要交由陈副卫长决断。 得知这个消息,陈明珠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苦笑。“卫长大人病的还真是时候。” 随他去吧。 眼下,还是要赶紧了解一下状况才行。 不消多时,陈堡主来了。 见到陈明珠,陈堡主未言先笑。“明珠!万幸你没事,可是吓死我了!” 陈明珠没有理会他的热情,神色冷漠的说道:“两件事需要你去办。”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又被陈明珠如此颐指气使的陈堡主一点儿也没有生气。 没办法。 看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儿,实在是生不了气。 妈的! 要不是亲堂弟,非得睡了他不可! 什么基佬啊、变态啊! 重要吗? 漂亮才是最重要的啊! 陈堡主心里嘀咕着,口中问道:“什么事情?” “其一,派人去一趟一区的天堂办,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超级大炮是怎么回事。”陈明珠说道:“其二,派人去一趟八十六区的X-24号地堡。我的飞船在经过那里时,发现那里似乎有一艘奇怪的船体。还有,顺便查一下,一个叫谭非的赏金猎人,是否还活着。” 陈堡主爽快的答应下来,之后,又忍不住劝道:“明珠啊,不是当哥的说你,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放不下吗?” 陈明珠皱眉道:“什么事情放不下?” “谭非对你见死不救的事情啊。” 陈明珠一愣,脸刷的红了,略显慌乱的说道:“什么见死不救?你在说什么?” 陈堡主苦笑一声,道:“兄弟,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当这事儿,还是什么秘密不成?没人敢公然议论,只是害怕咱们陈家的势力罢了。” 陈明珠的脸色红一下黑一下的。 陈堡主开始懊悔自己话多,怕陈明珠恼羞成怒,赶紧说道:“我去安排这两件事。明珠你自便吧。”说罢,匆匆离开。 过了好久,陈明珠果然恼羞成怒。 不过,他的怒气,撒在了谭非身上。 是夜。 X-24号地堡。 天堂军占领了这里。 柳阳作为地堡的堡主,“投诚”之后,仍然是堡主。 嘴里叼着烟,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脸蛋儿,柳阳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反应不是很强烈——毕竟,变身这种事儿,她有经验。 虽说这次是本体变身,但有流星在,变回男人,应该不难。 只要流星再想办法拿到一支那种试剂就行! 不过,变身之后,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还是很实用的。但是,为什么自己的X技能,没有被强化呢? 难道还没有“觉醒”? 好像在次世界里时,自己也是变身很久之后,才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的。 嘶…… 也不对。 严格说来,自己当时是在空间夹层中,不算是在次世界。等自己被流星的药剂拉进次世界后,自己的眼睛好像也没看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次世界、夹层,正世界,应该还是有些不同…… 嗐! 头大。 柳阳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敲了一下脑袋,看看天色不早,决定先睡一觉。不知道变身之后,自己还能进入次世界吗? 另外,次世界里的自己,是男是女? 带着这份疑问和期待,柳阳睡着了。 …… 次世界。 流星在堡主府里等着柳阳。 眼看着柳阳入睡,流星来到床边,蹲下来,伸手穿过耷拉下来的床单,之后又收回手,却把谭非给拉了出来。 谭非嘴上沾了一张胶布。 流星扯下胶布,冲着谭非笑了笑,“莱雅那个蠢货,找你的时候,很不仔细呢。” 谭非听不懂流星的话,啐了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说着,有人进来了。 柳阳满面春风的走进来,看到流星,大笑道:“我还是男……”话未说完,一眼看到谭非,很是惊喜。“谭非?!” 谭非看着男人的柳阳,不由的一阵头皮发麻。 不用去看柳阳那“热情如火”的眼神,谭非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依照柳阳的人性,就算之前对自己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交情匪浅,此时此刻,他也一定会对自己下黑手的! 流星微笑着起身,对柳阳说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这话,柳阳和谭非都听不懂,但并不重要。流星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谭非手脚被捆,只能蛄蛹着往后退,“阳哥!现在不是乱来的时候!廖建国要建国,外星人心思不纯,咱们应该通力合作……” “闭嘴!”柳阳呵斥了一声,啐道:“你亲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废话!”说着,柳阳开始解腰带,“别怕,你见过的。” 这话倒是没错,俩人以前经常一起洗澡、上厕所来着。 谭非记得满脸通红,冷汗直下。 眼看着柳阳邪笑着欺近,谭非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 正世界里。 谭非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哎呦我艹!”谭非呼呼的喘气,“还好!差点儿!妈的吓死我了!” 一旁,夏末惊讶的看着谭非,问:“怎么了?” 谭非看向夏末,刚想简单描述一下凄惨经过,却忽然一愣,想起了一事。“X-24号地堡沦陷了吧?” “嗯。” “夏天呢?” “他没事,早早投降了。” “那就好。柳阳呢?” “变身了,如今成了廖建国的部下,还是地堡的堡主。” “唔……变身了吗?”谭非捏着下巴,咂舌道:“看来,得跟柳阳开诚布公谈一谈才行。”毕竟,每次进入次世界,都会被人惦记着身子,实在是很危险! 92 大趋势 堡主的身份十分“尊贵”。即便是地堡内的每一寸土地都价值连城,堡主还是拥有一处独立的院落,和一幢二层小楼。 谭非带着夏末过来的时候,柳阳柳堡主正在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 冬日的清晨,阳光和煦温暖,晒起来十分舒坦。 一名黑哨守卫将谭非和夏末带上了楼。 柳阳刚好泡了一壶茶。 分别给谭非和夏末倒上茶,柳阳说道:“尝尝看,好茶。” 谭非没有去端茶杯,应该是担心茶水有毒。他打量着柳阳漂亮的脸蛋儿,视线不自觉的经过了柳阳胸前,最终落在了柳阳倒茶的手上。 “我来这里,你似乎并不意外。”谭非抬起眼,看向柳阳的眼睛,但视线却又落在了柳阳的唇上。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次世界里亲吻柳阳的感觉来。 柳阳神色不屑,乜了谭非一眼,道:“多年兄弟,谁还不了解谁啊?”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谭非问。 柳阳点了点头,道:“和解是吧?” 谭非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论咱们之间是有误会还是怎么样,都该先搁置起来。眼下,天堂星风起云涌,天堂军,天堂卫,天堂办,赏金猎人,再加上外星人,错综复杂……” 柳阳不耐烦的抬手,示意谭非闭嘴。皱了皱柳叶眉,讪道:“你知道我的,天下大事,我一概不感兴趣。谁当皇帝谁当孙子,都与我无关。我们之间,就扯我们之间的事情好了,别扯那些没用的!” 谭非感觉到柳阳的态度有些生硬,担心今天的谈话可能不会愉快的收场。想了想,问:“你想怎么样?” “简单!”柳阳冷笑,盯着谭非,道:“让我睡一回!” “行。”谭非答应的很痛快。 “我是说在次世界里。”柳阳说道。 “过分了!”谭非很不爽,皱眉道:“是,当初我亲你,是我不对。大不了……大不了给你亲回来!”谭非决定忍辱负重,化干戈为玉帛。无非就是亲两口,忍一忍就是了。 柳阳笑了,点上一支烟,靠着椅子靠背,后仰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摇头,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啊。有人打了你一拳,你想报仇的话,不会仅仅只还一拳吧?” 谭非苦笑,“亲两下不行是吧?可以,多亲一下也无所谓了。” “不不不。”柳阳笑着说道:“那可就太便宜你了。” 谭非算是看出来了。 柳阳应该是因为本体的变身,而使得性情变得扭曲了起来。 眼下,大概除了妥协之外,她是不会让步了。 心思一转,谭非竟是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柳阳闻言,没有高兴,反而是心生警惕。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明白,谭非的赞同,只是如“退避三舍”一般看似妥协罢了。 “我觉得吧,咱们眼下,应该互利互惠才是。”谭非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你让我爽,我让你爽,如何?” 柳阳也跟着笑了,笑的比谭非还要灿烂。“可以啊。”说着,看向夏末。“不过,第一次嘛,大被.同眠不合适。夏末你先出去吧。” 夏末看向谭非。 谭非道:“欸,有乐子,大家一起嘛。” 柳阳依旧笑着,说道:“我喜欢单挑。” “胡说,以前我听你说过,你很希望来一次群殴的。” “此一时,彼一时。” 谭非叹气。 柳阳冷笑,挖苦道:“需要一个女人保护着,你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谭非道:“你是变身女,实力比我强太多了,我可不想落你手里。” 柳阳矢口否认道:“你想多了,同在廖司令麾下效力,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看了一眼楼下院落外正在看似闲聊的两个女人。 柳阳早就发现了这两个女人。 她们是跟踪谭非而来。 或者不是跟踪,而是保护。 一旦自己对谭非下手,她们大概就会有所动作了。 还有谭非身边的夏末。 这个拥有着不死之身的女人,最是麻烦。 谭非这个混蛋也是谨慎。 如果能骗走了夏末,谭非今天就会变成太监!楼下那两个女人就算想救下谭非,也来不及的。 真是可惜。 该怎么下刀,帮谭非净身,柳阳都想好了的。 “我觉得吧,你就是单纯的嫉妒我。”谭非说道。 柳阳脸色一红,怒道:“胡说八道!我嫉妒你什么?你哪里比我强了?你哪里又值得我去嫉妒?你也配?” “看吧,连续的质问,就是心虚的表现。”谭非道。 “滚!”柳阳骂了一句。气的胸口起伏,感觉十分压抑。她低头看了看紧绷的衣服,认为衣服改的有点儿小了。忽然又想起了谭非在次世界的模样。 柳阳眉头微蹙。 嘶…… 谭非的好像更大一些…… 妈的! 柳阳忽然更生气了。“我心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观点很可笑!”不等谭非开口,柳阳又道:“谭非,我跟你说,你这人,有点儿不仗义!你都变身了,给我睡一下能死啊?好,我承认,最近这段时间,我是压抑的厉害,再加上本体变身,可能确实是精神状况不好。那么,作为我的好朋友,你是不是该帮帮我?帮我发泄一下情绪?” “那就互相帮助呗。” “好啊!你让夏末走啊!我这就给你!”柳阳说的跟真的似的,看起来不仅诚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谭非叹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堂星正在经历着从未有之的大变局,身为局中人,你我应该……” “那你就更不应该拘泥小节了。”柳阳也是一本正经的叹气,比谭非还要语重心长的说道:“值此大有为之时,相互扶持,共创历史,才是你我兄弟该做的事情……” “我觉得‘搁置争议’这个词很好……” “逃避问题,把棘手的问题留给子孙后代,真的好吗……” “时间或许会带给我们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十分热闹。 夏末坐在谭非身边,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甚至,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很像个电灯泡。 如果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也许谭非和柳阳,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儿。 两个小时后。 地堡的大街上。 谭非一脸惆怅的一边走一边叹气。 费了那么多的口水,屁用也没有。 柳阳那个死变态,竟然一根筋的非要睡了自己不成! 唉! 这可如何是好! 夏末看看谭非发愁的样子,皱眉,建议道:“要不……就让他睡一次好了。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的。”这事儿,她有经验,也很有发言权。“抵触情绪刚开始肯定有,但习惯了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别逗了,跟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谭非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的本体,是个男人!” 夏末哑然。 谭非沉重的叹气,又低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 “是的。” “两个女人……廖建国的人。”谭非道:“不管她们。走,咱们喝点儿小酒去,真是好久没喝酒了。” 夏末也是有些馋得慌。 他们俩都不好酒,但长时间不喝,自然也想喝点儿。 到了酒吧门口,谭非正要进去,却被两个女人拦住了。 一个女人指了指墙上的牌子,示意谭非去看。 “男人勿进?”谭非很意外,看看那两个女人,问:“几个意思?” “哪来那么多问题?”那女人回道:“一边呆着去,别堵着门。”说罢,女人推了一下谭非的肩膀。 力道很大,谭非竟是被推的倒退了好几步。 夏末赶紧搀扶着谭非,怒视那女人,道:“你怎么……” “好了好了。”谭非制止了夏末说话,“不让进就不进,咱们走。” 离开黑金酒吧,谭非一路看着沿街的店铺。 许多店铺都已经正常营业。 不过,大多店铺门口,都挂着“男人勿进”的牌子。 一路走过来,谭非苦笑道:“廖建国真是有想法。” 夏末猜测道:“她这是要打造一个女尊世界吗?” “很明显。” 夏末又道:“因为她是女人,所以这么干?” “不。”谭非看着街上南来北往的男男女女,心下唏嘘,说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势力的形成,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什么?” “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廖建国提出过这个问题。”谭非回想着往事,眉头紧锁,语气缓慢的说道:“特权。给一部分人特权,这些人就会拼命维护你。剩下的人,也会拼命的想要挤进特权的圈子。” 前面不远处,一群人走了过来。被人簇拥着走在C位的,就是廖建国。 夏末看着意气风发的廖建国,低声问谭非:“她是你们华族人吧?” “是啊。” “怪不得喜欢C位。” 谭非忍不住笑了起来。 廖建国刚好看过来,也冲着谭非笑了,之后朝着谭非走来。 一直到了近前,廖建国说道:“我昨晚上还在琢磨着一件事,该给你一个什么官职才好呢?” 谭非道:“不该自称‘朕’吗?” 廖建国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自称什么,不重要。”示意谭非和夏末一起继续在大街上散步,廖建国说道:“生产力,是一个新生国家的命脉。我觉得,眼下,一些特殊的技术人才,应该被特殊照顾一下,你觉得呢?” “真正的技术人才,还能来天堂星拼命?” “哈哈,哪怕是擅长种庄稼的,也算是人才嘛。”廖建国笑了一声,又道:“跟柳阳没谈妥吧?” 谭非皱了皱眉,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唉。柳阳的性情有些扭曲,什么事情可都干得出来的。你小心吧。”廖建国抬手拍了一下谭非的肩膀,之后带着人离开了。 谭非和夏末站在原地,看着廖建国被人众星拱月的离开。 夏末低声说道:“很拽啊。” “这叫王者风范。”谭非打趣道。 夏末呵呵的笑了一声。 谭非抬手搂着夏末的肩膀,说道:“虽然尽不如人意,但好歹能跟你一起大大方方的逛街了。” 夏末笑着依靠在谭非肩头。“是啊,躲躲藏藏的日子,也是够了。” “要不要去看看夏天?” 夏末抿嘴,迟疑着。 “走。”谭非搂着她径直往录像厅走去。 到了录像厅外,却是看到了曹老板。 曹老板正意气风发的指挥着几个男人更换录像厅的招牌。 很显然,没有变身的夏天,失去了录像厅的经营权。在“男卑女尊”的大趋势之下,即便有柳阳这个靠山,也无可奈何。 谭非看了看夏末,夏末眼神里明显多了一分担忧。 “没事的。”谭非搂着夏末转身离开,往西四街走去。 夏天此时应该在家里吧。 93 剑与火 夏天不在住处。一个与谭非相识的邻居告诉他,夏天去找柳阳了。 刚从柳阳那里过来的谭非和夏末对视一眼,谭非说道:“想来应该是走岔了。” “嗯。”夏末答应了一声,脸上的忧色更甚。 谭非打趣道:“放心了,现在柳阳是个女人,夏天吃不了亏。” 夏末忍不住苦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想……”她抬起头,看着谭非,道:“我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谭非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立场实在是有些尴尬。 道理上来说,儿子是夏末的,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夏末可以自行决定。自己一个外人,无权干涉,甚至是一些意见或是建议,都没必要提出来。 可偏偏自己又是夏末的“老公”,夏天的“继父”,明显很有资格发表意见。 斟酌了许久,谭非才开口说道:“如果确定要在天堂星上扎根过日子了,大概应该告诉他真相。如果廖建国事败,夏天又没有变身,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回到地球上的画……” 夏末觉得谭非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夏末说道:“柳阳的性情越来越古怪了,如果夏天跟她走得太近,我怕……我觉得……”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谭非回想着今天跟柳阳的谈话。 柳阳的性子,确实变得扭曲了很多。 她本是个好色之徒。 如果在正世界不肯跟男人好,在次世界,又找不到女人好…… 会不会憋坏了? 不不不。 流星既然要找柳阳帮忙,说不好会献身给她。 但夏天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春期的少年,最容易学坏了,跟柳阳在一起,确实不太好。如果告诉了他真相,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管教他了。 想到管教孩子…… 谭非说道:“等天下太平了,你也给我生一个吧?” 夏末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谭非笑着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有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天堂星的冬天,雪很多。 堡主府二楼的大阳台上,最适合欣赏雪景了。 容貌清秀的夏天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欣赏着雪景,又时不时的偷眼看看一旁的柳阳。他觉得柳阳比雪景更好看。 柳阳没有在意身边的夏天,只是端着一杯酒,慵懒的陷在椅子里,望着天,时不时的抿一下嘴唇,黑亮的眼睛,与白皙的皮肤一样,在雪景中熠熠生辉。 天这么冷,她却像是春天。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看起来很坏,很恶毒,很不正经…… 双眸之中,更好似要流出水来。 夏天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喝一口茶,才发现茶凉了。 他来找柳阳,是因为店铺被曹老板抢走的事情。还想问问柳阳有什么打算,真的要跟廖建国一起造反吗? 柳阳显然没兴趣谈论这些。 在柳阳眼里,夏天就是个孩子,很多事情,跟他聊不出花儿来。 夏天知道柳阳的心思,所以总是想要努力装出成熟的样子来。 今天也不例外。 想了想,夏天说道:“柳叔,天堂办和天堂卫不会坐视天堂军壮大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围剿了。到时候,一定有很多枪炮。咱们这些人,能应付得了吗?” 柳阳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 她正臆想着怎么在次世界对谭非施暴呢,正到了关键时候,被夏天的话给扰乱了思绪。闷哼一声,柳阳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正想打发夏天离开,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柳阳道:“店铺没了就没了吧。新规矩刚定下来,我也不好违反。你就先歇两天,没事儿就在我这里练练拳脚。以后有得用的。” “这新规艰实在是不合理啊。”夏天说道:“凭什么男卑女尊啊?社会发展的方向,是从母系社会朝着父系……” “好了。”柳阳打断了夏天炫耀初中知识的言语,“去,下楼锻炼去。先做一千个俯卧撑。” 夏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察觉到了柳阳语气中的不耐烦,心中失落,无力的答应一声,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柳阳重新收拾了心情,打算继续臆想对谭非施暴的情节。可刚才被打乱了节奏,影响了情绪,此时竟是提不起兴致了。 又感觉到有些凉,干脆起身回了卧室。 钻进被窝里,感受着床的温度,柳阳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入睡。 很快,柳阳进入了次世界。 这一次,他竟是出现在了逃生舱里。 起初他还不清楚这是哪里。 转了两圈,在走廊上被流星堵住了。 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交流虽然费劲,但简单的意思,还是能够明白的。 流星带着柳阳去了主控室。 太阳和小宝贝都在。 流星指着二人,对柳阳说道:“阿卡,莱雅。”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流星也没办法跟柳阳解释说阿卡是太阳的意思,莱雅是小宝贝的意思。 柳阳随意的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阿卡,之后着重的打量着站在阿卡身边的莱雅,发现莱雅就是小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微微抬起手臂,摆出了随时准备厮杀的架势。 莱雅死死的盯着柳阳,眼神里满是杀意。 阿卡对流星说道:“地球人进入次世界之后的位置所在,真的没有规律可循吗?” 流星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好吧。”阿卡说道:“你带着他离开吧,我担心莱雅会忍不住要杀了他!” 流星也感觉到了莱雅的杀意,不想生出是非的她,只得带着柳阳离开。 到了楼梯口。 流星带着柳阳下楼。 下了一层,走廊上走不多远,便是流星的住处。 进得房间里,流星在床沿上坐下,又示意柳阳在自己身边坐下。 柳阳先是打量了一圈儿整个房间。 房间很小,进了门就是床。挨着床头的是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个茶杯大小的水晶底座,底座上有个会动的影像。影像中,循环播放着流星的照片。床头上方,挂着一面旗帜。 剑与火的图案。 视线终于回到流星身上。 流星微微一笑,伸手指着自己胸口,然后双开双臂。 意思十分明显。 柳阳皱着眉头看着流星,片刻,竟是转身离开。 有些悲哀,有些愤怒。 柳阳感觉自己像是被羞辱了一番。 流星似乎是在施舍,是在可怜自己。 她是有求与自己,所以才愿意献身。自己睡了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但是…… 感觉就像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窝囊废只能靠手解决问题一样可悲可怜又可笑!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 偏偏柳阳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愤怒的走在走廊上,因为愤怒,所以越走越快。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梯口,便径直上楼。 又转了一圈儿,柳阳忽然驻足。 因为他听到了谭非的声音。 训着声音来到一扇门前,柳阳试图穿门而进,却砰的一下撞到了。 “哎!”身后传来流星的声音。 流星走过来,也不多说话,直接正常的打开了房门。 柳阳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质疑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谭非。 谭非正在跟夏末坐在床上喝酒。 两人中间摆了许多打开了包装的下酒菜。 妈的! 这些东西看着好眼熟! 像极了之前自己从超市里扫荡的放在谭非那里的食物! 那个时候,谭非成了废物,自己悉心照顾这他! 自己做了这么仗义的事情,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真.他妈好人没好报啊! 柳阳对所有事情的看法开始变得扭曲,愤怒越积越多。 可惜谭非现在在正世界,如果她在次世界,又刚好在自己面前的话,柳阳相信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然后扯烂她的衣服,再然后…… 谭非喝得有点儿多了,抓着夏末的手开始说些骚话。 柳阳看在眼里,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流星带着柳阳在逃生舱里参观了一圈儿。 来到下层入口处的时候,却是被挡住了。 下层楼梯口的门被锁上了。 流星不解,直接对着一旁的灯泡问话。“阿卡,为什么这里打不开了?” 阿卡的声音从那个灯泡里传了过来。“我们的本体都被廖建国锁在了这里,正世界和次世界,都不能随便进入了。” “为什么?” “廖建国说是为了我们本体的安全。”阿卡说道:“呵,至少她说的也没错。” 流星愣了一下,苦笑,回道:“跟地球人合作,小心弄巧成拙。” “你也是。” 流星笑了,“好吧。你尽快把传导器修好了吧,我等着用。” “等等吧,材料还不够。”阿卡说道。 “故意拖延的话,总部若是知道了,你明白后果的。” 阿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需要的,只是跟他交流而已。等几天吧,我在制作一个同声传译,到时候,送你一对儿。” 流星的笑容灿烂了许多,“好。”说着,带着柳阳离开,边走边道:“白鬼路上受阻,总部已经派出人手护送,想来要不了几天,就该到了。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把那个同声传译赶制出来。” “真嚣张!”莱雅的声音响起。 流星笑着摆摆手,“道别”似的,不再搭腔。 带着柳阳出了逃生舱,流星跟柳阳试着“交流”。她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在自己衣服上找到红蓝两种颜色。再指向柳阳的眼睛。 柳阳明白流星指的是“红蓝双眸”。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不会“红蓝双眸”。 想到此,柳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记得夏末这种变身女,是能感应到灵体的存在的。为什么自己和流星距离夏末和谭非那么近,夏末也没能发现呢? 管她呢! 闲着没事儿,还是想点儿正事吧。 比如该怎么对谭非施暴! 仿佛成了一种心魔一般的执拗。不把谭非给睡了,柳阳一辈子都无法安生。他知道自己心态不对,知道自己很不理性,但是…… 就这样吧! 和流星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太过费劲,柳阳已经没兴趣跟她“闲扯”了。 流星也在等着阿卡的同声传译,所以也懒得费劲比划了。 两人沉默着在山林中穿行,往地堡方向走去。 行不多远,两人几乎同时驻足。 他们都察觉到了异常。 柳阳皱了皱鼻子,他嗅到了一股酒气。 次世界里,一般是闻不到气味的。 除非…… 柳阳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跃上了一棵树。 四下里张望,柳阳看到了不远处正靠着一棵树痛苦的拍脑袋的谭非。 这家伙,喝多了…… 好机会! 此刻,谭非感觉头晕的厉害,正试图靠拍打而好过一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柳阳的身影。 柳阳站在一根树杈上,正朝前张望。 前方不远,有个漂亮女孩儿。 女孩儿的脸红扑扑的,明显喝醉了。 看样子,要被柳阳“捡.尸”咯。 谭非心中胡想着,忽然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间意识到那个醉酒的女孩儿就是自己。 坏了! 脑子还没转过来呢,身子就先做出了反应。 先跑再说! 可刚一抬脚,就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喝多了,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啊。 明明慌张的要死,她却又在心底安慰自己:“不怕,自己是主角,破.瓜这种事儿,怎么着也得留到大结局才能发生……” 一般都是这样的。 94 追“杀” 午后的阳光十分清冷,太阳挂在天上,却是出工不出力。谭非在干枯的野草和藤蔓之间拼命的逃跑,没跑出多远,脸上就多了一分痛苦之色。 颠的好痛…… 谭非琢磨着等脱了身,得去找莱雅,讨要一身内衣来穿穿。不然啊,这每一次剧烈活动,肯定都跟受刑似的。 慌乱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见柳阳一脸坏笑的就在身后不远,吓得谭非冷汗之下,咬着牙更加拼命的跑起来。因为跑得太快,路过的藤蔓打在脸上,很疼。 如果不是冬天,在树上腾挪的话,也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冬天里很多树枝因为干枯而不够结实了,说不准哪一根看起来很粗,却又十分容易折断。那样的话,一脚踩空,可就要摔了。 谭非越跑心中越是烦躁,回头看到不远处柳阳的坏笑,心中更是窝火。 又跑出很远,谭非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住了。 她知道,自己跑到灵体能够离开的范围边缘了。 没办法! 谭非取出了那把原本半虚半实,此时已经彻底成为实体的短刀,冲着追来的柳阳,摆出了战斗姿态。 柳阳在距离谭非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看谭非手里的刀,也取出了一把短刀,再看向谭非,笑道:“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谭非啐道:“以前咱们是切磋,我让着你而已。” “哈!这样啊……”柳阳挽了个刀花,叹道:“以前是好兄弟,现在却要刀兵相见了吗?有必要吗?反正你早晚也要被男人睡,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我。” 谭非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柳阳说的也有道理。可转念一想,又怒了。“放屁!你才要被男人睡!” 柳阳靠近一步。 谭非往一侧后退了两步,同时,刀锋往前递了一下。“你别逼我!不要以为我心软!惹急了我,我也会杀了你!” “是吗?那你急一个我看看。”柳阳调笑了一句,便往前走。 谭非赶紧连连后退,余光瞥见一旁的一根坚硬的植物,便直接用短刀削断,然后飞起一脚,将那植物当做了标枪,朝着柳阳踢去。 柳阳侧身避开,等站稳了身子,看到谭非又跑了起来。 “你跑不掉的。”柳阳嘟囔着,似是在发狠,又似在跟自己作保证。他提一口气,快速追了上去。 看着谭非疾跑的背影,柳阳脸上竟是多了一份狩猎者追猎的笑容。 “你这身衣服不错。”柳阳夸赞道:“很显身材。特别是跑起来的时候,屁股看起来又圆又软又弹……收腰的设计也好……裤子紧绷着腿……唉我发现你的腿真是又直又长啊……” 谭非的脸涨得通红。 她感觉好似受到了羞辱。 想到柳阳正在盯着自己的背影说三道四,谭非感觉浑身不在。跑起来的时候,也莫名的感觉手脚有些不协调了。 因此,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啪——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谭非犹如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愤怒的往后挥动短刀。 刀锋挨着柳阳的手指划过。 差一点儿就要把柳阳的手指消断了。 柳阳又惊又怒,直接一个扫堂腿打了出来,口中还在怒斥:“你还真狠啊!摸一下而已!就要废了我?” 谭非跃起,踩在一棵树赶上,借势往一侧翻转,落地,又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还嘴。“咸猪手就该砍了!” “去你.妈的!你亲我的时候,那叫什么?咸猪嘴吗?”柳阳很生气,紧紧追上来。“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附近,一棵树上。 流星看着柳阳追着谭非跑远,琢磨着要不要出手帮他。 算了吧。 也许谭非又会突然消失。 在找到阻止谭非离开次世界的办法之前,先让柳阳追着她玩吧。 流星认为,阿卡可能有办法阻止谭非离开次世界,但那家伙明显不太配合。 叛乱者虽然跟保守派议和了,但两派之间的纷争依然在。特别是一帮如阿卡和莱雅那样的死硬保守派,想让他们配合?真的很难。 流星从树上跃下,穿过山林,来到了X-24号地堡外的逃生舱下。 六条腿支撑的逃生舱,一共有六个入口。 每一条腿,就是一个上升的电梯。 整个逃生舱内,一共分为上中下三层。 上层是控制室、休憩区。中层是动能、防御和能源系统。下层,是仓储和隔离间。 站在逃生舱的下方,可以看到逃生舱“腹部”有两个家园星的数字。 “三十二。” 即32号逃生舱。 流星走到一条“腿”下,正要进入逃生舱,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来人是一群男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边,左右有一黑一白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挎着那个男人的胳膊,一脸的腻歪,明显关系匪浅。 这是一群来自G-12号地堡的赏金猎人。 为首的这个男人,不是G-12的堡主,而是霍老三。 相较于只好色不办事儿的堡主,霍老三显然更识时务。 杀了堡主之后,原本就是黑哨守卫队长之一霍老三成了G-12的第一号人物。 流星跟着这群人一起上了“电梯”。 “三哥,小妹很好奇啊。”白人女人的手在霍老三身上游走,语气甜腻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白人女人顿了一下,琢磨着说“投降”是不是不太好听。 “投降是吧?”霍老三笑问。 “呵呵呵……人家可没这么说。” 霍老三在白人女人的屁股上抓了一把,肆意的揉捏,口中说道:“我见识过你们变身女的厉害。”说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显然是扫了兴致。他抬起手,搂着女人的肩膀,咂舌道:“识时务,很重要的。” 其实,他选择投降,主要原因不是识时务。 他只是看到了超级炮弹把天堂卫轰掉的画面。 与这样的势力作对,会有好果子吃吗? 霍老三没有为了地球人的荣誉而战的勇气。 他以为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 他以为只要自己选择的够正确,就一样还有美好的明天。 然而,他错了。 当他接过廖建国递来的变身试剂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可又已经没有了退路。 “剩下的你们这些人,也不用眼红。”廖建国鼓励着霍老三的部下。“只要你们表现够好,我也会给你们变身药剂的。” 那些人听了,脸都白了。 变成女人? 他们可从来就没想过! 他们跟着过来,原本是以为廖建国会拿美女来犒劳他们的…… 现在才明白,廖建国没有把他们变身之后拿去犒劳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廖司令……”霍老三艰难的把视线从试剂上移开,抬起眼睛看着廖建国,吞咽了一下口水,注意到廖建国嘴角的阴笑,霍老三额头上冷汗直下,他嗫嚅着说道:“那个……这个……我想啊……可不可以……过两天再……再注射?我这个……” “明天吧。”廖建国笑道:“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黑珍珠、白月光,你们俩,要好好伺候霍堡主。” “是。”黑珍珠和白月光笑着应声。 霍老三面皮抽搐,琢磨着有没有可能逃走…… 周围,有五六个变身女,看起来没有一个好招惹的…… 竟是悔之晚矣。 …… X-24号地堡外。 谭非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双脚犹如灌了铅。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梦幻似的美。 后面,是紧追而来的柳阳。 前面不远,是一个正在溜达的变身女。 那变身女刚想点上一支烟,却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奇怪感觉。她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前方。忽然,她的眼睛,陡然间变成了红蓝双眸。 眼睛变色的那一瞬间,她错愕的发现,正前方,正有两个人影的轮廓,正一前一后的冲过来。 倏地! 谭非在逃生舱内猛然睁开了眼睛。 好家伙! 那红蓝双眸,到底是什么? 之前竟是忘了问问阿卡了。 身边,夏末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还在熟睡着。 谭非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想要上个厕所。 这逃生舱的房间里,不仅小,还没有独立卫生间。 上厕所的话,得出门右拐,走到尽头才是厕所。 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另一头黎姐的房间,谭非琢磨着哪天是不是得提醒一下那个南越妞儿,在华夏人看来,冲着厕所的房间,很不吉利的。 心中胡想着,谭非往厕所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隐约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没有听墙根的习惯,凑过去偷听,主要是因为他发现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耳朵贴着房门听了一阵儿,谭非更加确定了。 这声音…… 很像是霍老三啊! 难道…… 视线前方不远,卫生间的房门打开了。 黎姐咬着烟,提着裤子走出来。 看到谭非偷听的架势,黎姐哼笑一声,拉上裤子拉链,径直走来。 谭非赶紧站直了身子。 想打个招呼吧,可看到黎姐那拽拽的模样,又懒得理她了。 再看一眼霍老三所在的房门,谭非有点儿憋不住了,赶紧跑进了厕所。 不消多时,从厕所里出来,看到对面黎姐的房门,谭非琢磨着有机会的话,不光要提醒她对着厕所而居不好,还要提醒她多喝热水…… 嘶…… 说起来,次世界的自己,每个月会来事儿吗? 应该不至于。 次世界跟正世界差别很大,虽然不是虚拟世界,但又跟虚拟世界很像。次世界的自己,不需要吃喝,所以应该也不会有每个月一次的俗事…… 又听到了霍老三充满了愤怒与悲怆的声音。 谭非实在是太好奇,忍不住又凑到门口偷听起来。 …… 次世界。 再次进入这里的柳阳,开始到处寻找谭非。 一边找,一边嘟嘟囔囔的骂着“小贱人”之类的言语。 可惜,转了一大圈儿,也没能找到谭非。 也许谭非并不在次世界? 想到此,柳阳直接去了逃生舱。 很快,柳阳在霍老三的门口找到了谭非。 看着谭非那一脸猥琐的模样,柳阳嫌弃的不行。 忽然生出坏心思,柳阳直接进入了谭非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夏末,脸上坏笑,伸手过去,想要做出猥亵的动作。 可在快要“碰到”夏末的时候,柳阳又失去了兴致。 睡不了谭非,却在这瞎折腾? 真是可悲,又可笑。 想到此,柳阳退到墙边,在床头桌上坐下,抱着胳膊,等着谭非回来睡觉。一旦谭非入睡,他就会立刻去找谭非的灵体。 就不信了! 她还能次次都跑掉? 95 “议和” G-12的霍老三加入了之后,天堂军迅速壮大。意气风发的廖建国没有急着继续扩张,而是在跟柳阳、霍老三和黎姐商量之后,选定了一批变身女,提拔为天堂军的中低级官员。 天堂军变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也是在这之后,军衔取代了鞭制,成为了特权的象征。 特权从来都存在着,只是常常会伪装起来罢了。 军事会议结束后,军方两位大佬结伴进入了电梯。 霍老三审视着柳阳,脸上浮现起玩味的笑容。“柳军长,怎么没见你那个好兄弟……不,是好闺蜜谭非啊?” 柳阳说道:“好闺蜜?霍军长不知道吗?谭非他还是男人。霍军长若是需要男人的慰藉,可以去找他。” 霍老三有些意外。 她没有追问,只是讪笑,道:“看样子,柳军长经常被谭非慰藉啊。” 柳阳哼哼一声,没有承认,也懒得否认。 她在想,霍老三杀了G-12堡主,最后又被廖建国任命为“第二军”军长的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吗?廖建国是否知道霍老三跟自己和谭非是宿敌呢?又有没有相互制衡的意思呢? “第二军”的力量,远远强于前X-24号地堡,即现在的“第一军”。如果真的起了冲突,自己可能会吃亏啊。 柳阳心中思量着,瞥一眼霍老三,瞅着霍老三的“飞机场”,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霍老三莫名其妙的看向柳阳,注意到她视线所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先是愣了愣,之后便臊红了脸。 刚刚变身的她,原本还没从变身的“纠结”中平复心情,此时却又深受打击。 她咬着牙,瞅着柳阳,想要挖苦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柳阳长得很漂亮,身材一流,虽不突兀,亦不夸张。抱着胳膊嘲笑人的模样,还带着一分娇憨的可爱…… 妈的! 霍老三心中骂了一句。 因为她发现柳阳抱着的胳膊刻意的挤了挤。 好在电梯到了底。 柳阳带着两个卫兵大笑着走了,留下霍老三在电梯口恶狠狠的低声咒骂。 回到住处,柳阳从卫兵手里拿过廖建国送她的军装。 这套军装,是从外星人的本体身上扒下来的。 虽然是二手的,但还算崭新。 柳阳换上了军装,穿上军靴,再把武装带勒上,戴正了军帽,对着镜子左右照照,再立正、稍息。看着镜子里英姿飒爽的女军官,柳阳忽然怔住了。 她想起了在训练营时的日子。 那个时候,像自己这样的漂亮女兵和女军官很是常见。 她和谭非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训练结束之后,找一处凉快地儿,一边吹牛,一边欣赏着往来的“制服.诱惑”。 那样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唉…… 柳阳叹气,坐下来抽烟。 又想起了在次世界里追着谭非戏弄的事情,拍了谭非一巴掌的记忆,更是深刻。 柳阳低头,看着自己拍了谭非屁股的那只手,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感是真好啊。 唉! 如果…… 如果谭非能妥协,让自己出一口恶气…… 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就像当年那样。 忽然想起了什么,柳阳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张照片。 不同与古时候的照片,这是一张动态照片。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绿油油的草地上,谭非盘腿坐着。柳阳站在谭非身后,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着。 这一刻,五秒钟的时间,定格在了相框里。 以前没发现,此时再看,柳阳才注意到,谭非的眉宇间,隐隐有些嫌弃的意思。 “嘁!竟然嫌弃老子?”柳阳嘟囔了一句,对着相框里的谭非竖起了中指。 她的脸上却带着笑。 只是,笑容很快变得僵硬,最后落寞的收起来。 将照片随手放在桌上,柳阳起身想要出门转转,可刚走两步,又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抬手揉了揉小腹,感觉好似有些不舒服。 难道是吃坏了肚子? 好在也不是很严重,忍一忍就好。 出了家门,柳阳带着两个卫兵在地堡的街道上散步。 一身戎装的她,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不过,纵然是地堡里最好色的家伙,也不敢上前搭讪。 溜达一圈儿,柳阳皱着眉头叹气。 其实也没什么发愁的事情,就是感觉很烦躁,心中很是忐忑。 这种心情,竟然还带进了次世界。 是夜。 柳阳漫山遍野的寻找着谭非的踪影。 越找越烦,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难道谭非进了逃生舱? 不应该啊,自己已经进去找过了的。 或是走岔了。 柳阳往逃生舱而去。 逃生舱里,主控室内。 谭非正在跟莱雅商量着事情,“小宝贝啊,你就借我一件好啦,以后我有了富裕,一定还你。” 莱雅斜眼瞅着谭非,视线在谭非胸前掠过,眼神中闪过一抹异彩。“嘁,不姐!泥自己去麦。” “哪买啊?”谭非抱怨道:“地堡超市里哪有女人的东西啊?”说罢,谭非又讨好的笑道:“小宝贝姐姐,求你了。” 莱雅又一次感觉到了谭非在喊自己“小宝贝”的时候眼神里的异样,皱了一下眉头,莱雅想质问,却看到了屏幕上柳阳的身影。“柳来了。” 谭非一惊,回头看了看屏幕,道:“坏了,我得赶紧走了。日啊,让你帮我看着点儿,你看到了也不吱声!”抱怨了一句,匆匆跑了。 阿卡瞅着谭非跑出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对莱雅说道:“你在帮她找一身衣服吧。这身‘特护’装,实在是看着……感觉奇怪。” 莱雅抿嘴一笑,道:“你不瞎想,也不会感觉奇怪的。” 阿卡闻言,竟是哭笑不得。 …… 走廊上。 谭非步履匆匆,估算着时间,在柳阳大概其上了电梯之后,她选择在另一个电梯口下去了。 电梯很快下行到底。 出了电梯,谭非正琢磨着去哪消磨时间,忽然脖颈处一凉。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柳阳拿着刀,站在谭非身后的画面。 妈的! 谭非忍不住暗骂。 这种“预知”能力,也太事后诸葛亮了吧? 有个屁用? 好吧,至少自己不用回头,就可以知道是谁要杀自己了。 谭非小心翼翼的说道:“阳哥……有话好好说。” 柳阳哼了一声,道:“本来也是想着有话好好说,但我很担心你会突然跑掉。” 刚才,柳阳忽然想,也许阿卡和莱雅会给谭非通风报信,在自己来了之后,谭非却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正因此,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柳阳没有出电梯,反而又从上面下来了。 所以才刚好堵住了谭非。 在电梯里的时候,柳阳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跟谭非好好的谈一谈。 因为没有恶意,所以谭非的“预知”能力,也就失效了。 曾经的两个好朋友,来到一处平整地方,席地而坐。 柳阳收了短刀,面对面看着谭非。 谭非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问:“你要谈什么?” 柳阳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主要是想跟你谈一谈……性!” “姓啊?好说,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谭非装傻。 柳阳笑吟吟的看着谭非,任由她背诵百家姓。直到谭非兴致索然,自己不背了,柳阳才说道:“我觉得吧,那种事情,真的不必要那么在意的。人生苦短,乐趣本来就不多。难得你变成了女人,不享受一下做女人的乐趣,岂不可惜?” “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柳阳说道:“我感觉我可能得了心理疾病。如果不睡你一回,我心里堵得慌。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真的有必要因为这种俗事而反目成仇吗?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被心魔折磨吗?我向你保证,你让我睡一回,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了。” “那你……” “另外,还有个事情,我得跟你明说。”柳阳叹气,道:“我很抱歉,虽然我的本体变成了女人,但以后我会找流星拿到试剂,再变回男人的。所以……正世界的我,不能给你睡。” 谭非盯着柳阳,等了一会儿,才问:“说完了?” “是的。” 谭非苦笑,说道:“那该我说了。我觉得吧,在正世界里,我是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被男人睡。很抱歉,我……” “就当是做梦好不好。”柳阳说道:“等我打破了空间壁垒,次世界就不复存在了。到时候,女人的你,也就不在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就像是做梦一般。” 谭非哑然失笑。 “求你了。”柳阳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显然,他打算改变战术,不在强迫,而是强求。 “谭非!这么多年以来,我柳阳自问,对得起你这个朋友吧?”柳阳语气诚恳,眼眶微红的说道:“远的不说,因为你得罪了陈明珠,我被连累的事情,我跟你抱怨过一次吗?” 谭非一时无语。 她觉得柳阳说的有道理。 “你双腿废掉的时候,我拼了命的保护你……” “平时狩猎,大多时候也是我出力最多……” “那次遇到雪怪,为了救你,我差点儿就死了……” “从八十五区来的时候……” “那回霍老三暗算你……” 谭非听着柳阳如数家珍一般的念叨。 这货,就是个施恩求报的家伙。 每一次的帮助,他都记得很清楚。 唉…… 谭非打断了柳阳的话,讪道:“照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以身相许,都对不起你。” “不用。”柳阳一脸正气又大度的说道:“给我睡一次就行。你不用当真,就是玩儿。” 谭非苦着脸看着柳阳,想吐槽一句,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合着他想玩自己一次,自己还得感谢他大度?! 自己要是不给他玩,反而是个小气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了?! 你他妈…… 这他妈…… 真他妈…… 我艹! “我……”谭非想严词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道:“我考虑一下。” 这样吧,先拖一下。 暂时稳住他,慢慢想办法好了。 “考虑多久?”柳阳很认真的问。 “这个……哎呀你……我这……”谭非很为难,“你看,我是男人啊,让我接受一个男人……咳……怎么也得有个心理过程是不是?” “有道理。那你……”柳阳盯着谭非,视线下移,“先让我过过手瘾。” “不行!”谭非果断的拒绝了。 “就一下!”柳阳说着,忽然冲着谭非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谭非竟是被柳阳按在了身下。眼看着柳阳的手凶狠的抓来,谭非一惊,整个人倏地消失了。 看着身下空空如也,柳阳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她,竟然还是失败了! 看来,得想个办法,阻止她离开次世界才行! 唉! 也许她真的在考虑! 自己冲动了! 可是…… 感觉很奇怪。 竟然特别的想要…… 更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翌日清晨。 正世界。 柳阳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刚想起床,却感觉到异样。伸手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拿出来一看,顿时惊了。 手上,血糊糊的。 “嗯?”一声嘤咛,压抑、惊慌,又茫然。 96 朋友 已经日上三竿了,柳阳还没有起床。她试过垫上衣服或是纸,但却没有任何用处。 量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顺着大腿流下去。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忽然,敲门声响起。 “军长!”外面传来卫兵的声音,“谭非求见。” 柳阳皱了一下眉头,问:“他一个人来的?” “还有夏末。不过夏末在跟夏天说话。” “哦……让他进来。” “是!” 很快,卫兵传话,谭非上了楼。 推门而入,看着坐在被窝里的柳阳,谭非挖苦道:“怎么?升官了之后,还变懒了?”说着,忽然眉头一皱,眼神中多了一分警惕。 他嗅到了血腥味儿。 在天堂星上,血腥味儿,有时候代表了危险。 柳阳斜了谭非一眼,噷一声,说道:“胆量见长啊,竟然敢一个人来见我了,不怕我阉了你啊?” “怕,一开始是怕的。现在不怕了。”谭非说是不怕了,可人却堵在门口不肯进来,明显是随时准备应对不测状况。“毕竟,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你就算是因妒生恨,也不至于真的会对我下死手。” “那你进来,关上门。” “不要了吧,孤男寡女的,不合适。”谭非说的很委婉,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此时,他凭借生化战士的敏锐嗅觉,已经发现血腥的来源,就在床上。只是一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床上会有血腥味儿,难道柳阳受伤了? 柳阳看的出来,谭非还是害怕的。 唉……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谭非说道:“在次世界里,你比较冲动,容易下半身决定脑袋,不利于交谈。在正世界里的话,你就算是冲动了……也不要紧。” “呸!”柳阳气的瞪了谭非一眼,“哎我发现你小子其实特别龌龊!整天假装是个正经人……” “少胡扯!”谭非不满道:“我什么时候假装是正经人了?” 一句话把柳阳给噎住了。 皱了皱眉,柳阳道:“行了,先别废话了。帮我个忙先。” “什么?” “你……咳,去超市,帮我……帮我买点儿……那个什么。”柳阳说着,竟是红了脸。 几秒钟之内,谭非的眼神从茫然到恍然大悟,“哦,懂了。亲戚来了?” 柳阳脸色更红,想要点头,或是应声,却是什么也没能做出来。 “等着吧。”谭非转身走了,顺手带上了门。 出了“军长府邸”,谭非看到了门口墙根下正在低声说话的夏末母子。不知道进展如何,只看到夏天似乎十分生气。谭非心虚的看了一眼夏天,之后匆匆离开。 真的很是心虚。 毕竟,自己睡了夏天的“母亲”…… 超市里转了一圈儿,再度折返。 原本站在墙根下说话的夏末母子,竟是不见了。 谭非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不过夏末有不死之身,想来也不会有事。 进了军长府邸二楼,将买来的东西丢给柳阳,谭非说道:“你猜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他妈的,死贵!” 柳阳却道:“这什么呀?卫生纸?” “你还想要什么?”谭非道:“有这些就不错了,本来我还想帮你买身内衣呢,没得卖。”说到此,谭非忽然一愣,自嘲着拍了一下脑门。 在次世界的时候,莱雅劝自己去超市买内衣,自己还辩解了一番…… 真是无语。 次世界里哪有超市啊! 以前还好,没觉得晚上“梦游”会有多大的麻烦。眼下却是不同。自己在正世界和次世界里的性别不同,可别哪天忘了自己是男是女而闹出了笑话。 见柳阳一脸为难的样子,谭非安慰道:“凑合用吧,也就是一两天的量比较大而已。过去就好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跟我说的,你忘了?” “我会跟你说这个?” “噷。你还说,女人来亲戚的时候,会特别想要……” “行了,你先出去。” 谭非笑着走出房间。 不消多时,房门打开了。 柳阳脸色难看的斜了谭非一眼,径直走向大阳台。 两人在阳台上坐下来。 有卫兵送来茶水。 柳阳抱着茶杯喝一口热茶,挪了挪屁股,感觉很是不自在。 “你有这么多卫兵,跑腿的事情,该让他们去。”谭非说道:“咱们这关系,我怎么着也得是个座上宾吧?不能干杂活。” 柳阳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的说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女人来亲戚的时候,心情会特别恶劣?” “有啊。” “那你就少说废话!”柳阳怒道。 谭非识相的闭了嘴。 气氛变得莫名的尴尬。 良久,柳阳怒道:“你哑巴了?” 谭非苦笑:“没有,不是不敢说吗。” “你……”柳阳气的把茶杯墩在桌上,抱着胳膊气了一阵儿,才平复了心情,说道:“你觉得流星这个人……咋样?” 谭非打趣道:“怎么?看上了?” 柳阳瞪他一眼,又道:“外星人可能在利用廖建国。” 谭非也变得正经了起来。“这是一定的。如果廖建国所做,对外星人没有好处,外星人肯定早就想办法收拾她了。” “那你认为,那个阿卡和莱雅,咋样?” “不熟。”谭非讪道:“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只是想静观其变。”柳阳说道:“但还是要留个后手,以防不测。”说着,柳阳点上了一支烟,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又感觉不自在,赶紧将腿放下。“我估计,廖建国最近应该会派人去x-37和x-66‘劝降’。天堂办和天堂卫早晚会知道这里的异常。战争,很快就会真正来临了。” 谭非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啊。如果你有雄心壮志,眼下正是大有为之时。” 柳阳又拿起茶杯,喝一口茶,说道:“廖建国很看重你啊。” 谭非点了点头,“预知危险的异能,很特别。” 柳阳道:“照你这么说,廖建国会想尽办法让你变身,使能力被强化?” “是啊。”谭非说罢,想到了流星带来的那种可以无视自己体内抗性的变身药剂。“我想过逃跑。可像个野人一般的生活……唉,被暴风吹走的那几天,我可是受够了。” 柳阳沉默了一阵,说道:“不论是外星人,还是廖建国,对他们而言,咱们,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谭非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咱们兄弟,就这么窝囊的被人利用吗?认命了吗?”柳阳眯着眼睛看向谭非。“乱世出英雄!在地球上窝囊了上半辈子,在天堂星上,还要窝囊下半辈子吗?” 谭非看看柳阳,笑着喝水。 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谭非才说道:“如果你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拼搏一番。” “你妈的!”柳阳忍不住骂人。“你是觉得我将来会杀了你?” “如果有必要的话。”谭非感慨道:“不管是火烧庆功楼,还是杯酒释兵权,亦或是削藩、**,都是帝王之术。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所以啊,事败,你我马革裹尸。事成,我亦会死于你手。终归是个死,何必瞎折腾呢?” 柳阳矢口否认:“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 “不是。” “行吧,你是菩萨心肠,大善之人。”谭非挖苦道。 柳阳有些悻悻然。 沉默良久,假设了许多个将来可能发生的情境,柳阳最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更点头道:“也许……你说得对。”看看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柳阳忽然愣了愣,说道:“奇怪了,大冬天的,大街上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呢。”待看到四五个男人簇拥着一个变身女在大街上说笑的画面之后,柳阳恍然大悟。 “唉,有时候想想,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儿,也就那样吧。”柳阳感慨道:“你看重它,它就重要。你不在意,它就跟吃饭喝水没两样。” 谭非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 他知道,柳阳又动起歪心思了。 “咱们多年兄弟了,不怕你笑话,其实……做女人,‘乐趣’还挺多的。”柳阳盯着谭非的眼睛,说道:“那种感觉……很奇妙。” 谭非欣赏着柳阳的表演,想了想,决定配合一下。“唔,既然你喜欢,要不要试试?我可以帮你。” “行啊,可现在不行,我来事儿了。”柳阳说道:“我可以让你先试试。不是跟你吹,我呀,一般人比不了。咱们以前一起洗澡的时候,你见过的……” 谭非忍不住想笑。 看着一个漂亮女孩儿心机叵测的贱兮兮的说些骚话…… 感觉是又好笑又好玩。 只是,笑着笑着,谭非忽然心生悲悯。 “柳阳。”谭非打断了柳阳的自吹自擂。“来到天堂星,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柳阳怔了一下,讪道:“煽情的话,你找别人去。” “哈哈。”谭非笑了笑,又道:“宦海浮沉,指不定哪天,会有些波折。如果有必要……记得找我。”说罢,谭非将茶水一饮而尽,赞道:“好茶。”说罢,起身,下楼。 柳阳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谭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 出了军长府邸,谭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自嘲的苦笑。 看来,以后还是少跟柳阳见面为好。 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的邪念…… 谭非拍了一下额头,在心中警告自己:你是有老婆的男人,怎么可以胡想八想! 可是,即便如此警告自己,柳阳说话时那邪恶的、阴险的、猥琐的模样,依然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恍惚间,好似发现了爱情似的。 好吧。 什么狗屁爱情。 无非就是色迷心窍罢了。 谭非不得不承认,能跟柳阳成为朋友,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柳阳是个狠人儿——谭非觉得一个男人就该狠一点儿,虽然他做不到,但并不妨碍他欣赏这样的男人,所以才能跟柳阳成为了朋友。 还有,柳阳其实是个很坦荡的人。 哪怕是猥琐的想法,她也没有藏着掖着过。 她一向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不管是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是有目的的。 这一点,也很好。 不像谭非,大多时候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好比柳阳想撞钟,就会去做和尚。 谭非是想做和尚,所以不得不撞钟…… 看似没区别,实则本质不同。 再好比谭非想要跟夏末安生过日子,所以就不得不在意夏天的状况。 前面不远,迎面遇到了夏天。 夏天怒视着谭非,拳头也紧攥着。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琢磨着这小子该不会跟自己动手吧? 如果动手的话,自己得小心别把他打伤了。毕竟,他是夏末的儿子。 好在夏天只是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然拐向了岔路口。 远处,夏末一脸无奈的站在街上,无助的看着谭非。 走过去,谭非问:“聊的不好?” 夏末摇头,问:“怎么办?” 谭非想了想,说道:“揍一顿好了。” “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缺揍。” “不好吧,容易逆反……” “那是揍的轻。” 夏末有些哭笑不得,审视着谭非,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谭非道:“你要是下不去手,作为继父,我可以代劳。” 97 多边合作 去过九十九区的猎人,很多都见过白鬼。这种犹如幽灵一般的生物,经常会在九十九区的山林间出没。 一共来了十多只白鬼。 即便是大白天的,依然给人一种阴森可怖之感。 白鬼上了电梯,进了主控室。 不过,它们却不是来找廖建国的。 廖建国靠边站着,抱着胳膊,满脸的好奇。“它们……是在说话吗?”看不清白鬼模糊的脸庞,但感觉上,它们似乎实在与某个人交流。 随着廖建国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谭非。 谭非回道:“是的,白鬼,其实是家园人在尝试脱离本体时的失败者。它们成了一种半虚半实的存在。它们会说话,但声音的……声波十分特别,只有灵体才能听到。” 黎姐抓了一下衣领,看着面前的十多只幽灵也似的东西,皱眉道:“太阴冷了。”说罢,对廖建国道:“跟这些外星人合作,你真的不担心吗?可别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啊。” “你才是走狗!”廖建国很是不满,但她也清楚黎姐的话不无道理。再看向谭非,廖建国说道:“兄弟,你跟外星人接触这么久了,觉得他们……咋样?” “什么咋样?” 廖建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想法。 谭非其实明白廖建国的意思,但却懒得回答,故而装傻。 廖建国想了想,忽然一笑,道:“走吧,反正也听不懂。正好到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夏末,你也一起来吧。” 跟着谭非保护他,当然很重要,但夏末还想再去找夏天谈谈,另外,廖建国最后的“吧”字,显然说明她只是再说客套话。 夏末看向谭非。 谭非道:“你忙去吧,就别来了。” 夏末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廖建国很满意,笑意盈盈的带着谭非出了主控室。 黎姐和老胡对视了一眼。 老胡说道:“建国司令是不是看上谭非了?” “是吧。”黎姐笑道:“不过,应该是看上谭非的能力了。” 老胡觉得黎姐说的有道理。 再看那群幽灵,老胡道:“就咱俩了,怪瘆得慌的。咱也走吧。” “走。” 出了主控室,老胡四下里看看,警惕的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吧,这帮外星人,居心叵测。” 黎姐哼笑,点头道:“这还用你说。” 老胡瘪一下嘴,眼睛里冒着光,说道:“很刺激。” 黎姐斜眼看看老胡,皱眉道:“你好像很期待战乱啊。怎么?想着乱世出枭雄?浑水摸鱼?” “那倒没有。”老胡叹道:“我呀,没本事,也没野心。” “那你为什么一脸期待的模样?” “看戏嘛,你不期待?”老胡反问。 黎姐哑然。 老胡笑一声,说道:“这片地盘儿呀,以前是星盟的,现在是廖建国的,将来也许是外星人的。管他呢,反正不会是我的,打去呗。打得越精彩越好。” 黎姐听罢,忍不住笑了。看着老胡说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速度,无与伦比。真不考虑成就一番大业?” “快有个屁用。”老胡叹气道:“没看过《复联》吗?快银死的可惨了。” 黎姐想了想,说道:“那么古老的片子,好像看过,忘了。快银是不是叫什么闪电侠?” “不是,不一样。” “哦。” “我倒是记得剧情,我跟你讲讲啊……”老胡说着,抬手搂住了黎姐的肩膀,“这个故事的开始呢,最好先从一个大兵说起……” 黎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看肩膀上的咸猪手,再看老胡认真讲解电影的漂亮脸蛋儿,嘴角微微一扬,竟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老胡心中窃喜,知道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跟着黎姐进了房间,床沿上坐下来,老胡又感觉缺少点儿安全感。 因为外舱壁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外舱壁是一种类似单向玻璃的材料制作的。 从外面看过来,是一堵银灰色的金属壁,而由内向外看,却好似透明玻璃…… 在这种房间里做任何事,都感觉好像是被人盯着一般…… 再看身边微微低头,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的黎姐,老胡很紧张,也很激动。她一手按着床沿,不自觉的抖动着手指。 她以速度见长。 所以,手指抖动的速度也是极快,快到了几乎看不到手指…… …… 曾经的X-24号地堡,如今的“一号基地”。 饭店的包间里。 谭非和廖建国面对面坐着。 桌上摆了四菜一汤。 竟然有一道绿豆丸子汤。 在天堂星上,能吃到这玩意儿,当真是奢侈极了。 廖建国亲自给谭非倒酒。“尝尝这个。” “司令客气。” “没什么好客气的。”廖建国笑的很坦然,口中说道:“想要利用你,当然要客气些。” “这话说的真是直白。” “说的委婉,也是利用。” “那倒是。” 廖建国端起酒杯,跟谭非碰了杯,一饮而尽,把茶杯墩在桌上,再自顾自的倒酒,说道:“人与人之间,说的再好听,关系再亲密,也不过是彼此利用。就像父子,父亲利用儿子养老,儿子利用父亲长大。父子尚且如此,你我之间,当然也高尚不起来。” 谭非拿起筷子,夹一口菜,竟是满口生津。 还别说,到底是司令来吃饭,大厨舍得放料,饭菜的口味就是不一样。 “你帮我,我给你你想要的。”廖建国说。 谭非继续快速吃着菜,嘴里不清楚的回道:“狡兔死,走狗烹啊。” “在空间壁垒打破之前,你没必要担心这个的。”廖建国说道:“就算是空间壁垒打破了,我也需要一个翻译官。” “那我是不是还要梳个中分头啊?” “什么中分头?”廖建国不太明白谭非的幽默。 “没什么。”谭非苦笑,想了想,说道:“你放心,我会很守本分的工作的。翻译和传话嘛,很简单。你不就是想知道白鬼来此的目的嘛。我会问的。至于阿卡回不回答,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廖建国笑一声,又给谭非倒酒。看着他胡吃海塞的模样,忍不住又笑道:“咱们天堂国也该发展一下自己的工业和农业了。不然,以后想吃个丸子汤,都没有面粉来做。” “国号都想好了?” “先凑合用吧。”廖建国抿一口酒,又道:“当然了,生产暂时可以缓一缓。天堂办和天堂卫,才是眼中钉,肉中刺。”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出兵?为什么?”廖建国笑了,“等他们来,不是更好?他们不来,相安无事,更更好!反正天堂星这么大,我也没打算统一天下。” 谭非愣怔怔的看着廖建国,片刻,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廖建国很是莫名其妙。 “懂得见好就收的人,都值得钦佩。” “嘁。”廖建国忍不住笑了。“你可以告诉那些外星人,我呢,没什么大的野心。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乐得跟他们合作。” 谭非也跟着笑了笑,之后喝一口酒,摇头道:“相安无事吗?大概是不可能的。有句话说的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天堂办和天堂卫不可能坐视你造反,那样的话,各处都要乱了。” “所以啊,还是需要你帮我及时传话。”廖建国笑道:“我相信,外星人在各处的支点,一定能够及时发现敌情,然后通过外星技术传递信息过来。” …… 柳阳的身体不舒服,大白天的也懒得起床。 她喜欢在次世界里待着。 至少,次世界里的自己是个男人,不会感觉身体不适——虽然心情也会受影响。 流星来了,递给柳阳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 柳阳犹豫了一下,将之戴在了耳朵上。 流星开口说话,说的是外星语,但柳阳带着的耳机里,却传出了汉语来。 “这……同声传译?”柳阳问。 流星点头,大松一口气道:“这下好了,不用再比划着说事情了。” 柳阳笑了,“你想说什么?” “想说说关于红蓝双眸的事情……”流星道:“我教你使用红蓝双眸,你回到正世界之后,就可以利用红蓝双眸,加上你的异能,看到空间壁垒了……白鬼,会帮你一起打破壁垒……” 柳阳安静的听着,默默的记下流星说的每一条信息和每一个步骤。一直等到流星说完,柳阳又谨慎的复述了一遍,确定无误,才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怎么帮我?” “嗯?” “嗯……我想想……呵,帮我拿下谭非。”柳阳说道:“我说的是次世界里的谭非。等我拿下了她……你再把正世界里的谭非变成女人!再帮我拿下。当然了,你们可以先帮我拿下次世界里的谭非,算是付定金了……” 流星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好似她早已料到了会这样。 点点头,流星说道:“没问题!”想了想,又道:“或许,也可以先把谭非的本体变成女人吧?你觉得呢?” “也好,哈哈哈!”柳阳大笑道。 流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既然答应了柳阳,就会立刻去办。 这不仅仅是为了哄着柳阳做事。 把谭非变成女人,这本就是流星计划之内的事情,也是组织高层的命令。 也正因此,白鬼带来了通过谭非的基因打造的新型药剂,可以完全避开谭非的抗体。 傍晚时分。 谭非和廖建国一起出了饭店。 卫兵护着廖建国回了逃生舱里,谭非没有跟着。他先去夏天那里看了看,没发现夏末母子。想了想,又去了酒吧。 夏天果然在这里。 已经喝得烂醉的他,扯着嗓子跟夏末嚷嚷着。 谭非喝了酒,见状有些冲动,很想上前教训夏天。可抬眼却看到了夏末为难的神色。夏末冲着谭非摇头。 谭非心里有气,却也无奈,只能愤愤然离开。 “就说吧,带孩子的女人,很麻烦的!”谭非嘀咕着,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心。想想以后为了跟夏末好好过日子,还要在夏天面前委曲求全的可能,谭非更是憋屈的烦躁不堪。 或许会因此跟夏末分手…… 这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谭非愣住了。 皱着眉头回想着跟夏末在一起的日子,沉重的叹气。 不知不觉出了地堡,他也不敢走远,只是在附近随意的晃荡着。 忽然,谭非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是感知技能有所察觉吗? 还是又出“bug”了? 自己的感知能力,常常出错,很不靠谱。 唉,要是不用变身,就能强化感知能力,该有多好啊。 正想着呢,谭非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倏地,谭非心神一紧,迅速拿出短刀,回身刺出。 短刀成功刺入了偷袭者的身体。 然而,偷袭者毫发无伤。 半虚半实的白鬼,根本不怕锋利的短刀。 反倒时谭非的脖颈处,被白鬼注射了一支试剂。 眼角的余光看到试剂迅速被注射进了体内,谭非嘴角抽动,又惊又怒的挥舞短刀。 短刀将白鬼斩的粉碎。 很快,白鬼又聚成一团,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谭非的视线也在此时变得模糊起来,最终,他仰面倒下。 …… 逃生舱内。 次世界。 通过外部监控看到了这一幕的莱雅瞪大了眼睛,看着脸色红蓝变换的谭非,莱雅惊讶道:“这……为什么啊?不是说新型试剂可以无视抗体吗?” 阿卡却是并不惊讶,他笑了笑,说道:“廖建国给谭非注射了太多之前的试剂,似乎……似乎是不仅没能让谭非变身,反而让他的抗体变得更强大了。”说罢,笑容敛去,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预知能力很强的。空间壁垒打破之后,包括谭非在内的灵体都会消失。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预知’这种异能了。” 正说着,信息传递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卡接受了信息,之后眉头微蹙,道:“天堂卫的飞船在四十五区降落,八十四、八十七区有异动。”说着,阿卡打开了接收到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悬赏公告。 一张针对变身女的悬赏公告。 很显然,天堂卫和天堂办不会任由廖建国造反的。 98 友谊 大多人会心疼朋友过的不好,又嫉妒朋友过的比自己好。柳阳就是这样一个俗人。 听流星说谭非身上的抗体太强,以至于无法变身之后,柳阳心中开始窝火。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低声嘟囔了一会儿,柳阳抬头看向流星。“先不管他吧,你先把我的本体变回男人吧。” 流星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意外的看着柳阳,道:“你想变回男人?” “废话!” “昨天为什么不说?” “啊?我没说吗?” “没有。”流星说道:“不信你看上一章。” 柳阳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没说。“现在说……不晚吧?” 流星摊手,道:“白鬼带来的新型试剂,都用在了谭非身上。” 柳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没有谭非那种预知的能力,但也依然明显感觉到了不详的预感。他小心翼翼的问:“还可以再制作的,对吧?” 流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然。” “你的沉默,让我很担心。” “你多虑了。”流星笑了,“作为交易的‘定金’,我先帮你把谭非带来,等你睡了她,就帮我们打破壁垒,后续的好处,自然也会奉上。”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不过……”柳阳改了主意,“你先把我的本体变回男人吧。我有些不放心。” “怕是不行。”不等柳阳质疑,流星继续说道:“在打造出次世界时,所有支点和总部飞船内的东西,都复制出现在了次世界里。新型药剂也是利用这些有限的资源制造而成。眼下,次世界内的资源已经枯竭,没办法制作新型药剂了。除非……你先打破壁垒,让我们回到正世界。利用正世界内的资源,来制作药剂。” 柳阳审视着流星,怀疑她在撒谎,却又没什么证据。 “你放心!”流星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说话算话,一定可以把你变回男人的。但前提是,我们得回到正世界里。” 柳阳皱着眉头,不置可否的噷了一声。 流星道:“行了,天色不早,谭非应该是睡了,我去找找她。” 看着流星的背影,柳阳背着手,满脸的阴霾。 只有打破了空间壁垒,才能变回男人是吧? 看来是被胁迫了。 本就郁结严重的柳阳,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生了一会儿闷气,柳阳去了逃生舱。 到处转了一圈儿之后,柳阳进了主控室。 阿卡和莱雅以及几个白鬼正在说这些什么。叽里咕噜的家园星语,柳阳是一句也听不懂。他背着手站在控制台前,瞅着复杂繁琐的控制面板,眉头不经意的皱起。 对于这些外星人,柳阳的警惕性很高。 他不怕被利用,怕的是狡兔死,走狗烹。 跟流星接触非只一日,莱雅更是曾经被他虐待了许多日,即便是阿卡,柳阳也接触过几次。他看得出来,这些外星人,在跟地球人打交道的时候,明显带着一分孤傲。就像是……就像地球人在逗狗一般。 柳阳相信,一旦外星人从次世界“出来”,天堂星上的地球人,大概率会倒霉。就算廖建国真的成了气候,恐怕也不会是外星人的对手。 单单是那个能毁掉天堂星卫星的超级炮弹,就不是地球人的科技能打出来的。 柳阳不在乎外星人的死活,甚至也不在乎地球人的死活,但自己能不能活着,当然要在乎。 “日啊,柳阳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阳转身,看到了杵在门口的谭非。 一身戎装的谭非,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那双水灵灵的带着惊讶和慌乱的眼神,更让她犹如受惊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要搂住安抚一番。 柳阳抬手抄兜儿,笑吟吟的看着谭非。 谭非很尴尬,“咳,正说找你呢。” “找我?还是避开我?”柳阳说着,走向谭非。 谭非下意识的往后退,“避开你做什么?嘁,你当我怕你啊?”作为一个变身战士,她还真不怕柳阳,就算柳阳变回男人之后保留了变身强化的能力——哪怕是打不过,也不会差他太多的。 想避开柳阳,完全与战斗力无关。 谭非实在是不想被柳阳调戏,也担心一时不慎而被柳阳占了便宜。 “不怕我,可别跑啊。” “哈,跑什么跑。”谭非说着,继续往后退。 “上回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柳阳忽然加快了脚步。 谭非见状,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道:“不怎么样!”她拼命的朝着电梯跑去。 柳阳紧紧追在后面,视线没有离开谭非的背影。他发现谭非的身材不仅养眼,还很有劲儿。如果能跟这样一个女人滚一次床单…… 电梯被谭非打开了。 冲进电梯里,谭非迅速的按下关门按键。 电梯门缓慢的关闭。 柳阳风一样冲了进来。 叮—— 电梯门关上了。 看着面前的柳阳,谭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柳阳忍着笑,手在裤.裆外很流氓的抓了一把。“跑什么跑,跟阳哥聊聊人生吧。”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谭非往后退,撞在了电梯的内壁上。 看着近在眼前的柳阳,谭非忽然特别担心柳阳给自己来个壁咚。 他如果真的来个壁咚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打他?不值当啊。只是壁咚而已,又没有碰到自己。万一把柳阳给惹恼了,这么近的距离,真打起来,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 可不打他吧——被人壁咚,感觉就像是被调戏了。 柳阳却没有对谭非使用“壁咚”。 作为一个战士,柳阳很清楚壁咚的危险性。 真壁咚的话,万一谭非出手,自己会很难招架。 “这样!商量一下。”柳阳说道:“你给我亲一口先。你之前可是亲过我的,不算吃亏!” “别逗了!”谭非立刻拒绝,四下里看看,说道:“电梯里应该有摄像头的。” “也是啊,那找个没人地方好了。”柳阳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因为他担心把谭非逼急了,又会使得她离开了次世界。 温水煮青蛙,才是上上之策。 谭非怀疑自己和柳阳正被许多人盯着。 她的脸刷的红了。 被亲一下…… 好吧! 被亲一下也没什么。 毕竟自己以前亲过变身的柳阳,就算是报应吧。 但是…… 万一柳阳亲出了火来,不顾一切的对自己动手动脚,万一自己又没能离开次世界…… 正当谭非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柳阳看似温柔,实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了谭非的手腕。“请吧,美女。”他不敢太过鲁莽,正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谭非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了,略作迟疑,跟着柳阳出了电梯。 柳阳心中松了一口气,得寸进尺的顺着谭非的手腕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妈的! 手好暖,好软,好滑。 “唉……”柳阳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的说道:“真没想到,咱们兄弟,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谭非皱着眉头,没心情跟柳阳一起忆苦思甜。她瞥了一眼被柳阳抓着的手,想要挣脱,又担心激怒了柳阳。难得这货这会儿假装正经呢,要是惹恼了他,他扯下正经的嘴脸,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对了,你还记得那次吗?咱们在训练营的澡堂子里跟人打架的事情……”柳阳提及往事,唏嘘不已。 谭非正下意识的回想呢,忽然一愣神。眉头蹙起,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她发现,柳阳正在有意无意的用手指挠她的手心。 犹记得当年柳阳说看似随意的轻挠女人的手心,会勾起女人的欲望…… 谭非以前认为柳阳在扯淡,如今仍然认为柳阳的话过于夸张。不过,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 忽然,柳阳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面看着谭非。 谭非的防备心思一下子提了起来。 虽然仍旧被柳阳抓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开始活动手指,随时准备拿出短刀来攻击柳阳。虽说论及战斗力,自己是不如柳阳,但只要自己反应够快,出手够狠,这里有十分宽敞,总是能跑得掉的。 “这里没人看着了。”柳阳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就亲一口,好不好?” 谭非敷衍道:“我考虑一下……” “就一口。”柳阳很是真诚的说道:“只亲一口,绝对不会有任何更过分的行为了。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轰!”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 她太了解柳阳了。 天打五雷轰的誓言? 如果誓言真的有用的话,他柳阳早就被天雷轰成渣了。 “不行!”谭非拒绝的语气很生硬。 “求你了。”柳阳揉捏着谭非的手。 谭非想要挣脱,却被柳阳死死攥着。柳阳道:“不给亲,手也不给摸?摸一下还能死是咋?我说谭非,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当初我变身那会儿,让你亲了。如今你变身了,摸摸手都不行了?” 谭非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苦着脸道:“行行行,没不让你摸啊。” 柳阳哼一声,又抓住了谭非的另一只手。捏捏手背,挠挠手心,脸上难掩亢奋。 谭非感觉有些憋屈。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嘶…… 感觉吃亏了! 不行! 等回到正世界…… “这样,我给你摸我的手,正世界里,你也给我摸摸。” “摸哪里?” “手。” 柳阳贪婪的微微闭眼,笑道:“好说。”先答应下来再说,等回到正世界,男人的谭非那点儿战斗力,敢摸老子的手?作死呢! 几分钟后。 谭非不耐烦道:“行了吧?” “急啥。”柳阳道:“来,坐下,我跟你说点儿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还不能站着说了?” “站着累得慌。坐啊。” 谭非怀疑柳阳没安好心,但又不能确定。犹豫了一下,还是与柳阳面对面坐下。 柳阳一本正经的说道:“世道很乱,谁都信不过。”揉捏谭非的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如果哪天有了祸事,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谭非有些讪讪,没有投桃报李的回话。 他不想欺骗柳阳。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把后背交给柳阳了。 事实上,谭非从来没有把后背交给过柳阳。 偶尔的几次,也只是迫不得已。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柳阳。 想了想,谭非说道:“你可以信我。” “那你会信我吗?” 谭非摇头。 柳阳笑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从不信我。”顿了顿,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个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不是吗?我一直以为我是。”柳阳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还跟我做朋友?” “我也从不奢望任何人为我两肋插刀。”谭非说着,发现柳阳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反而是摸向了自己的脚踝。“你干啥?” “我帮你捏捏脚吧。” 谭非皱眉,道:“你好变态啊。” “这什么话?捏脚变态吗?歧视劳动人民,可不好。” “我哪有……” “我发现你变身之后特别矫情啊,以前咱们也不是没有过相互搓背捏脚吧?”柳阳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要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心里干净,比什么都重要。” “嗐,照你这么说,我心思龌龊,想多了?” “当然!” 99 肥水 当你希望找到一个完美配偶的时候,你就永远找不到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当你许愿事事顺心万事如意的时候,你就永远不可能过得幸福。当你抱怨人生不够精彩的时候,你的人生一定只会庸庸碌碌。谭非从不奢望太多。 比如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一个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 也正因此,她跟柳阳成为了朋友。 她也不奢望柳阳能正正经经的跟自己谈事儿。 “廖建国不可信……哎,痒!你别挠!”谭非皱着眉头,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被柳阳抓的牢。 柳阳继续捏着谭非的的手,赞道:“好一双柔夷。” 谭非翻翻白眼,想提醒柳阳“柔夷”指的是手,却又懒得开口。 柳阳继续说道:“噷,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廖建国不是个好东西。” 谭非没兴趣背地里骂人,只是说道:“她说她没什么野心,不打算扩张,但我认为,她只是在静待时机罢了。野心这东西……唉。”腿被柳阳抬了一下,有些不舒服。谭非干脆仰面躺下,望着天,咂舌道:“如果不是忌惮陈明珠,我是真想赶紧跑路,回地球了。” 柳阳把谭非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有意无意的靠近。“陈明珠恨死你了。他给我写过信,要我收拾你……” 谭非察觉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不过不太确定。“唔,那家伙,不仅长得娘炮,心眼儿也跟女人一样。屁大点儿事儿,记恨我这么久。” “我有个好主意,不如你变成女人,对他以身相许,那样的话……哦,你变不了,可惜了。”柳阳遗憾的叹气,又把流星跟自己说的话,重述了一遍。“道理上啊,我应该尽快打破空间壁垒,好把本体变回男人。只是……” “你信不过流星?” 柳阳摇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甚至怀疑,等空间壁垒被打破之后,我不仅拿不到变回男人的试剂,可能还会身首异处。相比而言,做女人还是死掉……很容易选择。” “那倒也是。哎你是不是有恋.足癖啊?以前没发现啊。”谭非质问道。 “我恋别的,你让我碰吗?” “你还是继续恋.足吧。”谭非双手垫着脑袋,“你不可能一直不跟外星人合作,不去打破空间壁垒吧?” 这个问题,柳阳当然也想过。 只要柳阳不合作,外星人肯定有办法来对付他。 所以,要么选择相信,并且合作。 要么…… 人单势孤的对付外星人,怕是胜算不大。 “你怎么打算的?一直当翻译官?” “我倒是想。”谭非道:“你知道我的,习惯安于现状。可眼下么,同声传译会让我失业的。”顿了顿,又道:“那些白鬼,正陆续赶来。阿卡还要利用‘灵媒’唤醒几个家园星人的灵体……我当不当翻译官都无所谓,你什么时候打破空间壁垒才是关键。” 柳阳攥着谭非的脚,眉头皱起来。“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 柳阳惨笑一声,“是啊,这辈子,遇到了太多不喜欢的事情。啧……呵,说真的,有点儿气不过,真想跟外星人刚一刚!妈的!真觉得哪怕是一直做女人,都不想被威胁。更何况,合作之后,还有被做掉的风险。” 谭非跟着笑笑,说道:“不合作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应付外星人?” 柳阳没有吱声。 其实,他不愿打破空间壁垒的原因还有一个,也是最终要的。 他很担心一旦次世界消失,自己又拿不到变身药剂的话,就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眼下,至少在次世界里,自己还是个男人! 并且…… 柳阳揉着谭非的脚,心中邪念越来越盛。 并且很有希望拿下谭非! 这般心思,当然不能对谭非说。 “再说吧。”柳阳敷衍了一句,身子往谭非脚上挪了挪。“也许咱们想多了,就算处处配合,也未必就会被杀掉。” “有道理。” 柳阳正待继续闲扯,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来了几只白鬼。 这些白鬼,模糊一团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恶心。 它们聚在一起,看着像是在周围巡逻。 谭非坐起身子,趁机收回了脚,盘腿坐好,看着那些在旁经过的白鬼,说道:“在九十九区,这玩意儿多吗?” “不知道。”柳阳说道:“九十九区很大,我也没转几圈。那里的野兽,很凶悍,我……”说到此,柳阳眉头一蹙,道:“天堂星上的野兽这么强悍,跟外星人有关吗?” “倒是没问题。”谭非道:“回头问问阿卡。” 柳阳看着那些白鬼远去,又看看周围,说道:“起初以为是冬天的缘故,野兽比较少见。啧,或许还因为逃生舱在这里,所以天堂星上的野兽都不敢靠近了。”说罢,又道:“阿卡,说的未必可信。” 谭非应一声,又想起了一件阿卡说过的事情。“你说,把家园星人追的犹如丧家之犬的人,还会来吗?” 这件事,阿卡说过,流星也提过,想来不会有假。 柳阳问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未必。”谭非道:“狗撵猫,猫吃老鼠。老鼠跟狗能做朋友吗?不扯那么远了。”谭非取出短刀,在地上画了个草图。 特别标注了几个地方:天堂办所在的第一区,天堂卫所在的四十五区,逃生舱所在的八十六区以及外星人总部九十九区。 “这些,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谭非说道:“首先排除几个最不可以发生的事情。其一,廖建国死了,咱们被陈明珠抓到。那样的话,我会死。你嘛,作为我的朋友,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其二,被天堂办抓到。那样的话,咱们大概率会被送回地球做研究。综上所述,天堂卫和天堂办,都是我们的敌人。” 柳阳道:“赞同。” “接下来……外星人是恶是善,还未可知。假设是恶,现在就打破空间壁垒的话,地球人都会倒霉。假设是善,帮了他们,他们自然会照顾我们。” 柳阳道:“把自己的未来当做赌注,赌别人是好人……我觉得不靠谱。” “所以啊,就目前而言,廖建国这里,是最安全的了。”谭非叹气道:“虽说我不太喜欢廖建国这个人,但咱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逃进深山老林里当野人的日子,我是不想过了。”说罢,又呼出一口气,感慨道:“况且,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要多为家人考虑。” “夏末怀孕了?” “没有,我说夏天。” “买一送一的事儿,你还真干啊?”柳阳没好气道:“以前没女人,你不舍得夏末也还好说。现在到处都是漂亮女人,哪个不比带孩子的夏末强?非要给人当便宜老子啊?” 谭非有些不高兴了。“你这叫什么话?夏末救过我好多次,你让我忘恩负义啊?” “和平分手,算什么忘恩负义啊?”柳阳道:“我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想,你能跟夏天处好关系吗?听我的,分了吧。我给你介绍个好的。对了,说起来,我手底下有个新提拔上来的黑哨队长,身材好得很……” “你自己留着吧。” 两人在夜色里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是快了不少。 翌日一早,谭非起床洗漱,看到已经起来,正在梳头的夏末,又想起了柳阳的话。 柳阳真不是个东西。 竟然劝人分手。 这他妈的不都是闺蜜才会干的事情吗? 男人怎么…… 好吧,柳阳现在也不算个男人了。 “看什么呢?”夏末问。 “看你长得漂亮。不行啊?” 夏末抿嘴笑笑,说道:“我去看看夏天,你要不要一起?” “那小子不恨我了?” “呃……” “算了,我随便逛逛吧。” 夏末翻身搂着谭非的脖子,亲了一口,道:“我会再劝劝他的,你放心。” “嗯。” 看着夏末离开,谭非百无聊赖的出了门,逃生舱里转了一圈儿,实在是无聊,干脆去找柳阳。昨晚上被那小子占了不少便宜,今天自己是不是可以连本带利的占回来? 脑子里胡乱想着,谭非去了“军长府邸”。 柳阳还在二楼的房间里没起来。 谭非推门进屋,看到慵懒的柳阳,忍不住乐,“怎么跟个小瘟鸡一样啊?” “你他妈才是鸡呢。”柳阳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妈的!浑身不得劲儿!当女人真烦!” “啧啧,我给你揉揉?” 柳阳给了谭非一个白眼,把被褥拉紧一些,防止谭非偷袭。“你跑过来干啥?” “无聊,过来跟你聊聊人生。”谭非说着,拉了一张凳子,在床头前坐下来。“嘶,好冷啊,来,给我暖暖手。” 柳阳眯着眼睛,问:“怎么?打算跟夏末分手了?” 谭非一愣,悻悻然收回了手,抄在上衣口袋里取暖。“开玩笑呢,你身材也一般,我没兴趣的。” “嘁。” “多喝热水没有?” 柳阳嘲讽一笑,说道:“滚。” “啧,你看你,关心你,你怎么还骂人啊?” “不用你关心。”柳阳道:“找你家夏末去吧。” “嘁,还吃醋了?”谭非打趣道。 柳阳有些讪讪,想了想,说道:“我本想来着啊,如果我不配合外星人,或者拿不到试剂……也就一直只能做个女人了。那样的话……”说着,斜了斜谭非,“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本来想着便宜你呢。” 谭非一愣神,嘴角抽搐道:“真的假的?” “你猜?” 谭非苦笑。 他想了想,觉得柳阳可能说的是真话。 “可惜咯。” “可惜什么?”谭非问。 “可惜你不打算跟夏末分手啊。”柳阳道:“我没兴趣当小三。” “你……该不会是想坑我吧?”谭非眯着眼睛问。 “信不信随你。”柳阳闭上眼,道:“哎呀浑身不舒服,你别烦我了,让我休息会儿。” 谭非也不好死皮赖脸的留下,嘟囔两句,也便走了。 柳阳听到关门声,又睁开了眼睛。 愣了一会儿,叹一口气。 她刚才说的话,算是半真半假吧。 闲着无聊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想着如果真的变不回男人,如果又非要找个男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的话……好像也就是谭非,看起来不算特别碍眼了。 别的男人…… 想想都要吐了。 可若真是找了谭非,又觉得很憋屈。 凭什么好事儿都便宜了谭非? 自己照他比,差哪了?! 不过,看在昨晚上没少占“她”便宜的份上,今天就不骂他了。 嘶…… 妈的! 只是摸了摸手和脚而已,算什么占便宜啊! 100 秘密 “你跟谁好都可以!就是不能跟谭非好!”夏天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瞪着夏末的眼神里尽是凶光。不理会夏末眼眶里的泪光,夏天又恶狠狠的说道:“是要情人还是要儿子!你自己选!”“小天!为什么啊!”夏末忍不住问:“谭非对你不好吗?” “哈!”夏天大笑,看着夏末,脑海中浮现起谭非跟夏末亲热的画面,不由的无名火起。他怒发冲冠,吼道:“瞒我这么久,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个说法,不过借口而已。 夏天很生气。 想到自己的“父亲”被自己一直都很尊敬的“兄长”睡了,自己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就好比自己的女友如果跟自己分手之后,和谁好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跟自己亲近的人好。那样的话,就像是受到了羞辱。 或许这个比方不够恰当,但不重要了。 夏天对谭非,恨极了。 难怪谭非忽然要自己喊他“叔叔”呢! 妈的! 艹! 房门外。 谭非微微蹙眉,打消了进屋的念头,转身离开。 他真想进屋,揪住夏天,然后暴揍一顿。 可是…… 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教训他。 不免又想起了柳阳的劝说。 他知道,跟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成家,无疑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夏末对自己很好。 也许日子久了,夏天就会慢慢接受吧。 原本,谭非以为夏末的情绪会很低落,自己还要想办法逗夏末开心。没成想夏末看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甚至比往日里还要开朗许多。 她脸上总是带着笑。 跟谭非亲热的时候,也是心情澎湃。 可谭非还是捕捉到了夏末的哀伤。 她只是在假装很开心而已。 她告诉谭非说夏天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还说要找个时间,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似乎一切都正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谭非曾经一度以为夏末真的说通了夏天,直到偶然遇到夏天。 这熊孩子,恶狠狠的瞪着谭非,似乎是要杀人。 夏末匆忙拉着谭非离开,假装没看到夏天。 谭非感觉很累。 如果夏末愿意,他真想揪住夏天,然后暴揍一顿! 等看到夏末眼角的泪光之后,谭非决定不在意夏末是否愿意了。 次日,趁着夏末洗衣服的时间,谭非去了柳阳那里,在柳阳那里找到了夏天。 夏天依旧恶狠狠的瞪过来。 谭非上前,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拳头。不等夏天有所反应,紧接着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军长府邸大动干戈,这可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二楼看戏的柳阳制止了卫兵去插手。 “谭非,你这便宜儿子咋得罪你了?”柳阳幸灾乐祸的问。 谭非没理理,夏天却愤怒的瞪向柳阳。 这下好了,连带着柳阳,也恨上了。 柳阳却是并不在意,反而故意煽风点火。“呦呵,这小子还瞪我呢!没大没小!老子是不愿意做小三,不然你得喊我一声小妈了!谭非,揍他!” 谭非觉得好笑。 不理会柳阳,却是瞪着夏天,问:“知道为什么揍你吗?” 夏天咬着牙不吱声。 “你妈是我的女人!敢欺负我的女人,你是找死!” “你的女人?哈!”夏天笑的很嚣张,盯着谭非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欠揍!”谭非没心情跟夏天废话,直接就开始暴走起来。 这熊孩子也是死犟死犟的。 即便被打的凄惨,也不肯说一句软话。 谭非也是无奈,总不能真的把夏天给打死了。可就此停手吧,又感觉很憋屈。没办法,谭非只能继续打,不过打的力道明显弱了很多。 “谭非!”一个声音响起。 夏末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谭非,眼神凄哀的看看谭非,才扑向夏天。“小天,你……” “滚开!”夏天推开了夏末。 谭非看在眼中,怒火中烧。骂了一句,想上去继续施暴,却被夏末拦住。 夏末拉着谭非离开。 大街上。 谭非闷声不吭。 夏末拉住谭非的胳膊,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他好。” 谭非叹气。 夏末又道:“你虽然让他叫你叔叔,但他一直拿你当很好的兄长。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的好朋友,睡了你爸,你会怎么想?” 谭非啐道:“这种事情,不用设身处地。就算是心有芥蒂,但总归是生米煮成熟饭了,有必要非得拆散了吗?” “年轻人嘛,赌的就是一口气。”夏末道:“给他点儿时间吧,慢慢就好了的。” 谭非道:“你这!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问题!我觉得吧,该揍就得揍!” “我知道的,可你刚才也揍了,是不是发现揍了也没用?”夏末拽着谭非的胳膊,柔声道:“好了,不要生气了。你把我儿子打得这么惨,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气了?” 谭非苦笑。 竟然有些后悔了。 夏末说的没错,就算是揍了夏天,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反倒是让他更加恨自己了。甚至,还让夏末为难了。 真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心情抑郁的谭非,就连开会的时候,也有点儿心不在焉的。 天堂军总司令廖建国临时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参与会议的,除了“一号基地”和“二号基地”的两位军长之外,还有参谋长黎姐,特勤部部长渡边,以及军事顾问谭非。 “那些赏金猎人,根本不值一提。”二军军长霍老三大咧咧的说道:“昨天有两个猎人被我们抓到,直接就投降了。” 星塔被摧毁之后,天堂卫和天堂办的威信显然被削弱了很多。如果不能回到地球的话,在天堂卫和天堂办孤枕难眠,当然不如投靠天堂军这里找个床伴儿来的幸福了。更何况,对于天堂办和天堂卫之前的压榨,很多猎人都是深恶痛绝的。一旦有了机会对抗这两大组织,当然不会放过。 霍老三甚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安排间谍,策反…… 策反的事情,廖建国显然很感兴趣。散会之后,单独留下了霍老三。谭非心不在焉的出了会议室,不小心撞到了一同出来的渡边的肩膀。 渡边看看谭非,问:“听说你体内有抗体,不能变身?” 谭非回道:“是啊,羡慕吧?” 渡边道:“恰恰相反。眼下是乱世,能力变强,才是最有用的。而且,我相信,天堂军统治天堂星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在女尊男卑的规则下,不能变身的你,不依靠女人的话,怕是日子会很难过。” 谭非愕然。 看着渡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觉得渡边说的没错。”柳阳抱着胳膊咬着烟,笑吟吟道:“放心,到时候阳姐我会照着你的。”说罢,很有优越感的拍了一下谭非的肩膀,径直离开。 谭非冲着柳阳的背影竖了一根中指。 靠着女人过日子? 怎么可能! 大不了继续打猎的生活呗。 女尊男卑? 嘁! 谭非想假装不在意,却又不得不在意。 渡边说的好像还真是…… 有一定的道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色不早,谭非直接回了住处休息。 …… 次世界。 阿卡送了谭非一个同声传译的耳机。 有了这东西,谭非就可以跟那些白鬼交流了。 当然了,谭非并没有兴趣搭理那些家伙。 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心理都有问题。 除了那些白鬼,阿卡身边还多了俩人。 这俩人,是阿卡利用“灵媒”唤醒的。 据阿卡介绍,这俩人,是物理和生物方面的专家,次世界的打造,他们功不可没。 “你好。”一个模样清秀的男人冲着谭非伸出了手。 谭非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外星人,却没有礼貌的伸手,只是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你好。” 男人尴尬的笑了一声,搓搓手。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外星男人冲着谭非点点头,说道:“你能进入次世界的原因,还需要详细分析一下。所以,这两天,希望谭小姐能配合一下我们的研究。” 谭非对于“小姐”的称呼,有些抵触,刚想说话,却又听先前那年轻男人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谭非没有答话,而是看向阿卡。 阿卡说道:“只是需要采集一下你的血液,还可能观察一下你的脑电波,仅此而已。” 谭非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办法,对方人多,自己拒绝的话,恐怕不够明智。 实验室里。 年轻的外星男人轻轻捏着谭非的手,擦拭着棉球,笑道:“我们做过研究,认为你们地球人,跟我们家园星人,可能是一个祖先。”说着,拿起针管,柔声道:“不疼的。”说着,快速插上针管,开始抽血。 谭非微微皱眉,问:“你们当初进入次世界,是为了躲避仇家。现在出来,不怕仇家找上门吗?” “没办法,次世界并非一个完整的世界,待的时间太长的话,我们的本体,就会死亡。”男人笑道:“那样的话,我们也会死掉。” “那如果仇家再来呢?” 男人摇头道:“可能性不大。” 收拾好血液样本,男人陪着谭非走出实验室,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当初他和他的老师一起研究次世界的往事。 次世界,并不完整。 这个人为打造的世界,需要家园星的太空飞船作为基点,再由逃生舱作为支点,同时运行,从而打开空间通道。 他和老师原本是总部的人才,之所在会在这里,是因为次世界的空间通道,就在这里。 “这一点,只有我和我的老师,以及我们的总统大人知道。”男人神秘兮兮的凑近一些,低声提醒谭非,“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尤其是叛乱者。” 谭非嘴角抽搐,被男人贴着耳朵说话,感觉很不自在,往一旁闪开一些,拧眉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为什么告诉我?” 男人又凑近,低声道:“因为我信得过你。”说着,又凑到了谭非耳边,“还有个秘密,我也可以告诉你。” 谭非继续往旁边闪避,对男人说的秘密,却是有些嗤之以鼻。 外星男人泡妞的手法真是拙劣啊。 谭非心中想着,摇头道:“算了,我对你们的秘密不感兴趣。” 男人却不甘心。 跟着谭非出了逃生舱,说什么想请谭非做个向导,带他了解一下一号基地。 谭非也是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地堡里转了一圈儿,谭非随便介绍着地堡里的情况,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杵着的柳阳。 柳阳脸色阴沉,快步走了过来,瞥一眼谭非身边的男人,质问道:“谁啊?” 101 空间壁垒 夜晚的大街上十分冷清。柳阳的脸色,如同这冬夜一般冷。 他压着心中的火气,抄着手快步前行。不似散步,倒像是赶路。一直走了很远,他终于停下来,拦在谭非面前,问道:“你不想解释下吗?” 谭非很是莫名其妙。“解释什么?” “解释下为什么跟那个外星杂碎约会!” 谭非翻了翻白眼,哭笑不得的反问:“你是在吃醋吗?” “别给我扯这些!”柳阳怒道:“咱们是好兄弟!你变身了,不便宜我,反倒是要便宜别人?你觉得合适吗?” “哎,我这……我……”谭非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更是无言以对。挠了挠头,谭非还是决定先澄清一下误会。“我和那个家伙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打算便宜了他!” “真的?” 谭非抱着胳膊绕开柳阳往前走。 柳阳追上来,抬手搂住了谭非的肩膀。“我也觉得你没有那种不合理的打算。毕竟,那小子哪有我帅啊。对吧?” 谭非抬手打开柳阳的手臂。 柳阳又不死心的搭过来。 谭非苦笑,懒得再推开他,想了想,说道:“就是那家伙和他的老师参与打造的次世界,那小子还说次世界的空间通道,就在这里。” ”这么说来,我不用再被‘保护’着去九十九区了?”柳阳问。 “大概吧。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撒谎。”谭非道:“他说空间通道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感觉到柳阳在捏自己的肩膀,谭非看看柳阳,发现他竟是一副享受模样,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捏一下肩膀是有多痛快。 流星出现的时候,柳阳刚把谭非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 看到流星嘴角的似笑非笑,谭非尴尬的推开了柳阳。 柳阳很是不爽,戴上同步传译,不耐烦的问道:“有事儿?” 流星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打破空间壁垒了。”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一队白天晚上都在不间断的巡逻的白鬼刚好走了过来。 流星和白鬼带着柳阳离开了。 谭非原本想跟去,却被一只白鬼拦住了。 有些担心柳阳的安危,谭非想了想,匆匆去了逃生舱。 逃生舱内,对外监控刚好可以拍到柳阳和流星待的地方——地堡外东北角的地方。 看到进得主控室的谭非,阿卡猜到了她的意图。“放心,只是打破空间壁垒,柳阳不会有事。” 谭非发现阿卡和莱雅也才盯着屏幕。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 谭非问:“打破空间壁垒,会有什么危险吗?” 阿卡点了点头,道:“次世界如果被摧毁,我们这些灵体,未必能回到本体。”顿了顿,阿卡又道:“不过,能不能打破空间壁垒,还是个未知数。” 谭非正待答话,却忽然看到另一个屏幕上,夏天进入了逃生舱。 咦? 这大晚上的,夏天来这里干啥? 谭非不解。 很快,谭非就有了答案。 夏天是来找廖建国的。 谭非看到夏天进了廖建国的房间。 难道说廖建国那家伙相中夏天了? 不好说啊。 夏天长得很漂亮,说不准廖建国想要老牛吃嫩草呢。 可惜监控看不到廖建国的房间。 “开始了。”莱雅轻声呢喃。 谭非又把视线投向了柳阳那里。 只见柳阳的双眼,变成了红蓝双眸。 逃生舱外,地堡东北角。 柳阳瞪着一双诡谲的眼睛,四下里张望着。“我去……这是……”他说着,伸手想要触摸什么,却又什么也没碰到。 一众白鬼围着柳阳翩翩起舞。 很诡异的舞蹈,犹如鬼魅一般。 阿卡解释道:“我们家园星人,身体内拥有磁场。我们可以随意的改变一个星球表面的磁场。空间的形成,跟磁场有着很大的关系……你们地球人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天堂星上的生物,外皮都十分坚硬。这也跟磁场有关。确切的说,坚硬的不是野兽的外皮。坚硬的,是野兽表皮外的一层磁场形成的微空间……我们根据这种微空间,研究出了次世界……” 谭非一脸茫然的看着阿卡。 她还是不太明白。 不过,眼下不是求知若渴的时候。 她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中的柳阳。 阿卡发现谭非似乎对自己说的话题不感兴趣,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这些白鬼,在尽力的影响磁场变化,从而让正世界和次世界里的空间壁垒,都‘暴露’在柳阳眼前。” 随着白鬼的舞动,柳阳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变化。 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而已。 按照流星的指示,柳阳再次抬手,触摸看到的透明的犹如玻璃一般的空间壁垒。 这一次,被他碰到了。 迟疑了一下,柳阳攥紧了拳头,对着那空间壁垒就是一击。 轰…… 嗡—— 巨大的波动,竟是直接将柳阳、流星和一众白鬼直接震飞了。 柳阳飞出了十多米开外,躺在地上,噗的一下,竟是呛了一口血。 流星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她吐了一口血之后,只是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便爬起来走到柳阳身边,见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妈的!你说啥?”柳阳擦拭了一下嘴角,扯着嗓子大喊,之后摇了摇头,又掏耳朵。 “我说还好你没事儿。” 柳阳恢复了听力,苦笑道:“这什么情况?”他满脸震惊,但心底却是有些窃喜。对于外星人的不信任,使得他更希望空间壁垒暂时无法被打破。 逃生舱内。 见柳阳无碍,谭非也是松了一口气。 视线又落在廖建国的房门外,谭非眉头微蹙,决定去看看情况。 径直走到地方,谭非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廖建国坐在床头抽着烟。 地上,夏天躺在那里。 旁边还有一支用过了的变身药剂。 谭非愣了。 “谭非,你在吗?”廖建国忽然说话了。 谭非有些意外。 在逃生舱内,就算是变身者,也感应不到灵体吧? “你应该在吧。”廖建国是猜的,“夏天想变身,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了他一支药剂,你不用谢我。” 谭非瞅着廖建国,嘴里的脏话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了。 她不信她暴揍夏天的事情,廖建国会不知道。 这个阴险恶毒的家伙! 明显就是故意想要让夏天找自己的麻烦! 确实是个麻烦! 夏天变身之后,战斗力大增,而没有变身的自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妈的! 这可咋弄? 好歹自己也是夏天的继父,如果被儿子爆揍了一顿…… 肯定很丢人! 谭非想了想,再瞅瞅地上侧身躺着的夏天,终于忍不住骂人了:“蠢货!做男人不好吗?”言毕,愤然转身出门。 看看往自己房间去的路。 此时夏末正在房间里睡觉。 犹豫了一下,谭非还是没有回房间,而是出了逃生舱,去找柳阳。 流星正在跟柳阳说着什么,见谭非过来,便笑着离开了。 看到谭非疑惑的眼神,柳阳摆手道:“不要紧,死不了。” “嗯。” “她说等打破了空间壁垒,她不仅会帮我变回男人,还会把你变成女人,好让我随便玩。”柳阳说道。 谭非苦笑,“你信了?” 柳阳笑而不语。 谭非又道:“夏天变身了?” “啊?” “估计想跟我动手。” “那你惨了。”柳阳道:“当然了,你可以跟着我,我保护你。”说罢,忽然哎呦一声,抬手搂住了谭非的脖子,“哎呦呦,受伤了,好难受。” 谭非耷拉着眼皮,道:“咋没有震死你!” 柳阳哈哈一笑,道:“还没睡了你呢,我可不舍得死。唉,我发现我有心理疾病。不把你睡了,我是真不甘心。要是能把你给睡了,死也值了。” “你是真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谭非扶着他走到墙根儿,然后把他扔在了地上。 柳阳往下坐的时候,顺势拽着谭非。 谭非站立不稳,又不知道柳阳受伤有多重,没敢硬推他,只得顺势坐在了柳阳腿上,惹得柳阳哈哈大笑。 谭非想要站起来,柳阳死死抱着。“坐一会儿能少块肉啊?” “能!” “没人看到的。” “哎呀你……” “我刚才发现了一个问题。”柳阳忽然低声说话,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事情。 谭非一愣,不再挣扎,警惕的看看周围,低声问:“什么?” 柳阳趁机把谭非抱得更扎实了。“刚才被震开的时候,流星他们也被震开了。之后流星匆匆跑来,我发现她的瞳孔有些涣散。” 谭非皱眉,伸手捉住了柳阳搂着自己腰的手,“这说明了什么?” “我怀疑,空间壁垒打破之后,对他们外星人,可能并没有什么好处。”柳阳沉默了一下,脑袋往谭非身上凑了凑,“甚至……我怀疑,流星可能早就知道空间壁垒没有那么容易打破。” “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出现意外,她竟是一点儿也不惊讶。”柳阳道:“至于关心我的死活……我觉得她好像也不是真的关心我的死活。” 这话,有些拗口。 但谭非还是听明白了。 流星不关心柳阳的死活,又关心柳阳的死活。 她关心的不是柳阳,而是死活。 “还有……”柳阳警惕的四下里看看,之后凑到谭非耳边,“流星她……” “嗯?”声音太小了,谭非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下意识的转脸看向柳阳。 柳阳的脸陡然离得很近。 嘴巴也被堵住了。 谭非大睁着眼睛,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柳阳的脸。直到牙齿被柳阳的舌头撬开,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推开柳阳。 可惜,柳阳抱的很紧。 谭非大惊,赶紧咬住了柳阳的舌头,更出声道:“滚开!” 柳阳想说话,可惜舌头受困,说不出来,只能上下其手,表示自己誓死也不滚。 谭非恼羞成怒,也不好真把柳阳的舌头咬断了,只能一把抓出了短刀,抵在了柳阳胸口。 柳阳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更往前逼近,吓得谭非赶紧往回收了刀。 愤怒的谭非想要给柳阳一拳,但嘴里忽然尝到了血腥味儿。 这…… 不是柳阳的舌头破了,而是因为柳阳刚吐了血。 这个混蛋! 本来就受了伤,别一拳给打死了! 没别的办法了。 谭非手臂抽出,下押,翻转,竟是直接将柳阳的手臂别住。柳阳见状,知道谭非要掰断自己的手臂,赶紧顺势拧身,抽回手臂的同时,将谭非按在了地上。之后尽量将身子跟谭非紧紧贴在一起,让谭非没有施展手段的空间。 102 成绩 谭非从不认为自己有着妇人之仁的恶习,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比起柳阳来,自己确实不够心狠手辣。面对柳阳“拼命”的架势,谭非还真有些难以招架。更可恶的是,柳阳这家伙不仅要拼命,还十分龌龊。死死搂着谭非倒也罢了,竟然还不停的蛄蛹着,嘴巴亦是逮哪亲哪。 “你别……被人看到了!”谭非不得不求饶。 “不会!”柳阳道:“这里是监控死角!流星和那些白鬼肯定也不会来打扰咱们!” “你……莱雅来了!”谭非道。 “嘁!”柳阳根本不信。 谭非不想被柳阳亲了嘴巴,值得把脑袋转向一旁,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把白皙的脖子留给了柳阳。甚至努力避开嘴巴的动作,更好似主动迎合一般。 她张望着周围,很想看到莱雅的身影。 作为一个主角,一般而言,主角的贞操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不是总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救主角于水火吗?怎么…… 怎么没人来啊? 难道自己不是主角? “等一下!”谭非急切的试图推开柳阳,可惜都是无用功。“你先等一下!” “等什么?”柳阳开始有限范围的上下其手,因为他还要紧紧抱着谭非。 谭非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来,浑身感觉很不自在。“我……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狗屁!”柳阳根本不信,“灵体是不会有大姨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真的,不骗你!” “我检查一下。” “别……”谭非吓得够呛。“柳阳!我生气了!” “随便!” “你……嘶……” …… 逃生舱内。 流星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在操作着一台微型电脑。电脑的主机上,插着一个数据盘。这里她在柳阳攻击空间壁垒时得到的数据。 只要把数据传给组织高层,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需要等待进一步的命令了。 传输完了数据,流星去了主控室。 阿卡和莱雅正在跟一老一少两个专家商量着事情。看到流星过来,那老人说道:“空间波动的数据,你采集了吗?” “什么数据?”流星一脸懵懂,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 老专家跟自己的学生对视了一眼,学生笑吟吟道:“如果有数据的话,我和老师可以分析一下壁垒存在的基数和支点数,或许可以找到彻底打破壁垒的办法。” 流星微笑着摇头,道:“抱歉了,真的没有数据。”说罢,流星又诚意十足的唏嘘道:“高层已经和解,我没必要瞒着你们做什么事情的。” 莱雅抱着胳膊,一脸冷漠的斜眼看着流星。“和解了吗?噷!” 和解了吗? 至今为止,叛乱者和保守派之中,依然存在着很多质疑。 很多人并不相信高层彻底和解了。 他们更相信高层只是在“搁置争议”。 面对莱雅的挑衅笑容,流星也回了个高傲的笑。 两个女人彼此看着对方。 眼神里都是戏谑。 阿卡苦笑,道:“就算是和解了,两派的对立是依然存在的。流星,政斗的话,你怎么做,我都不介意,各凭本事就行。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首先,我们是人,然后我们才分叛乱者和保守派!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从‘人’的立场去想问题。” 流星皱了皱眉,轻蔑的看着阿卡,说道:“这种事,不用你说。” “那就好。”阿卡深吸一口气,感慨道:“当年,陛下就是要立场,不要人性……以至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句话,莫名使得氛围及其哀伤。 所有的家园星人,包括那些白鬼,都想到了曾经辉煌的家园帝国。 如果不是皇帝陛下一意孤行,何至于流亡至此呢? 亡国灭种,只在一念之间。 那些本就模糊成一团的白鬼,竟因为哀伤而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许久,流星讪道:“所以,连愚昧的地球人都知道,封建制度,很落后!” “也未必。”莱雅说道:“你们声称……” “好了。”阿卡打断了莱雅的话,“谈政论教,是聊天的大忌。”再看向流星,阿卡说道:“你真的没有数据吗?你要明白,这两位,可是最顶尖的专家。对于次世界,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了。” 流星看看两个专家,又看向阿卡,坚定的摇头。“没有。如果你们不担心柳阳被冲击波震死的话,可以再让他攻击一次壁垒,然后收集数据。” 阿卡叹气,道:“行吧,我知道了。” 流星哼笑道:“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至少,最近而言,柳阳的身体承受不住二次冲击的。”说罢,看了看监控画面,没有发现谭非和柳阳的踪影,心中琢磨着他们俩完事儿没有,转身离开了主控室。 阿卡的话,在脑海中回荡着。 立场? 人性? 流星有些讪讪。 有时候,为了立场,就是要牺牲一下人性! 不能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最终往往只会走向失败。 流星最欣赏柳阳的一点,就是这个。 为了得到谭非,柳阳一定会不择手段的。 主控室里。 阿卡看着监控画面中流星大踏步行走的画面,轻声叹气。 此时,两个专家去了实验室,白鬼也已经离开。 只剩下了阿卡和莱雅。 莱雅说:“流星在撒谎。” “嗯。”阿卡点头。 “杀了她吧。”莱雅说道:“这些叛乱者,最终还是会成为祸害。甚至,我觉得,连柳阳一起杀掉,最保险!空间壁垒被攻击后的冲击波实在是太强大了,我十分怀疑一旦壁垒被毁,咱们就会死掉!” 阿卡叹气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支持大开杀戒。” “不能妇人之仁。” “呵……”阿卡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 地堡外。 还在角落里纠缠不休的谭非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一次,自己没有突然离开次世界呢? 直到柳阳的手已经钻进了谭非的衣服里,谭非依然待在次世界。 “你等会儿!”谭非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啊!” 柳阳亢奋的感觉鼻腔里有些发热,他颤抖着声音,问:“不舒服吗?” “嗐,不是说这个。”谭非皱着眉头,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奇怪?周围好像……嘶你妈!轻点儿!” 柳阳哪有心思听谭非说什么周围的任何事情。 奇怪? 天塌了吗? 没塌的话,那就继续。 要塌的话,那就更应该继续了。 如果世界末日来了,抓紧享受最后一次,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大概是真的很奇怪。 谭非竟然没有“消失”。 也可能她已经接受现实了,拒绝只是假装矜持罢了。 “你刚才攻击空间壁垒,肯定……啊……你……呼……肯定对次世界……嗯……产生了影响。好了好了,你别搂这么紧了,我……我不跑了。” 柳阳却是不信。 多年好友,他对谭非可是太了解了。 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不管谭非到底怎么想,又是有什么企图。反正啊,趁着有机会,尽快占足够的便宜,绝对没错。 谭非满脸红扑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被柳阳搂的太紧,以至于呼吸有些困难了。 怎么办?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谭非真想喊救命。 可好几次张开嘴巴,没喊出救命,却变成了嘤咛。 她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喊人。 “你给我,我就给你……”柳阳在谭非耳边吹气。 谭非哆嗦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柳阳在正世界里的漂亮模样。 感觉可能逃不掉了。 如果注定了要损失惨重的话,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争取得到更多的补偿。 “真给我?”谭非问。 “真给。”柳阳说着,继续动手动脚。“我发誓。” 发誓如果有用的话…… 算了。 信不信,都没有什么意义。 反正事已至此…… 唉…… 谭非叹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行吧。”说罢,竟是主动转过脸来,跟柳阳亲吻。 柳阳激动的不行,亲吻一阵儿,便放开了谭非,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上衣很快脱下来。 谭非的手在柳阳胸膛游走。“嘶,还真是壮……” “嘿嘿嘿!我下面更壮。”柳阳说着,解开了腰带,把裤子脱到了腿弯处,正打算炫耀一番,忽然感觉怀里一空。 抬眼看着谭非狂奔的背影,柳阳光着膀子,抓着裤子,在风中凌乱。 谭非跑的很快。 逃进了逃生舱里,谭非一头扎进了一个房间,将房门反锁了。 床上躺下来,静静的熬着时间。 等到了天亮,一定要去正世界找柳阳算账! 想想刚才亲吻柳阳的惨痛经历…… 呸! 呸呸! 谭非不停的吐着口水。 越想越恶心,竟是有些干哕。 过了许久,才算是平复了一些。 可终归是无聊,难免想太多,包括柳阳上下游走的手。 不知不觉间,竟是脸色通红,心跳的厉害。 还他妈挺舒服! 谭非心中如此想着,却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及的。 下意识的抬手伸进了衣服里,忽然想起这个房间里可能有监控,又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默默回想着在地球上的往事,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 日上三竿。 冬日的太阳,带着一分慵懒的暖意。 依然是次世界里,谭非怒气冲冲的在大街上疾走。 终于找到了柳阳。 她迎上去,快到近前,赶紧停下,怒道:“你干的好事!咱们回不去正世界了!” 柳阳倒是一脸淡然,他笑着说道:“没事,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就好了。”他上下打量着谭非,忽然抬手捂着胸口,道:“谭非,我……我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儿。”说着,竟是瘫在了地上。 谭非黑着脸,盯着柳阳,不敢离得太近。“别装了!有意思吗?”翻翻白眼,又道:“锦衣说可能要四五天才能恢复正常。” “锦衣?” “就是那个年轻的专家。”谭非说道:“他说他的名字,翻译过来,意思是漂亮的衣服,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地球名字,叫锦衣。” 柳阳哼一声,道:“那货对你有想法吧?” “嘁,人家可不像你这么粗鲁!” “哎呦喂,这是瞧上那外星人了?”柳阳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之后站起来,朝着谭非走去。 谭非往后退,“你站住!别过来!” 103 速度 上午的时候,录像厅里是没什么生意的。曹老板抽着烟,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前面不远处,一个女人匆匆的走了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 这身打扮,在一号基地,是唯一的。 来人正是赵有德赵医生。 “老曹!”赵医生步履匆匆的走过来。 曹老板吐一口烟圈儿,问:“慌慌张张的干啥呢?憋不住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去!”赵医生打开曹老板的手,“你还有心情晒太阳啊?没听说吗?夏天变身了。” 曹老板一听,愣了一下,惊得坐直了身子。“真的假的?” 赵医生道:“废话。” 曹老板皱着眉,略一沉吟,竟是起身,笑着拉赵医生坐下,“赵哥,不,赵姐,您坐,您坐。”说着,蹲下来,捶着赵医生的腿。“姐,帮个忙啊。” 赵医生苦笑道:“怕夏天抢走了铺子?想让我找廖司令说说好话?” “嘿嘿嘿。”曹老板捶腿的动作变成了捏腿,一双胖嘟嘟的小手,越捏越往上。“您可是医护人才,廖司令一定会跟您面子,随便知会柳阳一声就是了。” 赵医生脸色微红,闭着眼睛,颇为享受的哼唧一声,道:“好说好说,那今晚上……” “您放心,今晚上妹妹我一定好好伺候您。” 赵医生满意的笑了笑,只是笑容随即收敛。“我也不能保证能成事儿。你知道的,柳阳那个人……”说着,赵医生摇头,“不是个好东西,未必会给廖司令面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廖司令估计也不好强迫柳阳做什么。” “是啊。”曹老板又开始担忧起来。想到自己的铺子之前被夏天夺走的事情,曹老板就对柳阳恨得牙根痒痒。“妈X的,怎么没人造反啊?赶紧弄死柳阳那个王八蛋!” 一旁,次世界里。 正在期待着曹老板揉捏的手继续往上的柳阳,听到这话,顿时气炸了肺。 气归气,又无奈。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伤害到彼此。 安全距离之外,谭非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柳阳愤怒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逃生舱。 因为逃生舱距离很近,所以变身女无法察觉到灵体的存在。也因为逃生舱距离很近,柳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谭非逃进逃生舱之前抓住她。 更何况自己还受了伤。 真的受了伤。 自从攻击了空间壁垒之后,柳阳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似乎那强大的冲击波虽然没有要了自己的命,但也对自己造成了“无形”的伤害。 柳阳开始悲观。 他怀疑打破空间壁垒之后,别人或许能活,但自己一定会死。 这种悲观,渐渐的演变成了动力。 他贪婪的目光坚定的看着谭非,他在心底发誓,一定要睡了谭非!心中的梦魇,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无法自拔。 他深吸一口气,对谭非说:“我感觉我可能真的命不久矣。” 谭非噷一声,道:“苦情没用。” “呵……”柳阳转身离开。“空间壁垒没有破呢,冲击波就差点儿杀了我。破了呢?” 背影孤寂而落寞。 “喂!”谭非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柳阳抬手摆了摆,却没有说什么。 看着柳阳渐行渐远的背影,谭非心中一软,追了上去。她觉得柳阳说的没错,空间壁垒的强大冲击力,她也是见识了的。万一真如柳阳所言…… 柳阳拐弯,消失在街角。 谭非加快了步速追了上去。 就在街角处,谭非刚一露头,一双手就伸了过来。 “我就知道!”谭非嚷了一句,快速避开。 两人开始贴身缠斗。 谭非注意到柳阳双目微红,目光坚毅…… 这样的眼神,谭非见过很多次。 每次柳阳决定拼命的时候,都会是这种眼神。 柳阳的手又抓了过来。 谭非想要躲开,但却迟疑了一下。 因为这短暂的迟疑,她被柳阳直接抓住了腰身。 她再一次被柳阳搂进了怀里。 唉…… 谭非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如果柳阳再次让你打破空间壁垒,怎么办?” 柳阳没有答话,而是直接亲吻过来。 谭非没有反抗。 过了许久,柳阳放开了谭非的嘴巴。 谭非又问:“有机会的话……跑吧。” “能跑到哪去?”柳阳说着,竟是直接将谭非抱起,朝着西四街走去。 西四街44号,那里是谭非曾经的住处,至今依然空着。 “老子现在什么都懒得去想!”柳阳说。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上半身不仰下去,她不得不用手臂搂着柳阳的脖子。看他急切而期待的模样,谭非脑海中不由的幻想起即将发生的事情…… 心情十分抵触。 强烈的抗拒。 谭非后悔了。 刚才怎么就一时心软的放弃了抵抗呢? 于是,谭非一个翻身,想要跑。 柳阳的反应很快,再一次死死的抱住了谭非。 “后悔了?”柳阳显然很了解谭非。 “啊?没!没有!”谭非努力保持着淡定,“就是不习惯被抱着,你让我自己走吧。” “还是让我抱着吧。”柳阳加快了步速。 很快,西四街到了。 谭非道:“累了吧?我自己走……” “不累!” 44号到了。 柳阳无需开门,直接穿门而入。 房间里久不住人,多了些灰尘。 不过无所谓,这些灰尘沾不到灵体身上。 柳阳直接将谭非按在地上——床,对于灵体而言,是无法触碰的。找个房间,也无非只是不想被游荡的白鬼撞见罢了。 “等下!”谭非决定做最后的挣扎:“我在上面吧,我喜欢主动。” 柳阳居高临下的看着谭非,笑着摇头。谭非眼神中的绝望,更让他亢奋到了极点。 绝望吗? 真的绝望,你为什么不拼命反抗呢? 还是说,其实你也很期待? 只是欲迎还拒罢了? 谭非紧张的死死的抓着柳阳的手臂,呼吸越来越急促。不知不觉间,她的双眼,变了颜色。 一只红色,一只蓝色。 …… 正世界。 夏末守着谭非的本体,眉头紧锁。 她原本是想去找夏天的。 可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的谭非,今天不仅没有醒过来,反而是一直在沉睡。 已经是午后了。 谭非仍然没有醒过来。 夏末有些急了,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柳阳或是廖建国想想办法。 敲门声忽然响起。 夏末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 夏末狐疑的看着对方,问:“你是?” “爸。”女孩儿喊了一声。 夏末愣了。 “我是夏天。” “你……”夏末张口结舌。 夏天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看到了熟睡中的谭非。 想到谭非跟夏末睡在一个房间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夏天心中怒火燃烧。她咬着牙,说道:“这个混蛋打了我,你还陪他睡?” 夏末心中一惊,推着夏天走出房间,又把门带上,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怎么变身了?” “不变身,打不过那混蛋!”夏天说着,抬起拳头,冷声说道:“你让开,我要……” “你冷静点儿!”夏末抓着夏天的手腕,堵在房门口。 夏天冷笑,质问道:“哈,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夏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垂下眼睑,夏末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叹气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过日子而已。”再抬起头,看着夏天,说道:“我原本是希望他能帮我照顾你。你知道的,赏金猎人,大多都是人渣。只有谭非……还算有些人性。” “照顾我?”夏天讪讪的摇头,傲然道:“我需要吗?” 夏末没有回话,只是想到了谭非对夏天的评价。 欠揍。 也许是吧。 眼前的夏天,感觉真的很欠揍。 可是,夏末又不忍心去揍她。 夏末问:“呼……变身应该会让你的病痊愈吧?” 夏天应了一声,又道:“你让开。” 夏末不为所动。 “我保证不打死他!”夏天咬着牙说道。 夏末深吸一口气,道:“他……是你的继父!” “哈!哈哈哈!”夏天笑得很是肆无忌惮,“狗屁!你闪开!我今天非要阉了他不行!”说着,伸手去拉夏末。 夏末抬手打开夏天的手臂。 夏天大怒,再次出手。 曾经的父子,如今的母女二人,竟是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 主控室里。 廖建国坐在椅子上,看着监控里过招的母女二人,脸上洋溢出阴谋得逞的奸笑。 想来,这应该就是相互制衡的意思吧。 自己果然有当领导的天赋。 等权力稳定了,再慢慢发展工业、经济、科学…… 天堂帝国,会慢慢的成长起来,最终,可能会驾驶着太空飞船,入侵地球…… 廖建国忍不住开始做起了美梦。 一旁,黎姐瞥了廖建国一眼,不屑的撇撇嘴,转身离开。 对于廖建国,黎姐从来都是看不起的。 她承认,廖建国是很有能力,但是…… 充其量,她也只能是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了。 想成为一方霸主? 大概还不够格。 底层爬上来的家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出了主控室,在电梯口,黎姐遇到了老胡。 老胡叼着烟,双手抄在口袋里,跟黎姐一起进了电梯。“听说有几个外面来的猎人,想要投靠咱们?” 黎姐道:“是吧。” “有安排间谍策反吗?”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 “嘿,你上哪?” “瞎逛。” “我也是。”老胡说罢,看看黎姐,摸出一根烟递过去。 黎姐接过烟,点上火。 电梯里满是烟气。 终于,电梯门打开,两人出了电梯。 黎姐道:“工业应该尽快发展起来,不然,烟都没得抽了。” “有道理。”老胡看到了巡逻的白鬼,皱了皱眉,问黎姐,“这些白鬼,看起来不人不鬼的……战斗力好像不弱。万一真跟外星人闹翻了……咱们能打得过吗?” 黎姐沉默了下来。 老胡瞥了一眼黎姐的侧颜,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这个气质有些傲娇,举手投足之间又十分考究的女人…… 真是…… 黎姐忽然看过来。 吓得老胡赶紧把视线移开。 “噷。”黎姐出声说道:“我对X丝不感兴趣。” “嗯。”老胡应一声,之后忽然明白过来。“喂!大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是X丝了?我其实……我……好吧。”老胡苦笑,“我承认。我是X丝。” 黎姐抱着胳膊前行。 老胡跟在一旁,挠了挠头,说道:“不考虑一下?” “不。” 老胡有些失望,想了想,忽而猥琐一笑,“黎姐,你见过磨面的石磨吗?” 黎姐不解,看向老胡,感觉她没什么好话要说。 老胡嘿嘿一笑,又道:“你说,如果石磨转的足够快,能不能磨出火星子?” 黎姐皱着眉,显然一时半会儿的没明白老胡话里的意思。 老胡想了一下,又道:“哎你以前看过一个短视频没有?就是一个男人啊,可以用两根手指,把鸡蛋给搅拌匀了。像这样……”老胡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开始不断的拨动,速度快的出奇。 黎姐看着老胡的手指,愣了一会儿,随意的回道:“哦。” 104 左右 如果没有夏末的守护,谭非可能真的会被夏天给阉了。连续五天的长时间沉睡之后,空间壁垒造成的次世界的异常波动终于消失,谭非和柳阳也终于回到了正世界。 军长府邸。 柳阳坐在床头,回味着在次世界里的快乐,脸上尽是满足的惬意。 真好啊。 柳阳不是个雏儿,对于跟女人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她很有经验。她发现,在次世界里,感觉会更加奇妙。 在次世界里,精神上的舒畅感,更加强烈。 这是否说明了次世界更像是一种精神力量的空间? 柳阳不是专业人士,一切只是猜测,得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结论。 呼出一口气,她猛然想到了自己是一号基地的军长。整个地堡里的各种大小事务,都需要自己来管理。 连续五天不在,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来办! 柳阳慌忙下了床,穿戴整齐,出了房间。 令她意外的是,根本没有多少事情等着她。 五天以来,没有她这个军长,基地里的一切事物,依旧井然有序。 柳阳愣怔了好大一会儿,忍不住自嘲的笑。 真当离了你,天堂星就不转圈了? 她满脸笑容的出了府邸,哼着小曲儿在大街上溜达。 本体连着躺了五天,真需要舒展一下筋骨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心念念的愿望终于达成了,柳阳的心情好极了。 大街上的所有的人和事儿,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眼。 地堡里转了一圈儿,柳阳来到了西四街。 看着44号房门,柳阳又想起了在这里的翻云覆雨。 啧…… 真是…… 回味无穷。 她用密码打开了房门。 进得房间里,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清扫灰尘。 迅速清理干净,又横躺在床上,回想着次世界里在这个房间中做的事情。 可惜天色还早,不然…… 柳阳有点儿急切的希望尽快天黑了。 到时候,再去找谭非。 脑海中又浮现起谭非红润的双颊和幽怨的、羞怯的眼神。 柳阳竟是痴了。 身材好、长相好、脾气好、心地善良、聪明稳重、温柔体贴…… 真好啊。 柳阳忽然想,如果能娶一个像谭非一样的女孩儿做媳妇……也还挺好的。 唉。 时间过得真慢。 要不,现在就去找谭非…… 算了。 现在的谭非,是个男人,看到了会影响心情! 柳阳没去找谭非,谭非却来找她了。 堵在44号房间的门口,谭非盯着柳阳,两只眼睛里冒火。“就知道你在这儿!”说罢,径直进屋,然后想要关上房门。 “别关门。”柳阳说。 谭非装作没听到。 啪! 一个卫兵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谭非看了卫兵一眼。 门口有两个卫兵,都是变身女,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异能,但战斗力肯定在没有变身的谭非之上。 “孤男寡女的,关着门多不好。”柳阳笑道。 谭非黑着脸,道:“你知道不知道有个成语,叫‘礼尚往来’?” 柳阳点上一支烟,笑吟吟的看着谭非,道:“我是凭实力收的礼,你要是有实力,来呀。”说着按了按手指关节,咔咔的响。 “你……”谭非愤怒的瞪着柳阳,气的竟是张口结舌。 柳阳翘着二郎腿,叼着烟,轻蔑的瞥了谭非一眼,道:“实力不济,就别怪我喽。” 谭非嘴角抽搐了一下,上下打量柳阳,之后啐了一口,道:“熊样儿,谁稀罕你!”说罢,转身走了。 “诶?你……”柳阳站起身,追着谭非出了门。看着他径直前行的背影,啐道:“很能装!” 谭非显然在气头儿上。他停下脚步,回头鄙夷的瞅着柳阳,说道:“照夏末比,你差远了!” 柳阳讪道:“滚!” 待谭非走远,柳阳又回了房间,一眼瞥见桌上的镜子,拿起来照了照,心里暗忖:“傻X谭非!审美有问题!” 忽然又想到晚上还“有求于”她,柳阳赶紧又出门去追谭非。 很快,柳阳桌上谭非,之后背着手笑道:“你瞅瞅你,好大的火气啊?” 谭非斜睨了柳阳一眼,道:“要是有人追着要阉了你,你火气也大。” “啊?” 关于夏天的事情,谭非简单说了。 眼下,夏天被夏末纠缠住了。 母女二人虽然过招,但谁也不会下死手,所以不会打出个什么胜负来。 “夏末对你还真是好。”柳阳感慨了一句。之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提及夏末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多大的邪念。 夏末长得是不错,可到底是被谭非玩过的。 没意思。 还是谭非好,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 “晚上几点睡?”柳阳问。 谭非知道柳阳有什么意图,想到在次世界里被一个男人给……谭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感,谭非赶紧瞅了一眼身边的柳阳。 柳阳还是很漂亮的。 看样子皮肤应该也是很好的。 腿也很长。 如果把她按倒在床上…… 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次世界里的遭遇。 谭非脸上竟是有些发烫。 妈的! 感觉很奇怪啊! “问你话呢。”柳阳似笑非笑的说道。 谭非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付出,很难有回报的,至少,不可能一直都有回报。” 柳阳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谭非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妥协。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被另外一个男人给上了呢! 柳阳一直都是个钢铁直男,绝对不会妥协的。她可不像谭非那个蠢货,竟然会放弃抵抗——这种男人,潜意识里应该就是个弯的!变身了,会跟男人妥协。不变身的话,也一定会撅起了屁股…… 嘁! 柳阳看向谭非,眼神里多了一份鄙夷和嫌弃。 真是没想到! 谭非竟然是个弯的! 怪不得以前跟他开个过分的玩笑啊,分钱的时候多沾点儿便宜啊,偶尔欺负他一下啊,他从来都不生气。很可能他早就对自己有想法,只是不好意思坦白! 想到自己竟然跟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做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甚至还一起洗过澡,更让他给自己搓过背…… 柳阳感觉吃亏了。 正胡想着,柳阳忽然看到前方一前一后跑来两个女人。 她眼神很好,一眼就看清了跑在后面的夏末。 那前面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会是谁? 柳阳眼珠一转,对谭非说道:“好了,不逗你了,跟我回家吧,我陪你睡。” 谭非狐疑的看向柳阳,显然不信她的话。 “谭非!”一个声音传来。 谭非激灵了一下,循声看过去,嘴角一抽,对柳阳道:“你回家等我!”说罢,转身就跑。 看着谭非跑了,再看着夏末母女一前一后的分奔而过,柳阳忍不住乐。 回家等你? 想得美! 哼哼! 我可是同意了陪你睡的,你没时间,可别怪我喽。 柳阳心中如此想着,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的回了住处。 中午吃饭的时候,属下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天下大势,柳阳心不在焉的听着。 “跑来投靠的猎人很多……地堡外有人盖起了简单的房舍……廖司令希望开始着手基建……”属下认真的汇报着,事无巨细。 柳阳嗯嗯啊啊的回应,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次世界里跟谭非的亲热。 嘶…… 说起来,次世界里那么辛苦,不会累坏了吧? 正世界里要不要补一补? 于是,柳阳亲自安排了饭菜,都是一些虎鞭牛鞭之类大补的食材。 真的要好好补一补,晚上肯定还会有一场恶战! 哼! 她一定会食髓知味的! 做女人的快乐…… 柳阳自己偷偷的试过的,她相信谭非一定会很想要。 “军长?” “呃?你说什么?” “渡边部长希望咱们这边派几个人,协助一下特勤部的工作。” “什么工作?” “间谍……” “哦,知道了。”柳阳收拾了一下心情,吩咐道:“午饭之后,召集三位师长开会。不是开玩笑说什么师长管的人不足一个排吗?想管更多的人,那就自己去‘征兵’吧。” …… 有夏末帮忙,谭非还是逃了。 可他又不敢逃得太远。 距离逃生舱太远的话,遇到凶兽,可就还不如被夏天给阉了呢! 熊孩子欠收拾! 谭非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把夏天揍得更狠一些! 蹲在野外的一片草丛里,嘴里咬着一根干草,忽然又想到了次世界里的事情,谭非皱了皱眉,抬手捏着鼻梁,感觉很是纠结。 谭非又后悔了。 当初就该不管不顾柳阳的死活,直接把他一脚踹开了! 真他妈的! 就是心太软了! 想到“软”这个字,柳阳的话又好像在耳边回荡:“好软……” 谭非面红耳赤的抱着脑袋,感觉像是做了什么龌龊事,又被抓了现行一般。 更窝心的是,想到次世界里跟谭非接吻之类的诸多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觉得恶心…… 难道自己被掰弯了?! 谭非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双眸之中,隐约有些异彩。 只是,那些犹如散碎星光的异彩,很快又被什么东西掩去了。 过了许久,谭非起身离开。 总也不能一直窝在野外。 他小心翼翼的回了逃生舱。 下午的时候,夏末终于回来了。 她说夏天暂时被她安抚了,但最近这些日子里,最好谭非还是不要与夏天撞见为好。 谭非不是特别在意夏天的事情,而是兴致高涨的将夏末扑倒了。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思,谭非今天特别卖力。 也许,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还是直的…… 夏末默默的配合着。 她喜欢温柔的看着谭非。 至于谭非在沉睡的几天里,总是很“亢奋”的事情,夏末绝口未提。 是夜。 次世界。 谭非一把打开了柳阳伸来的手。 “咋了宝贝儿?”柳阳笑嘻嘻的问。 谭非皱着眉头,摇头道:“我觉得……太荒唐了!”后退两步,又示意柳阳不要靠近。“离我远点儿!我不想再跟你做那种事了!” “哪种事啊?”柳阳贱笑着问,“你不喜欢?” 谭非沉默了一会儿,苦笑,“喜欢。”这两个字,犹如蚊子哼哼,说罢,谭非脸红了,又深呼吸,摇头道:“但这不对!”抬眼看向柳阳,又冷笑道:“我也不想当你的玩物!”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柳阳愣怔怔的张着嘴巴,看着谭非的背影,说不出话。片刻,喊道:“你忍不住了来找我啊?” 谭非头也不回的抬手竖起了中指。 柳阳嘴一撇,忽然恶向胆边生,竟是偷偷的追上去,打算偷袭谭非。 正当柳阳伸手想要搂住谭非的时候,谭非忽然回身,一把锋利的短刀,抵在了柳阳的脖子上。“滚开!” 柳阳吓得举起了双手。 他发现,谭非的眼神很冷。 谭非好像真的很厌恶自己啊。 再次看着谭非远去,柳阳皱着眉头,莫名的失落。 这感觉像是…… 像是失恋了! 哈! 怎么可能! 柳阳大咧咧一笑,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105 锦衣 天堂星上的夜空很美。没有大气污染的世界里,夜空清澈的犹如深渊之水。 谭非躺在树冠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嘴里咬着一根树枝,随意的哼着跑掉的曲子。 如果人生可以这样惬意的生活一辈子,该有多好。 谭非开始后悔了,后悔来到了天堂星。 如果不来这里,在地球上哪怕是随便找个扫大街的工作,然后随便混混日子,怎么也能混到死了。 当初就不该信了银河舰队的招兵宣传语,更不该跟柳阳一起在被开除军籍之后还以赏金猎人的身份屁颠屁颠的跑来这破地方。 如果不来这里,说不准已经在地球上结了婚,甚至孩子都会叫爹了…… 嘶…… 说起来…… 之前被柳阳睡的时候,柳阳那个混蛋,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保护措施…… 在次世界里,不会怀孕吧? 一想到此,谭非惊得抬手捂了一下小腹。 应该不会。 没听阿卡说过。 谭非心中安慰着自己,可却又是越想越不放心。 终于,她从树上跳下来,回了逃生舱。 谭非直奔主控室。 阿卡竟然不在。 莱雅也不在。 “菲菲。”锦衣冲着谭非招手。 谭非厌恶的不行。 她很反感锦衣这么称呼自己。 菲菲? 莫名感觉风尘味儿很大。 “阿卡呢?”谭非问。 锦衣说道:“他和我师父在实验室里忙着呢。” “你怎么在这?不去帮忙?”谭非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复制资料。”锦衣说着,脚一蹬,坐在椅子上,滑到了谭非面前。“你好像有心事啊。” 确实有心事。 可又不好意思跟锦衣提。 嗐。 跟阿卡提,不也一样不好意思? 谭非想了一下,觉得询问锦衣,也很合适。 这样的话,锦衣就会怀疑自己别别的男人睡了,然后就会嫌弃自己,并且不再纠缠自己。 想到此,谭非说道:“锦衣,我问你个事儿。” “你问。” “在次世界……男人和女人做哪种事,会让女人怀孕吗?”谭非一口气说完,语速极快,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锦衣瞪大了眼睛,瞅着谭非。 谭非的脸红透了。 忽然,锦衣失声笑了。“不会的,放心。” 谭非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哦,谢谢。”说罢,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待着,自是转身便走。 “是和柳阳吗?”锦衣问。 谭非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更加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什么啊?不懂你在说什么!”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了主控室。 走廊上匆匆而行,心中却在腹诽:“不是柳阳,还能是谁?” 自己也真是太蠢了! 怎么就没有拼死反抗呢? 柳阳这个人渣! 说话不算话的东西! 太无耻了! 提上裤子不认帐的货! 按照约定,正世界里的柳阳,应该陪着谭非一起睡的…… 唉。 算了。 谭非不像柳阳那样容易生出执念。 她感觉身心俱疲,实在是懒得跟柳阳计较睡不睡的事情了。但是,在次世界里,柳阳想再睡自己的话,绝无可能! 逃生舱外壁的设计是真好。 单向镜子一般。 走廊尽头还有个小厅。 沙发上坐下来,欣赏着外面的星空,偶尔看看远方深邃的远古山林,竟是十分惬意祥和。 锦衣过来的时候,竟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如果在太空,坐在这里欣赏星河,特别合适。”锦衣在谭非对面坐下来,笑吟吟的说道:“如果运气好,耗能看到流星雨。当然了,流星雨那种东西,最好是离远了看,近了的话,基本没有什么美感,甚至十分危险。” 谭非瞅一眼锦衣,本来想摆个臭脸,好让锦衣识相的离开。对于这个明显对自己居心不良的外星男人,谭非有些抵触。 不过,锦衣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 犹豫了一下,谭非说道:“你经常太空旅行吗?” “也不算经常。”锦衣说道:“跟着老师要做学问,偶尔会出差。特别是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家园行周边的几个卫星上,许多企业或是国家都会请老师过去,我就跟着去当助手,其实就是免费旅旅游。” 谭非笑了笑,敷衍道:“挺好。” “我研究了你的基因。”锦衣说道:“很特别。” 谭非这下来了兴趣,想了想,问道:“怎么个特别法?” “这个问题的答案,涉及到了不少专业知识,说了你也未必能懂。而且,要说起你的基因,首先还要提一下地球人的基因。我和老师都认为,你们地球人,跟我们家园星人,应该是一个祖先——先前是估计,现在是肯定。” 谭非皱着眉,应声道:“哦。” “据说,家园星古代史中,记载着一件事。说是某次战争之后,战败国的皇帝带领一批人远渡星海……” 谭非听着锦衣讲述那段十分古老的历史。 锦衣讲故事的水平很高,总会把不太重要的事情和情节一笔带过,把精彩的地方详尽描述。他语气平和,态度恭谦,言谈举止十分优雅。 谭非瞅了瞅锦衣刀削般的精致脸庞,心中忽然有些嫉妒:“这样一个男人,应该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吧。如果自己像他一样,在地球上,一定会有很多富婆愿意包养的。” “虽然是同一个祖先,因为环境的差异,导致地球人跟家园人的基因还是有着些许区别。而你的基因,跟地球人的基因又有些不同。我和老师起初怀疑你可能是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后裔。不过后来阿卡告诉我们说你们这些赏金猎人,都注射过生化药剂。而你注射的生化药剂,很可能混杂了天堂星生物的基因……” 作为一个专家,锦衣虽然年轻,却学识渊博。 他告诉谭非,她的本体内部,储藏了大量变身基因。这种变身基因没能让她的本体变身,甚至还让她的本体产生了更加强大的抗体,来抵御基因药剂的改变。 也就是说,谭非的基因被污染了。 不能进行更高级的“进化”,所以是“被污染”了。 谭非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锦衣,说道:“被污染,也挺好的。” 不用担心被变身,当然很好。 锦衣却摇了摇头,说道:“廖建国给你注射的那些大量的变身试剂,早晚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为严重的损害。” 谭非眉头紧蹙,不免有些担心,狐疑的问道:“真的假的?” “我没必要骗你。”锦衣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说着,锦衣从怀里拿出一个微型电脑,掀开屏幕,开始敲打键盘。“基因这种东西,看似神秘,其实只要有了足够的了解……也就没什么神秘的了。” “嗯。”谭非应一声,实在是好奇,问:“你在干什么?” “查资料,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事关自己,谭非不免上了心。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凑到了锦衣身边。 电脑屏幕上,尽是一些奇怪图案和文字,谭非看不懂,却又忍不住不看。 “你看这个……这个就是你们地球人的基因图……这是我们家园人的……区别不大,对吧?”锦衣开始给谭非解释。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腾出来一点空,刚好可以让谭非坐下。 “呃……不懂。”谭非注意到了那点儿空间,却没有坐下。 “嗯……咦?我之前复制的资料……哪去了?” 电脑桌面清空,谭非看到了电脑桌面背景。“唔,这是你们家园星的照片吗?” “是啊。这张照片里的地方,是‘梦都’。如梦似幻的城市……我很喜欢的地方……说起这个,给你看看我家的照片吧……看!我自己设计的小楼……哈哈,这个是我朋友,很好的一个人……逃亡的时候,死了……唉,这棵树,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栽的……” 谭非站的累了,终于在沙发上挨着锦衣坐下。 柳阳过来的时候,锦衣正跟谭非说着一件趣事,逗得谭非哈哈大笑。 “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柳阳咬着牙,阴阳怪气的走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谭非之前坐的沙发上。 锦衣冲着柳阳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柳阳哼一声,眼神不善的瞅了瞅锦衣,再看向谭非,道:“呦,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贴这么近呐。” 没等谭非说话,锦衣匆匆站起来,说道:“忽然想到还有事儿,告辞。” “别走啊,聊会儿。” “不了。”锦衣说着,冲着柳阳点点头,又冲着谭非微微欠身之后,这才离开。 谭非皱着眉头看着柳阳,问:“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来了?”柳阳心里还有些无名之火,说话很冲。“想男人了就找我啊,别什么人都找,太随便了可不好。” “你……”谭非微微闭眼,深呼吸,“你真是个人渣。” “你才知道?” “早就知道了。”谭非自嘲苦笑,说道:“以前没渣到我,以为无所谓。” 柳阳嘿嘿的笑,“长夜漫漫,要不要做点儿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啊?” “噷!不用!”谭非说罢,起身欲走。 柳阳赶紧上前,想要抓住谭非的手。 谭非回身。 哧—— 短刀挨着柳阳的身子划过。 柳阳吓得赶紧举起了双手表示不想打。 谭非后退几步,转身快步走了。 柳阳有些扫兴的重新坐下。 脑海中又浮现起谭非跟锦衣挨得很近的画面。 妈的! 莫名的烦躁。 柳阳一脚踹在了茶几上。 没想到茶几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又是合金材质,十分坚硬。 嘶…… 柳阳咬着牙,放下脚,在地上踩了踩。 真痛。 他的心情愈发恶劣了。 应该是欲求不满,所以心情不好。 找谭非泻泻火,压抑的情绪就会得到释放了。 应该是这样的。 闭上眼,柳阳试图调节一下情绪。 可脑海中,竟然尽是谭非的“醉眼”迷离的模样,还有那压抑的细腻的勾人的近在耳畔的呻.吟…… 柳阳恼怒的拍了一下脑袋。 他犹豫了一下,想要起身,却又坐实了。 不行! 不能像个舔狗一样! 巴巴的缠着女人,多丢人啊! 柳阳决定隐忍。 一直忍了一晚上,柳阳从次世界中“醒”来。 她终于忍不住了。 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半个小时后。 柳阳满脸阴郁的在大街上溜达。 很奇怪啊。 为什么发泄之后,还是感觉空虚呢? 甚至是更空虚! 106 廖司令 大概是太闲了吧。太闲了可不好。 很容易胡思乱想。 于是,柳阳决定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干。先是带着卫队在地堡里巡视了一圈儿,之后又登上了逃生舱,打算跟廖司令汇报一下工作。 刚巧特勤部部长渡边也来了。 渡边带来了一个意外之喜:“第一区发生叛乱,天堂办主任被杀了。” 柳阳闻言,有些意外的询问道:“策反工作这么见效吗?你们特勤部是真牛啊。” 渡边摇头道:“不,跟我们特勤部无关。我们的策反人员还没接触到天堂办的高层呢。刺杀主任,更不可能。” “啊?”柳阳很惊讶。 廖建国笑道:“凶手是什么人?” “传闻说凶手是一个办公室文员。”渡边道:“具体经过和原因,尚且不清楚。如果消息无误的话,此时的第一区,应该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廖建国咂舌道:“办公室文员?这一点,倒是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渡边张了张嘴,想提醒廖建国,即“出乎”,就不能“之外”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变得圆滑,不想拍人马屁,但也没必要让领导难堪。 廖建国背着手,仰着下巴,像极了领导的派头儿。“我原本以为,天堂办压榨赏金猎人太甚,一旦情势有变,赏金猎人会造反呢。没想到,最先动手的,竟然是‘自己人’。” 柳阳道:“第一区乱了,四十五区应该也快了吧。” 天堂卫,如今正在四十五区。 “哈,应该是的。”廖建国的心情很好,“走,本司令请你们喝酒。哎,对了,叫上谭非谭顾问吧。” 作为一个男人,是没有资格进入酒吧的。 不过,有廖司令带着,自然是畅行无阻的。 黑金酒吧里没几个人。 许多嗜酒的男人没有资格进来,酒吧里自然冷清了很多。 廖司令来了,酒吧里的客人屁颠屁颠的凑上来问好。 一阵喧嚣之后,音乐响起。 颇有音乐天赋的一个女人在舞池里拿着麦克风献唱。 这首《廖司令是我亲奶奶》,是她新写的歌曲。 她慷慨激昂又深情款款的唱着,动情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你妈的……”廖司令低声咒骂了一句。她是喜欢听恭维的话,可有些话,实在是酸的倒牙,听着很不自在。 “司令,干一个。”柳阳端起酒杯,豪气干云的说道:“一口闷了吧。” 廖建国不甘示弱,也不说话,只是一仰脖子,将酒干了。 “好!”柳阳大笑,视线瞥见谭非,发现他正瞅着自己,竟是有些心慌,赶紧喝酒,以杯遮脸——终归是骗了谭非的身子,又言而无信的“不回报他”,总是有些心虚的。 谭非从来不是很喜欢喝酒。 三个女人喝酒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那酸的倒牙的歌曲,时不时的瞥一眼柳阳。瞅着柳阳红扑扑的小脸儿,谭非忽然开始期待起来。 如果柳阳喝多了,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报仇”了? 老胡和黎姐过来的时候,廖建国的兴致正高。不由分说,直接命令老胡和黎姐坐下来喝酒。作为全军总司令,畅想着未来一统天下的美梦,廖建国亢奋的亲自给众人倒酒。 这些人,在她看来,将来都是从龙重臣…… 场面乱糟糟的。 谭非坐在角落里,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他实在是不太喜欢这种喧嚣的场面。 转眼看到了同样不太合群的渡边。 渡边手里的半杯酒,已经喝了很久了,依然没见底。 察觉到谭非看过来,渡边迎着谭非的视线,苦笑一声,坐过来一些,低声问道:“你真的没办法变身?” 谭非苦笑,“你这语气,好像有些同情啊。不至于吧?” 渡边跟着笑笑,“至于不至于的,不好说。”抿一口酒,视线被廖建国的叫嚷吸引。“也许,要不了太久,这天堂星上,就会恢复太平了。”顿了顿,又道:“如果外星人不找麻烦的话。” “噷。”谭非随意的应了一声,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趣。 渡边却很不识相,又说道:“或许我的想法还是乐观了,毕竟,战争从不会远离人类。”顿了顿,解释道:“因为总会有人不了解战争的苦难。” “呵,是吧。”谭非又随意的回了一句。 “或许,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没有外星人捣乱的话,天堂军就该自相残杀了。” “是吧。” “你对我很反感吗?” “一般。” “因为我是大和族人?” 谭非愣了一下,看看渡边,讪道:“不是,我……嗐,我有点儿心事。”谭非一直在关注着与人喝酒的柳阳,期待着她一醉方休。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渡边回了一句,沉默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渡边忍不住问:“喜欢她?” “啊?”谭非回过神。 “柳阳。” “嗐,没有。”谭非否认,收拾了心情,打趣道:“以前,你不是个喜欢闲谈的人。怎么,变身之后,连性情也变了?” 渡边回道:“以前我是黑哨队长,有职责在身。跟人聊的太多,我怕有人以为跟我熟了,便找我走后门儿——”注意到谭非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猥琐,渡边道:“别想的那么龌龊。” “我什么也没想。”谭非笑道。 渡边笑了笑,又道:“我也参加过训练营。” “啊?是吗?” “成绩不好,一文不名。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渡边道:“我和你们大多人不同。你们大多都是为了钱。我呢……是为了探险。” “是吗?这个原因,很少见啊。”谭非道。 “还有更少见的。”说着,渡边看向黎姐。“黎参谋,是豪门黎家的大少爷。她来天堂星的原因,你想都想不到。” 谭非有些差异的看向黎参谋。“十大豪门之一的黎家?真的假的?什么原因啊?” “厌世。”渡边笑道。 “呃……牛!” 沉默一阵儿,谭非又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铜皮铁骨。”渡边道。 “唔,很抗揍吗?” “还好。” “羡慕。” “呵……”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谭非和渡边敷衍的陪着喝了一杯,待那人醉醺醺的离开,渡边叹气道:“不知道变身者的体质,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 “没事,瞎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酒吧里不知道何时多了很多人。 舞池里,一群女人在跳舞,甚至还有人敞开了上衣。从厕所里出来那位,裤子都没提上来,就晕乎乎的想要加入人群跳舞。昏暗的角落里,还有拥吻在一起的女人们…… 谭非说:“群魔乱舞啊。” 渡边笑了笑,视线落在了舞池中。 廖建国和柳阳正面对面跳着舞,俩人都喝的有点儿高,站都站不稳了。跳舞的时候,身子摇晃,时不时的还会撞到一起。最后,也便开始贴身热舞。 “该走了。”渡边唏嘘道:“再折腾下去,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谭非也觉得是时候了。 他起身想要拉走柳阳,廖建国却拽着柳阳的胳膊。 “司令,你们都喝多了,回去休息吧。”谭非赶紧劝说。 廖建国倒是很听劝,一手搭在谭非的脖子上,“嗝儿……是啊,走,回去了。柳军长,改天咱……嗝儿咱们再喝。” “好,好。”柳阳甩开谭非的手臂,“你送廖司令回吧。”说罢,转身往外走。脚下趔趄了一下,走的反倒是更快了。 谭非想要追上去,却被廖建国搂着脖子,只能眼看着柳阳走远。 “谭非……教官我跟你说……训练营的时候……嗝儿……你……哎,我想说啥来着……”廖建国感觉有些迷糊,隐约听到谭非的声音“送司令回去”,却把谭非搂的更紧了,“你先别走……我……有个事儿……” 谭非真想去追柳阳。 可扶着廖建国出了酒吧,便看到柳阳被两个卫兵搀扶着走远了。 唉,算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谭非如此安慰着自己,死了心的搀扶着廖建国回了逃生舱。 廖建国居住的房间,比普通房间大了很多。 床也很大。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弹性十足。 谭非想要把廖建国扔在床上,却被廖建国死死搂着脖子,最终与廖建国一起摔在床上,然后就弹起来很高。 趴在廖建国身上,被床反弹的上下晃动。 感受着廖建国身上的滚烫,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谭非不由的生出邪念来。 不过,理性让他及时保持了清醒。 真要是睡了廖建国,等她醒来,岂能善罢甘休? 思绪有些乱。 谭非趴在廖建国身上,嗅着她身上的酒气,忽然冒又冒出个想法:杀了她! 杀了廖建国…… 又如何? 自己不是变身女,战斗力很差,想要取廖建国而代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给柳阳机会? 怕是二号基地的霍老三不会甘心。 唉。 徒增混乱罢了。 谭非打消了杀意,想掰开廖建国的手臂离开。 “唔……乖,亲一口。”廖建国梦呓般的嘟囔了一句,之后竟然捧住谭非的脸,满嘴酒气的亲了过来。 谭非大睁着眼睛,呆了一下,之后想要推开廖建国。 不过,廖建国的力气很大。 她的异能,就是力气大。 “司令……别!我谭非啊……你放开……”谭非希望廖建国能醒醒酒。 廖建国忽然翻身,将谭非压在身下。 “嗝儿……”她打了个酒嗝儿,醉的趴在谭非身上,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却是开始不规矩的胡乱游走起来。 谭非虽然不是什么坏东西,但也绝对做不到坐怀不乱。 妈的! 死就死吧! 有时候的有些事情,并不是死亡能够威胁的! 谭非脑子一热,搂着廖建国,翻过身来,看着醉态可掬的漂亮脸蛋儿,心中的邪念越来越盛…… 一段时间之后,谭非躺在床上穿着粗气。 片刻,猛然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 思来想去,匆匆穿上衣服,然后小心翼翼的帮廖建国收拾干净,再穿上衣服。最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也没见落红,不知道第一次便宜了谁! 谭非如此想着,匆匆回了住处。 房间里。 廖建国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看房门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男人,还是比玩具更好用…… 脸刷的红了。 廖建国抓起被子遮住了脸。 呼!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对!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成就大业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可以沉迷于那种事情呢!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本司令的脸面往哪搁?! 107 “车”论 走廊的拐角处,夏天探出身形,看着谭非离去的背影,拳头攥了攥,转身离开。俗语说捉奸捉双,道理上来说的话,夏天应该直接冲上去,抓谭非一个现行。可思前想后,她没有这么做。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廖建国一定会颜面尽失。 让这个当权者丢脸,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到时候,恐怕倒霉的不会只有谭非一个人。 还有一个原因。 夏天担心自己冲上去的话,会忍不住想要杀了谭非! 谭非很可恨,但终归罪不至死。 真杀了他,老爸……老妈大概会伤心吧。 夏天心情复杂的回了住处,想着第二天该怎么跟夏末提及谭非出轨的事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夜无话,直到翌日清晨,夏天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夏末来了,还带了一份早饭。 果酱拌饭——地地道道的天堂星美食。 “赶紧洗漱,完了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夏末催促道。 夏天看着一脸温柔的夏末,心中莫名凄苦。 也许,她真的喜欢上了谭非吧。 在她变身之前,就不止一次的夸过谭非。 真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吗? 真的好吗? 她会很伤心吗? 她半辈子蹉跎,还要承受更多的哀伤吗? 夏天心情复杂的洗漱之后,端着碗吃饭。 果酱拌饭的味道很是特别。 酸酸甜甜中夹杂着一丝丝苦涩。 那些吃不起地球上的食物的赏金猎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相比太有嚼劲儿的天堂星野兽的肉,果酱拌饭算是十分软糯了。 “这些果子,都是你谭叔叔摘的。”夏末说。 夏天看了看夏末,没有吱声。 果子是不是谭非摘的,夏天不知道,但夏末煞费苦心的想要自己跟谭非关系缓和,却是真的。 “跟着柳阳手底下做事,还习惯吗?” “还行。” “柳阳的心太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夏末对柳阳一直都是好感缺缺。“不只是她,整个天堂星上的人,都是这样,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夏天冷哼道:“只有谭非妇人之仁,对吧?” “善良会被当做妇人之仁……想想还是挺可悲的。”夏末怕再提下去,夏天会反感,便岔开话题道:“既然咱们都变身了,就不该再想着回到地球上了。” 这一点,夏天很认同。 再回到地球上的话,肯定会被好好的“研究”的。 “古人说落叶归根。”夏末说道:“以后这天堂星,就是咱们的家了。我在想,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在附近选一块好地方,建一栋房子……” “到时候,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是吧?”夏天阴阳怪气的问。 夏末愣了一下,苦笑不语。 她还真是这么设想的。 夏天又问:“谭非呢?” “在逃生舱里,说是要找廖司令说点儿事情。” 只是说点儿事情吗? 夏天眉头微蹙,张了张嘴吧,却是欲言又止。 她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跟夏末说出昨天谭非干的好事儿! 也许谭非只是有着男人的劣根性,不过是跟廖建国随便玩玩,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也许自己想多了,他跟廖建国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很喜欢他吗?”夏天问。 夏末没有立刻回话。 夏天叹气,“我知道了。” 夏末苦笑:“知道什么呀你知道,赶紧吃饭吧。” 夏天扒拉着饭,彻底打消了跟夏末告状的念头。很快吃完了饭,夏天说道:“你跟谭非说,他要是真的想跟你过的话……来找我,我跟他说点儿事情。” 夏末闻言,脸上的惊喜之色难以遮掩,“真的吗?” 夏天叹道:“真的。” …… 逃生舱里。 作为军事顾问的谭非和廖建国正在主控制室里谈着国家大事。 谭非其实并没有什么独到的战略眼光和高明的战术手段,甚至也没有过硬的理论依据。他扯得那些所谓“战术前瞻”,基本上都是胡扯。 甚至于“战术前瞻”的说法大概都是懵来的。 廖建国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的听完了谭非的“战术前瞻”,抬手扶着额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会着重考虑的。” 真是头大。 自己军事顾问,对军事是一窍不通啊。 这货,在训练营的时候成绩是不错。也就是个当兵的料了。或许面前还可以做个排连级别的领导。再大一些,肯定不成。 “司令,头痛吗?是不是昨晚喝太多了?”谭非小心翼翼的问。 廖建国闻言怔了一下,短暂的思索之后,顿时了然。 原来这小子是来“探查敌情”的。 什么战术前瞻?应该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胡想八想的。 心思一转,廖建国愁眉苦脸道:“是啊,昨天喝麻了,后来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高兴嘛,多喝点儿也是应该的。”谭非的心情似乎很好,“那个……我就不打扰了。” “嗯,退下吧。” 呼…… 廖建国松了一口气,回想昨晚装醉的计谋,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嘿! 以后,或许可以多喝点儿酒…… …… 谭非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看来,廖建国那家伙昨晚上真的喝麻了,啥也不记得了。 很好! 算是逃过一劫了。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 真是的! 如果廖建国知道了自己干的好事儿,还不得把自己给活剥了? 以后啊,真的应该自律一些。 还有…… 挺对不起夏末的。 唉。 谭非很是自责,所以决定对夏末好一些。 以后夏末再提及夏天的事情,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甚至连不感兴趣的神态都不能有。对夏天宽容一些,也等于是对夏末好了。 或许现在就该去找夏末。 这个时候,夏末应该在夏天那里。 主动跟夏天示好? 虽然有些窝气,但是…… 权当是为了夏末吧。 打定了主意,谭非直接去了地堡。 夏末果然在夏天这里。 夏天刚刚吃过饭,换上了衣服,正准备去军长府邸“上班”。 谭非来的真是时候,夏末给了谭非一个眼神,说:“夏天想跟你谈点儿事情。” “是吗?”谭非有些惊讶。 “边走边说吧。”夏天道。 两人并排走着,夏末远远的跟在后面。 夏天说:“昨晚的事情,我看到了。” 昨晚? 谭非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做贼心虚的干笑一声,问:“昨晚?什么事情?” “噷,昨晚你在廖建国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谭非顿时头皮发麻,“啊……哈哈,这个……我……” “不用找借口了。”夏天深吸一口气,道:“我警告你!下不为例!你要是再做对不起我爸……的事情,我绝对不放过你!” 谭非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夏天又道:“人渣!” 这是她对谭非的人品的评价。 言毕,快步离开。 夏末追上来,走在谭非身边,问:“聊了什么?” “她说我是个好人。” “好人卡吗?”夏末笑问。 看起来,她的心情很好,说着,抬手抱住了谭非的手臂。 谭非心中愧疚,抽出手臂,搂住了夏末的脖子。“是啊,你老公被发好人卡了。” “呵呵,跟你说个事儿啊。”夏末说:“我想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总是在地堡或是逃生舱里蜗居也不好,不如盖一处自己的房子呢……地方我都选好了……” 彻底死了回地球的心思,打算在天堂星上落叶归根的人不在少数。 赵医生和曹老板也是这么想的。 “我这录像厅的生意有点儿淡啊。”曹老板忧心忡忡的说道:“赵姐,有没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有啊,但眼下还不兴,以后肯定可以。” “什么?” “办学校。”赵医生笑道:“我开医院,你办学校。咱们以后肯定发财。” “有道理……可惜天堂星太大,人太少,不然圈地盖房子,也是可以的……”曹老板很是遗憾,“我有个远房亲戚,他们家古时候就是搞房地产的,可是发达了好几辈人。” 两人坐在录像厅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商量着发财大计,抬眼看到谭非搂着夏末经过,不由的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谭非这小子……”曹老板很是不解,“你说他是凭什么当军事顾问的?他的战斗力很一般吧?还没有变身,属于下等人……” “也许战斗力很强呢。”赵医生低声打趣道:“把廖司令给战败了吧。” 曹老板愣了愣,明白了其中意思,忍不住嘿嘿的笑,“有可能。”说罢,又胡思乱想道:“有资格进逃生舱的人里,只有谭非是个男人。大晚上的,那些变身女万一有什么需求……我估计啊,谭非早晚得累死。” “哈哈哈……真是……”赵医生笑了笑,之后又酸溜溜的说道:“真是让人嫉妒啊。” 两人瞅着谭非和夏末远去的背影,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曹老板说:“你说……跟男人那个……啥感觉?” 赵医生看看曹老板,忍不住取笑道:“咋?想要男人啦?” “狗屁!我就是单纯的好奇,难道你不好奇吗?” 赵医生张了张嘴,讪道:“一般。”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许久,曹老板大胆的提议道:“要不……找个男人试试?” 赵医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有毛病。”说罢,又问:“能找谁啊?” 曹老板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吧,这事儿,就好比坐车。” “嗯?” “买个车,车是自己的,但得打理、保养、维护。挺麻烦的。万一车开的不顺手,更麻烦。” 赵医生心领神会,道:“这就好比结婚……” “租车吧,不管是短租还是长租,万一司机是个黑车司机,搞不好损失会很大。司机是个新手,开车技术肯定很差。老司机的话……又特别滑头……” “唔,这便好比p友或是一y情。” “所以啊,我觉得,坐公交车,最合适。”曹老板说道:“司机的技术过硬,安全系数高,相对而言,票价还便宜……不合适的话,随时可以下车。” 赵医生眯起眼睛,问:“那公交车指的是……” 曹老板笑而不语。 赵医生恍悟,意味深长的点头说道:“有道理啊。” 108 乘客 次世界。锦衣递给谭非一张做工精致的卡片。 “这是什么?”谭非问。 “相当于地球上的存储卡。”锦衣说道:“安装在同声传译上,可以将里面的内容朗读出来。里面我给你下栽了很多家园星的小说和历史传记之类的故事。闲极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谭非喜不自胜。“谢谢啊。” 多少个夜晚里,谭非最发愁的就是消磨时间。 她总是有太多的时间要去消耗。 自从能够进入次世界之后,别人的一天,对她而言,就相当于两天了。 “有了这东西,晚上就不会难熬了。”谭非很高兴,笑道:“谢谢了。” “客气。”锦衣在一旁坐下,说道:“柳阳似乎很不喜欢我跟你说话。你们俩……不是在谈恋爱吧?如果是的话,我倒是真该跟你保持距离了。” 谭非苦笑,摇头道:“不是。” “那就好。”锦衣松了一口气,道:“既然不是在谈恋爱,那我就还有机会喽。” 谭非皱了皱眉,怕自己误会了,便问道:“机会?” “追求你啊。” “呃……”谭非没想到锦衣会这么直白的讲出来。“你这……嗐,我在正世界里,是个男人啊。” “不重要的。”锦衣道:“性别从来不该是爱情的绊脚石。” “嗯?” “在家园星,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性别。”锦衣道:“我可以帮你变身的。你的基因是有些棘手,但并不表示彻底没了办法。多研究两年,总会找到办法的。” 谭非哈哈一笑,摇头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变身的。” “为什么?做女人不是挺好吗?”锦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家园星人,不像你们地球人那样,对婚姻视作儿戏一般。我们认为,婚姻,就是一种契约。一旦立下了契约,就不能随便毁约。非要毁约的话,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谭非皱了皱眉,说道:“那你们家园星的文化真是不太好。婚姻自由,应该受到保护。任何人都有可能遇人不淑,找错了结婚对象。为什么不能给人一个机会,何必非要强行捆绑呢?” “犯错了,就是要付出代价。”锦衣道:“不然,谁又会小心翼翼的不犯错的?犯错成本,决定了错误的概率。一旦离婚的代价足够大,那婚姻自然就会更加神圣且不可儿戏。” “那真过不下去的人,为了这些代价,苦熬着过,该有多委屈啊。” “那说明还是不算太委屈。太委屈的话,又何必在意那些代价呢?”锦衣笑吟吟的侃侃而谈。“如果是过错方,承担更多的代价,也是自寻死路的事情。” 锦衣说着,摊了摊手。 谭非看看他摊手的动作,讪笑不语。 “行了,不打扰你了。”锦衣起身。“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去实验室找我,我一般会在那里。” 代锦衣走出不远,谭非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喂!” 锦衣回头,看着谭非。 “你……表白完了就走啊?”谭非很好奇。 “不然呢?”锦衣笑道:“留下来招人烦吗?” “呃……” 锦衣笑着摆摆手,“走了。” “嗯。” 锦衣走了。 谭非低头看着手中的存储卡,苦笑一声,心中想着这个外星人还有点儿逗。将存储卡装在阿卡给她的同声传译上,戴在耳朵上,打开声音。 首先传入耳朵里的声音,不是小说故事,而是一首曲子。 大概是家园星的曲子吧,听起来很是柔和,舒缓。 谭非不自觉的陷在了椅子里,望着外面的夜空,怔怔出神。 一曲终了,是一部小说的开篇。 “我艹!”谭非忍不住笑了。 耳机里传出来的那个念小说的声音,竟然是锦衣的。 应该只是音色类似的合成音吧。 还别说,这小子的声音挺好听的,有点儿那种午夜播音的小哥哥的诱惑感…… 嘶嘶…… 一旁的喇叭里传来阿卡的声音。“谭非,柳阳来了。” 谭非有些扫兴,起身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谢了。”她之前拜托阿卡帮自己盯着柳阳的。对于柳阳的纠缠,她实在是有些不厌其烦。 很快,她躲进了一个房间里。 唱了一阵儿,谭非忽然觉得可笑。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渣女呢? 睡了别人之后,还不愿意负责…… 哭笑不得的抓了一下头发,谭非有些感慨。 如果柳阳能像锦衣那样不纠缠,不添乱,该有多好。 真那样的话,偶尔陪他一次,也…… 咳! 不行! 不能再做对不起夏末的事情了。 自己不是个渣男,也不能是个渣女。 那种事,不能再做了! 可思绪这种东西,有时候往往喜欢跟人的意志唱反调。 越是努力不去想那种事,反而偏偏越是想…… 走廊上。 柳阳从主控室里出来,心情有些沮丧。 谭非不在主控室,也不在她的房间里。 会去哪儿呢? 那小子…… 该不会是在躲着自己吧? 柳阳的心情有些低落,漫不经心的在走廊上溜达,迫切的希望跟谭非来个不期而遇。 走着走着,柳阳忽然驻足。 他皱了皱眉,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扇门边,侧耳倾听。 房间里,传出来压抑的低沉的亢奋的女人的声音…… 柳阳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 听墙根儿的感觉,真是刺激。 听了一阵儿,没发现有男人或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阳忍不住想笑。 这是哪个小妹妹忍不住了? 如果自己此时推门而入的话,是不是可以解一解小妹妹的燃眉之急? 算了。 还是去找谭非吧。 别的女人? 唉,也没什么意思。 柳阳径直离开,转了一圈儿,又出了逃生舱,地堡里找一圈儿,依然没能找到谭非。 妈的! 柳阳开始生气了。 这小贱.人! 难道还能躲自己一辈子? 或许根本不需要一辈子。 哪天次世界不存在了,自己再也不能变回男人,她再也不是个女人…… 想睡她,可就没戏了。 想到此,柳阳再次开始不辞辛苦的寻找谭非。 找了一晚上,仍是一无所获。 天蒙蒙亮的时候。 正世界里的柳阳迅速穿上衣服下了床,直奔逃生舱。 夏末已经醒来,端着脸盆儿准备出门去卫生间洗漱,迎面却是撞上了柳阳。 见柳阳神色不善,夏末警惕的后退两步,堵在了门口。“你有事儿?” 柳阳的实现掠过夏末的肩膀,看到了还在熟睡的谭非,哼一声,对夏末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骟了他?” 夏末不肯退让,也不吱声。 柳阳翻了翻白眼,转身靠在门口,道:“行吧,我等他醒来。” 夏末想了想,没有再出门,而是退回房间里,随手带上了门。 过了好大一阵儿,房门再次打开。 谭非揉着惺忪睡眼看着柳阳,对夏末道:“你去洗漱吧,没事儿。” 夏末仍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看谭非,得到谭非确定的眼神后,才端着盆儿离开了。 “进来吧。”谭非道。 柳阳进了屋,凳子上坐下来。 谭非道:“找我干啥?”说着,坐在了床沿上。 “谈谈。”柳阳道:“次世界里躲着我干啥?” 谭非道:“不想跟你纠缠了。” “为什么?”柳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不会是另结新欢了吧?” “你别胡说。”谭非压低了声音,生怕柳阳的话被夏末听到了。 柳阳啐了一口,道:“你说,如果夏末知道了你在次世界里被我睡了……会作何感想?” “你……”谭非咬着牙,气的脑子嗡的一下子,都懵了。他知道柳阳素来无耻,却没想到这货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真是没有底线了! 深吸一口气,眼神恶毒的盯着柳阳的胸,谭非说道:“你的卑鄙无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过奖过奖。”柳阳笑了笑,又道:“有些话,真的很不方便让夏末听到啊。”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谭非感觉很憋屈,很窝囊,却又无奈,起身道,“走吧!出去聊。” 两人很快出了逃生舱,在地堡外散步。 柳阳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提出了一个十分卑鄙无耻的要求:“只要你在次世界里满足我,我保证不破坏你跟夏末的感情!” 这种威胁的话…… 谭非本该十分抵触的。 但是…… 这话出自一个漂亮妞儿嘴巴里,实在是有些…… 有些怪诞。 谭非充满恶意的问道:“在正世界里满足你行不行?” “你说呢?”柳阳斜着嘴角发笑。 谭非道:“让我说啊?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其实呢……你大概是不知道,做那种事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爽。真的,我不骗你。” 他打算循循善诱,逼良家下海。 柳阳噷笑一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正常的男人,在变身之后,肯定会好奇的想要试一试的。” “……”谭非听到这话有点儿懵。 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着“试一试”,难道是不正常的表现? 嘶…… 说起来,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 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会很好奇的想要试一试吧? 自己没有那么做,只是因为没想起来而已…… 大该是吧。 “试过啊……手指吗?”谭非又追问了一句。 柳阳转脸看向谭非,注意到了谭非眼神里的猥琐。“晚上告诉你啊。” 谭非有些扫兴。 想了想,谭非道:“晚上我就没兴趣跟你聊这个了。” “现在是我没兴趣。” “那就没办法了。咱俩不在一个频道上。”谭非道:“还有啊,我觉得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了。玷污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多不好啊。” “这一点,我很赞同!”柳阳说道:“最好连想都不要想,特别是在现实世界里。” 谭非知道柳阳的意思。 哼一声,感觉很吃亏。 毕竟,自己在次世界里,可是已经失了身的。 “公平,很重要。”谭非说道:“不管是任何关系之间,公平都很重要。” “这个世界一直都存在着不公平,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文明的方向,是尽量去实现公平。只有野蛮、愚昧和懦弱,才会承认并且接受不公平。” 柳阳哈哈大笑,说道:“伶牙俐齿的,我喜欢。啧啧,有些事情,嘴巴灵活一些,一定会很享受。” 谭非耷拉着眼皮,有些哭笑不得。“滚!少他妈恶心我!” “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是啊,你也可以试试看嘛。”谭非说道:“人类的科学,就是在勇于尝试中进步的嘛。” “那晚上试试?” “不如现在试试。” “不行啊,你知道的,我是军长,平日里公务繁忙。”柳阳道:“你看看。”她抬起手,在皓腕上点了点,假装有块手表。“这都几点了,我得去忙工作了。” 谭非走过来,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你忙你的,我比较闲,可以帮你缓解一下工作的疲劳。” 柳阳抬手抓住柳阳的手腕,阴笑着说道:“是吗?”说着,手上用力。 谭非的手疼得直哆嗦,却咬着牙不肯求饶。也是心里有气,拼着骨裂的风险,硬气的咬着牙说道:“当然是了!” 柳阳很想捏碎了谭非的手腕。 但是…… 真若是这么干了,次世界里的谭非肯定会更反感自己了。 没办法! 为了次世界里的幸福,只能忍一忍了。 她将谭非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打下来,哼道:“不敢劳烦非哥了。” “跟我客气什么。”谭非不敢再去动手动脚,但感觉纠缠柳阳十分过瘾,所以不肯罢休。“走走走,我陪你回家。” 半道上,经过曹老板的录像厅。 门口晒太阳的曹老板和赵医生目送两人经过。 曹老板低声道:“柳阳也上车了?” 赵医生却是并不惊讶,“嘁,他俩原本就是铁哥们儿,变身了先让好兄弟爽一把,很正常。” “也是。那咱俩还上车吗?” “看看再说。” 109 落难 办公室里醒目的位置放着一块白板。白板上认认真真写着“工作计划表”几个字。下面是一二三四各项。包括“扩展军队”、“建立威信”、“加强基地防御”……等等之类。 显然,柳军长在制定好计划表之后,就把这些计划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谭非抄着手站在白板前念着上面的字,笑道:“别的不说,这个扩展军队,是真的该做的。听说霍老三那边,已经召集了不少人。” 柳阳皱了一下眉头,道:“嗯,确实。”略一沉吟,柳阳喊来三个属下。“你们仨……本军长任命你们仨为师长。招兵买马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三个属下面面相觑,对于突然的高升,有些不知所措。 谭非感觉十分的好笑,待三人离开,才对柳阳说道:“太儿戏了吧?” “认真你就输了。”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道:“你知道的,我最反感这句话了。” “认真你就输了。”柳阳重复着这句话。 谭非苦笑,“孩子一样。” 柳阳撇嘴,抬起脚,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大喇喇的靠着椅子的靠背晃悠着。“我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吧?万一被夏末看到乐……很不好呢。” 谭非愣了一下。 “你不会真想把夏末甩了吧?”柳阳说道:“唉,原来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去嘛,也是个人渣呢。” 谭非皱着眉头苦笑,原本还有些邪念的心思,顿时收敛。 自己已经做了不少对不起夏末的事情,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也是啊,本来我还想着看你可怜,满足你一下呢。”谭非笑道:“没办法了,我不能对不起夏末。”说着,回身看到门后墙角的拖把,拿起来,道:“你用这个凑合一下吧。”说罢,将拖把丢向柳阳,之后转身离开。 柳阳稳稳的抓住扔来的拖把,笑骂道:“去你.妈的!先别走。” 谭非驻足回头。 柳阳丢了拖把,道:“你进来,关上门,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看着柳阳一脸正经的模样,谭非不疑有他,关上门,走过来,与柳阳隔桌而站。“啥事儿?” “我问你啊,你跟那个锦衣……”柳阳话说一半,眼神古怪,顿了顿,改口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谭非明白了柳阳的意思,讪道:“一般,但比你强多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哪里差了?” “人品差!”谭非道。 “你……我……是是是是,我人品差。”柳阳懒得抬杠,笑道:“但我功夫好啊,对吧?” 谭非被这话噎了一下,低头看到桌上的星盟旗帜,怔了一下,道:“整天想着那种事,一点儿正事儿也不关心吗?天下局势纷杂,你不考虑建功立业……” “得得得,省省吧你。”柳阳戏谑道:“是不是想说我狭隘、低级什么的?我承认行了吧?”注意到谭非一脸的嘲讽,柳阳板着脸,道:“那就说点儿正经的高级的吧。” “什么?” “你不是跟阿卡和那个锦衣很熟嘛。”柳阳说道:“想个办法,看看咱们能不能不进入次世界。” 谭非挑了一下眉头,“你的意思是……” 柳阳道:“我对外星人,还是非常不信任!逃进荒山野岭不现实,任凭摆布,听天由命,我又不甘心。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无法再进入次世界,外星人也就拿我没辙了吧?至于那些白鬼……呵,老子可是军长,手底下有兵,还怕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不成?” 谭非沉默下来。 他觉得柳阳说的也是不无道理。 真有办法不进入次世界的话…… 好像是最完美的做法了。 但是…… “该怎么打探这个办法呢?直接问,肯定不合适吧?” “具体操作,得看你了。”柳阳开玩笑道:“要不,对锦衣使用个美人计?我看那小子对你很有想法。” 谭非听出了柳阳语气里的嘲讽,哼笑一声,道:“好像也是个办法,无非就是被他亲亲摸摸几下,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是没有被男人占过便宜。” 柳阳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嘴角一抽,骂道:“你他妈……这么不自爱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谭非说罢,转身往外走。“你等我好消息,我尽快找到办法……如果有的话。” “喂!你别……” 砰—— 房门被谭非带上了。 柳阳捏了捏眼角,感觉莫名的憋屈。 又想到,如果谭非真的找到了办法,那自己大概就要彻底告别男儿身了…… 那样的话…… 正胡思乱想着,属下来报。 有消息称,在二号基地,伴在霍老三身边的白月光和黑珍珠叛逃了。 柳阳对“叛逃”这个词有些理解不能。“叛逃的意思是?” “她们俩去了H-4地堡,利用美人计,成功捕杀了那里的堡主,之后‘自立为王’……” 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很多变身女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黎参谋好心提醒廖建国。“再不约束一下,怕是很多变身女都会跑了。” 廖建国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中正浮现出黑白二女被一群不穿衣服的男人围在骇心的美好画面。呆了一会儿,才回道:“嗯,你说的对。你通知一下,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哦,对了,别忘了叫上谭非谭顾问。” 紧急会议很快召开。 除了远在二号基地的霍老三,其余高层悉数到场。 把召开会议的原因简单说了之后,廖建国看向谭非,问:“谭顾问,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应对?” 谭非不是个称职的顾问。 对于这种问题,他只想顾问别人。 想了想,谭非说道:“如果不稍加控制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擅自离开。这对于咱们天堂军的发展,肯定很不利。啧,柳军长,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正在走神儿的柳阳听到谭非的话,心里直骂娘。她清了清嗓子,道:“这事儿……这事儿也不好管吧?咱们这儿又不是监狱,还能不准人出去了?是吧,黎参谋。” 黎参谋给了谭非和柳阳俩人一个白眼。 大头兵就是大头兵,当了官儿也是花架子。 黎参谋没有立刻回话,想了想,才说道:“人往高处走,这是不好去改变的。阻拦,等同于筑堤防洪,恐怕是堤越高,越危险。你强行留下的人,不会成为你的帮手,反而会对你恨之入骨。所以……与其挖空心思手段用尽的阻拦别人出去,不如多想想办法,想想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进来。”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一个个犹如茅塞顿开的样子,黎参谋不由的感觉很好笑。 唉。 这些人,要么志大才疏如廖建国。要么混吃等死,如谭非。要么一肚子私心,如柳阳…… 渡边还好,但太过耿直,不会变通。 霍老三只会巩固自己的小山头儿,不过土匪的料。 一群水货! 真心带不动啊。 “这应该是类似于经济学的开源节流吧?”廖建国道:“节流自然不如开源。” 还好,廖建国虽然志大才疏,但不是个傻子。 黎参谋点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嗯……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廖司令愿意不愿意试试看。或许……会有些奇效。” “哦?说来听听。”廖建国来了兴致。 “你手头上,不是还有不少变身试剂吗?”黎参谋说道:“为什么不举办一个‘比赛’,第一名或是前三名,可以得到变身的奖励……” 廖建国皱了皱眉,“能行?”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变身女无异会得到更多的话好处,更好的生存空间……”黎参谋微微一笑,“一定会有很多男人愿意为了利益而变身的。越多的变身女选择自立门户,反而越会让变身更有诱惑力。” “有道理。”渡边首先表示了赞同。 谭非看看黎参谋,又看向柳阳。 柳阳回了一个眼神,笑着对黎参谋说道:“黎参谋高明,佩服,佩服。”顿了顿,又道:“可女人都走了,来再多的男人,战斗力也不高啊。而且,这些男人变身之后,又会选择离开。” 黎参谋摇了摇头,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天堂军是棵大树,总会有人对腥风血雨没兴趣,而选择留在这里安定的生活。” …… 逃生舱外。 茂密的山林中。 一辆到处都是撞痕的悬浮快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儿从车上下来。 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确定安全,才长松了一口气。 真是侥幸。 幸亏自己反应快,逃得也快。 不然,一定会死得很惨。 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眉头紧锁,眼神中尽是愠怒。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背叛了自己。 那个可是自己的亲堂哥啊! 呼! 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调整了心情,将快车藏起来之后,朝着X-24号地堡而去。 X-24号地堡不是最安全的,但却是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在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了。 如果不想当个野人,自己只能去X-24号地堡撞大运。 一定要谨慎小心,一定要躲着点儿谭非和柳阳。 除了他俩,应该没有人会认得自己。 忽然,她又驻足。 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你好……” 声音有些粗。 “你好……” 好多了。 “你好,我叫陈明珠……” 很好。 “你好……” 不能大声说话。 要压着嗓子。 听说有一种伪声手法,也没练过…… 咳咳。 “你好,我叫明珠……明月。” 胸太平了…… 不要紧,变身女也有飞机场的。 只要自己不高声说话,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人会发现自己是个男人的。 过去那么久了,也许谭非和柳阳早就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吧。 唉。 真是没想到。 堂堂陈家的大少爷,竟然沦落至此。 陈明珠心中凄苦,却又无奈。 因为自己长得太像个女人了,他不敢去别的地方。 他担心会被人施暴。 只有在X-24号地堡里,“女人”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在这里,“女人”的地位很高,没有男人敢放肆。 110 人渣 每一个穷人,都会奢望有一天突然飞黄腾达,成功逆袭。而大多数富人,都不会意识到也许有一天,自己会一无所有。作为陈家的大少爷,将来必然会执掌整个陈家的陈明珠,前途永远也一定是光明无限的。经历过了天堂卫副卫长的镀金之后,再回到地球上,必然会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时常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自己成为陈家的家主,然后对着一帮长辈、同辈、晚辈发号施令的美好画面。 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自从天堂办主任被杀之后,陈明珠就提高了警惕。 他不敢随意的相信任何一个赏金猎人——可笑的是,背后捅刀子的人,不是那些被压榨的麻木了的赏金猎人,而是那些因为自己而享受到了诸多福利的堂哥和鞭制人员。 陈明珠至今记得清楚,在自己被围堵截杀的时候,那些赏金猎人或是叼着烟或是喝着酒,一副事不关己,纯属看戏的神态。 “为什么?!”陈明珠当初声嘶力竭的质问堂哥。 堂哥的答案,让陈明珠哑口无言。 “你不死,我怎么上位呢?” 陈明珠忽然想到了当初在酒吧里,跟谭非和柳阳打起来之前,听到的他们俩的一段对话。 当时谭非说:“你知道的,当初在厂里打螺丝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组长赶紧高升,或是离职。” “嗯,组长不走,你没机会的。” “是啊。所以啊,我原本打算创造一个机会的。”谭非说着,端起酒杯喝酒,转脸看过来,注意到陈明珠正盯着自己看,不由一愣,笑着抛了个眉眼,“你好啊,美女……” 那个时候,陈明珠和他的跟班儿,与谭非和柳阳打了一架。 如今,陈明珠没有了跟班儿。 所以他只能跑路了。 幸亏他反应足够快,抢到了一辆悬浮快车,不然的话,肯定会很倒霉的。 堂哥眼神里的邪火,他早就注意到了的。 如果落在他手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个方向是正南吧? X-24号地堡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吧? 陈明珠的手和脸冻得通红。 他有些受不了这种严寒天气。 虽然已经在天堂星上一段日子了,但他大多时候都是躲在房间里取暖,很少外出的。 双手捧着,嘴巴对着哈一口热气。 抬头看天,天阴沉沉的。 好像要下雪了。 已经有段日子没下雪了。 听说天堂星上的雪,不下则以,一旦下了,就会特别大。 必须尽快找到X-24号地堡,然后还要找个房间住下。 冷风吹过来,从衣领处灌进去。 冻得陈明珠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又想起这一场背叛,陈明珠又恨又悔。 当初真的不该来到天堂星啊! 星际旅途真的很危险…… 要是在地球上,绝对不会有人敢背叛陈家的。 如果此时在地球上…… 自己会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在酒吧里纸醉金迷吧。 那些贪慕富贵的女人,会成群结队的凑上来,任凭自己玩弄…… 唉,没意思。 南越黎家那小子说的没错,女人啊,玩儿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好像当初自己还嘲笑他有被掰弯的潜质呢。 呵呵…… 恍如昨日,又恍如隔世。 话说,黎烟也在天堂星上。 那小子,就是个疯子。 在地球上玩儿蹦极、攀岩什么的找刺激也就算了,最后竟然跑天堂星上来当赏金猎人!脑子是真有问题! 估计现在已经死翘翘了吧。 唉。 陈明珠竟是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前面,隐约间看到乐一样硕大之物。 陈明珠仔细看过去,确定眼前不远就是逃生舱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了。 放松,却又紧张。 他捏了捏嗓子,又试了试女人的发音,之后才提心吊胆的前行。 他认为,X-24号地堡里,突然多了那么多变身女,没有足够的时间相互熟悉,一定会有很多“生面孔”的感觉。所以,自己这样一个“陌生女人”,应该并不会引起怀疑。 他心情忐忑的进了地堡。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 相安无事。 呼…… 天色不早了。 他看看天,决定找个住处落脚。 房管处在哪? 他四下里张望,然后瞎猫找死耗子一般到处转悠。 好在地堡不算很大,他很快就找到了房管处。 借口他想好了。 “以前是跟人合租的,现在想自己租一间。” 很完美的借口。 拿到房间钥匙,陈明珠匆匆离开。 直到出了房管处,他才放下心,查看钥匙上的编号。 西四,12号。 应该就是西四街12号。 陈明珠嘴角一抽,暗叫倒霉。 根据他掌握的信息,谭非就住在西四街44号。 12号距离44号,太近了吧! 一阵冷风吹过。 陈明珠哆嗦了一下,决定先过了今晚再说。 匆匆到了12号,推门而入,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扑面而来。 呕! 陈明珠干呕了一下,被呛的退了出来。 等了好大一阵儿,实在是受不了天寒地冻,才捂着口鼻走进屋。 不管怎么说,算是有了落脚之处了。 接下来,就是等! 星盟那边肯定会派来舰队的。 到时候…… 咕噜噜…… 肚子饿了。 …… 经过军事会议的认真讨论之后,廖建国接受了黎参谋举办比赛的建议。随后,她便决定将事情交由得力干将去办。 在黎参谋的建议下,老胡被廖建国任命为后勤部长。胡部长的任务,是安排人手迅速搭建一个比赛场地。然后,组织部长夏末走马上任,负责宣传和制定比赛规则。 夏末在接到任命之后,狐疑的问:“宣传这事儿,不该是交给宣传部长吗?” 廖建国恍悟,“那你就兼职宣传部长吧。” 夏部长一时语塞。 众人各司其职,事情办理的十分顺利。 与逃生舱和地堡呈品字形排位的一大片空地上,胡部长领着一帮人开始搞基建。这里距离逃生舱稍微有些远了,所以时不时的,会有些野兽出没。 不过,一般的野兽,却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看着人群流口水。 毕竟,人太多了,而且变身女的战斗力又太过强悍。 野兽的智商虽然不高,但太蠢的也不多。 多日后,背着手巡查工作的廖建国欣赏着初具雏形的赛场,十分满意的点头赞道:“胡部长对工作还是很尽职的。很好啊。” “主要是廖司令有威严,有廖司令给属下撑腰,底下的人不敢乱来。”老胡喜滋滋的说着。大概是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原因,她的脸上多了点儿肉,有点儿婴儿肥。谄媚的笑时,眼睛下还有两个坑,看起来十分喜人。 廖司令笑了笑,对身边陪同的谭非说道:“谭顾问,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谭非敷衍的回了一句,之后又看了看用来捆绑木棍的藤蔓,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东西,结实吗?” “哈哈,谭顾问放心,这种藤蔓,普通刀剑砍不断的。” “但是……总感觉太粗糙了。”谭非道:“还没有地基。” “哎呀,条件有限啊。”胡部长忍不住抱怨:“物资短缺是咱们最大的难处,我也想把赛场搞得固若金汤,闲时是赛场,战时是碉堡,可是……唉,实在是没办法……” 廖建国笑着抬手示意胡部长无需诉苦了。“好了好了,本司令知道胡部长的难处。谭顾问也是好意……就这样吧,走了走了。” “您慢走。” 廖建国领着谭非往回走。 到了逃生舱,廖建国一脸唏嘘的感慨:“谭非啊,看着赛场慢慢建成,真是高兴啊。走走走,去我那儿,我存着几瓶好酒呢,陪我喝点儿。” “呃……司令,这……” “你大概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赛场,是咱们自独立以来,第一个基建,有很重要的意义呢。走啊!喝点喝点儿!” 谭非的心情很矛盾,忍不住回想上回廖建国喝醉之后的事情,竟是有些心痒痒,却又不想对不起夏末…… 最终,谭非还是半推半就的跟着廖建国进了房间。 …… 是夜。 次世界。 柳阳在一片草地上找到了谭非。 谭非正半躺在一个斜坡上,望着星空出神。 “有心事啊?”柳阳问。 谭非没有搭理他。 “你想清楚没有?不陪我睡的话,我可真把咱们的事情告诉夏末了。”柳阳威胁着谭非——近日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如此威胁过谭非了。 可惜总是没有用。 谭非厌恶的瞪了柳阳一眼,道:“行行行!你说去吧!” 柳阳愣了愣,讪笑,在一旁坐下,叹气道:“谁又招你了?” “你啊!”谭非怒道:“一天天的缠着人!烦不烦啊?!” 柳阳呼出一口气,道:“如果你的本体也变身了,我一定会怀疑你现在是生理期。这小暴脾气,真是的……好啦,我认怂了,行了吧?” 谭非缓缓吐出一口气,又叹气,却是无语。 柳阳皱着眉头,看着谭非,道:“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 谭非厌烦道:“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 柳阳有些尴尬。 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 走出不远,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谭非躺在斜坡上,所以柳阳只能看到谭非的头顶。 莫名有些失落。 柳阳说道:“我就在附近,有事儿你喊我啊。” 谭非没理他。 “呵,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柳阳自嘲的笑。 在次世界里,只要白鬼呵外星人不找麻烦,确实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走出不远,柳阳靠着一棵树坐下来。 仰头看天,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星辰,而是谭非的脸。 风吹过。 却感觉不到寒冷。 不消多时,有雪瓤子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渐渐的,雪瓤子变成了雪花,并且越下越大。 抬手,想要接住雪花。 雪花却穿过了手掌。 柳阳长出一口气。 他忽然想,这个所谓的次世界,倒是真像是梦境一般。 不久前的“梦”里,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儿的缠绵,恍惚如梦,又魂牵梦绕。 “下雪了。”柳阳忽然像个神经病一样大喊了一声。 他知道,谭非一定听到了。 “谭非啊!”柳阳说着,笑了,“我想……” 我想睡你啊! 这句话,却说不出口了。 不远处的斜坡上。 谭非厌烦的闭上眼,低声呢喃:“有病!” 她实在是没心情陪着柳阳一起发疯。 她现在十分自责。 悔不该又跟廖建国发生了关系! 太对不起夏末了。 可是…… 面对诱惑,实在是有些抵抗不住啊。 谭非痛苦的抓着头发。 “咦!人渣!”她低声咒骂着自己。 然后,忽地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谭非在心底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做出对不起夏末的事情了! 否则! 否则就…… 就…… “谭非。” “哎你他妈又干嘛?!”谭非恼怒的坐起身子,回头怒视柳阳。 柳阳身边,站着流星。 谭非愣了一下。 柳阳大咧咧的笑了笑,说道:“我跟流星去试着打破空间壁垒,跟你说一声。” 谭非倏地愣住。 她这才想起,最近制定的从锦衣那里套话的计划,一直没什么进展! 111 交情 还是上次攻击空间壁垒的地方。谭非远远的看着,神色间满是担忧。 她有些焦躁不安的攥着拳头。 看着那些犹如在做法一般的白鬼,还有与柳阳在说着些什么的流星,手心里竟然渗出汗来。 是不是该立刻去找锦衣,尝试着尽快找到不再进入次世界的办法? 又不放心柳阳的处境。 谭非纠结着来回踱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流星往后退了好几步。 柳阳的眼睛,变了颜色。 谭非皱眉盯着柳阳,大气也不敢出。 柳阳抬起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片刻,他忽然转头,朝着谭非这边看来。 谭非盯着柳阳的红蓝双眸,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柳阳嘴角一扬,竟是露出一抹笑意来。 谭非错愕的看着柳阳的笑脸。 柳阳回头,仰起了拳头。 他拳头紧攥着,然后咬紧了牙关,发出一声怒吼。 “哈!” 哄! 天空好像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诡异的波动,噗的一声散开。 距离最近的柳阳,直接被这股力量给冲击的倒飞了出去。 那些距离稍远一些的白鬼,也倒在了地上。 流星虽然后退了几步,却也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战栗。 谭非距离很远,但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冲击。 好像是一股风扑在了脸上。 耳膜处,亦嗡嗡的响。 待这股力量过去,谭非赶紧朝着柳阳冲去。 柳阳仰面躺在地上,口鼻出血。 谭非蹲下来,抬手拍打柳阳的脸。“柳阳!柳阳!” 柳阳没有反应。 谭非赶紧探了一下鼻息,又伏在柳阳身上听了听心跳。 还好,还活着。 她又开始掐柳阳的人中。 “嘶……我去,别掐了。”柳阳痛苦的睁开眼,看着谭非,道:“你不会人工呼吸啊?” 谭非给了柳阳一个白眼,浑身放松的瘫坐在地上,又抬脚踹了一下他的腿。“妈的!你有病啊?你又不是没了呼吸,做什么人工呼吸啊!” “没有呼吸才需要吗?” “难道不是吗?” 俩人显然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观点是否正确,所以也没人一直坚持。 柳阳呼出一口气,道:“差点儿挂掉。” 这个时候,流星走了过来。 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看柳阳和谭非,然后又看向柳阳,说道:“谢谢。“ 柳阳惨笑一声,比了个ok 的手势,道:“小意思。” 流星笑了笑,对谭非道:“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我还有事。”说罢,转身离开。 谭非看着流星带着众白鬼离开,眉头微蹙,低声说道:“看来,得尽快想办法不再进入次世界了。另外……我不觉得找锦衣要答案会是个正觉的选择。” 柳阳应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又发出痛苦的闷哼。 谭非赶紧伸手,将柳阳搀扶起来,又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扛着他进了地堡。 回到住处,柳阳躺在床上,顺势留着谭非,将之拽到了床上。 谭非翻了翻白眼,道:“看样子你暂时是死不了了。” 柳阳笑了笑,说道:“真的应该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顿了顿,又道:“今天,流星威胁我,说是如果不配合她,她就会派人杀掉你。” 谭非愣了一下。 柳阳抬手轻抚了一下谭非的脸,笑着叹气,“我怎么忍心。” 谭非捉住柳阳的手腕,皱眉说道:“忽然想起来,这一次,是不是又得好几天不能回到正世界了?” “是啊。”柳阳的心情似乎很好,“次世界挺好的,一点儿也不冷。”说着,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了。“而且还很温暖。” 谭非一把推开了柳阳,从他身上下来,想要离开,却被柳阳握住了手。“坐下说说话,可以吧?” 谭非皱眉不语。 柳阳拉着谭非,让她在床沿上坐下。“唉,你要不要试着去找锦衣打探一下?” “怕是会打草惊蛇。”谭非道:“他们外星人之间,是分成了叛乱者和保守派,锦衣和他的老师应该都是保守派,与流星这个叛乱者是对立的。但是……与我们这些地球人相比,他们又是自己人。” …… “阿嚏!”流星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想起了地球人的一个很不科学的推理:打喷嚏,说明背后有人骂自己。 讪讪一笑,她匆匆回了住处,然后将数据盘插在微型电脑上。 数据传输的有些缓慢。 没办法。 距离太远了。 总部的信息接收效果不太好。 …… 实验室。 锦衣和他的老师正在电脑前忙碌着。 “老师,能行吗?”锦衣盯着电脑屏幕问。 老师嗯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上不断出现的一行行数据。双手在键盘上盲打。“只要流星传输数据的信息频道被我们找到了,自然是能行……呵!”老师脸上浮现笑容。“漂亮!” 锦衣没有追问,他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 很好,只要有了流星的数据,对于次世界的研究,和对打破空间壁垒的后果推演,就会更加详细而精确了。 房门打开,阿卡转动着轮椅进来了。 “阿卡,拿到数据了。”锦衣给阿卡报喜。 阿卡一直来到那老师身旁,看着屏幕上的一行行数据,阿卡叹气,说道:“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叛乱者为什么非要打破空间壁垒呢?他们就不怕被弑君者发现了吗?” 锦衣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 听到“弑君者”三个字,锦衣笑不出来了。 沉默了很久,锦衣说道:“非要赶尽杀绝吗?家园星已经让给他们了。咱们如今就是丧家之犬,弑君者还会耗费人力物力,来杀我们吗?” 阿卡叹气,说道:“凡帝王者,必遭炼狱之苦。则天下间,再无称帝之人!” 这句话,是弑君者说过的话。 弑君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驾驶的弑君号,犹如一个幽灵一般,游荡在天地间。 一旦发现了任何一个帝王的踪影,一定会将之活捉,并百般折磨,直到死亡…… “与我们无关的。”老师忽然说了一句话。 锦衣愣了一下,想要开口,却又听老师说道:“我们只是学术方面的专家,对于别的事情,不想掺和。” 锦衣不太认同老师的话,可辩驳的话,又懒得去说。 老师的性子十分执拗。 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他会认为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南墙。 阿卡也没有反驳老专家的话,他只是看向锦衣,微微一笑,之后转动轮椅,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儿。“设备都还齐全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开口。我会尽一切办法满足你们。” 出了实验室,阿卡往主控室而去。 快到主控室的时候,锦衣追了上来。 锦衣推着阿卡的轮椅,说道:“你那个传导器上附带的谭非的记忆,我认真研究了。” “嗯。” “地球的文明史真短。” “是啊。” “相比我们家园星的历史长河,地球史,犹如一段分支。” “呵。”阿卡微微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我……我发现,历史的长短,与文明的高低,并不能成为正比。” 到了主控室门口。 房门自动打开。 莱雅坐在椅子上,转一圈,看过来,道:“总部传来消息了,说是要我们全完听从流星的指挥。” 阿卡和锦衣面面相觑。 …… 翌日。 正世界。 早早起床忙碌着弄比赛的夏末,忙了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发现谭非竟然还在睡觉。 显然,谭非又陷在次世界里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夏末倒也不是特别担心,但心中不安,依然难免。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又带着一帮人忙活了半天,再回来,发现谭非仍然在睡觉…… 难道柳阳又碰空间壁垒了? 上次无法离开次世界的原因,夏末听谭非说过。 她终是不放心,去了一趟军长府邸。 “夏部长,我们军长在睡觉呢。她吩咐过,只要她没醒,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睡觉的。否则,军法处置。” 柳阳也没有醒来…… 夏末皱了皱眉,斜一眼那卫兵,道:“你们有军法吗?”说罢,便走了。 两个卫兵不约而同的都愣住了。 好像…… 还真没有。 夏末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一阵风呼啸而过,又戛然而止。 老胡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夏部长,你家谭顾问呢?” “你找他有事儿?”夏末问。 “没有,随便问问。” 夏末苦笑,“他呀……” “老胡!”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 “黎参谋喊我,走了。”老胡嗖一下没影了。 来到黎参谋面前,老胡笑着问道:“咋了?” 黎参谋手里拿着一片树叶,树叶上写写画画的有不少字。“你的这个建议,司令否决了。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好吧。”老胡接过树叶,看着上面的字,遗憾道:“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白写这么多理由了。” 黎参谋讪笑,“走了。” “上哪啊?” “散步。” 黎参谋喜欢散步。 自从速度变的很快了之后,她就更喜欢上了这种慢悠悠的散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生活的意义…… 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应该放慢了节奏,仔细的去享受身边的一切…… 享受人生,才是活着的…… 咦?! 黎参谋还在总结人生经验呢,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皱眉,懒得悄悄跟踪,直接嗖的一下追了上去。 拦在那人面前,黎参谋看着那人慌乱的模样,愣了一下,展颜而笑。 “你……有事?”那人声音轻柔而低沉,眼神慌乱的躲闪着。 黎参谋微微笑着,低声说道:“陈明珠,好久不见了。” 陈明珠脸色煞白,嘴唇嗫嚅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竟是挺直了身板儿。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无非就是个被羞辱致死罢了! “在天堂星上,认识我的人,不多。”陈明珠道:“你是谁?” “黎烟。” “啊?”陈明珠十分意外。 黎烟二话不说,忽然伸手,在陈明珠胸前抓了一把。“唔,没变身啊。” “废话!”陈明珠苦笑,“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变身的?” 黎烟上下打量着陈明珠,仿佛还是不信,“真没变身?”说着,视线下移。 她发现,陈明珠好像更漂亮了。 真没变身吗? 陈明珠注意到了黎烟的视线所及,尴尬的拽了一下衣服下摆,试图遮挡什么。 112 克制 陈明珠的房间有些乱。看着犹如猪窝一般的床铺,黎烟忍不住取笑道:“没有了保姆照顾,陈大少生活不能自理了吗?” 陈明珠脸色微微一红,床沿上坐下来,抱着胳膊,问道:“这两天我听人提及黎参谋,说的就是你吗?” “有人说过坏话了?”黎烟问。 “是啊,说你屁股够紧,一看就是个浪.货。”陈明珠道。 黎烟哼笑,并不把陈明珠的话当真。“行了,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陈明珠叹气连连,简明扼要的把堂哥背叛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了。言毕,注意到黎烟眼神中的戏谑,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你又是怎么沦落至此的?” “九十九区被变了身,出来之后,遇到了廖建国。”黎烟道:“人生苦短,许多刺激的事情都干过了。建国立业,倒是没干过。” 陈明珠愣了一下,问:“男人也……干过了?” “那倒没有。”黎烟道:“你要不要?便宜你了。” 陈明珠审视着黎烟的眼睛,以他对黎烟的了解。这话,应该不是玩笑话。 说起来,在地球上的时候,虽然各种网红明星小清新都试过……倒还真没试过变身女呢。男人肯定会更了解男人。所以,跟变身女亲热,一定别有一番乐趣。 不过,轻易到手甚至是送上门来的好处……总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啊。 “现在我哪有心情乱搞啊。”陈明珠打算先客套一句,看看黎烟是什么反应。 “怎么?还想重新掌权?”黎烟问。 “废话。” “不可能的。”黎烟道:“你觉得,以星盟对待赏金猎人的苛刻,既然有了机会,赏金猎人会给你好果子吃吗?重新掌权?哈,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然……以你的姿色而言,实在是很不安全呢。” 陈明珠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得不承认,黎烟说的没错。不仅是那些赏金猎人,包括鞭制内的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是虎视眈眈的。如今自己又落魄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人不怀好意,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不要跟着我做事?”黎烟问。 陈明珠摇头道:“谭非和柳阳见过我,怕是会认出我来。” 黎烟皱了皱眉头,道:“谭非好说,说几句好听的软话,大概能假装不认识你。柳阳就……不好办。” “所以啊,只能在这忍着了。”陈明珠道。 “我有个好主意。”黎烟道:“不如我拿给你一支变身药剂吧?变身之后,模样也会改变的。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能认出你了。” 陈明珠脸一黑,断然拒绝道:“不必!” 黎烟笑道:“人生苦短,真不尝试一下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生活吗?” “不了。”陈明珠道:“我从来没有你这么大的好奇心。” “好吧。” 两人又聊了许多,故友重逢,当然有很多话要说。 直到晚上,黎烟起身欲走。 “别走了吧。”陈明珠道:“你不是说要便宜我吗?” 黎烟笑道:“改天再说吧。” 出了房间,冷风吹气黎烟的刘海。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积雪。 白茫茫的世界,有些刺眼。 黎烟抄着手,匆匆回了逃生舱。 翌日一早,黎烟又来了。 下了一夜的雪,积雪已经快到膝盖了。 黎烟注意到,老胡的施工队竟然还在忙活。 看样子,主体应该很快就会完工了。 黎烟心中想着事情,去了西四街陈明珠那里。 将带来的一支药剂递给陈明珠。 黎烟道:“好好收着,万一哪天不得已,或是做男人做够了,就给自己打一针。” 陈明珠眉头一蹙,道:“我会将这东西带回地球好好研究。” “随你。” 陈明珠又道:“今天,是‘改天’吗?” 黎烟笑问:“你没有注射过任何试剂吧?” “嗯。”陈明珠道:“你就是傻!那些生化试剂到底安不安全?你应该等那些穷X注射很多年之后,确定没有什么不良效果,再注射也不迟啊。” 黎烟道:“不是生化战士,战斗力太弱。你是怎么从你堂哥手底下逃掉的?” “我也还是有心腹手下的好不好!” “行吧。”黎烟点上一支烟,冲着陈明珠吐出一口烟,“你这种普通人,是办法狩猎的,以后怎么生活啊?” “我有钱。” “暂时而已。” “省着点,可以花很久。” “不会很久的。”黎烟道:“等天堂国有了足够的规模,地球上的钱,就会被彻底淘汰了。即便是现在,很多不认为地球人能打过来的猎人都已经开始认为地球上的钱不再有用了。” “天堂国?” “大概会是这个名字吧。”黎烟说道。 陈明珠眉头微微一簇,取笑道:“天堂……像是墓园的名字似的。”说罢,又打趣道:“哪天地球人杀过来,重新掌权之后,我就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巨大的墓园。” 黎烟笑一声,说道:“好吧,到时候,如果我战死了,记得给我选一处风水宝地。” “好说。嗐,被你岔开话题,差点儿忘了。”陈明珠说道:“今天是不是‘改天’啊?” 黎烟抽一口烟,咂舌,摇头,叹气,“算了,没意思。” “你不想试试看?” “不了,你太小了。” “啊?咱么俩不是一样……”陈明珠说着,忽然明白了黎烟话里的意思,脸立时涨得通红。“你……你……咳,也不必要用‘太’吧?” “有点儿?” 陈明珠的脸色更红了。 黎烟憋着笑,做感慨状:“所以啊,做男人,有什么乐趣可言?尤其是对你。” 陈明珠感觉被羞辱了。 他咬着牙,攥着拳头,一个“滚”字在喉咙处来回翻滚,终究是没敢骂出来。 唉。 人在屋檐下。 陈明珠出一口气,道:“咱俩差不多吧?” “你照我,还是差点儿。” 陈明珠忍不住了,骂道:“放屁!当初一起泡澡的时候,我见过的!你……” “黎参谋。”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 黎烟看看陈明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的老胡,黎烟关上门,问:“有事儿?” “哈,没有,就是刚才看你往这边过来,正好闲了,所以过来看看。”老胡说着,捉住了黎烟的手,低声问:“谁啊?” “一个朋友。”黎烟道,“我刚看你的工程队不是在赶工吗?你还闲了?” “想啥呢?我是领导。”老胡得意道:“再忙还能忙着我?嘿,你看,雪景多好,要不要一起去赏雪?”说着,捏了捏黎烟的手心。 黎烟看着色眯眯的老胡,看看飘飘洒洒的雪花,点头道:“走。” 待二人走远,陈明珠打开房门,看向黎烟的背影。 刚才两人的对话,她贴着房门听了个真切。 “嘁。”陈明珠有些讪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刺激……”说罢,看看天,冻得哆嗦了一下,赶紧退回了屋里。 这大冷天的,去“赏雪”? 也不怕冻死了! 钻进被窝里,又想起自己追问黎烟“改天”的事情,忽的涨红了脸。 感觉被黎烟给戏弄了! 当时,自己追问她时的神态,肯定像极了一个猴急的老色p…… 太丢人了! 堂堂陈家大少爷! 未来家族的掌门人…… 年轻时候竟然干过一些龌龊事…… 真羞耻啊! 又想起了黎烟交给自己的那支试剂。 陈明珠伸手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试剂,眉头蹙在一起。 外星人的科技真是了不得! 这么一小支药剂,竟然就能彻底改变人的基因序列! 太神奇了。 脑海中又浮现起地堡外的那个逃生舱。 看来,在这天堂星上,最具有价值的,不是如鳞狮一般的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不是如血色沙金一般的各种矿物,而是外星人,和他们的科技力量! 只要能得到外星人的科技,地球时代,或许便要彻底终结了! …… 数日后。 谭非终于从次世界中“回来”了。 “你醒啦!”夏末喜滋滋的抱住了谭非。 谭非感受着夏末柔软的身子,脑海中莫名出现了柳阳的健壮身躯…… 脸一红,谭非把夏末搂紧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嗯。哎呦,我得出去活动活动。感觉骨头生锈了。” “哈哈,确实。”夏末拿来谭非的衣服,看着他下床,又道:“我很好奇唉,你睡了这么多天,不饿吗?” 谭非摇头,“不饿。除了感觉筋骨该活动一下之外,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嘶……太阳和小宝贝他们,睡了那么久,不也没饿死吗。太阳跟我说,本体睡着之后,沉睡的时间越长,消耗的能量越少。但并不是没有消耗,所以,他们必须醒过来……” 两人闲聊着出了房间。 外面积雪太多,所以没有出逃生舱,而是在走廊上散步。 经过廖建国的房门外时,谭非有些做贼心虚的特别担心廖建国忽然从房间里出来。虽说每次她都醉的不省人事,不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是…… 心虚啊。 “呀!谭顾问,夏部长。”廖建国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出门。 “廖司令。”夏末打了个招呼。 谭非干笑一声,道:“出门啊。” “嗯。”廖建国笑道:“你啥时候醒的?” “刚刚。” “关于比赛的事情,你跟阿卡说了吗?他是什么意见?” “这个……现在外星人那边,是流星主事。” “哦?”廖建国皱了皱眉,又把半掩的房门推开了,“进来说。哦,对了,夏部长,你去胡部长那里看看吧,她好像不在工地上,没人看着,工程质量我不太放心。” 夏末答应了一声,看看谭非,笑着走开。 谭非目送夏末离开,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呐喊:“不能对不起夏末!” “来,进来坐。”廖建国道。 “嗯。”谭非进了屋。 “上回的酒,还剩下不少,咱们边喝边聊。”廖建国一边拿酒,一边说道:“唉我发现最近我呀是越来越好酒,偏偏酒量却是越来越不行了。” 谭非挤出一丝笑容,深吸一口气,道:“司令,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情忘了办。关于流星的事情,回头再说。”言毕,谭非快速打开门,然后疾步离开。 他必须尽快远离。 因为他很担心自己会因为扛不住而又犯错。 逃生舱外。 谭非追上了夏末,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说道:“嘶……好冷!” 夏末笑了笑,搂住谭非的腰身,问:“工作汇报完了?这么快的?” “几句话的事儿。”谭非道:“我现在在次世界里不能跟正世界的人传话了,不然啊,这些天里,看你那么担心我,怎么也得陪你聊聊天。” 夏末笑道:“有这个心就好了。” “呵,最近夏天挺忙啊。”谭非道。 夏末叹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她的那些年轻的朋友总缠着她。我担心……担心她会……唉,即便变身了,恐怕早晚要跟男人那个,担心也是多余的。孩子大了,很多事情,我说了,会产生逆反心理,反而不如不说。” “抽空我跟她谈谈。”谭非希望能替夏末分忧。 113 大厦将倾 所谓比赛还没有开始,X-24号地堡,即1号基地里的人口便明显增加了许多。为数众多的漂亮女人的存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在哪里都要被人管着,那何不找一个能让自己更快乐的地方生活呢? 1号基地不是天堂星上最好的地方,但一定是个值得奔赴的地方。 人太多了,房间也就不够用了。 因为逃生舱的存在,附近没有野兽出没。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开始在附近盖房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争着抢着盖房子的华族人占大多数。而且,他们似乎永远不会嫌弃房子太多,院子太大。总想着圈更多的土地,盖更多的房子。要不是廖司令及时下令,后勤部长老胡也颁布了“基建法则”,肯定要乱套了。 “估计啊,再有个把星期,主体就能建造完成了。”谭非说道:“装修嘛……条件有限,只能凑合着弄一下了。”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吗?”夏天问。 谭非明显感觉到了夏天的反感,他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有些厌烦,可却还是忍住了,更挤出一丝笑容,道:“等房子盖好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啊?” 夏天噷一声,道:“不了。” 谭非道:“你妈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真的打算这样相处下去?” 夏天讪笑,不知道是觉得谭非的话很好笑,还是觉得“你妈”这个称呼很好笑。 她点上一支烟,潇洒而娴熟的抽一口,看向谭非,道:“你还真想当我后爸?” 谭非迟疑了一阵儿,摇头道:“不想,我很反感熊孩子!” 夏天眉头一蹙,明显有些恼怒。 “但是!”谭非道:“为了夏末,我愿意忍让。” “嘁,还是真爱喽?” “不可以吗?” “可以,哈!哈哈!当然可以。” 谭非闷哼道:“你最近,常跟几个年轻人酗酒。这样……很不好。你妈很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像她一样,被男人睡吗?” 谭非深吸一口气,把视线从夏天那嚣张又不屑的脸上移开。他很担心,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人。 这种事,断然不能发生。 不仅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她。 还以为真的跟她动手的话,关系会变得更恶劣,也会让夏末难做。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夏天说道:“别真把自己当成我后爸了!倒是你自己!没有再做什么对不起我……我妈的事情吧?” 谭非闻言,心中不由的发虚,脸上却是神色坚毅,道:“当然没有。” “嗯,最好是真没有。”夏天道:“行了,我还有事,不陪你了,请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谭非也不好继续缠着她,只得起身离开。 沿着街道前行,听着脚下积雪咔哧咔哧的响。 “唉。” 谭非觉得夏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全完是因为夏末的宠溺。养不教,父之过!夏天算是被夏末给教坏了。 至于应该怎么教,谭非不清楚。 他只是很希望夏天能被暴揍一顿。 有时候,教养,就是打出来的。 走着走着,谭非忽然驻足。 他转脸看向街道另一侧匆匆前行的一个人。 那人脸上包裹着围巾,只能看到眉眼。 便就是这副眉眼,看起来十分眼熟。 特别是眼角下的那颗黑痣…… 谭非转身,视线追着那人的背影。 那人走得很快,行不多远,便在一个房间外停下,然后开门进去。临进门时,她朝着谭非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又匆匆回头,推门而入。 谭非好奇的走过去。 “谭顾问。” 一阵风卷过来。 黎烟挡在了谭非面前,“这是上哪啊?” “啊。散步。”谭非道:“黎参谋跑这么快,是有什么公干啊?” “想去找嫂子商量一下比赛的事情呢,不知道她在哪。谭顾问知道的话,能不能辛苦带个路?” “哦,好吧。”谭非看了一眼刚才那个女人的房间的门牌号,之后才带着黎烟离开。 两人走在雪地里,边走边聊。 “黎参谋真快啊。”谭非道:“比老胡更快一些吧?” “差不多的。”黎烟道:“也就是速度够快罢了,比不了嫂子的不死之身厉害。” “呵呵。” “甚至跟渡边部长的铜皮铁骨相比,也是差很多。” “比廖司令的力量,更有用。”谭非意味深长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要是黎参谋想杀的人,便没有人能逃得掉吧?” 黎烟瞥了谭非一眼,道:“谭顾问想让我杀谁?” “没有没有,别误会。” “呵。”黎烟道:“谭顾问对权势,应该没有多大兴趣吧?” “呵呵,怎么会没兴趣呢?”谭非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对权势不感兴趣的女儿?” “倒是没见过你有什么大动作。” 谭非有些讪讪。 不等谭非答话,黎烟又道:“爬的高,摔得惨。有时候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而且……我觉得,高高在上的人,未必有卑贱之人活的更痛快。至少,卑贱之人不必每天活的提心吊胆。” “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有啊。”黎烟道:“作为豪门的接班人,想绑架我的人,很多,想怀上我孩子的女人,也很多。相比而言,那些居心叵测的巴结我的男人,反倒算是良善的了。” “你真是南越黎家的公子?” “是啊。” “好吧。”谭非瞅一眼黎烟,笑道:“我也想做一个良善的人。” 黎烟哈哈一笑,道:“你呀,还是算了吧。” “瞧不上我?” 黎烟摇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对于一个连枕边人都会背叛的人而言,便没有人不可背叛了。” 谭非一愣,惭愧的自嘲一笑,点头道:“这话……很好啊,谁说的?” 黎烟摊摊手,“忘了,大概不是个很有名的人吧。” 两人笑笑,继续往前走。 大街上积雪很多,但却依然热闹。 很多在街上走动的女人,身边都会出现一个、两个甚至三五个追随者。男人们腆着脸,哄着女人开心。像极了地球上那些找不到媳妇而不得已当舔狗的家伙。 “比赛一旦开始……天堂军就会越来越壮大了。”黎烟道:“如果外星人不捣乱,在星盟的太空飞船赶到之前,天堂国,就会开国了。” 谭非跟黎烟的观点差不多。 “天堂国”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只是,那些外星人的存在,终究是不稳定的未知因素。 谭非没有残忍之心,但他依然认为外星人永远无法离开次世界,会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天堂开国,就会彻底跟星盟有利益冲突。对你而言,算是好事儿。”黎烟道。 “怎么讲?” “既然有利益冲突,也就不可能和解。廖司令也就不会把你交给陈明珠,用来讨好星盟了。” 谭非怔了一下,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刚才那个“女人”,很像陈明珠! 黎烟出现的很巧。 此时她的话题转折,也十分生硬。似乎是有意将话题扯到陈明珠身上。 想了想,谭非说道:“是啊,我觉得吧,星盟一直压榨赏金猎人,应该会有很多人对星盟不满。而眼下,天堂办主任死了,唯一能成为出气筒的,便是天堂卫的卫长和陈明珠了。所以……陈明珠应该很快就会步天堂办主任的后尘了。” “陈家还是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仆人的。”黎烟道:“陈明珠也是个狠角色,应该不会那么凄惨的死掉。” 谭非笑道:“没死就最好了。” “怎么?你不希望他死?” “他屡次想害死我,我要是还有妇人之仁,是不是太蠢了?” “仁慈,没有错。” “不,仁慈就是错。”谭非笑道:“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所以啊,仁慈,有时候就是愚蠢的错误。我可不想犯错。” “呵,也是。” “当然了。”谭非道:“如果他肯变成女人,献身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他一命。啧,我好歹也是个军事顾问,廖司令应该多少会卖给我点儿面子的。只是……众怒难犯。要是旁人也知道了他被我活捉了,我也不好保着他了。唉,你知道的,仇富心思,一直很麻烦。” 黎烟盯着谭非的眼睛。 谭非微微一笑,“对吧?” “呵,对的。” 不消多时,黎烟找到了夏末,跟夏末简单的说了下比赛的事情,便离开了。 黎烟去了西四街,敲开了陈明珠的房门。 把自己跟谭非的对话详细重述了一遍之后,黎烟说道:“他应该是猜到你在地堡里了。” 陈明珠满脸怒容,咬着牙骂道:“真是无耻!还想让我变成女人献身给他?做梦去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黎烟说道:“如果只是开玩笑,那就无所谓了。但万一是认真的话……他一定会来找你的。而且,他应该会在次世界里来找你。” “次世界?” 黎烟把次世界和谭非的能力简单说了。 陈明珠的脸色有些难看。 沉吟许久,他说道:“如果他想害死我……很容易。” “是的,只需要对所有人说你在这里就行了。”黎烟说道:“仇富的人,很多。” “如果选择妥协的话……” “随你。”黎烟说道:“或者你主动变身,他就无从确定你是不是陈明珠了。”言毕,转身走向门口,道:“如果你主动或是被动变身之后……就别再想着回到地球上了。” 黎烟走了,留下了踌躇不定的陈明珠。 天色渐晚。 陈明珠依然没能确定自己该怎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总是怀疑谭非此时就在次世界里盯着自己。 好像前后左右,都有谭非的眼睛。 还有他的邪笑。 或者…… 此时他正对着自己做猥琐的事情…… 一个男人,对着同样是男人的自己做猥琐的事情,并不稀罕——这事儿,陈明珠有经验。 他抓了一下头发,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该怎么办?! 打开抽屉,拿出了放在里面的试剂。 只要一针下去,自己就会变成女人——并且与以前的一切,彻底断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内心的慌乱让陈明珠无法安心躺下。 再加上自离开天堂星卫星之后经历了太多磨难,他身心俱疲。 要不,便认命了吧。 想到此,竟是提不起反抗的情绪了。 他唉声叹气的拿起试剂。 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却又狠不下心来。 门口。 身处次世界里的谭非,抱着胳膊,饶有趣味的看着陈明珠。 还真是这小子! 看来,星盟在天堂星上的势力,算是彻底瓦解了。 唉。 庞大的组织,犹如高楼大厦。 矗立在天地间的时候,看起来非常雄伟,并且不可一世、目空一切。 一旦倒塌,被夷为平地,却也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114 坏心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坐立不安。他曾经试图羞辱致死的人,如今却成了最有可能要了他命的人。强烈的反差感,一定很让他感觉落魄又悲哀吧。 也许没有。 但谭非的心情很好,是肯定的。 谭非很享受现在这种快感。 如同一个猎人,手持猎枪,戏弄着不可能逃脱的猎物。 见陈明珠终究还是没有注射变身试剂,而是躺在床上睡下了,谭非才笑着离开。 她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再来一趟。 若是再吓他一次,想来他就会主动变身了吧。 那样的话…… 谭非脑海中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但很快又否决了。 怎么可以再对不起夏末呢? 难道自己真的要做个人渣吗? 前面不远,正在到处张望的柳阳看过来。看到谭非,他笑着跑来。“你怎么不去约好的地方等我啊?” “等你干什么!”谭非怼了一句。 “能干什么?”柳阳笑问:“你昨晚可是答应了的。” “我……我反悔了!”谭非转身欲走。 柳阳抢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谭非的腰身。“说话不算话?不好吧?”说着,便开始轻车熟路的上下其手。 谭非觉得自己应该要感觉很厌烦。 但其实…… 也不是特别厌烦。 甚至…… “你在这做什么呢?”柳阳问。 “没做什么。”谭非决定将陈明珠的事情隐瞒下来。毕竟,以柳阳的性子而言,若是知道陈明珠在这儿,肯定会杀了他的。 唉…… 这个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确实该死。 只是吧…… 得罪黎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 万一哪天事情有变,地球人卷土重来…… 有陈明珠在手,也还有个斡旋的余地。 “走吧,白鬼快巡逻到这儿了。”柳阳贴着谭非的耳朵低声呢喃。 谭非脸色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吟:“嗯。” 两人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不消多时,巡逻的白鬼在街道上穿过。 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好似永远也不知道疲倦似的。 不论白天黑夜,竟然是二十四小时的巡逻,一刻也不曾懈怠。 就算是后半夜里,人和野兽都沉睡了,他们也不会偷懒。 白鬼的战斗力十分惊人。 在天堂星上,能与之单挑取胜的野兽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可白鬼从来喜欢“群殴”,一般不会单独出现。所以,这些拥有人类的智商、幽灵般的飘逸速度,以及诡异的身体状态的白鬼,基本上是不可战胜的。 逃生舱的窗前。 廖建国远远的看着地堡里巡逻的白鬼队伍,眉头微微蹙起。 变身女的战斗力是很强,但与白鬼相比——一般的变身女,恐怕不会是对手。 或许,白鬼或许就是外星人最强大的战斗力了。 该怎么对付这些东西呢? 廖建国没兴趣跟实力不明的外星人闹翻,但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她虽然没有强大的统御能力,但不是傻子。她认为,就算不会跟外星人闹翻,但有一支能够对付白鬼的武装力量,很重要! 不知道交给渡边秘密去组建的队伍,进展如何。 如果“特种部队”能够与白鬼一战的话,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不至于太过被动了。 收拾了心情,廖建国转身回了房间里休息。 天气很冷。 被窝里冰凉。 唉。 没有人暖床,感觉很凄凉。 廖建国想起了谭非。 明天,要不要再装醉一回? 老是故技重施也不好吧? 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难不成直接跟他明说? 廖建国羞臊的红了脸。 不行不行! 太难以启齿了! 深吸一口气,廖建国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可一支熬了个把小时,竟然也没能睡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谭非。 谭非已经不记得彻底睡着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她枕着柳阳的手臂,望着屋顶,听着一旁柳阳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感觉有些好笑。 她真想问问柳阳:为什么每次都要拼命似的“努力”呢? 可话到嘴边,又愣住了。 好像…… 好像自己是男人的时候,也会这样。 柳阳的手臂抬了一下,把谭非搂了过去。 他非要谭非面对着她侧身躺下。 谭非无奈,只得侧身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谭非说道:“关于不再进入次世界的办法……你想到了没有?” “嗯……我在想……”柳阳道:“要不要我用一下美男计?” “啊?” “找莱雅。”柳阳道:“女人嘛,是感性动物,比男人好对付。” 谭非苦笑,“你确定?莱雅可不像个蠢货。” “只要你不吃醋就行。” “哈!”谭非大笑,道:“你赶紧的!有本事的话,直接拿下她,别再来烦我了。” “真的?我怎么感觉你吃醋了……”柳阳说着,又想动手动脚。 谭非懒得阻止他,只是出声提醒道:“每一次攻击空间壁垒,你都会受伤。” 柳阳皱了一下眉头。 谭飞继续说道:“下一次,还是只会受伤吗?” 这个问题犹如一盆冷水,一下子把柳阳的兴趣给浇灭了。 他坐起来,盘着双腿,眉头紧蹙。“你是觉得,我会因为攻击空间壁垒而死?” “不好说。”谭非说道:“次世界里的死亡,会不会导致本体死亡?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需我赘述吧?” 柳阳神情低落的点点头。 谭非起身穿衣服,“我去实验室里跟锦衣他们聊聊。也许……多少能探听到一点信息。”这话,基本上就是自我安慰。 锦衣和他的老师,都是谨小慎微的人,想从他们口中旁敲侧击的得知一些信息?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妨一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柳阳抱着谭非的腿,脸贴上来,说道:“打听消息无所谓,你可别付出太多啊。” 谭非抬脚踢了他一下,“滚一边去。” 柳阳啐道:“踢坏了你还怎么用?” “那就不用了。”谭非笑着匆匆穿上衣服,“你没事儿也可以找流星谈谈,说不准也是有用的。” “嗯。” 两人分别。 谭非去了锦衣的实验室。 他们师生俩人很忙。 捣鼓这个捣鼓那个的,谭非也看不懂。 锦衣细心的解释,但讲的话,亦不是谭非能够理解的。 相较于谭非的毫无进展,柳阳那边,倒是有了些许收益。 “明天一早,你要用本体再尝试攻击空间壁垒……届时,你的红蓝双眸应该能够看到一些东西,记下来,告诉我……”流星认真的叮嘱着柳阳。 “在次世界攻击和在正世界攻击,有什么不同?”柳阳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领导这么交代的。”流星敷衍了一句。 柳阳认为流星的话不尽不实。 这个狡猾的女人,没有一句实话! 既然没有实话,那就别怪我咯…… 柳阳恶毒的开始冒坏水儿。 翌日一早。 白鬼来找柳阳。 按照流星的吩咐,柳阳在与次世界同一个点的地方,睁开了红蓝双眸。 她看到了那一堵堵透明的墙壁。 和次世界里没什么两样。 柳阳举起了拳头,对着一处壁垒狠狠的垂下来。 轰! 强大的力量波动,直接将柳阳冲飞了。 只是,在飞离的那一刹那,柳阳发现空间壁垒上出现了奇怪的纹路。紧接着,那持续不断的冲击力量,好像一下子冲进了柳阳的脑海中。 随后,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昏死前的那一刻,柳阳的眼前,是一片红蓝交错的诡谲图案。 一直睡了很久。 柳阳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守在一旁的谭非。 谭非叹气,道:“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柳阳得意的笑了,“想老子死?哪有那么容易。”一句大话没说完,胸腔里就是一阵剧痛,痛的她眉头紧锁,话音都哆嗦了。 谭非苦笑,倒了一杯热水。 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给她喂水。 柳阳喝了一口水,然后一把抓住了谭非的手。“我都受伤了,你还乱来!” 谭非一脸淡然的把手拿开,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次世界里见到流星了?” “嗯。”柳阳靠在谭非怀里,感觉有些莫名的……惬意。“我坑了她一把。”她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竟是浮现红润。 谭非不解,问:“怎么坑的?” 柳阳诡笑道:“郭靖怎么坑欧阳锋的?你知道吧?” “呃。”谭非了然,道:“真有你的。” “嘿嘿!”柳阳笑了笑,张嘴想说点儿更重要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怕是隔墙有耳。 有些事情,谭非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先瞒着吧。 “咳咳!”柳阳咳嗽了两声,呼呼的喘粗气。“妈的!这次受伤很重啊。” “是冲击波更厉害了?”谭非问:“还是因为是在正世界?” 柳阳不答,岔开话题道:“我得再躺会儿。” 谭非没有动,反而是忽然一把搂住了柳阳的腰身。“你现在受伤了,战斗力大打折扣。你说我要是对你施暴的话……你是不是无力反抗啊?” 柳阳闻言,脸上的表情僵硬下来。 “这……你……咳……我的卫兵在外面吧?你不想被她们打死吧?”柳阳问。 “你舍得让她们把我打死吗?”谭非的手缓缓往下。 柳阳赶紧伸手抓住了谭非的手腕,可谭非的力气很大,她竟然拉扯不住…… 妈的! 还真是无力反抗啊! 柳阳心中咒骂着,却是无能为力。 忽然,谭非收了手,站起了身子。“行啦,睡吧你。”言毕,转身出了房间。 柳阳愣怔了好大一会儿,脸色一黑,低声咒骂:“畜生!” 二楼房间外的大阳台上。 谭非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想到柳阳刚才的神态,不由苦笑。 唉。 钢铁直男? 只要火够旺,什么钢不能炼? 小贱.人!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先放过你了! 等你伤好了…… 谭非忽然想到了夏末。 抬手捏捏眼角,谭非低声骂道:“畜生啊。” 不知道是在骂柳阳,还是在骂自己。 他站起身来,径直下楼。 115 继子 再往前就是西四街了。陈明珠住在街尾处。 谭非原本的计划,是不动声色的恐吓陈明珠,逼迫他主动选择变身,然后再将之拿下——刚刚自责为畜生的他,找陈明珠复仇的心思也变淡了。 “拿下”的念头,更是荡然无存。 唉。 大概真的是妇人之仁吧。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 陈明珠已经不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曾经的豪门大少,如今沦落至此,已经很可怜了。 没必要再把他逼上绝路了。 谭非在心中劝着自己,径直去寻夏末。 夏末正在赛场工地上忙碌着。 大概是跟胡部长在什么事情上意见相左,两人的交谈有些激烈。 谭非没有上去助阵,而是远远的看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应该是夏末退了一步,摆摆手,丢下一句话,专身欲走,抬眼却看到了谭非。怔了一下,笑着走了过来。 一直来到谭非面前,夏末说道:“老胡真是个死心眼儿,怎么劝都不行。” 谭非没有问具体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那你就让着她点儿吧。” “嗯,懒得跟她计较了。”夏末说着,见谭非的手臂伸了过来,便主动抱住了。 “这会儿不忙了吧?”夏末问。 “嗯,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表情好猥琐啊。” “你心里猥琐,看什么都猥琐。” “哈,狡辩。” 争执中取胜的胡部长远远的看着夏末和谭非远去的背影,撇撇嘴,对身边自行任命的“副部长”说道,“这对狗男女,这是要钻小树林去啊。” 副部长干笑一声,道:“部长也想去吗?” 老胡啐道:“跟你啊?” “也……也行。”副部长红了脸。 老胡一瞪眼,嫌弃的瞥了一眼副部长。 原来,变身药剂导致的变身女,并非都是美女。 也有例外。 老胡有点儿想念黎烟了。 这家伙,上哪去了? 转眼看到了几个偷懒的工人,老胡怒了。“你们几个!干啥呢!老实干活!不然阉了你们!”又详细安排了一下工作,把工地交给副部长,老胡背着手领导气质十足的离开了。 她想去找黎烟。 半路上遇到一个变身女。 那人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像极了两只哈巴狗。 “胡部长,上哪去啊?”那个女人,竟然还是个熟人。说话的时候,她故意将两个男人狠狠的搂了一下,似乎在炫耀一般。 “呵,没事儿,瞎溜达。”老胡敷衍了一句。没兴趣多说话,点头致意,之后快步前行。走出不远,老胡又好奇的回头,刚好看到那个女人将一个男人抵在墙壁上亲吻…… 妈的! 老胡心底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又或者想骂谁。 回了逃生舱,不见黎烟的踪影。出来寻觅一圈,依然没找到。 这家伙,跑哪去了? 老胡跳上屋顶,四下里张望。 没有看到黎烟,却又看到了一对旁若无人的在大街上拥吻的狗男女。 老胡忽然一愣神。 黎烟该不会是背着自己找男人去了吧? …… 军长府邸。 二楼卧室里。 正在熟睡中的柳阳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杏眼圆睁,一脸的惊诧。 真是神奇。 她竟然在做了个梦。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进入次世界了。 难道说,就好比在次世界攻击了空间壁垒之后无法离开一样。在正世界里攻击空间壁垒,会导致自己无法进入次世界? 是永远无法进入? 还是只有几天时间? 或许是因为空间壁垒被攻击后产生的力量波动,影响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关联…… 等到波动趋于稳定,便又可以自由往来了?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这股波动持续存在,是否就可以彻底打断两个世界之间的关联了? 又想起了昏迷之前红蓝双眸看到的图案…… 迟疑了一下,柳阳闭上眼,片刻,再次挣开,双眼变了颜色。 她大睁着眼睛,抬手划拉了两下,似乎是想碰触到什么东西,却扑了个空。 深吸一口气,柳阳脸上浮现出亢奋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 哈! 哈哈哈! 柳阳忍不住大笑。 很快,她的笑声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声。 身体还在受伤状态,实在不应该得意忘形。 她缓了一口气,努力保持淡定,却又忍不住嘴角咧起来。 笑着笑着,笑容逐渐收敛。 永远不再进入次世界的办法是找到了,但是…… 真要是不进入次世界,自己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做男人了? 而且…… 这个办法,绝对不能让谭非知道! 即便他知道了也做不到。 说起来,接连几天无法进入次世界的话…… 不知道“谭非妹妹”会不会想我呢? 柳阳臆想着,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从最初的拼死反抗,到昨天的欲迎还拒…… 啧啧啧…… 肯定是食髓知味了。 想到此,柳阳心中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 跟男人做那种事,真的很……很好玩吗? 翌日。 谭非早早过来了。 “竟然不能进入次世界了!”谭非兴冲冲的跟柳阳说道:“应该是冲击波的原因吧?” 柳阳用被子裹着身子,露出一颗脑袋,闭着眼睛嘤咛一声,道:“这么早跑来,你有病啊?” 谭非哈哈一笑,说道:“你也没有进入次世界,对不对?” “嗯。”柳阳道:“这不废话吗。” “看来,想永远不进入次世界的话,或许可以从冲击波入手。” “嗯嗯,我知道了。”柳阳闭着眼睛敷衍着。 “行啦,你睡吧,我走了。” 柳阳有些意外。 她以为谭非会坐下来与她详细的聊一聊。 “就走了?”柳阳问。 “不然呢?”谭非反问。 柳阳一时语塞。 谭非笑着出了门。 柳阳皱着么头,啐一口,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从柳阳这里离开,谭非去找夏天。 夏天刚刚起床,正在洗漱。 谭非不客气的进了屋坐下。“夏天,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夏天从镜子里看了看谭非,唔一声,继续刷牙。 谭非说道:“我和你妈,肯定是会在一起的。以后,你认不认我,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算不把我当你的长辈,至少我比你年长几岁。倒不是我奢望你有多尊重我,但至少……没有把我当仇人的必要。” 夏天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刷牙。 谭非继续说道:“就算你瞧不起我,也无所谓,其实我也瞧不起你。” 夏天眉头皱了一下,哼一声,不作答。 谭非笑道:“互相瞧不起,就互相不搭理,也可以了,对吧?”顿了顿,谭非继续说道:“甚至,你也可以无视了夏末的养育之恩。毕竟,她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进了人间,有义务抚养你。” 夏天终于刷完了牙,撩起凉水洗脸。听到谭非的话,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洗脸。 “但你不该仇视她。” “我没有!”夏天矢口否认。 “没有吗?” “废话!” “那你为什么总让她不开心?”谭非笑问:“难道不是故意的?” “我……”夏天发现自己被谭非的话给绕住了。 明知道夏末会不开心,自己依然对她冷暴力,要说不是故意的……好像说不过去。要说是故意的,又感觉很憋屈…… 想不出应对之词,夏天避开锋芒,转而攻击谭非。“先管好你自己吧!一屁股屎,还来管我?!” 谭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夏天哼一声,继续加紧攻势。“除了廖建国,还有那个柳阳!你和柳阳之间,也未必清白,是吧?” 这个问题…… 该怎么回答? 在正世界里,自己跟柳阳,确实很清白。 可在次世界里…… 妈的! 这事儿不能提! 谭非神情苦涩,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还年轻,有些想法太龌龊了,实在是不该……” “我都十九了!”夏天哼声道:“不是小孩子!” “呃……好吧。”谭非强忍住了挖苦她的冲动。想了想,又说道:“十九岁啊,应该是一个女孩儿最好的时光。不要总是跟一帮酒肉朋友混在一起。他们……” “放屁!”夏天骂了一句。 谭非眉头紧蹙,藏在口袋里的拳头攥起来。 这小畜生! 欠揍啊! 夏天继续道:“什么酒肉朋友?都是我好哥们儿!” 谭非默默的作着深呼吸,调整着情绪。“啧……你上个小学吧?老师教没教过你,哥们儿义气要不得?” “噷,这种想法,太‘喽’了。也只有你这种年纪的人才会这么想。什么年代了?大叔!你思想‘奥特’了。” 谭非咬着牙,笑道:“你不觉得说话的时候,夹杂着英语,很傻X吗?” 夏天感受到了谭非的愤怒。 她不怕谭非,冷笑道:“狭隘民族主义者!” “误会了。”谭非笑着摇头,“我就是觉得用英语装X,很像个傻X。” 夏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被谭非一口一个“傻X”的骂着,她不生气才怪。 她瞪着谭非,道:“怎么?想动手啊?” “是啊。” “来呀!” “不了,打不过你。”谭非道。 夏天闻言,竟是噎了一下。 刚刚迅速组织好的挖苦语句,竟是用不上了。 谭非起身往外走。 夏天皱着眉头跟着出来。“走了?” “是啊。”谭非道。 “不说教了?” “对着傻X说教,太傻X了。” “你他妈说谁傻X呢?” “说你啊。”谭非道。 翻来复去的,就是一个“傻X”。 这混蛋,词穷吗?! 可偏偏就是这种重复的辱骂,更让人恼火。 夏天深吸一口气,怒道,“你找死!” 很快,谭非就被夏天打了好几下。 一只眼睛都被打肿了。 谭非的战斗经验是很丰富,可面对变身女的强大战斗力,还是扛不住。 好在巡逻的第一军士兵经过,将两人分开了。 谭非看着一脸得色的夏天,嘿嘿的笑了。他看向巡逻队长,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谭顾问。” “作为天堂军的军事顾问,被人当街殴打,怎么办?”谭非问。 巡逻队长愣了一下,看向夏天。 夏天差异的看看谭非,又看看巡逻队长,发现周围的士兵聚拢过来,顿时暗叫不好。 “愣着干什么?”谭非怒道:“给我打!” 眼看着夏天被士兵围堵着暴揍,逐渐冷静下来的谭非抬手拍了拍脑门。 妈的! 这叫什么事儿! 明明是来谈话的,咋就打起来了? 这下可好,与这个继子的关系肯定更“融洽”了。 116 打造天堂 鼻青脸肿的夏天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独自生着闷气。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愚蠢透顶。 当初只想着打不过谭非就变身,能力变得更强之后,自然也就能打得过谭非了。如今,自己变身了,也打得过谭非了,但依然会挨揍。 真是幼稚又愚蠢。 原来,武力值并不是最重要的。 只有权力,才最重要! 权力就好比是最醇香的美酒,越品越有味道。 可又该如何得到权力呢? 夏天痛苦的抓着头发,苦苦思索着办法。 她发誓,一定要让谭非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 …… 得知夏天挨了揍,夏末心情很纠结。 她知道谭非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 “你终究是没养过孩子。”夏末说道:“你不懂的。娇生惯养了是不好,但棍棒教育,也不好的。” 谭非心有愧疚,却又感觉憋屈。“这不好,那不好的。我觉得吧,就是矫情。熊孩子,多揍几顿就老实了。” 夏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谭非对教育夏天的事情比较上心,这本是一件好事。奈何夏天对他太过反感了。或许这事儿根本上是怪自己。如果当初自己直接跟夏天说明了状况,经过她的同意之后,再跟谭非好的话……唉,如果早知道会是眼下这样的结果,又何须跟谭非好呢? 如果不跟谭非好,夏天就不会恨自己了吧。 不仅不会很自己,还会跟她的“非哥”关系很好。 夏末叹气,看一眼谭非,笑着说道:“有时候啊,我在想,要是有人拥有时间倒流的能力,一下子可以回到很久以前,该有多好。” “那你想回到什么时候去?” 夏末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我的妻子没有生病之前。或许,提前预防,她就不会生病,不会死了。你呢?” 谭非很认真的想了许久,摇头道:“现在挺好的,没必要再回去了。呵,好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再从头活,多累啊。” “你不想自己的父母吗?” “不熟,所以不想。” “你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多了。”谭非笑道:“可也许就是因为遗憾,所以才会遗憾。” 夏末品着谭非的话,她知道,两个“遗憾”是不同的。 一个是原因,一个是结果。 笑一声,夏末说道:“你还真看得开。”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既然这么看得开,为什么不宽容一些,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嘛。” 谭非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 夏末依偎在谭非怀里,显然是怕谭非生气,语气尽量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着想。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了。” 谭非轻轻搂着夏末,忽然想到如果哪天跟夏末分手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没有细致的去想象,只是勉强一笑,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我就是心疼你,可别多想。”夏末搂着谭非的腰,脑袋往谭非怀里钻。没有听到谭非的回应,夏末更加担心起来。“其实,我觉得你这种教育方式也没错。夏天有时候,就是……就是挺欠揍的。” 谭非笑着握了握夏末的手,说道:“我没有多想,你也不用想太多了。”说罢,透过逃生舱的舱壁,看看外面的夜景,谭非深吸一口气,说道:“正世界里的夜色,跟次世界里的夜色,似乎有些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 “更真实。”说话的时候,谭非搂着怀里的夏末,感受着女人身上的温柔,心中莫名想起了躺在柳阳怀里的感觉。 竟是有种颠鸾倒凤的荒唐感。 确实很荒唐。 一个“大男人”,竟然跟另一个男人做出了那种事情…… 甚至还十分享受那样的感觉! “咋了?”夏末发现谭非搂着自己的手臂很用力。 谭非一愣,笑道:“爱你啊。” 夏末笑一声,轻声说道:“我也爱你。” 谭非心虚的应了一声。 眼看着夜色渐浓,谭非又道:“真是不习惯呢。” “什么?” “不习惯真正的睡着。” 自从能够进入次世界以来,谭非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着过。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错觉:自己是不需要睡觉的。 又想起了柳阳。 那家伙应该也不习惯吧。 毕竟,每天晚上,“他”都会很饥.渴…… 不知道此时此刻,身为女人的她,是否会孤枕难眠。 谭非胡乱臆想了一会儿,自是意动,干脆抱起夏末,回了房间。 …… 翌日一早。 军长府邸中。 柳阳很早就醒了。 其实,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心里好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身上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做点儿什么。 躺着的时候是如芒在背,坐着的时候是如坐针毡,站起来的时候是如履薄冰…… 柳阳很清楚,自己是想女人了。 如果此时是在次世界里,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去找谭非。 可眼下…… 冲击波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平复,自己不可能进入次世界。 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找个男人去吧? 一双腿不自觉的快速抖动着。 她皱着眉头,起身来回踱步。 竟是越走越快。 感觉特别无聊呢。 得找点儿事情做才行。 “来人啊。” “军长。” “去,请谭顾问来一趟。” “是。” 未几,谭非来了。 二楼阳台上,柳阳已经煮好了热茶。 “这一大早的,叫我有事儿啊?”谭非问。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了?”柳阳给了谭非一个白眼,亲自给他倒茶。“无聊,中午咱兄弟整点儿?”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喝酒,也不擅长喝酒。” “一人半斤。”柳阳没好气道:“喝不死你。” 谭非笑着摇头道:“不了,万一喝多了,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咋办?” “不用担心,真那样的话,我会直接打死你的。” 谭非苦笑一声,打量着柳阳的脸蛋儿和身材,瞅的柳阳竟是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怼道:“看啥?” “没啥。”谭非道。 柳阳黑着脸道:“你有!” 谭非一愣,忍俊不禁,道:“我呀,还好。” “滚!” “真滚了?” 柳阳翻白眼,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贫了。” 谭非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不是啥好事儿。” 柳阳又看了谭非一眼,总感觉这小子今天有些古怪。 “还得几天能进入次世界?”谭非问。 柳阳眯起眼睛,色眯眯的问:“怎么?等不及了?” “没有,主要是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发现谭非一本正经的模样,柳阳皱了皱眉头,收起玩味的心思,说道:“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谈?” 谭非摇了摇头,“现在呀,谈了怕是没用。” “嘁,神秘兮兮的。”柳阳道:“你让人把夏天打了,可是有点儿蠢。” “你觉得那小子不欠揍?” “欠揍也不是这么揍得。”柳阳道:“你会让夏末很难做的。” 谭非沉默了下来。 “我是没养过孩子,但我有完整的家庭,而且还有两个兄弟。这一点,比你强。所以啊,教育孩子的方式,我应该比你懂……” 谭非静静的听着柳阳的“教育经验”。 有些说法十分离谱,明显就是胡扯,但谭非也没有打断柳阳的话,任由她继续胡吹。 很快,中午了。 有属下准备了饭菜,倒上酒。 谭非拗不过,只得陪着柳阳喝了起来。 半斤酒喝下去,谭非的话多了起来,人晕乎乎的,话也晕乎乎的。 柳阳倒只是脸上带了些红润,并未喝多。 她笑着看看谭非,心念一动,道:“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喝多了想干啥?” 谭非一愣,笑道:“干你啊!” “嘁,酒壮怂人胆吗?”柳阳问。 谭非哈哈大笑,“是吧。怂不怂的,肯定也是不够胆。” “就你啊。”柳阳嘲讽道:“再给你灌一斤,你也不够胆。” “我……嗝儿……嗯……对。”谭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怕呀,怕被夏末知道了。”说着,想要起身,却往后仰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他站稳了身子,又打了个酒嗝儿,说道:“真不行了,再待下去,怕是会冲动啊。”言毕,转身下楼。 柳阳皱着眉头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关心道:“小心台阶。” “嗯。”谭非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一只手扶着扶梯下了楼。即便是走路都走不稳,另一只手还是抄在裤兜里,不肯拿出来。 一直出了院门儿,迎着街口的冷风一吹,谭非深吸一口气,拿出抄在裤兜里的手,再低头看看裤子,没看到明显帐篷,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差点儿丢人。 他走的时候,说的是实话。 他不知道再待下去,自己还能不能自控。 柳阳不是傻子,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吧。 正是午后,天气不算特别的冷。 大街上的行人不少。 谭非晃悠悠的前行,走不多远,忽听得一声口哨声。 寻声看去,竟是曹老板和赵医生。 曹老板笑着冲谭非招手。 谭非回手摆了摆,继续前行。 曹老板有些失望的皱着眉头,道:“这小子喝多了吧?” 赵医生道:“看样子像是。” “要不,咱们送送他?” “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起身,朝着谭非快步追去。 1号基地的人越来越多了。 很多女人走在大街上,都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总会有男人屁颠屁颠的围在左右。 女人们总是落落大方的占着男人的便宜。 没有人羞臊,没有人难堪,没有人放不开。 男人变成的女人再去找男人寻欢作乐,似乎也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或许,大家都认同的事情,便就是“理”了。 当大家都认同了,那自然也就无需羞臊无需难堪无需放不开了。 1号基地外,到处都是兴建的房舍。 最大的一处建筑,便是赛场了。 到处都在忙碌着。 每个人都在努力打造着天堂。 117 道儿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十分舒坦。赛场的打造已经接近了尾声。 建造速度很快,但质量多少有点儿不靠谱。 夏末反对这样的工程,又一次因为质量问题跟老胡吵了起来。 老胡抬手掏了掏耳朵,不想跟女人争吵,更不想得罪人脉十分复杂的谭非。她赔着笑,说道:“嫂子,质量问题,是得到了廖司令认可的。您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去找她,干嘛老是来找我啊。”说着,抬眼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谭非。“非哥!非哥!救命啊!”老胡嚷嚷着,嗖的一下跑到了谭非面前。“非哥,嫂子交给你了,我先走。”言毕,就跑了。 谭非抬手抹了一下脸。 老胡这家伙,跑得太快,头发甩在谭非的脸上,抽的生疼。 “又吵了?”谭非问。 夏末苦笑,看着谭非,反问道:“你是怎么回到家的,还记得吧?” 谭非自嘲的笑道:“以前是有半斤量的,主要是那酒啊……后劲儿大。” 夏末道:“幸亏被我撞见了,不然呀……” “卖关子?” “哈哈。”夏末大笑。 谭非打趣道:“我又不是女人,喝多了应该也没人捡.尸……”说着,发现夏末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呃……不是吧?” 夏末抿嘴笑道:“醒酒啦?” “还好。” 夏末与谭非一起在附近散步。 走不多远,夏末指了指前方。“你看那边,那栋小楼,以后就是咱们的了。” 谭非皱眉道:“看起来,用料跟赛场用料差不多啊。” “老胡送的,不关我事。” “好吧。” 闲来无事,两人朝着小楼而去。 房子主体已经建成,装修的事情,就是个细致活了。不仅因为材料有限,还因为技术工人也很吃紧。 内墙中,有一面竟然是红砖的。 看来,砖窑已经开始正常运作了。 相比石料,红砖是差了很多,但红砖又是文明的进步。 劣品取代良品,就是文明的进步——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实。 登上二楼远眺,可以看到一栋栋小楼拔地而起。 1号基地以地堡为中心,正在向外不断的扩大——随着人口的增多,人肉的香味儿自然是越来越浓郁。但附近的野兽,却是越来越少了。 平时,几乎没有野兽敢靠近人类的居住地。 这里似乎真的正在变成天堂。 数日后。 次世界里。 柳阳找到谭非,上来就想来个热情的拥抱。 只是,一把锋利的短刀挡在了柳阳的身子。 柳阳一脸狐疑的瞅着谭非,宠溺的说道:“这又是咋了。” 谭非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柳阳,我们结束吧。” “结束?” “我想跟夏末安安稳稳的生活。”谭非道:“咱们……有些事情,不要做了。” “你……嘁……嗐,发什么神经呢?”柳阳有些哭笑不得,“你跟夏末好去呗,我又没兴趣拆散你们。”说着,想要打开谭非手里的刀。 谭非往前递了一下刀锋。 柳阳吓得赶紧拿开了手,说道:“玩真的?” “是。”谭非说道:“结束吧。” “你妈!”柳阳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又道:“是老子没让你爽还是咋滴?你当时叫的可大声了!” 谭非红了脸,讪道:“是,很爽。但是……我想结束了。”深吸一口气,又解释道:“我不想偷偷摸摸的搞这种事了,良心会不安的。” “良心……嗐,你不觉得偷偷摸摸的很刺激吗?” “结束吧。”谭非不想争辩了。 柳阳气的牙疼。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丧气道:“好好好!明天白天……我……我也给你睡一回,行了吧?” “不必,谢了。” “你……你几个意思?”柳阳明显怒了,“你这种不屑的神态,真的很让人不爽啊!妈的!老子身材是不如你,可也不算很差吧?至于用这种态度吗?” 谭非不耐烦道:“你别胡搅蛮缠了,反正……我不想跟你乱来了。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我也没打算跟你做别的。”柳阳道:“朋友嘛,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谭非坚定的摇头。 柳阳脸色变换,片刻,道:“白天你去找我!我在家等你。”言毕,柳阳快步离开。 一直走到西四街,柳阳去了曾经跟谭非一起云雨的44号房间里。 蹲坐在地上,柳阳抓着头发,抹了一下嘴巴。 真想抽支烟。 原本,好几天没有进入次世界,自己可是满心期待呢。 没想到,竟然…… 真是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 身上凉,心里更凉。 真他妈的! 谭非这个混蛋! 是觉得正世界里的自己长得不行?身材不好?还是…… 反正就是看不上自己呗? 我呸! 什么东西! 亏着老子这几天这么想念她…… 一念及此,柳阳的思绪陡然暂停。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又过了许久,他愤然起身,到处寻找谭非。 终于,他在一处快完工的小楼外找到了谭非。 “谭非。”柳阳喊了一声。 谭非回头,看向他。 月光很明亮,让谭非的美毫无遮掩。 柳阳走近一些,盯着谭非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啊。” 谭非皱眉,“啊?” “我喜欢你!” “嘁。” “真的。” “号称泡妞无数的家伙,手段也不过如此。”谭非挖苦道。 “你……”柳阳决定不管不顾,张开双臂就要搂住谭非。 谭非故技重施,拿出了短刀。 柳阳道:“我不信你会伤了我。” “我也不信,但可以试试!”谭非抓着刀的手,握得很紧。 柳阳惨笑,放下手臂,故作潇洒的抄着口袋。“搞笑啊。” “呵。” “我他妈真没想到,怎么就他妈喜欢上你了呢?” 谭非乜了柳阳一眼。 柳阳道:“有啥不满意的你说,不必用这眼神儿。” “张口闭口的脏话,真低级。” “你……你高级,你高级,行了吧?” 谭非转身,往前走。 柳阳跟上来,说道:“我真的喜欢你,你把夏末甩了吧,咱们在一起好了。” “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能跟我成为好兄弟吗?” “两码事。” “我觉得是一码事。”柳阳道:“大不了白天我陪你睡,晚上你陪我睡,多好啊。” “好个屁。”谭非笑道:“荒唐的很。” “荒唐吗?你别一口回绝嘛。”柳阳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跟你说啊,其实我……”话到嘴边,柳阳竟是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正世界里的我……我……”虽然四下里无人,但他还是说不出口,迟疑了一下,干脆凑到谭非耳边,低声耳语。 谭非恍悟,道:“哦,那倒是不错。” “嘿嘿。”柳阳脸红的更厉害了,却故作镇定,道:“明天我在家等你啊。” “不了。” “啊?” “明天我要陪着夏末一起装修房子。” “你……你……”柳阳气不打一处来。“我……嗐,你看看,都说乱世出枭雄。这世道这么乱,你不打算闯出一片天地吗?大好时光浪费在装修房子上……你咋想的?” “你比我出息不了多少吧?”谭非挖苦道:“整天想着床上那点儿破事儿。” “没有床也是可以的。” “滚。” 柳阳很不高兴,“真的要分手?” “真……分个屁,咱们就没有牵过手好不好!”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对吧?” “也对。” “那……来个分手.炮?” “滚蛋!” “最后一次!” “不!” “求你了!” “滚!” “你就当是做梦……” …… 正世界。 天刚蒙蒙亮。 柳阳气冲冲的坐在床上。 她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晚上几乎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半点儿作用! 看来,谭非这次是铁了心要做个好男人呀! 妈的! 看来他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了。 眼珠一转,柳阳迅速穿衣,起床洗漱。然后又坐在镜子前,很认真的打扮了一番——作为一个“男人”,所谓打扮,不过就是摆弄一下头发和衣领罢了。 折腾一阵儿,天已经大亮。 柳阳带了卫兵,直奔城外那栋二层小楼。 谭非果然在这里。 “你来干啥?”谭非问。 柳阳看着谭非拿着兵工铲清理着外墙周围的垃圾,口中说道:“来看看你啊。夏末呢?” “赛场那边呢。忙完就过来了。” “哦。小楼不错嘛,带我参观一下啊。” “就这么大,你自己转悠去吧。” “行吧。”柳阳直接进屋,上楼。 片刻,谭非听到二楼传来哐哐的声响,“柳阳?你搞毛呢?” 柳阳不理他。 谭非很担心柳阳这个混蛋发了疯,把自家小楼给拆了,不得不赶紧上楼。 楼上,柳阳正拿着半块红砖敲打着墙壁。 “你干啥?”谭非问。 “试试墙结实不。” “你……” 柳阳丢了砖头,笑着走过来。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而警惕,声音压低,道:“谭非,关于空间壁垒的事情,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 “我想我弄明白了许多事情。至少……我可以随时进入或是离开次世界,也可以选择不进入次世界……” 谭非瞳孔收缩,皱眉道:“真的假的?不是坑我吧?” “这种事情,我能坑你吗?”柳阳不满道:“我就那么不知轻重的?” “唔……” 谭非信了柳阳的话。“具体说说……” 柳阳随即便将自己上次在正世界里攻击空间壁垒之后得到的“收益”尽数说给了谭非听。说话的时候,柳阳故意引着谭非走到了阳台处。 一直说了很久。 柳阳的视线很好,第一时间看到了夏末走来的身影。 她确定了夏末看到了自己跟谭非之后,又故意引着谭非背对着阳台,低声说道:“那图案很奇怪,我画好藏在了内衣里。” 谭非不疑有它,取笑道:“你还真会藏。” “废话,不是怕被人发现吗。我拿出来给你看看。”柳阳说着,解开了裤带。“哎,嘶……怎么……” 谭非拧眉:“咋?” “没了!” “啊?” “不对啊。” “这还能丢了?”谭非很是狐疑,说话的时候,视线不自觉的总是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心中虽然知道千不该,万不该,但诱惑就在眼前,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啊! 谭非咬咬牙,赶紧将身子转向一旁,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从楼下上来的夏末。 夏末刚好看过来。 啪的一声响。 柳阳的裤子滑落,腰带扣砸在了地板上。 “呀!”柳阳惊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在了谭非身后。 谭非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猛然醒悟。 坏了! 自己着了柳阳的道儿了! “夏末……你听我解释……”谭非说着话,竟是有些气息不足。 他忽然顿悟:这句台词一说出来,似乎就注定了结果会怎样。 118 “已婚”男人 没有地板砖,烧制的水泥效果也不太好。所以,室内的地板,自然要选用木质的。切板,抛光,打磨…… 所有的工序都要摸索着来。 半天忙下来,谭非累的半死不活,竟也没有切好几块板。 “你真不适合做木匠。”柳阳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嫌弃的皱着小鼻子,不肯进来吃木屑。 谭非头上,身上甚至是口罩上,都脏兮兮的。稍一动弹,便有木屑飘落。瞅见柳阳,谭非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又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柳阳笑问:“还没跟夏末分手啊?” “滚蛋!” “嘿,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夏末解释的?”柳阳好奇道:“捉奸捉双,证据确凿,她还能信了你?” 谭非皱着眉头,摘掉口罩抖了一下上面的木屑,再把口罩戴上,对柳阳说道:“你可真卑鄙。脸都不要了吗?”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柳阳红了脸,口气却是依旧强硬。“我想要得到什么,一定会不择手段的!你最好从了我,不然……” “不然?”谭非眼神凌厉,怒视柳阳,道:“你敢动夏末一下试试看!” “误会。我动她干什么?”柳阳苦笑,“她可是不死之身,我没必要瞎折腾。”再看谭非一脸愤怒又警惕的模样,讪道:“我大概真的有些心狠手辣,但什么事情不能做,我还是很清楚的。比如,不想让你恨我一辈子的话,就不能伤害你的人。” 谭非叹气道:“真的要跟我反目成仇吗?” “当然不要。”柳阳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谭非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要是真想男人了……到处都是,你随便去抓好了。何必非要缠着我?真想女人了……我相信,流星应该会满足你的。” 柳阳露出一抹惨笑,“怎么?你不觉得我会喜欢你?” “当然。”谭非回答的十分肯定。“昨天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了你眼神里的厌恶和抵触。我认为,你顶多就是生理上需求男人,心理上么……还是厌恶的。” “哈!”柳阳大笑一声,又咂舌点头道:“不愧是我多年知己,很了解我呀。可是吧,有一点,你错了。” “什么?” “我真的喜欢你……喜欢次世界里的你。”柳阳叹道:“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在正世界里受点儿‘委屈’。” 委屈? 谭非闻言,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无名火起,怒道:“那我可是委屈死了!” “哈哈,你报仇的机会来了。”柳阳说着,倚着门口,闭上眼,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我随你处置哦。” “你……你是第一军的军长,将来前途无量。你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不务正业可不好。”谭非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不不不。”柳阳摇晃着脑袋,很不赞同谭非的意思。“怎么叫不务正业呢?人类的正业是什么?是称王称霸?是升官发财?是为了什么狗屁事业努力奋斗?哈!我觉得吧,人类的正业,就是传宗接代!” “嘁。”谭非哭笑不得。 柳阳继续说道:“生物之间的交.配,为什么会很爽呢?造物主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设定呢?难道不就是为了让生物主动并且频繁的交.配吗?” 这个问题,直接把谭非给问住了。 他从来自付思维敏捷,口才了得。可面对柳阳的咄咄逼人,竟是无言以对。 甚至,还被柳阳给绕进去了。 他恍惚间觉得柳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也就是说,既然爽点存在,那么…… 等等。 谭非拍了一下额头,震得木屑飞溅。“艹,被你带偏了。你别在这胡扯了,我忙着呢。” “要不要帮忙?”柳阳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用!我谢谢你了!” “比赛的事情挺繁琐的,夏末肯定会越来越忙。我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她不会过来的,对吧?”柳阳眯着眼睛,满面春风的笑道:“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谭非知道,自己应该赶走柳阳,哪怕是骂她。或者干脆自己走开,远离她! 但是…… 视线不经意的瞥向柳阳。 柳阳的手放在她自己腿上,来回摩挲着。眯着眼睛看过来,竟是十分诱人。 你妈的! 谭非心底骂了一句。 忍不住又道:“你还真适合做个女人。” 柳阳抿嘴一笑,道:“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就像你在次世界里……不也是很娴熟吗?” 谭非知道柳阳在说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羞臊的红润,心里悔青了肠子。 当初真不该给了柳阳那个混蛋! 哎当初到底是咋想的? 为啥就便宜了他呢? “你赶紧滚吧!”谭非无力的说着。 他希望柳阳赶紧真的滚蛋,却又莫名希望柳阳更“过分”一些。 柳阳是变身女,战斗力比自己强多了。 如果她突然用强…… 自己可能是扛不住的。 逼不得已,不算是自己的错。 就算夏末知道了…… 自己也是微信无愧。 想到此,谭非又自责的抬手捏了捏额头。 真是无耻的心思啊! 呼! 又当又立,应该是很多已婚男人的梦想吧。 就好比上回。 可惜——不,是幸亏夏末发现的早,不然自己就会被曹老板和赵医生“糟蹋”了。 太遗憾——太幸运了。 谭非努力的想要做个好男人,想要对得起夏末,甚至想要做一个好继父。 然而…… 太多的诱惑,充斥在身边。 “我不想拆散你和夏末。”柳阳道:“甚至,对你男人的身子,也没多大兴趣。只要你在次世界里跟我好,就可以了。”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 “没多大兴趣”的意思是? 多少还是有点儿兴趣吗? 柳阳继续循循善诱道:“次世界……其实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的事情……当不得真的……” 次世界,仅仅是一场“梦”吗? 谭非不这么认为。 甚至,他都不觉得次世界可以简单的用“另一个空间”来表示。 如果打破了空间壁垒…… 只会导致次世界消失吗? 还是会有别的什么影响? 谭非的脑子有些乱,直到看到柳阳故作风.骚的舔嘴唇的动作后,脑子更乱了。 “柳军长这么闲啊。”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把谭非和柳阳都吓了一跳。 夏末笑吟吟的站在柳阳身后,问:“是来帮忙的吗?” “啊。”纵然柳阳脸皮很厚,却也是红了脸,好似被捉奸在床一般——也是奇怪,上回故意被抓到,慌乱是假装的。这一次的慌乱,反倒是真的。“咳,夏部长不忙了?” “忙完了。”夏末道:“剩下的事情,交给副部长就好了。哦,对了,我让夏天辞了你那边的工作,到我这边来给我当副手了。” “哦,很好啊。”柳阳慢慢冷静下来,瞥一眼谭非,心念一动,又抛了个眉眼,道:“你们忙吧,我走了。” “呀,就走了?不是来帮忙的?”夏末问。 柳阳假装没听到,快步离开。 谭非松了一口气。 夏末也是叹气,“看来,她是真的看上你了。” “别逗了。”谭非道:“她就是想在次世界里睡我。” “你给他睡好了呀。” “那怎么行!我可是个男人!”谭非一本正经的怒道:“被男人睡?少恶心我了,我又不是变态!”说着,转身背对着夏末,拿起切好的一块模板,装模作样的仔细检查着。“我可是钢铁直男,只对女人感兴趣。” “那……柳阳主动投怀送抱,你还不要?” “你不懂,她……她阴险恶毒的很。”谭非道:“肯定有阴谋的。” …… 西四街。 黎烟敲开了陈明珠的房门。 进了屋,四下里看了看,黎烟问:“还习惯吗?” 房间里的陈设有些凌乱,明显是没有打理。 陈明珠道:“还行。” “嘴硬。” “不然呢?”陈明珠没好气道:“哭吗?有用吗?” “最近物价飞涨。”黎烟在床沿上坐下来,说道:“天堂星的居民们显然对星币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陈明珠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她这两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已经强烈感受到了物价的不同寻常。 照这样下去,星币早晚会成为无用之物。 那样的话,自己存在账户中的几个亿,也就是普通数字罢了。 如果星盟没有尽快派来舰队平叛,自己的日子,怕是不会特别好过。 当然了,只要星币还是钱,自己就无需担心。几个亿,总能花上许久。可是,一旦星币不再是钱,几亿,几十亿,都没有任何意义。 “外面很多人都在盖房子。”陈明珠找了个话题,“你盖了吗?” “不急。”黎烟说道:“房子这东西,在天堂星上,不会值钱的。” “也是。” “钱对我而言,也不重要。” “呵。”陈明珠不置可否。 黎烟又道:“星盟一定会派军舰过来的,但是战是和,可是未必。” 陈明珠皱眉思索,片刻,点头道:“和的概率最大吧。毕竟,地球上的那些大佬,对天堂星的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想要的,只是土地以外的资源罢了。而廖建国正好可以利用天堂星上的资源,换取天堂星上没有的物资。” “所以啊,只要你老实待着。等星盟来人了,你就可以回去了。”黎烟说道:“一切小心,别逞强。有什么难处,跟我说就行了。” 陈明珠叹气,道:“谢谢。”又皱了一下眉头,问:“听你这意思,你不打算回地球?” “回去做什么?” “呃……” 陈明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惊讶于黎烟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黎烟又道:“最近,有些新来的猎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怕是没安好心。如果是你堂哥派的人……估计能认出你来。” “非要赶尽杀绝吗?” “不然呢?”黎烟冷笑道:“他一定是最不希望你回到地球上的人。因为将来天堂星跟地球不论是战是和,你都不会放过他。” 说话的时候,黎烟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试剂。 试剂没有被使用。 陈明珠知道黎烟在看什么,他说道:“想回到地球上,就不能变身。陈家虽然足够强大,但也无力对抗星盟。唉,我可不想被星盟抓去做科研。” 黎烟笑了一声,道:“随你。”说罢,忽然伸手,捏住了陈明珠的下巴。“凭你的姿色,不变身的话,应该会有不少变身女愿意‘照顾’你。” 陈明珠红了脸,想要打开黎烟的手,又不敢,怕黎烟生气。 好在黎烟从来不是个好.色之徒。 她收回手,大笑着离开。 陈明珠松一口气,站在门口,看着黎烟远去的背影,忽然打了个喷嚏。 竟然有些流鼻涕。 应该是着凉了。 陈明珠虽然是个男人,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得了病,自是慌张。 病是不能拖的。 陈明珠穿上厚重的棉衣,去了赵医生那里。 119 宣言 从赵医生那里出来,陈明珠的脸色阴沉的可怖。他非常好奇,好奇赵医生诊所里那么多锦旗是哪来的! 这个黑心肠的家伙,简直罪该万死! 只不过是有些感冒罢了,竟然要了自己一百多万…… 疯了! 愤怒让陈明珠的脑子有些发懵。 直到回了住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他忽然想起了去年在天堂卫见到过的一个投诉。隐约间,陈明珠记得那是一个赏金猎人投诉天堂星医疗太黑的案子。 于是,陈明珠更好奇了。 这么人神共愤的黑暗,自己当时作为天堂卫的副卫长,应该是很生气的处理了这个投诉吧……应该是的,但自己却毫无印象。 陈明珠吃了药,又睡了一觉,焐了一身汗。 醒来的时候,又想起了当初那个投诉。 思路竟是清晰了许多。 陈明珠终于是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正在因为星盟颁布的新的鞭制福利制度而生气,没心情过问那个投诉。 陈明珠愣了一下,自嘲苦笑。 还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呢。 很——很正常!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那…… 又是什么决定了屁股呢? 或者说,又是什么决定了屁股该坐在哪里呢? 绝对不应该是屁股本身,或是屁股的同类…… 闲极无聊的陈明珠对于屁股做了深入的研究,并且得出了不少很有用的结论。直到再一次见到黎烟,瞅着她结实紧致的屁股,陈明珠又顿悟除了一个道理:不能让屁股坐的舒坦了,必须时常锻炼,不然,屁股不仅会变得肥大丑陋,还可能生出痤疮来。 屁股越舒坦,麻烦就越大! 陈明珠想起了星盟盟主的那个肥大而丑陋的屁股。 “想什么呢?”黎烟发现陈明珠有些心不在焉。 “想屁股呢。” “啊?” 陈明珠笑了笑,有些唏嘘,道:“我发现啊,这天下间的道理,都跟屁股有关。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齐家、治国、平天下,都离不开屁股。” 黎烟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她却没有出言嘲讽陈明珠。 她知道,豪门内的诸多贵公子中,陈明珠肚子里算是有点儿墨水的。 他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黎烟没有追问。因为她对“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太感兴趣。陪着廖建国一起折腾,也仅仅是觉得刺激罢了。 黎烟不问,陈明珠却很有畅谈的雅兴。“人性是什么?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违背人性,是愚蠢而荒唐的。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遵循这个铁律。你永远不能指望一个不需要去小诊所看病的人,会认真的处理医疗问题……” 赵医生没想到自己只是习惯性的黑了一回心肠,就把陈明珠给刺激的想了很多。她裹着棉衣,遛遛哒哒的去了旁边的曹老板那里。 那张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凳子,坐上去很舒服。 曹老板递来一支烟,冲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努了努嘴,低声说:“瞧瞧这个,身材真好。” “唔,估计有点儿肌肉……”赵医生说道:“为了人类的繁衍,天堂星的未来,要不要主动出击啊?” 曹老板嫌弃的瞥了瞥赵医生,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琼斯盟主的本事?满嘴漂亮话,就不干人事儿。” 多年前,琼斯在阿拉斯加组建了星盟。而他,自然也就成了星盟的盟主。这位高高在上的盟主,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为了全人类”。 琼斯年纪大了,本来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盟主之位。但是,星盟内反对的声音极大。各个超级大国亦做出了抗议。甚至,就连琼斯的同胞——美利坚民族内部,也有很多反对之声。无奈之下,琼斯只能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相传,在各大豪门和超级大国的明争暗斗之后,有两个人,最有可能接替盟主之位。其中一人,就是华夏陈家的陈明珠。 很多人都相信,陈明珠的天堂卫副卫长,只是为了镀金罢了。 眼下,随着天堂卫被毁,陈明珠失踪,盟主接班人,也就越来越没有悬念了。 原本,陈明珠有着大好的前程,也有着远大的抱负。 一切都成为过去式了。 虽然嘴上没说,但陈明珠心里很清楚,不论星盟与天堂军是战是和,作为一个被同族背叛,又沦落至敌营的失败者,自己再也不会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了。 他看得出来,每次黎烟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戏谑。 “这种药,少吃点。”黎烟瞅了一眼桌上的感冒药,“听说,有副作用。吃多了,胡子会旺。啧,你这么漂亮,长了胡子就太可惜了。” 陈明珠脸一黑,怒道:“看我笑话很好玩吗?” “玩笑而已,至于吗?”黎烟道:“你是没变身呢,可你这小心思呀,真的很像个女人。” “你……” “你看,又生气了。”黎烟笑道。 陈明珠呼出一口气,鄙夷的瞅着黎烟,道:“想玩儿点儿刺激的吗?” 黎烟眉头一蹙,很清楚陈明珠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龌龊的意思。“你……有什么阴谋?” 数日后,在一个惯性重要的会议上,廖建国忽然宣布:明月成为天堂军的副司令。 明月是谁? 大多人都不清楚。 包括谭非和柳阳。 直到明副司令与大家见面,谭非和柳阳才恍然大悟。 谭非看向明月。 明月嘴角含笑,冲着谭非微微颔首,之后才开口说话。“大家好,我叫明月,华夏族人……” 会后。 谭非与柳阳结伴出了逃生舱。 “我……我是真不明白。”谭非道:“那小子怎么就突然赢得了廖建国的信任的?” 柳阳道:“你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就算是当了副司令,也不能说明廖建国信任他吧?” “也是哈。”谭非苦笑。 “不说这个了,去我那吃火锅吧?我请客。” 谭非警惕的瞥了柳阳一眼,道:“不了。”言毕,快速离开。 好奇的不只有谭非和柳阳。 黎烟与陈明珠最后离开会议室,一边走,黎烟一边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当上副司令。” “唉,一言难尽。我呀,以前通过内网和副卫权限查过廖建国的资料,并且更加细致的调查了一番……”陈明珠往黎烟身边靠了靠,低声讲述起来。 黎烟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皱眉,时不时的看看陈明珠。 直到陈明珠讲完了,黎烟才叹气,道:“卑鄙。”犹嫌不足,又道:“无耻!” 陈明珠叹气,道:“只要目的足够光明且伟大,就足够了。” 黎烟讪笑,道:“希望吧。”言毕,又嫌弃道:“但你还是卑鄙无耻……且变态!” 陈明珠脸色微红,道:“重要的是目的。” 黎烟摇头道:“或许是结果。” “嗯。” 两人漫无目的的散着步,过了许久,黎烟说:“将来我死之前,会写一部回忆录。然后……把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都写进去。也好让后人知道你是个多么……多么不堪的人。” 陈明珠笑了,“野史,可信度不高。” “哈哈,是吧。” 朝阳红彤彤的,温暖又让人沉醉。 红霞遍天。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不久之后,由明副司令提议,廖司令签署的《天堂宣言》问世。 天堂国,宣告正式建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地球,阿拉斯加。 星盟总部。 “银河星际联盟”大厦中,一项“提议草案”通过。 即:提议成立“银河联邦”。 …… 天堂星。 谭非的家里。 地板终于铺好了。 谭非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再涂抹一层植物油脂。那样的话,或许可以有效的防止蛀虫。而且,油光水亮又防滑,肯定也更好。 “好是好,就是那种植物油脂不好弄啊。”夏末说道:“‘天堂杯’赛事忙碌,我也没时间帮你弄。” “没事,我自己弄就好了。”谭非笑道:“我可是赏金猎人,多凶猛的野兽都不怕,弄点儿植物油,更不叫事儿了。” 夏末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 “不用。”谭非说道:“廉政署查得紧,这点儿破事儿,真不值当。” 夏末无奈,道:“好吧,你小心一些。我得去忙了。” 待夏末离开不久,柳阳来了。 她常来这里勾搭谭非,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到处转了一圈儿,柳阳挖苦道:“我觉得你该辞了顾问的差事,专心搞装修。”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谭非说道:“而且呀,明副总统似乎也有意把我的顾问职务给拿掉。与其等人拿我,不如主动一点儿,面子上也过得去。” 柳阳啐道:“他不是有意让你去参谋部吗?” “不去。”谭非道:“我家夏末工资还行,够花了。”说罢,又看看柳阳,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吧?你又跑过来。不怕被收拾?” “嘁,老子爱咋咋,大不了开了老子呗。”柳阳的语气很冲,看样子应该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算他走运。早被老子发现他藏在地堡里的话,早弄死他了!妈的!现在倒好,跟人说他就是陈明珠,还没人信了。” “旁边挪挪,没一点儿眼力见儿。”谭非手里拿着一把竹刀,正在地上爬行着清理地板缝隙里的脏东西。 柳阳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谭非,心中冒出个邪恶的念头。“这姿势,真……”忽然抬脚,避开了谭非手中的竹刀。“嘁!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没意思了,开个玩笑,至于吗!” “你这玩笑开的,目的不单纯。”谭非认真忙着手里的活儿,嘴里不耽误跟柳阳说话。“你这臭脾气,真不适合当官儿。我劝你啊,要么收敛一下,要么……趁早辞职。” “我辞职了吃什么?”柳阳怒道:“我可不想再去外面打猎了。”心情忽然有些恶劣,也没兴趣调戏谭非了,柳阳干脆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没劲,我去次世界里转转。” 谭非没有回应。 他知道,所谓“转转”,无非就是跟流星瞎白话去。 据柳阳所言,“他”已经掌握了更多关于家园星人的信息。还说“他”对于空间壁垒的了解,可能要多于流星等人。 不过,谭非记得,柳阳在提及这事儿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得意的神态。 根据谭非对柳阳的了解,他认为柳阳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柳阳不提,谭非暂时也没问。 说起来,最近柳阳很老实,骚话是不少,却没有动手动脚的。 唔…… 算了算日子,谭非恍悟。 原来是到日子了。 下次见了她,得关心一下,至少得提醒她“多喝热水”。 120 匠人 关于对空间壁垒的了解,谭非认为,柳阳应该是有所隐瞒的。这个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一直处于危险的被动状态,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甚至满脑子龌龊的想法——至少,在并不像之前那样新鲜、饥渴的情况下,不该如此。 相对于柳阳的“肆无忌惮”,陈明珠的野心勃勃,基本上是司马昭之心了。与志大才疏的廖建国不同,陈明珠更有行动力和执行力。在他的带领下,天堂国生机勃勃,日新月异。 据说除了天堂国,还有几个地方相继出现了一些国家。 野心勃勃的人,不只有陈明珠。 “如果以我们天堂国为中心的话,东西南北各处,大大小小的国家和势力,已经足足有九个之多了……”夏末给木匠谭非打着下手,聊着“国际”形势。 谭非显然对“国际”形势的兴趣不大,不然,也不会辞去了军事顾问的职位了。这么做,与“清高”无关。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谭非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性格而言,实在是不适合混迹官场。 反倒是摸索着打造家具,更能让他感觉有趣。 夏末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认真忙碌的谭非,忽然笑了笑,说:“记得古时候,有个木匠皇帝。” “哈哈,明朝那个吧?叫啥来着?啧,忘了。”谭非笑道:“皇帝不皇帝的,我觉得吧,在天堂星,论及木匠手艺……我应该还是排的上号儿的。”说罢,将手里的一张刚做好的马扎丢给夏末,道:“真皮实木马扎,一般人可坐不上。” 夏末笑着试了试,道:“不错,很软。” “再做几张桌子、床……唔,工作量还是很大的。”谭非看向夏末,笑道:“或许,还应该做个婴儿床。” 夏末一愣,脸上竟是闪过一丝慌乱,道:“生孩子啊……不……咳……不知道能不能生。” 谭非说道:“我问过锦衣了,没问题。” 提及锦衣,夏末打趣道:“那个锦衣,还在追你吗?” 谭非苦笑道:“你知道我的,钢铁直男。” 夏末笑一声,起身走过来,低头亲了谭非一口,道:“我去忙了。” “去吧。” 谭非又休息了一会儿,走到阳台上,琢磨着弄个晾衣架。转眼看到了一旁小楼的阳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谭非笑着打招呼:“小渡,今天不忙啊?” 渡边眉头微蹙,对于“小渡”的称呼,十分不满。迟疑了一下,还是回了一句:“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一直都不算太忙。”闲下来的时候,渡边就会过来装修房屋。她的时间不如谭非的多,所以装修进度自然很慢。又看了一眼被谭非放在阳台上的合页梯,说道:“你的梯子,借我用用。” “拿去。”谭非抓起梯子,朝着渡边扔去。 渡边接过梯子,道了谢。 “远亲不如近邻,别那么客气。”谭非趴在阳台上,打算跟渡边聊聊。“你咋不找个对象?一个人忙活,要干到啥时候?” “慢慢干。”渡边说罢,扛着梯子进了屋。 谭非有些悻悻然。 他站直了身子,拍打了一下衣袖上的灰尘,仰起头来,继续研究晾衣架的事情。 自动半自动的是不用想了,干脆就弄两个横杆,最是省事儿。 或许还要垒一个灶台。 天儿这么冷,阳台上起个灶,用一个管子连接到屋子里,简单的暖气不就有了? 正思量间,谭非看到了楼下一队巡逻的白鬼经过。 应该是从九十九区过来的。 白鬼的数量增加了很多。 巡逻的范围也加大了很多。 名义上是在保护居民的安全,实际上…… 怕是还有震慑的意思吧? 谭非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安。 似乎一切都太顺利,又太平静了。 顺利的不正常,平静的很诡异。 仿佛地球人跟家园星人若是没有一场大战,似乎就不正常。 今天柳阳没有过来。 也不正常! 思来想去,谭非愈发不安,干脆丢了手中的活儿,去了柳阳那里。 柳阳正躺在床上发呆,看到谭非过来,多少有些意外。“咦?你来干啥?想我了?” 谭非翻了翻白眼,“你今天没去勾搭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事儿倒是没事儿,就是来事儿了。 几天里,总有那么一两天最不舒服,甚至不方便出门儿。 正无聊至极的柳阳,自然很高兴谭非能来。原本指望谭非能陪她说会儿话,谁知道这小子见柳阳无碍,竟是直接走了。 柳阳很生气,甚至有些心酸。 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拿起镜子照了照,柳阳眉宇间多了几分烦恼。 是! 自己的长相,是不如女人的谭非。 可怎么也算是青春靓丽,花容月貌吧? 他怎么就看不上呢? 只要他看上了自己,并且睡了自己,必然就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在次世界里,“她”也就不会好意思拒绝男人的自己了…… 所以,还是要拿下他! 柳阳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又丧气的扔了镜子。 可惜了。 可惜天太冷了。 不然,少穿点儿,用最低级的诱惑手段,也足够拿下他了。 忧心忡忡的同时,还有些哀伤。 柳阳不明白,不明白谭非为什么没有“爱上”自己。 没有爱上男人的自己,也还好说。可为什么也没有爱上女人的自己呢?甚至最近连想占便宜的迹象,都没有了! 这感觉就像…… 就像熟肉店的老板,好奇为什么顾客不喜欢自家的肉——不免会怀疑自家的肉不够香。因此而产生一种奇怪的自卑心理。 好在柳阳还有自得的事情。 她的双眸,变成了红色和蓝色。 不同于其她的变身女,她的眼睛,能看到更多东西——包括空间壁垒和这个世界中的神奇力量。 柳阳不知道这种神奇力量到底是什么,但她能够确定,这种力量,掌控着正世界和次世界之间的通道,还影响着天堂星上的所有动物和植物。 家园星人的研究认为,是空间力量的存在,导致天堂星上的动植物十分坚硬。这种观点,不算对,也不算错。柳阳通过红蓝双眸发现,天堂星动植物表层覆盖的那层东西,不是空间,更像是空间壁垒。 这种神奇的力量,是家园星人来到之前就存在的?还是之后出现的? 这一点,柳阳无从得知,但她确信: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破空间壁垒的。甚至,柳阳还有些怀疑,怀疑所谓“空间壁垒”,到底能不能被称之为“空间壁垒”。也就是说:次世界,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吗? 有卫兵敲门,说是明副总统有令,临时召开重大会议。 柳阳身体不适,却又不得不硬撑着爬起来。 “妈的!”她低声咒骂着:“哪次会议不重大了?” 抱怨归抱怨,柳阳却不敢抗命。 违背明副总统的命令,比违背廖总统的命令更严重。 与前些时候的会议不同的是,自“明月”主政以来,各个部门的官员越来越多了。今天参会的人,足足有七八十人。 作为军方的领袖,柳阳、霍老三和渡边坐在了右手位置。 “第三军估计要成立了。”霍老三压低了声音嘟囔了一句。 柳阳看看霍老三,又看向渡边。 渡边点了点头。 柳阳笑道:“行啊小渡,天堂国开疆拓土的任务,就指望你的特种部队了。” 渡边厌弃的斜了柳阳一眼,“小阳说笑了。” 柳阳啐了一口。 渡边也把头转向一旁,不理她。 霍老三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柳司令,你这里开始修防空洞没有?” 柳阳皱了皱眉,“你认为,咱们会升任司令?” 霍老三道:“会的。” 柳阳随意的应了一声,倒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军长也好,司令也罢,都是一把手,无非就是个称呼不同罢了。 “修防空洞干啥?”柳阳问。 “准备跟地球开战。” “就算有外星科技,想正式开战,也够呛吧?”渡边出声说道。 霍老三没有说话,因为明副总统进场了。 明月不喜欢啰嗦,开门见山的讲述了这次会议的主要事情。确实如霍老三所言,X-37号地堡归降,成立第三军,任命三军司令…… 最后,明月提到了与地球开战的事情。 “外星人的科技固然强大,但能利用的十分有限。所以,真正打起来的话,咱们是打不过的。”明月并不隐瞒事实。“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刘海——为了假装女人,“她”的头发是越来越长了,总是有些碍眼。她总是用很轻的声音说话,温柔,却又不失威严。“但有些战争,结果不重要,打不打才重要!” 打不赢,防空洞自然是关键。 修好防空洞,保证人能活下来,就够了。 开完了会,看着人群散去,明月不自觉的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每天都要捏着嗓子装女人,实在是太累了。 有时候,午夜梦回,明月甚至会有些恍惚,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一只手搭在了明月的肩膀上。 廖建国笑道:“累了?” 明月点头,“是啊。”说着,抬起手,握住了廖建国的手。 廖建国的手慢慢往下滑,“辛苦你了。” …… 谭非的小楼里。 柳阳仰着脸看着站在凳子上装晾衣架的谭非,说道:“我说,你跟你连襟说说,修防空洞可以,修那么长,那么多,是不是没有必要啊?” 谭非道:“什么连襟?” “你和陈明珠都睡过廖建国,还不是连襟?” “滚!” “老实交代,你们仨,有没有大.被同.眠过?感觉如何?” 谭非啼笑皆非道:“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体会去。” “嗐,我可没兴趣。”柳阳说罢,眼珠一转,道:“你知道的,我对你情有独钟。” “嘁,我说柳司令啊,你不是不舒服吗?还不回去休息?小心漏了。” 柳阳苦笑,“是要回去了。唉,浑身不得劲儿。”说罢,又看了看忙碌的谭非,忽然有失声笑了。 谭非察觉到异样,丢头看过去。 柳阳道:“安于现状又能自得其乐的‘女人’,很适合做贤妻良母。”说罢,冲着谭非抛了个眉眼,“晚上约个地方啊。” 谭非百忙之中腾出空来,冲着柳阳竖起中指。 柳阳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小楼,柳阳就笑不出来了。 她叹气连连,回头看看阳台上还在忙活的谭非,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拿下谭非。 至于挖防空洞这种小事儿,交给新任命的三个军长去做就行了。 柳阳很懒,但她的军队,却是纪律森严。 因为柳阳心狠手辣,对于犯了错的部下,从来不会手软。 谭非提醒过柳阳,说也许有一天,她的下场,会像天堂办主任那样死掉或是像陈明珠那样跑掉。 廖司令说:“法,从来都是保护强者的规则。”柳阳深以为然。所以,她的军队中,普法教育推广的极好。 只要所有官兵都遵纪守法,那她这个第一军总司令的位置,就会很稳当。 121 异象 逃生舱内。 廖建国看着谭非,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之后,又忍不住苦笑,问道:“当个木匠,比给我当军事顾问更有前途吗?” 谭非跟着笑笑,说道:“总统说笑了,当然是军事顾问有前途。只是吧……我有自知之明。宏图霸业、高官厚禄什么的,我呀,一没兴趣,二没能力。” 廖建国又沉默了夏利,许久,叹气道:“我打算盖个总统府,室内装修的活儿,包给你啊?” “这是政府工程,根据明副总统制定的规矩,应该公开招标吧?” 廖建国愣了一下,心情莫名恶劣的她,很想说“老子是总统,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过,话到嘴边,她又想起了明副总统的话。 那个伪娘说:“古往今来,权贵破坏规矩,就是走向灭亡的开始。” 这句话,廖建国是认同的。 因为这话跟她说的那句“法,从来都是保护强者的规则。”异曲同工。 那伪娘还说了一句话,就比较直白了。“你今天使用了特权,明天就会有人试图抢走你的特权。” 廖建国看着谭非,想起了一次次的“醉酒”,笑一声,道:“如果是我自己的家,不需要招标吧?” “那倒不用。” “呵,我打算盖个小楼,以后退休了,养老用。”廖建国道:“等盖好了,找你装修啊。”不等谭非说话,又补充道:“放心,装修费不会少了你的。哈哈。” 谭非笑笑,转身离开。 临走时,注意到廖建国笑的时候,露出来的一口白牙。 真好看。 亮瞎了狗眼的白牙。 和廖建国亲嘴儿的时候,她喜欢用她的牙齿轻轻的咬。 出了逃生舱,谭非看看天。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让人的心情也像天空一样宽阔、敞亮。 纵然美好,也应该变成回忆了。 “谭顾问。”有人跟谭非打招呼。 谭非笑着回了一句,径直往家走去。 那栋二层小楼,越来越像家了。 谭非在小楼前后都围上了栅栏,将来在院子里种点儿青菜果蔬之类,肯定很好——如果没有狂轰乱炸的话。 “我觉得你就是瞎折腾。”难得有空的老胡,叼着烟,叉着腰,提醒谭非道:“哪天跟星盟开战,你弄得这些东西,都得变成废墟。” 谭非笑道:“那总不能因为这个,我就啥也不弄了吧?万一打不起来呢?”说罢,又岔开话题道:“胡部长,天堂杯的事情忙完了?” “忙完个屁。”老胡咬着烟蒂,满脸的不爽。“真他娘的事儿多。我本来以为就是个小事儿,没想到……”看看四下里无人,老胡继续说道:“参赛选手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我这个小小的部长,是谁也不敢得罪啊。” 谭非拿起手锯,开始锯木头。“不讲规矩的话,那就拼关系好了呀。谁的关系硬,谁拿第一……”然后抛光。“只能这么干咯。” “真这么简单就好喽。”胡部长说道:“你说卫生部长和教育部长,哪个关系硬?” “呃……” “嗐,不提这个了,烦心。”老胡咧嘴一笑,说道:“听说你辞了顾问的差事?” “你听说的可真快。” “廖总统舍得你?” 谭非注意到老胡的眼神有些古怪,话也说的奇怪。心中一惊,琢磨着难道老胡听说什么了?谭非有点儿心虚,又佯装淡定,说道:“有什么舍不得?我又不是什么人才。” “哈。”老胡笑一声,低声说道:“非哥呀,有句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是吧?” 谭非皱眉,问:“你的风是哪堵墙透来的?” “有一回,夏天在酒吧里喝多了……放心,大家都不是傻子,关于总统的花边新闻,当然是不敢乱说……可保不齐偷偷的跟相熟的人说……这事儿啊,纸包不住火……” 谭非脸色变换。 他不怕被旁人知道,就怕被夏末知道了。 老胡又嘿嘿一笑,说道:“非哥是真厉害,兄弟我羡慕的很呐。” “呵呵……”谭非僵硬的笑着,在风雨飘摇中努力挣扎。“谣言止于智者!” 老胡怼道:“真相始于谣言。” 这句话,颇有点儿狡辩的意思。但在某一个特定环境下,却是至理名言。 谭非黑着脸,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破绽。 老胡倒是个识趣的人,竟然主动转移了话题。她说道:“还有个谣言,倒是真的谣言。” “什么?”虽然有默认前面的话不是谣言的嫌疑,但谭非也是乐得转移话题。 “有人说,非哥你是公交车。”老胡笑的很猥琐。 “这个真是谣言。”谭非气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然后,又举例道!:“比如你,就没上过车……嗐,我是说,咱们俩很清白。” 老胡脸上的猥琐变的多了一分邪恶。“听你这意思,有些高兴啊。要不……我也上车?” “上个屁。”谭非忍不住说了脏话。 老胡大笑。 这家伙,就算是变身了,性格还是像以前一样,属于典型的“猥琐的胖子”的类型。谭非挺喜欢跟她闲扯的。她的猥琐,从不藏着掖着,又懂得适可而止,相处起来,会很轻松自在。 总有朋友过来找谭非聊天。 他的小楼还没有装修完成,就已经开始经常频繁的接待客人了。 除了常来的柳阳,偶尔过来的老胡,以及过来借鉴装修经验的渡边以外,陈明珠也来过。“她”是顺道过来的——借着参观居民环境的机会。 明副总统的身份不简单,身后跟了一大帮随从。负责这一片儿的街道主任更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左右。 明副总统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可看着谭非的眼神儿,却有些不同。 听说了谭非跟自己是连襟的谣言之后,明副总统对谭非多了一种诡异的“亲近感”,一种别样的战友情…… 毕竟,同一个战壕里厮杀过…… 过了几日,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不再下雪了,说明天气已经开始回暖。 陈明珠悄悄的来找谭非。 “手是真巧啊。”陈明珠看着谭非正在捏的陶盆,夸奖道,“噷,还是个多才多艺的。” “纯属实验,不知道成不成呢。”谭非说道:“明副总统这么有空?光临寒舍,有什么指教?” “真不打算参政了?” “没那个本事。”谭非说道:“眼下不是也挺好吗?我媳妇是部长,我朋友是第一军司令,我邻居是特勤部部长……一般人也不敢动我。我会木工,将来可能还能制作点儿陶器,有手艺,就饿不着。” 陈明珠讪笑,道:“胸无大志。” “呵呵,比不了明副总统。” 陈明珠哼一声,又道:“我得到消息,说是忠于星盟的一伙人,已经跟地球联系上了。” “有好消息?” “星盟提议,组建银河联邦。然后发兵天堂星。” “你觉得会打起来吗?” 陈明珠摇头。 “不会?” “不确定。”陈明珠道。 “我还以为你智珠在握呢。” 陈明珠苦笑,“我又不是诸葛亮那种人物,岂能料事如神。”深吸一口气,道:“真要是那么厉害,就不会被自己人背叛了。” “能背叛你的,只能是自己人。”谭非笑道:“外人,何谈背叛?” 陈明珠笑着点头,道:“有道理。” 又扯了几句闲话,陈明珠离开了。 谭非有些莫名其妙。 这小子跑过来,就是为了说几句废话吗? 思来想去,回想着陈明珠说的话,谭非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晚上的时候,本打算在次世界里问问柳阳。这小子心眼儿比较多,或许能想到陈明珠的“言外之意”。 只是,柳阳很忙。 流星和一众白鬼,再一次要求柳阳攻击空间壁垒。 原本,流星以为柳阳会推三阻四。毕竟,已经接连几次因此受伤了。没想到,柳阳答应的十分痛快。 “说好了!等打破了空间壁垒,一定要把我变回男人!”这是柳阳的解释。 流星找不出什么破绽,答应了柳阳的要求,又嘱咐他过几日在正世界里,还要再攻击一次空间壁垒。 与前几次一样,这一次,柳阳又受伤了。 谭非原本打算陪着受伤的柳阳聊聊天,直到柳阳的手摸了过来。 打俩柳阳的手,谭非皱着眉头说道:“不老实,我走了?” “别走别走。”柳阳慌了,又低声说道:“来,我跟你说个很重要的事情。” 谭非才不会上当。 柳阳却十分认真,“真的。” 谭非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靠近。不是因为信任,主要是因为……反正也不是没有被他睡过,就算再被他占点儿便宜,也无所谓了。 待谭非靠近,柳阳一把搂住了谭非的腰,之后一个翻身,把谭非按倒在身下的同时,被子也卷了起来。 “我去!”谭非嫌弃的翻白眼。 “你也想了,对不对?”柳阳猥琐的笑。 “没有!”谭非回答的很果决。 “不信!”柳阳说着,低头亲吻谭非。 谭非避了一下,耳朵被柳阳咬住。 “别动……”柳阳低声说话,“过几天,可能会有些异象……”说话间,柳阳的手开始不规矩。“空间壁垒应该是可以打破的……确切的说,不是什么空间壁垒……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一个空间……” “嗯……你……呼……什么意思?”谭非下意识的抱住了柳阳,在他耳畔低语。“不懂……” “我把外星人给坑了……小声点儿……隔墙有耳……” …… 次世界。 逃生舱的实验室里。 锦衣、流星、阿卡等一众家园星人,正聚在一起,模拟着毁掉空间壁垒。 过程很顺利。 结果很理想。 数据很严谨。 锦衣笑道:“老师,真的可以。” 他的身边,白发苍苍的老人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忧。“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流星道:“您过虑了吧?各项数据,和推演结果,都没问题的。实在不放心,咱们再检查推演一遍?” 阿卡说道:“谨慎一些吧。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几天。反正柳阳还要几天才能回归本体。” 莱雅看着模拟结果,皱眉道:“就算这个模拟结果不会出错……你们就不担心弑君者吗?只要我们打破了空间壁垒,他就一定会发现的!” “他又不是神仙!”流星道:“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准他已经死了!再者……咱们的本体,撑不了多久了,咱们早晚要打破空间壁垒的!现在,有柳阳在,我们有机会。如果柳阳意外死掉了……” 如果柳阳死了,想再打破空间壁垒,就不容易了。 而且,地球人可能很快就会杀过来。 柳阳不像夏末那样拥有强大的自愈力,只需要一颗炮弹的碎片,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流星说:“机不可失!” 122 勇士 白天的时候,街上很热闹。明副总统主政之后,整个天堂星上,各行各业都进入了蓬勃的发展中。不仅仅是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作坊、工厂,店铺也是琳琅各色。 “这个钢刃不错,可以买一个做刨子。”谭非心中想着,背着手在大街上闲溜达。 街上人很多。 谭非却并不躲闪。 大多时候,都会从那些人身上穿过。 她还在次世界里。 先逛一圈,谭非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嘶…… 思来想去,总感觉着了柳阳的道儿。 就算柳阳说的事情很重要,也没必要一边说事儿一边动手动脚的吧? 自己也是个没出息的! 怎么就…… 怎么就没有激烈反抗呢?! 谭非深深的自责着。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怎么可以背叛女友呢? 连枕边人都能背叛的人,人品可是差到极致了! 谭非很认同这个道理,可心情却又十分矛盾。 她忽然变得没什么自信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扛得住! 可是…… 回想起昨晚的缠绵,心里莫名又开始悸动起来。 这感觉,像是戒烟之初那样。 理性和感性,在不断的厮杀着。 孰胜孰负,都不会意外。 “菲菲。”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谭非打了个激灵,闭上眼,无奈的叹气。“别乱叫行吗?” “那叫什么?老婆?” “你……还是叫菲菲吧。” “老婆。叫声老公来听听。”说着,柳阳搂住了谭非的肩膀,之后粗暴的把谭非按在自己腿上,低下头,狠狠的亲吻起来。 谭非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 她心里懊恼的骂着自己没出息。 “叫不叫?”柳阳问。 谭非闭着眼,一副死鱼模样,任人摆布,却又绝不投降的态度。 柳阳笑着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手胡乱游走。看着不远处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视察”的明副总统,嘴里一本正经的说着话:“这个陈明珠,还真是不简单……” “与一般的富二代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谭非说道。 “嗯,传闻说让他接班星盟盟主,大概有些夸张,但他的实力……至少在治国理政上,比咱们可是强多了。”柳阳占便宜的时候,不耽误大脑思路的清晰运转。“不得不承认,生活环境决定了眼界。像咱俩这样的,就算是突然得了权势,肯定也不知道咋用。不过……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缺点。” “什么?” 柳阳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手上的动作也更加邪恶,他贴着谭非的耳朵,低声说道:“他们无法理解贫穷。” 谭非缩了一下脖子,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不过,柳阳没有心情继续解释了。 …… 正世界。 虽然天气依旧很冷,夏末却忙了一身的汗。 比赛这种破事儿,实在是太忙了。 除了正事儿,还要勾心斗角。 夏末没兴趣勾心斗角,但要防备着被人算计。 难得能够清闲一会儿的地方,竟然是卫生间里。 说是清闲,脑子里却又难免想着各种各样的琐事,还有对谭非再一次沉睡不醒的担忧。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 两个女人低声交谈着走进来。 “那小子是真帅,万一拿了第一,得了试剂变成了女人,倒是可惜了。哈哈!” “有啥可惜的,就算不变身,还能轮得到你?嘻,再说了,帅有啥用?活儿好才是主要的。” “哈哈哈,那倒是。说起这个,你知道‘谭公交’吗?” “你说谭非啊?” “是啊。有名的公交车,我琢磨着呀,活儿肯定好。不然,廖总统能跟他有一腿吗。” “嗐,都是谣言。” “不是,真的,我跟你说,哪天我在酒吧里,听一个叫夏天的女人说的……” 两人闲聊着,方便之后离开了。 夏末推开厕所的单间门,皱着眉头出了厕所。 回到“天堂杯办公室”,夏末把副部长夏天叫了出来。 到了无人处,夏末低声询问起了在厕所里听到的事情。 夏天起初不承认,可见夏末眼神不对,终于承认了。 那天她是真的喝多了,失去了理智,才脱口而出。 “我警告过他的。”夏天说道:“想来他……应该不会再乱来了。不过,狗改不了吃屎!”对于这件事,夏天的心思是很矛盾的。她希望夏末难得糊涂一般过的幸福,又不希望夏末受委屈。“咱们以前都是男人,对男人应该很了解。男人么,真的是狗改不了……” “好了,以后……这事儿,你千万别再提了。”夏末说道:“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儿。” 夏天眉头皱在一起,瞅着夏末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嫌弃。“噷,你打算委曲求全?” 夏末摇头,说道:“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夏天心情不好,说话很冲,“我是随便找男人睡了?还是怎么着?” 夏末叹道:“不打算跟人好,就跟人保持一些距离,不要被人误会!” 夏天脸色阴沉,怒道:“不用你管!”说罢,愤然离开。 夏末忧心忡忡的看着夏天的背影,懊恼的拍了两下额头。她忽然觉得,或许谭非说的没错,夏天这孩子,就是欠揍。 唉。 烦心事儿不只有夏天。 还有谭非。 原本,夏末只担心谭非跟柳阳会有些什么不正当关系。 没想到,廖建国竟然也掺和了一腿…… 如果只是跟廖建国有些不正当关系,好像还算是小事儿——相对于另一个可能而言。 另一个可能就是:跟廖建国和陈明珠都有不正当关系。 子曰:三人行…… 咳。 真到了这一步,怕是…… 夏末捏了捏眼角,进了办公室。 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 传言说地球人快要杀过来了,一场大战可能在所难免。 夏末不在乎这个。 打仗,是军人的事情。 作为宣传部长,自己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比赛办好——明副总统上任后,夏末的“组织部长”就被撤了。 明副总统说,如果夏末不喜欢宣传的工作,还可以当个外交部长,以后负责跟地球人的外交事宜…… 地球人…… 夏末觉得好笑。 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如今,生活在天堂星上的人,自称为“天堂人”。 哎呀! 一个文件批错了。 夏末无力的叹气,靠在椅子上,努力想把谭非出轨的事情给抛开,却又做不到。 又想起许多个夜晚里,沉睡中的谭非身体的“突兀”变化,夏末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或许,等谭非醒来,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日子有些难熬。 一直过了许多天,谭非终于醒来了。 夏末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及了谭非跟廖建国的事情。 谭非的脸涨得通红,心也跳的很快。 看向夏末的眼睛,发现她盯着自己,赶紧心虚的避开。 沉默片刻,放弃了狡辩心思,点头道:“是的。我错了。”谭非深吸一口气,还是迎上了夏末的视线。“再给我个机会。” 夏末苦笑,不置可否,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喜欢男人吗?” 谭非惊了一下。“啊?” 夏末道:“你在次世界里的时候,身体……会有反应。” 谭非愣了一秒钟,之后哭笑不得,说道:“男人睡着的时候,都会有反应啊。你以前也是男人,早上醒来,没反应吗?” 这个反问,倒是把夏末给问住了。 “呃……也是。”夏末道。 谭非叹气苦笑,道:“我是钢铁直男,怎么会……呵,喜欢男人?你咋想的?你这是侮辱人你知道不?” 夏末皱眉,道:“这话听着有些刺耳。” “啊……抱歉,别误会,我不是说你。” 夏末讪道:“行了,那你跟廖建国,现在……没什么了吧?” “没有!” “和陈明珠呢?” “更没有,也绝不会有!”谭非看到了希望,精气神儿多了一些,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我发誓!请领导放心!” “去!”夏末苦笑,之后又赶紧板起了脸。她担心自己太好说话了,会让谭非以为出轨也无所谓。“事先说明白了。如果你再犯错……我们就分手。” 谭非很郑重的点头,道:“好!”说罢,忽然想起正事儿来。 柳阳说了,在醒来之后,还要攻击一次空间壁垒,届时…… “来。”谭非拉着夏末出门,来到逃生舱内靠近地堡的位置。从内壁处往外看,可以看到地堡外一处聚拢了很多白鬼。 这帮阴气沉沉的家伙,正在做着“法式”。 柳阳站在它们中间。 “这是……”夏末眉头紧蹙。 谭非忧心忡忡的说道:“柳阳在……”忽然心生警觉。 在逃生舱内,就算是变身女,也无法感应到灵体是否在附近。所以,此时此刻,阿卡或是莱雅他们有没有在附近,不得而知,有些话,自然不方便说。 谭非的视线没有离开柳阳,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 柳阳说的事情,会发生吗? 如果真的会是那种结果…… 家园人怕是会气死的。 再看那些不人不鬼的白鬼,谭非的心情异常沉重。 如果真如柳阳预料的那样,这些白鬼,必然会发疯的。 到时候,一场厮杀,怕是在所难免了。 要不要通知廖建国或是陈明珠? 不说的话…… 天堂军损失惨重的话,该如何面对地球大军? 一旦对地球的战争失败,变身女就一定会沦为小白鼠! 三天吗? 柳阳说,自己有三天的考虑时间。 要怎么做? 等柳阳做完了“法式”,再跟她商量吧。 又想起次世界里跟柳阳干的事儿…… 谭非心虚的看看夏末,心中羞愧的无以复加。 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不能再这样不经诱惑了! 不能! 真的不能! 真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更要能够抵抗各种各样的诱惑…… 123 暗斗 病恹恹的柳阳,有点儿我见犹怜的意思。特别是那双漆黑的清澈的看似单纯实则阴险狠辣的眼睛,带着一分狡黠的诱惑。 这一次,比之前伤的更厉害。 不过,却没有明显的伤痕。 “差点儿就挂了。”柳阳侥幸的苦笑,“你猜,当时发现冲击波的力道空前强大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儿。”谭非说道。 “哈哈,知我者,非哥也。”柳阳感慨道:“我呀,当时在想:老子还他妈不知道被男人睡,是什么感觉呢!就这样死掉了吗?” 谭非有些讪讪,正色道:“你别坑我了,好吗?我想跟夏末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呀……真要是喜欢男人了,满大街随便去抓。实在是火大,多抓几个好了。” 柳阳啐一口,道:“你来找我,啥事儿?” “能有啥事儿?” “噷,我不建议你多嘴。”柳阳猜到了谭非的意思。言毕,警惕的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灵体在附近,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陈明珠对你心怀恨意。他死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谭非却是摇头,“现在,所有天堂星上的人,几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柳阳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谭非说的没错。 地球与天堂之间一旦开战,那些实力弱小的势力,一定会成为地球人优先攻击的对象。毕竟,柿子要捡软的捏。不想被捏的话,就只能抱团取暖了。而眼下,所有天堂星上的势力中,天堂国是最强大的存在。天堂卫和天堂办虽然也有不小的地盘,但这两处没有强大的变身女战士,也没有外星科技的加持。不过,这两处,算是官方机构,很可能会被招安。所以,天堂国、天堂卫和天堂办,是所有天堂人最好的选择。 一些小势力,正在悄无声息的瓦解中。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所有。”柳阳说道:“那些不想背叛地球的人,就是另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不管是哪条绳子上的吧……就算是暂时在一条绳上,将来呢?你能确定称明珠不会报仇?呵,我可不觉得他会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圣人。” 谭非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吟良久,谭非说道:“将来再说将来吧。眼下,度过难关才是最关键的。告诉陈明珠和廖建国,让她们尽快做好对付白鬼的准备,少死点儿人,也算是积德了。更何况……”谭非沉默了一下,叹气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跟陈明珠……” “我说廖建国。” “哈哈。”柳阳显然是故意气谭非呢。笑了一声,又道:“行吧,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拿起桌上的烟,点上一根,狠狠的抽一口。“大概就是三天的样子吧。反正,不管几天吧,一看势头不对,你就带着夏末来我这里,我护着你。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作为第一军总司令,柳阳有实力说这般话。 “谢谢。” “要不,你和夏末就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好了。” “不了。”谭非道:“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以我们一家三口的实力而言,多少也能应付一二。实在不行了,自然会去找你。” 柳阳撇撇嘴,“一家三口啊……算我一个呗。” 谭非盯着柳阳的眼睛,说道:“如果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你还想算你一个吗?” 柳阳一愣,嘴角抽搐着发出一声怪笑,道:“那就算了。”言毕,又挖苦谭非道:“还想双F?想得美!” “我哪想……行吧。”谭非很是光棍儿的承认了,“男人嘛,想想很正常。”说着,起身,道:“走了。” 他要去找廖建国或是陈明珠,把柳阳推测的结果告诉她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果天堂国覆灭了,对自己来说,是没什么好处的。 谭非径直除了柳阳的“司令府”,回了逃生舱。 思来想去,谭非去找了廖建国。 打开门,看到谭非,廖建国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闪开身子,道:“有事儿?进来说。” 谭非却没有动。“总统,方便的话……出去走走?”在这里,无法察觉灵体是否靠近,所以,不好在这里跟廖建国说正事儿。 廖建国审视着谭非的眼睛,略作迟疑,笑道:“好啊。”出了门,廖建国与谭非一起走向电梯口。“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还差得远。”谭非说道:“工具、物料不全,进度很慢的。” “缺什么跟我说。”廖建国笑的很和善,“咱们之前是师生,后来是同僚,将来还可能会是战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战友?”谭非想起了跟廖建国一起为数不多的“战斗”。 不得不承认,廖建国战力惊人,自己每次都是险胜。 “是啊,万一跟地球开战,咱们不就是战友了吗?”廖建国说着,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廖建国又笑问:“你不会想歪了吧?” “没有没有。”谭非矢口否认。 廖建国又道:“最近天堂杯赛事正在进行,夏末很忙,估计……晚上会冷落了你吧?” 谭非干笑了一声,不想跟廖建国讨论这种话题。可没等谭非岔开话题,廖建国又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是男人,理解,理解。你呀,没事儿多走动走动,多看看青山绿水,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实在是无聊的话,找我,我陪你——陪你聊聊天,说说话。” 谭非又一次干笑。 电梯下降。 谭非说道:“万一打起来的话……” “别。有什么事儿好商量,可不能打女人。”廖建国故意装傻,“你也打不过夏末。” “我……” “兄弟。”廖建国抬手拍打谭非的肩膀,“真是想不开的话,我陪你喝点儿,一醉解千愁呐。哈哈,真的。我跟你说,我最近几回,喝多了之后,第二天醒来,浑身都舒服的很……” “呵呵……”谭非的笑容非常不自然。 终于,电梯到了底。 开门出去。 外面竟然很热闹。 后勤部长老胡领着一帮人,正在整理附近的杂草。 “浑身通透的感觉。”廖建国的声音低了一些,继续说道:“你知道不?” “咳……不……不知道。”谭非敷衍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竟然总是碰到人。 很多人都会跟廖建国打招呼。 “唉,看来以后得配个保镖了。”廖建国笑道:“不然,万一遇到意外,被人劫财劫色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呵呵呵……” “咱们去哪?” “那边吧。”谭非朝着没人的地方指了指。 廖建国微微一笑,点头道:“好。”说罢,继续刚才的话题,“被劫色也没什么,就怕劫的不通透呢。” “呵……” 好在距离不远。 周围很安静。 谭非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看着廖建国,说道:“总统,有个要紧的事情,我……” “再往前走走吧。”廖建国注意到这里虽然远离了人群,但却没有什么东西遮挡视线。 谭非愣了愣,看看周围,道:“也行。” 两人往山林中走去。 终于“安全”了。 谭非刚要开口,又意识到一件事。“总统,你用变身女的能力感知一下,附近没有灵体吧?” 廖建国见谭非神色认真,毫无猥琐、猴急的意思,不由的有些失望。“啊?哦。”她意识到谭非可能有要紧事想说,赶紧查探了一下,点头道:“没有,有什么话,你说吧。” 谭非随即简明扼要的把重点说了。 廖建国神色变换,也收起了玩味的心思。 她皱着眉头,盯着谭非,说道:“你,我是不怀疑的。可柳阳那家伙……”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敢信。” “信不信的,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谭非说道:“渡边的特种部队,应该回防了吧。” 廖建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那些白鬼和家园人,终归是隐患。要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自然是很好的。不过……外星人的科技很强大,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等谭非说话,廖建国继续说道:“突然调动特种部队的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一点,谭非倒是没有想过。 他自嘲苦笑。 总以为廖建国志大才疏,可人家到底身居高位,见识和能力,还是比自己强多了。 廖建国说的没错。 如果什么也不干,万一外星人“反噬”,廖建国和柳阳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怪嘛。装傻充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可若是提前调动了特种部队防备白鬼…… “那……怎么办?”谭非问。 廖建国想了想,说道:“这事儿啊,得问问陈明珠。他……他别的本事一般,计谋和管理能力,还是很强的。”提及那“一般”的“本事”,廖建国就忍不住感慨。 人无完人呐。 陈明珠长的是不错,可却是中看不中用啊。 “咳。谭非啊……”廖建国抬手按在谭非的肩膀上,“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很感动。唉,来,来个兄弟般的拥抱。” “不……不用了。”谭非后退了一步。“总统你跟陈明珠商量一下吧,我先走了。”言毕,谭非快步离开。 看着谭非逃也似的背影,廖建国皱着眉,脸上多了一分不悦。 装什么正经人呢这是? 都暗示的这么清楚了,还装? 嘁! 眼珠一转,廖建国嘿嘿一笑,出了山林。 她先是找到陈明珠,说了一下谭非提及的事情。陈明珠沉吟许久,给廖建国出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总统和副总统争吵了起来。 起初只是因为一件小事的争执,到最后,竟然剑拔弩张起来。 所有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有人甚至怀疑这天堂国可能即将内战。 傍晚时分,愤怒的廖总统召见了特勤部长渡边,在逃生舱的控制室内,命令渡边的特种部队全面集结,并且埋伏在地堡周围,随时准备拿下明副总统。 明副总统却是立刻联系了第二军总司令霍老三。 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了。 是夜。 廖建国派卫兵过来找谭非,说是有要紧事,要谭非去总统的住处谈话。路上,同行的卫兵告诉谭非,说是廖总统可能想跟谭非聊一聊第一军总司令柳阳的事情。 谭非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嘀咕:聊什么都行,可别再喝酒了。万一……对不起夏末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干了! 124 大门 酒香在房间里弥漫着,廖建国横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怅然若失。冬的寒冷,抵不过心的凄凉。 原本的期待和渴望,在谭非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失落和惆怅。甚至是想起接下来与陈明珠一起谋划的大计,也提不起精神了。 廖建国忽然间有些迷惘。 辛辛苦苦的建功立业,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想为所欲为,如果不想济世救民,如果不想青史留名…… 这一切,又是何苦来哉? 在廖建国看来,凡帝王者,皆此三欲。 倘若都不想,那还真没有称帝称王的必要。 也许啊,是时候把这个所谓的“总统”的位置,让给陈明珠了。 他比自己,更适合当个领导…… 到时候,自己可以随便干点儿差事,然后找个人又帅,活又好的男人过日子……至于跟家园星人和地球人的战争……有陈明珠在,问题不大的。 嘶…… 说起来,谭非提的那个“弑君者”,真的会来吗? 那家伙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君”给弑掉啊? 所以,还是尽早让贤好了…… 廖建国喝多了,胡思乱想着,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去。 日次,天蒙蒙亮。 廖建国从梦中惊醒。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又捏了一下胀痛的脑袋,看看桌上的残渣剩饭和半杯白酒,低声咒骂起来:“纯粮你妈X的。”快速洗漱之后,脑袋清醒了一些。 再看昨晚谭非坐着的地方,廖建国后悔了。 当时就该来硬的! 想睡个男人都睡不成,还当个破总统有个屁用? 一大早的,廖建国的心情就不太好。 不过,刚好可以辅助演戏。 她还要假装被陈明珠不和呢。 带上卫兵出门转了一圈,廖建国感觉气氛还不够紧张。 于是,她又去找了陈明珠,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争吵了两句之后,还动了手。 “幸好”都还有一丝理性,没有继续打下去。 谭非和柳阳亲眼目睹了这场纷争。 好戏散场,两人朝着谭非的二层小楼走去。 柳阳说道:“权力纷争很正常,可在你跟她提及那件事之后,两人起了纷争……有点儿不正常。或者说……很不正常。” 谭非想了想,说道:“你怀疑她们俩是故意为之?以此为借口调兵遣将?” “倒是个很妙的手段。” 到了小楼下,进了院子,柳阳又道:“马上可能就要打仗了。一颗炮弹下来,你这小楼就变成废墟了。还收拾它干啥?”说着,柳阳打了个很妙的比喻,“就好像拆迁似的,随时都可能拆迁,就没必要修整房屋了嘛。” 战争与拆迁,竟然有着相似之处。 它们,都会让人过得不安生。 “这话说的,人随时都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呢,因为这个,就不好好活着了?” “那得看你认为的‘好好活着’是怎么定义的了。” 谭非没兴趣跟柳阳抬杠。 他发现这小妞儿自从变身之后,是越来越喜欢抬杠了。 “没事儿把墙角那些废木料拿来。”谭非说道。 “干啥?” “当柴禾。”谭非说道:“你嫂子说今天中午吃铁锅炖大鹅。” 柳阳愣了一下,问:“你家有铁锅?” “我做了个陶盆儿。” “好吧。” 柳阳把谭非装修用剩下的废木料搬到院子里的一个临时灶台边,然后坐下来,看着谭非收拾着“大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玩意儿,跟地球上的大鹅比起来,差距很大。” “能吃就得了。” “要不要烧水?” “烧吧。” 火哄哄的着了,坐在灶台前,暖洋洋的。 柳阳看看火光,又看向谭非,想起了次世界里的“菲菲”。 如果一切都如自己所料那样的话,自己应该还是再也见不到“菲菲”了。 再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柳阳说道:“你真打算跟夏末‘结婚’了?” “等房子装修完了,就办婚礼。”谭非说。 柳阳继续认真的烧火。 水开了。 谭非用热水开始给“大鹅”褪毛。 柳阳又道:“咱们天堂国,没有一夫一妻的规矩吧?” 忙碌的谭非惊讶的抬头,看向柳阳。 柳阳忽然大笑,道:“哈!我开玩笑呢,你少做梦了!” 谭非苦笑,低下头继续收拾“大鹅”。 柳阳又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有了话题,竟是莫名的有些尴尬。 柳阳发现,自己跟谭非之间,以前也不是总有话题的,但以前绝对不会尴尬。 她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话题。“你说,陈明珠那小子,注射变身药剂了吗?” “没有吧。” “哈哈,那个伪娘,变不变身的,不扒了衣服,大概都看不出来。” “哈哈,是啊。” 又是尴尬的沉默。 好大一阵儿,柳阳涨红了脸,说:“我给你啊。” 谭非皱眉,没敢轻易答话,怕自己听错了,更怕自己误会了。 “你要不要?”柳阳追问。 谭非缓缓的沉重的出了一口气,“为什么?” 柳阳没有回答。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算了吧。”谭非说。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你难不成当真了?”柳阳大笑着骂道:“你个大傻X。” 谭非讪讪的笑。 拿起刀子,把“大鹅”开了膛,看着“鹅”肚子里的还没成熟的“鹅蛋”,谭非愣了一下。他刚开始还以为这“鹅”是个公的。 嗡嗡两声响。 宣传部长夏末架设的大喇叭传出了声响。 “各位天堂国的公民,大家好……”说话的,是陈明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 像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阳找了个干净的竹签,轻轻的掏着耳朵。抬头看天,双眼变色。 在红蓝混杂的视野里,天空中,一面犹如玻璃一般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家园星人将这面墙壁称之为“空间壁垒”。 柳阳却认为,这面墙,跟空间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所谓次世界,就是如谭非以前所认为的那样,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家园人在做梦,天堂人是否也是在做梦?地球人呢? 或许,对于家园人来说,他们会特别希望从家园到天堂的旅程,就是一场梦吧。 人啊,总是希望一切的不幸都是梦。 真会做梦呢。 滋啦…… 油锅里的油星子乱溅。 柳阳往后仰了仰身子,抬手捂着一侧脸颊,气道:“你小心点儿啊,想把我毁容啊?” “反正也没人要。”谭非挖苦道。 “去你奶奶的腿儿!” 夏末来的时候,“大鹅”已经炖好了。 看到柳阳竟然也在,夏末不免有些意外。不过,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夏天呢?”谭非问。 夏末眼睛里的神采收敛了一下,强笑道:“她呀,忙,没空过来。没事儿,不管她,咱们先吃好了。” 夏天倒是不忙,只是不想过来罢了。 她也觉得眼下风云变幻,实在不是安心吃“大鹅”的时候。 总统和副总统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作为宣传部副部长,夏天觉得自己应该尽快选择站队了。 站队的对错,决定了自己的仕途甚至是生死! 现在,很多人都在琢磨着站队的事情。 当然也有人不打算站队。 比如老胡。 作为后勤部长,老胡不想做出任何选择。 她怕选错了。 所以啊,与其赌一把,不如躺平。 因为赌一把,可能会赌输了。而躺平的话,不会赢,也绝对不会输。 老胡只想着把天堂杯的赛事办好就行了。 只要差事办得好,不管谁当总统,都得要后勤部长不是? 反正自己也不想当,谁爱当谁当去吧。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 廖建国坐在主控室里,心情沉重而忐忑的看着监控画面。 一切如常。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地堡里。 陈明珠带着卫兵在“视察”。 一切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异常。 两人都很紧张,也都提着一口气。 她们怀疑是不是柳阳推算错误。 “视察”经过柳阳的“司令府”,陈明珠看到柳阳正在二楼的阳台上喝茶。 这个粗俗的家伙,整天附庸风雅的喝茶,真是有病。 陈明珠抬头看看她。 柳阳居高临下的瞥了陈明珠一眼,之后继续喝茶。 看她喝茶的优雅动作,像极了欠揍的贱.货。 陈明珠窝着火,带着队伍径直离开。 刚走出地堡,陈明珠忽然驻足。 她看到,不远处巡逻至此的白鬼队伍中,忽然出现了骚乱。 一群白鬼乱哄哄的。 陈明珠抄着手,手心里尽是汗。 这帮白鬼,明显实力很强。真打起来,就算是能打赢,怕也会损失惨重。 可若是能一招解决了家园人的威胁,自然也是极好的。 陈明珠一脸凝重,他身后的卫兵却是不明状况,一个个的乐呵呵的看着戏,并且期待着戏码更加精彩一些。 白鬼队伍终于安静了下来。 似乎有人在主持大局。 终于,它们径直朝着地堡这边跑来。 陈明珠瞳孔一收,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司令府。 柳阳的眼睛类似于望远镜。 看着远处的厮杀,柳阳感觉很好笑。 看白鬼的架势,好像是打算来找自己麻烦。 陈明珠显然是误会了。 竟然替自己挡了枪。 她笑着抬头看天,双眸变色。 眼前,红蓝混杂的视野中,那面透明的墙壁,轰然倒塌。 家园人的次世界,也许不在了吧。也许只是彻底关闭了通往次世界的“大门”。 只剩下了一帮不人不鬼的东西——那些白鬼,还在为拯救它们的种族和血脉而拼命厮杀着。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吗?柳阳不能确定,她只是这么期望着。 地堡外。 二楼的房间里。 谭非戴着耳机,将枪炮声和厮杀声彻底的隔绝在世界之外。 一边听着劲爆的歌曲,一边捣鼓着手里的兽骨。 谭非决定把手中的兽骨打磨成一把骨刀,然后挂在墙上,当装饰品。 终于打磨完成,谭非拿着骨刀,走到阳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骨刀熠熠生辉。 “好刀。”楼下,有人说话。 谭非看过去,笑了。“小渡,你不去打仗,在我楼下干啥?莫非对我有什么想法?” 渡边给了谭非一个不屑的眼神,带着队伍快速离开。 看样子,只是路过罢了。 谭非下了楼,开始生火做饭。 硝烟不远,炊烟袅袅。 夏末回来了,身上带着不少血迹。 “回来啦,洗手吃饭了。”谭非说。 夏末笑着走过来,说道:“你还真是淡定。” “为什么不淡定?”谭非说道:“我一没有欺负家园人,二没有背叛天堂国。生火做饭不犯法吧?” 夏末皱了皱眉。 她看了一眼谭非盛饭时紧握着的锅铲。 用了很大的力气。 夏末讪笑。 谭非有些尴尬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自嘲一笑,说道:“假装淡定也不犯法吧?” “不犯法。” 【新书筹备中,明年应该可以结束这本,然后开新书。】 125 状况 白鬼是一种很诡异的生物。它们好似有着人类的智商,能做简单的交流,可明显心眼儿不太多。 像是愚蠢而忠诚的奴仆,拼命的战斗着。 陈明珠原本打算活捉一两个白鬼,试着劝降。 最终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些白鬼,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翻来复去的,它们只会重复一句话:“誓死守卫家园。” 可笑的是,它们的家园,并非天堂星。 劝说无果,只能杀掉。 伴随着一缕白烟散去,白鬼消失无踪,连俱尸首和骸骨都没能留下,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天堂人伤亡惨重。 廖总统和明副总统亲**问了伤员和死者家属。 效果一般。 家属们并没有太激动。 不过,事情送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要天堂国没有继续扩张到另一处逃生舱影响的范围内,就不会再遇到次世界里的家园星人了。而别处的白鬼,应该也不会轻易来送死。 而地球人的太空飞船想要来到天堂星,在没有星塔指引的情况下,就算是能来到这里,大概也会需要不短的时间。 天堂国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虽然凶悍,但到底就是类似于畜生一般的东西,不算难对付。”从临时医院里离开,廖建国背着手,忧心忡忡的说道:“最难应付的,是地球人。” 陈明珠却是并不担忧,“不过就是价钱高低罢了。” “讨价还价的实力还是很重要的。” “嗯。” 地球人跑那么远过来,无非就是求财。如果天堂军没有足够的实力,地球人会抢劫。如果天堂军有一定的实力,让地球人意识到无法轻易劫掠的话,地球人才会跟天堂人“做生意”。而天堂军的实力大小,自然也就决定了物价的高低。 “发展军工,应该是首要任务。”廖建国说罢,想起了一部古老的电影。“看过《阿凡达》没有?武力值差距太大的话,会吃大亏的。哎,说起来,要不要学《阿凡达》那样,试着训练天堂星上的野兽?比如鳞狮。要是能驾驭鳞狮,那可真是……”话说一半,注意到陈明珠看傻子的眼神儿,廖建国尴尬的止住了话头,“咳,有点儿天真了哈。” 陈明珠干笑一声,正色道:“银河舰队的前车之鉴,地球人不可能不在乎。我不认为地球人敢驾驭飞船低空战斗。如果只是高空投弹的话,咱们充分利用地形,足以应对……空降战士的话……论及单兵作战能力,咱们天堂军的胜算可不小……”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 厨房里的灶台,设计的十分“古朴”。 这种古老的灶台在地球上已经不多见了。 谭非总会勤快的把灶台的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用柳阳的话来说,谭非很有做家庭妇女的潜质。 这话就是挖苦,谭非却并不在意。 甚至,他觉得挺好。 每天只是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 也许做个“家庭妇女”真的挺好。 想到“妇女”,思绪不免有些跳脱。 谭非想到了在次世界里的过往种种。 那惧身体,那些感受,好似前生记忆的残留。 偶尔的时候,晚上睡着了,谭非还会梦到自己又变成了女人,然后,又跟柳阳在一起…… 柳阳曾经整天吹嘘自己是钢铁直男。谭非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钢铁弹簧,可以弯,但终究会变直…… 更多的时候,都是直的。 比如看到邻居小渡在晾晒衣服,谭非就会有些想入非非。 小渡仰着脸挂衣服的时候,阳光一照,给人一种迷离的美感。 不过,也仅仅是想入非非罢了。 谭非从来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最多就是跟小渡开个玩笑罢了。 小渡一般不会搭理谭非。 她总是很冷漠,或许是因为大多时候都在特种部队里忙着训练士卒,她总是保持着严肃的状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谭非偶尔见过陈明珠几回。 他怀疑陈明珠是不是已经注射了变身药剂,因为陈明珠似乎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或许陈明珠还是个男人。 毕竟,权力和富贵,最是养人。 相反,普通人的生活,就没那么养人了。 经常做粗活,谭非发现自己的手变的粗糙了许多。虽说一个大男人不需要细腻的皮肤,但是吧……老树皮一样的皮肤,肯定不招人喜欢的。 “老树皮嘛……过了,但跟我的手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的。”柳阳伸着小手给谭非显摆,“看,嫩不嫩?” 柳阳的手确实很嫩。 嫩到了看一眼就能让人冲动。 谭非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柳阳的手,扛起柴刀出门。 “干啥去啊?” “砍柴。” 柳阳跟上来,跟着谭非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最近,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谭非转头看向柳阳,发现柳阳不只有手很嫩,脸也很嫩,嫩的让人火大。不自觉的吞咽口水,谭非把脸转回去,琢磨着最近确实有些奇怪,似乎看哪个女人都觉得更漂亮了。 唉。 看来,自己很有做人渣的潜质。 才老实几天啊,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说啊。”柳阳催促道。 “没有。” “嘶,真的?”柳阳皱着眉头。 “你有什么奇怪感觉?”谭非反问。 柳阳眯着眼睛坏笑,贴着谭非耳朵,低声耳语。 谭非苦笑,一把推开了柳阳,唏嘘道:“你说骚.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 “哈哈。不开玩笑了。”柳阳道:“说正事儿。我发现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变回了男人,然后还跟你啪啪。” 谭非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最近也做了类似的梦。 只是有点儿羞于启齿。 可事情似乎有点儿诡谲。 谭非不敢隐瞒。 犹豫了一阵儿,才对柳阳说道:“其实,我……我也……我也做了类似的梦。”说着,谭非的脸涨得通红。 柳阳目视前方,皱着眉正在想着其中缘由,倒是没有注意到谭非的脸色变化。听到谭非之言,愣了一下,看向谭非,问:“类似的意思是?你睡我?还是我睡你?” “后者。” “噢。”柳阳脸上的笑容变得猥琐起来。 谭非噷一声,道:“你觉得……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柳阳坏笑道:“可能你就是单纯的想我了。” 谭非苦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于是,柳阳脸上的坏笑越来越灿烂了。 谭非无奈的讪道:“现在不是想猥琐的事情的时候,你不觉得……不觉得有些诡异吗?退一步说,就算……就算咱们是想彼此了,难道还能同一个时间段做梦?” “也许心有灵犀……” “滚!” “好吧,不开玩笑了。”柳阳正色道:“我刚才在想,这会不会跟次世界有关。就像当初,你我在刚进入次世界的时候,以为是在做梦。” “不同吧。”谭非道:“除非……不,总不能是咱俩梦游到一快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吧?”柳阳说罢,一本正经的说道:“单纯的探讨问题啊,你别多想。我想问你……你做梦那晚,醒来之后,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很舒服,或是很累?” 这个问题,把谭非给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摇头道:“当时还真没在意……” 柳阳想了想,拉着谭非走到一块空地上,蹲下来,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你看,这里是家园人的总部,周围,是一处处支点,就是逃生舱……好似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认为所谓空间壁垒,就是一种传导或是连接神经的蜘蛛网……我们毁掉了其中之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推论,甚至是你的感觉,连‘推论’都算不上。”谭非说道:“万一所谓次世界,真的是一个独立空间,而不是你认为的什么精神构架的世界呢?”他指了指柳阳说的所谓“毁掉了”的地方。“如果是独立空间,你不可能有能力毁掉一个空间,也就是说,你毁掉的,只能是一个空间入口。那样的话,家园人是否可以重新打开入口?” 柳阳摆摆手,痛苦的说道:“先不提这么复杂的事情吧。单说咱们的这个梦,你觉得,跟次世界有关?” “怀疑。”谭非叹气道:“不能确定。” 柳阳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唉,再看吧。太玄乎了,头大。”说罢,又看向谭非,道:“你去砍柴啊?” “嗯。” “去吧。” 谭非扛着柴刀进了山林。 到处都是没人要的草木,砍柴自然也就不用跑太远。 不消多时,谭非就砍了一大片干柴。 整理成两捆儿,用干枯的藤蔓捆好了。 谭非又走到一旁,哼着小曲儿解开了裤腰带小解。 “嗯~~~嗯?”哼的调儿陡然扬了一下。 谭非的手在裤.裆.里快速摸索着。 额头上,冷汗之下。 他目视前方,大睁着眼睛,嘴唇微启。 “这……你……你妈……” 又提一口气,再度摸索。 “呼……” 终于找到了。 吓了一跳。 放了水,谭非仍然没能彻底冷静下来。 感觉很诡异啊! 自己的资本还算雄厚,怎么…… 怎么就一时间没找到呢? 太奇怪了! 谭非想着想着,脊背有些发凉。 难道…… 不! 不能! 他闭上眼,深呼吸。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抬手啪啪的打脸,谭非扛起干柴,匆匆回家。 是夜。 夜深人静。 熟睡中的谭非忽然惊醒。 夏末温柔的依偎着他,“做噩梦了?” 谭非呼的喘口气,道:“我梦到自己变成女人了。” 夏末笑着把手伸进了被窝里,“放心,还在。” 谭非强挤出一丝笑容,心情却是放松不下来。 他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状况! 126 墓场 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柳阳脱下了厚重的棉衣,只穿着单衣,俏生生的站在谭非面前。 谭非正在艰难的缝补衣服,没空欣赏柳阳的卖弄。 柳阳有些扫兴,拉了一张马扎坐下,看着谭非缝补衣服,“啧,这看着像是嫂子的内衣啊。” 谭非没好气道:“你又跑过来干啥?跟男朋友分手了?” “什么男朋友?” “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谣言!” “赶紧找一个,别有事儿没事儿的来勾搭我。” “今天是真有事儿。”柳阳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军方开会,透露了一个消息。”顿了顿,继续道:“根据外星人留下的探测器,已经探测到了不明飞行物的靠近。我估计啊,应该是地球人来了。”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叹道:“安静的日子快要到头了吗?” 柳阳道:“真打起来,结果不好说。” “你有什么打算?” “我以前啊,藏了一辆悬浮快车。”柳阳道:“前几天安排心腹将那快车开了过来。我又亲自将它藏了起来。你猜,我藏哪了?” 谭非想了想,问:“大碗山?” “咦?难道咱俩真的心有灵犀?” 谭非啐道:“然后呢?” 柳阳道:“若是一看势头不对,你带着嫂子,直接去大碗山。” “作为一个军人,你缺少起码的忠心。” “忠心?”柳阳嗤之鼻,想解释下自己不够忠心的原因,可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笑着说道:“该尽忠的是你。至少,廖建国跟你有一腿。你有义务保护她。” 谭非觉得柳阳说的很有道理。 至少,在心底深处,他还是不希望廖建国战死的。 毕竟曾经有过那么几次…… 就算是什么也没有过,也…… 谭非放弃了整理乱糟糟的思绪,继续认真的穿针引线。“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在哪汇合?” 如果真的要驾驶快车逃命,这么大的天堂星,又没有手机之类,恐怕一旦分别,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听到谭非的问题,柳阳一时间竟是打不上来。 她想了好几个地方,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担忧,或是感觉不够保险。 思前想后,柳阳问:“你觉得在哪汇合比较好?” 谭非想了想,说道:“就好像是动态ip一样,不好确定安全的汇合地点。” 柳阳觉得谭非的比喻十分形象。 “唉,我想想……”谭非说着,忽然注意到柳阳低垂的领口。愣了一下,赶紧移开了视线。 天开始慢慢的热了。 有些诱惑,自然也就越来越难以抗拒了。 或许,自己应该放纵一下。 因为…… 再不放纵,怕是会没有机会了。 可放纵的话,又对不起夏末…… 早晚会对不起夏末的。 因为自己可能早晚会变成…… “你想好没有?”柳阳忽然问。 谭非吓了一跳,针戳到了手指。 “嘶……” “呦。”柳阳一把抓过谭非的手指,“破了。”说着,张口咬住了。 谭非嘴角抽搐,感受着指尖柳阳的舌头,苦笑道:“我上厕所没洗手。” 柳阳一怔,媚眼没来得及抛出来,就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放开谭非的手,柳阳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道:“最关键的,是选的汇合点,必须是绝对安全的。” 这是在说废话。 谭非随意的应了一声。 “我们可以把这个地点,设为X。”提及X,柳阳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样,X开头的地堡里,数字最小的,就是汇合点。如果X里没有任何安全点,那就往前推。从W上找。” 谭非明白了柳阳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好!” 话说到这里,仿佛即将分别一般,彼此心中都多了一分哀伤。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柳阳笑着问道:“来一发?” “不了。” 柳阳好心的提醒道:“万一以后没机会了,你会后悔的。”这句话,竟是有些意味深长。 谭非皱了一下眉头,品着柳阳的话,心生疑虑,却还是执拗的说道:“后悔……也是以后的事了。” 柳阳张了张嘴,转身欲走,可刚走两步,又停下,回头,做举手投降状。“我不想后悔!”见谭非面露疑色,柳阳继续说道:“反正已经变成女人了,有些事情,不试一下,以后万一再变回了男人,怕是就没机会了。”说着,走向谭非,撸起了衣袖。 “你……干啥?”谭非感觉有些不妙。 …… 肉吃多了,也会腻。 谭非自己做了一个石磨。 将收集到的各种种子尝试着磨成面粉。 谭非还做了个鸟笼,喂了一只鸟。 倒不是什么雅趣,单纯的是为了让鸟来吃各种草种子。如果鸟没死,那就说明种子没毒——至少应该是吃不死人的。 几十种草种子里,谭非终于选到了一种可以代替小麦的东西。 口感照小麦比,差了很多。 但聊胜于无。 这一日,谭非背了背篓,在山林间转悠,寻找着那种可以磨成面粉来充饥的种子。 一路走来,竟是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 背篓渐渐满了。 沉甸甸的。 谭非十分满意,正打算原路返回,抬眼却看到了一样东西。 前面不远的地方,茂密的草木遮挡之下,竟然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谭非心中实在是好奇,小心翼翼的摸索了过去。 竟然是…… 一艘小型飞船。 曾经在银河舰队服役的谭非对地球的军工科技有些了解,他确定,这艘飞船,不是地球人的东西。 难道是外星人…… 忽然,谭非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谭非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大哥,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啪! 谭非的后颈挨了一掌。 眼前一黑,谭非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谭非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眼前不远处,有人生了一团火。 火堆旁,一个女人正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醒了。”女人说道,“别怕,我不会杀你。”口音竟是有些古怪。 谭非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了。 “你……你是谁?”谭非问。 女人笑了一声,继续摆弄着地上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在架设什么仪器。 “我呀,你是问我的名字?还是问我的……绰号?”女人在仪器的一个按键上按了一下,仪器上面出现了一个电子面板。“应该是绰号吧?呵,好久没说过上古语了,不知道有没有说错。呵,很多人大概根本不知道有这种语言的存在。” 上古语? 谭非犹豫了一下,皱眉道:“绰号的话?是什么?” “弑君者。” 谭非愕然。 夜色下,女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漂亮,只是很普通的模样。 她认真的在那台冰箱大小的仪器的面板上敲打着,应该是在调试着什么。 谭非瞅了一阵儿,问:“你……在做什么?” “调整神经元。”女人说道。 “有什么用?” “可以直接把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家园人杀死。” 谭非懵了。 过了一阵儿,谭非问:“所谓弑君者,连普通人也杀吗?”想到锦衣,想到阿卡和莱雅他们,谭非心中不忍,尝试着想要挣脱束缚,却是无济于事。 女人微笑着,头也不回的继续忙碌着。“如果所有人都不敢再拥护君王,那在所有世界里,都不会再有君王了。”顿了顿,又道:“甘心做奴隶的人,也不配活在世上。人类文明的进程,就是屠杀愚蠢的血腥之路。” 她的笑容很自然,眼睛很清澈,语言却是冷酷无情的。 谭非感觉一阵阵脊背发凉。 这个女人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普通的不像个会说谎的人。 谭非想要提阿卡和莱雅他们求求情,又怕自己被这个女人归类为“愚蠢”的人。到时候,自己也就不配活在世上了。可是,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杀死那么多人而什么也不做吗? 谭非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妇人之仁吗? 唉。 谭非提一口气 ,说:“即便是愚蠢的,也是罪不至死吧?” 女人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扬。 她转身看着谭非,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把枪。 保险打开,枪口对准了谭非。 谭非脸色惨白,看着枪口,想要开口求生,却又不知道该是说什么才好。 女人抿嘴笑问:“罪不至死吗?” 谭非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适当的宽容,其实……” 女人摇头,叹气,然后扣动了扳机。 啪! 谭非脑子里嗡的一下子。 之后便愣住了。 枪里竟然没有子弹。 女人也是意外,看看手里的枪,笑了笑,直接将枪丢在了地上。“以前啊,我和你一样,总觉得很多人都是罪不至死的。”说着,转身,在那台仪器上敲打了几下,之后便又转回来,走到火堆边,席地而坐。 谭非背在身后的手,在努力的尝试着挣断捆着手的藤蔓。 女人看了看谭非的手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烤着火。“有时候啊,宽容和善良,就是最可恶的东西。”火光将女人的脸照的有些泛红。她笑起来,笑得很开心。“有时候呢,愚蠢和无知,就是最该死的存在。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不甘心做奴隶,并且屠杀愚昧蠢货的血腥史……” 谭非身上一阵阵恶寒。 他看着女人,问:“那……又是谁来定义愚蠢和无知呢?” “我呀。” “你?”谭非苦笑,问:“你是神吗?” “差不多。” “神,也会犯错吧?” “一般不会。” “如果你错了呢?” …… 银河舰队2.0版终于来了。 主舰的侧翼上,印着“银河联邦”的醒目文字。 利用天堂星上的血色沙金打造的主控制室护盾,可以有效的避免因为天堂星上的磁场变化而产生的不良效果,因此大大增加了舰艇的安全性和战斗力。 遮天蔽日的大大小小的飞船,犹如流星雨一般,扑向天堂星。 天堂,即将变成地狱。 或者,它从来就不是天堂。 很多年后。 天堂星,变成了一个永远枝繁叶茂、春意盎然的星球。银河系唯一的一片净土,唯一的没有被工业污染的星球。天堂星不是旅游胜地,而是专门的墓场,那里埋葬着银河系上历代达官显贵。 而地球,却成了一片废土。 【全书完】 感谢陪伴,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