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力量99999 　　维林小镇坐落在帝国西部自戍行省的边境，是靠近西部山脉群和森林的小型城镇。 　　距离上一次魔王讨伐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四十年，这片大陆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战争，和平是这里的主旋律，由于靠近魔物大量栖息的森林，新兴的冒险者职业为维林小镇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口，他们大多都是从帝国内地而来怀揣着梦想在这里参与历练的年轻人。 　　这些充满干劲的青年们为维林镇带来了新的活力。 　　冒险者公会、联合行会、商人、教会，越来越多的组织在这;;里落下了分部，繁荣的景象渐渐变成了常态。 　　但最近，一些不安的声音开始出现，流传在冒险者之间。 　　今日聚集在冒险者公会大厅的冒险者们格外的多，由于最近出现的危险怪物在森林里横行，实力较弱的冒险者们都被禁止承接新的委托了。 　　一时间怨声载道，即便这是为了防止新的牺牲者出现，但许多冒险者已经数天时间没有拿到过报酬了，这也难免会让人抱怨。这些无事可做的冒险者便大多都来到公会，打听新的情况同时也想要得到公会方面的明确回复——比如说与领主那边合计一下，把森林里的怪物讨伐掉之类的。 　　“听说了吗？又有人被袭击了，就在森林里……” 　　“昨天我就听说有人看见了那些怪物，啧，没想到今天就又有人遭殃了。” 　　“说起来，那些怪物到底是些什么来头？难道是魔物？” 　　“不好说……各位，我听说了一些消息，最近城里来的商人似乎都在说魔王可能要复活了。” 　　“真的假的？国王陛下不是说魔王得至少六十年才会复活吗？” 　　“我只知道最近教廷已经在选拔圣修女。” 　　“我也听说了，据说圣修女是教廷专门为了保护圣女殿下培养和选拔……” 　　话说到一半，一阵短促又焦急的呼喊打破了喧闹。 　　“请让一让……拜托了、请让一让！” 　　说话的冒险者注意到一个少女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厅，冲着柜台跑去。 　　“会、会长大人！！”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她身上穿戴着简单的链甲和皮具，是在冒险者中很常见的装扮，但此时那些单薄的护具早已经残破不堪，她腰上挂着剑鞘，却没有剑。惨白的脸上残留着血迹，有一些血竟然还是诡异的漆黑色，她大口喘息着踉跄撞在柜台上，双手趴在柜台上吃力地朝着公会后方的楼道间大喊：“会长大人……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村子……！！会长大人！” 　　“咦？我认识她，她前天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冒险者中有人认出了冒险者少女，面露惊讶，“我还以为她死掉了。” 　　“她看起来好像遭遇了麻烦事。” 　　“请、请稍等一下，会长他刚刚回来，我、我这就帮你传达……”柜台后面的接待人员看着少女在台上留下的血手印，结巴了一下，也顾不上手中写到一半的文书了，连忙起身朝身后跑去。 　　很快，几个穿着银色甲胄面容刚硬的人影出现在楼道间快速走来，为首的男人两鬓微白，坚毅的面容刻着一条条深刻的皱纹，锋利的眼神中流露着一抹肃杀，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铁甲，身上不知名的血色都还没有擦拭掉，那显然不是他的血。 　　黑甲男人来到求助的冒险者少女身前，直入正题，“你怎么了？你们的村子发生了什么？” 　　“是、是那些怪物！！”少女见到会长亲自出马，眼底立刻浮现出希望之色，立刻匍匐在会长面前跪下请求：“那些怪物在袭击我们的村子！！我、我们的路被断了……我们想求援，可就只有我跑了出来……会长！求求您救救我们的村子……” 　　说着，少女哽咽起来，带着沙哑的哭腔。 　　“对、对了，我们村子就在河边，在北、北边，从、从这里穿过平原就、就能看到……请会长一定要出手救救我们，我们可以在村里凑钱，只、只要会长您……” 　　怪物。 　　在场的冒险者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最近闹得很凶的传闻，据说森林里出现了一种凶恶嗜血的怪物，它们强大无匹，神出鬼没，很可能是魔王军的爪牙。 　　“你们的钱就不必了，领主会给我们足够的赏金，”会长瞥了一眼窸窣的人群，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跪倒的少女身上，将她扶了起来，“你还能动吗？” 　　“当、当然可以！我练过武技！我可以带路，也可以战斗！会长大人是要……”少女喜极而泣，但说到一半就被会长打断了。 　　“据你所说的，怪物已经到了你们的村庄，那我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会长像是提着小鸡一般把少女提起，大步朝着公会外走去，轻而易举地把少女丢上马，自己也跨了上去，“所以我只能 　　2 　　帮你请求教廷的援助了，放心吧，那个人比我厉害，只有她能救你们。” 　　…… 　　维林镇的东北面有一片种植着不少甜菜和蔬菜的田地，田地的南边建筑着几座佃农们居住的长屋，北边则坐落着一座修道院。 　　修道院规模不大，是圣冈里奥尔正教教廷支持的分设机构，统管着小镇里的教廷事务和产业。 　　此时，祷告厅内，几名修女正在装点大厅，将烛台放置在女神像前，又用干净的抹布擦拭着桌椅，并不奢华的装饰品一件件摆放整齐。 　　艾莎·珐丽丝正是修女中的一员，她将桌椅摆放整齐，动作干脆利落，这些工作她都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她一边进行着手头上的工作，目光却略显空洞。她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桌面上，而是——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1】 　　【力量：99999】 　　【精神：1】 　　【-】 　　“今天还是没有变化啊……” 　　她嘀咕着。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有了这个不知来路的数据面板，一开始，力量和生命属性每天都会增加，她的力量早已经大到能轻轻松松能给坚固的钢铁开个大洞，可她却一直无法学会魔法。 　　直到前段时间力量属性停在了99999，很显然，力量到达了数据上限——这个数据是个什么概念呢？大概是在这座小镇里无人可敌的程度。 　　但很可惜，她的魔力只有1。 　　艾莎曾经设想过，全数据满点的面板应该就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如果用战斗力来表示的话大抵是99999^4，而艾莎目前能做到的只有99999^2。这样看来，艾莎觉得现在的自己大抵只有那位存在1/99999^2的实力。 　　如果改变算法为加算，那么这个世界最强者的战力应该有99999*4，而艾莎则为99999*2+2，约等于前者一半的实力。 　　总而言之，艾莎觉得自己应该还蛮有进步空间的。 　　可惜在力量到达上限之后等了好几天艾莎也没见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值变化，她向神父请教，仍然无法学会魔法。 　　“啧，这个面板该不是坏掉了啊？来到魔法世界却不能学习魔法，不带这么无聊的吧……” 　　艾莎很不爽。 　　这时，安静的修道院外传来厚重的声音。 　　“请问珐丽丝修女在吗？” 　　声音听起来是伯来穆特，那个老气横秋看起来强得爆表但实际上弱鸡到爆公会会长。 　　…… 　　———————————— 第一章 露丝的奇妙飞行 　　“你是说，那些魔物又出现了？” 　　“是的，而且事情很紧急，她们的村子正在遭受魔物的袭击——我知道珐丽丝修女您不喜欢掺和这些事情，但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们了，所以……看在女神的份上请您一定帮帮她们，我们公会也会向神父先生说明的，报酬绝不会少。” 　　艾莎双手叉腰挡在门前，皱着眉瞧了瞧伯来穆特，又瞧了瞧跟在他身后的冒险者打扮的少女，艾莎无法看到其他人的面板信息，只看到少女眼底的希冀。 　　少女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泥渍、血痕，她紧张地看向艾莎，眼神中掺杂着抹不去的期盼，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不安。 　　少女很是着急。因为眼前的修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比伯来穆特会长更厉害的人，可是会长却似乎打算让她来帮助自己。 　　真的没问题吗？她能行吗？ 　　“别拿那些道理来绑架我，我可不想和你们那位大人扯上关系——这次应该和夏莉没有关系吧？” 　　夏莉·布兰是镇长的女儿，艾莎和她的关系复杂，老实说，一言难尽，总之，艾莎希望这一次伯来穆特不是为了夏莉的事情而来。 　　“当然……布兰小姐并未知晓此事……” 　　“那行。” 　　少女的胡思乱想被艾莎的声音打断了，艾莎一边说着，在少女的注视下将黑色的头巾一把抓下，亮丽的金色发丝在少女的眼中飘荡。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头发，她这才发觉眼前名为“珐丽丝”的修女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 　　“至于那些魔物……对抗污浊之物和向受难的人施与援助本就是我们教会的职责，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其他的事情就免了。” 　　艾莎利落地将长发扎成马尾，歪歪斜斜地束在脑后，将长裙用束带绑了一圈。路过的修女抱着书本，看见艾莎取下头巾，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这里的人早就对艾莎的别具一格司空见惯了。 　　“多谢您，珐丽丝修女……”平日里总是严肃而苛刻的伯来穆特在珐丽丝面前表现得有些憋屈，显然艾莎是因为上次和夏莉·布兰小姐的事情迁怒了他，不过他知道珐丽丝虽然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已经答应了他的 　　3 　　请求，他的脸色也因此变安心了些。 　　少女看着艾莎，又看看伯来穆特，她插不上话。艾莎不继续理会伯来穆特，而是将目光转向伯来穆特身后的少女，顿了顿：“你……怎么称呼？” 　　“啊？”少女猛然惊醒，连忙道：“我是露丝——露丝·丽贝卡……” 　　“嗯，丽贝卡小姐，”艾莎向丽贝卡礼貌性地点点头，问道：“你们村子在哪？” 　　“在、在北边！”露丝急忙说着，“骑马过去只要一、一个钟的时间……” 　　一个钟是两个小时，教会会在早晨中午晚上三个时刻分别敲响钟声来报时，中午只敲六下。 　　艾莎摇头。 　　“那样太慢，等骑马过去早就来不及了。” 　　艾莎对那些魔物有一定了解，那些魔物凶残而且弑杀，充满了攻击性——它们可不会乖乖等着救援上门来，若是维林镇这种有高达石墙守护的城镇还好说，可村庄防守力量薄弱，在那些魔物的围攻下很难坚持太久。 　　“可、可是……” 　　“你身上的伤还好吧？能行动吗？”; 　　“我、我没事的！我还可以战斗！”露丝急着说道。 　　伯来穆特解释：“我给她服用了药剂，短时间内能持续为她恢复生命力。” 　　“那就行，”艾莎上前一步，一把将露丝拦腰抱在了怀里，看也没看少女的表情，“那么露丝，你来帮我指路，走了。” 　　“诶？”露丝的声音。 　　这就走？就我们几个人？ 　　等等，我们怎么走？ 　　露丝不解。 　　而伯来穆特见状，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看向露丝的眼神充满了微妙的怜悯。 　　只见艾莎微微屈膝，下一刻，剧烈的震荡从脚下传来，轰然一声炸响，剧烈的风压撕扯着伯来穆特的脸颊，小石子在他的铠甲上噼啪作响——他的身前，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蛛网密布的裂痕在石板上扩散。 　　他抬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隐约看到一个小黑点正在快速飞远，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随着风声渐渐远去——听起来是露丝的。 　　伯来穆特咧着牙，凉风挤着牙缝灌进喉咙。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这时修道院侧门哗地一声被撞开，踉跄地跑出一个黑衣的老人，他一眼就瞧到了伯来穆特身前的大坑，眼睛登时一瞪，年迈的皱纹把眉毛撑得竖了起来，“珐、珐丽丝那家伙又干了什么！？？？” 　　伯来穆特连忙赔上笑脸：“实在抱歉，尊敬的安格斯神父，这次是公事，请允许我们公会来承担这次维修费用……” 　　…… 　　“啊啊啊啊啊——” 　　露丝死死闭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她死死搂着艾莎的脖子，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被拽进肚子里面去了，随着艾莎毫无征兆地起跳，强烈的超重感冲击着她，她差点直接晕过去。 　　“放轻松，第一次的确可能有些不习惯，很快就好了，在我这里很安全。”艾莎在露丝耳边说道，其实她已经控制了力量，还不至于陡然飙升几十上百G，不然露丝早晕过去了，她这身衣服也没法撑住。 　　“但现在没有更多时间留给我们了，睁开你的眼睛，告诉我方向——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克服一下。” 　　到底是认证过的冒险者，露丝很快就不叫了。想到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正在遭受魔物的袭击，她心底涌出来勇气，她努力地克服恐惧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艾莎的侧脸。修女小姐看起来和她年纪相当，却比她看起来美丽、精致得多，皮肤白皙细致，眉眼和嘴唇色泽分明，那眼角的泪痣点缀得恰到好处。 　　好近。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很没礼貌地死死搂着修女小姐的脖颈，嘴唇都几乎贴到修女小姐的脸上去了。 　　她连忙松手。 　　“抱、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艾莎并不在意，“我们已经离开了维林镇朝北面前进，你看这个方向对不对？” 　　露丝惨白的脸色搀着一抹酡红，她缓缓扭过头去，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景色——她被艾莎拦腰抱着，仿佛在高空中飞翔，她看到飞鸟被远远甩在身后，又看到天空中高高的云层正在缓慢倒退，刺眼的阳光仿佛比平时还要炽热。 　　高空中的飓风撕扯着她的发丝，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向着地面的方向看去。地面在飞速倒退，山丘、树木都不是她认识的模样，剧烈地心跳被风声掩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忽然懂了，为什么会长对自己那副悲悯一般的表情。 　　露丝勉强将高空中看到的画面和自己的记忆对应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方向是对的……” 　　“好，那么，要加速了。” 　　“诶诶？” 　　还加速？ 　　露丝不自觉地又 　　4 　　搂住了艾莎的肩。 　　说话间，失重感快速袭来，云层飞速远离，那些飞鸟也变成了小点。 　　嘭—— 　　落地前的一瞬间露丝感到艾莎的双手抬了一下，这让她落下的速度稍缓，但即便如此落地的时候她还是差点没把内脏都给从喉咙里吐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血压急剧上升带来的眩晕感，她终于理解了为何会长非要给她灌几瓶生命药水——要是没那东西，谁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双脚的鞋早就被剧烈的冲击撕碎得一点不剩，凹坑前方的泥草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艾莎脚步未停，在平原上奔跑起来，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从远处看去就仿佛一道黑线从平原上划过，然后渐渐地扬起尘埃。 　　视野里的景色一片片地向后飞去，扑面而来的风浪打得她脸颊生疼，露丝早就心力交瘁到几乎晕过去了，她铆足了力气才在模糊不清的视野中找准方向。或许是因为救援就要到达，希望在露丝心头升起，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就……就在前面了……就在这条河的那边……” 　　一条小河横亘在前方，摇摇欲坠的木质横桥搭在两端，艾莎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冲了过去，扬起一串水花，连带着小河里的鱼虾都被带到了岸边，扑哒个不停。 　　露丝：“诶、诶诶诶？” 　　为什么这个人能在水上奔跑？ 　　“修女小姐……您……这是魔法吗？”露丝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太大。 　　“不是。” 　　艾莎很想成为法师，学习各种各样华丽霸气的魔法——可惜她试过很多次，她学不会。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她的魔法数值只有1。 　　似乎察觉到露丝的疑惑，艾莎解释道：“只要速度足够快，就能在水上奔跑，同理，只要力气足够大，就可以跳很高，就像飞的一样，简称力大砖飞。” 　　“是……是这样吗？” 　　露丝觉得自己大脑有点宕机，她无法理解。 　　“我看到了。” 　　远处起伏的平原后方出现了村落的轮廓，艾莎看到了正在村庄里肆虐的魔物的黑色身体，目光微眯。 　　露丝闻言也随着艾莎的目光眺望过去，但什么都看不清。 　　“你看不到是正常的，要很用力看才能看到。” 　　“原……原来如此？？？？” 　　…… 　　———————————— 第一章 黑色凶兽 　　在维林镇的北部是一片偌大的平原，与西边的大森林和东部的起伏丘陵相连接，一条弯弯曲曲的河道从森林中流出穿行在平原之中，下游的一百多里外便是这片地区最大的领主城市。 　　来往的商旅和冒险者们多会沿着河流前行，因此，沿着河畔渐渐开始出现了村落，为过往的商旅提供住宿和食物，或是进行一些商品交易。 　　这里靠近西部行省的中部，本来是没有魔物和盗匪骚扰的威胁的，即便有落单的魔物游荡到此，靠着村庄里的冒险者和商旅们雇佣的佣兵也能轻易解决。 　　可最近一个月来，越来越多的目击者称“那些东西”出现在平原上了。 　　然后，出现了被害者。 　　魔物，怪物，恶魔，它们大概是最近一两个月时间才开始出现的——各个地方的冒险者对那种黑色的生物都有各自的称呼，有人说那是魔王军的残党，有人说那是深渊来的使者，也有人认为那是就是普通魔物变化而来的。 　　那些魔物凶残且嗜血，充满了攻击性。 　　此时河畔平原的西边已经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只有一人大小的黑色生物，它们正混乱无序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在平原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群寻找食物的蚂蚁。 　　而在它们行进方向的前方，几十只浑身漆黑的生物正发出嚎叫，然后冲向那里唯一的人类村庄。 　　村庄的外围竖立着拒马和带着由木头削尖之后设下的陷阱，可这些东西对于成群的魔物来说;根本起不到足够的作用，黑色的身躯横冲直撞，怒吼着，有一些魔物被尖锐的木头穿透了身体，挣扎了几下便流出漆黑的血液，不再动弹，而后面涌上来的魔物则撞在它的身体上，越来越多的魔物冲过来，挤着、踩踏着，很快把那些木头做的装置压得粉碎。 　　对付普通魔物绰绰有余，但面对这些魔物根本不够看。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仅有两人高的两层式的圆木组成的围墙便是村庄最大的壁障，下面设着陷阱。 　　“快、快快！快攻击！它们要进来了！！” 　　围墙内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立着一个哨塔，猎人和精通箭术的冒险者、佣兵们在哨塔上向围墙外不断地射出箭矢或魔法——他们本来只是来到这里休整休息的外来人，但遭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成为了村庄的中坚战力。 　　一个魔物被一块飞来冰棱刺穿了脑袋，从围墙上掉 　　5 　　落下去，落在陷阱里被尖刺刺穿了身体，后面的魔物踩着它的尸体继续攀爬，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盖过了尖刺，那些陷阱很快就被填满成了无用之物。 　　黑色魔物的爪子锋利而尖锐，一下就穿透了围墙的木头，向着这摇摇欲坠的墙壁攀爬上去，迎面就被墙壁上的人用长枪戳穿了脖颈。 　　但更多时候，那些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村民，手握着未经打磨的草叉，双腿战栗不止，他早就被漆黑的魔物吓破了胆，没有来得及做出攻击就被黑色魔物一口咬断了脖子。 　　也有人因为长枪没有及时抽回，而被黑色魔物带着拽到了围墙外面，连惨叫都没发出几声便被扑上来的数个魔物给分食干净。 　　“它们要、要冲进来了！” 　　有人绝望地大喊大叫，止不住地后退，防线一旦崩出一个小缺口，便会如星火遇到野草一般快速蔓延。 　　勇敢的冒险者和佣兵手持着武器顶了上去，硬生生将那些爬进来的魔物给击退，可在这时候，被咬断了脖子的尸体却不知什么时候爬起身来，漆黑的血管在他皮肤下涌动，他低沉地嚎叫一声便冲着其他人就扑了上去，凭着本能一口一口地撕咬。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喷出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他、他疯了！！快把他拖开！！” 　　拖开并没有用，最终“疯掉的人”被一刀斩断了脖子，而拿着刀的佣兵颤抖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那黑色的痕迹正如蛛网一般缓慢地从他手上的伤口上蔓延开来。 　　“啊啊啊啊！这是诅咒……是恶魔的诅咒！！！” 　　佣兵崩溃地大叫着，疯了一般地逃走了，留下心有余悸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绝望。 　　“已经……多久了？” 　　其中一人干巴巴地问道，吞咽着口水。 　　“一个钟……要多……” 　　“我没力气了……” 　　“我……我的魔力也见底了……” 　　他们之中有手持剑盾的战士，一个可靠又稳重的中年男人。 　　也有拄着法杖的魔法师，和使用弓箭的猎人。他们原本是一个小队的冒险者，也是这座村庄的居民，常常去维林镇接纳委托赚取报酬，今天回到村里休整一下，却碰到了那些魔物。 　　战斗持续到现在，从一开始的防守到现在的僵持，他们与村庄的围墙一样都变得不支起来。 　　“我说……露丝她……应该已经找到维林镇了吧？支援……会来吗？” 　　“会来，一定会来的。” 　　战士大叔名叫索恩，他坚定地为大家鼓劲，但他自己的心里也没底。 　　维林镇离这里有多远，他们心知肚明。 　　“如果有传送魔法的话就好了……”法师温妮轻轻咬着唇，害怕地抽泣起来，她是他们小队里年纪最小的，才刚刚满十六岁。 　　“可是，维林镇没有高级法师。”猎人西泽冷静地说着残酷的事实。 　　“快跑啊！魔物进来了！魔物进来了！！” 　　惨叫声突兀地出现在身后，几人转过身去，便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些魔物如潮水一般漫过了围墙，一只又一只地冲了进来，哨塔被轻而易举地攀上，上面的人很快就被一爪穿透了胸腔，血雾在空气中消散。 　　——在另一个方向，围墙被攻破了。 　　“完了……” 　　几人脸色大变，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索恩握紧方盾，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地冲在前方，厚重的盾牌铁幕轰然撞向魔物的躯体、阻挡着魔物的攻击，然后侧开方盾用锋利的直剑笔直刺穿魔物喉咙。 　　魔物的血染黑了他的双手，滑腻的触感令他几乎抓不稳手中的武器。 　　…… 　　———————————— 第一章 一拳修女 　　温妮急促地高声吟唱咒语，“……祝祷的焰火，焚烧吧！” 　　她用尽最后的魔力扔出团团燃烧的火焰，点燃了身后的围墙，尽可能拖慢魔物的步伐。一片嘶吼声传来，西泽射出一箭，精准地刺穿侧面扑上来的魔物的头颅，然后护着力竭的温妮跟上战士的脚步。 　　他们险之又险地冲到一座矮土屋前，索恩一刀劈断门锁。 　　“快！先躲起来！”他站在门口，让温妮和西泽先进门之后他才紧跟其后进了屋，反手关上房门。 　　外面都是魔物，突围肯定是没机会的，只有躲起来、躲到维林镇的支援抵达可能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没有跟来……” 　　索恩靠着墙用力地喘息着，他抬眼看向这间屋子，简单的桌椅和用石砖堆起来、放置着茅草的床铺，另一端是畜生的茅草窝，只不过现在主人没有在——到底是回不来了还是没有在家，谁也不知道。 　　“西泽，你看着这里，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用得上 　　6 　　的武器。” 　　索恩说道，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地向屋子更里边走去——他受伤了，佩剑也钝了，剑刃上全是缺口，还不如一把锋利点的劈柴斧。 　　惨叫声从屋外传来，此起彼伏，西泽用一把匕首当做门闩。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震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西泽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抽出最后的一支箭搭在弦上屏住呼吸瞄准门口。 　　门缝能看到有什么黑色的影子缓缓滑过，西泽紧张地咽着喉咙。 　　很快，影子离开了，西泽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才缓缓放下弓，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现在怎么办？” 　　温妮正将两个空瓶倒竖着，仰着头勾着小巧的粉舌舔舐瓶口的一点点蓝色药剂，试图尽可能多的恢复一点魔力。 　　“早知道我就多准备几瓶药了……” 　　她很是懊恼。本来只是回家看看，平时这边是很安全的地区，谁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喂，大叔，你怎么了？” 　　她拄着法杖走向里屋，却发现索恩面露痛苦地斜靠在墙上，而他紧紧捏着自己的右手臂——手臂上一道深深地黑色伤痕触目惊心，不知道何时受的伤，一道道黑色的血痕如蛛网一般从伤口往手臂上下蔓延，甚至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仿佛要从肌肉深处钻出一般，将伤口高高隆起。 　　温妮看得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大叔……你……你怎么了？让、让我帮你看看……” 　　“别过来！”索恩大声呵止了想要靠近的温妮，目光挣扎着看向她，又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黑色伤口，面露痛苦之色，“我感觉……这东西很不对劲……你还记不记得刚才袭击那个佣兵的家伙，他脖子都被咬穿了，却又……” 　　却又复活，然后如受诅咒的亡灵一般向其他人发起攻击。 　　索恩和温妮默然。 　　“那个佣兵说得没错，这就是‘恶魔的诅咒’。”西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温妮身后，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索恩的手臂，一步步向索恩走去，“索恩，不能等它恶化，你必须切掉它。” 　　“来得及吗？”索恩额头上全是汗末，目光有些浑浊。 　　西泽没有说话，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还没等索恩反应过来便唰地一下切下了索恩的手臂。 　　“唔呃……” 　　西泽立刻上前捂住索恩的嘴，没有让索恩发出太大声音。 　　“温妮，帮把手。” 　　“哦、哦哦！” 　　温妮连忙上前将自己的袖口撕下进行包扎，索恩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才撑过去。 　　这时，一阵锯木头的奇怪声音忽然出现在小屋里——或者说是从小屋外面传进来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摩擦小屋的墙壁。 　　三人顿时全身一紧，却都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又是一阵躁动声响，地面传来微弱的震动，小屋屋顶落下灰尘，下一刻，漆黑的巨爪猛地掀开侧方的土墙，西泽反应最快，横握起索恩的盾牌就顶了上去，但下一秒就被拍飞了出去，好在他这一下为索恩和温妮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 　　魔物透过垮掉的墙壁朝着三人嘶吼着，眼看着后方还有更多的魔物涌上来。 　　“快走！！” 　　西泽大吼一声。 　　就在这\壹三⑤时，一声雷鸣般的剧烈爆响穿透小屋，令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顿时垮塌，下一瞬间，一名修女打扮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三人身前，徒手就捏住了魔物迎面袭来的巨爪——仔细看去，其实是艾莎的手指从侧面穿透了魔物的骨头，死死钳住了魔物的手臂，几人这才注意到修女还怀抱着一个少女，正是露丝。 　　“露丝！？” 　　“是我……”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五脏六腑都移位的感觉再一次冲击着露丝的脑海，她还想说什么，一仰头，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艾莎把露丝放下，露丝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直接趴在地上呕吐不止。艾莎对这一幕艾莎并不意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她这一套操作，还能保持清醒已经很值得夸赞了。 　　还好这个世界有恢复药那种东西，艾莎想到，冒险者的身体也远比普通人要强壮得多，如若不然真说不准会不会出人命。 　　魔物发出怒吼。 　　艾莎侧过脸来瞧了几人一眼，便看到了断了一只手臂的索恩，她细细地看了一眼，那黑色并没有扩散的趋势。 　　这是好现象，有些人抵抗不住那些黑色的诅咒，会发狂，哪怕是死了也会发狂，就像是前世的丧尸那样会对活物充满了攻击欲望。不过这个人显然情况比较稳定，能果断地砍断自己的手，是个很勇敢也很聪明的人。 　　失去了一条手臂，但捡回了自己的命。 　　没有继续关注身后几人的情况，艾莎抓着魔物的巨 　　7 　　爪猛地往回一拽，愣是将魔物一人多高的身躯给扔了起来，随即，她迎天一拳挥出，西泽和温妮三人只看到一片残影掠过，一拳竟然挥出刺耳的音爆，而被抛到头顶的魔物则是惨叫都没发出来便在一瞬间被猛烈的冲击波所覆盖，刹那间黑色的血雾与屋顶都没了影。 　　艾莎又迎面朝着不远处扑来的其他几只魔物一拳挥出，一瞬间，它们的头颅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碾过，飞扑而来时头颅就没了影，纷纷撞倒在地，脖颈处喷出的血雾溅了一地。 　　魔物竟然被如此轻松地解决了，连尸体都被轰杀得干干净净。 　　温妮蹲在索恩身边，看得呆住了，西泽也久久没有回神。 　　索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身为盾剑士，深刻明白那些魔物的巨力有多么恐怖，就连一匹马都能被轻松掀翻，更别提那锋利的巨爪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死在那爪子下，可现在看起来好像跟豆腐渣似的。 　　剧烈的风压迟了一步席卷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将仅剩的墙壁也一同掀翻，几个黑色的断肢好一会儿才堪堪掉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气。 　　艾莎转过身，冲露丝说道：“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很快回来。” 　　露丝还在呕吐不止，想说什么却说不上话。 　　艾莎没有停留，扔下几人便立刻向村庄其他被魔物袭击的地方跃起。 　　这片村庄已经被魔物所攻陷大半，除了一些职业佣兵和冒险者之外，鲜少有人能在魔物的袭击下发起有效反击，大量的村民躲在家里，但立刻就被魔物发现，然后惨死在魔物嘴中。魔物的尸体和人类的尸体一路蔓延，也有被诅咒之后的人影向艾莎扑来，被艾莎扭断了脖子。 　　教义上说，对死者葆有敬畏，所以艾莎没有毁坏这些人的尸体。但那些魔物并不在教义的庇佑范围之内，因为它们对生命没有敬畏。 　　艾莎一拳将魔物的胸口轰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又一拳将远处的围墙连同涌来的几十只漆黑魔物犁为平地。 　　后方的村民还死死抓着草叉，呆愣地望着她。 　　艾莎没有停下脚步，快速地赶往下一处。风声在耳畔回响，血的味道夹杂着魔物特有的污浊气味，指引着艾莎的方向，她从村庄的房屋间飞掠而过，她在一个地窖前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抬脚掀开地窖的入口——地窖里漆黑一片，但艾莎能很清晰地看到地窖里游荡着几具尸体，看到艾莎，便立刻向艾莎扑来，很显然这几人已经“发狂”了，想必是其中一人受了伤而被同化，然后袭击了其他人。 　　艾莎深吸口气，轻飘飘地一掌劈下，地窖轰然倒塌。 　　她转身奔向下一个方向。 　　幸存的人都看到了一个修女，一拳就把那强大残忍的魔物给粉身碎骨，他们知道这定然是支援到了。 　　“难道是维林镇的……” 　　那人呢喃道，说了一半便住了嘴。 　　维林镇哪有这种实力的家伙呢？他不禁自嘲，看那人的打扮，大概是圣教廷派遣过来的圣修女大人——只有那些服侍圣女的战士们才配得上这样的实力。 　　艾莎注意着魔物的动向，这些魔物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但艾莎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这些魔物都是致命的杀手，她可以救更多的人，她必须去做，这是教义赋予她的职责。 　　很快，村庄内所有的魔物都被清除干净。 　　艾莎四顾了一眼，倏地跳起，朝着更西边魔物来源的方向而去。 　　她看到魔物分散在平原上，从大森林的方向而来，没有多想，她在空中几拳挥下便处决了平原上所有的魔物，并一路向着森林而去。 　　…… 　　———————————— 第一章 污浊者 　　在帝国的西部行省，从维林镇往北便是辽阔的河畔平原，东边可以延伸到繁华的领主城市丹马士城，西面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森林。 　　森林从帝国西部一直蔓延到西北部的沿海口和沙丘，这是冒险者的宝藏之地。 　　但因为黑色魔物的出现这里最近已经很少有人来了。 　　艾莎从空中落下，步行穿行在森林里——这片森林的树木很是茂密，让艾莎感觉像是走在了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热带雨林中，入眼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法从高空中看清这茂密树林之下的魔物踪迹。 　　没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艾莎没看到像样的小路，凭着直觉循着方向在林间穿行，每一脚都会深深陷入松软的枯叶堆里，这之下便是泥土和盘错的树根，时不时有什么被崩断的脆硬声音响起，艾莎大致能猜到那是树枝不堪重负而断裂的声音。 　　鼻尖翕动，艾莎感觉这里隐约能闻到黑色魔物的气味，但方向却不明朗。 　　忽然，一阵啪啦啪啦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硕大的黑影顿时从树林中闪出，猛地扑向艾莎。艾莎头也 　　8 　　没回反手就是一巴掌，一阵血雾染黑了空气。风压激荡，卷起金色的发丝，一片飞鸟惊叫着扑腾着翅膀。 　　艾莎忽然惊觉——好像用力过猛了。 　　她转身，果然看到眼前有如被巨大的压土机扫荡了一般的森林，顿时懊恼地扶额。 　　“完了……一不小心……” 　　要是老神父看到怕是得气死，维林镇的冒险者们都得指望着这个过活呢。 　　这时—— 　　【-消灭污浊者*1-】 　　令人意外的数据图形忽然跳出在眼前，艾莎愣了愣，下一刻便看到令她眼前一亮的提示：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LV up！-】 　　【-获得自由点数：1-】 　　“咦？？升级了？” 　　艾莎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升级，她凝视片刻，眉毛轻轻一挑，连忙调出自己的属性栏。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1】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1】 　　【-】 　　竟然得到了点数？艾莎不知如何操作，心里默念了一番，尝试将点数加在力量上，但没有反应，她又尝试了一下魔法值，便看到【魔法值：1】轻轻一跳，变成了【魔法值：2】。 　　这个面板原来没有坏？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用魔法了？ 　　魔法值终于不是1了……这虽然只是魔法值的一小步，但是艾莎的一大步——或许一点魔法值不值一提，但却意味着希望！如果说每一个点数就代表一点战力的话，艾莎离这个世界最强者已经越来越近了。 　　艾莎小小地感慨了一把。 　　“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艾莎不由得转身看向刚才向自己扑来的“污浊者”，她还未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模样，就已经变成了黑色肉沫，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在艾莎的注视下那些黑色的血沫和肉块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漆黑的粉尘，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竟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会消失的魔物尸体。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气味随着黑色粉末的消失而渐渐散去，艾莎嗅了嗅，感觉不出异常，她又去附近和森林的更深处寻找了一番，已经彻底没有了魔物的气味。 　　“看来刚才那就是最后一个了。” 　　艾莎松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远方的树梢泛着灿烂的金黄色，天色不早了。 　　…… 　　时间到了傍晚。 　　村庄的老村长被魔物袭击而死去，一个膀大腰宽的男人将余下的人号召起来，聚集在半塌的磨坊前，村民们开始收拾财物、挖掘尸体，没多久，工会会长伯来穆特带领的维林小镇的部队来到这里接管了后续的工作。 　　艾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教会里，对其他的事情不擅长，也插不上手。 　　她安静地坐在围墙上，戒备有可能发生的其他意外。 　　西面的平原上尽皆是漆黑的尸体和残肢，一个个硕大的凹坑遍布其间，看起来好像是被密集轰炸过的一般，那是她留下的痕迹。伯来穆特带来的士兵们正在进行善后工作，其中还有几个和艾莎相熟的牧师，看起来是临时从教廷抽调过来的。 　　虽然危险宣告解除了，但幸存下来的人们脸上却很少有劫后余生的兴奋。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居住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朋友、家人有不少都死在了魔物的袭击里。 　　艾莎移动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露丝，露丝跪倒在几具尸体前，抹着眼泪。 　　叹了口气，艾莎忽然感觉得到魔法值带来的兴奋也变得无滋无味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村庄里发生的一切也感到很悲哀，但她不会魔法，不会治愈术和净化术，她救不了那些哀嚎的人，她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无能为力。 　　或许这个世界只有圣女的魔法才能救得了那些人吧？ 　　要是能像圣女那样厉害就好了，艾莎心想。 　　“那个……是艾莎小姐吗……” 　　下方传来呼唤声，艾莎回过头，发现一个带着法师帽穿着脏兮兮长袍的少女正抬头望着自己，脸上还淌着未干涸的泪痕，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艾莎小姐……” 　　温妮擦掉脸上的泪痕，冲着艾莎笑了笑。 　　“终于找到您了，艾莎小姐……” 　　“是你们啊，”艾莎跳下围墙，冲着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她对眼前的少女还有断臂的大叔有印象， 　　“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想见见您，然后想向您道个谢……谢谢……谢谢您救了我，还有我的父母……他们都很感激您……”温妮抿了抿唇，眼底浮现一抹挣扎，“对了！忘了介绍了，我是温妮，露丝的朋友，这两位是索恩、西泽。” 　　温妮一一介绍着，艾莎也简单和他们 　　9 　　打了招呼。 　　令人讶异的是，艾莎发现索恩断臂上弥漫的黑色痕迹似乎消失了。 　　“你的肩膀……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好了。” 　　索恩挠了挠头，咧着嘴笑，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看得出来劫后余生的庆幸——至少，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变成行尸走肉。 　　“刚才？”艾莎狐疑，“其他人的情况呢？还有和你一样出现好转的人吗？” 　　“哦，这个啊……说来也奇怪，就在傍晚前的那一会儿，大家就都恢复过来了，只有已经死去的人还是那个样……” 　　“这样啊……” 　　傍晚前的片刻，那正是艾莎杀死“污浊者”的时候，说来杀死污浊者之后，空气里就再也没有闻到那些魔物的臭味了。 　　艾莎沉思着，这之间难道有关联吗？ 　　“总之，这一次真是非常感谢您。”索恩说道，几人便陆续道了谢。 　　“这一次多谢您了，艾莎小姐。” 　　“感谢您拯救了我们的村庄，非常感谢。” 　　“你们应该谢谢露丝，或许还有那边那位，”艾莎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指挥工作的伯来穆特，“是他们找到我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艾莎倒也不是讨厌伯来穆特那种故作老成的态度，至少在本职工作上伯来穆特的确是一个负责认真的人。 　　“露丝她……”温妮望向露丝的方向，“很不幸，有很多人遇难了，她很自责……” 　　“她做得足够好了。” 　　“是啊……”温妮沉下目光，“她很善良，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保护其他人的责任吧……” 　　艾莎抿抿唇，没有说话——露丝被村庄派来请求援兵，这期间承受的心理压力绝不简单，或许这么多事情堵在一起，最终爆发了吧。 　　几人是专程过来道谢的，还带来了一些金币——看起来是那边的临时村长让他们拿来的，艾莎没有收，因为比起艾莎这些村民更需要这笔钱，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了。 　　“抱歉了……艾莎小姐，我们要去陪陪露丝……” 　　“去吧，她需要你们。” 　　艾莎和温妮等人道了别。 　　到了太阳渐渐落山的时候，所有幸存的村民都得到了牧师们的治疗，有的人伤势比较重，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他们在伯来穆特的组织下陆续向维林镇转移，艾莎和工会的人负责护送，有人哭泣有人沮丧，回到维林镇的路上气氛很是压抑。 　　伯来穆特特地向艾莎道了谢，同时也代替许久未见的夏莉·布兰赔罪，艾莎久违地没有回绝，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污浊者’吗？” 　　“‘污浊者’？”伯来穆特皱起眉头，刀削的脸颊皱起了皱纹，“那是什么？” 　　“应该是和那些黑色魔物同一种类的生物。” 　　“黑色魔物……”伯来穆特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公会的卷宗里或许有记载。” 　　艾莎没有多说，伯来穆特倒是把这件事情记载了心底。 　　…… 　　———————————— 第一章 老神父的请求 　　将村民护送到维林镇时天色已经完全沉入夜色中，艾莎和露丝等人道别。 　　“村庄大概短时间无法重建了，也不安全，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或许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吧……”露丝眼底的悲伤还未褪去，但看起来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明天……我们打算去平原那边的丹马士领主城，我们几个可能不再进行冒险者的工作了……” 　　艾莎不意外地点点头，每年都有很多年轻人加入到冒险者的行列中，又有许许多多的人从这里离开。 　　因为冒险者这个职业太危险了。或许今天发生的一切让露丝她们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所以产生了退却的心理，因为类似的原因退役的冒险者比比皆是，艾莎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冒险者。”索恩自嘲一声，他失去了拿剑的右手，这对于一个剑士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难以承受的打击，“而且……我……我发现我其实很胆小，一直以来都提心吊胆的，这下反倒可以趁此机会干干脆脆地退役了吧！哈哈，说起来真是让艾莎小姐见笑了……” 　　艾莎觉得索恩并不胆小，当他为其他人举盾的那一瞬间他就与这个词无缘了。 　　“我想陪我父母一起生活……”温妮紧紧握着手中的法杖，眼底露出不舍，“有些事情对我这种人来说太远了，我今天才觉得，可能我应该多陪陪他们……” 　　西泽没有多说什么，看起来也打算和他们一起。 　　“这样也好，现在的情况变得不明朗了，原本不应该出现那些魔物的地方也出现了它们的踪迹，我估计接下来这边 　　10 　　的村庄都会进行迁移。”艾莎想了想，说道，“而且你们也可以暂时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就去教会找安格斯神父吧，他是很好的人，他会帮助你们的。总之，祝你们一路顺风，保重。” 　　…… 　　和几人道别后，艾莎便回到修道院。此时已值深夜，其他修女们大多已经休息了——修道院的规矩很严格，修女们每天的生活都必须遵守着戒律教条，背诵经文、抄书、识字、养蜂和种植，鲜少有太多休息的时间，晚上自然也睡得很早。 　　修道院的侧门虚掩着，艾莎知道大概是特地给自己留的。 　　她站在门前，想了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从村庄一路过来，黑色的制服变得有些脏。 　　她用力抖了抖——肌肉超音速地震动，这种振动波传递到衣服上，很快，超声波就将衣服上的污渍给除去了。 　　艾莎又将头巾重新戴好，便轻轻推开侧门。 　　她看到安格斯神父正端着烛台端坐在厨房里佝偻着身子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封的书，书本的页面都泛黄了，还有脱页，看起来很是陈旧。 　　“安格斯神父，我回来了。”艾莎随手带上了门，她压低了声音，这门显然是神父为她留的，从接纳她来到教会到现在，神父虽然常常会很严厉，但其实也有慈祥的一面。 　　“是艾莎啊……今天镇公所的布兰小姐又来找过你了，不过你恰好不在，她看起来很沮丧，你真的不见见她吗？” 　　“夏莉……我会和她见见的。” 　　“嗯，别让人家小姑娘等太久了——等等，你的鞋呢？”安格斯神父一眼就看到艾莎光着脚丫，顿时瞪起了眼睛。 　　艾莎难为情地一笑，“这个嘛……没了。” 　　神父深吸口气，握着书本的手抖了抖，又放下。 　　他叹了口气。 　　“算了……” 　　他起身，从烛台旁边端出一盘点心和水果，“你还没吃东西吧？饿了没？” 　　艾莎便在一旁找了个凳子坐下，拿出刀叉。 　　安格斯神父神色莫名地瞧着艾莎，忽然问道：“这次的……有多少人？” 　　“四十七。” 　　多么冰冷的数字——艾莎数得很清楚，死去了四十七个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上了年纪的农夫和女人，他们面对那些怪物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杀死了。 　　艾莎将苹果削好，切开，送入嘴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的气温条件的影响这个世界的水果大多个头很小，也不怎么甜，虽然艾莎并不挑剔就是了。比起这个，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多半都习惯把苹果煮来吃——也就神父知道艾莎的习惯才会给她准备新鲜的脆生生的苹果，嗯，很酸，好在现在的艾莎完全不怕酸。 　　但老神父不知道的是，对艾莎来说用刀叉吃盘子里的水果同样会感觉很奇怪，她更想直接掰开两瓣拿在手里咬着吃，可那对这个世界的修女来说还为时过早了。 　　“是嘛……”老神父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那些魔物又变多了吗？” 　　“比上次多。” 　　这已经是第二次魔物袭击村庄的事件了，老神父忧心忡忡地摇摇头。 　　好一会儿，他合上书本，转过身来直视着艾莎，神色郑重，“艾莎，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 　　“圣城开始选拔新的圣修女了，我想让你去。” 　　“啊？” 　　艾莎抬起头来，才发现老神父的神色饱含着挣扎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她古怪地皱了皱眉。 　　“你愿意离开这里，去侍奉圣女殿下吗？” 　　艾莎面露不解：“圣修女……那不是为圣女设立的那个……？” 　　“圣女的近卫队，虽说是与圣殿骑士同级，但最重要的职责是侍奉圣女，”安格斯神父说道，沙哑的嗓音随着烛光起起落落，“圣女的出现不是无缘无故的，女神将自己的圣光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必然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某处又有新的邪恶诞生了，帝国已经选出了勇者，可教廷的圣女还太弱小，她需要成长、需要历练……也需要有人保护尚且弱小的她——在她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 　　“是这样啊……”艾莎若有所思，慢慢将刀叉放下，“和外面听到的不一样。我以为圣女一开始就会和勇者同行，再不济圣殿骑士应该也能担任护卫吧……” 　　前世的漫画和小说都是这么演的，圣女历练，这不就听起来和勇者传说之类的故事很像吗？ 　　“不妥。” 　　为何不妥，安格斯神父也没多说，只是摇了摇头，又问：“你去吗？” 　　“我倒是无所谓，”艾莎倒是没什么顾虑，“只是……我能胜任？” 　　安格斯神父失笑：“要是你都去不了，那没人能去了。” 　　“唔……这样啊……” 　　艾莎注视着老神父的眼睛，叹了口气，“那行，我要准备什么吗 　　11 　　？” 　　“不必……你收拾下自己的衣物，其他的我来帮你准备吧。”老神父松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今天不早了，去休息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人来接你了。” 　　“啊？这么早？” 　　“丹马士城派了人过来专门调查最近因为魔物引发的事件，教会的人也和他们同行，因为之前平原那边的道路被那些魔物阻断了，所以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 　　老神父叹了口气，拿出一封火漆封装的粗糙信纸，艾莎抽出信纸看了一眼，大抵是关于选拔圣修女的相关事宜，下面还留有教廷的钢印和委任书。 　　“我本想早点和你商量的，结果你一下就跑没影了。” 　　“唔……” 　　艾莎吃完水果，没有动盘子里的点心——那些点心都是些粗干粮，干涩又寡味，艾莎不爱吃。 　　“哦对了，”艾莎忽然想起什么来，向老神父问道：“神父，你知道‘污浊者’吗？” 　　“不知道……”老神父想了想，“没听说过的称呼，那是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觉得奇怪。”艾莎找了个借口，没有多说，毕竟这是面板上的东西，艾莎也没法解释，“神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去睡了，神父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 　　安格斯目送艾莎离开，才缓缓站起身，抬头望着黑黢黢的窗外叹了口气。 　　忽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狐疑地琢磨了片刻，便立刻重新拾起桌上的黑皮旧书，眯着眼睛借着烛光仔细翻看。 　　那书页慢慢地翻了一页又一页，烛台也换了两盏，终于，老神父的目光一凝，定格在泛着淡淡霉渍的书页上——狰狞又扭曲的怪物形象画在书页中央，下面的注释只有寥寥几笔，而夹杂在其中的，便是一圈扭扭曲曲的字：“污浊者”。 　　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介绍了，似乎这本书的作者也不知道“污浊者”到底为何物，甚至于，这种称呼到底从何而来，又代表着什么。 　　老神父紧眯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天灾……要降临了吗？” 　　老神父的声音沙哑着，隐没在微弱的烛光里。 　　…… 　　瑞恩卡尔尼亚，这正是这片大陆的名称。 　　这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人类在这里生息繁衍的可考据的历史至少也有四千多年。 　　艾莎是两年前穿越到这里的，一开始她还在为这个世界上的众多前世没有见过的生物而兴奋，精灵、半兽人、死灵和矮人等等十数个强大的智慧种族组成了这个世界多样而丰富的文化和制度，每天都能遇到令人惊奇的见闻，但渐渐的，艾莎就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美丽。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存在着魔物，那是一种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存在于世间的怪物，威胁着这个世界的稳定。 　　很久很久以前，传说中的魔王统领着魔物降临了，战争自那开始，本就算不得发达的经济立刻遭受毁灭性的打击，物资因为战乱而愈发贫乏，哪怕是人类的国度之间掠夺和战争也是常态，猖獗的魔族与人类、精灵、古龙等强大种族割据大陆地界，最终魔王被几大族联手打入深渊，封印了起来。 　　但，战争带来的创伤依旧持续给世界带来阵痛，哪怕没有了魔王，这个世界依旧充满了不安定的气息。 　　天灾、人祸，外族入侵与国家冲突铸就了一个灾害频发的世界。 　　人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贫穷和落后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四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石碑记载着一个个辉煌的封建文明，四千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只不过换成了书籍和卷轴，吟游诗人嘴里的故事跨越了东西两块陆地，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另一个样，没人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吹嘘的部分，水车磨坊在这里已经是了不起的“机械动力生产”了。 　　科学在这个世界是彻底停滞的。 　　艾莎在穿越之后度过了一段风餐露宿的生活，还是老神父和修女们收留了她，然后教会了她这个世界的语言和文字，教导她这个世界的常识。 　　从某一天开始，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力气远超常人，那天她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面板。 　　现在她慢慢强大起来了，也对修道院有了归属感。 　　早晨—— 　　天还未亮，艾莎便跟着修女们进行着祷告，祷告后艾莎和几个修女去挑了水，又去花圃忙活了一会儿，这都是修女们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修道院靠着租赁土地和收取税收以及捐赠来获得收入，修女们在学习和践行教义之余则需要学习一些必要的手工和劳作知识。 　　毕竟蜂蜜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而且教会的蜡烛也得靠这个做，远比鱼油做的好用。 　　一个钟之后，便迎来了早餐时间，修道院的人叫这个“圣斋”，据说早晨是神圣的，所以早晨的食物 　　12 　　也是神圣的。 　　很奇怪的说法，从未听说过。 　　艾莎一直都跟着其他修女生活，倒也渐渐也习惯了起来。 　　一盘盘餐点端上桌，银质的烛台前整齐摆放着刀叉，只有艾莎的面前摆放着一双筷子——这是她根据自己的习惯找铁匠锻的，在一众修女中显得格格不入。 　　早点是面包和农夫送来的牛奶，搭配着一些当季的水果——生的。 　　艾莎一直吃不惯这里的饮食。 　　修女也要求和神父一样定期斋戒，那时是最难熬的，而且这里的食物在艾莎看来大多都非常难以下咽，又硬又涩，教会养了蜜蜂所以姑且还算是有点调味剂，但这里的肉食常常都是带着腥味，水果和蔬菜也没有太多区分，有时候煮来吃有时候生吃——差不多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习惯。 　　除了艾莎，没有人讲究这些。 　　“小艾莎~” 　　一旁的修女掩着嘴悄悄唤道，她叫黛比，来到修道院已经有十几年了，是最年长的。 　　“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圣修女’的选拔了？”黛比偷偷地问道，其他修女也有面露向往或是好奇，偷偷瞧着这边的悄悄话。最小的修女爱丽丝也睁大了眼睛目光闪烁地望着艾莎。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去……” 　　见艾莎点头，黛比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果然，我就知道小艾莎你很厉害，我之前和她们说，她们还不信……对了对了，你今天就会走吗？” 　　“嗯，今天丹马士城那边会派人过来。” 　　“哇……小艾莎，你就要去城市里了耶！！” 　　修女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 　　———————————— 第一章 道别，启程 　　用餐的时候本应保持安静，不过修女们偷偷开小差是常事，神父有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今天神父并不在，所以修女们窸窸窣窣地胆大了起来。 　　修女的生活很枯燥，对于大多数修女来说，大城市就是有趣的地方，她们中有的是从贵族家庭里出身的，每当拿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会引得其他修女的一阵羡慕，她们描述的城市里的生活令人向往。 　　这里的修女们有不少都是十来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她们大多并不是厌倦了花花世界自愿来到这里，而是因为饥饿和贫穷被父母送来这里的。 　　“小艾莎小艾莎~你知道吗，每一届的圣修女甚至不会超过十个人，她们每个人都是能与金牌冒险者相当的强者耶，我觉得你肯定会成为其中之一的。” 　　黛比咯咯地轻笑着，眼角眯成月牙。 　　“圣女的脚步会踏遍瑞恩卡尔尼亚的每一寸土地，以后你也是闻名大陆的名人啦！” 　　“可不要忘了我哦！” 　　“还有我！小艾莎，要常回来看看我们呀！” 　　对修女们来说，圣女的存在是那么的神圣和高洁，能陪侍圣女本身就是一种殊荣。 　　艾莎看着这群欢快的修女们，也随着笑了笑。 　　“还不知道选不选得上呢。” 　　毕竟既然是作为圣女的侍卫，怎么说也得有个一技之长吧？虽然艾莎对自己的武德很有自信，但有时候武力也不能决定一切不是吗？ 　　小爱丽丝露出向往又不舍的表情，怯生生地问道：“艾莎姐姐，你要离开吗？多久会回来呢？”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吧。” 　　艾莎不确定道 。 　　她不知道此行要多长时间，有可能去了没选上，立刻就回来了，也有可能成为圣修女陪侍圣女左右走上历练的道路，不过按照小说和漫画里说的，圣女这种存在一定天赋异禀且聪明非常，所以成长肯定也非常迅速，等到圣女超过她们所有人了，圣修女的职责也就完成了。 　　以圣女的进步速度，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吧，艾莎想。 　　“难道要很久很久吗……艾莎姐姐……我不想你走……我想姐姐陪我玩……” 　　小爱丽丝说着说着，就低下声去了。 　　爱丽丝是修女们中年纪最小的，今年才十五岁，比艾莎都还要小两岁，来到修道院才几个月时间，是被艾莎从人贩子手中夺来的孤儿，所以虽然其他修女们虽然对她也很好，但爱丽丝还是更依赖艾莎，每天“姐姐、姐姐”地叫得可亲热了。 　　可想而知爱丽丝有多不希望艾莎离开。 　　“没事的，小爱丽丝，你的艾莎姐姐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其他人都在这里呢，我们会陪你玩的。” 　　修女们连忙安抚8' ,! 5 ７!' :;6' ! ;,6,? , "'3 ,. .4 4 :?2爱丽丝，好一会儿爱丽丝才失落地点点头，接受了现实。 　　黛比见状，便说道：“对了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饯行礼~小爱丽丝，快去把那个拿出来，现在不送出去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爱丽丝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跑 　　13 　　到一边去取“礼物”了。 　　“啊？” 　　艾莎意外地眨眨眼睛，修女们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其实那是准备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再给你的，不过现在只能提前给小艾莎过生日了……” 　　“是啊是啊，小艾莎，生日快乐！” 　　爱丽丝也拿着礼物来到了艾莎身边，怯生生地将用布包好的礼物放到了艾莎腿上，凑到艾莎的脸颊边：“艾莎姐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小艾莎~！” 　　修女们顿时闹腾起来，艾莎有些不好意思，她哪里来的生日，只不过是来到修道院的纪念日罢了。 　　但修女们的一句句祝福依旧令艾莎很感动。 　　这时—— 　　“咳咳。” 　　老神父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厅前，故意清了清嗓门，前一秒还欢快的修女们立刻噤了声，一时间只留下小心翼翼的刀叉碰着餐盘的声音。 　　安格斯看着这些年轻的少女们，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身后就又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摇摇头，捧着手中的书本选择视而不见。 　　修女们给艾莎准备的礼物是一套干练的修女服，那是修女们手工裁剪缝制出来的，面料异常精美，摸起来柔软又舒服，而且远比之前的布料更有韧性，不容易破损，衣服大抵是就着艾莎的身体尺寸量身定做，黑色和白色的基调没有变化但总体上裁短了不少，裙摆下露出了纤细的皮肤，这样更方便艾莎进行战斗。 　　艾莎对新衣服爱不释手，在镜子前比划来比划去，在修女们的怂恿下就直接穿上了，事实证明的确很合身，也没有出现任何行动不便的地方。 　　只不过来到老神父面前时差点给老神父呛出血来。 　　倒也不是说这套修女服违背了教义什么的，但就是觉得不太合适——这哪还有修女的样子？ 　　老神父表情复杂，不过很快掩盖了过去，他也给艾莎准备了礼物，便搬出了一个足有一人长的棕色木盒，递给艾莎。 　　“打开瞧瞧。” 　　艾莎期待地揭开木盒，里面没有艾莎讨厌的书本，而是一双崭新锃亮的皮靴，和一把银灰色的金属长枪，以及一个银色的指环。 　　“这是……”艾莎眼底一亮，将皮靴换上，刚好合脚，走起路来非常舒适透气，没有一点点累脚的感觉。 　　老神父见状好气又好笑，“你的鞋都穿不了多久，我特地找人给你准备了这双皮靴，给它打造了符文，这下应该不容易破了。” 　　艾莎愣了愣。 　　她知道老神父平时是很节俭的，但这双鞋听起来就不便宜。 　　艾莎又将长枪拾起，长枪放在地上几乎比艾莎还要高半个头，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当然，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但比艾莎见过的任何武器都要更沉几分。 　　“这是圣钉法夫尼尔的仿制品，是我年轻时一个友人用过的，她把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一放就是五十年……落了灰所以看起来有些旧……” 　　老神父说着，便看到艾莎手中的长枪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艾莎用了些力气，以超音速的震荡将灰蒙蒙的枪身直接洗刷成了干净的银白——老神父见到这一幕，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哇……真好看。” 　　艾莎由衷地称赞，抚摸着枪身，长枪仿佛在回应她一般发出一阵震鸣。 　　“你、你给我轻点儿……”老神父急眼道。 　　“哦、哦哦……抱歉抱歉，有点激动了。”艾莎不好意思地赔笑。 　　“咳咳……总、总之呢，前些天我整理仓库找到了它，现在送给你了，”知道不能用常理来和艾莎讲话，老神父不尴不尬地清了清嗓子，“别看它没有魔力，可它的枪刃锋利无比，枪身坚不可摧，是把好武器，也恰恰合适你。还有那个空间戒指，里面放了一些对你今后的旅途有用的书和魔法卷轴、还有魔法石，我知道你还没有学会如何使用魔法，所以尽管拿去吧……” 　　说到后头，老神父那皱巴巴的眼角都挤在了一起，他郑重地拍了拍艾莎的肩。 　　“去了外面，可要珍重，吃好、睡好，多走走多看看多想想，遇到事情多向前辈们请教，如果你顺利走上了圣修女的道路，地位、名誉、权力……还有嫉妒和阴谋都会不请自来，艾莎……你可一定要坚守本心，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艾莎记住了。” 　　艾莎重重地点头。 　　老神父露出欣慰的笑，艾莎一直都很懂事，虽然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和外表年轻不符的稳重又可靠的感觉。 　　…… 　　丹马士城来的骑士队中午就到了修道院门前，几个教士打扮的人和老神父攀谈了几句，便带着艾莎登上了马车，只有骑士们留了下来——他们是来自丹马士骑士团的调查队，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日子调查这边的魔物。 　　14 　　送行的修女们都抹了眼泪，惹得艾莎也热了眼眶。 　　“放心过去吧，布兰小姐那边我会代为转达的。”老神父说道。 　　“再见！”艾莎挥挥手。 　　“再见！小艾莎！以后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艾莎姐姐……我、我会想你的！”爱丽丝抽泣着用力地挥着她的小手，“艾莎姐姐再见……” 　　“艾莎，在外面注意点常识。”——这算什么话？ 　　安格斯神父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站在修道院门前遥遥望着，目送马车离开。 　　很快，修女们便看不到马车的轮廓了。 　　“走了啊……”神父叹了口气。 　　肌肤黝黑的骑士队长站在安格斯身边，他高大的身材和神父佝偻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他注视着远去的马车，微微侧目。 　　“连那把枪都给她了……您终于决心退役了吗，安格斯神父？” 　　安格斯缓缓收回目光，瞪了男人一眼，便转过身去也不言语，只是催促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的修女们回到修道院里，小爱丽丝眼巴巴地望了好一会儿，便也跟着走了。 　　“你们应该是来这里调查黑色魔物的事情的吧？” 　　神父问道。 　　“是的，安格斯神父您一直坐镇这里，所以我想从您这里得到一点启示。” 　　“过来吧。” 　　骑士队长示意自己的手下原地待命，便跟上安格斯的脚步。 　　他注视着眼前身形佝偻的神父，忽然说道：“安格斯神父，您似乎很看好她——那个修女，似乎叫艾莎？” 　　“你说的是珐丽丝修女，是的，我看好她，她会成为一位强大的圣修女，我坚信。” 　　“您就不担心？圣修女可不仅仅只有荣耀相随。” 　　“没有办法……我们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老神父揣着书，神情黯然，并不是因为离别而伤感，而是自责，“需要她的人是我们才对——只希望……那孩子能平安无事地走到最后吧……” 　　艾莎是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人选，她的意志坚定且强韧、实力强大、聪明而果敢，毫无疑问是非常优秀的修女。也是安格斯见过的最强大的人类。只要有她在，圣女的安危必然能得到更多保障，在应对未知灾难的时候便多了一份生机。 　　“不提这个了，你过来。” 　　神父点燃烛台，领着骑士队长来到书房，凌乱的书桌上堆放着一堆古旧的书籍和卷宗，桌角的烛台凝固着浑浊的蜡。 　　安格斯抽出一本黑色皮封的书，翻开后递到骑士队长手中。 　　“拿着这个。” 　　“这是……” 　　安格斯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骑士队长，沧桑的眼底露出一抹无奈。 　　“我老了，有些事情也开始感觉到吃力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回去的时候拿着这本书去魔法师团找到莱恩，把这本书和这封信交给他……有些事情现在的我无法做主，但他明白该怎么做，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中。” 　　莱恩是魔法师团的副团长兼魔导师，同时也曾在帝国魔法师学院内有过任职经历，算是魔法师团绝对的二把手，一般的小事情可绝对不会麻烦到这样身份的人才对，骑士队长看着手中的书，又看向老神父，眼神也凝重了起来。 　　“定不负重托。” 　　…… 　　层叠的云层缓慢地飘动，阳光被遮挡，在辽阔的平原上分割出一片片荫地。 　　河流传来清灵的水声，泥草的清新香味乘着微风轻抚着艾莎的发丝。 　　这个世界的自然景色很好，人类居住的区域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大多数地方都是未经开垦的平原和森林，艾莎坐在马车里安静地眺望着远方的森林和小镇。 　　长枪用黑色的布裹着斜斜地靠在她的身侧，其他的行李则都被她放在了空间戒指里。 　　空间戒指算是艾莎为数不多能用的魔法道具了，她不会魔法，但并非完全没有魔力——哪怕点数只有可怜巴巴的两点，但开启空间戒指却是不成问题。空间戒指并不需要魔力，或者说，只需要与使用者的魔力进行一次共鸣就可以达成“契约”了。 　　开启空间戒指时消耗的是内置的魔力石的魔力，不必担心魔力不足的情况——不然的话，若是使用者在战斗中用完了魔力，岂不是连自己的空间戒指都打不开？那就本末倒置了。 　　艾莎轻叹口气，将戒指戴在拇指上。 　　…… 　　———————————— 第一章 露丝的波澜不惊 　　露丝在工会对面的小酒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杯啤酒，一边自顾自地喝着，一边望着工会大厅聚集的冒险者们。 　　公会很吵闹，似乎有人又在发牢骚。 　　这一幕已经屡见不鲜了。 　　维林镇冒险者公会已经不复往日热闹的场景，连带着这个往日里很是喧闹的小酒馆都变得清冷起来。 　　一开始被要求停止前往森 　　15 　　林执行委托时，大多数人都只是稍稍抱怨几句便去了酒馆大吃大喝，所有人都以为这种情况大概一周时间就会结束，但至今为止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越来越多的冒险者因为没有收入变得暴躁起来，每天都有一群人聚集在公会大厅，通过这种无声的反抗向工会方面施压。 　　公会闹哄哄的，那些冒险者承接不到委托便每天在那里谈天说地，厚重的嗓门总是很有穿透力，就连隔着一个街道露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那些人注定是白等了，他们就算聚集在公会也并没什么用。 　　工会的势力庞大，它做出的决定不是单凭几个冒险者就能改变的。人类国家之间共同承认的三大中立组织，一个是教廷以及教廷所管辖的五大联合行会，二是冒险者公会，三是佣兵事务所，它们中任何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庞然大物。 　　当然，聚集在工会的冒险者只是一小部分，多数冒险者已经离开了工会，要么去其他城市继续老本行，要么转向佣兵事务所承接以战斗为主的雇佣委托，再不就干脆去黑市，那里会有人发布一些不那么光彩的委托或者赏金帖，否则只能另谋出路——这与在森林里探索同样需要勇气。 　　或许……如果是艾莎的话…… 　　露丝的眼前忽然闪过了那个修女小姐的好看的侧脸，短暂的出神，又摇摇头。 　　为什么又会忽然想到艾莎修女……昨晚的梦也是，今天也是，自己的眼前时不时就会出现艾莎的脸，露丝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意外——或许是因为昨天被抱着在空中飞翔，那一幕过于震撼。 　　虽然当时的感觉糟糕透了，但回想起来，那还真是一段令人印象深刻又奇妙的体验，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露丝没由来地想，和艾莎修女做朋友的话一定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如果是平时的话，向她请求的话她会不会愿意带着自己再去天上看看？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在街上走一遭身上都变得黏糊糊的。” 　　这时，有人来到露丝身前坐下，露丝收起思绪，掩盖住眼底的一抹不自然，抬眼望去。 　　来人是索恩，索恩的右臂绑着纱布，隔着这个距离都能非常清晰地嗅到纱布下散发的敷药的刺鼻气味，他左手提着一把直剑，剑鞘看起来有认真擦拭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过。 　　他刚一坐下便将直剑拍在桌子上，叫到：“嘿，给我来一杯啤酒。” 　　露丝看向桌上的直剑，“我以为队长你已经把它卖了。” 　　“刚才有一个伙计只出五十枚银币就想买下它，哈哈，笑死我了，”索恩用仅剩的左手抚摸着剑鞘，他看起来很不开心，急于把路上的不顺心事吐出来，“它和我就像是亲兄弟一样，那家伙竟然才一个金币不到就想买下它，还说它又破又旧，真是胡说八道，所以我和那家伙打了一架——老实说，他太弱了。” 　　露丝扯了扯嘴角。 　　“你这样还和人打架……” 　　“你不知道，那家伙又瘦又没力气，别说让他一只手了，就算只用小指头都能把那张臭嘴给揍趴下。” 　　虽然有些夸张的嫌疑，但索恩作为银牌冒险者的称号可不是一个摆设。 　　在冒险者公会里，金牌冒险者自然是最受人尊敬的强者，往下便依次是银牌、铜牌、铁牌，索恩是银牌，这在冒险者公会里也算得上稀少，而西泽和露丝是铜牌，只有才加入一年多的温妮是刚刚铜牌起步。 　　索恩能当上队长，实力自然是得到大家认可，哪怕失去一只手臂也不是一般人能斗得过。 　　“所以队长你是不打算卖掉它了？” 　　“我想好了，我想留下来当个纪念，”说着，索恩将剑抽出几寸，仔细地看了看，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笑了起来，“看呐，我刚才去匠师联合找人给我重新锻了一下，它真是美丽，这就像新的一样。它重获新生，不觉得就像是我们一样吗，我们也要走上新的开始了。” 　　的确，早前因为战斗而产生的缺口已经消失了，不是重新打磨了一遍，而是货真价实地用材料补上了缺口，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痕迹——这可不简单，的确只有匠师联合才有这等技术，他们的魔法师就靠这个赚钱，手法自然也比一般的小铁匠要高明很多。 　　“可是……”露丝扶额叹气：“那你的路费怎么办啊队长……而且你不是说要开个酒馆的吗？你真的有足够的钱吗？” 　　匠师联合的大师的确技法厉害，但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钱可以再赚，没关系的。” 　　索恩摆摆手，乐呵呵地笑着。 　　露丝只能无奈叹气。 　　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接到什么赚钱的委托了，他们几个又没什么存钱的习惯，导致现在他们赊了不少账。 　　今天就会离开维林镇了，所以她们联系到人卖掉了她们手中的一些装备 　　16 　　和道具，只留下了必要和应急的东西，以此换来了一些钱——然后，他们在工会注销了冒险者身份，从今以后他们几人就都不是冒险者了，以后大致也不会重新从事这份工作。 　　而卖掉这些装备得到的钱则刚好用来还清这里赊欠的酒钱和食宿费——他们以前常常来这里，和老板也很熟了，临走之前便一口气将欠款结清了。 　　除此之外还可以雇佣一辆舒适的马车，前往丹马士城的路上需要那个。 　　“说起来，你有想好去丹马士之后做什么吗？” 　　露丝干笑一声：“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知道队长索恩一直想拥有一家自己的酒馆，虽然他对酒的品味其实不怎么样，但他很会交朋友，酒馆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 　　她知道温妮一直很在乎家人想要和家人在一起开一家手工店，皮革靴子和亚;;麻衫——温妮很会这个，露丝毫不怀疑她的作品会很受欢迎。 　　她知道一直沉默寡言的西泽其实有一个骑士梦，他的马术也是四人中最精湛的，他还是一个优秀的游骑手。 　　可是自己呢……从小就追随着父母的脚步行走至今，可现在却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 　　露丝目光有些迷茫。 　　这时候，她的眼前又浮现了艾莎修女的模样。 　　如果是艾莎修女的话，大概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吧……露丝没由来地想。 　　…… 　　———————————— 第一章 露丝的奇怪心绪 　　露丝其实很想知道，与冒险者这个身份道别之后，未来的路上他们几人会不会就此分道扬镳？ 　　或许吧。 　　她不知道，她完全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应该做什么，她对丹马士城的生活毫无想法也毫无规划。 　　成为冒险者，有些人是为了钱，有些人是为了名，索恩和西泽、温妮他们都是。 　　可是，没有人不怕死的，在近距离面对过死亡，就会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他们纷纷苦笑着放弃了冒险者的身份，告诉露丝：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定义自己的梦想，寻找一个新的开始，去大城市，寻找一份能安身立命的平凡生活。 　　露丝起初并没有想放弃，可是面对好友们暗淡的眼神，她犹豫了。 　　“我很佩服你，露丝，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了，”索恩摇摇头，不知为何语气忽然变得极为遥远，“可是你太纯粹了，我一直觉得我们或许会拖累你的脚步……” 　　“你怎么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露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我的剑术还是你教的呢。” 　　“那只是因为我比你早了十几年入这行罢了，你在剑术上的天赋其实比我要好得多，”索恩不以为然地笑道，然后抬起左手比划起来，“瞧，我更习惯拿着盾牌，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感到没那么害怕，而你不需要那种累赘的东西，勇往直前就是你最棒的战术，你该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天赋。” 　　索恩目光越过桌面，看向露丝的腰间，那里依旧挂着一把剑——昨天的剑在突围的路上弄丢了，但今天她又买了一把新的。 　　“你是说像一头笨熊一样只会向前跑吗？” 　　“哈哈，你可聪明太多了。” 　　索恩笑道，这时啤酒已经端上他面前，他举杯和露丝碰了一下。 　　“我已经联系好了去丹马士的马车了。”露丝说道。 　　“哦？你动作真快，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午后。” 　　“嗯，时间合适，刚好可以吃过午餐了再走。” 　　露丝补充道：“是一个商人雇佣的车队，他找了一伙儿冒险者护送，我认识那些家伙，他们专门做这个的，人还不错，就是收费有点高，我提出可以搭个顺风车，他们愿意只收我们一半的价钱。” 　　索恩露出古怪的神色：“啧，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半价就接这个单子的？” 　　“谁知道呢。” 　　“话说，温妮和西泽呢？他们还没有过来？” 　　“你是最后一个，”露丝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他们都去采购干粮去了，顺便，和这里的朋友道个别。” 　　从维林镇前往丹马士城至少也得要个三天时间，这期间的露营什么的都是一件麻烦事。 　　“是嘛……”放下酒杯，“你要去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吗？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可以在这里等他们。” 　　“已经都做了，”露丝慢悠悠地晃着酒杯，露出惆怅的神色，“安德森、珀利、帕里斯他们，还有玛奇亚小姐，还有……” 　　那些人都是她成为冒险者之后的熟人，但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了顿，眼前忽然浮现艾莎修女的侧脸。 　　——她还没有和艾莎修女道别。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艾莎修女于她而言其实算不得“朋友”，但露丝觉得也应该向艾莎修女好好道别才是，因为艾莎在 　　17 　　她绝望之际帮了她，她很感谢艾莎。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应不应该去呢？ 　　这样想着，她已经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抱歉啊，索恩，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我得去一趟。” 　　“哦？”索恩诧异地看了露丝一眼，没有多问，“去吧，反正还有时间，记得别太晚了。” 　　露丝结了酒钱，便连忙跑到了街上。 　　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快要爬到正午，时间不早了。 　　她连忙向修道院的方向走去，路过一队商人的车队，她看着那些帮着搬运货物的冒险者，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小镇并不大，很快，她离开了镇中心，这时，她看到一支骑士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迎面走来，察觉到对方是丹马士城的人，露丝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和对方擦身而过。 　　露丝没多想，来到修道院。 　　修道院的门紧闭着，她注意到门前有新鲜的车辙印，她没多想，在门前站定正要敲门，又忽然想到：也不知道这样贸然来访会不会打扰到艾莎修女？ 　　修道院的规矩其实是很严格的，外来人只能进入前面的礼拜堂，而绝对不能踏入修道院，来访的人也很少有直接跑到这里敲门的。 　　要是给艾莎修女造成困扰就不好了。 　　说起来，不知道艾莎现在是不是正在用餐，毕竟快要到了午饭时间，真难想象艾莎那么强的人用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她一样不讲究地用手去抓，还是说像那些贵族家的小姐一样优雅地用刀叉分开食材慢慢地放进嘴中？艾莎修女那么小巧的嘴要怎么吃东西才能不沾在嘴唇上啊…… 　　感觉怪怪的。 　　露丝的脑海里幻想出好几种不一样的画面，忽然，跳动的画面不再变化，定格在艾莎那干净稚嫩的侧脸上，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好近，真的好近，她看到那卷翘的睫毛托着金色的阳光，干净好闻的金发随风飘荡，那一点精致的泪痣紧紧勾动着她的目光。 　　露丝一愣，没由来的，她忽然感觉胸腔扑通扑通地剧烈跳了起来，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口。 　　“怎么回事……” 　　露丝吓得连忙捂住胸口，目光迟疑和惊慌。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现在是用餐的时间。” 　　沙哑的苍老声音打破了露丝的思绪，又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安格斯神父。 　　“神父。” 　　露丝连忙行礼，刚才的奇怪感觉也一瞬间一扫而空。 　　安格斯奇怪地看了露丝一眼。 　　“孩子，你看起来不需要牧师，来这里有何事？” 　　露丝终于又回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是专程来向艾莎修女道别的。 　　她连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梳理了一下头发，让自我感觉良好一点，“我想找珐丽丝修女。” 　　“找珐丽丝……？”安格斯的目光动了动，“她走了。” 　　“啊？” 　　露丝愣了愣，心里咯噔一下。 　　“嗯，离开了这里，她……”安格斯顿了顿，想到圣修女选拔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太多人好，可是又想到眼前的人或许是艾莎的朋友，迟疑道：“你……是她的朋友？” 　　朋友？ 　　自然是不算的。 　　露丝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其实只是刚认识，”露丝解释道，“昨天是她救了我们村子里的大家，所以我想向她道谢，也向她道个别。” 　　“抱歉，我也联系不到她，她大概会去北方的城市。”安格斯神父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 　　——午后，露丝回到小酒馆，温妮三人早就已经在这里集合了，温妮一见到露丝，女人的细致观察力立刻发觉露丝的表情有些不对。 　　“露丝姐姐，你怎么了？”温妮关心地问道。 　　露丝只是摇摇头，脸色茫然，又夹杂着一抹难以置信和犹豫不决，她微微皱着眉，思索着。 　　索恩脸色怪异：“你怎么跟喝醉酒了似的？” 　　“有吗……” 　　“有，且很明显。”索恩和温妮笃定道。 　　“算了，我们出发吧，虽然有些遗憾，但人生路上的遗憾事情那么多，我们向前看就好了，”索恩见露丝情绪似乎有些失落，便向她打气道：“去了丹马士城，再努力朝着好生活加加油吧！” 　　“那当然！我还想做面包师的呢！”温妮也跟着应道，“大家都要加油！” 　　“哈哈，既然温妮都这么说了，我也要充满干劲起来了！我的酒馆！哦哦！！”索恩抬手挥舞起来，似乎很是兴奋。 　　下午，他们便踏上了前往丹马士城的旅途。 　　…… 　　与此同时—— 　　“艾莎她……离开了？” 　　少女愣了愣，站在修道院前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老神父点头。 　　自艾莎离开之后，名为露丝的冒险者、公会的伯来穆特、附 　　18 　　近农夫家的女儿都来过，而眼前这位则是镇长的女儿——夏莉·布兰。 　　夏莉·布兰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那赤霞般的眼眸很容易会让人将她误解为血族。 　　“是的，布兰小姐，不过珐丽丝修女让我转告你，她说她会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吗……” 　　夏莉·布兰抿抿唇，如红酒一般微醇的眼眸微微闪烁，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 1 第一章 圣女逸闻 　　维林镇往东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马车不大，但坐下四个人倒是绰绰有余——此次负责护送的教士有三个人。 　　虽然人手并不多，但艾莎从老神父那里得知，这三个人无一不是战斗的好手，如果横向对比的话他们可以算是银牌冒险者中排在前列的那一批人。 　　艾莎一个人抱着她的长枪坐在一边。她的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很博学的教士，戴着文绉绉的单片眼镜，他叫马文，总是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而坐在马文旁边的教士则叫做巴克，他总是闭目养神除了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另还有一个叫弗雷德的教士负责驾驶马车，似乎是经常往来于丹马士城和维林镇的熟路人。 　　他们只是简单地询问了艾莎一些事情，比如姓名、年龄，来自哪里，成为修女的契机、信教了多久之类的，然后用笔一一记好，便不再多言——和安格斯老神父一样，老神父平日里也是一个孤言少语的人。 　　他们都不主动说话，或许教廷的男教徒都比较古板吧，毕竟是将一生都奉献给神明的人——艾莎很想知道女神大人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么多人陪侍，或者说人死后的灵魂是不是真的会回到女神身边。 　　因为她就是从别的世界来到这里的，世界不同难道神明却一样吗？ 　　她很难验证这种说法的真实性。 　　总而言之，艾莎发现这些教士就和他们身上的黑色衣服一样整洁但单调，这很符合艾莎对教会修道士的印象。艾莎倒也乐得自在，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好，无聊得紧。 　　马车沿着河畔平稳地行驶，平原的景色很美，但千变一律，令人乏味。 　　艾莎没多少行李，一些打包好的贴身衣物和换洗的修女服，然后还有一点点存下来的零钱和一双银筷子，这些都算是私人物品。 　　其他的则是老神父为她准备的。 　　艾莎已经打开空间戒指查看了一遍。 　　空间装备也分品级优劣，艾莎听说有的空间装备能轻而易举地放下整整一辆马车那么多的东西，有的却只能放下几颗石子儿，它们之间的差别巨大到难以进行对比。 　　而老神父送给艾莎的这枚戒指则拥有大约三分之一个立方的内容空间，在空间装备中算是比较常见的了，三四个收纳箱那么大，不到半个立方，而且还是形状不规则的空间，几乎比艾莎还要高的长枪自然是不可能放进去的，不过作为旅行时的行囊来说倒也够用。 　　把行李丢进空间戒指里，艾莎看到老神父在里面放了一堆厚厚的书本，还有十几张样式古朴的羊皮卷轴和几枚璀璨的宝石，以及一共二十枚沉甸甸的金币，将空间戒指一共不到半个立方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这一大堆东西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在这个世界，书本可是很珍贵的，在贵族的书房里一个摆满了书册的书橱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体现，而那些魔法石和魔法卷轴更是昂贵稀有的魔法道具，能让不会魔法的人也能用出一部分魔法。 　　至于那二十枚金币，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个世界的常用货币有很多种，在人类国度则是大致以金币、银币、铜币为基础的货币体系，金币银币铜币的兑换比例大约是1比100比10000，当然，这个兑换比不是一成不变的，但大多数时候都在这个比值上下浮动。 　　一般来说一枚金币已经足够维林镇上普通人三四个月的开支了，而二十个金币，艾莎穿越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几乎冲淡了离别带来的忧愁思绪，艾莎心底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庸俗的人。 　　不过谁又不是呢，前世的童年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艾莎在老神父的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 　　一定要拿到认可成为圣修女，不要辜负了神父的期望，等我功成名就了，就给修女们多带些礼物回去。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必然是要努力做好，放手去拼一把！ 　　艾莎下定决心，心底的斗志熊熊燃烧起来。 　　要是魔法值能再多一点……不知道最近那种“污浊者”还会不会出现，若是能再狩猎几个让自己升个几级的话就好了，这样竞选的胜算一定会大一些吧？ 　　19 　　卧虎藏龙的大城市肯定会有很厉害的魔法师出现，希望能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 　　艾莎暗暗想到。 　　“珐丽丝修女，你对加圣修女选拔了解多少？” 　　或许是因为马车里的气氛太沉闷了，马文放下手中的书本，第一次主动向艾莎搭话。 　　“不太了解，”艾莎看向这位看起来很博学的教士，实话实说，“我第一次参加。”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参加，这很正常，”马文扶了扶镜框，显得兴致勃勃，“圣女大约每五十年时间才会出现一位，历任的圣女都由女神亲自指定，有时候是我们教廷内部的修女，但更多时候则是某个贵族的千金、某个农夫的女儿、某个孤儿院的可怜遗孤……哦对了，您对圣女殿下了解多少？” 　　当然是一点都不了解。 　　艾莎一直都生活在维林镇的修道院里，虽然经常带着小爱丽丝在镇中心去玩，但的确对教会上层的事情知之甚少。她不在意这个世界的教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所以也不曾主动去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一些传说和故事——但那种听来的东西亦真亦假，艾莎没打算在一个看起来学识渊博的人面前卖弄这些。 　　“圣女是女神的宠儿，也是带给我们希望的使者。” 　　艾莎模棱两可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先夸一顿再说。 　　“你真懂。” 　　马文用手压着书本，笑了起来。 　　说着，马文讲起了关于圣女的“辛秘”，事实上听起来和艾莎听到的传闻没太大区别，无非就是圣女的品格多么多么的纯洁高尚，圣女的圣魔法多么多么地神圣肃穆，圣女的美丽又多么多么地动人心魄。 　　艾莎想明白了——这个马文也和自己一样。 　　倒也是，马文也才三四十岁的模样，上一届圣女在任时他还没出生呢，对圣女的了解一样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艾莎很想吐槽，不过还是忍住了。 　　…… 　　———————————— 1 第一章 圣修女的自我修养 　　艾莎算是看明白了，马文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圣女崇拜者，只要是提到和圣女相关的话题就会滔滔不绝说个半天。 　　用前世一个词来形容他或许也算贴切：死忠粉。 　　圣女的死忠粉，马文——如果他讲述的故事是一些和圣女真实相关的事情也就算了，偏偏还都是些传说逸闻之类的没有什么根据的东西，这些故事艾莎去哪里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版本，实在没什么意思。 　　“对了，”艾莎连忙想办法打住，“马文修士，我能知道圣修女的选拔最终会确定多少人选吗？” 　　圣女的陪侍，总不能只有一个人吧？ 　　“一百人，”这些情报马文自然是了解的，他收敛脸上兴奋的表情，目光笃定地说道：“这是按照圣殿骑士团的编制标准去拟定的，所有的圣修女会在我们帝国、西南诸国联邦、贝蒙费雷亚王国，以及西大陆的耶卡萨王国中和其他几个小国中选出，每一个人都是精锐，当然，你也是，我相信能被安格斯神父认可的你一定会一鸣惊人。” 　　说着，马文将目光投向艾莎怀里用黑布包裹的长枪，这让艾莎感到奇怪。 　　这话怎么听着感觉……原来老神父其实有很光辉的过往？在教廷中其实很有地位？ 　　真是没看出来。 　　“当然，这一百人并不会一直跟随在圣女身边，”马文继续说道，“事实上每一个圣修女都会经过严格的测试和试炼，然后安排在圣女传道和历练路途上的某处，负责接引和守护。从始至终都陪在圣女身边的只会有一个人，她将从最强大、最忠诚的圣女修中产生。” 　　“原来是这样……” 　　艾莎点点头。 　　看来传闻和实际还是有很大出入，修道院的修女们都以为圣修女只有十人，但实际上有一百人，或许是因为大多数圣修女都不出名，而修女们也以为成为圣修女就一定会成为陪侍圣女左右的人，但实际上哪怕是通过了选拔也更大可能成为那99人中的一个。 　　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为什么老神父没有和自己说起这些呢？莫非老神父对此一无所知？那绝无可能，毕竟老神父可是“体制内”的“前辈”，又是推荐自己的人，见识和阅历远非一般人能比的。 　　还是说老神父觉得自己能顺利成为序列第一的圣修女？ 　　艾莎不禁摇头。虽然她自认为武力不错，可这个世界是魔法的天下，一个不会魔法的圣修女真的会存在吗？维林镇终究只是个小地方，那里没有比她厉害的人，可在大城市就不一定了。 　　这时，马车前方出现了一队影影绰绰的人影。 　　“前方有商队靠近。” 　　弗雷德回过头来提醒道，马文和艾莎便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 　　艾莎看到，那是一支载有货物的马车车队，看起来是商人和 　　20 　　他雇佣的佣兵组成的队伍，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武器是看起来做工很粗糙的金属的大剑，剑身很宽，像是门板一般背在身后，剑柄从肌肉隆起的肩膀后面伸出来，显得分外剽悍。 　　这些佣兵们大多皮肤晒得黝黑，唯独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异常明亮。有的是猎人打扮，腰间挂着铁钩网、匕首和弩，也有人握着法杖，包括那个背着大剑的战士，便凑齐了战士-法师-猎人的队伍，对于冒险者和佣兵来说这是很常见的搭配，而一些出手阔绰的队伍还会招纳一名牧师协助作战，那些牧师都受到圣廷管辖，这也为教会贡献了一笔收入。 　　平坦的地势总是能将很远距离外的东西都一览无遗，很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艾莎他们，这一行人迎面走来，隔着一段距离便停下来让路到一旁，同时朝着艾莎所在的马车微微行礼，也悄悄地偷瞄着艾莎和几个教士。 　　教会的势力几乎贯穿了所有的人类国家，传播女神的福祉、管理着牧师，和一部分药师也有往来，并兼负对抗邪魔的责任，因此教廷的修道士在每一个人类国家都很受尊敬——至少，表面上是尊敬的。 　　“尊、尊敬的教士大人们，请问您这、这是要去丹马士城吗？” 　　商人结结巴巴地向弗雷德问道，小心翼翼地挤着笑。 　　“不，我们去北边，在维林镇办了些事。你这是要去维林镇？” 　　“是啊，去卖点香料，最近似乎更多人想要这个了，”商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末，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最近路上出现过黑色魔物，教士大人还请小心啊……” 　　“嗯，我们正是在调查这件事情，最近邪魔作祟，你们最好不要靠近森林，愿女神保佑你。” 　　“谢、谢谢……” 　　艾莎捧着胸前的十字架朝对方回礼，一抹微风袭来，艾莎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抹茴香和肉豆蔻的香味，也有一抹臭烘烘的味道和腥膻的血腥味，她奇怪地抬起目光。 　　“你们……有人受伤吗？” 　　她忽然问道，便看到那些佣兵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和一抹隐晦的惊艳，跟在后面的商人则是满脸紧张。 　　“刚才遇到了劫匪，受了点伤。” 　　为首的战士声音浑厚，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晃了晃，艾莎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确实有一道并不算深的血口，他继续说道：“不过没什么大碍，那些小家伙们都被我们赶跑了，还好货物和雇主没事儿。” 　　一旁的商人也似乎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我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见到修女，她看起来真年轻。”男人继续说道。 　　一般来说，修女是不会离开城镇的，甚至有的地方她们连修道院也未曾离开过，但显然这些人是没有去过维林镇，维林镇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她是我们的炼金师，有些事情得靠她。” 　　弗雷德撒了个谎。 　　“这样啊……” 　　简单地交流过后，马车和商队就这样交错而过了。 　　行驶了一段距离，坐在艾莎对面的马文忽然开口说道：“珐丽丝修女，你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吗？” 　　“怎么了……？” 　　艾莎抬起头来。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或许应该收起好奇心会好一点，”马文见艾莎似乎有些疑惑，便解释道：“遇到其他人最好还是保持适当的警惕心，如果一个人想要对你不善，那么他一定会努力伪装成很友好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而等你放下戒备时危险便会不速而至。你……你可能自己没有察觉，但你的美貌足以让一些恶徒铤而走险，特别是这样的野外地区，这里是没有法律和规则可言的，所以……” 　　“马文，你说得太多了，”名叫巴克的教士打断了马文的话，他冷淡地瞥了艾莎一眼，和性格比较温和的马文不一样，巴克显得不太客气，“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珐丽丝修女前往丹马士城，而不是做一个喋喋不休的保姆。” 　　…… 　　———————————— 1 第一章 危机四伏 　　“巴克，”马文不悦地看了巴克一眼，“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们现在是同伴，这些事情应该向她说明白。” 　　“是她去当圣修女还是你去？你怎么不去和圣女殿下说这些。” 　　巴克呛了马文一声，便又继续念他的经文去了。 　　马文摇摇头，面露无奈，他转过头来对艾莎赔笑：“抱歉啊珐丽丝修女……巴克他性格比较直率，希望你不要介意。” 　　艾莎并不介意。 　　其实巴克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艾莎感觉这三个教士之间似乎有一种很微妙的默契，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有些摩擦的景象，而是一种点到为止的和谐。 　　;;大概，他们表面上是护送自己，其实也算是半个面试考官。 　　——从离开修道院的那一刻开始，圣修女的选拔考核大抵就已经开始了。 　　21 　　圣修女是服侍圣女、保护圣女的人，她应该实力强大、聪明果敢、博闻多识，遇到任何情况都能给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能根据自己的判断规避风险、阻挡危机，而不是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如果刚才那伙儿人真的心有歹意，如果坐在艾莎对面的不是马文和巴克，而是圣女，那么艾莎刚才的举动就有可能引来麻烦，一个、两个、十个、百个……麻烦的堆积，便有可能发展为灾祸——而这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 　　临走前老神父特意提醒艾莎，圣修女的选拔要记录候选者的方方面面，然后进行全面的评价，在跟随圣女的旅途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个优秀的圣修女应该为圣女排除风险。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艾莎沉思着。 　　如果对任何危险和麻烦都避之不及，那圣女的历练意义何在？要一直靠躲避解决问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圣女的确需要保护，一味地锤炼刀身并不会让宝刀更锋利。 　　果然，圣修女的选拔不是那么想当然的事情。在应对同一件事情时，马文和巴克的不同观点很可能就是她未来需要面对的选择，这种选择可大可小，或许不那么紧要，也有可能关乎圣女的安危，教廷对圣修女的考察必然会将这种种情况考虑在内。 　　而刚才的一幕，就是这两个人给自己设计的考题，大概是这样的。 　　艾莎陷入了沉思。 　　马文看着沉默不语的艾莎，轻叹口气。 　　要是他知道艾莎心底的想法和纠结的话，大概会愣住——他们这样的教士哪有担任圣修女的考核员的资格？至于巴克，他最近心情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妹妹的选拔资格被老神父给了珐丽丝修女了呀。 　　…… 　　于此同时，与艾莎等人错车而过的佣兵们放缓了步伐，随着艾莎等人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他们甚至干脆停下了脚步。 　　“四个人啊……还有一个水嫩水嫩的修女。” 　　其中有人砸吧着嘴巴，发出流口水的声音。 　　“格纳，你的眼神太明显了，”为首的剽壮战士神色不善地瞪了身边的小个子法师一眼，“他们都注意到你了。” 　　“抱、抱歉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个小修女实在是太令人眼馋了……” 　　“嘿，格纳，你这种人除了喝酒和找女人还有什么？”一旁的猎人嘲笑道，“哦，还有赌钱！哈哈哈……” 　　格纳回呛过去：“说得好像你不赌似的！” 　　“我赌，但是我赢钱，你呢？敢赌就敢输？” 　　一行人顿时哄笑起来，格纳紧紧抓着法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而跟在后面商人打扮的人则是惨白着脸一言不发，他紧紧闭着嘴，生怕引起这几个人的注意。 　　“行了，”剽壮战士大手一挥，哄笑声戛然而止，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教会的人，带着修女。” 　　“是啊，那不正好是那个家伙让我们找的人吗？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种地方遇到，嘿，别说，其实我不想和教会的人起冲突，但那家伙可是开价七个金币呢！老大三个，剩下我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老大，我们干不干？” 　　平原一望无际，没有人烟，杀人越货毁尸灭迹，没有谁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老大，要是等对方走出平原，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 　　又有人说道，其他人也跟着附议。 　　剽壮战士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定格在商人打扮的男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酷，“那……我们不去维林镇，这个人没用了。” 　　“啊！？”商人惨白的脸顿时变得僵硬，眼底爬满了恐惧，他连忙哀求：“不、请、请等等，我们说好的……我配合你你就会放了我……不！你不能杀我……我、我可以给你钱！全、全部给你！求你放了……” 　　话没说完，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看到天和地仿佛颠倒了位置，他看到自己的无头身体喷涌着鲜血，他看到那些歹徒们哈哈大笑，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剽壮战士抓着巨大的剑，剑上残留着血痕，他不屑地将商人的头颅一脚踢开，血痕蔓延了很远。 　　他冷笑一声：“杀了你，这些东西不也是我的？为什么我非要带着你一个没用的累赘跑来跑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逃走向人告密？” 　　他想得很直接，杀掉是最保险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格纳，你们处理一下，把他扔进河里去，” 　　“是……” 　　“动作快点，我们有新活儿了。” 　　“哦、哦哦……好的！” 　　…… 　　夜幕升起，天空被月色所覆盖，今天的月色格外明亮，以至于星空都隐去了。 　　明天大概是一个好天气。 　　艾莎想到。 　　“珐丽丝修女，今 　　22 　　晚我们会在野外度过，不过别担心，我们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帐篷。” 　　弗雷德说道。 　　从维林镇到丹马士城，马车要走整整三天时间，不可避免地需要在野外过夜。 　　露营，这对艾莎来说很是新鲜的体验。 　　马车停下，这里是一处小丘的背面，靠近河畔，而且背风。 　　“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艾莎跟着马文学习搭建帐篷的技巧——这和前世的便携帐篷不一样，但也和艾莎想象中的那种又脏又小的牛皮大帐不一样，而是一种没有见过的布料缝合而成的，马文从空间装备里拿出必要的工具，将帐篷撑起，将钩锁挂在嵌入地面的马钉上。 　　“只要不是遇到大风大雨，这样就足够了。” 　　马文说道。 　　…… 　　———————————— 1 第一章 血腥味 　　艾莎一个人被分配了一个小帐篷，马文他们则是两个人挤在另一个帐篷里，而最后一人则负责守夜，三人轮流来。 　　马文他们升起篝火——他们用一种火红色的魔法石，很轻易地就点燃了准备好的干柴，他们将一些食材掺着干粮放进锅里煮，弄了些盐巴和蜂蜜，便没有其他的佐料，看得艾莎直挑眉——而这似乎就是晚餐了，就讲究一个敷衍了事。 　　“我们去装一点水，珐丽丝修女就在这里等等吧，我们很快回来。” 　　没多远的地方就是河，马文拉着巴克去打水，留下艾莎和弗雷德在营地。 　　弗雷德给艾莎舀了一碗汤，艾莎抿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一言难尽。 　　艾莎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汤，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丹马士？” 　　“两天，”弗雷德随意地拨弄着柴火堆，又拿出一些香料一股脑儿投进锅里——艾莎决定不去看那口锅里面的景象，弗雷德继续说道：“如果让马跑起来的话一天就能到，但我们的马很累了。” 　　艾莎看向正在吃草的马匹，那些干草都是弗雷德准备的，他的空间装备里似乎有很多这种东西。 　　“不过我们明天应该会抵达泰勒村，所以明天不用露宿。” 　　这意味着明天能吃到旅店里的食物，这是好消息，艾莎宁肯吃自己干巴巴的干粮，也不想吃眼前看起来就很黑暗的一锅乱炖。 　　这时，一阵微风袭来，艾莎动了动鼻尖，忽然，一抹很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等等。” 　　艾莎微微皱眉，抓起一旁的长枪。 　　“怎么了？” 　　弗雷德见艾莎如此异样，也立刻惊醒起来。 　　“血，有血的味道。” 　　弗雷德一惊，立刻把锅直接反叩过来扑灭了营地的火，又熟练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根法杖做出备战姿势——他看起来应对意外情况的经验丰富。 　　黑暗中，他借着月色环顾一圈，但没有发现异常。 　　“珐丽丝修女，你发现什么了？”他压低声音。 　　“不……不是发现，是感觉，”艾莎抿抿唇，仰着头嗅了嗅，“我闻到了血腥味。” 　　“闻到了血腥味？” 　　弗雷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抔细沙一股脑儿地盖住熄灭的柴火，拽着艾莎就来到马车边上，靠在背面向另一侧探出头去，没有看到什么。 　　“你在这里等等。” 　　他没等艾莎回答就又连忙转身跑去小丘的上面趴下，向另一边眺望， 也没有发现什么。 　　月色依旧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偶有高低起伏的丘陵上空有层云飘过，原野的微风依然透露着泥草的芬香，哪有什么血腥味？ 　月;?费群"8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这让弗雷德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回到艾莎的身边：“这里没什么，你是不是有些紧张了？” 　　他以为艾莎怕黑，毕竟第一次在野外过夜——他见过的女人大多会这样，哪怕艾莎是老神父推荐的人选。 　　“不，不是在那个方向，”爱莎只是摇摇头，细细地感受，“风从西边来，刚才是北边……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香料的味道，是刚才那个商队。等等，弗雷德教士，这有点不对劲;;。” 　　艾莎向来时的方向投去目光，但起伏的原野挡住了艾莎的视线。 　　“血的味道很淡，带着腥臭，这是死人的味道。” 　　“你确定吗，珐丽丝修女？” 　　艾莎的语气充满笃定：“是的，我认为我该过去看看。” 　　人死了一段时间之后，血腥味会变得更刺鼻，艾莎对这种气味很熟悉，她绝对不会认错。 　　弗雷德面露狐疑地盯着艾莎看了一眼，想说什么，但抿了抿唇，还是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登上马车，趴在马车顶上又眺望了一会儿，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又跳下来，目光严肃地看向艾莎。 　　“虽然不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不过……我相信安格斯神父，他极力推荐你，必然是因为你有远超其他人的地方 　　23 　　，”弗雷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瓶药水和一张卷轴，一边说到，“但我不能让你随意行动，很抱歉，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等马文他们回来，我们陪你一起去，可以吗？” 　　艾莎刚要说话，而就在这时，一声炸响猛然从天边传来。 　　“怎么！？” 　　顺着火光的方向望去，弗雷德惊愕的发现那里竟然升起了熊熊烈焰，那正是河畔的方向。 　　“——是马文和巴克！” 　　“他们被袭击了，”艾莎几乎能听到晚风带来的铁器碰撞的铿锵声，“他们需要帮助。” 　　艾莎握枪一振，黑色的布条如水中化开的墨一般一束束垂落，露出如月牙一般银白的枪身。 　　她一马当先准备赶过去，而弗雷德这才猛然惊觉，便一把拽住艾莎。 　　“珐丽丝修女！等一等！” 　　艾莎的力量何其大，弗雷德只觉得好像抓住了一头行走的巨兽，轻而易举地就被带翻在地，啃了一嘴草屑。艾莎那小巧身躯内却隐藏着巨大的力量，令他心惊万分，但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弗雷德连忙爬起身来抓起自己的法杖，拦在艾莎身前。 　　“珐丽丝修女，你是圣修女的候选者，你不能有事，你就留在这里——趁敌人没有发现，你先躲起来，他们那边就交给我！” 　　“不用担心，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其实我还蛮强的，”艾莎回忆了一下，挑了一个听起来最强的：“我们镇的公会会长都打不过我。” 　　说着，艾莎象征性地挥了挥拳，有板有眼的，看得弗雷德一愣。 　　他想了想…… 　　维林镇的公会会长？是谁来着？ 　　“可是……”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破空声，艾莎第一时间察觉到隐没在月光下的杀机，她的眼睛几乎能看到那一抹隐晦的空气震动，在破空声及近的一瞬间倏地抬手，一支射向弗雷德的利箭顿时被她抓在手中。 　　嗡嗡——箭尾还在震动，在艾莎的手中犹如钉在岩石中一般，竟然发出清脆的震响。 　　…… 　　———————————— 1 第一章 带血的汤 　　弗雷德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箭矢，额头冒出一阵冷汗。他看得出来，这是一支弩箭，箭头箭尾都涂成黑色，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看着那漆黑的箭头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只是一个法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偷袭，本是必死无疑的，而艾莎救了他。 　　当然，更令他头皮发麻的还是眼前的艾莎。 　　他用力地咽了一下喉咙，故作镇定地瞥了艾莎一眼——他没眼花，他亲眼看到艾莎头也没回就直接抬手抓住了那支箭，甚至是徒手，没有护具、连魔法都没有用，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小看了眼前的少女，不过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他连忙去拉艾莎，想;!要躲在马车后头。 　　“你说得很对，珐丽丝修女，我们被盯上了，”弗雷德拽了艾莎一下，但没拽动，他又用力地拽了一下，还是没反应，急道：“珐丽丝修女，快趴下，躲到马车后面去，我们现在成了靶子！” 　　百米远，潜伏在黑夜中的猎人正在安装第二支弩箭，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第一箭会被对方直接挡下——难道是一种自动防御魔法？那可真是好宝贝，但不可能持续使用。 　　他这样想到。 　　哪知面对弗雷德的催促，艾莎只是摇了摇头，喀嚓一声，手中的弩箭捏成了碎末，只留下一枚箭头在手中。 　　艾莎掂了掂这枚漆黑的金属箭头，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温热，她缓缓转身，移动着视线，随即盯住了某一个方向。 　　“找到你了！” 　　艾莎做出投掷状，弗雷德根\①③⑤本没看清艾莎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一阵猛烈的风压席卷着草屑和泥土向他扑来，艾莎将箭头投掷而出。 　　被投掷的箭头与空气高速摩擦，表面的黑色漆料瞬间因为高温而点燃，一瞬之间，弗雷德看见一道火星在艾莎手中炸出，然后化作了一抹流星，黑夜仿佛被火光切割成两半，与此同时前方的小土包上传来一声惊叫，但立刻就没了声音，而飞向远方的流星也快速暗淡下去，没多久就熄灭了——箭头被空气削磨得一点不剩了。 　　“珐丽丝修女，刚才那是……” 　　一旁的弗雷德早就看愣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看清，但从那一击掷出的威势中他却感受到了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徒手挥出音爆？老神父推荐过来的这位修女难道其实是一名圣殿武士？ 　　圣殿武士以多变、灵活的武技与迅猛、强横的战斗方式而闻名，其中多数人都是锤炼身体战斗技术的专家，也是教廷少数不必修行圣魔法的战斗编制之一。 　　弗雷德也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大名，却从未亲眼见过他们的战斗。 　　24 　　而现在，他看着艾莎，仿佛茅塞顿开。 　　毕竟老神父年轻时就是那其中一员，那么接过了老神父的长枪（衣钵）的艾莎拥有这种力量也就顺理成章，比如，刚才的那一击一定是某种投掷长矛的武技。 　　仿佛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弗雷德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 　　艾莎注视着小丘的方向，那里的敌人早已经没了整个上半身，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敌人，我记得白天见过他，”那暗箭是奔着致人死地而来的，如果艾莎没有挡下那支箭，弗雷德就已经死了，所以把那些人称作敌人并不过分，而对于敌人，艾莎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不过放心，他已经死了——另外，还有一个人在那个方向，他看起来好像在发呆。” 　　艾莎看向小丘不远处，目光所指的方向只有淡淡的月光。 　　弗雷德什么都没看到，但他知道艾莎没必要骗他。 　　心底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骇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艾莎立在身旁的长枪——他为艾莎的实力而兴奋，同时也为艾莎的果决出手而震颤，但他也非常清楚，当那支箭飞向他的时候，他们和敌人之间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圣光的恩赐不会对敌人施与不必要的仁慈，弗雷德的眼底迅速染上锋芒。 　　不自觉地，弗雷德也燃起了战意。 　　还有一个敌人。 　　虽然弗雷德并没有掌握着夜视的魔法，但他也有自己的作战方式，他低喝一声，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倏地推展手中的卷轴，随着血痕的蔓延，一道道符文闪烁着辉光将他和艾莎笼罩在内，同时他低声吟唱着晦涩的咒语，用力向高空中抛出一枚白色的魔法石。 　　“去吧！” 　　弗雷德猛然提起呼吸，将法杖立于身前，高声吟唱起来。 　　“……（吟唱）” 　　下一刻，头顶的高空传来轰然一声炸响，天空被照亮宛如白昼，无数星光缓缓飘落，带来的光明让方圆百米内的平原一览无余，弗雷德目光微眯，便看到了白昼之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圣、罚、天、雷！！” 　　弗雷德大喊一声，用力挥动法杖。 　　艾莎还是第一次见人使用货真价实的进攻魔法，她眼前一亮，仔细盯着，不过并没有滚滚而来的雷云，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雷声，甚至没有从天而降的电光，她看到的是从弗雷德法杖顶端放出的一道细小的紫色电弧，径直穿越百米距离顿时点燃了那人影，一阵火光之后，人影直挺挺地倒下。 　　“这就是……‘圣罚天雷’？” 　　艾莎神色古怪，名字倒是非常霸气，但怎么说呢……看起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虽然吧，能击破这个距离的电光按理论来说是有些骇人，但这是建立在原世界的物理基础之上来说，放在这个世界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弗雷德倒是完全没注意到艾莎的表情，他喘着粗气，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很好！解决了！我们去支援马文他们！” 　　马文是牧师，巴克是剑士，加上身为法师的弗雷德，他们三人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更高的战斗实力，弗雷德相信，配合着艾莎这一位准圣殿武士，就算是恶魔降临他们都有一战之力。 　　不过艾莎比他先行一步，一步跨出，整个扎营地都震了一震，弗雷德便看到艾莎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小丘上向着河畔的方向快速掠去了。 　　“哇！” 　　他沮丧地张大嘴。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次护送任务压根儿就不需要他们，他们充其量就是个引路的，护送？谁护送谁哦？ 　　另一边，河畔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马文捂着腹部的伤口，拄着牧杖与几个佣兵对峙着，他的手心散发出圣洁的微光为他恢复着伤势，可眼前的牧杖杖身上已经崩开了好几个缺口，就好像随时会断掉似的。 　　…… 　　———————————— 1 第一章 血色修女 　　其实，不论是身为法师的弗雷德亦或是身为剑士的巴克，甚至是身为牧师的马文，他们都是同职业者中的佼佼者。 　　马文虽然是牧师，但他精通体术，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这些佣兵中除了一个体型剽壮的黝黑大汉之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佣兵有备而来，好几个人一同围攻顿时令他难以招架。 　　“巴克，你还好吧？” 　　马文吃力地喊道。 　　此时的巴克喘着粗气，他浑身是伤，有些伤口已经愈合，有些还流淌着血，他身上的教士服已然染满了鲜血，皮甲内衬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坏损——面对眼前的三四个敌人，哪怕是他也感觉到吃力。 　　这一次算是看走眼了。 　　巴克心底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也没想到这些伪装成佣兵的歹徒首领竟然是通缉已久的马匪“阿鲁”，这是一个善于乔装自己，非常危险的人，甚至屠杀 　　25 　　过一个银牌的冒险者小队，其实力可见一斑。 　　恐怕只有金牌冒险者才能和他一战，甚至于能不能缉拿他都很难说。这种人，遇到了就只能算自己倒霉，最不甘心的是没有在死前和自己的妹妹见上一面。 　　“继续牵扯住他，先把那个牧师干掉！他太烦人了。” 　　“他快不行了，杀了他、杀了他！！” 　　这时，扎营地的高空忽然升起巨大的白色光幕，几乎照亮了半片天幕，看到这一幕的马文立刻慌了神。 　　“是弗雷德！”马文睁大眼睛吃力地喊道，“巴克！你别管我了！快去保护珐丽丝修女！！我们不能让她有事！” 　　“可恶……难怪没有看到另外两个家伙，原来是瞄准圣修女去的吗？” 　　巴克深吸口气，咬着牙，握紧直剑迎了上去，想要突围。 　　巴克应对着三个敌人从不同方向的同时进攻，他握紧手中的剑快速又精准地刺出、挥击、格挡、挑击，他的剑术无可挑剔，武器激烈地互相碰撞，夜色中火花四溅，他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但时不时就有一支暗箭从角落射来，阻断他的追击，令他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噢噢噢噢！！让我来领教你的本事！” 　　这时，一个硕大的身影低吼着猛然向他冲来，巴克抽身后退将剑横在身前准备迎击，可向他袭来的却是一块如门板一般巨大的重剑。 　　嘭！—— 　　巴克用尽全力去卸招，却依旧被轻易拍飞，在地上滚了十几米远才停下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他的佩剑也断了一半，只剩下一截剑身连接着剑柄。 　　而另一边，马文身上的伤势也越发地重了，在三个佣兵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巴克……快站起来！” 　　马文身上又多了一道刀口，他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形，撕掉最后一张生命回复术的卷轴。一圈圈乳白的光晕扩散开来，巴克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他死死握着断剑，深呼吸着。8 !5!. " 7!. 6 ,6.: 3' ' '!4! ';4 ２ 　　“我来拖住他们……巴克，你跑得快，你去支援弗雷德和珐丽丝修女。” 　　马文说道。 　　而这时，阿鲁拦在他们身前。 　　“哈哈哈，想走？”阿鲁将巨剑竖在身前，那宽阔又厚重的剑身就仿佛一块铁门一样，拦住了巴克的去路，阿鲁嘲笑道：“教廷的人也就这个水平？” 　　周围的佣兵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夜色掩盖了他们扭曲的表情，却仿佛让他们的笑声变得更为刺耳。 　　马文怒视着阿鲁，沙哑地怒吼：“作恶多端的歹徒，神会制裁你的！你将会被送往地狱，受尽地狱之火的焚烧！” 　　阿鲁的嘲笑僵硬在脸上。 　　在这个世界上，神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但从来都没有人质疑神的存在。 　　“哼，我都没好好活过，就算下地狱又如何。”阿鲁似乎被激怒，他拔起巨剑，面色变得残忍，“比起我，还是你们先去死吧！大家一起上，给我拿下他们！” 　　“哦哦！” 　　佣兵们顿时沸腾起来，一拥而上，马文和巴克只能吃力地应付。 　　而这一幕，全然落在了艾莎的眼底，她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目光微凛，猛然握起长枪，倏地投掷出去。 　　铿—— 　　长枪在脱手的一瞬间发出激烈的震鸣，空气与枪身剧烈摩擦，枪尖刺破音障，一层层锥型的气浪如波浪一般排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顿时响彻天际，一瞬之间，长枪拖拽出一抹跨越几百米的银色尾焰，笔直射向正在释放魔法的矮个子佣兵。 　　轰——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面传来的强烈震感顿时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攻势，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冲击的巨浪便汹涌荡开，将好几个佣兵们直接掀翻在地，最后刺耳的破空声才紧随而至。 　　“怎么回事！？” 　　阿鲁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向矮个子法师格纳所在的方向，哪还能看到格纳的人影？那里早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巨坑，泥土草屑飞溅起来，冲击波推着蛛网一般的裂痕蔓延十数米远。 　　而那冲击波的中心什么都没有。 　　马文和巴克也愣了神，他们望着那惊人的天坑，就连那些佣兵也有些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竟然停下了围攻。 　　而这时，一道人影闯进所有人的眼中，她自月光之下出现，由空中降落，嘭地一声笔直落在巨坑中心，背对着月光，隐约可见那独特的短款修女制服和随风而动的金色发丝——马文和巴克的心底同时出现一个猜想，又同时抹去，他们睁大眼睛，却见到那人缓缓蹲下身去，竟然一手捅进地面，从巨坑的中心生生拔出一根比她还要高的长枪来，她握着长枪猛地一抖，竟然泥渍纷纷褪去，露出那月光一般的银色枪身。 　　马文和巴克傻眼了——哪怕看到人 　　26 　　影还只是觉得很像，可看到那标志性的银色长枪，他们哪可能还不知道来人是谁？ 　　——艾莎·珐丽丝，维林镇的圣修女候选者。 　　他们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鲁也震惊地看着巨坑中间的身影，在那身影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炸开了。 　　黄金瞳。 　　即便是黑夜，唯独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穿越了人群，笔直地刺向了他——不仅仅是阿鲁，包括马文和巴克在内的所有人都同时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有如被一头踏山破城而至的巨龙盯上。 　　阿鲁看到那身影将银色长枪举过头顶，强烈的危机立刻笼罩了他。 　　艾莎也不多话，直接一枪投掷而出。 　　长枪离手，一瞬间便跨越狭长的距离，破空声紧随而至。 　　噗—— 　　手持方盾的佣兵下意识地抬起盾牌，可这没有任何作用，长枪如入无物地笔直刺穿盾牌，从他的胸腔贯通而过，而在这同时，艾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恰到好处地接住长枪。 　　血雾被冲击波搅得粉碎，空爆声迟一步到达，而此时艾莎将长枪收力引入腰间，化作高速旋转的银色弦月，爆发性的力量从双腿迸发以腰为轴，长枪借力转刺为扫，猛然横挥而出，破空声震耳欲聋。 　　噗噗—— 　　银芒扫过之处有如飓风卷地、摧枯拉朽，钢铁铸锻的武器与护具都如纸一般脆弱，轻而易举地被拦腰撞碎，血色与内脏喷薄而出，肉块和断肢飞出几十米远，猛烈的风压抽干了空气，发出雷鸣一般的爆响。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有的惊恐地大叫起来，有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而下一秒便被迎面而来的拳风轰碎了头颅。 　　“怎么可能！！” 　　阿鲁目眦欲裂，拔出长剑欲砍，而下一秒，巨力裹挟着酥麻感震碎了他的虎口和指骨，铿的一声，星火在眼前迸发，银色的长枪洞穿了他引以为傲的大剑，在剑身上留下一个硕大的窟窿——他惊得猛然止住脚步，却发现枪尖已经切断了他的胡须，滚烫的枪尖点在他的喉咙。 　　锋利的风压迟了一步才扑面而至。 　　他僵硬在原地，视线越过门板一般的大剑，那银色长枪的尽头，是月光下一双冰冷如霜的金色眼眸，和眼角那被血染红的泪痣。 　　咕噜—— 　　阿鲁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喉咙蠕动，被抵在喉咙前的枪尖扎破，一抹鲜血从黝黑的皮肤溢出，沿着滚烫的枪尖往下滴落，发出呲呲的声音，他第一次嗅到了煮熟的人血的味道，而那血是他自己的。 　　地面到处都是残骸断肢，肉沫与内脏散落开，血雾染红了空气。 　　马文和巴克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久久地愣在原地，而阿鲁早就如木偶一般定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弹，双手僵硬地搭在立于身前的大剑剑柄上，肌肉紧绷到抽搐。 　　只是一次呼吸的时间，激烈的战斗便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除了艾莎和马文两人，便只有阿鲁还站着了。 　　…… 　　———————————— 1 第一章 误会解除 　　“呀，你是最后一个了。” 　　艾莎故作讶异，收回长枪轻轻一甩，血色便从枪身褪去，光洁如新。 　　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阿鲁——阿鲁足有两米余高，是个彻底的肌肉壮汉，能看的出来他的实力若是放在维林镇里毫无疑问是能排得上号的强者，但阿鲁却把这样的力量用在残害他人上。 　　“你是他们的BOSS？” 　　“波、波斯……？”阿鲁颤抖地蠕动着抽筋的舌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就是老板……哦不对，就是老大。” 　　“不、不是！我不是波斯！” 　　阿鲁连忙否认。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修女到底何许人，杀人如麻却眼睛眨都不眨，这真的是教会的修女吗？他没有时间去怀疑，只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可以轻易将他杀掉，不会有任何迟疑和犹豫的时间。 　　“我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个小弟……我只是负责搜集情报，稍微有、有力气些而已……” 　　艾莎上下打量了一番阿鲁，眼睛眨了眨，露出失望的神色，干干脆脆地提起了枪，“既然这样，看来你没什么用，杀了吧。” 　　“不、不要！！我、我就是波斯！我是波斯！！” 　　阿鲁连忙改口，但艾莎还是一枪挥出，斩断了阿鲁的右手，鲜血喷薄而出，阿鲁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断臂落在阿鲁面前，他看到自己的手指还在抽搐。 　　“呀，手滑啦。” 　　银色的枪尖划出冰冷的月牙，艾莎笑呵呵地将长枪耍了个圈重新指向阿鲁，目光闪过一抹凌冽，冷冷道： 　　“耍滑头没有任何意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明白……”阿鲁忍着剧痛，神色痛苦，“我、我就是波斯……” 　　27 　　“嗯，”艾莎只是勾起嘴角，似乎甚是满意：“一开始就这样不就好了？” 　　不再理会阿鲁，艾莎来到马文和巴克身前，二人看到满身是血的艾莎，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没事……你们伤得好重，”艾莎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一般，皱了皱眉，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瓶红色药剂，“我不会治愈魔法，不过这个效果还不错，你们试试吧。” 　　见这几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艾莎笑了笑：“这么看着我干嘛？——不用害怕，其实我一般不杀人的。” 　　不杀人……对，对，你说得都对，地上躺着的是自杀的，我是自己剁手的——阿鲁在一旁听得崩溃。 　　“哦、谢、谢谢……”马文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从艾莎手中接过药剂，药剂瓶上还沾着小小的血手印，他抽了抽嘴角，忽然问道：“那个……珐丽丝修女，你原来就这么强吗？” 　　“嗯，当然，我可是比我们会长还要厉害。”艾莎再次搬出伯来穆特来——毕竟，艾莎虽然离世界最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那恐怕要将魔力和精神也全部点满才能做到，但现在的艾莎在维林镇可是无敌的，对此，艾莎颇有自信。 　　…… 　　依然还是夜晚，解决了佣兵的尸体之后，断臂的阿鲁被五花大绑起来，扔在马车后头的货箱里。 　　通过这一次战斗，艾莎终于亲身实验了银色长枪的强度——不得不说的确比艾莎曾用过的众多武器要结实得多，竟然能承受住她挥动的力气，虽然大概只能抗住一成力量就是了。 　　马文用魔法替艾莎祛除了身上的血渍。 　　“啧，魔法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艾莎很眼馋，但她只有两点魔法值，她学不来这些。 　　几人回到驻扎的营地，重新升起了篝火，不过这一次在艾莎的自荐下由艾莎主持晚餐——或许可以说是宵夜，她将食材和香料按既定的顺序放进去，控制火候，很快，香气就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好香啊……” 　　浓汤送到马文手中，他毫不犹豫地捧起来喝了一大口。 　　“好烫……不过好好吃！！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他大肆称赞了一番。 　　巴克和弗雷德也对此赞不绝口。 　　和这个世界粗糙的料理理论不同，艾莎前世可是经历过辉煌的人类舌头革命的人，自然对饮食的味道比较挑剔，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艾莎也稍微自学了一点厨艺，虽然还没有办法重现前世的美味，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降维打击了。 　　虽然也用了不少香料，那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好在弗雷德的空间装备里有很多这些东西。 　　“多亏了珐丽丝修女，谢谢您。” 　　“阿鲁作恶多端，这一次终于栽了，不过刚才真的非常凶险，要不是珐丽丝修女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是啊……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感谢……” 　　三人向艾莎道着谢。 　　说起来，马文三人对艾莎的态度也变化了不少，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一直都沉默高冷的巴克。 　　“实在抱歉，珐丽丝修女……”巴克捧着汤碗，一边喝，一边露出一脸羞愧的表情，“之前我对你……态度有些不合适，希望你不要介意……” 　　艾莎并不在意巴克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老实说在职场上那种情况可太常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重活一次，艾莎对这些事情都看得很淡。 　　“也不能这么说，马文告诉我了，是我夺走了你妹妹的名额，所以要说来的话我也感到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的妹妹的事情。” 　　这也是事实。 　　据马文所说，原来巴克曾致信神父，希望神父能将圣修女的选拔名额交给他的妹妹，但很显然，神父有了更好的人选。 　　“是我冒昧了……”巴克只是摇摇头，“我……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发现我还是太想当然了，说来不怕您笑话，看到您之后我忽然觉得我不希望妹妹她成为圣修女了。” 　　或许正是看到了艾莎之后，巴克重新审视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终于更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件事情——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艾莎，而是他妹妹，结果又是如何呢？ 　　只要是想象一下自己的妹妹可能因此而死去，巴克就不由得一个寒颤，也不禁对艾莎更为佩服起来。 　　“圣修女并不仅仅象征着荣耀，同时也伴随着牺牲，我早该看明白的，”巴克看着艾莎背后的银色长枪，又将目光投向艾莎，郑重说道：“谢谢你，珐丽丝修女。” 　　“敢问令妹是？” 　　“她叫优娜，同我一起住在丹马士城……她一直很憧憬、很崇拜圣修女，所以……” 　　原来不是维林镇的修女，难怪自己没有印象，艾莎摇摇头便不再多问。 　　“那个……珐丽丝修 　　28 　　女，如果可以的话……等你成为圣修女了，能让我妹妹和你见一面吗？” 　　“如果我能选上的话。” 　　…… 　　———————————— 1 第一章 露丝的小小妄想 　　说着说着，巴克便说起了自己的妹妹优娜，说优娜圣魔法天赋不错，说优娜练习魔法练习武技都很勤奋，常常得到褒奖，巴克夸赞着自己的妹妹，一言一语如数家珍，看得出来巴克真的非常珍视自己的妹妹。 　　这种人在前世得叫“妹控”。 　　虽然优娜的实力没法和艾莎相比，但毫无疑问优娜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修女。 　　但这种“优秀”，放在庞大的丹马士城却又显得不够看了——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巴克将目光瞄准了维林镇，神父手下的修女们大多不会魔法也没有修习武技，而神父由于其身份又恰好能得到一个推荐名额。 　　要是没有艾莎横插一脚的话，这个名额大概的确会留给巴克的妹妹优娜，既然是神父推荐的人，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对了，那个家伙你们会怎么处理？” 　　艾莎问起阿鲁的事情，她从马文那里了解到阿鲁原来是一伙恶贯满盈的通缉犯，之所以白天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是因为他特地改变了衣着发型和武器，他以前是用大锤的——在这个信息技术不发达的世界，这种程度的变装很容易瞒过一般人，因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在冒险者和佣兵中实在是太常见了。 　　“我们打算押送他回到丹马士城进行问审，正义的制裁不会饶恕他的。“ 　　弗雷德说到。 　　“他一路上似乎做掉了一支商队，白天的那个商人不见了，大概是被杀掉了，”马文补充道，“那些货物大概正丢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打算把那些东西也拖回去，那些马车可以利用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找到那个商人的亲人，把那些货物和马车还给他们。” 　　在这里行走的商人大多是属于商人联合行会管辖，因此也有备案，想要找到家人并不难。 　　同理，商人也一定雇佣了一支队伍护送这些货物，虽然那些人大概率已经遇难，但也可以知道那些人的亲人，将本属于他们的报酬送回去。 　　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可以，那么商队的马车就由我来驾驶好了。”巴克现在不再沉默寡言，主动请缨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从那家伙的嘴里问来一个令人在意的信息，”弗雷德说道，面色有些许凝重，“阿鲁他们之所以对我们出手，是因为在有人找到他，许诺给出好处，让他寻找并劫持‘护送有修女的教会人员’——老实说，这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教会来的，有人知道现在正在进行圣修女选拔，并想要趁此机会进行破坏，他利用圣修女选拔的机会杀死前来竞选的修女们，同时也对负责护送的教会人员动手。如果圣修女的候选者都死在了路上，那么我们的选拔就没有意义了。” 　　弗雷德的话让马文和巴克都沉默起来。 　　半晌，马文说道：“圣修女选拔至关重要，如果选拔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那么圣女在历练时可能就得不到应有的保护，对方的目的一定是圣女，他要对圣女大人不利！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抵达丹马士之后我们要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教会，请他们彻底调查这件事情。” 　　“我倒是觉得，对方的目的不一定是圣女，或者说，不是直接指向圣女的，”巴克忽然说道，“因为这种孱弱的手法无法真正威胁到具备强大实力的人。” 　　说着，巴克看了艾莎一眼，马文愣了愣便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弗雷德则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能够成为圣修女的人大概是不会畏惧这种程度的危险的，阿鲁背后的那个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这样看来，对方的目标或许一开始就不是圣修女，而是我们——因为需要护送候选者，我们这些人都必须分散到各个地区去执行任务，只要我们的力量被分散，那么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他一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削弱我们教会的有生力量，并造成恐慌的效果，打乱我们的部署和计划。” 　　艾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她对教会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个时候她也插不了嘴。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珐丽丝修女，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艾莎对此没有异议。 　　马文他们都是丹马士城教会的人，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 　　次日清晨，一支被冒险者护卫的商队正在平原上缓慢前行。 　　从维林镇到丹马士没有铺上道路，这里的商旅大多都沿着河流的方向行走。 　　马车里，温妮斜斜的靠在露丝的肩上，已然睡着——不得不说，能在这么颠簸的马车上睡着，温妮在这方面还真是有一定天赋。 　　“好 　　29 　　奇怪啊，昨天夜里我总感觉好像地震了似的。” 　　坐在露丝对面的索恩打了个哈欠，一旁的西泽看了露丝一眼，也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露丝也有感觉，她不仅感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还看到了远方天边的白色光幕，很显然，在那个地方有人发生了战斗，她想去那里查看情况，但被西泽拦住了。 　　理由是：可能有危险。 　　今天，负责护送的冒险者们就找到露丝他们，提出更改前进方向，从前方可能发生交战的地方绕过去——对于冒险者们来说，有时候好奇或热心只会带来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避开。 　　但露丝还是心底有些不安——万一那里有人需要帮助怎么办？他们的无视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来说多么悲伤，可她对此无能为力，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强迫其他人去冒险。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罢了。 　　如果是艾莎修女的话…… 　　露丝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位修女小姐，也不知道修女小姐现在在哪里，做什么——那样的强者，拥有着自己所向往的力量的人，大抵看到的世界和自己这些人是不一样的，露丝很想知道那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载着货物的马车，那些货物看起来应该是香料，驾驶着马车的人似乎是一个教士，与车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隔着一定距离，两边的人都友好地招了招手，却不靠近。 　　“真奇怪，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教会的人，”索恩注视着那辆马车远行的方向，“他似乎往河畔那边过去了，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吗，而且还载着那么多香料，这是一笔不小的钱吧……” 　　“他应该还有同伴，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对教会动手的。” 　　“这倒也是。” 　　露丝听着西泽和索恩的交谈，抬起眼望向那载货的马车，可惜，那就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载货马车而已。 　　索恩和西泽还在聊着曾经冒险生活中的趣事，温妮还在熟睡，只不过从露丝的肩膀移到了大腿上，而露丝的目光却飘到了很远的天边。 　　…… ————玖.肆玖'③六\①三⑤———————— 1 第一章 秘法贤者的传说 　　两天后—— 　　从维林镇一直往东，穿过平原便会看到一个庞大的要塞城市——丹马士城，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壮观的领主都市。 　　丹马士城是林瑟修斯帝国西部行省——洛斯达克省最大的要塞城市之一，据说在几十年前的魔王征讨战争中帝国军为了从西面战场阻挡从森林出现的魔王军，而在丹马士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试图利用平原和丘陵的纵深来阻挡魔王军的侵袭，而要塞的东边就是帝国腹地。 　　那座要塞就是丹马士城的前身。 　　在战争结束之后帝国立即决定扩大版图，将一直到森林的广大无主区域全都囊括在内，后来发动佃农来到这里开垦和居住，才慢慢出现了村落和城镇，而在其中，维林镇便是从前哨据点演变来的城镇，也是最靠近森林的、最先兴起的城镇。 　　这边是西部行省的由来。 　　总而言之，整个林瑟修斯帝国西部行省的版图几乎一大半都是建立在战略意义上的，因此洛斯达克西部行省也称西部自戍行省，和靠近极地的北方行省克洛斯贝尔自治州一样都曾为帝国抵御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具备着很重要的战略意义。 　　不过，那是战争时期的事情了。 　　战争时期的辉煌并不会一直延续，天然的地理防线换来的是商业不甚发达的短板，在和平的封建时代这种以陆路交通为主的地区更适合农牧，而掣肘了商业的发展，所以相对来说西省也远远没有坐拥数个天然海港的南省繁荣。 　　“珐丽丝修女，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说话的教士是驾驶马车的弗雷德，他看起来很高兴，很激动，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接下来我们会进城，哦对了，丹马士城很大，到时候就让我们来当您的向导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请和我们说。” 　　“嗯，多谢。” 　　艾莎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抬眼望去，那远方的群山之间，仿佛已经有一个偌大的都市虚影遥遥在望，靠近城市，平原也渐渐消失，变成干燥的土地，褪去了绿意的浅草若隐若现，地势也渐渐起伏起来。 　　“那就是丹马士城，”弗雷德说道，抬头望了一眼正高空的太阳，“我们到了。” 　　丹马士城不愧为曾经的战争要塞，它依山而建，庞大而雄伟，山峦拔地而起，而最高处伫立着一座宏伟的灰色城堡。 　　一条青石板铺筑的平坦大道从平原蜿蜒而上，连接着城门，河流穿越平原流经城门下形成了这座要塞的护城河，河流之上便是陡峭坚固的灰白城墙 　　30 　　，城墙由无数巨大的方形石头堆砌构成，那些石头上已经看不清五十年前那旷世战争的模样，只有时间留下的磨痕，往高处看，一块块刻有巨大灰色符文记号的石墩嵌入其中，艾莎能从中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息。 　　城墙上，身披铠甲的卫兵进行着巡逻，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尖塔升起，有弩车和炮管架在高处，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任何向其投去视线的生物。从平原下望过去，随着地势的升高城市里的建筑和高墙层次分明，从最外侧的城墙到最内侧足足有四个城区，那起伏的灰色墙体堆积起来，宛若真正的山峰，磅礴伟岸。 　　这是一座专为战争而生的巨大堡垒，它如一头巨兽，匍匐着，向敌人露出獠牙。 　　艾莎仰望着这座恢弘的城市，心底不由得惊叹，哪怕这个世界拥有魔法那种方便的东西，但想要将它建设起来也依旧困难无比。换句话说，只有这种东西才能挡住魔王军的进攻，可想而知魔王军该有多么强大。 　　不过这一切都与现在的艾莎没什么关系，魔王的存在早就成了一个传说，虽然一直有魔王会复活的传闻，但那些说法都没有根据，不可信。 　　大概？ 　　其实艾莎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因为前世的小说和漫画里面都是这么画的，有圣女有勇者那么必然也有魔王才对。 　　“看到那些符文了吗？”马文也不再捧着他的书，而是充满憧憬地望着城墙的方向，向艾莎解释道：“五十年前，‘大魔导师’、‘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大人亲自编织了那个魔法阵，只要激活，几息的时间里就会撑开一个能将整座城市全部包围在内的对魔结界魔法，那可是应对魔王军进攻的坚盾，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魔法阵还能引动地脉的力量，召唤强大的白天使来战斗。” 　　“可惜贤者大人在最后的战役中受了重伤，后来不得已从魔导师的位置上退下，自此便不再过问政事，而是留在这里潜心研究魔法——别看她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看起来却年轻得很呢。” 　　“咦？一百多岁了看起来还很年轻？” 　　艾莎有被惊讶到。 　　见到艾莎这副表情，马文笑道，“是啊，很年轻，你倘若能选上圣修女的话会有机会见到她的，见到你就知道了，贤者大人是魔法界的传奇，她的魔法深不可测，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生命本身已经不存在秘密了。” 　　此时城门前已经有好些人影在排队了，艾莎他们的马车在后方停下，跟着队伍缓缓前进。 　　艾莎注意到在队伍前方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冒险者或者佣兵打扮的人，也有和他们一样乘着马车远道而来的旅者或商人，城门处设立了哨卡，对每一个出入都市的人进行审查，而进出城市则都要缴纳一定数额的滞留费——当然，马文他们持有教会的通行许可文书，那些卫兵见到文书，便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车厢和托运的货物，然后和马文确认了通缉犯阿鲁的事情之后便直接放行了。 　　“城内是不可以骑马的，除非是拿到许可证的车夫或者骑士团的人。” 　　马文等人都下了马，艾莎也跟着走下了马车，一踏进这座城市便感到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这才切身实地地感受到眼前这座都市到底有多么雄伟，街道上人来人往，大道笔直地指向更高处，一眼可以看到内城的城墙和城中广场，时不时有冒险者打扮的人擦肩而过，商人们指挥着挑夫搬运货物，小贩在街边叫卖，衣着华丽的妇女与风度翩翩的男士并肩而行。 　　不远处，治安巡逻队的人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 　　“不愧是大城市，维林镇可真没得比。” 　　艾莎感叹道。 　　“珐丽丝修女，你要在这里逛逛吗？” 　　“不用了，以后有时间的话再说吧，我们先把正事做了。” 　　所谓正事，自然是圣修女的选拔。 　　“那我们直接去教会吧，那里有圣教廷的人负责接应。” 　　“嗯……” 　　艾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道路边的某处望了一眼，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人群深处——但艾莎看到了那个人的侧脸，那是一个瘦削的男子。 　　“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马文停下来等她。 　　“月费群'８576!!6:?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没什么。” 　　艾莎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 　　———————————— 1 第一章 丹马士枢机教会 　　丹马士的确繁华，比起维林镇来说更是如此。 　　建筑的风格整体偏向于厚重朴实，看得出来作为要塞的丹马士城的过往，它的建筑水平也大大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很显然要塞的建筑掺杂了许多魔法的要素在内——但即便如此，若是和前世的现代化大都市比起来的话，就没有太多特点了，或者说，给艾莎一种在游戏里行走的感觉。而且，丹马士也并非完全是表面上 　　31 　　看上去那般美丽，艾莎的视野能看到很远，她能看到小巷深处的无序和脏乱，人们的落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令这座城市变得臃肿，人口多但却很杂，各种身份的人穿梭在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仿佛把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丹马士城的庞大和厚重体现着它令人惊艳的一面，也体现着它不尽人意的一面，艾莎都看得清清楚楚。 　　重活一次的艾莎稍微觉得有些新鲜感，但不算太多，毕竟是在工业和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生活过的人，艾莎对丹马士更多是抱着观光的感觉来欣赏的。 　　要说要塞繁华、美丽、壮观……的确是这样没错，要塞已经超越了艾莎对于古代的认知，但是当这等规模的建筑能被艾莎轻轻一跃就跨越过去之后，它本身带来的震撼就被无限缩小了，艾莎对待它的态度比起欣赏一座宏伟的杰作，更像是观摩一个精妙的工艺品。 　　况且，对于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来说，见惯了动辄百米的高楼大厦、横跨大江河流的钢铁大桥、雄奇壮阔的水利大坝，又感受或了解过航空航天、集成电路、机械工程等等带来的便利生活，这一切都会淡化这一份美感。 　　所以艾莎表现得比较平淡，她在思考此前马文所说的话，也就更没有太多逛街观光的想法。 　　而这在马文等人看来却恰恰好是虔诚的体现——身为修士，修性修身修行，誓守清规，不留念世俗的事物，男人、私财，这些自然是排除在外的东西。 　　他们很欣赏艾莎毫不动摇的本心。 　　却不知道艾莎只是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罢了。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待会儿见。” 　　“再见。” 　　巴克和弗雷德一个负责押送阿鲁去审判所，一个去商人联合行会查询货物归属和登记备案，他们目的地不同，所以由马文负责给艾莎引路。 　　“丹马士城作为五十年前抗击西部魔王军的坚固要塞之一，其城市设计结构是多层式的，就像是巨大的阶梯一样，”马文带着艾莎向城内走去，一边向艾莎介绍着丹马士城的整体结构，“我们现在就在最外层区域，也就是山脚下与护城河和河畔平原直接相接的这部分，被称为外城区，也是城市中地势最低的城区，算是第一个阶梯，在此之上继续沿着道路上行，又会遇到一堵高耸的城墙，从这里开始继续往上便是内城区，便是第二个阶梯。” 　　艾莎看到了高处的道路尽头横亘的城墙。 　　“和外城区一样，进入内城区也需要通过一个哨卡，而再往上就是城堡所在了，那是领主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也是战时的总指挥部和物资中心，那是最高的阶梯。” 　　艾莎眺望着最高处的灰色城堡，城堡宏伟而庞大，从这里看过去朦胧的雾气和高耸的城墙也不能掩盖它的全貌，城堡周围尽是塔台和尖顶的建筑，高度比钟塔还要夸张。 　　“那些是魔法炮塔，那下面都是军事部门的总驻扎地，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总部都在这里，我们称这里为‘中心城区’——我们要去的丹马士枢机教会就在那里。” 　　枢机教会就是直属圣廷的教廷分部，坐落在各个地区，负责当地区的教会事务。 　　一路上行，艾莎便来到了内城区，令艾莎感到奇怪的是，内城区的人看起来要比外城区少得多，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内城区整体看起来也更为整洁和干净。 　　“你看，由于地势的原因这条道路是从下而上的，这和城市的整体格局趋势一样，非常利于防守，在战时，即便魔王军攻破了外城，那么拦在它们面前的还有内城区、还有中心城区，由于地势的原因身为进攻方的魔王军会一直处于低处的不利进攻位置，而我们则可以一直占据着高点。” 　　马文自顾自地解说着，而艾莎则观察着内城区的街道和建筑。 　　“可惜，虽然这样的设计让丹马士城固若金汤，但在和平时期，这样的设计却非常不利于城区之间的交流往来，明明是一个城市却随着时间推移而分成了由内到外、由上到下的阶级划分。” 　　马文惋惜地叹气。 　　“贤者大人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路上马文都在以魔王军为假想敌侃侃而谈，艾莎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教会修道院，这是一个被白色的方形石头所砌的墙壁所包围的建筑群，比维林镇的修道院要大好几倍，肃穆又圣洁的女神像伫立在教堂的顶部，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修道院的庭院、花圃和长长的走廊，入口旁是一座高耸的钟塔，在后面立着一扇铁门。 　　有专门负责接引的人等候在那里，接引人是一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修女，名叫玛丽，但玛丽和艾莎所接触的其他修女都不一样，她气质优雅，清冷的面容带着冷峻的威严。 　　马文一上去就立刻将两天前遭遇袭击 　　32 　　的事情汇报给了玛丽。 　　“你是说……有人在雇人对圣修女的候选人下手？” 　　“是的，我们遇到了一个叫‘阿鲁’的通缉犯。” 　　“阿鲁？” 　　“是的，据我所知，他是一级通缉犯，”马文说到，“他和他的手下假扮成佣兵在夜晚袭击了我们，在珐丽丝修女将他俘虏之后我们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认为此事关乎圣修女选拔，非常重要，必须立刻上报。” 　　马文将他们如何遇袭以及阿鲁透露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玛丽仔细地听着，很快，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同时也意外地看了艾莎一眼。 　　能独自打败特级通缉犯，实力不可小觑。 　　“的确是很令人难以置信的危机，既然如此，我需要立刻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皮特曼主教，越快越好，你们作为当事人请随我一同前往。” 　　“玛丽修女，”马文补充道，“还有巴克修士和弗雷德修士，他们也是当事人。” 　　“我会安排人尽快带他们过来，你们先跟我过去觐见主教。” 　　说完玛丽就领着艾莎和马文径直前往修道院深处。 　　事情关系到未来圣女的安危和现下的圣修女选拔，玛丽表现得非常重视，很快，她便带着艾莎和马文来到了一个安静的会客室内。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已经派人联系了皮特曼主教，他很快就来。” 　　…… 　　———————————— 2 第一章 皮特曼主教 　　会客室约莫三十平，很是明亮，充满着教会特有的朴素感，却不失威严与圣洁。 　　艾莎视线扫过进门时的墙壁，那是莎柏琳娜女神传播智慧火种的壁画，上面有人类，也有精灵、巨龙等一些自上古时期就存在于这片大陆的智慧种族，壁画的侧面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修道院的中庭，一排排罗马式的立柱撑起了长廊与吊顶。 　　女神的雕像立于两片花圃与人工喷泉之间，有修士和修女的身影从回廊中走过。 　　“那边是圣坛和礼拜堂，”马文向艾莎介绍，“对面是作坊、厨房和酿酒的地方，另一边是住宿区，待会儿玛丽会给你在那里安排一个休息的房间，到时候你可以出去城里走走放松放松，也可以选择就在修道院里多熟悉熟悉，我估计不出两天之后就是正式的考核时间了，我们外出的人也都会回来，你可以事先准备准备。” 　　“考核内容是什么？” 　　马文惊讶道：“你不知道？” 　　艾莎只是摇头，老神父并没有和她说过——到底是老神父忘了，还是说老神父对她信心太足？艾莎不知道。 　　“这样啊，嗯……那我就简单一点说吧，”仍何涉及到圣女的事情马文都会很上心，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修女的职责是陪侍圣女帮助圣女在历练的路上更安全、更快速地成长，历来的圣修女都被视为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圣廷对其的重视程度几乎超过了任何一位大主教，因为圣修女不仅仅是圣女的贴身侍卫，同时还是圣女的启蒙导师与成长路上的伙伴，历代的圣女与圣修女都产生了牢固的友情，尤其是首席圣修女。” 　　艾莎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样说来，圣修女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重要职位，说重一点甚至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走向。 　　“圣修女的选拔总体来看分为两个部分，”马文继续说道，“从各个初级教会比如说你所在的维林镇修道院推举出各自的候选者，每个地区根据治区大小和修道院的存续时间而名额有所差别，维林镇的修道院是近十年间才建立起来的，所以名额只有一个。 　　候选者会被集中到各自直属的枢机教会进行初筛，初筛只是选拔考核的第一步，按照传统，枢机教会的考核不会太难，主要考察候选者的两个方面的能力，一个是战斗的实力，另一个是独立思考的智慧，一百多年前的初筛考核是通过擂台竞争和冒险者挑战的方式进行选拔，简单来说就是直接战斗比武和加入冒险者行会通过完成委托的方式来进行积分最终以决定得分，而五十年前圣修女的初筛考核则是前往赫仑的地宫进行试炼，谁用更短时间来到更深层就能得到更高的评分。 　　当然，考核的评分标准并不是唯一的，最终的决定权在主教大人手中，初筛会挑选出足够胜任圣修女的人作为备选者，这也是考核中最简单直接、也是最残酷的一个环节，之后，备选者会集中到圣廷进行二次筛选，这个我就不太了解了……因为这一部分并没有详细的卷宗记载……” 　　也就是说要进行多次筛选了。 　　“主教大人就快过来了，我们等等吧。” 　　没多久，巴克和弗雷德先后来到这里，他们一个在审判所，一个在商人联合行会，都不算太远。 　　玛丽修女亲自送上了点心和茶水，然后又等了一会儿艾莎便见到了丹马士教会修道院 　　33 　　的枢机主教——皮特曼主教，和年迈的安格斯神父不一样，皮特曼主教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戴着金边锻的玻璃眼镜，手捧着一本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金色封装的书，笔挺又华美的白色圣袍令他看上去充满了神性和威仪。 　　但他袖口和皮靴上沾着的泥渍却打破了这份整洁。 　　来到会客室时他面色凝重，看起来忧心忡忡。 　　“马文修士、巴克修士，还有弗雷德修士，”他一一扫过马文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艾莎身上，当看到艾莎裁短了的修女服时他便微微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珐丽丝修女，很高兴见到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奥斯汀·沙·皮特曼，这座修道院由我主持，你们就是在两天前遭遇袭击的吧？玛丽修女已经和我讲述了情况，但我还是更希望听到你们亲自和我说明，要尽可能详细的，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模棱两可的回答。” 　　马文、弗雷德和巴克对视一眼，便开始讲述当夜遭遇袭击，与阿鲁假扮的佣兵团战斗，最后珐丽丝出手拿下对方的事情详细地说明了。 　　听完他们的叙述，皮特曼嘴角微微抖动，眼神之下埋着深深的错愕和怒意。 　　;;　　“真是……令人失望，”他缓缓站起身来，眼底含着怒意，“五十年前，我们教廷为了保护人类做出了无比巨大的牺牲，但却一直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和我们作对，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哼，愚昧之人必定要付出代价，神圣教廷不容挑衅。玛丽修女，请替我召集我们的骑士和圣法师，我稍后就来。” 　　他顿了顿，看向马文等人，目光稍稍缓和：“这一次你们做的很不错，将那个胆大包天的通缉犯抓了回来，我们的神圣裁判所会接管他的审理和裁决，他会得到应有的制裁。你们路上辛苦了，不过你们也知道圣女就任在即，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去做——还有很多圣修女候选没有抵达，原本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但现在看起来我们被潜伏在暗中的邪恶盯上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我们应该尽快联系到他们并派出更多的人手接应，你们对这件事情有经验，我就派你们负责处理此事，可以吗？” 　　马文等人一一应下，皮特曼主教又将目光转向艾莎：“还有珐丽丝修女——” 　　他注视着艾莎的眼睛，目光审视：“作为这一次化解危机的关键点，看得出来你非常有实力，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这意味着你将得到为圣女殿下提供你的力量的机会，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能无比重视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玛丽，请给珐丽丝修女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吧。” 　　皮特曼说完便立刻离开了，看起来很是匆忙。 　　“那么珐丽丝修女，就让我带您去您的房间休息吧。” 　　艾莎与马文等人道别，便跟着玛丽来到了她的临时住处，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房间很明亮，很干净，看起来是被人认真打扫过，艾莎注意到房间里一共有两个床铺，都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显然，这是修道院专门安排给这一次参与圣修女选拔的修女们准备的临时宿舍。 　　而这间房间应该还会迎来另一位室友。 　　…… 　　———————————— 2 第一章 黑夜里的眼睛 　　枢机教会的修道院很大，而且在这里生活的也并非全部都是教会的人，也有教会雇佣来到这里工作的皮革匠人、裁缝、木匠之类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丹马士修道院的规矩很多、很详细，修道院内有专门的“管家”去管理和组织那些匠人，未经允许匠人们是不可以踏入修女和修士们的生活区的，而艾莎这样的外来者的活动范围也同样受到一定限制。 　　艾莎并没有全部厘清这里的诸多条条框框，但以后会常去的地方她已经大致知道位置了。 　　时至傍晚，艾莎便得到玛丽的邀请和这里的修女们一同用了餐。 　　不得不说在枢机修道院和曾经居住在维林镇修道院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更多的是严肃的规矩和寂静的气氛，用餐就是用餐，决不允许在用餐时多言，艾莎有意和这里的修女认识一下却没有得到机会。 　　夜晚，艾莎久违地洗了个很舒适的热水澡，回到房间时便看到玛丽在自己的房间门前。 　　“晚上好，珐丽丝修女，”玛丽修女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她温和地微笑问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代劳，感觉还习惯吗？” 　　“哦，这里挺好的，热水很舒服，食物也很好吃。” 　　除了“食物好吃”之外，自然都是真心话。 　　“那真是太好了，”玛丽修女咯咯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成信封样子的文书，“之前忘了把这个给你，这是我们修道院出具的介绍信;;和通行证，我想你应该需要它，不然在这座城市里行走会遇到 　　34 　　不便，若是因此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丹马士城的中心城区和内城区、外城区之间都设有哨卡，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会不会允许通过，这样的话活动会受到很大限制。 　　这的确是艾莎需要的东西。 　　“多谢你特地为我拿来，我会好好保管的，”艾莎将文书接过，向玛丽表达了感谢，然后问道：“冒昧问一下，玛丽修女，我想知道这里的活动时间有什么限制没有？比如我想出去一趟的话，是不是需要报备？” 　　艾莎并不想一整天都待在修道院里，她有事情打算去做。 　　“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并不像其他地方的修道院那样在夜晚实施宵禁，”玛丽说到，“不过您要小心，如果夜晚出门的话最好不要去外城区的西街区域，那里的治安条件不是很好，你这样的外来人去了那边可能会遇到一些不那么礼貌的家伙。” 　　“原来如此。” 　　“这几天教会麻烦事不断，因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什么，都是一些寻常的事情，只不过忽然堆积在一起所以变得头疼了起来。” 　　玛丽笑了笑，不过还是透露了一些消息： 　　“你们抓到的阿鲁，他的出现让很多人感觉到焦躁和不安，所以我们派出了骑士团去保护其他的圣修女，今天就已经出发了——当然，和你一样被推荐来到这里的圣修女大约只有全部人数的一半左右，所以大概也还算是能快速确认。但恰好最近出现了令人头疼的黑色魔物，而且北边也有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需要我们出面解决……或许正是多事之秋吧。” 　　简而言之，就是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够。 　　但艾莎没法在这些事情上帮上忙，因为她并非是丹马士教会修道院的人，对这一切都不熟。 　　“黑色魔物啊……玛丽修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吗？难道真的是魔王军？” 　　“很遗憾，我们的人也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尚且没有定论，”玛丽修女摇摇头，“不过，我们派往维林镇的骑士应该很快就会带着确切的消息回来，届时一切就都清楚了。如果真的是魔王军的话……有些事情可能就要发生变化了。” 　　“嗯……”艾莎想了想，忽然问道，“玛丽修女听说过‘污浊者’吗？” 　　“‘污浊者’？” 　　玛丽重复了一遍，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我忘了从哪里看到的这个称呼，似乎和那些黑色魔物有关，”艾莎模棱两可地说道，“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录。” 　　“这样啊……”玛丽微微皱眉，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回头去藏书室找找。” 　　“那就劳烦你了。” 　　“没事，总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直接找到我，我就住在最东面的房间，”玛丽微微一笑，“祝你睡个好觉，珐丽丝修女。” 　　玛丽离开了，艾莎回到房间，看了看通行文书将其便放进了空间戒指里。 　　夜晚，繁华的城市也变得一片沉寂。 　　这个世界可没有电灯那么方便的东西，到了晚上，照明只能用蜡烛或者发光型魔导装置——魔导装置可以说是一种以魔法理论为基础的“魔法科学”的衍生品，其本质上还是一种利用魔法的工具，只不过经过细致的调节而拥有了各种各样的功能，比如将一块能提供魔素的魔法石镶嵌到镌刻了发光魔法的法阵中，通过桥接魔法阵的控制就能像电灯那样发光，而事实上艾莎的空间戒指本身也是一种魔导装置，只不过两者的工艺难度也有所区别，它的魔法阵是空间魔法而非发光魔法。 　　既然是和魔法挂钩的东西，可想而知魔导装置的价格非常昂贵，自然不可能随处可见。 　　教会在室内会用一种用蜂蜜加工而成的蜡烛，没有刺鼻的黑烟，燃烧时比一般蜡烛要明亮许多，但很显然这种东西是奢侈品，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大多数普通人家还是用最粗劣的动植物油脂的提取物当做蜡烛，味道很臭而且会产生黑烟。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导致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习惯早早入睡，艾莎估摸着，大约九点十点就已经是算是“深夜”，街上也早就没有了什么人活动，相对的，这个世界的人也都习惯早起。 　　艾莎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规律，她早早地灭了灯，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望着粉刷成白色的天花板。 　　月光从窗外洒下，桌上的长枪从黑色的裹布里露出枪尖，明晃晃地闪着幽光。 　　艾莎翻了个身。 　　也不知道维林镇的大家这几天怎么样了。 　　艾莎想到。 　　或许明天应该去给老神父和修女们寄一封信报个平安，也花不了多少钱，另外今天稍微逛了逛修道院，大体有了个了解，那么明天就在寄信之后顺带去城里转转吧，稍微熟悉一下 　　35 　　这座城市。 　　这样想着，艾莎便早早入眠了。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夜色。 　　“又有修女来到这里了——尽都是坏消息，呵。” 　　…… 　　———————————— 2 第一章 两年前的金牌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艾莎就收拾好了床铺并洗漱完毕——这是她从前世带过来的习惯，保护口腔健康是必要的工作，这个世界没有牙膏，她就找了一种木香味的植物粉末掺着岩盐粉末进行清洁，涂抹在柔软的棉布上使用。 　　这个世界还没有成体系的个人卫生健康的概念，生产力没有高到能让一般人主动去追求更细致生活的程度，讲究一点的会用薄荷或者一种兰花的粉末涂抹牙齿和漱口，对牙齿的清洁方式比较简单，主要清洁对象是口腔，牙齿只是附带的。 　　由于今天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所以艾莎换上了经典款式的修女服。 　　祷告过后，艾莎吃过早餐，便和玛丽修女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修道院。 　　第一件事是给老神父和修女们寄一封信。 　　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出专门的邮政业务，所谓的“邮差”大多是一些跑遍各地的车夫，他们会在往返路上顺路接一些信件，或者有钱人家会雇佣仆人专门跑一趟，再不就是拜托熟人捎带，不然就只能委托冒险者工会和佣兵事务所了——有些人愿意接这种并不值钱的委托。当然，艾莎从这里跑回维林镇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不过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艾莎先是去了一趟小酒馆，在路人讶异的眼神下问了好几个车夫，可是他们最近都没打算去维林镇——理由是太危险了。 　　的确，最近由于黑色魔物的影响，来返维林镇的人越来越少。 　　艾莎叹了口气。 　　“看来得去一趟公会了……” 　　艾莎想了想，从空间戒指中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雕刻着精致狮鹫花纹的徽章。 　　“也不知道这个徽章还能不能用。” 　　冒险者公会对艾莎而言并不是陌生的地方。 　　她曾经在维林镇的冒险者公会活跃过短暂的时间，是以带着面具、隐匿真实姓名的方式进行的，除了公会方面谁也不知道她就是艾莎·珐丽丝——大概。当时艾莎进行冒险者工作除了有一部分出于“自己想体验一番”的原因之外，更多是为了赚一点零花钱给小爱丽丝买一份礼物。 　　艾莎和工会会长伯来穆特就是那个时期认识的。 　　当然，艾莎的冒险者生涯并没有持续多久，老神父似乎有所察觉，艾莎自己也玩够了，给爱丽丝的礼物也买了，便没什么留恋地退出了——甚至于她在工会的身份都没有注销，留了一个身份证明的徽章在手中。 　　…… 　　丹马士城的城门口总是聚集着攒动的人流，沉淀的热气与喧闹声彰示着丹马士城的繁华。 　　这种地区级的大都市往往都是这个地区商业贸易和政治、军事的最中心，人口远超周边的城镇，同样的，治理难度也跨越式增加，所以城市的哨卡管理非常严格。 　　“噢，感谢女神的庇佑，我们平安抵达了。” 　　索恩望着前方排队的人流，脸上溢出笑容，温妮和西泽也望着那高耸的城墙，两个人看起来都踌躇满志。 　　露丝从马车上下来，深吸了一口来自原野的新鲜空气，眺望着那雄伟的灰白城墙，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不得不说丹马士城真的令人望而生畏，望得久了甚至会令人头晕目眩。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壮阔到不可思议啊……正因为有这样的城市在，才能带给人安心感。” 　　索恩说道，露丝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丹马士城可谓是帝国整个西部行省里最安全的城市，没有之一，就连五十年前的魔王军都没有将这里完全占领过。 　　“不过这里的物价也令人叹为观止就是了。” 　　西泽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索恩和温妮同时叹了口气。 　　索恩打算开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小酒馆，而温妮也打算开一家裁缝、皮革加工的手工店，但老实说，就算是拿出全部的资产他们也有些心里没底——毕竟丹马士城的店铺真的挺贵的。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先想办法赚点钱，总会有办法的。” 　　索恩倒是看的很开，说是没心没肺也好，说是不拘小节也罢，总之他向来就是大咧咧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靠，但却很容易相处。 　　一路排着队，几人带着温妮的父母一同进了城，便和商队道别分开了。 　　他们在路边找了一家旅店暂住下来，安顿好温妮的父母。 　　第二天，几人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碌起来——索恩和温妮想要转行做生意，自然要选好店铺，这可就难倒了几人，他 　　36 　　们在街上东问问、西瞧瞧，结果有的店铺贵得吓人，有的店铺偏得离谱。 　　他们走得累了，便在路边歇歇脚。 　　“哇……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啊……为什么就一个面包能卖四十个铜币啊……” 　　温妮揉着自己走疼了的脚踝，哭丧着脸，满脸心疼。 　　西泽解释道：“毕竟磨坊不能私用，这些面包可都是领主府的财产，自然比其他地方贵——维林镇的水车磨坊并没有那种限制。” 　　“哎……” 　　温妮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大城市也不那么美了。 　　她是想来这里开店来着，可现在看来，她还差得很远——因为她没有足够多的钱支持她前期投入。 　　索恩是十几年的老牌冒险者了，多少有点家底，丹马士城的店铺很贵，但咬咬牙索恩倒也能盘下一个，可这对于同样想要开一家店的温妮来说简直太难了——她加入冒险者才一年多的时间，手里的钱一部分补贴了家用，哪怕省吃俭用，也没剩下足够租下店面的钱。 　　露丝安慰道：“没关系，你若是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 　　“诶？那怎么行……” 　　温妮很心动，但她不想白拿朋友的钱。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拿着钱也没事做。” 　　“算我一个，”西泽说道，“不过你得给我分红。” 　　“那也得算我一个，”索恩也哈哈一笑道，“到时候你赚钱，我们去你那里捧场，你给我们免个单就是了。” 　　几句玩话逗得温妮又想哭又想笑，索恩顿时乐得前仰后合，就连平时跟冰山一样的西泽也笑了起来。 　　露丝捂着嘴轻笑，心底一边感叹，又一边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街道对面一闪而过。 　　艾莎修女？ 　　露丝猛然回过头，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密集的人群——她没有看太清，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一晃而过，她正要起身去确认个究竟，却发现怎么都找不着了。 　　“露丝姐，你怎么了？” 　　温妮朝着露丝注视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冒险者公会。 　　“没什么，好像看错了。” 　　露丝摇摇头，微妙地叹了口气。 　　…… 　　———————————— 2 第一章 迫近的危机 　　维林镇—— 　　小镇西面与西部大森林相接的区域北边是一片覆盖着浅草和泥洼的河畔湿地，从森林中而来的溪流和河水在这里汇聚，向东奔行，平日里这里栖息着不少飞禽，但此时，往日里的平静被一场激烈的战斗所打破。 　　一支全副武装的银甲骑士队与维林镇工会会长伯来穆特所率领的冒险者精英小队合力向着一只漆黑的魔物，魔物体型比驮马还要更强壮一分。 　　“骑士队从右翼包围上去，牵扯住它的攻势！” 　　“准备正面合击！” 　　骑士和冒险者小队默契地配合着，在这片泥泞的湿地里遍地都是黑色魔物的尸体，魔物的血液将原本青翠的绿地都染得漆黑，而他们正在围剿最后一只、也是最强大的一只魔物，战斗已经持续了数分钟。 　　“牧师、牧师！！” 　　有人大喊起来。 　　“小心它的反扑，受伤的人立刻进行治疗！” 　　泥沼遍布的地方并不适合战斗，一名骑士反应慢了一步，便被森然的白爪拍飞到十几米外，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面罩。 　　“拦住它！保护伤员！” 　　伯来穆特立刻喊道。 　　而魔物张开大口，如齿轮一般整齐咬合的尖牙分开，缓缓将目光刺向正在进行指挥的伯来穆特，它猛然冲着在前方指挥战斗的伯来穆特扑去。 　　“它冲我过来了，趁现在，向它发起攻击！我来挡住它！” 　　伯来穆特眼底一凝，顿时大喝一声，全身上下的肌肉一寸寸鼓胀起来，浑厚的光辉从脚下升起，遍布全身，直剑的剑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迎上魔物的一瞬间，宛如铜钟一般的震响扫荡原野，大量的湿泥被冲击波的气浪层层排开，伯来穆特直接如沙袋一般被撞飞，在满是泥土的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缓缓爬起，他的一只手已经反折过去，碎骨从皮肤和肌肉中刺出皮肤，鲜血汩汩流淌，一片触目惊心。 　　而魔物则被巨力阻在了原地，伯来穆特的直剑斜斜地刺入了它的眼珠，黑血如喷泉一般涌出。 　　它吃痛地尖啸起来，而随之到来的则是冒险者和骑士们集火攒射而至的魔法与攻击，霎时间，它的身体上、头颅上、脖颈上又多出十几道伤痕，一时间黑血喷涌，它的反抗陡然变得无力起来，它一爪扫开拦截的冒险者，但立刻就有下一个人顶上，长矛和直剑在它身体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口，冰晶与雷电的魔法一次次地落在它的身上。 　　终于，在众人持续不懈的进攻下，黑色魔物轰然倒地，再也没了生机。 　　“终于… 　　37 　　…终于解决了……” 　　骑士队长确认魔物已经死亡，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立刻整合人手对伤者进行救助和清理现场——伤员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那些黑色的魔素便会侵蚀他们的身体，剥夺他们的理智，让他们“发疯”，甚至攻击其他人。 　　不过，受伤的人立刻发现被魔物造成的伤势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恢复——原本需要使用药物和魔法艰苦对抗的伤势在短短的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就恢复成了原貌。 　　“伤口下的黑色好像消失了……” 　　“我的也是……怎么回事？” 　　“竟然真的在自己恢复了……”骑士队长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从他昨天来到维林镇调查黑色魔物开始，他已经充分领教过那些黑色魔物的可怕了，被黑色魔物所抓伤的人只要是没有得到牧师的及时救治或是本身身体强韧魔力充足的话，很快就会“发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奇特的场景。 　　“我想，恐怕是我们打倒的那个东西的原因……”伯来穆特一瘸一拐地来到骑士队长身边，他得到牧师的治疗，右手已经接上，但伤口和淤肿还未恢复，他向骑士队长指了指方才被打倒的黑色魔物的尸体，“你看，它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骑士队长连忙看去，只见那头魔物的尸体正缓缓化作黑色的灰尘，慢慢消逝在空气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魔物体内的魔素正在散溢，重新回归到自然。 　　“不可思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 　　“我也是。” 　　骑士队长和伯来穆特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感到了一抹浓浓的苦涩和无力——黑色魔物似乎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而且还诞生了这种诡异的强大品种，甚至于连身为曾经的金牌冒险者的伯来穆特都不能独自对付。 　　森林里的危险越来越近了。 　　伯来穆特看向骑士队长，郑重道：“得尽快向上面汇报了，这件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正有此意，”骑士队长点点头，“今天我会返程回去丹马士城，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会跟随我们的骑士团来到这里……在此期间你们要多多小心，别让镇里的人再来森林了。” 　　“放心吧，维林镇的城墙还是很牢固的，而且我们那里可不止我一个人。” 　　骑士队长面露了然。 　　的确，维林镇冒险者公会还有两个金牌冒险者，这都是不错的战斗力，小镇的卫兵部队队长也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佣兵事务所也能找到援助——只要价格合适，不怕请不到人。 　　更何况，维林镇还有安格斯神父坐镇，没那么容易被攻陷。 　　他不再多言，缓缓点头。 　　伯来穆特则是久久注视着那一地的魔物尸体，陷入了沉思。 　　为何其他魔物造成的黑色伤痕却会因为这一只魔物的死亡而消失？为何其他魔物的尸体完整保留下来却只有这一只魔物的尸体会彻底消散？ 　　他不知道原因，但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五天前，被珐丽丝修女救下的村民身上也出现了黑色痕迹忽然消失的现象，那时候珐丽丝修女并不在村庄里，而是解决了村庄附近的全部魔物然后前往了森林深处。伯来穆特后来去森林里查看了一番，除了一大片倾倒粉碎的树林之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那时的疑惑仿佛得到了解答。 　　很显然，珐丽丝修女遇到了和眼前的魔物一样的存在，然后出手解决了它，而它的尸体也随之消失，因而伯来穆特什么都没有发现。 　　伯来穆特忽然回忆起那日珐丽丝修女问他的事情。 　　“——你知道‘污浊者’吗？” 　　…… 　　———————————— 2 第一章 地宫的消息 　　艾莎来到公会时，公会里闹哄哄的，布告栏前挤满了人影。 　　布告栏是用于张贴委托单的地方，委托发布人在工会进行委托登记，然后工会的登记人会拟成一张委托单，委托单上会根据委托人的要求做出简单描述，并表明最基本的酬金和、委托内容、完成时限之类的信息，张贴在布告栏上供冒险者挑选，如果想要承接委托的话就撕下委托单来到柜台进行登记即可。 　　艾莎看到有新的纸张正在往布告栏上张贴，而越来越多的冒险者正围观过去。 　　也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修女打扮的艾莎，不过教会人员其实也常会出现在这里，这并非是稀奇事。 　　艾莎没有理会喧闹的人群，而是径直找了个空闲的业务柜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金色徽章放在柜台上，向柜台后的接待员小姐问道：“不知道这个徽章还能不能用？” 　　接待员小姐见到徽章，脸上露出一抹惊讶——金色徽章，意味着眼前这位修女是金牌冒险者。 　　金牌，在冒险者这个群体中毫无疑问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 　　38 　　，哪怕是偌大的丹马士城，金牌冒险者也不到十五人。 　　“请稍等，我给您确认一下，”她将徽章放在验证工具上——那是一种独特的魔导器，“请您进行身份验证。” 　　艾莎将手放上去，输出了全部魔力的50%——1个数值点。 　　以前艾莎需要进行身份确认时必须得抽干全部魔力才能做到，现在只需要抽出一半就能做到了，进步巨大，可喜可贺。 　　“您有两年没有来公会登录过了吗？” 　　接待员小姐讶异道。 　　艾莎只是笑了笑，“是的，有一段时间觉得无聊，就回到教会了。” 　　“原来如此……”接待员小姐双手将徽章拿起，“徽章确认无误，没有任何损坏，尊敬的珐丽丝小姐，不知道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根据艾莎的观察，公会的各个分部之间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通讯技术，当然，是一种魔法，能够将冒险者的信息进行同步。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跳跃式的技术，要是能推广到每一个人使用的话大概就是一种魔法界的“互联网”了。 　　不过这种技术大概率是没办法推广的，成本太高，而且不够成熟——公会可以发布信件派送的委托却从不插手寄信的工作，这意味着这种远距离的信息传递手段恐怕没办法很方便地传递比较复杂的信息，比如大篇文字。 　　“我想寄个信。”艾莎说明了来意。 　　“需要抄写员么？” 　　“不用，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就可以了。” 　　“好的，请您稍等。” 　　这个世界会识字写字的人终究不多，所以很多人寄信的时候都是通过口述然后由抄写员记录的方式转写上去的，不过深知文字和知识重要性的艾莎很早就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在写信这件事情上也更愿意自己亲手书写——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并不在意一封信是不是寄信者本人书写，但对于艾莎来说，她认为亲笔书信更显诚意。 　　很快，接待员便带着笔和纸过来了，艾莎匍匐在柜台上快速写下了几段话，有说明现状，有报平安，然后还有对修女们和老神父的问候，当提笔写到对于夏莉·布兰的话时，艾莎想了想，没有落笔。 　　写完这些，艾莎将信纸叠好交给接待员。 　　“这样就可以了，我想寄往维林镇，收信人是维林镇修道院的修·安格斯神父。” 　　接待员很娴熟地在信封上写好地址和姓名，然后用火漆封上，按压出工会的印章，这代表这封信是在工会写下的。 　　“我想查询一下我还有多少积分。” 　　积分是冒险者公会之间常用的一种能够在工会内部流通的“货币”，当冒险者完成委托之后，他会收到一定量的“积分”，那些积分可以用于换取工会的服务和向工会购置材料、武器装备以及提升冒险者评级，也可以直接换取现金或者作为发布任务的报酬，在某种意义上工会积分在冒险者之间算得上是一种硬通货，相当于是由冒险者工会背书的“货币”。 　　当然，在艾莎看来冒险者公会的积分制度最精妙的地方在于它是一种“金融资产”，这种概念出现在冒险者公会，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势力来说是一种标准的降维打击。 　　很快，接待员就通过艾莎的徽章进行了确认，眼底露出一抹惊讶：“还……还有3741个积分……尊敬的珐丽丝小姐，请问您想要消耗积分来支付委托费用吗？” 　　工会从不承接送信业务，只能发布给冒险者之后由冒险者递送，至于开出多少价码，那得看委托人大不大方了。 　　“嗯，就用积分吧，希望能找到尽早出发的人，这封信也务必亲自交到安格斯神父手中。” 　　“我会帮您写明要求……请问还有什么业务需要帮忙办理的吗？我们最近新推出了关于西部森林出现的黑色魔物的情报，也有最近有关北省半精灵出现传闻的情报出售哦……” 　　公会的情报贩卖业务也是一个吸金大头，毕竟情报这东西任何人都需要，而情报生意本身就是一种主打信息差的买卖，做得好了成本低得可怜。 　　不过艾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只想尽快熟悉一下城市，然后回到修道院开始为之后的圣修女选拔做准备。 　　“暂时没别的事了，多谢你了。” 　　“那您慢走！” 　　正当艾莎准备离开公会时，一阵喧闹声从布告栏旁的人群中传出。 　　“啧，真的假的，竟然是从墓地里出现的地宫，看来这一次会遇到很可怕的东西啊……” 　　艾莎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但听到“地宫”两个字，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地宫？ 　　艾莎停下脚步，转头向布告栏的方向望去，微微凝眉，布告栏上的小字立刻变得清晰无比——“冒险者委托区域调整说明：近日北方的莱德斯山脉墓地内被发现了异常魔素淤积引发的异常现象，现已 　　39 　　由魔法师团确认为一个新的地宫，自近日起暂时停止所有涉及以下相关区域的委托活动派遣，故此说明……” 　　艾莎一字一句地读完，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新的地宫，而且恰巧出现在死者气息最重的墓地里，这还真是稀奇事，那种地方可是会催生很多亡灵的。 　　…… 　　———————————— 2 第一章 地脉之瘤 　　“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不过是一些被魔素唤醒的不死生物罢了，没什么好怕的，等到驱除了瘴气我就组个队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捞来一点魔石。” 　　“魔法师团会管的吧？” 　　“别天真了，魔法师团人手不够的——那里的死人有多少你该不会心里没数吧？” 　　冒险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看起来兴致勃勃。 　　地宫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但对于冒险者来说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 　　人们信仰天神，也就是莎柏琳娜女神，她驱散污秽与疾病、传授真理与知识，是这片大陆上各个种族共同信仰的神祇。 　　除了女神外，传说中还曾提到过其他的神明，其中一个是“地母神”——据说地脉便是地母神的恩惠。 　　目前普遍被认同的说法是，地宫是一种典型的因为遗迹或某种自然或人为因素演化引起魔素淤积，最终导致地脉异常然后才因此而出现的神秘地域。 　　地宫里紊乱而粘稠的魔素会像是泡囊一样撑开很大一片区域，这些区域有的会互相挤在一起，那里面浓郁的魔素很容易吸引魔物扎堆，而魔物一旦聚集达到一定数量就很容易因为互相的吞噬和领地争夺而出现进化了的高等魔物，异常难缠，因此地宫往往危险难料。 　　由于这种区域是地脉异常催生的，几乎都会出现在地底，所以叫做地宫。 　　一旦发现地宫，国家和教会就会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購立刻派遣武装部队去清理，以免地宫的范围扩大或出现难以解决的危险魔物，冒险者和佣兵也会在这种时候收到国家直接雇佣的委托。 　　魔素丰沛的地宫会出产不少珍惜的素材，比如炼金术和法师常常用到的魔石就是由地宫出产的魔矿石加工而成的，有一种能够快速治愈创伤的药水就是由生长在地宫里的一种苔藓提炼而成的。 　　所以，地宫的出现让这些冒险者们兴奋起来——8 ;? :"5 7? 6 ,6:" :,3, :? "4 "４: ?, ?2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但同样的，地宫的危险性也绝不能忽略。 　　首先是瘴气。 　　瘴气其实就是魔素变异的产物，淤积的魔素被魔物们的气息所影响，进而改变了原有的属性之后形成无色无形的“气体”，它弥漫在空气中，由于特性相斥而对人体有害，如果不做防范措施而吸入过量的话可能会导致体内魔力紊乱而被影响心智而发疯，甚至是死亡。 　　除了瘴气，地宫另一个危险要素便是魔物。 　　魔物因为浓郁的魔素而吸引，在地宫内聚集起来，游荡、筑巢。每一个地宫都是神秘的，有的里面只有寥寥几只魔物，有的却挤满了成千上万的魔物，有的魔物实力孱弱不堪一击，而有的却能带来无尽的灾害，甚至连所向披靡的圣殿骑士团都曾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地宫中折损半数。 　　诚然，大部分地宫不会演变为那种可怕的状态，但这种可能性不可不提防。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每一次发现地宫之后首先都会由魔法师团封锁并看管起来，并进行充分且详细的事前调查，在确认魔物数量和地宫规模之后再使用净化魔法阵扭转瘴气属性，最后才会进行讨伐和攻略。 　　这个新出现在墓地的地宫应该还处在封锁阶段。 　　艾莎驻足思考片刻，便转过身又回到柜台前，接待员小姐还未落座便又恭敬地站直了身体。 　　“这附近出现新的地宫了？” 　　艾莎问道。 　　五十年前圣修女选拔时就将候选者们派往了地宫，以此来挑选实力超群的候选者——这是艾莎从马文那里听来的信息。 　　那么这一次临近圣修女选拔，又新出现了一个地宫……会不会这一次的圣女选拔也在地宫中进行？ 　　艾莎决定先探探情报，为圣女选拔做准备。 　　“珐丽丝小姐应该是看到布告栏的公告了？” 　　接待员小姐露出标准的公式化微笑。 　　“的确是这样，因为有新的地宫出现在了莱德斯山所以我们公会也被魔法师团方面要求暂停了地宫附近区域的委托任务。地宫出现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开了，现在每天都有冒险者在等待地宫开启，期望能分到第一杯羹。” 　　分到第一杯羹是不可能的，当地的贵族和皇室掌握着最优先的开采权，当地宫开放时这些人早就派人搜刮过一遍了，当然，即便是这样地宫依旧是一座宝山，那些统治者并不会也没能力将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空，毕竟这需要大量的人力。况且，他们还需要冒险者和佣兵来帮助他们开发地宫， 　　40 　　没有好处的话不就吸引不到人了吗？ 　　但这与艾莎无关，艾莎去过一次地宫，没觉得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这一次地宫出现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此次圣修女选拔考核——参与竞选的修女们大多实力不俗，她们是一股不容被忽视的力量，将她们送去地宫，既能以此来进行考核，又能为修道院争夺到更多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艾莎相信上一届的主教大人就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魔法师团已经将地宫封锁了吧？” 　　“当然，前几日已经在开始进行对地脉变化的推演了，现在大概已经在压制并驱除瘴气，本来应该是今天开放的，不过看样子推迟了，所以才会聚集这么多人……” 　　地宫由地脉紊乱而生，通过对地脉的观测就能够推测出地脉魔素的浓度和变化规律，进而反推其中魔物的数量和进化程度。 　　当这一切都测定之后，就可以用准备充足的姿态进军了。 　　“魔法师团毕竟人手有限，哪怕加上教会和骑士团也有些人手不够，听说昨天主教大人还抽调了一部分人手离开，导致现在人手越发紧张起来……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太了解更具体的细节了……” 　　接待员小姐似乎正在斟酌这件事情要不要详细说，一方面是工会内部的情报，另一方面又是有一定特权的金牌冒险者…… 　　但艾莎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很显然，昨天艾莎他们刚到达修道院的时候皮特曼主教应该正在莱德斯山脉墓地处理地宫的事情，收到玛丽的报告之后便立刻赶了回来，并从地宫那边抽调了一部分人手用于应对教廷的危机。 　　这样想来皮特曼主教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也是情有可原了。 　　“我明白了，那么我明天再过来。” 　　艾莎收好徽章，又看了一眼布告栏的方向，便离开了。 　　既然打算去地宫瞧瞧，艾莎也要稍微做做准备——当然，武器和防具艾莎是从来不在乎的，事实上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能承受住她的力量的武器和防具，简而言之，都不好用。 　　艾莎要准备的是干粮。 　　地宫里可没什么东西吃，不事先准备的话会饿肚子的。 　　…… 　　———————————— 2 第一章 薇薇安·特劳温斯【第三更】 　　傍晚艾莎才回到修道院，然后见到了新舍友—— 　　“你、你好……我叫薇薇安·特劳温斯……” 　　眼前的少女戴着一个金框眼镜，说话的时候面露一抹微红，带着一点点口音——很显然她和艾莎一样是“外地人”。 　　薇薇安拘谨地向艾莎打招呼，整洁干净的修女服看不出来是长途跋涉而来，虽然带着修女的头巾，但艾莎还是隐约看到了她那柔软顺滑的水色发丝。她身材娇小，就算是在艾莎面前都显得有些纤弱，但身形却很饱满，随着她的动作而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墙壁边斜靠着一根长长的法杖，法杖看起来异常华美，精致的花纹与繁复的铭文环绕其上，顶端的深蓝色宝石与洁白的杖身相得益彰，那似乎是她的武器。 　　毫无疑问，这位薇薇安·特劳温斯就是艾莎的室友了，同时也是圣修女的其他候选者之一。 　　艾莎报以礼貌的微笑，向薇薇安伸出手，“我叫艾莎·珐丽丝，你可以叫我艾莎，虽然我们应该会成为竞争对手，但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请多多指教了。” 　　“啊……？那、那个……是、是这样吗……” 　　薇薇安镜片下的眼神略显慌乱，看着艾莎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了愣，然后还是笨拙地抓了上去——只握住了三根手指。 　　很凉，和她发烫的手心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其他的圣修女候选人吗…… 　　艾莎微微一笑。 　　薇薇安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脸色涨得酡红，“艾莎也可以叫我薇薇安……请多多指教！” 　　——这样就算是认识了。 　　原本单调的宿舍因为薇薇安带来的行李而变得充实起来，薇薇安是一个性格认真、单纯，同时也不太善于言谈的文静女生，性格有些内向，艾莎和她说说话都会惹得她满脸涨红，虽然这样很是可爱但是这也让艾莎有一种欺负人般的负罪感。 　　“你是说，你加入教会才半年时间？” 　　“嗯……半年……差一个月……” 　　薇薇安知道自己说话时会带着一点口音，她不敢大声说话，却又担心艾莎听不清楚。 　　艾莎只觉得薇薇安的声音又轻又细，不过这对艾莎来说没什么问题。 　　交谈中，艾莎了解到薇薇安来自于东南方一个叫做马莱格的城镇，城镇规模不大，大约只是个一两千人的小城镇，理所当然的修道院的规模也非常小，寥寥几个修女修士，薇薇安是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这让艾莎想到 　　41 　　了修道院的小爱丽丝。 　　像艾莎和薇薇安这样从外地到来的候选者在这次的候选者中大概占到一半的数量，其余的候选者则都是丹马士教会修道院里的直系修女——丹马士教会修道院掌握着最多的名额，但他们很少会把名额送给其他地方。 　　换言之，那些不被关注的小城镇里的修女能来到这里参与选拔，要么是颇具实力、要么就是有人帮衬，亦或者二者都有，否则丹马士教会修道院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一个名额。 　　“说起来，你一路上过来应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艾莎想起了阿鲁的事情，问道，这似乎让薇薇安受宠若惊。 　　“没、没有啊……” 　　“我记得你们那里应该是离森林比较远的地方吧？你们那里有遇到过一种黑色的魔物吗？” 　　“也没有……我们那里很少出现魔物，可能……一个月才有机会看见一次，都被卫兵驱逐或者杀死了……” 　　“原来如此……” 　　看来马莱格很安全。 　　夜幕很快降临。 　　烛台的光亮在桌前摇曳，艾莎洗漱之后回到宿舍，便看见薇薇安也正好洗漱过，正光着脚端坐在床前，借着烛光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封的侧面似乎写着“魔法”一类的词汇。 　　薇薇安看得很认真，由于摘了眼镜，所以几乎是将脸埋在书本里面一样，艾莎看去，她卷翘的眼睫随着目光的游动扑闪着，盈盈地勾着跃动的烛光，窗外的月光洒下来，令她本就干净的脸颊变得甚是清秀。 　　不得不说，薇薇安是一个极好看的人。 　　不过，薇薇安也是个非常内向的人——就像班上总有几个不爱说话的女同学那样。 　　艾莎本想和她搭话多多熟络一番，不过看到她看书那么认真，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收拾了一下东西，拉好了窗帘。 　　艾莎脱下外衣，黑色的修女服从两肩滑落，只穿着薄薄一层贴身衣物便爬上床去——她也拿出了一本书，是老神父留在艾莎空间戒指里的，上面写的是关于西大陆的一些逸闻和故事，有神秘的精灵、行走在黑夜中的吸血鬼、不死的亡灵、和生活在浮空大陆上的翼人…… 　　这些都是艾莎从未见过的神奇种族。 　　这时候薇薇安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模模糊糊地看到艾莎已经爬上了床，便小心翼翼地问：“艾莎是……要睡了吗？抱歉抱歉、我这就把灯灭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关系的，我也正在看书。” 　　艾莎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好让有些近视的薇薇安看清。 　　“这、这样啊……”或许是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薇薇安的脸上又爬满了窘迫，“那、那我也到床上去吧……” 　　说着，薇薇安就直接在艾莎面前解开了衣领——黑色的修女服一层层堆叠、盖住干净的脚丫。 　　突如其来的光洁躯体闯入艾莎的眼眸，艾莎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薇薇安牛奶般的脖颈上。 　　薇薇安解下头巾，水色的发丝瀑布一般洒下。 　　二人的床正对着彼此，艾莎一扭头就能看见薇薇安毫无防备的干净的脖颈和纤细光滑的腰肢……艾莎淡然的眼眸倒映着微微跳动的烛光，她的目光越过手中的书，却是注视着薇薇安的胴体。 　　但没有看太久，艾莎还是收回了目光。 　　因为，艾莎的目光与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艾莎在修道院的日子里几乎从来都不和其他修女一起沐浴，也绝不和其他修女一起同床共眠，差不多都是这个原因。 　　艾莎微微侧过身去。 　　这时薇薇安已经爬上了床，只穿着单薄的衬裙——这个世界的内衣大抵就是这样的东西。 　　…… 　　———————————— 2 第一章 艾莎是好人【第四更】 　　艾莎是一位很好的修女，薇薇安是这么觉得的。 　　倒也不是说艾莎给了薇薇安什么，而是艾莎看起来很好相处，很让人愿意和她相处。 　　艾莎很健谈，这让几乎从不主动开口说话的薇薇安感到安心。 　　艾莎又很会关心人，主动和她聊了很多，问她路上有没有遇到麻烦，也热心地向她介绍这里的修道院，还主动触碰了她——艾莎主动来摸了她的手，她从未见过这种见面的礼节，简单又暖和。 　　很难想象，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人主动触碰会是这样的感觉。 　　其实薇薇安没有详细地向艾莎介绍过自己，因为那都是一些不知从何说起的事情，也只会令人厌恶而已——在森林里长大、跟着魔女生活，这样的她被人恐惧，哪怕成为了修女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反倒被当做了堕落的象征。 　　薇薇安在修道院度过的半年时间一直都很苦恼，很累，那片森林大概已经成了不再会说起的秘密，但传闻和谣言却依旧如影随形。 　　要是这里的人都像艾莎修女那样就好了。 　　42 　　心绪飘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薇薇安靠坐在床上，虽然捧着书但却只是在发呆，一路的旅途劳累随着夜晚的降临侵袭着薇薇安的脑海，或许疲劳会让人平静，就像看书一样，薇薇安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意识便沉了下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莎打了个哈欠，便缓缓合上无聊的书本，将目光投向薇薇安。 　　薇薇安已经睡着了，发出轻细的呼吸声。 　　想了想，艾莎下了床来到薇薇安床前。 　　薇薇安恬静的脸颊轻轻靠在肩膀上，她毫无防备，从艾莎的角度，脖颈往下的部分一览无余地展现在艾莎眼前，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着。 　　艾莎抿了抿唇，轻轻抽走薇薇安手中的书放在一边，为她拉上盖被——或许是动作过大了，薇薇安缓缓转醒过来。 　　“哎？艾、艾莎？” 　　薇薇安嘴里漏出被吓到的声音。 　　“抱歉，”艾莎解释道，“吵到你了吗？” 　　“没、没有……” 　　“你还要看书吗？” 　　“还是睡、睡觉吧……” 　　薇薇安声音很细，因为困顿而含糊不清，她实在很累了，她一路上根本都没有睡好觉过。 　　“那……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 　　薇薇安的脸颊都快埋进了被窝里，露出朦胧的睡眼望着只穿着薄薄一层衬裙的艾莎。 　　艾莎抬手掐灭了烛光。 　　黑夜沉寂下来。 　　夜渐深了，薇薇安侧身躺着，她看到艾莎在床上弯下身姿，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艾莎的发丝上留下一道干净的痕迹，心底渐渐安静下来，没多久，薇薇安也渐渐睡着了。 　　…… 　　次日，天还未亮，修女们的祷告就已经结束了。 　　薇薇安用清凉的井水漱了口，便好奇地看到艾莎用竹片垫着棉布，塞进嘴里，细细地研磨——那上面不知道撒了什么粉末，即便只是走在边上都能嗅到淡淡的香味。 　　似乎察觉到薇薇安的目光，艾莎抬起眼睫，不过薇薇安立刻移开了目光。 　　艾莎修女是一个精致的人，薇薇安想，难怪艾莎经过身边的时候会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原因之一吧。 　　洗漱完，艾莎简单地打理了一下穿着——今天特地换上了裁短的修女服。 　　“我打算去公会一趟。” 　　艾莎将布裹的长枪背在身后，想了想，向薇薇安问道，“要一起吗？顺便你也可以去城里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这样也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啊？那、那样的话……” 　　薇薇安神色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终于是摇了摇头。 　　“我、我还是算了吧……我、我还是想自己看看书……” 　　如果可以避免的话，薇薇安是怎么也不想去那种有很多人的地方的。 　　“这样啊……” 　　艾莎眨眨眼，她看得出来，薇薇安是尤其怕生的那种性格，这在前世有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社恐”。 　　“那行，那你好好休息，待会儿见。” 　　艾莎没有强求。 　　她本意是带着薇薇安去散散心，缓解一下薇薇安紧张的情绪，不过，既然薇薇安本人没有这个想法的话艾莎也不好多说什么，艾莎也乐得节省一些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的她对城市已经熟悉了不少，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准备一下圣修女考核相关的事情。 　　她独自离开修道院便直接向公会的方向走去。 　　来到工会时，工会已经挤满了人，喧闹的人群围在布告栏前，而几个柜台也都排起了长长的队，还有很多人在互相攀谈，寻找组队的队员，也有偷偷兜售药剂和装备的人混在其中——工会禁止这种未经允许的私自售卖活动，大多数商人只会在工会门外的两侧道路上摆摊，但偶尔也有浑水摸鱼的人。 　　“今天可真热闹。” 　　艾莎微微眯眼，她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便将目光投向布告栏的方向。 　　“果然，地宫开启了呀。” 　　艾莎确认了一下新张贴出来的公示文书，一字一句地阅读。 　　——这一次出现的地宫是三级的。 　　地宫本身并没有等级划分，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魔法师团在测定地脉情况之后会根据魔素浓度和总量以及地脉活跃的情况而对地宫的危险程度进行一个大致范围的判定，并据此将地宫分为一到三，三个等级。 　　一级地宫较为危险，为“仅限银牌以上冒险者入内”。 　　二级为“仅限铜牌以上冒险者入内”。 　　三级则为“仅限铁牌以上冒险者入内”。 　　而在这三个等级以上，还有超越一级的存在，那种地宫的凶恶程度就已经不是冒险者有能力入内的地方了，而是通过国家力量召集全国范围内的强者能人，由国家组织军队才能镇压的地方，那一类地宫是不会对 　　43 　　外开放的极度危险的地方，但同时也会出现足以令人疯狂的珍贵宝物。 　　——简单来说，三级地宫就是最低等级的地宫，只要是取得了证明都可以进入。 　　…… 　　与此同时，教会修道院内—— 　　薇薇安在修道院内逛了逛，大致熟悉了一下这里的设施。 　　无事可做的她不知不觉走来了中庭，她在泉水前坐下，拿出一本书来读。 　　在森林里的时候她一直这样，母亲是森林里的魔女，魔女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偶尔也有魔物需要驱逐，薇薇安就一个人在那间小小的木屋子里自娱自乐，书本是她最喜欢的“玩具”，母亲的书房总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天。 　　那时候看书是为了获得快乐。 　　而后来，她被母亲送去了教会，她成为了修女，母亲告诉她，这条道路更适合她。在修道院的时候，她依旧常常一个人待在没有人的地方看书、发呆，就像是现在一样。 　　这时候读书，是为了逃避。 　　只要能选上圣修女，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那个小镇了吧——薇薇安想到。 　　这时，有几个修士打扮的人从她身后经过，传来交谈的声音。 　　“听说了吗？地宫开放了。” 　　“你是说墓地那边吗？” 　　地宫？ 　　薇薇安抬起眸光，回头望去，那几个修士已经走远了。 　　地宫……是圣修女选拔时要去的那个地宫吗？ 　　抬起头，望着水池中央那庄严圣洁的女神雕塑，薇薇安犹豫地抿起了唇。 　　…… 　　———————————— 2 第一章 金牌冒险者艾莎【第五更】 　　地宫的开放总是会吸引无数慕名而来的冒险者，其中一部分冒险者曾经历过地宫探索，而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冒险者都是没有相关经验的人——因此组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很多冒险者小队都以一个或两个有经验的冒险者搭配上其他人组成，这也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配队方式。 　　“嘿，这位兄弟，你看起来真强壮，听我说，你去过地宫吗？要不要加入我们小队？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一名法师和猎人，正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强壮的战士。” 　　“喂喂，招人啦招人啦，有没有牧师愿意和我们一起？” 　　“我们是铜牌小队，正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师，你愿意加入吗？” 　　艾莎看到工会大厅里有许多的冒险者都在寻求队员，这些大抵是已经登记完成之后随时准备出发的一批人，而更多的人还在排队进行登记。 　　地宫的开发是以丹马士领主和贵族们以及佣兵事务所、冒险者工会和教廷共同主导的，秩序尤为重要，因此每一个进入的人都需要进行完备的登记手续，核验身份，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扰乱地宫的开发计划。 　　艾莎简单地数了数，现在的工会大厅里正在排队或正在等待组队的冒险者就有一百八十人之多，偌大的工会大厅竟然都感觉到了拥挤。 　　她还在冒险者中看到了不少穿着白色制服的牧师。 　　和艾莎这种修女不一样，牧师受到圣廷管辖、但并不一定是加入了圣廷的教会人员，简单来说，此“牧师”非彼“牧师”，和前世所谓的“牧师”不一样，这里的牧师更像是一种依附于教会的外籍人员。教会教授他们学习圣魔法，而他们则在教会需要的时候响应教会的号召，其余时间他们完全是自由的，既不居住在教会，也不会受到教会的戒律约束。而其中有大部分牧师都会成为冒险者，在冒险者中，他们总是受到追捧。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原因，让不少牧师的脾性变得高傲自大，因而时常产生牧师和队伍其他人之间的冲突，对于这种情况通常需要工会方面出面调解，所以有时候，冒险者队伍为了省去麻烦，并不会招纳牧师，这样的行为也算是一种抗议，让其他冒险者与牧师职业之间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然，冒险者中并非没有修士——教会一般不会对修士进行这方面的限制，所以也偶尔会有修士加入到冒险者行列行动。但今天艾莎并没有看到其他修士的身影，很显然，丹马士教会修道院最近真的很繁忙。 　　所以艾莎成为了在场唯一的教会人员。 　　她安静地排在队伍后面，随着队伍缓缓前行，时不时有人注意到身影单薄的她，也有人上来搭话： 　　“嘿，看起来你是牧师吧？我们队伍里正需要一名牧师，愿意加入我们吗？”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银色徽章。 　　不得不说这样的冒险者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作为伙伴来说，银牌冒险者的实力在多数冒险者之上，属于站在金字塔中上段的人才。 　　只不过艾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任何人组队，她的目标是探索地宫深处，越深越好，和其他人的目的并不一致，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地宫内产 　　44 　　生分歧的话对谁都不好——谁也不会喜欢中途离队的队友的。 　　“抱歉，我并不是牧师，”艾莎歉意又不失礼貌地一笑，将黑布拆开，锋利的枪尖露了出来，“算起来的话我大概是枪术师。” 　　“啊这？枪术师？” 　　那人愣了愣，然后笑了笑便礼貌地道了歉，摇头离开了。 　　很显然，那人把裹着黑布的长枪错以为成牧杖了，说不定他的确很需要一名牧师，见到艾莎穿着修女服，理所当然地认为教会的修女更容易付以信任这才上来搭话的吧？ 　　但很可惜艾莎不是他要找的人。 　　其实在场使用长枪之类武器的冒险者并不少，和艾莎一样，他们大多也都没有队友——因为地宫里的环境说不定会遭遇到必须在狭窄的空间里应战的情况，长枪和长剑之类的武器在那种地方很难施展开，要是因为武器被限制而陷入苦战的话可就糟糕了，没有人喜欢给队友擦屁股，那会让整个队伍都陷入危险。 　　这样一来，找到艾莎的人就少了一些，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队友是个随时可能掉链子的人。 　　但依旧还有冲着队友以外的企图上来搭讪的人。 　　一个背着法杖的男性走过来，直接伸手拦在艾莎的身旁，细细地打量了艾莎一番，眼神给艾莎一种讨厌的感觉——这已经是很失礼的眼神了。 　　“你有事？” 　　艾莎略微不爽地回视过去，令男子稍微收敛了点。 　　他清了清嗓子，说到：“修女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罗德·伦道夫，一名弓箭手——正如你所见，你的出现真是及时，我们队伍还缺一名前锋，你愿意跟我们组队吗？顺带一提，虽然我是铜牌，但我们队有一名银牌法师哦。” 　　“还是不了。” 　　艾莎直接拒绝，对待不客气的人她也从来都不会客气——哈罗德·伦道夫说话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且那眼神也令艾莎反感。 　　“真的不吗？别太好高骛远哦，你也看到了其实没有几个队伍愿意接纳你，如果错过我的话……” 　　一边说着，哈罗德·伦道夫似乎变得更大胆起来，伸手准备搭在艾莎的肩上，但随即就对上了一双警告意味的眸光，伸出的手又悻悻缩了回来。 　　“会怎样？” 　　艾莎有些不耐烦了。 　　而哈罗德·伦道夫还是不依不饶。 　　“别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我只是给修女小姐您一个建议而已，”哈罗德·伦道夫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摊摊手，“我说啊，就算是在地宫里你也还是需要一个陪伴的吧？你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还是太危险了，如果是我的话……” 　　“下一位。” 　　队伍轮到艾莎，她懒得理会哈罗德·伦道夫，直接越过他向前一步来到柜台前，从戒指里拿出金色徽章——在这一瞬间哈罗德·伦道夫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仗势欺人不太好，但有时候艾莎也愿意用这种方式回敬一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 　　———————————— 2 第一章 偶遇 　　冒险者是一个尊崇强者的群体。 　　成为冒险者的只有追逐名利而来的人，他们大多是一些“草根阶级”，简单来说，真正收获了名和利的人不需要也不屑于用成为冒险者的方式证明或维系自己，而只有试图成为这一类人的人才会寻找途径，冒险者公会便是其一。 　　所以，在冒险者公会里面实力非常重要，而冒险者们也是一个尊崇实力者的群体。 　　在丹马士城，金牌冒险者一共也就不超过十五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是站在丹马士城最顶端的强者——在多数冒险者心中，他们的存在几乎象征着某种信仰和航标。 　　所以当艾莎的金牌徽章亮出来的一瞬间，包括哈罗德·伦道夫在内，艾莎周围的冒险者立刻就安静了。 　　金牌冒险者出现了——这个消息似乎一瞬间就传遍了公会。 　　艾莎意味深长地瞥了哈罗德·伦道夫一眼，而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枚雕刻着精致狮鹫花纹的身份徽章，脸色僵硬。 　　“你还要继续说嘛？” 　　艾莎故意问道。 　　“那……我……我还是告辞了……” 　　哈罗德·伦道夫灰溜溜地跑了。 　　艾莎勾起嘴角，虽然成为金牌冒险者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但现在艾莎忽然觉得金牌还是蛮好用的——在这种时候，可以让很多人知难而退。 　　柜台后面的接待员小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司空见惯了。 　　“珐丽丝修女小姐，看来真是难为您了。” 　　眼前负责接待的柜台接待员正是昨天为艾莎办理过寄信业务的那位，她打了声招呼，艾莎也礼貌回应。 　　“哦，上午好，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艾莎没有再去理会法杖男，冲着接待员小姐笑了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45 　　“叫我安妮就好。”安妮脸上堆上了笑意，通过昨天的事她大约已经猜到了艾莎的来意，确认到，“那么珐丽丝修女是要去地宫吗？” 　　“是的。” 　　“那我就为您进行登记了。” 　　安妮娴熟地在纸张上面快速记录起来，然后用公会的钢印在上面盖了一章，然后将证明信递给艾莎。 　　“那么，祝您探索顺利。” 　　艾莎离开柜台，立刻有很多冒险者蜂拥而上，想要邀请艾莎一同组队行动，艾莎都礼貌拒绝了。而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艾莎面前——白袍裹着大半个身体，兜帽和围巾遮住了脸颊和口鼻，只露出青翠的眼眸，白袍之下露出干净的皮质长靴，隐约能看到白袍下放在腰间的短弓和箭筒。 　　“你好，尊敬的修女小姐。” 　　那人开口说话了，很礼貌，声音也意外的清脆动听——她竟然是个女孩子。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柔和好听的声音却让人不自觉地想象出了一个美人的形象。 　　“你也是冲着这次地宫而来的吧？”她开门见山，向艾莎发出邀请，“那么请允许我邀请您加入我的队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菲莉雅·丽芙蕾特，我也是金牌冒险者，弓箭手。” 　　说着，菲莉雅芙从白袍下伸出手，带着手套的手心里躺着一个金色的徽章。 　　菲莉雅是弓箭手，艾莎是前锋，她们都是金牌冒险者，如果说要寻找组队队员的话没有谁比她们俩更适合彼此的了。 　　不过艾莎还是拒绝了。 　　“我叫艾莎·珐丽丝，一名修女，如你所见，我是枪术师，”艾莎也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能认识你，不过因为这一次地宫探索我打算独自行动，所以不能加入你的冒险队了，请见谅。” 　　艾莎不以魔矿石为目标，所以中途肯定会离队行动。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加入任何人的队伍为好，免得中途给人添麻烦，而且也会拖慢艾莎自己的脚步。 　　“这样啊，”菲莉雅垂眉，虽然被艾莎拒绝，但她的目光依然没有什么波动，“没关系，珐丽丝修女，那么祝您武运昌隆，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愿女神伴您左右。” 　　菲莉雅便转身直接离开公会了，似乎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队友所以打算干脆自己单干的样子。 　　艾莎也没久留，在工会内的购物窗口用积分买了一些照明用的火把和魔导器，还有一些干粮之后就准备离开工会，而这时，一个身影令她停住了脚步。 　　水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精美雕花的白色法杖背在身后，身形娇小却线条丰满，虽然穿戴着轻便式的甲胄却遮掩不住女性独有的柔软弧线——这个身影令艾莎眼熟。 　　此时水色长发的少女似乎正在被搭讪，面色为难地摆着手。 　　艾莎盯着少女的背影看了看，然后才走过去不确定地道： 　　“……薇薇安？” 　　“哎？” 　　少女像是被吓到的小鹿一样回过头，看到艾莎，眼镜下的眼眸顿时爬上一抹惊讶。 　　“哎、是、是艾莎……？” 　　“是我……你不是在修道院吗？怎么没有穿修女服？怎么来到这里了？” 　　“我……” 　　面对艾莎的一连三问，薇薇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咦？修女大人原来和这位可爱的……”这时一旁搭讪的男人笑呵呵地凑了上来，见到艾莎，他的脸上似乎乐开了花——但立刻被艾莎不耐烦地一眼给瞪了回去。 　　艾莎走到薇薇安身前硬生生挤得男人退后一步，她拉住薇薇安的手，吓得薇薇安漏出一声轻呼。 　　“她是我的朋友，她早就答应过和我组队了——虽然很抱歉费了你这么久的口舌，但是你请回吧。”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可以一起组队嘛……” 　　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艾莎也不想啰嗦，直接亮出自己的金色徽章，直直地看着男人，盯得对方神色僵硬地缩了缩脖子——不得不说，金牌徽章还是很管用的，对方见艾莎是金牌冒险者，立刻就道了歉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艾莎这才看向薇薇安，松开她的手，薇薇安这才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局促不安地攥紧了袖口;。 　　“你还好吧？” 　　薇薇安怯怯地埋着视线，仿佛正瞧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从鼻腔里含糊出声：“还、还好啊……” 　　她不自觉地摸着眼镜框，脸上早已经爬满了霞红，迎上艾莎的目光，眼镜下的眼眸躲躲闪闪——这哪是看起来还好的样子？ 　　艾莎叹了口气。 　　“以后遇到那些无故来搭讪的人直接拒绝掉就是了，你明明不想和他组队的吧？” 　　“我、我其实……不太知道……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看起来？” 　　艾莎微微挑眉，忽然感觉薇薇安能独自来到公会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46 　　。 　　…… 　　———————————— 3 第一章 社恐达人薇薇安 　　原来地宫出现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城市，就连修道院里的修士们也都在说这件事情。 　　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宫开放，必然是难得一见的冒险者盛会，教会修道院里的人也会负责一部分地宫开放和净化的事务。 　　艾莎看了看薇薇安一身法师袍。 　　“原来如此，所以你也就过来了啊……” 　　毕竟薇薇安也是圣修女的候选者，想要去地宫看看也很容易理解。 　　“你想去地宫？” 　　薇薇安忙不迭地点头。 　　“真巧，其实我也是打算去地宫看看，哦对了，那你应该登记了吧？” 　　“啊……？什……什么登记？” 　　“啊？” 　　艾莎愣了愣，看着薇薇安呆萌呆萌的脸蛋，心底忽然浮现一抹很不好的预感。 　　“薇薇安你……你该不会还不是冒险者吧？” 　　“我、我正打算加入的……”薇薇安咬着唇，连忙说道，“抱、抱歉……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 　　“……” 　　艾莎沉默。 　　艾莎仿佛理解了，或许薇薇安一开始的确没打算离开修道院，也对，社恐人哪有主动往这种人多的地方跑的，只不过薇薇安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地宫的消息，所以才本着“圣修女的选拔必须加油”的想法来到了公会——然而薇薇安却对公会的事务并不了解，想要找人询问，却又不敢开口，成功地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老实说，挺令人同情，社恐人一个人上街是个什么感受艾莎可是一清二楚，前世时有一段时间艾莎几乎都是自己熬着熬过来的。而这个世界可没有手机和网络那种方便的东西，如果薇薇安不主动去开口的话可没人会来主动帮她。 　　同时艾莎心底也感到奇怪：身为圣修女候选，薇薇安这个样子真的能靠得住吗？ 　　“话说，你离开修道院的时候玛丽修女知道吗？” 　　“嗯……我、我和她说过了……” 　　“了解了——那么这样吧，反正我们目的一致，不如你就和我一起？” 　　艾莎发出了邀请。 　　反正地宫开启至少也得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用着急，相比之下艾莎觉得没法抛下薇薇安不管，既然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论对象是薇薇安还是其他人，艾莎向来是能帮就帮。 　　“可、可以吗……我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没事，我也正缺个同行的伙伴，你来得正好。” 　　“那、那就叨扰您了……”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薇薇安的眼底跳出了感动的星星——这越发让艾莎叹气起来。 　　“——对了，薇薇安你有过和魔物战斗的经验吗？或者得到联合行会认可的文书和推荐信之类的东西也行。” 　　“有、有的……”薇薇安怯怯地小声说到，“我、我有打倒过巨魔……一、一个人……” 　　这倒是令艾莎小小地意外了一把——巨魔，那是至少银牌冒险者才能独自讨伐的魔物，这意味着薇薇安的实力其实至少也和银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牌冒险者相当？更何况薇薇安还是一个法师，对付巨魔本应天生劣势，但既然能独自打倒那种东西，看来薇薇安的实力比她软软的外表看起来要锋利得多。 　　看着薇薇安那拘谨的表情，艾莎有些想象不出薇薇安和巨魔战斗的样子。 　　不过总之，薇薇安的实力有保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既然你有过讨伐巨魔的经验，那就简单了，这样吧，我先带你去注册一个冒险者身份，这对你来说会很轻松，拿到徽章和登记之后我们再去地宫——你去过地宫吗？” 　　薇薇安摇头，水色的发丝如波浪一般鼓动起来，又不安地垂下眼睫，抿了抿唇。 　　“是不是……没有去过的话就不可以啊……？” 　　“只是确认一下而已，去没去过地宫都不会影响注册，”艾莎说道，“而且正好，我有经验，我可以带你。” 　　“可是……”薇薇安攥紧衣角，“这样太麻烦艾莎你了……” 　　“只是小事而已，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既然决定要和薇薇安一起，艾莎也就不再多想原来的计划了，她无所谓地展颜一笑，向薇薇安伸出手，“走吧，我们要赶时间了，今天的人可是很多的，如果能在中午之前弄完的话下午还能去地宫一趟，不然今天可就没什么收获了。” 　　“哦、哦哦……” 　　薇薇安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去拉上了艾莎的手——这已经是第二次艾莎向她伸出手了，两次的触感都同样柔软而冰凉。 　　原来艾莎修女是比较凉的体质啊……薇薇安心想，母亲说这样的女生或许身体素质会比常人差一些，需要多多关心。 　　可是薇薇安不太敢去主动做那种事情，只 　　47 　　是勾着艾莎的手指已经到极限了。 　　“来吧，不用害怕。” 　　艾莎回过头冲着还站在原地未动的薇薇安笑道，然后薇薇安迷迷迭迭地就被拉进了公会里。 　　虽然两年没有来过了，但艾莎对公会的事情依旧很是轻车熟路。 　　她细心地告诉薇薇安公会里的规则和制度，又教她如何进行注册，如何承接委托，如何登记申请，为薇薇安介绍公会每个功能区的作用，时不时就有冒险者上来邀请她们一同组队，都被艾莎一口拒绝了。 　　“你看，其实很多人并不是真正为了和我们组队而来，选择一个可靠的队友非常重要，”和内向的薇薇安不一样，艾莎在拒绝人这方面算是颇有心得，“所以，有时候拒绝是很必要的。” 　　“唔、唔姆……” 　　薇薇安含糊地轻嗯一声，望着艾莎。 　　其实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明白，可她却很难做到像艾莎那样直接干脆地向其他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态度，她不由得羡慕起艾莎来，同时也庆幸今天在这里和艾莎遇上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在公会里简直寸步难行。 　　“那个……艾莎……” 　　“怎么了？” 　　“今、今天的事……谢谢你……我会加油的……唔，学会拒绝……” 　　艾莎看出了薇薇安眼底的窘迫，忽然笑了笑。 　　“不用谢，而且，不必这样逼迫自己去改变，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我只是觉得，表达自己也同样重要。” 　　“唔……” 　　“慢慢来就行，你可以的。” 　　艾莎鼓励道。 　　前世的艾莎也曾经历过一段社恐时期，艾莎大致能体会到薇薇安的感受，像这样的社恐人想要克服内心的挣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疏通的，这需要时间。 　　同样的，艾莎也一直认为社恐和内向本身没有错，不是什么必须彻底否定的事情。 　　自己内心的诉求和外部之间有一个平衡，把握好这个度就行。 　　…… 　　———————————— 3 第一章 亡灵的传闻 　　教会钟楼的钟声响了六下，这意味着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艾莎拉着薇薇安的手从公会里出来，望着天空轻叹了一口气，有一种大功告成战事告捷的成就感——薇薇安总算是顺利注册成冒险者了，手中也多了一个代表新入职冒险者的黑铁徽章，还有一张准许进入地宫的登记书。 　　“你还好吧？” 　　艾莎眼含着笑意，看向薇薇安——薇薇安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很显然她真的很不适应公会这种地方。 　　“还、还好……” 　　薇薇安其实很不好，但她不想在艾莎面前表现得自己很没用。 　　不过薇薇安的逞强在艾莎眼底一览无遗——到底也是经历过一段社恐时期的过来人，艾莎很能理解薇薇安。 　　“走吧，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去地宫。” 　　艾莎说道。 　　…… 　　从丹马士城东面的城门离开，然后绕过一片丘陵地区便会进入到森林中，再继续往北行进，越过越发高耸的山脉，就能看到此次出现在莱德斯山脉墓地的地宫，遥遥望去，山峦云雾升腾，一片片葱郁密林盘绕而上。 　　艾莎自然是和薇薇安组队的，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虽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但前往地宫方向的冒险者和佣兵依旧很多，他们大多组成了小队——独行的冒险者也有，但非常少，大多都是银牌往上的强者。 　　马车上，艾莎和薇薇安肩靠着肩而坐，艾莎主动向薇薇安聊着天，薇薇安表现得有些拘谨，她紧绷着身体，但随着马车的颠簸还是时不时会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当艾莎靠过来说话时，薇薇安几乎能嗅到艾莎身上和发丝上的清香。 　　这更令她紧张不安了。 　　不过这比起之前在公会时的表现已经好太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至少薇薇安偶尔也能多说几句话，这对于薇薇安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不过说起来，这身衣服真适合你，你穿着它很好看。” 　　艾莎称赞道。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称赞，这是艾莎自己的亲身感受，所以直接用到了薇薇安身上。 　　果然，薇薇安脸颊微红，虽然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但眼底含蓄的亮光出卖了她。 　　“这是我母亲为我准备的……艾莎才是……艾、艾莎才很好看……” 　　和艾莎不一样，薇薇安并没有穿着自己的修女服，而是换了一身干练的绀蓝色法师袍，皮革的绑具和银色的护具保护着重要部位和各个关节，看起来比起防护性能更着重于满足轻便和灵活的需求，侧面有几个皮质扣带，悬挂着战斗时方便取用的药物和魔法石。 　　这一套装备做工精美。 　　比起冒险者，薇薇安这一身打扮看起来更像是宫廷法师。 　　相比于薇薇 　　48 　　安，艾莎的装束就简单太多了。 　　这时，马车车夫的声音传来。 　　“嘿，两位女士，我们就快到了。事先说好的，我可不会载你们到山上去，那里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车夫说道。 　　“大叔，你对这附近熟悉吗？”艾莎问到。 　　“当然，”车夫拍拍胸脯，“我曾经可是住在这附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了，哪里有危险，哪里很安全，哪里有近道，我可都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据我所知这附近应该是有魔物出没的吧？它们都是什么样的？” 　　“魔化的豺狼和红尾蛇、黑疣猴、哥布林，这几种是最常见的，”车夫驾驶着马车，扬起手比出四根手指，“但最吓人的还是那些亡灵，你应该知道吧，那片墓地里葬着的都是四五十年前的战争中死去的将士，那时候丹马士要塞都还没建成咧，所以很多人就留在那里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为了抵抗魔王军的入侵要塞建起来，从那之后那里就成单独的墓地了，现在除了冒险者还有谁会去那里？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那些亡灵慢慢生出怨恨吧，毕竟是他们守护了要塞，最后却成了孤魂野鬼。” 　　这种说法自然是有失偏颇的，这个世界的亡灵生物大多都没有生前记忆，死去之后灵魂就消散了，留下的躯壳被魔素寄生所以才会滋生邪魔，和死去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要说有什么区别，大致就是实力越强的人其身体越能容纳更多的魔素，因此死后而化作的亡灵生物便越是强大。 　　“你见过那些亡灵吗？” 　　“见过，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行走的尸体一样，老实说我不敢靠近去瞧，不过它们似乎不会离开那片墓地的区域。” 　　艾莎点点头，这倒是和工会提供的情报大差不差。 　　“薇薇安你应该没有过和亡灵战斗的经验吧？” 　　艾莎看向薇薇安。 　　亡灵生物，大多是如丧尸一般死而复生的魔物，它们大多比较笨拙，对于冒险者的陷阱和战术没有分辨力，只会一味地扑上来，这种魔物单打独斗并不可怕，但它们的生命力尤其顽强，不容易被彻底杀死，所以也会让冒险者颇为头疼。 　　要是不了解这类魔物的特性的话很容易吃亏。 　　“没有……”薇薇安摇头，眼镜下的眸光扑闪扑闪，“但我知道这方面的知识。” 　　“你知道哪些？说说看？” 　　“唔……书上说，亡灵和僵尸都是因魔素淤积、依附在死尸上而诞生的魔物，因此它们的魔素外壳非比寻常，使用火焰和雷电的魔法或者道具能削弱它们的暗质魔素外壳，不过效果不如圣光魔法来得直接——所以我准备了几个圣光魔法卷轴备用，还调制了不少燃烧瓶，当然，保命的驱魔药剂和护身符以及粘剂陷阱也没有落下。还有……” 　　薇薇安的理论功底很是扎实，说得很全面。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我会捉几个给你试试，你把那些理论全都用上就好。” 　　艾莎又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向车夫问到：“大叔，从这里去墓地有什么近路吗？能尽快抵达最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艾莎想更快一点——她可不想今天白跑一趟。 　　“近路？”车夫沉吟了片刻，“近路可不安全，那些骑士可没有在那种地方接应。” 　　“没关系，请告诉我们吧。” 　　车夫瞥了艾莎一眼，“从山底的南面越过半山腰横穿过去，就可以看到墓地——但你得小心了，据我所知，你们要跨越的可是一伙儿哥布林的地盘。” 　　“原来如此，就只有哥布林吗？” 　　“当然，那里是它们的地盘，你知道那种地方遍地都是它们捕猎的陷阱，所以我不建议你去。” 　　哥布林是一种矮小灵活的族群式生活的魔物，偶尔也会诞生进化个体，不过它们对艾莎来说构不成威胁，艾莎并不在意这所谓的“危险”。 　　“请带我们去南面的山脚下吧，放心好了，我是金牌冒险者。” 　　“金牌？”车夫终于露出诧异的神色，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艾莎，“难怪……既然你是金牌的话就早点说嘛，哈哈，行吧，可以，我带你们去。” 　　车夫大笑起来，也就不再多劝什么了。 　　车夫驾驶着马车，许久，便在一片浅树林前停下，从这里抬头便可以看见拔高的山腰。 　　“就到这里了，女士们。”车夫笑着说道，态度比之前要熟络不少，“如果你们想要去墓地的话就直穿过去，很快就能看见目的地的。” 　　“多谢你了，大叔。” 　　“哈，小事情。” 　　艾莎给了车夫一笔小费，车夫便笑呵呵地离开，原路返回了。 　　艾莎和薇薇安则是径直进入了森林。 　　…… 　　———————————— 3 第一章 没有魔物的 　　49 　　森林 　　林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看起来荒废很久了，两旁的树木都已经生长得郁郁葱葱，也没有丝毫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里有血腥味，不过是魔物的，稍稍留意一下吧。” 　　人类和魔物的血的味道是不一样的，艾莎能嗅到空气中魔物独特的腥膻味，非常淡，但确实存在。 　　森林里很安静，正如车夫所说，这里到处都是哥布林活动的痕迹，有些树木上还留有哥布林的图腾与绳索之类的东西，下方静静垂吊着削尖的木桩，看得出来这里曾经设有陷阱。哥布林不会自己制作铁器，但它们会使用一些抢夺来的工具为自己制造一些简单的陷阱和武器，有一定的智慧。 　　而像艾莎和薇薇安这样行走在森林里的人类有时候就是哥布林的猎杀对象。 　　艾莎自然是不惧哥布林这种低级魔物的，她已经做好了出手驱逐的准备，只不过她和薇薇安走出好一阵子了，却都没有遇到哥布林。 　　别说哥布林了，就连魔物、甚至于一只野生动物都没有看见，整片森林都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搅动树叶的唰唰声。 　　“真安静啊……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应该是被清理过，魔物都不见了，也兴许是被地宫的魔素吸引了。” 　　艾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有些奇怪，这里有些安静过头了。” 　　大部分魔物都会本能地追逐魔素，地宫浓郁的魔素毫无疑问会吸引魔物进入其中，因此地宫附近的魔物通常都会变得非常稀少，但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智力极为低下的魔物才会傻乎乎地被吸引进去然后成为更强大魔物的口粮，而哥布林这样族群式生活、且有一定智慧的魔物常常会察觉到危险而避开它。 　　哥布林虽然傻，但也没有傻到去地宫自寻死路的程度。 　　那么森林的哥布林都去哪里了呢？ 　　莫非是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人把整座山清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再者，就算魔物都被驱逐了，那动物总不至于吧？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继续往前走，艾莎还看到一个小型的哥布林聚居地，也没有哥布林的影子，只有两根倾倒的粗壮树木压垮了用木头和干草、枯树枝叶搭建的简易棚屋。 　　满是青苔的树木横在前方，拦住了她们的路。 　　艾莎沿着倾倒的树干攀登而上，回过头向薇薇安伸出手。 　　“能上来吗？” 　　薇薇安犹豫了一下，抓住艾莎的手。 　　“谢谢……” 　　其实薇薇安自己也能轻松登上去，这点高度难不倒她，但是她不想拒绝艾莎的好意。 　　这已经是第三次艾莎主动握住她的手了，薇薇安想，修女常常会戴着手套，哪怕隔着手套她都能感觉到艾莎手心的柔软，有些冰凉，这似乎根本不是一个长期握枪的人该有的双手——相比之下，薇薇安自己的手就布满了茧子，那是长期拿着法杖训练留下的。 　　就这点来说，艾莎似乎有女人味多了，不过母亲大人说了，这样的人气虚血亏，不适合锻炼武技，而应该去学习魔法。 　　艾莎自己知道这一点吗？看着艾莎背后的长枪，薇薇安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如果遇到麻烦的魔物的话，不如就由自己来好了，唯独这件事情薇薇安是比较有经验、能帮上忙的，她这样想到。 　　登上树干，薇薇安下意识地跟上艾莎，紧挨在艾莎身边。 　　艾莎并没有注意到薇薇安的小动作，她只是眺望着密林深处，和维林镇西部大森林比起来，这里的树木和植物显得没那么壮硕，视野也开阔得多，艾莎能清晰地看到很远的距离之外的地方——她依旧没有发现魔物。 　　艾莎微微皱起了眉。 　　薇薇安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艾莎，她很快察觉到了艾莎脸上的疑虑，犹豫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关心：“怎、怎么了……” 　　“这里没有魔物，也没有鸟类和其他动物。” 　　“唔……” 　　这个情况薇薇安也注意到了，但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真的不会聊天，她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该附和好还是该说什么其他的好，在她看来，森林里偶尔也是没有动物的，因为它们也不愿意靠近魔女的家。 　　艾莎并不知道薇薇安的心底想法，她跳下树干，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地面，有一些光脚走过和钝器的痕迹留在树叶的覆盖下，但看起来已经不新鲜了。 　　“这些哥布林似乎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我猜测其他魔物也应该是这样……真是奇怪，这里总带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森林里有动物和魔物是常识，没有，就是反常。 　　可艾莎原地感受了一下，那种微弱的不适感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令艾莎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摇摇头。 　　“我们先去地宫吧。” 　　…… 　　正如车夫所说 　　50 　　，这是一条近路，至少比从森林西面进入要快得多。 　　穿过哥布林的领地，越过半山腰，艾莎和薇薇安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墓地地宫。 　　在进入地宫前需要在集合地点进行身份核对，艾莎来时这里正聚集着十几个冒险者打扮的人影，除此之外便是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魔法师团、骑士团的人，还能看到教会的人——他们在这里扎了营地，分别代表了当地贵族、财阀和教会统管的势力。 　　艾莎就近找到一个魔法师团的女性询问起森林里魔物消失的事情。 　　因为艾莎是教会的修女，所以女魔法师并没有对艾莎的话产生怀疑，而是很是奇怪地摇摇头。 　　“魔物消失？抱歉……我们并没有把防线延伸出去，这大概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样啊，那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艾莎觉得自己可能多此一问了。 　　“老实说，我们根本没有心思去查探地宫以外的地方的情况……我们很缺人手，”女法师露出很无奈的表情，“不过我的确听负责执勤的前辈说过最近没有魔物袭击营地，这之间大概是有什么联系吧。” 　　女法师继续说道。 　　“总之，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反常，我会为您上报给我们的团长和副团长大人的。”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你了。” 　　“不客气。” 　　有魔法师团的人去处理这件事的话艾莎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比起只会打架的艾莎来说，那些会魔法的人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 　　———————————— 3 第一章 新的面板数据 　　集合地点距离地宫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艾莎和薇薇安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跟着队伍来到地宫入口前。 　　地宫入口是一个向地底延伸的地窟，洞口直径大约有二十米，原本应该存在墓群的位置被有如深渊一般的天坑所取代，往下看便是一片混沌的漆黑，倒塌的碑石凌乱地散落在附近的区域，到处都是被翻动的泥土和草屑，硕大的古树因为泥土的坍塌而歪斜，就像是要被地宫吸入地底一般。 　　如果从天空往下俯瞰，便会发现在一片森林之中出现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巨大深窟，就像死死注视着天空的漆黑瞳孔一般。 　　冒险者和佣兵中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来，看到那巨大的坑洞便打起了寒颤。 　　薇薇安不自觉地朝着艾莎靠了靠。 　　在这硕大的黑暗洞口正上方，由木质搭建的平台将人用升降梯送下地宫，那些人很快就被黑暗的阴影所吞噬。 　　那些木质的支架和升降梯看起来应该是用魔法强化过，但单薄的支撑点还是给人一种很不可靠的感觉。 　　很快，轮到了艾莎和薇薇安。 　　“你们两人一队？”核对了艾莎和薇薇安的文书之后，负责升降梯的人稍微多看了二人一眼，“那要小心，下去之后尽快打燃火把，虽然这下面暂时只出现一些死尸魔物，可也不要小瞧了它们。愿女神保佑你们。” 　　艾莎和薇薇安踏上升降梯，薇薇安望向脚底——那漆黑的深渊正在扩大，仿佛深沉空洞的巨大眼眸一眼注视着她。 　　她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攥紧衣摆。 　　这时，一只柔软的触感裹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抬起眼，恰好对上艾莎金色的双眸。 　　“你还是第一次？” 　　艾莎问到。 　　薇薇安点头，神色显得有些许紧张。 　　爱莎轻轻抬起她的手，露出一抹微笑，“安心吧，抓住我的手，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去了。” 　　薇薇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靠向艾莎。 　　随着升降梯的降落，薇薇安明显地感觉到温度在降低，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里的腐烂的植物根茎的臭味扑面而来。 　　升降梯缓缓停下。 　　“小心点。” 　　艾莎率先点燃火把，跳下升降梯，薇薇安也跟着跳了下来。 　　“这里的氧气比外面稀薄一些，不过还好，看来魔法师团的人在这里弄了气流循环的魔导器。” 　　艾莎拉了拉升降梯旁边的绳索，上面的人便将升降梯缓缓拉上去。 　　“YangQi……？” 　　薇薇安没有听懂艾莎的话，艾莎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其实，艾莎来到地宫还抱着一个想法——不知道在地宫里能不能遇到能给自己加经验值的魔物，就像上次那个“污浊者”那样，最好能让自己升个几级，多加点魔法值，然后学习魔法。 　　不过艾莎也不太抱希望，毕竟她以前也来过地宫，但并没有拿到经验值。 　　“总之，我们向前走吧，这里的魔物应该被前面的人清理过一遍——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好，地宫很大，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艾莎高举着火把，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个还算大的 　　51 　　地底空间，地面凹凸不平，泥土之下便是岩石，到处都遍布着一种形似树根的东西，那些“树根”以拱形生长着，撑起了这片区域，而连接着这个空洞的是一共七个漆黑的甬道，甬道的入口覆满了植物的根茎。 　　“看来我们要选一个方向了，不如就选最右边的吧，那里的气流比较密集，底下应该是比较大的空间，或许会是‘第一层’。” 　　艾莎提议到，薇薇安只是点点头。 　　地宫是由和这里一样或是类似的“囊泡”组成的庞大地底区域，这些空间都是由地脉淤结而膨胀产生的地方，当瘴气被魔法师团清空之后就成了这副样子，所以为了方便区分，地宫就被人为地划分为多个“层”。 　　越往下层去，越靠近地脉，魔物就越强大，魔矿石之类的产物也就越丰富。 　　艾莎打着火把径直走进最右侧的甬道，薇薇安紧随其后，很快，随着地底甬道的收窄，火把反倒能将周围的空间全都照亮起来。 　　“有些冒险者会用照明的魔导器来代替火把，一般来说那样会比较方便，不过我们既然是为了训练而来，可以用火把习惯一下。让眼睛习惯地宫的环境，用耳朵去听，嗅觉和味觉也都是很重要的感知器，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锻炼自己的感知能力。” 　　艾莎一边走着，一边向薇薇安解释道。 　　“当然，魔导器自然也是要准备的，在实战中那个很好用。” 　　薇薇安还是第一次来到地宫，对于这些书本上很少会刻意提及的东西，她听得很是认真。艾莎给薇薇安讲述的这些事情都是艾莎自己的经历，那时候艾莎还远远不如现在这般强大，一个人探索地宫也的确遇到了不少麻烦。 　　这时，火把的光芒隐约照出一片鲜红的血迹，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地宫里泥土的腐臭味。 　　艾莎和薇薇安停下脚步，她们看到一具魔物的尸体出现在前方。 　　“这应该就是死灵生物的尸体，”艾莎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大概发生过战斗，不过那些冒险者没有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在地宫里，这样的尸体会继续吸收魔素，甚至因此而复活过来。” 　　艾莎话音才刚落下，前方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快速向艾莎和薇薇安袭来，那脚步;声很轻、很迅速，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嘶吼，一个身影扭曲的半人半兽形的魔物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 　　“是、是魔物……” 　　薇薇安眼底倒映出火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8 5!. . ?7?: 6 6? ": 3;' 4, ,.4,; '? 2: :"Ps：无'偿?接刺::蝟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把的光辉，不安地盯着那看不清形状的魔物，又看了看平静过了头的艾莎。 　　“说什么就来什么。” 　　艾莎反手握住手中的长枪持于身前，不紧不慢地解开黑色裹布。 　　魔物嘶吼着向她们冲来。 　　“艾莎，小心，它……” 　　薇薇安连忙喊道，跑到艾莎身前，却见艾莎越过她，握住枪尾轻轻一挥，嘭地一声，枪身重重地印在魔物的身躯上，下一刻，一阵狂风卷起薇薇安的发丝，而眼前的魔物早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堆内脏和肉块的混合物淋满了墙壁。 　　薇薇安看愣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 　　而艾莎则是满脸狐疑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枪，掂了掂，微微皱眉——她原本打算捉一只魔物给薇薇安细细讲解一下，结果明明已经控制了出力，只用很小的力道攻击，艾莎对自己的控制力很有信心，却直接把魔物给秒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最近力量又增加了？不应该啊，明明数据都好久没变过了才对。 　　艾莎连忙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面板。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2】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0】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71】 　　【-】 　　这不是没有任何变化吗？而且也没有得到经验值的样子…… 　　等等？ 　　最后那个【好感】是什么？后面那个“薇薇安·特劳温斯”……是身后的那个“薇薇安·特劳温斯”吗？ 　　…… 　　———————————— 3 第一章 理论上我有世界最强的一半厉害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71】 　　艾莎看着这一条数据栏，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的新数据，但她仔仔细细地盯着好感后方的姓名看了又看，又古怪地看向身后的薇薇安。 　　这个是…… 　　好感？好感度？薇薇安？ 　　她对我，莫非…… 　　——哦，才71啊？那没事儿了。 　　艾莎才刚刚荡漾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甚至有些失望。 　　数值的上限足有十万，可【好感】才71，遥想艾莎初次发现面板的存在时力量也有一百多，71点满打满算大抵也就一个中规中矩，没什么好惊讶的，说不定给 　　52 　　镇里的野猫扔个毛线球都得有个三四十。 　　倒不如说令艾莎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薇薇安会出现在面板上？ 　　莫非是因为薇薇安被艾莎当做了“朋友”？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其他修女的名字呢？难道是薇薇安的身份不一般？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原因？ 　　而且话又说回来，数据面板的内容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艾莎……你、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薇薇;安抓着她的法杖，拘谨又有些担忧地看着艾莎，轻细的声音和眼镜下干净又纯粹的目光一如既往——艾莎是怎么都没法从薇薇安的眼睛里看出“好感”这两个字的，有的只有淡淡的不安和拘谨，薇薇安一直如此。 　　想了想，艾莎目光微动，盯着薇薇安的眼睛直接问到：“薇薇安，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就是，你喜……嗯，这样说好像不太对，总之，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诶？什、什么感觉……那、那个……” 　　薇薇安脸红了，令艾莎微微狐疑——她走到薇薇安面前，抬手轻抚薇薇安的脸，露出前世时招牌式的笑容。 　　“别紧张，看着我。” 　　“如;;、如果艾莎不介意的话……我、我很想成为艾莎的朋友……” 　　薇薇安说话的时候艾莎一直盯着她看，那直勾勾的目光让薇薇安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用力地看过之后，艾莎确定了，薇薇安看待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含情脉脉和欲诉还休，就是很常见的、修女之间就有的眼神。虽然薇薇安脸红了，但那只是害羞了而已，这种害羞不是因为恋爱的感情而是因为性格，薇薇安的眼神依旧很清澈，并不是那种姛剧本的展开。 　　艾莎笑了笑，收敛目光。 　　她放下手，内心却是叹了口气——恋爱这种东西，艾莎可以选择不要，但若是告诉她真的没有，那可就不一样了。 　　总而言之，艾莎确定了，面板上的“好感”和前世接触过的游戏里面的“好感度”是不一样的。 　　薇薇安并不是姛。 　　“现在才说这句话已经有点晚了，不过我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请多多指教。” 　　“请……请多多指教！” 　　艾莎伸出手，薇薇安很配合地勾住了，脸上浮现笑意——第四次了，她想。 　　…… 　　薇薇安对艾莎并非是那种恋爱意义上的“好感”，艾莎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无所谓了，对于直女和姛，距离感非常重要。 　　毕竟艾莎也不想成为渣女，若是薇薇安真喜欢上她了，她也会很为难的，要说接受吧，她自己似乎暂时还没有这个意思，要说拒绝吧，室友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就太折磨人了——而直女就没有这种顾虑。 　　艾莎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哦对了，薇薇安，你也过来吧，看看魔物的;;尸体。” 　　艾莎想起来手上的正事——她们还在地宫里呢。 　　薇薇安立刻跟了上去。 　　“这具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艾莎蹲下身查看魔物的尸体，那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一副快要烂掉的骨架，一片片烂肉挂在骨头上，很难想象肌肉都已经烂掉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 　　空气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薇薇安看向那尸体，但目光很快又转向了艾莎的侧脸。 　　艾莎抬起眼帘来，薇薇安便又避开了，装作很认真在观察尸体的样子。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遇到死灵生物吧？” 　　“是、是啊……” 　　“由于这些魔物大多都是死尸转化而来的，它们全身都有很重的毒性，如果被抓伤咬到的话一定要尽快处理伤口，避免毒性扩散。” 　　“哦、哦哦……” 　　其实薇薇安没有听进去前面的话，对比起认真讲解的艾莎，她忽然觉得对着艾莎走神的自己有些差劲。 　　“另外，这些尸体不能这样放置不管，因为魔素的存在魔物就算死过一次也有可能在什么时候重新复活过来，这就是死灵生物麻烦的地方……所以如果不彻底将尸体碾碎就会很麻烦。” 　　“书上说可以用火油和……” 　　薇薇安刚开口，艾莎抡起拳头，嘭地一下，薇薇安只觉得脚底一震，一阵碎石砂砾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荡开，薇薇安便看到那魔物的尸体已经尽数化成了血渣，别说再次成为死灵生物复活，这下是连内脏都拼凑不出完整的了。 　　腥臭的腐臭味散发出来。 　　“这样就死透了。” 　　艾莎说道。 　　“当然，你用书上的方法也可以，总之，把尸体处理掉或者封印起来都是可行的，不过考虑到火焰会消耗氧气，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捣碎——当然，若是力气不够大就做不到，那样的话就只能用传统的办法了。” 　　薇薇安似懂 　　53 　　非懂，愣愣地点了点头。 　　艾莎则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薇薇安，不过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薇薇安的姓名会出现在她的面板上——难道是因为薇薇安也是圣修女候选？ 　　这或许需要一点时间来解答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答案的。 　　艾莎干脆将之抛之脑后。 　　“那个……艾莎……” 　　“嗯？” 　　“你……好厉害……”薇薇安惴惴不安地偷瞄着艾莎的表情，还带着些许沮丧，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根本帮不上忙，“金牌冒险者……都和你一样厉害吗……？” 　　艾莎想到了伯来穆特——他曾经也是金牌冒险者，但看起来还差了点意思。 　　“如果要算起来的话，我大概有这个世界最强的那位的一半厉害。” 　　艾莎细细思索起来，这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问题。 　　她曾经设想过，全数据满点的面板应该就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那么她点满了四个项目中的两个——理论上，也应该就等于有世界最强的一半厉害了不是吗？ 　　不过目前为止也够用就是了，她在维林镇可是无敌的。 　　“咳咳，总之，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也别担心，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比我更厉害的，你大可以依靠我，毕竟我们也是朋友嘛。” 　　艾莎觉得自己没有吹大话。 　　薇薇安听完，终于松了口气，低落的心情立刻就被一扫而空了。 　　原来别人也没有艾莎厉害，而且看起来母亲大人似乎也没有艾莎厉害，而她薇薇安——和这么厉害的艾莎成为朋友了。 　　这或月费:"群８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们继续往下吧。” 　　艾莎站起身来，举起火把，往前走去。 　　薇薇安看着艾莎的背影，抿了抿唇，也小跑着紧紧跟了上去。 　　…… 　　———————————— 3 第一章 秘法贤者 　　艾莎和薇薇安一路走来，沿途的魔石都被早前来到这里的冒险者们搜刮得干干净净。 　　继续往前走，地宫的甬道忽然曲折和陡峭起来，而且似乎正向着更深处而去，像是螺旋下行的阶梯一样，大约行走了百米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层了，不过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庞大的墓穴。” 　　艾莎说道。 　　“想不到……地底还有这么大的地方……” 　　薇薇安面露震撼地看向前方，偌大的地底空洞呈现在她的眼前，整齐的石棺、巨大的石碑，以及立于其中央的巨大十字架和女神的雕塑——这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底墓群。但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墓地上方的石墙石砖早已经垮塌，取而代之的是如巨大的脉搏一般连接起来、支撑起这片空间的树根一样的东西，盘绕着，扎结着，扭曲着，形成了一个广阔的地底洞窟，地势高低不平，她们现在就好像在高处往下望一样。 　　薇薇安猜测，那恐怕就是书上所说的——地脉的“瘤”。 　　“一般来说地宫很少会形成这么大规模的空间，这里应该是基于原本就已经存在的地底墓穴扩充出来的地方。” 　　“原来如此……” 　　薇薇安点点头，书上并没有提及这些。 　　艾莎眺望着巨大墓穴中间的石碑，辨认了一下石碑上的字，大抵是一些悼文和记载，说的是五十年前要塞初建立时与魔王军搏杀、抵抗魔王侵略的将士们的事情，但大片的文字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蚀得模糊不清，魔矿石的结晶从石碑的裂痕中钻出来，看起来它已经摇摇欲坠了，只有女神的雕塑依旧一尘未染，圣洁如故。 　　艾莎望着女神像，那女神像似乎也在望着她，这种莫名的感觉同样也出现在薇薇安的心底，一闪即逝。 　　“那边好像有情况。” 　　“啊？” 　　薇薇安注意到的时候，艾莎已经迈步往前走去，薇薇安连忙跟上。 　　此时，在这片宽阔的地底空间内已经有很多其他冒险者和佣兵;;们的身影了，还能看到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人，四周插着火把，到处都躺着魔物的尸体，死去的魔物发出难闻的气味，有些冒险者还在和从其他方向的甬道跑出来的魔物战斗，而有的则是睁大了眼睛寻找魔矿石——那是从地上、墙壁上生长出来的一种如水晶一般的矿石。 　　魔矿石是一种值钱的素材，是加工魔导器的主要材料之一，运气好的时候能遇到蕴有“核晶”的矿石，这一类通常会被加工为魔石。 　　“喂！这里是我先发现的！” 　　“明明是我！” 　　一个冒险者小队和一个佣兵小队对峙起来，争吵着，这样的场景很多见，艾莎对此只是叹了口气。 　　她不打算理会这些事情。 　　薇薇安则是显得有些好奇，她多看了几眼，发现两个小队争抢的是一簇约有手臂粗细和长短的魔矿石，晶亮的，闪烁着 　　54 　　湛蓝的光芒。 　　“他们只是在争抢魔矿石归属，不用管他们，我们走这边。” 　　“哦……” 　　薇薇安没有多看，她收起目光像小松鼠一样小跑着跟上了。 　　艾莎闭上眼睛微微感受了一下魔素的味道，便率先迈开脚步，薇薇安连忙跟上。 　　“我们去魔素残留浓郁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第二层的入口了。” 　　艾莎说道。 　　前方是从陡峭的岩壁上延伸出来的很窄的道路，狭窄到只容得下一个人并足站立，而外边则是深深的沟壑，即使有火把照明也根本看不到底。 　　这对艾莎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对薇薇安来说稍微有一点挑战性，她小心地迈着脚步，不去看那深深地沟壑，摇摇晃晃地跟在艾莎身后。 　　“拉紧我，小心别掉下去了。” 　　艾莎说着，回身拉住了薇薇安的手。 　　“唔……” 　　薇薇安咽了咽喉咙，便挪着脚向艾莎靠近了一点。 　　第五次了——薇薇安心底想到。 　　…… 　　与此同时，丹马士城中心城区，领主府。 　　领主奥凯·希伯恩是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身材壮硕而有力，干净整齐的灰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 　　和帝国的其他贵族不一样，希伯恩家族的历代家主都是身负武艺的强大战士，奥凯·希伯恩的父亲正是当年魔王战争时期的有名将领，而奥凯·希伯恩也被认为是实力与谋略皆不逊色于父亲的强者。 　　在奥凯·希伯恩的身侧坐着丹马士枢机教会修道院主教——奥斯汀·沙·皮特曼。 　　他们二人坐在圆桌的正位。 　　在他们的身侧则分别是身披银色甲胄的高大骑士——骑士团团长波洛克·布德，和穿着一身黑底金丝法师袍的消瘦老头——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 　　他们四人代表着这座城市绝对的中心。 　　但此时，他们四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他们正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嘭。 　　门被猛然摔开，一位少女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少女身材纤细，黑发绿眸，面容温婉，但一身漆黑如鸦羽的长裙令她的气质陡然变得凌厉。 　　因为她的出现整个会客大厅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至极，气温都仿佛降低了好些。 　　“为什么，地宫的出现没有人通知我？” 　　少女开口，声音清冷，充满了质问和苛责，她冷锐的目光一一从几人的脸上扫过，被盯着的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哪怕年迈的库斯·赫格尔曼都坐的笔直。 　　没有人敢怠慢这位少女，因为她便是丹马士城最强大的那位，同时也是贯穿了这座要塞全部历史的传奇：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少女又开口了，这一次她微微眯起了眼，盯上了奥凯·希伯恩。 　　希伯恩往日里的气势荡然无存，面对眼前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少女，他几十年的人生仿佛就是个小屁孩儿似得，在他有记忆以来，这位贤者大人就是这副模样，直到他已然慢慢步入老年，少女却依旧如故。 　　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 　　———————————— 3 第一章 往事秘纪 　　“我说过，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给我的吧？” 　　瑟莉希尔达眼神锋利，质问着。 　　和瑟莉希尔达比起来，就连六十多岁的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都显得有些幼稚。 　　包括希伯恩在内，平日里站在最顶端的几个人面对派翠库洛西娅的审视却都不敢主动说话，但现在她主动问了，希伯恩叹了口气，便硬着头皮试图解释： 　　“尊敬的贤者大人，我们已经派出魔法师团的人测定过地宫的等级，是最低等级的‘三级’，这种小事不值得吵到您的‘睡眠’，所以我们没有派人去通知您这件事情……” 　　“呵？”少女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想打扰我的‘睡眠’，还是不想让我‘醒来’？”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几人的痛处，他们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瑟莉希尔达的存在便是传说，是这座城市绝对的中心，只要她“清醒”着，那么其他人便什么都不是，领主？团长？主教？这些名头在瑟莉希尔达面前什么都不是。 　　站在顶峰过，又怎么可能甘心屈于人下呢？ 　　所以他们宁可少女一直“沉睡”，这座城市就交给他们管理就好了。 　　瑟莉希尔达冷漠地看着他们，她明白这些人心底的想法，失望地摇摇头。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没用，今日之事我之后再找你们麻烦。今天我会来到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地宫的事情——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醒来’吗？” 　　“是不是因为地脉的异动……”库斯·赫格尔曼沙哑着嗓子试探地问道。 　　55 　　少女摇摇头。 　　“设下的封印被触动了。” 　　“封印？” 　　几人都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所以我才说你们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你们以为，为什么这座要塞建立之时特意避开了那个墓群？你们以为我为何从不离开城堡半步？” 　　瑟莉希尔达呵呵一笑，抬起眼眸，面色泠然地从几人的脸上看过去。 　　“那里是一个封印，而很不巧，封印开始减弱了——你们放进去的那些冒险者可当真是活跃，你们可知道，墓穴正下方还有一个庞大的空间么？我相信你们不会想要看到那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希伯恩几人面面相觑，少女所说的事情他们从未听说过。 　　这时一只乌鸦从窗外飞入，扑打着翅膀，然后稳稳落在瑟莉希尔达的肩头，然后冲着瑟莉希尔达伸长了脖子，发出沙哑的叫声。 　　瑟莉希尔达沉默片刻，转过身，看向希伯恩等人。 　　“我就和你们明说了吧，那底下封印着一个实力不在魔将之下的不死魔物，当年是圣女大人全力设下封印，才将它镇压。” 　　“魔将！？” 　　希伯恩猛然站起身来。 　　在场的人中对魔王军有过切身感受的人除了秘法贤者瑟莉希尔达和魔法师团团长赫格尔曼之外便是他了，他的父亲死于魔王残党的刺杀，他自坐上领主之位之后一直都在努力地寻找和消灭领地内的魔物残党。 　　可以说希伯恩家族与魔王军是毫无疑问的世代死敌。 　　瑟莉希尔达瞥了希伯恩一眼，继续说道： 　　“但现在地宫出现，封印无法长时间抵抗魔素的冲击，也经不住那些冒险者胡来。所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从明天开始这里归我管，而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召回所有进入地宫的人员，从明天开始封锁地宫区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和靠近，同时集合精锐士兵候命。另外——” 　　少女看向皮特曼主教。 　　“你是这一届的主教吧？” 　　“是的……在下奥斯汀·沙·皮特曼。”皮特曼恭敬地说道，对于这位传奇贤者，他的心绪也复杂万分。 　　“你去集合教会最强大的圣魔法师和圣骑士。” 　　“啊？” 　　“只管去做就是了，教会那边我会帮你传话说明的，保险起见，我们需要召集更多的力量去应对这次危机，那个封印下的魔物很危险，所以也请你们都慎重对待。” 　　…… 　　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回到自己的居住室，这是一个空旷、单调的房间，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和摆设，甚至没有窗户，只有微弱的魔法石的光芒照亮这里，墙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尽皆是繁复晦涩的铭文和魔法阵。 　　肩上的乌鸦便扑打着翅膀，化为一团魔素消逝。 　　瑟莉希尔达走进魔法阵，那铭文随着她的脚步而缓缓亮起，瑟莉希尔达在魔法阵中心站定，她解下那身黑色的长裙，露出她的肌肤。 　　但她的皮肤却并不似少女那般稚嫩、光滑，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看过去，那些竟然是以身体为基础而刻绘的一副完整而精密的魔法阵，每一个铭文似乎都深深嵌进了她的肌肤，从她的肩颈、锁骨、背脊，一直到腿根、甚至是指尖和脚底，细密的黑色纹路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怖，随着她的呼吸而缓缓闪烁着不详的紫芒。 　　黑色长裙几乎能包裹她的全部身体，这是为了挡住全身的魔法纹路，对于女孩子来说，那些纹路并不美丽。 　　她凌厉的脸色缓缓松垮下来，转而替代的是深深的疲惫。 　　“希望能顺利。” 　　她呢喃道。 　　——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五十年前一战成名的秘法贤者，没有人知道她的生命有多悠久，有人说五十年，有人说一百年，而有人说她已经参破了生命魔法的本质，突破了生命的界限。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生命比大多数人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魔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击败的恐怖存在，即便过去了四十年，瑟莉希尔达依旧还会回忆起直面魔王时那恐怖的压迫力。 　　是啊，已经过去四十年了。 　　从五十年前魔王战争开始，到战争结束，再到后来，勇者、圣女，瑟莉希尔达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战友相继死去，而她身上的伤势时至今日也依旧没有恢复。瑟莉希尔达知道，那是魔王留下的诅咒——那诅咒附着在魔王的魔法中，因此而受伤的人将永远也无法治愈伤口。 　　若不是圣女持有女神的奇迹，她们几人当场就会因此而死去，但即便是将皮肤和肉体用强大的生命力修补起来，可留在体内的魔王的力量却时刻蚕食着她们的身体。 　　如果世界树还存在就好了，她大抵会去尝试一番，或许能找到挽救她们的生命的办法——可她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56 　　。 　　魔王的力量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她的伤势无法好转，身体开始急剧衰弱，她能感受到魔力不受控制地流逝，能感受到“诅咒”一点点地蚕食她的五脏六腑时带来的痛苦，那样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她仅仅只是走路、说话，甚至是呼吸都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于是她用魔法屏蔽了自己的感知，作为代价，她也失去了一切的触觉、嗅觉、味觉、听觉、视觉，用魔法代替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她已经几乎成为一个木偶了。 　　从三十多年前开始，瑟莉希尔达就开始长时间地“沉睡”，以此来抵抗“诅咒”的侵蚀，所谓“沉睡”，其实就是以近乎死去一般的状态尽可能延缓“诅咒”的蔓延，为此，她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寸寸地刻上了魔法阵和铭文，成了如今这般丑陋的模样。 　　其实她早该与勇者和圣女她们一同死去的，但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那片墓地。 　　当年的惨烈战场依旧记忆犹新，瑟莉希尔达还依稀记得那些战士们的面容，但时至今日，那不死的污秽邪魔还没有完全死去，瑟莉希尔达一次次沉睡、一次次苏醒，她去查看过很多次，她能感受到邪魔已经越发衰弱，比她衰弱得还要快速。 　　圣女设下的封印会维持到彻底将邪魔绞杀为止。 　　而她需要亲眼确认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地宫的出现打破了平衡，庞大的魔力冲击着魔法阵，膨胀的地宫挤压着那处禁忌的封印之地，平时不会有任何人进入的墓穴深处涌入了越来越多的冒险者和佣兵，越来越多的紊乱魔力出现在地宫里，封印的“生机”被切断了。 　　封印变得摇摇欲坠，而有所感知的她因此才被“惊醒”。 　　…… 　　———————————— 3 第一章 薇薇安的实力【第三更】 　　艾莎自然是还记得自己和薇薇安来到地宫的目的——在地宫进行熟悉和训练。尤其是从来没有和亡灵魔物战斗过、也从未来过地宫的薇薇安。 　　至于艾莎自己，倒是不用在这种三级地宫里进行战斗训练就是了，这些魔物都不强，一碰就碎，但即便如此艾莎也需要熟悉一下在地宫的感觉，毕竟地宫遍布着魔物的同时还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迷宫，想要在不破坏地宫的情况下走到最深层的话还是蛮考验技术的。 　　至于不考虑破坏的情况的话…… 　　要是把地脉给打碎就不好了。 　　走过一段狭窄的陡壁，薇薇安便看到眼前出现另一个洞口，一个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看不见尽头，看起来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想必这个洞穴大概也是因为地脉魔素的膨胀而撑起来的。 　　“第一层没什么可看的，都被冒险者们占领了，我们去更深处。” 　　艾莎解释道，举着火把便拉着薇薇安继续往前。 　　很快，薇薇安就跟着艾莎来到一个方形空间，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独立的墓室，一进来薇薇安就发出一声轻呼——因为这里的墙壁和地面竟然都铺满了亮闪闪的魔矿石，从巴掌大小到大腿粗细的都有，湛蓝的光幕将火把的光折射、倒映着照亮了整间墓室。 　　相比之于那些冒险者们争夺的，这里的矿石密集而纯粹，显然品质也很不错。 　　“啧，看来走错路了——这里不通往第二层。” 　　艾莎叹了口气。 　　“不过，这里的魔矿石挺多的，既然看到了我们就都挖走吧，只是……有点奇怪，按理说三级地宫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富集的石矿才对……” 　　就算是艾莎也很少见过如此多而密集的魔矿石。 　　“稍等一下。” 　　艾莎停下脚步，薇薇安跟在艾莎身后，这时，一抹黑色的影子忽然从石棺后面攒出快速地袭击而来，艾莎看也没看，轻轻一脚就把它踹飞了。嘭——血肉和碎骨像是熟透的西瓜一般在石壁上炸开，整个墓室都为之一震。 　　惊得薇薇安眼皮子直跳。 　　她咽了下喉咙，看了看艾莎，又看了看死成碎末的魔物。 　　“还有一只。” 　　艾莎提醒道。 　　薇薇安才发现前方还有一只全身只剩下骨架的人形魔物正拖着僵硬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她们跑来，看起来这才是这间墓室真正的主人，但本应永远沉睡的它却因为魔素而“醒来”了。 　　“薇薇安，你要试试吗？你还没有和死尸魔物战斗过吧？” 　　艾莎看向薇薇安，说道。 　　这种低级魔物并没多么厉害，薇薇安第一次接触死灵魔物，用它来练练手再合适不过了。 　　薇薇安看着死尸魔物，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恐惧，更像是在进行观察。 　　“请让我试试……” 　　艾莎索性退到了一边，她一直注视着薇薇安的方向，虽然艾莎不觉得能干掉巨魔的薇薇安会遭遇什么危险，不过还是以防意外。 　　魔物摇摇晃晃地看着艾莎，又看向薇薇安， 　　57 　　低吼了一声便再次扑了上来，薇薇安也在这时候握紧了武器——艾莎忽然发现薇薇安浑身的气势为之一变。 　　随着魔物的靠近，薇薇安眼底缓缓燃起了微光，她没有向后退，而是紧紧盯着魔物，同时嘴中快速吐出几个短促晦涩的音节，在魔物扑向她的一瞬间，她猛地挥动法杖。 　　砰地一声巨响，一股无形又庞大的力量将魔物一下甩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冰棱！！” 　　薇薇安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魔法，尖锐的冰锥于空气中浮现，倏地刺向魔物。 　　艾莎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同时准备两个魔法的法师，不由得发出惊叹，同时将一个从身后洞穴里爬出来的死尸踩在脚底碾碎了头。 　　这时，完全不会躲闪的魔物很轻易地就被穿透了身体，牢牢地钉在了岩壁上。而薇薇安手中不停，她从腰间抽出一支药剂用力向魔物的方向抛出，同时念出几个短促的晦涩音节，朝着魔物的方向挥动法杖。 　　法杖顶端的火星一闪而过，击破药剂瓶，一瞬间，猛烈爆发的火焰便以喷射状将魔物的身影完全吞噬，明亮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的热流，激风卷起薇薇安的发，她嘴中的咒语未停，手中法杖刻画出一个繁复的法阵，一声厉呵，闷雷响起，猛烈的雷光照亮整片地下空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穿透空气。 　　焦黑的魔物尸体被雷光直接冲散了架，上面还泛着点点火光，薇薇安取下一个装着火油的瓶子直接扔了上去，转眼间尸体就被熊熊烈火所覆盖。 　　艾莎站在一旁看着薇薇安的战斗，心底泛着说不出的古怪。 　　薇薇安在投入战斗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出手干练、果决，丝毫不拖沓，魔法技巧也非常娴熟，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环环相扣令人难以招架。就算是在银牌冒险者里面薇薇安也应当是排在最前头的有名有姓的那几人。 　　看得出来，薇薇安有着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积累，虽然说还是第一次和死尸魔物战斗，但她的应对方式却是如教科书一般的标准、无可挑剔——作为圣修女的候选，能做到这种程度并不奇怪。 　　然而这样的薇薇安性格却内向得过分、且看起来很缺乏自信。 　　她的实力和她的性格之间的巨大落差给了艾莎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艾莎……我把它打倒了！” 　　薇薇安似乎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冲着艾莎抿唇一笑，眼底透着一抹小有成就般的激动，看起来就像是做了好事期待表扬的小孩子，脸上丝毫看不出刚才战斗时凌厉。 　　艾莎走了上去。 　　“第一次和不死生物战斗，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和书上说的没什么区别……” 　　吟唱咒语时从来没有一丝停顿，可是一到了说话的时候薇薇安就不由得舌头打了结，这让艾莎忍俊不禁。 　　“艾莎……为什么在笑？”薇薇安眨眨眼。 　　…… 　　———————————— 3 第一章 哥布林的尸体 　　“这些魔矿石都收集起来吧。” 　　艾莎指了指墓室里堆满的魔矿石。 　　“这些东西可以自己卖掉，也可以向公会换取积分，积分是晋升冒险者等级时的必备品。” 　　说着，艾莎就直接单手握住一块足有大腿粗的魔矿石，一声脆响，手指竟然喀嚓喀嚓地嵌进了坚固的表面，直接将魔矿石像是拔蘑菇一样掰下来，艾莎看也没看就丢进了空间戒指了。 　　这一幕看的薇薇安再次呆了呆，她也尝试着抓住一块魔矿石，只有小手臂粗，但她单手、双手都用上了还是掰不动。 　　不得已，她只能放弃这种简单但是粗暴至极的方式，转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鹤嘴锄，铿铿几下才取下一块矿石，薇薇安抬头看去，艾莎已经将小半个墓室都给拔了个精光。 　　“艾、艾莎你好厉害啊……” 　　薇薇安惊叹道。 　　“可惜这里只有魔矿石没有魔物。” 　　艾莎凡尔赛道。 　　大堆的魔矿石把艾莎和薇薇安两个人的空间装备都给塞满了，这里的魔素却好像形成了一种循环，不是从下面涌上来，而是被什么死死锁在这里了一样，这让艾莎对魔素的感知变得奇怪起来。 　　艾莎将采集的魔矿石分给了薇薇安一多半，因为她的戒指装不下那么多。 　　“我们看看今天能不能找到第二层。” 　　艾莎说道，原路返回寻找下一个洞口。 　　薇薇安将鹤嘴锄收起来，换上法杖，连忙跟了上去。 　　地宫一般都会分为多层——就像是堆叠起来的囊泡一样，越往深处走、越靠近地脉，魔素浓度就会越发的高。 　　在浅层区域，魔物数量不多而且实力很弱，同时魔矿石也非常有限，而更深的区域，魔物的种类和数量就会一口气变得繁多起 　　58 　　来，甚至会出现一些难缠的进化种，不过相对的，深层的东西也更值钱一些。 　　前进的路上偶尔会遇到魔物，便都交给薇薇安练手了，同时艾莎也会向薇薇安说明一些魔物的特征。 　　她们还遇到一种身形矮小、速度奇快的死尸魔物，那看起来是哥布林的尸体形成的。 　　“我记得这里是埋葬战争中死去的人们尸骸的墓穴吧？为什么会有哥布林的尸体出现在这种地方？” 　　艾莎蹲下身观察着那具魔物的尸体，那原本青绿色的皮肤已然腐烂得看不出颜色。 　　哥布林是一种很常见的魔物，算是一个非常少见的成族群的魔物种，其中的普通成年哥布林就只有一个人类小孩子般的体型，但有的哥布林却能继续成长，成为巨魔、或者哥布林巫师之类的上位魔物，获得不俗的力量。 　　“看不出死亡原因，但很显然它已经死去至少两周时间了——尸体腐烂膨胀，只不过又因为魔素的原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来，要么是打洞打到这里被其他魔物杀死，要么是被淤积的魔素给吸引了过来。 　　对于哥布林来说，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可是…… 　　艾莎微微蹙眉，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而薇薇安在一旁用火把找了找，然后扔出了照明术。 　　“艾莎！这边好像还有路的样子~” 　　艾莎来到薇薇安身边，前方的确有路，连接着一个洞窟，并不大，地势极不平整，崎岖的岩石起起伏伏，以巨大粗壮的树根膨胀、拱起，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地貌。 　　“这里应该也是地脉的‘瘤’所形成的地方，就像树木的根瘤病一样——地脉出现问题了，就会这样。” 　　艾莎说道。 　　“不过这里的魔素也很浓郁，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着，艾莎正要往前走，这时，一阵沉闷的震动声缓缓从脚底传来，艾莎止住脚步，同时叫住薇薇安。 　　“等等，先不要往前走。” 　　话音刚落下，薇薇安前方的地面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薇薇安清晰地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随即，一块块裂痕迅速浮现在岩石表面、蔓延出去，只一呼吸间就布满了整片地面，薇薇安眉角一挑，还没来得及撤回脚，脚下的岩石就忽然坍塌下去。 　　失重感一瞬间袭上心头。 　　“——！？” 　　“薇薇安！” 　　艾莎连忙伸出手抓住薇薇安的手臂，在一声惊呼声中薇薇安差点直接飞扑在艾莎身上。 　　好在她稳住了身形，只是撞在艾莎胸前，软绵绵的触感挤压着她的手臂。 　　艾莎拉着薇薇安后退几步，这时，轰鸣声大作，在封闭的空间里尤为刺耳，薇薇安回头一看，那片洞穴的地面竟然寸寸崩碎，完全下陷到深不见底的深坑下面去了。 　　灰尘的味道遍布空气，零碎的石块和灰尘还在簌簌地往下落。 　　“这里的‘瘤’还在扩张，”艾莎说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谢谢……” 　　薇薇安并没有松开艾莎的手。 　　“坍塌发生时会与下层空间发生连接，这时候如果运气不够好的人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可能会很危险，因为底下很有可能聚集着很多魔物——等等……？” 　　艾莎鼻尖动了动，连忙转身捂住薇薇安的口鼻，吓了薇薇安一跳。 　　“不要呼吸，这下面似乎没有被净化过，瘴气涌上来了……真奇怪，魔法师团的人怎么会漏掉呢……” 　　薇薇安连忙屏住呼吸。 　　她又睁大眼睛看着艾莎，指着自己的鼻子唔唔了几声。 　　“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很好，可以抵抗住瘴气。” 　　“唔？？” 　　薇薇安露出惊呆的表情。 　　如果她能看到艾莎的面板的话，就会发现艾莎的生命值一直以极快的速度在99999→99998→99999之间波动，每一秒钟都会反复跳动十多下，但从未到99997过。 　　这样的瘴气根本对艾莎构不成威胁。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没有独特的魔法或者强硬的体魄，很容易就会被瘴气趁虚而入甚至危及生命，薇薇安可不能像艾莎这样自由地怼着瘴气呼吸。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过去看看，很快回来。” 　　艾莎向着坍塌的地方走去，她向漆黑的洞窟地底投去视线，只一眼，艾莎就皱起了眉头。 　　血腥味、还有腐烂的臭味被瘴气裹着扑鼻而来，艾莎看到底下是一个漆黑、巨大的空间，掉落的岩石将底下的魔物砸得血淋淋的一片，但依旧有多到数不清的魔物的黑影在底下游荡——令人感觉奇怪的是，那些魔物似乎很呆滞，坠落的岩石砸死了一大片魔物，旁边的魔物却躲也不躲，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这是……？ 　　…… 　　———————————— 3 第一章 肉瘤 　　艾莎将 　　59 　　火把向下扔去。 　　火焰的光芒在艾莎的注视下迅速沉入洞窟内，光团落入洞窟深处，就如一抹星火沉入海底一样，那抹光辉立刻就被巨大的黑暗所吞噬，甚至无法起到照明的作用，艾莎只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啸声从地底传来——那些魔物似乎被火把给惊动了。 　　艾莎凝眉，稍稍用力看下去，将底下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数以千计的魔物如潮水一般涌动着，像是海浪一般拍打着两旁的岩壁，试图攀爬上来——艾莎眯着眼，她看到了这些魔物中有大量的尸骨组成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哥布林，也有一些人类的，而更多的则是一种奇形怪状的腐肉和骨架组成的怪物。 　　同时被上千只眼睛所盯着，艾莎也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真唬人啊。 　　她在心底计算了一下—— 　　薇薇安作为一个法师，大约能憋气半分钟，过长会有吸入瘴气的风险。 　　要在半分钟内把这些魔物全部消灭的话很可能会不小心把地宫给打穿，可若是要小心谨慎一点，那就得要一分多钟才能全部解决了。 　　这根本不用选。 　　艾莎看也不看洞底的魔物扭头就走，一把将薇薇安拦腰横抱在身前。 　　“唔姆？” 　　薇薇安睁大眼睛。 　　为什么突然就被这样抱起来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艾莎的侧脸，感受着忽然充盈在腰间和胸口的温热触感，一下没忍住差点就吸入了瘴气。 　　“我先把你安置一下。” 　　艾莎说道，下一刻，薇薇安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自己眨眼间就飞出了几十米远，那塌陷的洞穴立刻落在身后。快速离开了瘴气弥漫的范围，直到能看见女神像，这里正是地下墓穴的正后方，从这里能看见女神像身后那巨大的十字架。 　　薇薇安这才终于换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然而立刻就脸红了——她还缩着身体窝在艾莎身上，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很清楚地嗅到艾莎身上传来的香味，而且因为不小心，她的手一直紧紧贴着艾莎的胸前，她一点都不敢动弹，生怕艾莎有所察觉。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艾莎自然是不知道薇薇安的窘迫的，她将薇薇安放下便往回跑去。 　　再次回到洞口前，艾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瘴气，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轻轻一跃迎着漆黑的洞窟跳了下去。 　　嘭。 　　脚踏实地的感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艾莎才刚一落地，一只足有三米高的硕大黑影就扑了上来。 　　艾莎倏地抬手一拳，一瞬间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连同手上的手套也寸寸破碎，并被急剧升高的温度点燃，露出艾莎洁白的拳头，空气被急剧压缩，一边是真空，另一边则是如闷雷一般的气浪，发出令人胆寒的炸响。 　　空气中的魔素在这一瞬间被挤压成百上千倍，顿时，魔素之间互相碰撞、挤压、融合、反应，魔素被巨大的力量所点燃，一时间电闪雷鸣，寒冰与火焰交织，黑暗与光明纠缠，狂涌的魔力瞬间喷涌而出，那巨大的黑影还未落地，便在一瞬间被狂暴的魔力湍流搅得粉碎，连同魔物身后数十米的区域都顿时化作虚无。 　　那翻涌的声浪在这片空间回荡，顿时盖过了魔物的尖啸，冲击波以艾莎为中心排开，清理出一大片区域。 　　艾莎手中一顿，银色长枪从背后抽出，黑布弹开，下一瞬间猛然一脚踏出。 　　裂痕如蛛网密布，艾莎的身影霎时间贯穿魔物的潮水，一时间寒光凌冽血肉横飞。 　　艾莎又是转身一枪，一条直线上的魔物尽数被洞穿。如此往来几次，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整片地底区域就没有魔物了。 　　枪尖一抖，血污褪去。 　　艾莎又看了一圈，确认没有活着的魔物之后便移开目光观察起这片空洞。 　　这片巨大的地底洞窟看起来远比想象中更平整、规则，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粗壮的根茎，但却没有魔矿石的痕迹，地面上则是铺满了各种魔物的尸骸，有一些是被艾莎刚才杀死的，而也有不少是死去了有一段时间了的，而在这些魔物的尸骸底下，艾莎还发现了很多其他生物的尸体，腐烂得不像样，在刚才的战斗中四分五裂了。 　　其中混有一些人类的尸体，艾莎大约地扫视过去，已经无法辨认他们的样貌，但从着装上来看，有衣着朴素的农夫，有穿着护具的冒险者，还有商人，甚至有教会的人。 　　艾莎皱起眉。 　　这其中有不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才对，而且地宫不是才刚刚开放吗？这里的瘴气都没有去除，而且这里也不是墓穴里啊？ 　　莫非是魔物当做口粮抓起来，然后魔物又受到地宫吸引，于是带进来的？ 　　艾莎叹了口气，捧住胸前的十字架项坠，轻声祷告。 　　做完这一切艾莎又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隐藏 　　60 　　在暗处的通道——想必这些魔物就是从那里出现的。 　　艾莎直接走过去，没多久，便又发现了另一个连接着的洞穴，里面全是魔物，艾莎没多想直接把它们都消灭了，她找了找，又看到一个洞口。 　　“没完没了了？” 　　艾莎有点想去查看一番，可想到薇薇安还在等自己，便停下了脚步。这些魔物不知道有多少，慢慢清理下来很耗时间。 　　她想了想，打算明天再来。 　　反正地宫会开放很多天不是吗？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一拳打碎了岩石把洞口堵了起来，然后一个起跳离开了这里，回到上层洞穴，用手指一下抠进岩壁里，硬生生刻下几个大字：“下方危险，有魔物。” 　　做完这一切艾莎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一片深沉的黑色之底——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他从一个狭窄的暗道里钻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法师黑袍，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地底空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地面平整，一条条纹路从泥土中划过，没有魔矿石的影子。 　　而在正中间有一个高台，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笔直地钉在那里。 　　底下，是一团肉瘤。 　　…… 　　———————————— 4 第一章 地宫封锁 　　沉闷、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腥臭的空气中。 　　“吱吱吱”的声音似乎是老鼠又似乎是数之不尽的飞虫在爬行，在这空洞的深处，一抹黑影匍匐在正中央的高台，巨大的白色十字架死死钉在它的身体上，无数粗壮地根茎由下而上缠绕着它，将它的身体牢牢绑住。 　　它像是一个跪倒在高台上的人，又像是倒立生长的巨树，周围是黑压压一片的魔物，但它们一动不动，像是静止的雕塑。黑影的背上背负着一团漆黑的、黏腻的巨大肉瘤，肉瘤蠕动着、有节奏地跳动。 　　那是那古怪人形黑影的心脏，但它被十字架所刺穿，似乎是因此从黑影的体内给挤压出来一般，变得扭曲又异常。 　　此时，那肉瘤上出现无数红色的扭曲触手，触手陆续刺穿了那些魔物的身体，吮吸着魔物的力量。魔物躁动起来，但依旧没有动弹，很快变成干尸、干尸变成枯骨，而枯骨也被啃噬殆尽。 　　吸收完魔物的肉瘤收拢触手，向身上的十字架缠绕上去，似乎要将十字架从身体中拔出，但没什么用，那巨大的十字架散发出微弱的光，却纹丝不动。 　　它发出嘶哑的尖啸，听不出是痛苦亦或是愤怒。 　　黑袍人影这时才慢吞吞地走到它的面前，似乎是瞥了一眼满地的干尸。 　　不得不说，利用魔物来收集游离的魔素效率高多了，只不过地脉和十字月;费群';8".57;;6:63４4;2.免?"費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封印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哪怕是上万只魔物的力量都仍旧无法冲破这一层束缚。 　　但他并不着急，魔物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地脉已经不堪重负，而十字封印的光芒也越发微弱了。 　　肉瘤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黑袍人影笑了笑，“别急，这种东西你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很快就会摆脱这里的束缚，不过，贤者已经注意到这里了，所以你得努努力了，再多吃一点吧，我给你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说着，黑袍人影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站在一个洞口前低声念出咒语。 　　嘶吼和尖啸陆续从洞的那边传来，紧接着大量的魔物便涌进来，然后便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黑影站在洞口，微微奇怪地看了一眼。 　　“数量不对？” 　　他又高声念了一遍咒语，可等了等，却没有本应到来的嘶吼和尖啸。 　　他微微皱眉，探身往里走去，来到一片空旷的洞穴，然后继续往前，却发现通道的尽头竟然垮塌了。 　　“原来是堵住了啊，我还以为贤者就打进来了呢，吓我一跳。” 　　黑影摇摇头，唤来几个强壮的魔物开始挖掘，没多久就挖通，他来到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可他刚将目光看出去，就立刻傻了眼。 　　眼前乌压压一大片，原本数不尽的魔物，现在竟然却只剩下了尸体。 　　“这里发生什么了！？” 　　他惊疑不定地叫出声，这才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个大洞，四周没有光，他也只能看出一个洞的模糊的轮廓。 　　“这到底是……” 　　黑袍人影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静静地退回洞口，吩咐魔物们又将洞口给埋起来了。 　　他快步回到肉瘤前，从黑袍底下摸出一根形状古怪的枯枝，那枯枝通体漆黑，一端尖锐，另一端则是整齐的切口。 　　看着手中的东西，他屏住了呼吸。 　　“贤者的反应太快了，恐怕还是得要用这个才行……必须加快速度，这里不能久留了，虽然这样做吸收效果肯定还不够好，但没有时间留给我了。” 　　61 　　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手握着枯枝，用力插进肉瘤中。 　　肉瘤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到那枯枝嵌入肉瘤表面的那一端开始蠕动，生出密密麻麻细小的黑色的根，一束束地缓缓刺入肉瘤中，然后仿佛被什么所拖动一般，缓缓沉入了肉瘤中。 　　他连忙抽回手，一连退后好几步，咽了咽喉咙，惊疑不定地看着肉瘤上缓缓扩散开的黑色细丝。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 　　另一边，艾莎从戒指里拿出几个水袋，将水从头顶淋下，用水冲过之后，艾莎又将水甩干。 　　如此反复几次，艾莎身上的血污已经彻底清洗干净。 　　这样就差不多了，艾莎想到。 　　回到薇薇安身边时，艾莎远远地就看到一名骑士打扮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和薇薇安说着什么，见到艾莎，他便上前一步。 　　“地宫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对外开放，请尽快离开这里。” 　　骑士还算客气地说道。 　　“封锁地宫？” 　　艾莎移开目光，看到墓穴中央的那些冒险者们也在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陆续离开。 　　地宫中途封锁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多半是因为出现了危险的进化魔物所以为了避免更多人伤亡而临时封锁，不用多久就又会重新开放。 　　不过艾莎还是本着多管闲事的态度多问了一句。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吗？为什么忽然就要封锁了？” 　　但骑士听到这样的问题便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们每个人都问同样的问题，问了难道有用吗？总之，现在还是请您和您的同伴先离开这里吧，出去不就自然知道了。” 　　“我在那边发现一个大洞，有很多魔物。”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不要靠近那里，那里全是瘴气。” 　　“多谢提醒。” 　　骑士看起来很是赶时间，基本的客气大概是因为艾莎身上的修女服，否则可能甚至根本懒得理会艾莎。艾莎便不再多说什么，拉着薇薇安离开了，而骑士则继续去找下一个冒险者。 　　此时已是傍晚。 　　西斜的太阳将层叠的云都照得艳红，更是给墨绿的森林铺上一层诡谲的血色。 　　“不开放了？封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才刚进来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啧，这绝对是故意！” 　　“我花了那么久组队、获取资格，结果才第一天就没有了，哎……我的损失啊……” 　　刚离开地宫，艾莎和薇薇安就听到吵闹和喧哗的声音，原来是那些冒险者和佣兵们聚集在地宫外，纷纷抱怨。 　　…… 　　———————————— 4 第一章 艾莎的泪痣 　　和其他怨声载道的冒险者不同，对于这样的小插曲艾莎倒是不怎么在意。 　　毕竟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她都带着薇薇安到处探索，遇到的魔物大多交给薇薇安练手了，这也导致薇薇安比较疲惫，鉴于此艾莎本就没打算继续在地宫久留。 　　这时，艾莎发现有一支骑士团的部队已经在不远处集结起来，艾莎还在那些部队的后面看到了教会的人的影子。 　　“教会的人也来了？” 　　艾莎感到些许意外。 　　莫非这一次封锁地宫的事情比想象中要严重一些？ 　　接着，地宫里陆续有冒险者出现，大部分人的表情都隐约含着不解和愤懑，但是也没有办法，没有人敢和骑士团以及魔法师团叫板，只能纷纷离开了。 　　艾莎尝试着找人打听了一些情况，但还是不明所以。 　　就好像这是临时的行动一样。 　　出于谨慎，艾莎将自己发现魔物的事情告诉给骑士团的人，对方看起来有些诧异，表示会向上级汇报——比起地宫里遇到的骑士，这位骑士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如此，艾莎便没再久留，和薇薇安一起随人群回到了丹马士。 　　回到城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过了，夕阳沉入地面，只留下一抹灿烂的余晖。 　　艾莎和薇薇安漫步在比白天寂静得多的街道上，向着公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冒险者的身影，他们还在讨论和猜测地宫临时封锁的原因和再次开放的时间，而许多冒险者则是在诉苦和抱怨。 　　从这些人的口中艾莎这才知道，原来大多数冒险者一天下来都根本没多少收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艾莎一样能够“嗅出”魔素的气息，大多数冒险者只能凭着运气在地宫里东跑西跑，然后运气稍微差一点的话就有可能出现忙了一天却没有什么收获的情况。 　　而艾莎的空间戒指却早就被魔矿石给塞满了，毕竟艾莎一直跟着魔素跑，所以才能找到魔素最集中的地方，那里的魔矿石自然最密集、最多。 　　艾莎不再去关注其他冒险者，转而看向身边的薇薇安。 　　62 　　薇薇安的性格比较内向，如果艾莎不主动和她说话，她几乎可以一直沉默下去。所以只能由艾莎打开话题。 　　毕竟朋友嘛，还是要多说说话，多聊聊天，这也能加深彼此的友谊。 　　“话说，薇薇安感觉今天怎么样？” 　　“我很开心啊……因为有艾莎在身边……” 　　薇薇安跟在艾莎身边，垂着眼眉笑了笑，一脚一脚地踏在艾莎走过的脚印上。 　　“这就好。” 　　其实艾莎也还是第一次带人进入地宫，她还蛮担心会不会自己有很多地方讲解得不清楚让人为难什么的……不过看起来好像薇薇安还蛮高兴的——薇薇安可是很少笑的，但或许是现在和艾莎的关系更近了，所以也偶尔会笑了，这让艾莎很是有一种成就感。 　　而且薇薇安笑起来的时候也怪好看的，艾莎也不介意多看看。 　　“哦对了。” 　　艾莎忽然停下脚步，薇薇安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差点忘了，我们还没吃东西呢，抱歉啊，本来应该会更早一点回来的……” 　　其实要不是艾莎去向骑士团的人汇报魔物的事情的话她们早就回来了，结果耽误了一点时间。 　　艾莎扶额，望了一眼渐沉的天色，转身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肚子饿了吧？” 　　“还、还好，只有一点点……艾莎呢？” 　　其实薇薇安的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薇薇安都在跟着艾莎在地宫里穿来穿去和挖魔矿石，的确还蛮消耗体力的。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现在回修道院大概没有吃的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再去公会结算一下今天的收获吧。” 　　空间戒指早就被魔矿石塞得满满当当了，艾莎大致清点了一下，便看到里面放在角落的瓶瓶罐罐，忽然来了兴致。 　　“哦对了，机会难得，薇薇安想试试我的‘手艺’吗？” 　　“艾莎的‘手艺’……？”薇薇安的声音很清脆，但其实她没太听懂，“我……我能帮忙吗？” 　　“哈哈，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你爱吃甜味的东西吗？” 　　“喜欢……甜味的会很好吃……” 　　“那就行，交给我吧。” 　　或许是一天时间的相处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薇薇安在艾莎面前已经不那么拘谨，终于能稍微多说一点点话了，也更主动开口了——虽然还是很容易脸红。 　　“那得快一点了，面包店可不会开到晚上……” 　　艾莎直接拉起薇薇安的手。 　　“跟我来！” 　　“哎？那、那是……” 　　艾莎拉着薇薇安在街道上小跑起来。 　　晚风拂过发梢，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挠在心间，薇薇安第一次地在人群密集的街道跑起来，不用顾及作为修女的形象，迈开脚步，行人投来的目光好刺眼，但是却被艾莎轻而易举地撞开了，不用再去面对那些视线时，仿佛也不那么可怕了。 　　第六次了。 　　薇薇安心想。 　　正是刚过了傍晚的时候，路上的灯光并不多，像是稀疏的星光一般点缀在街道两旁，薇薇安勾着艾莎的手，望着艾莎的侧脸。 　　“呼呼——还好，赶上了。” 　　面包店还开着，艾莎买了两个刚出炉不久的白面包——这差不多是最后的了。 　　艾莎在台阶上蹲下，把膝盖当成临时的餐桌，薇薇安有些新奇，也紧挨着艾莎蹲了下来。 　　在薇薇安好奇地注视下，艾莎依次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枫糖浆和石榴酱，一边几勺子抹在面包上，然后用刀将面包从中间划开，用黄油和糖、鸡蛋打发成奶油均匀地涂抹上去，并撒上碾碎了的干果粉末。 　　薇薇安从未见过这种吃法，她蹲在艾莎旁边，好奇地看着艾莎娴熟地进行着每一个工序，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来，偷瞄着艾莎的脸。 　　艾莎的眼瞳是金色的，眼睫和发丝也是，映着夕阳和灯火，艾莎干净的脸上也留下了微暖的颜色，睫毛卷着弯儿，轻轻盈盈地勾着暮意，眼角的泪痣映在薇薇安眼底。 　　…… 　　———8.! 5 ,.7 ?? 6 :" .6 3 ! "!4 ４ 2————————— 4 第一章 艾莎的唇印【第三更】 　　薇薇安当真是觉得艾莎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有独特的魅力。 　　艾莎还很好闻。 　　只是坐在旁边薇薇安就会不自觉地去嗅艾莎身上的味道，薇薇安觉得那并非是一种花的清香，也不是草木，而是独属于艾莎的气味。她不自觉地耸动鼻尖——相比于艾莎，她自己身上反倒有些汗味。 　　我能闻到艾莎身上的味道，爱莎是不是也能闻到我身上的汗味？——薇薇安心底浮现这样的担忧，便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点和艾莎的距离。 　　可是，朋友之间应该是什么距离呢？ 　　薇薇安沮丧地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朋友之间应该怎么相处，她能做的也只有只能小心翼翼的去 　　63 　　让艾莎对自己的印象好一点。 　　可是这又该怎么做到呢…… 　　薇薇安一时望着艾莎，陷入了纠结中，发起呆来。 　　“做好了。” 　　“啊、啊？” 　　随着艾莎的话音，薇薇安才反应过来，立刻磕磕巴巴地移开了目光，便看到艾莎将最后一勺奶油涂抹在面包上。 　　艾莎脸上露出好看的笑意。 　　“你跑那么远干嘛？靠近一点。” 　　艾莎挪动一下紧挨到薇薇安身边，凑近的柔软触感和温热的体温让薇薇安不自然地绷紧了身体。 　　“我、我身上有汗味……” 　　艾莎眨眨眼：“咦？有吗？” 　　说着，在薇薇安紧绷的视线里，艾莎竟然直接凑了上来，凑到薇薇安的肩上嗅了嗅，很近，近到薇薇安都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耳梢，瘙痒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没有汗味啊，倒是蛮好闻的。” 　　艾莎故意调戏说到，薇薇安却红了耳根。 　　“哎呀，你别害羞嘛~” 　　“唔……你捉弄我……” 　　薇薇安只是窘迫地红着脸。 　　艾莎咯咯地笑，笑得有些狡黠，有些好看。 　　“来，这是你的一份，吃吧。” 　　艾莎将手中的面包递给薇薇安。 　　“这个是……” 　　“它叫‘奶油面包’。” 　　虽然叫做“奶油面包”，但因为缺乏中间的加工过程，和前世面包师手中的精美糕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胜在方便，买好材料之后只要一分钟不到就能现做。果酱和奶油，这样的搭配是艾莎最中意的，虽然偏甜腻，但对于现在的艾莎来说并没有刻意保持身材的必要所以她也不怎么顾忌这些。 　　这几种甜酱可以让面包变得美观又好吃，面包留着恰到好处的温热，令香甜的味道更上一层。 　　虽然艾莎的厨艺也就一般般，但前世经历过的味蕾轰炸食品对这个世界来说毫无疑问是降维打击。 　　所谓商业化，在狂轰滥炸这方面的能力还真不是吹嘘的。 　　“好看……” 　　薇薇安捧着面包，眼镜底下的眸子似乎闪着星星。从小在森林里长大，后来在修道院也过着清修的生活，薇薇安自然是没见过这种食物的。 　　“你可以尝一尝。”艾莎笑了笑，对薇薇安的表情意料之中。 　　“真的……可以吗？”薇薇安露出一副“可不要再捉弄我”的表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面包，像是捧着一件艺术品，深吸口气，然后小小的嘴唇印在奶油面包上。 　　“唔——！？”薇薇安的嘴唇间露出了惊呼声，“这个……好好吃……！！” 　　薇薇安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面包，她又咬了几口，觉得奶油最好吃。 　　艾莎心满意足地看着薇薇安的表情，很有成就感，老实说其他修女初次吃到这个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可谓是百看不厌。 　　“好厉害！这个好好吃……”薇薇安对“奶油面包”的味道赞不绝口，转眼就咬了几口，“艾莎你也尝尝！” 　　薇薇安把面包递到艾莎面前，可是立刻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妥——这面包是她自己吃过的，上面还留着自己的牙齿印呢。 　　艾莎会不会讨厌啊？ 　　她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得寸进尺啊？ 　　但……都这样了，要是又缩回来会不会不礼貌啊？ 　　薇薇安一时哑在了那里，而紧接着，薇薇安就看到艾莎冲着她莞尔一笑—— 　　薇薇安愣愣地看着艾莎缓缓弯下身来，身体压在她的腿上，凑到她的面前，她看到艾莎抬手撩起耳畔的发丝，看到艾莎轻轻阖上眼睫。从她这个角度恰到好处地看得到艾莎脖颈处往下延伸的光洁的肌肤，靠得近了，薇薇安便嗅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艾莎修女的确是个极好看的人，薇薇安已经不止一次地这样认为了。 　　她嗅着淡淡的清香，又睁大眼睛，她看着艾莎精致的粉唇缓缓分开，粉唇下恰到好处的小巧虎牙和晶晶莹莹的一点银丝，她看到艾莎唇间微微吐出的一点如甜梅一般嫩红的舌尖，轻轻地、软软地，咬在她留下的唇印上，在奶油上留下属于艾莎的齿痕。 　　薇薇安屏住了呼吸，觉得自己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力地咽了咽，只觉得嗓子变得干巴巴的。 　　“唔……” 　　“你怎么了？” 　　艾莎掩着嘴，抬起脸来，便发现薇薇安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看。 　　“没、没、没什么呀……” 　　薇薇安舌头都打了结，磕磕巴巴地掩饰着自己的羞赧，可是发烫的脸颊很快出卖了她。 　　多亏天色已暗，艾莎大概看不到我的脸吧？——薇薇安不无侥幸地想。 　　她又偷偷瞄了艾莎一眼，艾莎正在准备第二个面包，趁着这个机会，薇 　　64 　　薇安连忙将手中的面包凑到唇边——她咽了咽喉咙，鼻尖嗅了嗅，她又偷瞄艾莎一眼，便缓慢、又轻柔地印在那抹唇印上。 　　心扑通扑通地直跳，撩拨着她愈发急促的呼吸。 　　她慢慢地将柔软的甜腻的味道咬下，她感觉有一抹好闻的香味萦绕唇齿之间，又仿佛没有，她轻轻地咀嚼，然后咽下。 　　“你嘴角都是奶油了。” 　　艾莎冲着薇薇安指了指嘴角处，笑道，薇薇安连忙舔了舔嘴角，又埋头吃起面包来。 　　而艾莎看着薇薇安，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 　　———————————— 4 第一章 哈罗德·伦道夫的倒霉一日 　　哈罗德·伦道夫觉得今天真是霉运到家了。 　　几天前他就打听到消息，有一个地宫出现在丹马士城附近，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黑铁牌的冒险者——地宫开放，那可是冒险者们的盛会，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地宫开放的机会，他可不愿意错过。 　　于是他几乎花光了自己辛苦攒下的所有积分，又接了几个任务，直到昨天他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提升到铜牌——比起黑铁牌，显然铜牌在组队的时候更有优势，能找到更好的组队队友，这也意味着更多的收获。 　　到了今天，他一大清早就兴冲冲地跑来公会进行登记。 　　他费尽心思终于找到几个还不错的队友，其中有一个曾经去过一次地宫，和他一样是个铜牌，还有比他还要高一级的银牌，看起来实力还不错，他本以为这样已经很稳了，他都已经开始幻想能在地宫里一举发达起来之后要拿那些钱去享受一番。 　　但正因为如此，他飘了、膨胀了，这让他走向了那位修女。 　　于是他倒霉的一天就此开始了。 　　老实说哈罗德·伦道夫现在都还记得那位修女的模样，当真是好看，可好看归好看，对方却是金牌，而他却很没眼见地死缠烂打了一番。 　　他的搭讪引起了对方的不满，让他当场碰壁灰溜溜地跑了不说，回头两个队友还都一脚把他给踹开了。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想要和得罪了金牌冒险者的人组队，就算他去找其他人，也会有“好心人”提醒对方——哈罗德·伦道夫令一个金牌冒险者不爽了。 　　哈罗德·伦道夫顺理成章地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费劲心思升级到铜牌也毫无意义了。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更别提报复什么的，即便他咽不下这口气可他也没那个胆子去碰教会的人，更何况对方本身也是一个金牌冒险者。 　　金牌和铜牌，之间是一条鸿沟。 　　他只能独自去到地宫，硬着头皮远远地跟着其他冒险队的人后面“捡漏”，就算是这样他也差点被一个魔物给吃掉。 　　结果忙了一整天，哈罗德·伦道夫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却只拿到几块儿巴;;!掌大的魔矿石，而他刚刚看到一块儿无主的魔矿石，刚想着终于转运了，却又被骑士团的人给从地宫里撵了出来——哈罗德·伦道夫差点没崩溃，他觉得自己真是悲惨极了。 　　一出来，他就听说了地宫封锁的消息，顿时感觉天都黑了。 　　天的确黑了。 　　他跟随着人流，垂头丧气地来到了公会。 　　“给我把这些兑换成积分。” 　　哈罗德·伦道夫解开包袱将几块巴掌大的魔晶石倒在柜台，拿出自己的铜牌徽章，目光却是瞥到另一边柜台前的冒险者——他可不愿意看到接待员小姐的表情，毕竟他就只有一点点魔晶石，实在拿不出手。 　　“确认收到，按照兑换规则，一共是十三个积分，已经计入您的账户中。” 　　哈罗德·伦道夫沉默不语地拿起自己的徽章。 　　离开柜台，这时，几个来到公会的冒险者的对话吸引了哈罗德·伦道夫的注意。 　　“今天的收获不太行啊……地宫里全是魔物，根本没法挖……也不知道这地宫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放。”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根本没有东西可挖。” 　　“我也是，我以前去过的地宫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一次根本没多少收获，你瞧，我忙活了一天也就这么点，本来我还能多点收获的，结果那些个魔法师团的家伙把我给轰出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哎，希望明天能开放吧……” 　　“哼，别说明天了，我估计这一次不会再开放了。你听说了吗，有人掉进大洞里，一下就死掉了——里面全是魔物和瘴气，就算接近都很危险呢，从那里掉下去一下就听不到声音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那个大洞我遇到过，现在满地宫都是那种东西，据说地宫的评级出问题了，这个地宫本应该是二级地宫的。” 　　“我也见过那个……” 　　哈罗德·伦道夫悄悄瞄了过去，比起他们聊天的内容，他最先发现对 　　65 　　方包裹里也和自己一样没多少魔矿石，最大的一块儿也就大腿粗细，哈罗德·伦道夫又瞧了瞧对方脖子上，一个铜牌。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公会，而是在休息区转了一圈，偷听别人交谈，很快，他惊讶地发现几乎所有冒险者都在抱怨，很多人都没什么收获，倒是魔物遇到了一大堆。 　　“原来我还不算惨。” 　　哈罗德·伦道夫忽然大彻大悟——原来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地宫里的东西的确没多少，而且现在地宫被封锁，损失了钱财的人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人死掉了。 　　他忽然感觉心情平衡了，甚至心情大好起来。 　　“嘿，伦道夫，你在这儿看什么？看你两手空空的，你肯定一丁点儿东西都没捞着吧？” 　　有人看到了伦道夫，便露出嘲笑的声音。 　　哈罗德·伦道夫不爽地轻哼一声，“我是没什么收获，但你们不也一样？看你们跑来跑去地忙了一天，也不就这点儿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 　　“哈，你还真是想得开，可别是因为嫉妒。” 　　“我嫉妒你什么？我要走了。” 　　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哈罗德·伦道夫转身就走。 　　哈罗德·伦道夫不想和这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待在一起，准备离开公会，而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迎面走来，正是那位金牌徽章的修女——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人的脸。 　　他忽然又不想走了，他决定也看看这个所谓的金牌的笑话。 　　然而，哐当当地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柜台上顿时铺满了堆成小山的魔矿石，哈罗德·伦道夫愣了，周围的冒险者也都愣了。 　　“啊，这些只是一部分，先清点一下吧。” 　　他听到那修女说道。 　　啊这？ 　　怎么这么多？ 　　哈罗德·伦道夫直接看懵了，心底仿佛在咆哮。 　　不仅仅是他，很多人也都看直了眼了。 　　艾莎和薇薇安结算积分之后很快便离开了，一众冒险者都羡慕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感叹，而在这其中，一袭白袍的菲莉雅·丽芙蕾特看着艾莎和薇薇安离开的方向，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那位修女拒绝组队邀请时说打算独行，但最终还是和一位少女组了队——这样的事情菲莉雅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她是半精灵，不受待见也是正常的。 　　菲莉雅想。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柜台小姐的声音。 　　“各位请留步！领主府新发布了紧急委托，高酬金聘请银牌及以上的冒险者加入魔王军残党讨伐战斗——集结地点为地宫！时间为明天清晨，请有意愿参加的冒险者来我这里有序报名！” 　　…… 　　———————————— 4 第一章 艾莎在洗澡 　　艾莎和薇薇安回到修道院时已是天黑。 　　艾莎在前面走着，而薇薇安则安静地跟在艾莎身后，目光时不时地偷瞄着艾莎的背影。静谧的月光铺在二人的肩头，洒在二人的脚印上。 　　从公会回来……不，应该说是从刚才和艾莎吃过面包之后开始，薇薇安就一直心神不宁。 　　眼前时不时就会出现那时的惊鸿一瞥，薇薇安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离不开艾莎的嘴唇了，她开始注意艾莎说话的时候、笑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虎牙，她开始留意到艾莎的唇瓣是好看的颜色，她看着艾莎，开始想象着艾莎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微微分开嘴唇，露出舌尖的样子。 　　“今天还算是有点收获，只不过没有遇到多少魔物有些可惜……怎么样，今天第一次去地宫，感觉如何？” 　　后面一句话艾莎是笑着问薇薇安的。 　　艾莎的声音让薇薇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低下眉去，才发现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感、感觉还好啊……这都是因为……有艾莎在，所以……” 　　薇薇安抬起眼帘。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强调后面那句话，只是想说，于是就说了，可是当视线对上艾莎的眼眸，视线又不自觉地移向她的嘴唇，薇薇安便又说不出话了。 　　“啊，终于回来了。” 　　回到宿舍，艾莎将长枪靠在墙角，唰地取下头巾，顺带还把衣服松了松，看得薇薇安眼睛一直。 　　“啧，总感觉好像有点血腥味啊，”艾莎嗅了嗅自己的肩膀，看向薇薇安提议：“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哦……” 　　薇薇安还在瞧着艾莎的胸口那微妙的线条，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才反应过来。 　　“啊？？” 　　…… 　　薇薇安还是忐忑不安地跟着艾莎一同去了澡堂。 　　修女用的澡堂分两部分，前面是入口，入口这里摆放着放置衣服的木篓和架子，方便放置衣物和其他物品，而里面便是沐浴的地方。 　　或许是时间 　　66 　　已经比较晚了的缘故，艾莎和薇薇安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此时，薇薇安局促不安地站在置衣架前，轻手轻脚、一点一点地解开衣服，目光时不时偷瞄向身旁——艾莎已经褪下了外衣，干练的修女服之下是薄薄的衬裙，勾勒出少女柔软的曲线，也紧紧勾着薇薇安的目光。 　　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像是看着艾莎轻轻咬下面包时那样的，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兴奋，此时正冲击着薇薇安的脑海，令她完全无法从艾莎的身上移开视线。 　　昨天来洗澡的时候还没有的。 　　今天却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薇薇安也不了解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产生想要多看看艾莎的身体的欲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艾莎的身体感兴趣，但来到澡堂之后，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艾莎的皮肤是那么白，从如倾泻的牛奶般的脖颈到葱嫩白净的肩膀和手臂与紧致柔和的纤腰。在艾莎脱下衣物的时候，只要稍稍耸动鼻尖就能嗅到从湿热的水雾中传来的淡淡的清香。 　　薇薇安不自觉地吞咽口水，目光从艾莎的脖颈扫下。 　　和薇薇安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同，艾莎虽然身高比薇薇安高上一点点，但却意外的纤细，头颈到腰部再到双腿的比例恰到好处，无论是肩颈往下还是腰和腿都充满了少女含苞的朦胧感。 　　薇薇安偷瞄着，只觉得心脏挤在嗓子眼下面，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艾莎抬起手准备脱下衬裙时，薇薇安的眼睛都快瞪直了，她的目光几乎能从艾莎的袖口探进去，可是没能成功——艾莎脱到一半就直接转身朝澡堂里面走去，随意地将衬裙丢在篓子里，只留给薇薇安一个光滑白皙的背影。 　　“薇薇安，我先进去了哦。” 　　艾莎的声音传来。 　　“好、好的……我很快就来！” 　　薇薇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自然一些，好掩饰自己的慌张，眼睛却从没有离开过艾莎的背——艾莎的背也好好看啊，光滑的肩、恰到好处的柔和的线条，白皙、干净，就像是今天的奶油那样…… 　　薇薇安越发大胆地直直望着艾莎，直到弥漫的水雾糊了她的眼镜，她连忙拿下来擦了擦，再去看时艾莎已经走进沐浴间了。 　　——意犹未尽。 　　或许这就是“朋友”吧，原来想要了解朋友是这样一种焦躁不安却又兴奋、幸福的感觉…… 　　可是…… 　　越是想要接近艾莎，薇薇安就越发地充满担忧。 　　如果，如果落选了圣修女，她是不是就要和艾莎分开了？如果她是魔女的女儿这件事情被传开了，艾莎是不是就要抛下她了？就像镇子里的人一样。 　　母亲告诉她外面的人不全是那样。 　　可是薇薇安不敢赌。 　　心底乱糟糟的，薇薇安为自己翻涌的心绪而叹气——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可是又无法不去在意，因为艾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她称为“朋友”的人。 　　“薇薇安，快进来吧，待会儿可能就没有热水了。” 　　“哦哦，就、就来了……” 　　艾莎的声音传来，薇薇安甩去心底的忧虑，连忙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置衣架上，便准备进去，但她的目光被眼前的东西给紧紧锁住了——艾莎放在置衣架上的修女服，和搭在篓子旁的衬裙，以及艾莎放在一旁的长靴和长袜。 　　薇薇安眼睛直了，用力地咽了咽喉咙——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抓起了艾莎留在篓子旁的衬裙。 　　好软，很滑，似乎是比较昂贵的丝物，入手的感觉非常美妙，指尖和手心拂过时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薇薇安知道，那是艾莎的体温，是从艾莎身上、从艾莎的皮肤上摄取来的温度。 　　这是……艾莎穿在修女服下面的衣物，是贴身穿着的衣物…… 　　心底似乎有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催促她，在诱惑她。 　　呼吸变得炽热万分，脸颊也滚烫了起来，心跳声扑通扑通地，掩盖了沐浴房传来的水声。 　　艾莎现在正在沐浴吧？ 　　她不会过来。 　　所以…… 　　鬼使神差的，薇薇安低下头，捧起了那洁白的衬裙，轻轻地嗅了嗅。 　　…… 　　———————————— 4 第一章 薇薇安在洗澡 　　或许是因为一天的活动令艾莎稍稍流了点汗，衬裙上的气味和白天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浓郁的芬香灌进胸腔，有一点湿热，鼻尖抵着衬裙的布料缓缓在光滑的衬裙上摩挲，好温暖……那是不同于树林里也不同于母亲身上的味道，是独属于艾莎的香味。 　　薇薇安感到呼吸有些提不上来，喘了一口气，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与艾莎的气味混在一起，湿热的香味钻进鼻腔，仿佛有什么正在填满她的 　　67 　　身体里，撕扯着她的心跳，难言的冲动遍布四肢百骸。 　　真好闻…… 　　这就是艾莎的味道，果然直接从衣服上闻到的味道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话……那若是凑到艾莎的身体，又是什么味道呢…… 　　想到这里，薇薇安便不觉心跳难已。 　　要不要…… 　　尝尝是什么味道…… 　　薇薇安轻咬唇瓣，缓缓张开，小巧的舌尖游动出来—— 　　“薇薇安？” 　　这时，艾莎的声音从沐浴间内传来，吓得薇薇安一个激灵，直接咬到了舌头。 　　“唔……”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顾不上其他，僵硬地回过头——还好，艾莎并没有出现在那里，这让薇薇安狠狠地松了口气。 　　要是被艾莎看到现在的自己的话一定会被讨厌吧……像个变态一样……月费?群,85７６?６..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 　　薇薇安没由来地升起一阵胆怯，她连忙将艾莎的衬裙放好，然后朝里面走去。 　　“我、我来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起来。 　　她来到沐浴间内，眼镜立刻就被白蒙蒙的雾气给遮挡，什么都看不清，她只得不甘心地取下眼镜。 　　“我在这边哦。” 　　艾莎的声音传来，薇薇安循着声音来到艾莎身边，她看到艾莎背对着她，窈窕的曲线撞进她模糊的视线。 　　“这里的水真舒适啊，其实我以前待的修道院并没有这么方便的洗澡的地方，那时候洗澡就得自己去打热水。” 　　艾莎一边抹着身体，一边笑着说道。 　　薇薇安不敢接话，因为她的舌头很疼，说话的话声音肯定会很奇怪，她小心翼翼地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薇薇安来到艾莎旁边开始清洗身体。 　　沐浴间由很多下垂的帘子分成很多小间，薇薇安和艾莎之间隔着薄薄的帘子，薇薇安从帘子的缝隙偷偷瞄着艾莎的身体，只是很可惜，她没了眼镜、又隔着热腾腾的水汽，根本看不太清，只看到模糊的白皙曲线时不时晃过。 　　虽然有点遗憾，但薇薇安乐此不疲。 　　“奇怪，为什么感觉有点血腥味？” 　　薇薇安心底一个咯噔，连忙说道：“我、我刚才不小心磕到舌头了……” 　　“啊？要不要紧啊？” 　　“还好啦……一点点伤口很快就没事了的……” 　　“这样啊……”艾莎没再多问，而是说到，“我洗完了，我就先出去了哦。” 　　“我、我也快了……” 　　薇薇安连忙道，声音含糊。 　　艾莎则是擦拭了身体，挑了身干净的衬裙，她来到置衣架前，发现自己的衬裙整整齐齐地叠在自己的修女服上。 　　“奇怪，我有把它叠好再放吗？” 　　不过艾莎并没有多想，将衬裙取了下来。 　　没多久薇薇安也出来了，艾莎不自觉地多看了薇薇安几眼——毕竟比起艾莎，薇薇安的身材当真是充满了女人味。 　　艾莎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便自顾自地刷牙起来。薇薇安也换上衣服，用井水掺着一种墨绿色的植物汁液漱了口，然后就那样直直地看着艾莎。 　　大抵是一天时间的相处缩短了薇薇安与艾莎的距离，薇薇安在艾莎面前没有那么拘谨了，一开始连多看艾莎几下都不敢，现在已经能做到偶尔和艾莎对视也不避开了。 　　其实艾莎很高兴能与薇薇安打好关系，但是吧……刷牙的时候一直被盯着看，这让艾莎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你……要试试吗？” 　　艾莎试探地问，便看到期待已久的薇薇安地眨巴了眼睛。 　　“可、可以吗？” 　　——这分明不是询问可不可以，而是跃跃欲试了。 　　艾莎忽然觉得薇薇安也有这样小孩子的一面，不禁莞尔。 　　“当然。” 　　“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弄……” 　　薇薇安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用一种特制的漱口水漱口，但没有尝试过艾莎这样。 　　“我帮你。” 　　薇薇安怯怯点头，但眼底发着光。 　　艾莎将牙膏涂抹在干净柔软的布条上——其实就只是一些木香味的植物粉末和岩盐，有时候混入一点点清凉的薄荷，然后用结实的竹片抵着。虽然这种方式对保护牙齿用处实在有限，毕竟有效成分单一，且缺乏摩擦剂和活性剂等作用物，但至少有个心理慰藉。 　　薇薇安第一次体验到了“刷牙”的感觉，而且是被艾莎亲自操作。 　　“像这样，可以先从前面的牙齿开始，最好是注意一下牙缝之间的区域。” 　　艾莎尽量轻柔地细细擦拭牙面，不得不说，虽然薇薇安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每天只是用朴素的方式漱漱口，但薇薇安的牙齿很好看，整齐、洁白透亮，小巧玲珑的虎牙恰到好处，微粉的小舌头不安地翘着，就像此时看起来略有些紧张地仰着脖子的薇薇安一样。 　　令人觉得可爱。 　　“然后可以从内侧继续，可能会有些不 　　68 　　适应，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艾莎将竹片伸进去了些。 　　“唔……” 　　薇薇安不自觉地发出声音，只觉得岩盐的咸味和薄荷的清凉、还有一抹不知名的芬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促成了淡淡的香甜的味道，清香的气息随着呼吸吸入又吐出。 　　她下意识地合拢嘴巴，咬到艾莎的手。 　　“唔唔……” 　　她眨巴着眼睛，温热的呼吸在眼镜镜片上蒙起了白雾，呜呜地发出鼻音，似乎想说什么，舌头却又碰到了艾莎的手指。 　　艾莎忽然有一种给家里的小狗刷牙的既视感。 　　薇薇安抬起眼帘望着艾莎，和艾莎的目光对视，又连忙将视线瞥向他处，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干脆紧紧闭上了眼睛。 　　本来，薇薇安更多只是好奇和单纯地想尝试和艾莎一样的东西，可实际操作下来她立刻就发现这种被艾莎用手指掰开嘴唇和牙齿的感觉……非常难以形容，她张着嘴，没有办法阻止唾液的分泌，同时又感受着艾莎手指的温度和柔软，以及竹片在唇齿间捣来抹去带来的奇怪体验。 　　她难以自控地红了脸。 　　…… 　　———————————— 4 第一章 圣修女们 　　薇薇安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很累，一天的活跃令薇薇安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万分，可薇薇安就是没有丝毫睡意——她的眼前不断浮现艾莎的嘴唇、艾莎的身体，鼻腔似乎还弥漫着充满着艾莎的味道，艾莎的一切都搅乱着她的心绪，无时无刻地不在吸引着她。 　　时不时就心跳加速，脸颊滚烫。 　　薇薇安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正常了。 　　难道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薇薇安悄悄地偷瞄艾莎，艾莎只是靠坐在床上看着书，看起来和她完全不一样，薇薇安也记得，艾莎看向自己的时候的眼神，和自己现在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看来……我对艾莎，和艾莎对我，并不是一样的感觉啊…… 　　薇薇安不知是沮丧还是难过，收回了视线。 　　她不知道朋友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是自己做过头了还是说自己完全走错了方向？她不知道这之中有什么区别，但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她看书时，书里面对朋友的描述不是这样的。 　　朋友到底要怎么做呢？ 　　薇薇安心底五味杂陈，越发睡不着了。 　　而另一边，艾莎并不知道薇薇安心底泛滥的心绪，她独自翻着书看了一会儿，又打开面板瞧了瞧。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2】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0】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83】 　　【-】 　　其他的面板还是没有变化，倒是薇薇安的好感涨了12点，这在艾莎看来并不意外，要是一动不动才叫意外。毕竟她们经历过了一整天的相处，已经成为了朋友。 　　就是不知道对于一般人来说83点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艾莎想着，关闭了面板。 　　而这时，一抹烛光伴随着脚步声从窗外缓缓飘过，惹得艾莎抬起了眼，随即，叩叩——敲门声传来。 　　“珐丽丝修女、特劳温斯修女，请问你们睡了吗？” 　　是玛丽修女的声音。 　　艾莎见薇薇安也没睡，便从床上下来，给玛丽开了门。 　　“玛丽修女有什么事吗？” 　　玛丽的目光短暂地在艾莎的脖颈下停留了一瞬间，便移开，同时说道：“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看样子你们已经去过地宫了？” 　　“今天去看了一下，不过地宫已经被封锁了。” 　　“是啊，其实我过来就是传达与这有关的事情的——正如你们所见，地宫那里遇到了一些麻烦，老实说有些棘手，所以现在教会急缺人手，主教大人给我们每个人都下达了命令，你们作为圣修女的候选者也被安排了任务，我来这里就是请你们去前殿详谈。” 　　“诶？现在吗？” 　　“就是现在，虽然感到很抱歉没有招待好你们，但这一次的事情刻不容缓。” 　　玛丽的神情严肃，艾莎意识到，大抵教会是真的很缺人手了。 　　艾莎转过头看向薇薇安，薇薇安也一直在听着她们的对话，看到艾莎询问的眼神便点了点头。 　　“那请稍等一下，我们需要换身衣服。” 　　现在艾莎和薇薇安还只是穿着单薄的衬裙，自然是没法这样出门的。 　　“当然可以，记得带上你们的武器。” 　　玛丽提醒道。 　　艾莎回到房间取出备用的修女服，很快换上，简单地将头发束起来，带上头巾。薇薇安动作慢一些，于是艾莎就在门外等待，同时向玛丽打听情况。 　　“说起来，玛丽修女，地宫到底发生了; 　　69 　　什么事情？莫非是出现了进化魔物？” 　　艾莎问到。 　　玛丽摇摇头。 　　“比这个要严重得多，你是圣修女候选，所以这件事情教会不会对你隐瞒，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一次地宫封锁的原因是——被封印的‘魔将’即将要复活了。” 　　“魔将？” 　　玛丽的话让艾莎吃了一惊。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数十年前的惨烈战争，但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就绝无没有听过那时的传说和故事的，所谓魔将，就是魔王军内部中在谋略、武略或是战略意义上有突出能力的上位魔族，“魔将”是被魔王亲自认可并赋予的称号，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代表了它们的极高威胁性。 　　艾莎看过许多记述当初的战争的书籍，也听说过很多传闻，她只觉得魔将很危险，很可怕，但具体有多危险、多可怕，艾莎倒是谁也说不上来，毕竟她都没有真实见过魔将，对于魔将的了解全凭书上的描写和自己的想象。 　　艾莎微微沉思着，斟酌着语气，忽然问到，“玛丽修女，在你看来……魔将的实力能有世界最强的一半厉害吗？” 　　“世界最强的一半？”玛丽因为艾莎奇怪的表述愣了愣，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魔将的实力并不一致，有的强有的弱，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魔族中魔王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所有魔将加起来也无法匹敌魔王。” 　　魔王的强横从来不需要任何证明，如若不是魔王，魔族又怎么可能同时与数个种族同时开战呢。 　　“艾莎、玛丽修女，我准备好了。” 　　这时薇薇安从屋内出来，玛丽便走在前面带路，顺便还在另外两个房间集合了六位修女——看起来，她们也都是此次从下辖镇推举上来的圣修女候选，艾莎想询问她们的姓名，可是没有机会。 　　“到了。” 　　玛丽带领艾莎和薇薇安来到了前殿，此时的前殿通明如白昼，这里已经聚集了十一名年轻的修女，包括艾莎她们后来的，一共十九人。周围还有身穿铠甲的骑士和牧师法袍的教会人员，艾莎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神色肃穆的马文等人，他们也注意到了艾莎，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艾莎和他们点了点头就当做打了招呼。 　　艾莎她们在玛丽的带领下和其他的修女们站在了一起。 　　“她们都是此次的圣修女候选，”玛丽小声提醒道，“本来应该有二十人，但有一支护送队伍在途中遇袭了……哎……” 　　玛丽叹了口气，然后退开一步，和周围的教会人员站在一起去了。 　　原来已经有人遇难了。 　　艾莎心底有些沉闷，她抬起眼眸，打量起其他的圣修女候选。和维林镇教会修道院的修女们不同，这些修女们都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显然都修习过魔法和武技，而且她们的气质更为庄严和圣洁——给艾莎的第一感觉就是距离感，并非是那种被拒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而是在这些人面前，半路出家的艾莎和薇薇安都显得不够虔诚，或者说，不那么“修女”。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身处其中就很容易感觉出来：眼前这些修女都经历过严格且漫长的修行，她们从小就生活在修道院，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学习生活中的一切，虔诚且敬畏，眼底的光芒清澈而圣洁。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比较多，薇薇安紧紧靠在艾莎身边，同时也好奇地打量着其他修女们。 　　没多久，皮特曼主教就来到了这里，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艾莎她们就听从安排连夜开拨前往地宫驻地集结。 　　…… 　　———————————— 4 第一章 旧事重提 　　时间已是深夜。 　　密闭的房间中，湛蓝的魔法阵有如呼吸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静静地躺在法阵正中央，身上没有丝毫遮挡物，她皮肤上的纹路浮现着与魔法阵同样的光辉。 　　在安排好地宫的作战准备之后她便一直待在这里，从魔法阵中吸收魔力，为自己进行补充。 　　她的身体几乎已经丧失了储存魔力的能力，一旦魔力全完流失、身上的魔法刻印失效，她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她必须时常从外界摄取魔力。对她来说，魔力就像是她的血液一般重要，因此瑟莉希尔达一直准备着大量的魔法药剂随身携带。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丧失了战斗能力，虽然比不上四十年前的全盛时期，但她依旧是贤者，她在魔法上的造诣几乎无人能及——哪怕她再怎么衰弱，她的实力依旧毋庸置疑。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轻地敲门声。 　　“贤者大人，我们的人已经集结完毕，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地宫外结成了阵线。” 　　来人的声音低沉，瑟莉希尔达听得出来，那应该是领主奥凯·希 　　70 　　伯恩。 　　瑟莉希尔达对希伯恩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是一个十来岁的大男孩儿的时期，中途她醒来许多次，每一次看到的希伯恩都似乎变得更稳重成熟，而现在已经在步入老年时期了。 　　这不禁令瑟莉希尔达感慨。 　　沉睡的时间太长，这让她对时间渐渐没了概念，四十年前的事情对她来说仅仅只过去了十年。 　　她缓缓站起身，为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才推开门。 　　门外的希伯恩恭敬地向她行礼。 　　“地宫里面的人都撤离出来了吗？” 　　瑟莉希尔达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这并不代表她如看起来那般不问世事——其实她一直有通过自己的使魔乌鸦巡查城市和地宫方向的动静。 　　“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今晚之前应该能全部撤离，不过……我们发现地宫里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坍塌，有人因此遇难了。” 　　希伯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踌躇，毕竟，他们此前也没想到一个三级的地宫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应该是地脉的淤结更严重了，等下我会亲自去地宫看看。” 　　瑟莉希尔达面无表情地说道，率先往前走去。 　　希伯恩见状连忙跟上。 　　“那个……贤者大人，”他有意不去正视少女的眼神，而是垂下目光斟酌着语气，“这一次封印的松动是地宫的出现导致的吗？” 　　希伯恩表现得尤为上心，其实主教和两大团长他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瑟莉希尔达看了希伯恩一眼。 　　也不知道希伯恩的“上心”到底是因为害怕担责，还是担心什么呢？ 　　“不，这之间没有绝对的关联性。” 　　瑟莉希尔达回答了希伯恩的问题，令希伯恩缓缓松了口气，但瑟莉希尔达接下来的话顿时令他警觉起来。 　　“其实莱德斯山脉墓穴的地脉经过我的魔法控制，地宫绝不可能自然形成，我猜测，这件事情有什么人暗中进行了破坏，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魔王军残党——因此这一次我们也要做好与魔王军残党战斗的准备。” 　　二人来到楼下，主教奥斯汀·沙·皮特曼主教和两大团长波洛克·布德、库斯·赫格尔曼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几人见到黑裙款款面容清冷的瑟莉希尔达，皆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各自汇报各自的工作进度——他们的部队都已经集结完毕了。 　　“不过……有一些值得在意的情况，贤者大人，”皮特曼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教会迎接圣修女的护送人员大多遭到来自神秘势力的阻击，其中一队已经遇难，其他小队大多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说着，皮特曼详细叙述了一番。 　　“不奇怪，背后有人捣乱，地宫的出现绝非巧合——伤亡的人多吗？” 　　瑟莉希尔达将清冷的目光投向皮特曼主教，这位主教在她无神的眼中的模样全部都由魔力所显现。 　　她的语气显得很平淡，对这一幕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至少有十三人，其中包括一名圣修女候选。” 　　“那个神秘人是谁？有线索吗？” 　　“正在追查……但还没有什么结果，对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谨慎，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抓到一个叫‘阿鲁’的罪犯，从他口中得到的情报不足以支撑我们的调查。” 　　“是嘛。” 　　瑟莉希尔达点点头。 　　“那就请你们抽出一部分人手继续调查这件事情了，不过你们要小心，这一次的敌人很可能是魔族，魔王军的残党，调查的时候务必谨慎，有任何发现及时汇报给我。” 　　皮特曼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瑟莉希尔达的目光便点了点头。 　　“是……” 　　“说到异常……”这时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声音沙哑地说道，“贤者大人，我们发现莱德斯山脉附近的魔物全部消失了，不知去向。” 　　“派人去查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结果。” 　　“留意一下，也不排除它们早都成了‘祭品’的可能。” 　　“‘祭品’？” 　　“魔将通过吞噬魔物来恢复力量，并试图冲破封印——一般来说，有圣女的封印在魔物是不可能去到那种地方的，除非有人干扰了封印，这大概率是魔王军残党搞的鬼。可惜我派出的使魔没有发现那些家伙的踪迹，它很会隐藏自己。” 　　说着，瑟莉希尔达向几人投去审视的视线。 　　“我们集结部队就是为了杀死地宫中的魔物——那些魔物提供给魔将源源不断的魔素，令它恢复力量，而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贤者大人，其实……我有一点不太明白……”骑士团长波洛克·布德此时上前一步，他的声音低沉，胸腔震动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他斟酌着语气问到：“我们为何不现在就攻过去，趁那魔物还未彻底苏醒就将它杀死呢？既然已 　　71 　　经封印了这么多年，它应该也已经衰弱了吧？” 　　…… 　　———————————— 4 第一章 尘封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谁都不知道它 　　皮特曼和希伯恩也都看向瑟莉希尔达，显然他们也对此感到疑惑。 　　瑟莉希尔达目光扫视，缓缓开口： 　　“当时事出紧急，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和你们详说，但你们请记住，不要轻举妄动。被封印之邪魔名为托拜厄斯，它还有一个别称：不死的魔将。就如字面意思那样——它杀不死，你们或许对它并不了解，它的力量虽远不及当初的战争魔将，但它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不讲道理的生命力，当初的托拜厄斯庞大得像是一座山，它无时无刻不在吸收魔素转化为它的养分，哪怕是攻击它的魔法也会被它吞噬，浓郁的魔素为它铸成了几乎无法被斩断的强韧身体。 　　我们打败它很多很多次，却无论如何都杀不死它，削弱它都异常艰难，反而每一次战斗都会损失大量的士兵。 　　为了避免它在一次次战斗中越来越强大，我们选择将它封印。 　　圣女设下圣光封印阵，而我则借用地母神的力量也就是地脉，将它的身体束缚，总共十七道封印法阵令它彻底与外界的魔素隔绝，这些法阵环环相扣层层封锁，假以时日，它的身体会因为‘饥饿’而开始自我吞噬，而在这个过程中转化形成的魔素则会经由地脉过滤、分解，它的身体会因此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终因为魔素完全流失而被消灭。 　　——你能理解吗？只有漫长的时间和它自己才能杀死它。 　　很遗憾的是，圣女设下的封印除了圣女谁都无法加固，包括我，现在封印已经松动，一部分法阵也已经损坏，我们对托拜厄斯发起胡乱攻击的话，除了干扰封印之外根本没任何作用，我劝你们放弃这种徒劳的想法。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严密地监视、冷静地等待，它试图通过吞食地宫里的魔物恢复力量，那我们就尽可能地消灭那些魔物，阻止它恢复更多力量。” 　　瑟莉希尔达说完，几人皆是面色凝重。 　　“竟然是托拜厄斯吗……我原以为它已经被杀死了。” 　　“其实并没有，它依旧活着，”瑟莉希尔达看向皮特曼，“并非所有历史都会得到恰当的记载，托拜厄斯在圣冈里奥尔教廷圣殿战役中被我们的联军所击败并封印，但当时的教廷直面魔王大军，已经摇摇欲坠，将封印设在那里非常危险，因此我们才将封印转移到了勇者的家乡，也就是帝国，充满亡灵气息的墓穴可以掩盖它的魔气。同时为了避免被魔王军的探子发现，我们将消息封锁了，一直到现在。” 　　瑟莉希尔达语气凝重，少女的容颜浮现一抹肃杀。 　　“你们可能会觉得这对于那些因此而牺牲的人们不公平，但你们应该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不能公开的禁忌之物可不止一个，若是每一个都为世人所知晓的话，你们觉得它们——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王军残党会怎么做？” 　　大概魔王军的残党会拼命地夺取这些东西，只要成功一次都会给这片大陆带来灾难——希伯恩几人脸色变得很不是滋味。 　　瑟莉希尔达瞥了他们一眼。 　　“尘封一个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谁都不知道它。可惜……有些东西本应彻底成为历史，但看来还是功亏一篑……” 　　看着瑟莉希尔达平静的叹息，希伯恩等人有些不淡定了。 　　“贤者大人，既然它这么强大……那如果封印失效，我们该怎么才能阻挡它呢？要不我们干脆将军队撤回要塞里来，用要塞来阻挡它吧！” 　　“要塞的确坚不可摧，但你怎么就知道它会选择进攻要塞而不是逃跑呢？它若是逃掉了，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就会彻底恢复到昔日的实力，教廷和帝国的问责你担得住吗？” 　　瑟莉希尔达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在希伯恩等人看来，这样的她反倒更加威严。 　　“战斗是必要的。” 　　瑟莉希尔达说到。 　　“但你们不用因此而担心，帝国和教廷时刻监视着这些地方，他们对这里有足够的重视。你们以为这座要塞是怎么来的？传说的诞生可从来都不是巧合。和任何领地比起来，丹马士的骑士团和魔法师团都是超规格的强大，而且这里还特别设立了整个西省规模最大的修道院，哪怕到了现在依旧保留着如此高昂的军费支出——希伯恩，你是这里的领主，帝国为什么这样安排，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瑟莉希尔达的话让希伯恩无言以对。 　　在希伯恩看来，要塞里的一切、领地上的所有，都是希伯恩家族被认可的徽章，是血战打下来的荣誉，他引以为傲。 　　可若是按贤者大人的说法……这一切似乎还有一个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历史。 　　“我们不需要打败它，只需要拖住它就行——这并不难，因为它已 　　72 　　经很虚弱了。我已经将消息传给了女皇陛下和教宗陛下，只需要一天时间，圣廷和帝国就会派人通过魔法阵过来支援我们。” 　　一个大型传送魔法阵足以同时让数百人转瞬间跨越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距离，从帝都和圣廷赶来的支援只需要连续跨越十几个传送魔法阵就能抵达，包括准备和集结人手的时间以及花在传送和路途上的时间，大约只需要一天。 　　瑟莉希尔达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不死魔将吞噬魔物的回复速度来看，它大约也需要一天的时间才有可能冲破封印，届时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教廷和帝国那边的支援肯定也已经抵达。 　　而今时不同往日，魔王已灭，托拜厄斯纵然强大，可现在虚弱的它比起当年的庞然大物来说不值一提，一旦它冲破封印，面临的将是帝国和圣廷精锐的毒打。 　　新的圣女和勇者还没有成长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帝国和圣廷没有办法再次将它封印。 　　“对了。” 　　瑟莉希尔达瞥了几人一眼，忽然说道。 　　“我在战斗时需要大量魔力补充药剂，我需要你们为我准备三百瓶上级药剂——不过考虑到这不算是一笔小数字，你们可以分摊一下，当然，我也会给你们一些报酬。” 　　说完瑟莉希尔达就转过身，“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出发。” 　　…… 　　———————————— 4 第一章 艾莎心里有我【第三更】 　　月光给薄雾一般的云浪镀上银色，静静地盖在远处的山脉之上。 　　一路上，艾莎尝试着和其他修女攀谈，大致是简单认识了一下，她们给艾莎的第一感觉就是友善，很符合艾莎对圣修女的想象。 　　艾莎和修女们抵达地宫驻地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部队早已经集结完毕，骑士团和魔法师团都是精锐作战部队，普通士兵反倒相对较少，多半只是负责后勤与警戒之类的任务，不会参与地宫内部作战——他们无法应对那种战斗，就算派遣进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艾莎还看到了一些冒险者驻扎在骑士团的营地旁。 　　“那些是银牌以上的冒险者，作为支援者从公会应征过来，”玛丽作为修女们的领队，解释道，“作为冒险者他们的个人实力都相对比较出众，虽然有可能行动时与我们的节拍不一致，但他们毫无疑问是与魔物打交道最多的人，在地宫的环境里能提供助力——要是在地宫里和他们碰上可别弄错了，他们是我们这边的人。” 　　玛丽这样说是为了让修女们对冒险者有个眼熟，要是碰上后错把对方当做是可疑人员可就闹乌龙了。 　　艾莎在冒险者之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金牌冒险者菲莉雅，她依旧独自一人站在一边，披着带兜帽的白色长袍，在艾莎投去视线的时;;候她似乎有所察觉，二人的目光碰上了。 　　艾莎笑了笑，表示打招呼，菲莉雅眼底露出一抹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艾莎。 　　薇薇安收回看向菲莉雅的目光，她转向艾莎轻声问到：“艾莎，刚才那个冒险者……她是谁啊？” 　　“今天认识的一个冒险者，她叫菲莉雅。”艾莎笑了笑，介绍道，“她看起来有些神秘，不过她可是货真价实的金牌冒险者。” 　　“诶？是、是这样啊……竟然是金牌什么的……” 　　短暂的交流，艾莎并没发现薇薇安眼底的一抹不安。 　　“她也是朋友吗？” 　　“那倒算不上，虽然冒险者之间经常会互相熟络一下，但能称得上朋友的大约还是蛮少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业务性的客气，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彼此合作。 　　“这样啊……” 　　薇薇安松了口气。 　　“薇薇安，你害怕吗？” 　　“有一点……不过，因为有艾莎在所以我不害怕了。” 　　薇薇安鼓起勇气认真地注视着艾莎，不过艾莎并没有看向她。 　　艾莎摇头笑了笑。 　　“如果遇到危险你就躲在我后面，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艾莎对魔将没有什么概念，她也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方面是来源于两世的经历，另一方面是来源于一直以来未曾遇到敌手的自信，再说了，艾莎自认为已经是在场的人中非常靠前的那一批了，实在没有害怕的道理，她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是像薇薇安和玛丽修女这样的人，艾莎能看清楚薇薇安的实力，也能看清那些骑士和法师的实力，如果战斗中她们被魔将盯上或是被大量魔物围攻的话，毫无疑问是很九死一生的。 　　在驻扎地短暂等待之后，便有牧师来到这里给所有人一个一个地施放“醒神”之类的祝福，帮助她们脱离疲惫。艾莎倒是不觉得累，不过她也没有拒绝牧师的好意就是了。她们每人还收到了一枚空间指环 　　73 　　。 　　艾莎打开看了一眼，便发现指环内放置着好几瓶生命恢复药剂和魔法补充药剂，以及火油、祛毒剂、干粮和水之类的物品，有一些还是相对来说的高级货，相比之下，教会的其他人并没有得到空间指环，而是每人拿到了四瓶不同颜色的药剂。 　　不得不说作为圣修女的候选，待遇还挺不错的。 　　大约等待了一刻钟的时间，皮特曼主教和魔法师团团长、骑士团团长来到了驻地，按照他们的命令，以骑士团为首的部队开始开往地宫，同时分出一部分人留在地面驻地，负责巡逻和戒备山脉附近的异常情况。 　　很快，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人都陆续进入地宫，教会的人也紧随其后。 　　艾莎和薇薇安始终站在一块，再次来到地宫的感觉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是成一定规模的军事行动。地面上已经留下了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骑士团走过的每一条道路都被做好了标记，并且安装好了昂贵的魔导照明设备，原本幽暗的地宫变得灯火通明。 　　空气中的腐臭味比昨天更重了，还泛着令人作呕的焦糊的味道，一路上艾莎都能看到地上和角落里化作黑色焦炭状的魔物尸体，显然那是骑士团在开辟道路时留下的。 　　跟着队伍，艾莎很快来到了第一层的墓穴大厅——中央大墓穴。 　　墓穴正中间已经搭建起了临时的营地，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身影忙碌着，似乎在设置一些魔导机关，设置在四周的发光魔导器将整个墓穴都照得通明，那巍峨圣洁的女神像依旧注视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玛丽修女来到艾莎等人面前，她开始对修女们按照三到四人一组进行分组。 　　“我想和薇薇安一组。” 　　艾莎主动说道——薇薇安的性格恐怕很难快速和其他人建立起配合，艾莎可放心不下她，所以才提议和薇薇安同组，这样的话万一有什么危险艾莎也能照顾一下薇薇安。 　　而这话听到薇薇安耳朵里立刻就变了味道。 　　——艾莎她心里果然有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朋友”真是太棒了。 　　这时，艾莎听到前面的人低声的惊呼。 　　“快看，那是贤者大人！” 　　那人目露憧憬，欣喜激动，艾莎抬起目光向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袭漆黑的人影安静地站在女神像前，仰头望着，她一身黑裙将脖颈以下的肌肤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只乌鸦站在她的肩膀上歪着脖子四周张望。 　　…… 　　———————————— 5 第一章 玛丽是拳术师 　　那黑裙少女肩上立着乌鸦，这一幕让艾莎想起前世的魔女的不祥形象。不过那乌鸦似乎是少女的宠物，看起来很有灵性，一边张望一边时不时地朝着少女拍动几下翅膀、张开尖喙，少女似乎能听懂一般地点头。 　　这时，乌鸦的目光扫来，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和艾莎对视了——或者说是看到了这边的圣修女候选者，然后那黑发的贤者便缓缓转过头来。 　　那翠绿色的眸光没有焦距，却给她本柔和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艳动人和神秘。 　　艾莎只觉得惊艳。 　　原来那就是传说的大魔导师、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这还是艾莎第一次见到这位活着的传奇魔导师，心底赞叹又惊讶——相对于贤者大人如雷贯耳的传说而言，她的样貌过分的年轻了。 　　那黑发的贤者移开视线，向着女神像后方走去，艾莎也收回目光——看来这次事件的确影响很大，就连难得一见的贤者大人都出现了。 　　玛丽也收回视线。 　　“如你们所见，贤者大人已经亲自来到了这里，有她坐镇，我们不必担心最坏的情况会发生，所以请安下心来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下面开始进行分组。” 　　玛丽看了艾莎和薇薇安一眼。 　　“你和薇薇安就跟着我好了，不过我们这一组没有牧师搭配，所以建议你们多带点药剂。” 　　说完玛丽便安排其他人去了。 　　简单地分组分完之后，玛丽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更多地清除地宫里的魔物，只有一天的时间留给我们，在这一天内，我们必须要将地宫里的魔物数量压到最低甚至全部消灭，被消灭的魔物越多，就越能削弱邪魔的力量！” 　　说着，玛丽从空间装备拿出一个个卷轴。 　　“这个是骑士团的先遣队临时赶制出来的大致地图，你们每个人都拿一份。” 　　玛丽将地图递到每一个修女手中。 　　艾莎拿着地图看了一眼，这是由某种动物的皮做成的手工地图，看起来的确赶制得很匆忙，笔记潦草，不过还算能辨认，上面用黑色的笔粗略地标注出了一部分通道与中央墓穴之间的结构，以及做出了一些标记，其中就包括了“瘴气、魔物聚集点”之类的地方，以及一个醒目的标记点——“封 　　74 　　印大厅”。 　　艾莎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按照地图所示，“封印大厅”的位置应该就在这个中央墓穴的正底下，换言之，那个所谓的“魔将”就在众人脚下的某个位置。 　　其他修女们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都不自觉地凝了凝神。 　　毕竟魔将的传闻太可怕了，谁都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禁止靠近中间的‘封印大厅’。” 　　玛丽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那里是封印魔将的地方，我们的贤者大人会去进行处理，我们的任务只有地图上标注了黑色方块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一些狭窄的洞穴和独立墓室，应该不会有多少魔物，去把它们全部消灭，另外，如果发现魔物数量过多应付不过来就请及时撤退，并汇报情况。” 　　骑士团和魔法师团也进行了混编，除了留守在中央墓穴的一部分人之外，其他人也都像她们一样进行了以小队为单位的任务分配。毕竟地宫内的通道非常之多，又错综复杂，如果不这样分配的话人手会非常不足。 　　艾莎这边，除了艾莎所在的队伍外每个小队都由圣修女候选人组成，玛丽给她们分配了任务，她们需要前往各自的作战地点。 　　“需要注意的是，地宫现在很不稳定，你们一定要小心脚下，如果出现新的深坑请务必避开，并及时汇报。” 　　玛丽交代完毕之后，修女们便开始了行动。 　　按照分配，艾莎、薇薇安跟着玛丽一队。 　　“艾莎，薇薇安，我能这样称呼你们吗？” 　　玛丽一改白天里温和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她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两个拳套戴在手上。艾莎这才知道原来玛丽是一名拳术师，武器是一种由异常坚韧的地龙皮革和附魔钢钉打造的拳套，看起来就杀伤力和震慑力十足，谁也不希望被这种东西给来上一拳的，和艾莎这样的长兵器不同，玛丽的拳套非常适合随身携带，很是方便，也更适应地宫内的环境。 　　“当然可以。” 　　“我也……可以……” 　　薇薇安还是有些不适应和其他人说话，不过比昨天好多了。 　　“那你们也叫我玛丽就行——我们也走吧，抓紧时间。” 　　玛丽说道。 　　她作为修道院的主管之一，简单观察过艾莎，她自然知道艾莎实力不错，毕竟艾莎既是金牌冒险者也是能独自战胜一级通缉犯“阿鲁”的人，不然玛丽也就不会说让艾莎和薇薇安还有自己三人一组了。 　　毕竟她们这一组没有分配牧师，若是实力不够就会很麻烦。 　　艾莎背着长枪和薇薇安走在玛丽身后。 　　玛丽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态度很是负责和认真，也很积极，艾莎甚至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胆怯。 　　“玛丽修女，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魔将。” 　　“有一点，”玛丽实话实说，“但害怕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退缩了，就会有更多危险发生。” 　　艾莎很认可这种说法，不过这种话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魔将的封印就在墓穴的正下方，她们现在就像是踩在薄冰上的麋鹿。 　　至于薇薇安，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艾莎身边，这样就足够安心了。 　　才走没多远，艾莎就敏锐地感觉到前方就出现了魔物，是一只以匍匐姿态蹲在角落的死尸魔物——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因为任务需要赶时间，所以这一次艾莎不再将魔物交给薇月费群"85766344.２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薇安慢慢来，艾莎取下背后的长枪直接一枪掷出，长枪洞穿了魔物的头颅，魔物还未发出声音就被钉死在了岩壁上。 　　枪尾震鸣，碎裂的岩石块簌簌落下，魔物的尸体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薇薇安对这一幕早已经习惯，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艾莎，眼底带笑。而玛丽却是被吓了一跳，同时也为艾莎表现出来的果断和那投掷的一击的力量而震惊——她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艾莎的实力，毕竟不是谁都能简简单单地将魔物秒杀的。 　　“金牌冒险者吗……不，应该还在此之上，不愧是安格斯神父推荐的人选啊。” 　　玛丽8 :" ５? ," 7"? 6 6;; ' ?,3 4 .. 4 ! 2心底感慨。 　　…… 　　———————————— 5 第一章 你隐藏实力了吗 　　艾莎走到魔物尸体前拔出长枪，带起一片火花，提枪轻震，一阵清脆的嗡鸣从枪体传来，血迹褪去枪尖。 　　握着长枪掂了掂，艾莎表示很满意。 　　不得不说老神父给的长枪的确是艾莎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棒的武器，虽然艾莎一直没有用全力使用过它，但它是至今为止唯一抗住艾莎一成力量的武器，哪怕坚固的岩石都被捅穿，它却依旧完好无损。 　　一把好武器是真的会让人爱不释手。 　　艾莎可不喜欢没事就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样很不淑女。同样是要将一个魔物杀死，用武器的话只需要直取要害就 　　75 　　可以了，用拳头的话却很容易连同魔物四周的其他东西也一并给轰碎，有时候会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就这一点而言武器还是很方便的。 　　艾莎拿出火油瓶将火油倾倒在魔物尸体上，枪尖点在地面上轻轻一划，一抹火星从枪尖跳出，点燃火油。 　　烈焰将魔物的尸体包裹起来。 　　脚下的地面深处说不定就有一个硕大的空间，所以保险起见艾莎用了传统和温和的方式处理尸体，以免把地面给震塌。 　　“我做个记号。” 　　玛丽拿出标记旗在岩壁附近做好记号，又看了一眼地图。 　　“前面是个岔路，我们从右边走就行。” 　　“说起来，玛丽，”艾莎看着碎裂的岩壁，忽然说到，“如果这个地宫不在了，被封印的魔将会怎样？” 　　“地宫不在了？”玛丽显然没理解艾莎的意思，她想了想，“如果地脉的淤结消失的话，魔将的封印应该会稳固下来——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不可能的，疏通地脉至少也得要十天，魔将可不会给我们留那么多时间。” 　　正因为此，所以地宫开启才会持续数天之久。 　　“那如果是地脉被破坏的话呢？”艾莎接着问。 　　“那可就是大事了，”玛丽神色严肃地看了艾莎一眼，“地脉若是彻底被切断，以这里为中心的一切生灵都会受到影响，魔素循环的平衡被打破，大量动植物都会因此而矿物化，这里会成为一片万物枯萎的死地——魔王领就是那样的地方。” 　　看来不能直接毁掉地宫来取巧了。 　　“不过地脉没那么脆弱就是了，有记录的地脉断裂的情况只发生过几次，除了世界树消失的那次之外，其他几次好像都是魔王和圣女勇者那种层次的人引发的……不过这些都是书上写的，我也不是那么确定。” 　　说到四五十年前的事情，玛丽也有些拿不准。 　　艾莎则是有些意外。 　　魔王、圣女和勇者……地脉原来有那么坚固吗？ 　　毕竟艾莎曾差点把地脉给捏碎过，也没感觉地脉那东西有多硬，是用力就能碾碎的程度。 　　“好了，我们继续往前吧，尽快把任务完成。” 　　玛丽说道，艾莎便不再多想。 　　三人按照地图的指示经过独立墓室和小型的地窟，一路上遇到不下于二十只游荡的魔物，每一次几乎都是玛丽和薇薇安还未反应过来艾莎就把魔物给秒杀了——不管魔物体型大小，也不论魔物强弱，都是一枪直穿要害。 　　玛丽一开始还只是有些吃惊，到后来甚至有些麻木了，反观薇薇安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玛丽终于忍不住了。 　　“艾莎——”玛丽拉住艾莎，严肃问到，“你之前隐藏了实力？” 　　玛丽并没有想要质问艾莎的意思，但艾莎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太过于超出预料，她和薇薇安完全成了陪衬，这让她感觉到自己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因为这样的分组极不合理。 　　自己分内工作的失误是玛丽最不能忍受的。 　　艾莎表现得很坦然：“是隐藏了一些……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毕竟她要是不收着点力，那就不是岩壁被崩碎，而是这个地宫被崩碎，那样的话事情可就不妙了。 　　圣修女的候选者中会出现艾莎这样的强者是一种幸运，玛丽对此高兴，但她同时也很苦恼——早知道艾莎有这个实力她就不会这样分组了——毕竟艾莎这样的实力的人没必要和她们一起继续这种简单重复的工作，会有更需要、也更适合她的地方。 　　那么现在是应该继续往下探索，还是说回到中央墓穴将艾莎的事情汇报上去，然后重新给艾莎安排？ 　　还没等玛丽多想，这时脚底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艾莎和玛丽最先反应过来。 　　“小心脚下！可能要出现‘塌陷’了！” 　　玛丽连忙大声喊道，话音才刚落，三人脚下的地面轰然开裂——无数碎裂的痕迹瞬间蔓延，从地面到岩壁，同样的震动感覆盖了整座地宫。 　　整座地宫都在摇晃，大片崩碎的裂痕出现在脚下，地面应声崩塌。 　　“退后！” 　　艾莎连忙拉住薇薇安向后退，而玛丽和艾莎恰好在转角的左右两边，她不得已向另一侧跑去，大约过去一息的时间，地宫的摇晃才终于安静下来，石块翻滚滑落的声音簌簌作响，而在艾莎面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洞——就和艾莎白天看到的一样。 　　反应及时，三人都没什么事，新出现的地底洞窟涌现出少量瘴气，但很快就无影无踪了——那是魔法师团设置在墓穴的大型净化法阵在起作用。 　　“艾莎，薇薇安，你们能听到吗？” 　　玛丽喊道，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转角那边。 　　“我们没事，玛丽你还好吗？” 　　艾莎的声音让玛丽松了口气。 　　76 　　“我还好。” 　　艾莎的声音又传来：“这底下的空间四通八达，我能感受到魔物的气息，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探查一下才好。” 　　玛丽闻言，看着眼前的巨大黑窟，紧紧地皱起了眉。 　　她只是站在这里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这让她猛地警觉起来，很显然这个洞窟底下肯定有什么。 　　如果是很多魔物的话她们肯定应付不过来，那就需要向上面报告才行。 　　“不要冒进，这是新出现的地洞，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它可能与底层连通，也可能通往封印大厅，说不定会有很多危险的魔物——你们退后，我探查一下。” 　　玛丽喊道。 　　说完她熟练地抛出一个闪光术，可与此同时也传来了艾莎的声音。 　　“探查时不要用闪光术，会吸引魔物——哎？你已经扔了吗？” 　　“啊？” 　　…… 　　———————————— 　　上架感言（诶嘿 　　《力量99999但是圣修女》明天就要上架啦，多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本来准备好了要爆更的，可是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结果把存稿给用掉了……（大悲 　　所以爆更无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哭 　　不过上架之后我也就不必刻意留存稿了，以后就可以多更一些了！（喜 　　敬请期待吧~ 　　（诶嘿 　　…… 　　———————————— 　　2023/5/11 5 第一章 艾莎的真正实力？ 　　玛丽愣了愣，看着那耀眼的白光落入漆黑的地洞中，随着那光辉沉入黑暗之中玛丽越发能体会到这下方的空间之大，冰凉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而安静的空气令她神色也越发紧绷，当闪光术终于落地时，她倏地瞳孔一缩。 　　在闪光术能照亮的范围内，竟然全是数之不尽的魔物，伴随着闪光术的落下，几声零碎的尖啸声出现在黑暗里，紧;?接着便是一群、一片，她看到那数千双嗜血的眼眸齐刷刷地抬起来、注视着她。 　　这里的魔物……为什么会让她产生如此诡异的感觉……而且，这个数量真的太多了，玛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上刺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寂静只持续了一瞬间，玛丽看着那微弱的闪光缓缓消失在魔物的潮水里，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啸——甚至令地面都在颤动。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玛丽知道那些魔物正攀着岩壁上来了！ 　　“艾莎、薇薇安，你们快跑……” 　　可话音刚出，玛丽就看到艾莎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艾莎竟然独自一人就这样向洞窟跳了进去。 　　“——艾莎！？？？” 　　玛丽瞪大眼睛，只觉得头皮都炸开了。 　　“艾莎你想干什么！” 　　“我去消灭魔物，你退后一点，很快就好。” 　　艾莎的声音随着她的身影一同隐没在黑暗里，玛丽僵硬地咬着牙关，盯着那硕大的黑洞——底下传来的魔物的嘶吼令她血流加速。 　　可是艾莎下去了。 　　玛丽几乎没有犹豫，她迅速地从空间戒指里拽出一根结实的绳索，利落又快速地用马钉将绳索固牢之后便立刻跟着跳下，同时向薇薇安喊道：“薇薇安！快去找主教大人！！” 　　阴冷、腥臭的空气扑面而来，令玛丽几乎窒息，她死死盯着漆黑的洞窟，这时玛丽听到漆黑的地底空洞传来一声炸响。 　　嘭—— 　　那震颤的音浪在腥臭的空气中回荡，刺激着玛丽的耳膜，她紧紧抓着绳子，眼睛向下望去，然后看到那深渊般的漆黑之中，一抹火光照亮了一片尸山血海——而艾莎站在那中间，缓缓将长枪点在地面，划出炽热的火星，横扫而出。 　　金属的震鸣声盖过了魔物的尖啸，一轮金色的弦月出现在玛丽的眼眸里。数十只魔物被金芒吞噬，化作焦黑的尸块被炽烈的风浪卷着、翻滚着倒飞而出。 　　玛丽怔住了。 　　那长枪划过刺目的圆弧回到艾莎手中，在腰间旋转一圈便被艾莎举起，下一瞬间，银芒贯穿整片视野，如整齐裁剪的画纸一般将魔物的潮水硬生生从中间一分为二，那刺耳的破空声紧随而至，连带着血色与碎肉的漩涡一齐席卷而出，眨眼间吞没无数魔物，而尽头的岩壁都崩得粉碎。 　　坚固的岩石仿佛被摔在墙上的豆腐一般化作了碎渣，裂痕如蛛网一般扩散开，然后纷纷倒塌，一阵碎石坠落的声音在洞窟里回响。 　　艾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拳轰出，刹那间电光飞石，烈焰与寒冰如巨浪一般掀起，将更多魔物吞没，也照亮了玛丽的视野。 　　照明魔导器将偌大的空间照亮得有如白昼。 　　玛丽落了地，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昏暗的视野里，她看了一眼脚下岩石蔓延的裂痕，眼底的震撼无以言表 　　77 　　。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音，她谨慎地取出照明用的魔导器，刹那间地窟宛如白昼。 　　脚下是一层层起伏的碎石和堆叠的尸体与干涸的血水，她的周围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有的地方出现大片的焦糊、有的魔物尸体被无数冰棱穿透，有的残肢败体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撕扯成了粉碎。 　　这样的尸体已经没有进行二次处理的必要了。 　　“玛丽，你来了啊。” 　　艾莎笑了笑，玛丽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此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泛起强烈的违和感——所以说，这才是艾莎所谓的“隐藏的实力”？刚才那一路上又算什么？ 　　虽然，艾莎越强玛丽便越是欣喜，可玛丽就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很想详细问问艾莎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东西没有拿出来过，但现在还不是慢吞吞聊天的时候，地窟内依旧还有魔物，但和刚才“把艾莎救出来”的想法不同，现在的玛丽想的是“把这里好好打扫干净”。 　　尖啸由远及近，越来越多的魔物出现在视野里，然后立刻被艾莎一拳轰碎一大片。 　　玛丽看着艾莎的身影，咽了咽喉咙，攥紧双拳。 　　拳套紧绷，久违的力量感再次涌上，她迈开脚步迎着最近的一只魔物就冲了上去，她步伐快速且灵活，魔物挥下的尖爪被她轻易闪身躲过，同时一个侧身肘击猛地将魔物撂倒，下一瞬间，一记崩拳直直地砸下，径直轰碎了魔物的头颅。 　　而她消灭一只魔物的功夫，眼前的一大片都已经被艾莎清空了。 　　玛丽无奈地退后一步，看了看艾莎，又看了看被自己击碎头颅的魔物尸体，叹了口气，娴熟地取出火油瓶直接扔在魔物的尸体上，然后轻声念出咒语，点燃了火焰。 　　火光映着她的脸颊，这时她看到薇薇安也攀着绳索来到了这里。 　　看到薇薇安的眼底同样浮现出震撼和难以置信，玛丽终于产生了一种宽慰的感觉——看起来一直都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的薇薇安也不知道艾莎的全部实力。 　　这下玛丽的内心仿佛淡然了、没有落差了。 　　很快，艾莎将魔物清理得一干二净。 　　火焰升腾起来，玛丽和薇薇安用火油处理魔物的尸体——这些尸体要是不处理一下的话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产生新的魔物。 　　不过比起玛丽和薇薇安这种用火油的方式，艾莎则是简单粗暴地一拳一片，看得玛丽眼皮子直跳。 　　她看向薇薇安，玛丽只觉得薇薇安心脏大得可怕，和艾莎同处一间宿舍却能保持镇定，她的心理素质之强令人感慨。 　　该说不愧是圣修女的候选者吗。 　　…… 　　———————————— 5 第一章 讨伐队的危机 　　艾莎的实力果然很强，比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很多很多。 　　薇薇安想。 　　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一个没用的拖油瓶了，这让她既不安又难受。 　　她来到玛丽身边。 　　“玛、玛丽修女……”薇薇安手中继续着清理尸体的工作，声音很细，几乎淹没在火油升腾的声音里，“那个……艾莎她这么厉害……是不是很有希望成为圣修女啊？” 　　“这……”玛丽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想了想，认真说道：“如果艾莎品行没有问题的话，这样实力的人怎么说也应当是圣修女的首席。” 　　“艾莎她……她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品行当、当然是没问题的！” 　　薇薇安似乎有些着急，末了垂下眉，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那样的话艾莎她……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啊……？” 　　“圣修女……尤其是首席圣修女自然是要离开这里，成为圣女殿下的左膀右臂的。” 　　玛丽说道。 　　她其实在想，像艾莎这样实力的修女，很年轻，可塑性很强，也还有难以想象的提升的空间，同时又是安格斯神父推荐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她的品性值得信任，这样的圣修女候选……可以认为……艾莎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执行现在的任务了。 　　哪怕艾莎的实力的确很强，但如果正面遇上魔将的话还是会很危险的——万一艾莎这样的人才折损在与魔将的战斗之中，毫无疑问将会是教会的一大损失。 　　玛丽立刻决定，处理完这些尸体之后就先带着艾莎和薇薇安回去一趟，把艾莎的事情上报一下，让主教或者贤者大人来定夺对艾莎的安排。 　　薇薇安听了玛丽的话，目光黯了下去，心底变得苦涩。要是能和艾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她心想，可是这种话随便说说就好，真要是实现了的话对艾莎就太不公平了。 　　薇薇安还想说什么，这时艾莎忽然说到：“玛丽，薇薇安，有人过来了。” 　　艾莎的声音打断了薇薇安和玛丽的思绪。 　　薇薇安回过头，看见 　　78 　　艾莎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着前方，玛丽也立刻警觉起来，向着艾莎所说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个漆黑的洞口，地窟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东西，有些只是岩石的阴影投下的错觉，有些则是连通着另一片地窟的通道。 　　那洞口看不到深处，却隐约有什么在里面晃动，薇薇安和玛丽睁大了眼睛警惕地望着那里，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以及尖锐的咆哮声灌入她们的耳朵，越发清晰，由远及近，紧接着，漆黑的人影浮现在阴影中——一个、两个，一共十几个人影陆续出现，他们奔跑着靠近，在照明魔导器的光线里露出身形。 　　黑暗对艾莎来说构不成阻碍，她早一步看清了他们的身影，这是一支混编的小队，有的身穿骑士团的铠甲，有的身披魔法师团的法袍，有的携带着弓箭，但无一例外是身负伤势，身上一道道的伤痕挂着血迹，脸上满是焦急和恐慌，他们踉踉跄跄、气喘吁吁，有几个身材高大的骑士还背着重伤伤员，也有连跑带喘，眼看已经不行了的法师。 　　艾莎在他们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金牌冒险者菲莉雅，菲莉雅的腹部受了伤，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长袍。 　　艾莎立刻想到，这些队伍应该是“讨伐队”。 　　所谓讨伐队，其实就是地宫作战中的精英队伍。 　　讨伐队的成员大多由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精锐以及冒险者中的金牌冒险者混编而成，他们实力强大、经验丰富，在出现一般队伍应对不来的敌人时，讨伐队就会被派遣出动，针对性地将其消灭，一般来说讨伐队哪怕是遇到进化魔物也能对付得了。 　　他们专门负责清理一些比较麻烦的敌人。 　　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很显然是遇到了比“比较麻烦”要麻烦得多的状况——他们的后方是紧随而至的魔物，魔物之多已经形成了黑色的洪流，那尖锐的嘶吼声、咆哮声不绝于耳，艾莎几乎能嗅到那腥膻腐臭的魔物气息。 　　这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精锐”能够应付的情况了——当数量成为暴力本身，个人实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除非个人实力能达到无视一切的高度。 　　而此时，他们也看到了艾莎等人，或者说看到了艾莎这边由照明魔导器发出的亮光，于是队伍里有人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前面果然有光！我看到人了！！” 　　有人看到了地上魔物的尸体，欣喜地大叫：“这里的魔物都死了……这里有支援！我们有支援了！” 　　而后面也同时传来了惊恐的叫声：“快、快跑！后面的魔物追上来了！快去向他们求救啊！” 　　“救命！救命啊！请救救我们！” 　　他们之中有人大喊起来，可从黑暗到光明——短暂的适应之后他们很快看清了，站在前方的只有三个人影，三个修女。 　　“只有三个人……我们完蛋了……” 　　表情都为之一窒，失望爬上了他们的脸，甚至变得更为绝望了——好不容易等到一点希望，却发现那只是泡影，这样的落差反而会更为打击人。 　　而在他们之中，菲莉雅是最冷静的一个，她忍着痛，时不时向身后射出几箭然后继续奔跑，她的箭矢附加了魔法，命中魔物的一瞬间便爆发出强烈的魔法爆炸，但这只能非常短暂地拖慢魔物追击的步伐，她扔出带刺的猎捕网，瞬间就被魔物撕扯破碎。 　　她腰间的箭袋已经空了，用的是储物戒指里面的备用箭矢，长时间的魔力支出让她感到疲惫和恍惚，而腹部的伤势更是拖慢着她的步伐。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药剂了，只能忍着疼痛不停地奔跑。 　　“是‘讨伐队’，看起来是因为‘坍塌’落入了地窟的陷阱里。” 　　艾莎在看清他们的状况之后立刻将长枪握紧在手中。 　　…… 　　———————————— 5 第一章 瑟莉希尔达的担忧【第三更】 　　若是在今日之前，面对如此众多的魔物玛丽肯定会立刻带着艾莎和薇薇安攀上绳索逃离这里，但在真正亲眼见识过艾莎的实力之后她知道艾莎会出手救下这些人。 　　既然如此，她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那就是配合艾莎就行。 　　玛丽握紧拳套，屈臂一振，脚下猛然发力向洞口的方向冲过去——迎着那如潮水一般的魔物，她丝毫没有胆怯。 　　这一幕看得讨伐队的人一愣。 　　“等等！修女大人，后面很危险！有很多魔物！” 　　有人叫到。 　　薇薇安看了艾莎一眼，便握紧法杖，开始吟唱咒语。 　　身上流淌着魔女的血脉，薇薇安在魔法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她高举法杖，一层层光晕立刻如水纹一般荡开，风流拂过，那些魔物立刻被迟滞了步伐。 　　艾莎比玛丽更快一步，她一脚踏出，地面的整块岩石都为之一振，她高高地跃起，从这个角度一眼看过去就能 　　79 　　看到那洞穴深处的众多魔物——艾莎确认了那些人已经全都从洞中跑出来的同时，手中长枪翻转收在腰间，另一只手握拳在前，倏地一拳轰出。 　　刹那间一道尖锐的声浪穿破百米距离，一道猛烈的风压将光与暗都扭曲起来，下一瞬间，洞口轰然炸响、倒塌，直接截断了魔物的洪流。 　　这时薇薇安的法术也已经抵达，一排排坚固的冰盾挡在魔物的前方，魔物一头撞了上去，有的被挡住，有的却是直接冲破了冰墙，但随之迎来的便是玛丽等候多时的铁拳。 　　嘭——魔物头颅炸开，失去生命力的尸体翻滚倒下。 　　一只魔物从身后扑上来，讨伐队的人大喊着提醒道：“修女！小心背后！” 　　而在这一瞬间，魔物的身躯猛然膨胀、炸裂，一支斜插入地面的长枪出现在玛丽眼前，随即便迎来了锋利的气浪。紧接着，讨伐队的人便看到金发的修女从空而下，将嵌入地面的长枪直接拔起，连带着将岩石都抠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艾莎轻描淡写地一枪将扑上来的魔物穿了个透心凉，转身间长枪从左手到右手，令魔物的尸体从枪尾滑落。 　　枪尖一振，血花簌簌落下。 　　讨伐队的人也不逃跑了，菲莉雅站在他们之中，看着艾莎的身影微微愣神——这个人，难道不是那位拥有金牌冒险者身份的修女……？进地宫之前还远远地看到她，她叫什么来着…… 　　她忘了，但这张脸却是还记得的。 　　“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我们活下来了！” 　　“反击回去！让这些可恶的魔物瞧瞧我们的厉害！”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讨伐队的众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欣喜的同时猛然大吼着就冲上前开始了反击——绝大部分魔物都被艾莎一拳给埋在了洞口里，追出来的只有寥寥几十只，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构成威胁。 　　菲莉雅默默地看了艾莎一眼，从储物戒指里抽出箭矢插进箭袋，拉弓搭箭。 　　她没有多少魔力了，但这种时候她不会吝啬，她死死盯着那些魔物，一支支魔法的箭矢精准地洞穿了魔物的躯体，魔法师们也红了眼，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吟唱起了晦涩的魔法，不要钱一样宣泄着自己的魔力，薇薇安维持着冰盾，又升起了一个个灼热的巨大火球——这可谓是魔女的魔法杰作，论威力而言绝不逊色于熟手法师的中阶魔法。 　　魔物群里顿时炸开了一层层璀璨的魔力火花，而排头的骑士们反倒因此而近不了身，由于他们大多身体素质比较好，因此他们中有些人还背着伤员。 　　玛丽见场面已经被控制，便立刻退回来，奔向那些骑士们。 　　“轻一点，把伤员放下来。让重伤的人先治疗！” 　　玛丽毕竟是教会的修女，而且也是经历过训练的人，她迅速地做出判断，拿出了自己的药剂。 　　而艾莎此时也将魔物全都消灭了。 　　…… 　　于此同时，中央墓穴地底深处，封印大厅—— 　　被十字架钉在高台上的巨大漆黑人影维持着跪倒的姿势一动不动，那暗红色的肉瘤在他背后缓慢、执拗地蠕动着，隐约还能看到肉瘤表层之下那令人心颤的黑色纹路。噗通、噗通——肉瘤发出沉闷的、有节奏的声音，泵动着血液，而那黑色的纹路正随着这沉重的心跳声而扩散。 　　肉瘤的顶端和底端伸出红黑色的触手，在空气中游动，但周围的魔物已经不存在了，它无法离开高台的范围，只得无功而返。 　　在高台前，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仰头冷漠地注视着庞大肉瘤，她的脸上泛着血色，但很显然，那血并不是她自己的——在她的身后，歪歪斜斜地躺着满满一地的魔物尸体，尸体几乎都是被砍掉了头颅，脖颈的切面异常整齐和光滑，看起来就像是整齐地站在一起然后被锋利的长刀一刀砍断的结果。 　　瑟莉希尔达来到这里之后便迅速清空了包括封印大厅在内的数个地底洞窟内的魔物，然后守在这里，观察着那肉瘤的变化——令她感到有些吃惊的是，那肉瘤的生命力似乎比她印象中更顽强，这让她开始怀疑封印是否真的能撑住一天时间。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一瓶魔法补充药剂，仰头灌入嘴中。 　　忽然，她缓缓转过头去，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后方一个漆黑的洞口——她自身的听觉早已经丢失，但魔法却能将任何细微的声音更加精细地展现给她。 　　她分明听到了战斗的声音，似乎是从附近的洞窟里传过来的。 　　“有人……在战斗？” 　　瑟莉希尔达想了想，抬手轻挥。 　　她肩头的乌鸦仰天尖啸一声，拍打着双翅飞了起来，紧接着，一串串黑色的电弧从它身体勃发、环绕，眨眼间它就已经变为了一辆马车大小的黑色巨鸦，它拍打翅膀时便仿佛风暴袭来，尖锐的 　　80 　　喙和锋利的巨爪令人不寒而栗，它落在瑟莉希尔达的身旁，讨好似得将头颅垂下来，瑟莉希尔达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喙。 　　“在这里等我，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封印。” 　　嘎—— 　　乌鸦挺起脖子似乎在说：“领命！” 　　见此，瑟莉希尔达缓缓漂浮而起，快速向漆黑的洞口掠去。 　　…… 　　———————————— 5 第一章 出现在地宫的袭击者【第四更】 　　短暂的战斗很快就迎来了结束。 　　此时，魔物都被消灭，但很不幸的是讨伐队还是有人死去了——其中就有他们的牧师。 　　那些死者都是早在之前与魔物的战斗和突围中就已经身受重伤，被队友背着一路逃离的时候流血过多或伤势加重，直接导致了死亡，好几个伤者在路上就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除了那些重伤的，讨伐队的整体情况依旧很不乐观，牧师不在了，而他们剩下的人身上都负了或轻或重的伤势，手中却没有足够的药剂。 　　来不及为死者哀悼，玛丽当即让出了自己的药剂留给重伤者，同时安排下讨伐队的队员们都聚集在一起进行治疗。 　　“我这里也有一些药剂。” 　　艾莎说道，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这次分配的药剂递给玛丽，薇薇安也拿出来一些。 　　“多谢。”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玛丽点点头接过，但她只拿取了一部分，并没有全部拿走。毕竟药物珍贵，要是全部拿走了艾莎和薇薇安自己就没有用的了，至于讨伐队这边的伤员，只要将重伤的救回来恢复行动能力就足够，剩下的工作可以交给驻扎营地的牧师。 　　但即便如此，药剂依然不够用，所以最终只是优先将药物分配给了伤势较重的队员，其他人则进行简单处理和包扎。 　　艾莎便也没多说什么。 　　分配好了药物，重伤的人都渐渐恢复了，玛丽和讨伐队的队长一同将死者用布包裹起来，讨伐队的成员沉默不语地聚在一起。 　　艾莎默默地看着那一张张白色的布，垂下眼睫，捧着十字架默默祈祷。 　　尸体，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做完这一切，艾莎便和薇薇安一起给讨伐队的女性队员进行包扎和伤势处理，毕竟受伤的部位有时候需要脱下衣服来才好操作。 　　“谢谢您……修女大人……” 　　这样的感谢艾莎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在维林镇的时候也是。 　　反倒是薇薇安显得有些拘束，一直站在艾莎身后——毕竟薇薇安很认生的。 　　“女神会保佑你的，好好休息片刻，待会儿我们从这里出去。” 　　艾莎报以温和的笑意，便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薇薇安其实不太会做这些，所以她拿着药瓶和纱布跟在艾莎身边，看着艾莎熟练地给人包扎，只觉得那纱布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她忽然有一种很古怪的想法，若是自己受伤的话艾莎是不是也会这样给她脱下衣服，然后细心拂过她的肌肤……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奇怪了。 　　“还有一位。” 　　艾莎说到，打断了薇薇安的浮想联翩，她向着艾莎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一名白袍少女的身影落入眼中。 　　薇薇安一眼就认出，那是艾莎说起过的金牌冒险者——菲莉雅。 　　艾莎在菲莉雅身前蹲下，薇薇安在艾莎身后观察着眼前这位包裹在白袍下的少女。菲莉雅还是在冒险者公会时的那一身打扮，白袍挡住了她的\①三⑤半张脸，但此时的白袍已经染上了大片的血污，只有翠绿的眼眸分外干净。 　　她一个人靠在岩壁前，看起来似乎在刻意远离其他人，所以艾莎单独来找到了她。 　　“菲莉雅，我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菲莉雅缓缓抬起眼眸。 　　“抱歉，我忘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艾莎·珐丽丝。” 　　“你好，珐丽丝修女。” 　　菲莉雅很礼貌，但礼貌中带着一丝疏远。和薇薇安那种内向和社恐的性格不一样，菲莉雅看起来更多是不愿意、不希望与其他人产生交集，刻意远离他人的感觉。 　　“你看起来受伤了，让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吧。” 　　艾莎说道。 　　菲莉雅抬起翠绿的眼帘，盯着艾莎看了一会儿，便摇摇头。 　　“谢谢，不过不必了，这种事情请让我自己来。” 　　既然这样艾莎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想了想，从薇薇安手中接过纱布和药瓶，递给菲莉雅便离开了。 　　菲莉雅看着艾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将纱布和药物拿起，转过身自己处理起来。 　　…… 　　恢复过来的讨伐队们顺着玛丽留下的绳索爬上了“第一层”，相比于“第二层”的地窟，“第一层”的魔物数量和实力对讨伐队来说都不算什么。 　　这里距离中央墓穴也不远，有了一次教训之后他 　　81 　　们小心、注意一点，回到墓穴并不难。 　　讨伐队的队长是一名健壮的骑士，他来到艾莎她们面前表达感谢，在见识过艾莎的实力之后，;;他已经想当然地将艾莎当做了三人之中的话事者。 　　他的声音很厚重，像是隔;着木板在说话一样： 　　“非常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们获救了……” 　　虽然他们失去了几个队友，但能在那样规模的魔物潮中活;下来便已经是奇迹，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本身是精锐，实力超群，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艾莎施与的援助。 　　如果没有艾莎，他们没可能活下来。 　　“不过……请问各位是贤者大人特派的作战人员吗？” 　　他问到。 　　因为“塌陷”而出现的“第二层地宫”是被划为贤者大人亲自处理的地方，其他人的任务目标都不会出现在地窟里，因为那里面非常危险，一个洞窟里有个一两百甚至四五百只魔物都不奇怪。 　　这可不是小数目。 　　“不，我们是负责第一层清扫任务的，发现这里之后才下来看看情况。” 　　艾莎解释道。 　　“看看……情况？” 　　骑士愣了愣，玛丽这才连忙接过话茬。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以你们的实力应该不可能‘不小心掉下来’吧？” 　　“这……说来实在惭愧，我们在和一个进化种的魔物战斗时被人偷袭……并恰好遇到了‘坍塌’，我们躲闪不及，所以才掉落到‘第二层’来……”骑士看起来既愤怒又无奈，特别是说到被人偷袭的时候，“我们差点全都死在那里，幸好我们发现你们这边传来了战斗的声音，所以才赌运气逃了过来，还好遇到了你们……真的是非常感谢。” 　　骑士说完直接鞠了?;一躬。 　　“被人偷袭？为什么会有人偷袭你们？” 　　艾莎因为骑士的话而微微皱起了眉。 　　“难道是魔王军残党出现了？它们有多少人？你们看清它们的模样了吗？” 　　…… 　　———————————— 5 第一章 菲莉雅的一箭之仇【第五更】 　　“很抱歉……我什么都没看清……” 　　骑士憎恨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我发现有人偷袭我们，可是我们还要同时和进化魔物进行战斗，又恰好发生了‘塌陷’，我甚至没看清对方的样貌就掉了下来，当时我们的牧师就因为摔伤而失去行动力了。” 　　后来牧师就在转移和突围的过程中死去了。 　　说到这里，骑士有些哀伤也有些庆幸。 　　“该不会真是魔王军残党吧……” 　　艾莎有些疑惑。可是按理说，魔王军残党为什么非要突袭一支讨伐队？它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吗？ 　　而这时，一直独自在一旁的菲莉雅忽然开口：“偷袭者至少有两个人，都穿着黑袍，戴着面具，另外，他们看起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以及，他们的手段不像是魔族，我看到其中一个人手腕处的皮肤，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菲莉雅话音落下，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骑士也是充满了讶异——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只知道这个少女是自己的队友，用弓的，有一点本事。但她性格孤僻，从始至终都没有几句话，却想不到是个隐藏的高手。 　　毕竟能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还把握住袭击者的特征，实属不易。 　　艾莎也投去目光。 　　菲莉雅依旧蒙着半张脸，她环抱着手臂背靠岩壁，和艾莎的视线对上，便侧开了脸。 　　“别误会，我只是提供我知道的情报——这也是为了报一箭之仇。” 　　“多谢你的情报。” 　　艾莎笑了笑。 　　菲莉雅没说什么，垂下眉继续保持着沉默，兜帽遮住了她的脸颊，她似乎不打算多说话了，但周围的人还是很好奇地打量着她。 　　艾莎轻咳一声，将众人的视线拉回来。 　　“总之，这样说来那些袭击者——他们刻意戴着面具，似乎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可能很容易被辨别身份。” 　　艾莎分析到。 　　一般来说这种人要么就是本身被很多人所熟知，要么就是他的样貌很有特征很容易识别。 　　“而他们对这里很熟悉，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证明他们早有准备，可能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能否定他们是魔王军残党的可能性，也不能忽略另一种可能。” 　　艾莎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懂这之中的含义——袭击者可能是魔王军残党，也有可能就是这一次进入到地宫内的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和魔将复活有关。” 　　听着艾莎的话，骑士面色凝重：“这不是小事，我们回去之后会立刻报告这件事情，不过那些袭击者此刻应该还在地宫的某处活动，所以也请各位小心。” 　　说完，骑士便和 　　82 　　艾莎她们做了道别。菲莉雅依旧什么都没说，跟着离开了。 　　讨伐队走了。 　　他们必须尽快回到中央墓穴休息和治疗，以及汇报情况，而艾莎等人留了下来。 　　“幸好他们遇到了你。” 　　玛丽看着讨伐队离去的方向，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同时也叹了口气。 　　“这一次或许会有很多人永远地留在地宫里，魔将复活，背后说不定还有魔王军残党的影子，我很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对了艾莎，我们也先回去一趟吧。” 　　玛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艾莎的事情汇报给主教了。 　　想必以艾莎这么优秀的人才，主教也会高兴万分的。 　　“好。”艾莎点头，“不过稍等一下，我想把这里清理掉——那些魔物，既然看到了就没有道理留下来。” 　　艾莎的目光移向那被崩毁的碎石掩埋的通道，径直来到被堵住的洞口前。 　　正面的洞口已经被大量的碎石给堵住，但艾莎轻飘飘地一拳便将整个洞口连同周围的岩壁都开了个巨大的口子，一时间薇薇安和玛丽只觉得地面都在摇晃，灰尘和碎石发出声音簌簌落下。 　　魔物的嘶吼立刻出现在黑暗里，艾莎提着枪，一枪直接洞穿了魔物的下颚与头颅，又一个横扫将眼前的魔物碾成肉沫。 　　艾莎从洞口一路杀了进去，果然，洞口的另一侧又是一个硕大的洞窟，不过令艾莎意外的是，这里没有魔物，或者说魔物全都成了尸体——一眼望过去，只有一片被拦腰切断的魔物的尸体，那些尸体似乎还维持着生前的姿势，朝着洞穴的一侧扑倒。艾莎顺着那方向望去，一个少女的影子出现在她的眼底，而那少女也注视着她。 　　薇薇安和玛丽迟一步跟着艾莎从洞口出来，她们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少女的身影。 　　“谁在那里？” 　　玛丽的目光充满了警惕，随即传来阵阵回声和对方清脆的声线——“刚才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照明术浮现在少女身前。 　　这时少女的身影才渐渐从黑暗中浮现，一身鸦羽似的黑裙，黑发铺在肩头顺滑而有光泽，她静谧的脸庞干净白皙，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为她原本柔和的脸庞平添几分严肃和庄重，翠绿的眸光也似乎没有落在她们任何人的身上，而是落在她们之间。 　　——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 　　“贤者大人？” 　　玛丽愣了愣，立刻以修女的礼节行了一礼。 　　瑟莉希尔达款款走向几人，空洞的翠色眼眸越过玛丽，那一瞬的对视令玛丽感觉到无比庞大的压力。 　　目光直接看向艾莎。 　　在瑟莉希尔达的眼中，一个人由两面构成。 　　一面是能通过光线反映出来的一个人的样貌，这也是展现在其他人眼中的模样。而另一面则是由魔素的震动和流动勾勒出的轮廓，是向她展现的一个人最本质的一面。 　　通过这种魔素构成的视野，瑟莉希尔达能清楚地看到玛丽集中在双手上的魔法涌动，以及烙印了强化魔法的拳套，她也能看到薇薇安不同于常人的强韧而精纯的魔法气息，以及她体内流淌的魔女的血液。 　　唯有艾莎所在的地方一片浑浊，空气中的魔素和死灵气息都在躲着她，或者说，无法靠近她。 　　…… 　　———————————— 5 第一章 魔素在逃离 　　瑟莉希尔达在魔法的造诣上少有人能及，至少在人类的国度里她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贤者”一名代表了帝国对她的认可。 　　而瑟莉希尔达却看不透眼前的少女。 　　其实在中央墓穴的时候她就见过艾莎一次，乌鸦使魔一直充当她的警卫，通过使魔的视野她只感觉到艾莎有些“异样”，但那时候距离太远，她无法准确感知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她终于看清楚了，看着艾莎，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空缺”，瑟莉希尔达不是第一次见到如同魔法凝固领域一般的空洞，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以如此协调和自然的方式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体上。 　　那就像是硬生生在一张画纸上抠出一个洞来，而这样的“洞”本不应该出现，整体看上去非常突兀。 　　瑟莉希尔达心底已经对艾莎产生了异常浓厚的兴趣。 　　她认真地审视着艾莎，调用魔力试图洞穿这一层“迷雾”，迟迟无法探入其中。在她的魔力感知中，那就像是坚固的铜墙铁壁，而她的魔力感知只是幼儿的手，甚至离得近了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一种被驱离的感觉——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流失魔力，而这些流失的魔力正被挤压着逃离，连带着她自己都似乎感觉到了斥力。 　　“真是……奇妙。” 　　瑟莉希尔达不禁发出赞叹，当然，艾莎几人并不知道瑟莉希尔达心底的想法，艾莎自己也不知道瑟莉希尔达眼底看到 　　83 　　的她其实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她充满兴致地收回魔素的视野，这才看到艾莎本来的样貌，如阳光一般的漂亮金发和罕见的黄金瞳，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很是漂亮、即便放在人群中也很有辨识度，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地方。 　　要不是瑟莉希尔达能通过魔素的流动观察一个人的话，她或许就会错认为艾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女了——唯一有点特别的大概也就只有特别好看了。 　　“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都认识我。” 　　瑟莉希尔达的声音很清脆，察觉到艾莎和玛丽疑惑的视线，她并没有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口。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教会的修女——不用这么拘谨，我问你们，刚才可是你们在里边引发了动静？” 　　她的目光落在几人身后的洞穴。 　　“是的。” 　　玛丽看了艾莎一眼，如实回答。瑟莉希尔达见状，再次将目光投向艾莎。 　　“你应该是这一届的圣修女候选者之一吧？”瑟莉希尔达顿了顿又说到：“刚才的动静就是你弄出来的吧？” 　　玛丽抿了抿唇，显得有些紧张——虽然听说过很多次贤者大人的传闻，可是这么近距离见到贤者却是第一次。 　　艾莎倒是坦然很多，点头，这种事情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种地方？” 　　瑟莉希尔达问到。 　　她的眼底带着审视，面无表情的她在玛丽和薇薇安看来充满了严肃的压迫感。 　　虽然眼前三人都是修女，但也不能否定魔王军的残党渗透进来的可能性——有兴致不假，但警惕心却也不能少，正因为眼前的这种情况连瑟莉希尔达自己都感觉到神奇，所以她也必须保持谨慎。 　　魔法是严肃的，对待魔法也必须是严肃的，对待敌人也当如是。 　　艾莎平视着瑟莉希尔达，与玛丽和薇薇安不同，她的平静微笑一如既往。 　　“我们之前是在‘第一层’执行任务的，不过中途遇到了与这里相连的一个地窟，地窟里有很多魔物……” 　　艾莎将她们如何来到这里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中途与讨伐队的相遇，以及从讨伐队那里了解到的关于黑袍袭击者的信息。 　　而瑟莉希尔达无神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艾莎，她注视着、审视着艾莎的金色眼眸，似乎想从艾莎的眼底看出什么。 　　同时艾莎也注视着瑟莉希尔达，眼前这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贤者大人带给艾莎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并非是来自于瑟莉希尔达那似乎永远没有波动的眼眸和平静的脸颊，而是因为在艾莎看来她几乎没有“活着”。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但却有“看”的动作，她的肢体活动表现得很僵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动”着一般，她的体温很低，几乎与周围的环境同化，心跳极为缓慢，完全不是一个人该有的频率，她几乎没有呼吸，或者说只有非常轻微的气息在流动，她的嗓音并非是她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大约是一种魔力的运用。 　　要是放在前世，艾莎大概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做得惟妙惟肖的人偶。 　　是否这就是贤者大人年龄永驻的原因？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事情就是这样。” 　　艾莎说完，瑟莉希尔达也收回了视线，空洞的目光中透露的思绪让人捉摸不透。 　　“这么说来，已经有牺牲者出现了……” 　　“是的，那些袭击者或许现在仍然在地宫里的某个角落，或许还有新的牺牲者出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莎·珐丽丝，来自维林镇。” 　　“玛丽，是丹马士教会修道院的修女。” 　　“薇、薇薇安……” 　　瑟莉希尔达的目光扫过，最后在薇薇安的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了。 　　很平常的一个少女，虽然体内有魔女的血脉，但完全没有涉足深渊魔法的迹象，所以瑟莉希尔达也就没有多关注——对于魔女的态度她向来与其他人不一样，魔法是魔法，魔女是魔女，前者是工具，后者是人。 　　一个人的善恶并不会简单的因为工具而左右，路边捡一块石头尚且能伤害他人，但总不能看到有人拿起了石头就说她是恶劣之徒吧？ 　　当然，如果牵扯上禁忌的深渊魔法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深渊魔法可不是石头，而是毒蛇，任何想要接触它的人都会被剧烈的毒素所吞噬，最终成为蛇的养分。 　　…… 　　———————————— 5 第一章 贤者的对讲机 　　虽然瑟莉希尔达很想知道艾莎身边的魔素异常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她更关注的是艾莎的身份。 　　事关魔将封印，瑟莉希尔达可不会随意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艾莎·珐丽丝……” 　　瑟莉希尔达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84 　　艾莎的名字，翻寻着自己的记忆，但那些旧贵族和古老种族的后裔中并没有珐丽丝这个姓氏，她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得到线索。如果是平时的时候，瑟莉希尔达一定会让艾莎来到自己的房间坐一坐，和她聊一聊，然后给出报酬让艾莎配合自己进行一些魔法实验，当然，不会有危险的那种。 　　魔法应当敬畏。 　　生命也是。 　　瑟莉希尔达从来不会拿其他人的安危来满足自己的求索欲。 　　“珐丽丝修女，你是帝国人吗？”她忽然问到。 　　对此，艾莎的回答很简单：“不是。” 　　艾莎没有多做解释，她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种秘密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告诉其他人的。 　　瑟莉希尔达还想多问什么，这时玛丽说道：“贤者大人，珐丽丝修女是修·安格斯前辈推荐的人，现在修·安格斯前辈是维林镇的神父。” 　　“修·安格斯……” 　　瑟莉希尔达微微顿了顿，无光的眼底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安格斯。 　　这个姓氏让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娇小但英气的白色身影，但那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前任圣修女之一：列蒂西雅·安格斯。 　　瑟莉希尔达看向玛丽，对于玛丽，瑟莉希尔达倒是有一点印象，她知道玛丽是从小就生活在修道院的修女，她甚至还隐约记得玛丽小时候的模样。 　　“修·安格斯，”瑟莉希尔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到，“他与列蒂西雅·安格斯是……” 　　“是兄妹，贤者大人。” 　　玛丽恭敬地说道。 　　“是兄妹啊……” 　　瑟莉希尔达低下声音，无神的目光落在艾莎身上，似乎在怀念着某个故人。 　　玛丽和瑟莉希尔达的对话让艾莎一头雾水，瑟莉希尔达别有深意的表情也让艾莎一阵不自在——不过艾莎算是确定了，安格斯神父好像真的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在丹马士城有很多人都知道他，甚至连贤者都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奇怪的是，在维林镇的时候好像没有人提起他……艾莎很少从其他人的口听说过老神父的名字。 　　瑟莉希尔达似乎察觉到了艾莎的疑惑。 　　“珐丽丝修女，你知道列蒂西雅·安格斯吗？” 　　“抱歉，我没有听说过。” 　　“你不知道也正常，她是前任百名圣修女之一，序列第七，”瑟莉希尔达的声音似乎飘向了远方，淡淡的回忆萦绕着她，“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大约也就只有你这个年纪，是个很开朗的小女孩儿。” 　　瑟莉希尔达的话让艾莎惊讶万分，也让艾莎忽然升起了好奇心——安格斯神父竟然还有一个作为圣修女的妹妹，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但紧接着，瑟莉希尔达话锋陡转。 　　“我对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了那时候……她驻守的领地恰好遭遇魔王军的袭击，她为了保护圣女而牺牲了——你背后的那把枪，”瑟莉希尔达微微抬起眼帘来，幽深的目光投向艾莎背后的长枪，“‘圣钉·法夫尼尔’……还是说应该叫它‘仿制的圣枪’呢，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武器，在那次战斗中应该已经损毁了，这大抵是重新铸造的吧……” 　　空气安静下来。 　　艾莎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又咽了下去。 　　“我也终究是老了，”瑟莉希尔达发出的声音干巴巴地笑了笑，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你们提起，我甚至不会留意到它。” 　　一把没有任何魔力的长枪，正如当年那个总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如果不是被人提起又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去关注呢？ 　　不过说到这里，瑟莉希尔达也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列蒂西雅有一个哥哥，是圣殿武士的成员，圣殿武士都是一群经过考验一心为了教廷的忠实信徒，可以信任。既然是那位安格斯神父推荐的人，那么至少意味着在那位安格斯神父看来这位艾莎·珐丽丝修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瑟莉希尔达注视着艾莎，又将目光移向玛丽和薇薇安。 　　“那些都是过去的故事了——你们把手伸出来吧。” 　　几人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 　　瑟莉希尔达也抬起手，她来到玛丽身前，戴着手套的手缓缓抚在玛丽的手背，随即，一个黯淡的青色魔法阵浮现在玛丽的手背上，像是刺青一般印在上面。 　　“这是能够直接与我取得联络的魔法，我叫它‘通讯魔法’，会在你的手上留存一天时间。使用方法是向其中注入魔力，然后说话就可以了，我会收到你们的声音——不过它的有效距离有限，如果你们离开地宫区域我可能就收不到了。” 　　玛丽和薇薇安一脸的惊异，显然为瑟莉希尔达的手段而敬佩，不过艾莎就很平静了——那个魔法阵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前世的一种很常 　　85 　　见的东西：对讲机。不过比艾莎见过的小区保安手中那种要高级很多，看起来似乎能在地宫这种到处都是障碍物的地方使用。 　　这么看来，或许骑士团团长和魔法师团团长他们的手背上也有同样的东西，所以瑟莉希尔达看起来是一个人留在地底的封印大厅守护封印，其实她对上面的事情一清二楚。 　　不过令艾莎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瑟莉希尔达会特地“关照”她们几个？明明她们也就是普通修女罢了，哪怕玛丽在修道院有一定影响力，哪怕艾莎是老神父推举的人，但依旧很普通。 　　“你们不用因为我特地给你们留下这个魔法而感到意外。” 　　似乎是看出了艾莎的疑惑，瑟莉希尔达解释道。 　　“你们的实力不错，尤其是珐丽丝修女你，你的实力已经足够成为我的助力了。” 　　这样的肯定令艾莎感到欣喜。 　　艾莎心底想到：不愧是贤者大人，这说话的口吻就是不一样，她一副看穿了我的实力的样子，而且做出了认可，看来我的力量与贤者大人还是有一定差距，但并非遥不可及，可喜可贺，继续努力，说不定哪天我也可以成为贤者这样的人。 　　…… 　　———————————— 5 第一章 触感【第三更】 　　瑟莉希尔达自然是不知道艾莎心底的想法的，就算知道她的内心也不会有太多波动。 　　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事实，说是她心气高也好，说是傲慢也罢——就算是勇者和圣女那样的人也并没有比她更为强大的实力，所谓“秘法的贤者”，又怎么会浪得虚名呢。 　　“艾莎·珐丽丝，既然你的实力足以轻松应对这些地窟里的魔物，证明你已经迈入了超凡的行列，以你的能力可以去尝试一些更困难的事情。” 　　她继续说着。 　　“说到这里你们应该也能想到了，我想交给你们一个新的任务——我想让你们三人去第一层调查这一次出现的‘黑袍袭击者’的踪迹，他们或许并不是魔族，但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行踪会更为隐蔽，会造成更大的危险，而且他们的目的不明，我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在筹划什么行动，不然他们不应该只是袭击一支讨伐者队伍才对。” 　　这与艾莎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着瑟莉希尔达已经在薇薇安的手背留下同样的法阵，她转过身向艾莎走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虽然目前目击的袭击者实力看起来不算很强，但他们背后一定有强者存在，所以我给你们留下这个魔法也是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我想他们这样躲躲藏藏自然是不会希望遇到我的，同时，如果你们有任何新的发现也可以及时报告给我，以免延误重要情报。” 　　其实她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通讯法阵同时也有“监视”的功能，因为艾莎的情况很奇怪，虽然说瑟莉希尔达愿意信任艾莎，但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另外一方面，她也很想亲自与艾莎接触一次，探查一下艾莎这种魔素异常的诡异情况。 　　这时，她已经来到了艾莎面前。 　　艾莎伸出手。 　　像在薇薇安和玛丽手背上刻下法阵一样，瑟莉希尔达一边在掌心里描刻法阵，一边将手缓缓将手放下，同时感觉到了来自掌心的斥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瑟莉希尔达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涌出的魔力被快速驱散。 　　随着瑟莉希尔达的手心与艾莎手掌的距离越来越靠近，绘制到一半的法阵由于后续魔力被驱散而缓缓停滞，在与艾莎的手掌只有一指距离时甚至开始了消弭。 　　瑟莉希尔达再次感到了惊讶，在这个距离，她几乎能感受到艾莎体内没有丝毫魔力流出，但手中的魔素还是被不知道什么力量而驱散了。 　　这种情况瑟莉希尔达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不由得加大了魔力的输出，澎湃的魔力涌流挤压着，让瑟莉希尔达有了一种将手伸进泥潭里的错觉。 　　明明无形无质的魔素在瑟莉希尔达的强压下竟然渐渐生出风流，玛丽和薇薇安都震惊地看着艾莎和瑟莉希尔达——她们两人的双手并没有接触，而在艾莎的手背和瑟莉希尔达的手心这一指的空间里，一股令人心颤的魔力奔流席卷而出。 　　艾莎的金发被扬起，她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和瑟莉希尔达的手——刚才给薇薇安和玛丽刻下法阵的时候不是一下就过去了？怎么到自己就好像要搓个炸弹出来一样。 　　而瑟莉希尔达已经僵住了，既是震惊于自己竟然调动了整整一成的魔力都无法刻下魔法阵，更是因为强大的斥力正让她的手寸步难行。 　　她竟然无法跨越这短短一指的距离，明明看起来已经很近了，但她能感受得到，到了这个距离之后那股对魔力的斥力已经呈无数倍的上涨了——哪怕现在要更进一根头发丝的宽度的距离，她都需要付出两到三倍的力量。 　　换句话说，就算她把全身魔力全部抽空 　　86 　　也不能在艾莎的手背上刻下法阵。 　　瑟莉希尔达的眉角已经淌下了汗末——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流汗了，可她抬起眼，却见艾莎只是淡然地站在那里，甚至看过来的目光中还有一丝疑惑。 　　“贤者大人？” 　　艾莎见瑟莉希尔达迟迟没有给自己刻下法阵，有些不解。 　　而瑟莉希尔达还在认真地感受着那沸腾的魔素，试图重新将它们收拢起来，同时也放缓了手心里魔素的输出量——瑟莉希尔达思考着，如果说魔素会被排斥，那么如果将魔素的量减少，是不是就没有排斥了？不然艾莎的衣服是怎么穿上去的？而且瑟莉希尔达早就注意到薇薇安似乎和艾莎有过肢体接触，但薇薇安并没有产生被排斥的现象。 　　果然，随着瑟莉希尔达将手心里的魔力减少，掌心的魔法阵也瞬间被巨大的斥力震得粉碎，瑟莉希尔达顿时感觉手中一轻，那一指距离霎时间缩短了一大半，瑟莉希尔达几乎能感受到艾莎手背上的温度了。 　　能行。 　　瑟莉希尔达心底一动，将魔素彻底收回，果然，斥力完全消失了，她碰到了艾莎的手背。 　　但下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刺痛刺入她的脑海。 　　瑟莉希尔达只感觉到全身上下的魔力都仿佛为之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力量在体内穿过，紧接着便没有任何异样了，她的手心覆在艾莎的手背上，没有任何异常发生，隔着手套瑟莉希尔达能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属于艾莎手背的温度和那一份纤细又柔软的弧度。 　　——触觉？！ 　　瑟莉希尔达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艾莎——在她的眼中，艾莎那柔顺的金发和金色眼眸都异常鲜艳，甚至有些刺眼。 　　她惊呆了。 　　因为她现在看到的是“真正的”艾莎，不是由魔力接收光线而描绘出来的虚像。 　　而她的手也确确实实地收到了触摸的感觉。 　　血腥的空气钻进鼻腔。 　　洞穴里特有的窸窣风声被她的耳朵所捕捉到。 　　她愣愣地感受着这一切，不自觉紧紧地攥住了艾莎的手，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竟然恢复了五感！ 　　而这并没有伴随着诅咒带来的疼痛！ 　　——因为她体内的全部魔力在一瞬间完全停止了运转，包括她刻印在全身的法阵，甚至是……魔王留下的诅咒。 　　…… 　　———————————— 6 第一章 想要活下去的愿望【第四更】 　　瑟莉希尔达感觉自己真的狼狈极了。 　　四十年前，秘法贤者瑟莉希尔达，勇者、圣女，以她们三人为首，由各个领域的最强者组成的一支全人类最精锐的刺杀部队潜入魔王领，在人类和精灵联军的掩护下成功斩首了魔王。 　　那时候许多人都战死了，活下来的几个人也都负了伤。 　　一开始她们没有意识到什么，压抑的伤感，激昂的喜悦，强烈的感情充斥着她们的胸腔，她们胜利归来，回到自己的国家，成为了人人称赞的英雄。但没多久，她们发现与魔王战斗留下的伤势不仅无法愈合反倒越发恶化，很快，出现了新的牺牲者。 　　那时候，她们终于发现了所谓的——“魔王的诅咒”。 　　后来的时间里，瑟莉希尔达停下了所有的魔法研究项目，她倾尽全力开始寻找治愈魔王诅咒的方法，她搜罗各种各样的魔法书，一遍遍尝试着所有魔法理论，却都无济于事，她只能无力地看着那些曾交付生死、一同战斗的面孔，直到勇者和圣女也都相继死去，而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将魔王的诅咒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并封印，失去了所有的曾经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感觉。 　　看不见、听不到，尝不到味道是何物，也没有了触摸时的感觉。 　　如果没有魔法，什么都没有，连自己也感受不到，早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味道。 　　她的世界是一片虚无。 　　她被那无边无际的空虚所吞噬。 　　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她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就崩溃了，但实际上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一点点。 　　她几乎是凭着执念在往前走着。 　　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活着”的感觉了，仅仅只是触碰着艾莎的手，瑟莉希尔达都觉得是如此的柔软光滑，手心里的触感温热得恰到好处，而这一切的感觉是那么的饱满和细致、真实，一切近在眼前。 　　瑟莉希尔达愣愣地看着艾莎，眼眶不经意间已经变得湿润。 　　她已经不再去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只是不自觉地摩挲着，如热恋的爱人一般珍惜地抚摸着艾莎手上的肌肤，手指划过艾莎手心的每一寸纹路，从那白皙柔嫩的指缝间穿过，慢慢扣紧，捧在怀里。 　　这一幕让一旁的玛丽和薇薇安愣了一下， 　　87 　　她们不知道贤者大人为什么忽然就对艾莎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玛丽还是第一次看见贤者大人露出“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而薇薇安只觉得心里酸极了，不甘心地咬着唇。 　　艾莎有些不自在，有些尴尬，艾莎只觉得怪怪的，眼前的贤者仿佛忽然就换了个人似的，毕竟瑟莉希尔达那种抚摸的方式实在有些太肉麻了。 　　瑟莉希尔达的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感情，艾莎能从那里面看到深深的无奈和落寞。 　　艾莎没有说什么，任由瑟莉希尔达抓着自己的手一阵摩挲。 　　“贤者大人，您……怎么了？” 　　玛丽问到。 　　瑟莉希尔达这才回过神来，她的神色僵了僵，连忙退后一步放开了艾莎的手。刚与艾莎的接触分开，那熟悉的虚无便立刻涌了上来，将她吞噬，前一秒那充满了“活着”的感觉、的一切，顿时消失不见，慢慢的，魔力伪造的感觉才重新出现。 　　可好不容易再次体会过饱满的真实感觉之后，魔力所塑造的贫瘠伪物又如何能带来满足呢？ 　　瑟莉希尔达失魂落魄地垂下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套之下的魔法纹路依稀可见，因为再次充盈的魔力而缓缓发出微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俯下身拉起了艾莎垂下的手。 　　下一刻，那令人迷恋的8. 5 ?: ;:7, '. 6;' 6' 3' !. !.4 4"' '; ?2感觉便又回来了。 　　艾莎有些搞不懂瑟莉希尔达在干什么，玛丽和薇薇安也是。 　　只有瑟莉希尔达不禁为自己的举动而苦笑。 　　——只是如此短暂的一次接触，就已经让她迷恋上、离不开那种感觉了，她内心正有一个狂热的声音在呐喊着：想要再次靠近艾莎，再用力地、再更多地与艾莎的肌肤接触。 　　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点燃了。 　　“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看来我的魔法也生疏了。”瑟莉希尔达动了动嘴唇，嗓子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变得沙哑，但咬字清晰，“你……叫艾莎·珐丽丝对吧？” 　　“是的。” 　　“要是……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啊……” 　　要是早一点的话，勇者，圣女，还有其他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不知道，瑟莉希尔达不认为魔王的诅咒能这么简单除去。 　　但这是希望不是吗？ 　　放在眼前的希望。 　　她真想一直一直地将艾莎的手捧在胸口，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不能使用魔法了——虽然魔王的诅咒也没有了，但她也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里还有危机没有解决，她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想到这里，瑟莉希尔达的脑海里忽然涌现了一个思绪——不死魔将托拜厄斯那强大的生命力几乎全都由魔素提供，艾莎的能力能不能对魔将生效呢？ 　　不知道，又是不知道的问题。 　　但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值得一试。 　　瑟莉希尔达缓缓放开了艾莎的手，她眼底的微光也渐渐沉没了，再一次的，她恢复到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 　　危机当前，她必须以魔将的事情为首要，所以她压下了心底久违的悸动，缓缓说道，“前面……就不要再靠近了，对你们来说太危险。回去吧，回去完成我交给你们的新任务，这下方的魔物我会亲自处理的——另外，地脉的活动有些异常，‘坍塌’出现的次数多到令人不安，所以你们在进行任务的时候最好多多注意，祝你们顺利。” 　　说完，瑟莉希尔达深深地看了艾莎一眼。 　　“艾莎·珐丽丝……我有一些东西要准备一下，大约四个钟之后你可以来封印大厅一趟吗？” 　　艾莎点头，瑟莉希尔达用魔法构建的声音笑了笑。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好，到时候我会通过玛丽和薇薇安来通知你……我会等你。” 　　说完，瑟莉希尔达便缓缓地转身，离开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逃跑一样。 　　真是狼狈。 　　但这也许是久违了三十多年的，她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想要活下去的强烈的愿望。 　　…… 　　———————————— 6 第一章 这是钓鱼执法吗？ 　　通过“通讯魔法”向希伯恩和皮特曼主教交代了有关艾莎的事情之后，瑟莉希尔达怀揣着心事回到封印大厅。 　　乌鸦正昂首挺胸地守在那里，作为使魔，它在召唤出来时就被注入了足量的魔力供给它活动，对于瑟莉希尔达的命令百分之百地执行，有时候使魔比起人还要更令人放心。见到瑟莉希尔达，它拍了拍翅膀朝着她沙哑地叫了几声，似在邀功一般。 　　瑟莉希尔达轻轻拍了拍它的尖喙，随着一阵黑色的电芒闪烁，它化回原来的大小落在瑟莉希尔达的肩头，乖巧地用喙帮瑟莉希尔达将耳梢的发丝挽到耳后。 　　“期间有人来到这里吗？” 　　乌鸦嘎地一声——看来是没有。 　　瑟莉希尔达抬头望 　　88 　　了一眼封印，封印和她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那蠕动的肉瘤依旧缓慢但有力地跳动着。 　　失去了魔物提供的魔素，封印已经稳定下来。 　　当然，只是暂时的，她与圣女设下的封印已经被从中损坏了一部分，瑟莉希尔达不知道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方式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魔将的复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再次在高台的封印前停下脚步，望着那蠕动的心脏。又拿出魔法药剂，用魔法视野看了一眼，瓶子里的湛蓝液体晶莹无垢，的确是品质极佳的上级药剂，仰头灌了下去，同时沉思起来。 　　冷静下来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失态了。 　　艾莎的身上还有很多谜团，瑟莉希尔达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忽略了很多东西，现在瑟莉希尔达回头一想又觉得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和艾莎进行确认才行。 　　想到艾莎，瑟莉希尔达就不禁笑出声来，乌鸦也跟着发出沙哑的嘎嘎声。 　　瑟莉希尔达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笑，或者说其实她并没有感到难以按捺的兴奋，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不用顾忌地敞开心扉过了，这种将心底的压抑释放出来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心醉。 　　是啊，心醉，她感觉自己似乎喝醉了一样。 　　不再多想，她走到封印前，调动魔力，地脉缠绕在那肉瘤之下的人影——托拜厄斯的本体上的根须缓缓蠕动，钻入托拜厄斯硕大的身体中。 　　托拜厄斯发出低沉的嘶吼，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 　　在很多学者的理论中，对人类来说能够治疗伤势的就只有圣光魔法或者直接使用精纯的生命力——前者，牧师可以借助圣光的力量转化为生命力帮助伤势快速恢复，后者则是依托于炼金术师炼制的药剂或者一些珍贵的药材提取生命力保存起来在需要时使用，广泛来说，后者也囊括了食物之类的东西。 　　总的来说，这两种手段都离不开被称为生命能量。 　　相比之下，魔将托拜厄斯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魔物，它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在于它能将魔素吸收并恢复自身，这种特性是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瑟莉希尔达所思考的就在于：托拜厄斯到底是将魔素通过具象化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还是说它能够将魔素化为生命力来使用？ 　　如果是前者，那么它的躯体的本质就依旧还是魔素，那么艾莎的能力说不定是它的绝对克星。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像是圣光魔法和药剂那样，能量已经融入到身体里面化作了生命力，不会再存在魔素反应了，这么说来的话艾莎的能力大概对它没用。 　　但不管怎么样，瑟莉希尔达都想尝试一下。 　　如果能成功的话今天就有两份收获了。 　　兴奋的心情跃跃欲试。 　　所以瑟莉希尔达打算让托拜厄斯的一部分身体从封印中突出来、暴露出来，当然，只要一点点就好，这样的话就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让艾莎试一试了。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封印出自瑟莉希尔达和圣女之手，瑟莉希尔达自然可以通过操控地脉来引导。 　　她操作得异常谨慎，所以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缓慢，大约要六个钟的时间，那也是瑟莉希尔达与艾莎约好的时间。 　　瑟莉希尔达迫不及待想要和艾莎再次见面了。 　　…… 　　此时的艾莎正与薇薇安和玛丽一同回到了第一层，按照和贤者大人的约定，她们下一步便是需要寻找黑袍袭击者的线索。 　　被贤者大人亲自委以重任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虽然在玛丽看来这一切都是艾莎带给她的，但这不妨碍她为此而兴奋激动——可是玛丽非常苦恼，因为她现在对此毫无头绪。 　　地宫那么大，那些黑袍袭击者显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样的话又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 　　“艾莎，你打算怎么做？” 　　玛丽问到。 　　“我们可以先回墓穴大厅看看，”艾莎想了想，提议，“我们再去找到菲莉雅和讨伐队的其他人，之前的线索是菲莉雅提供的，说不定细细问一问还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另外，我们需要一个人带我们去遇袭地点看看——既然那些袭击者在那里出现过，说不定就会留下痕迹。” 　　“薇薇安你觉得呢？” 　　“我……我听艾莎的……” 　　虽然已经同行了一段时间，但薇薇安在玛丽面前还是表现得相当拘谨——艾莎看得出来薇薇安欲言又止，显然她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愿意表达。 　　“有什么想法的话薇薇安可以和我说，没关系的。” 　　艾莎拉着薇薇安的手，鼓励道。 　　迎着艾莎的视线，薇薇安感觉脸颊有些烫，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加入讨伐队，说不定就能碰上了……？” 　　她的语气很没自信，不过提 　　89 　　议倒是有一定可行性——这不就是钓鱼执法吗？艾莎对此有所耳闻。 　　当然，怎么个钓鱼法，还是得商量商量才行。 　　艾莎和玛丽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回墓穴看看情况——遭遇袭击的肯定不止讨伐队，如果要假扮成“猎物”的话还是先得对那些真正被视为猎物的人做出了解才可以。 　　…… 　　———————————— 　　【非常抱歉今天这么晚了才更新……（土下座） 　　因为今天一整天都忙着招待朋友，没时间写……待会儿还有一更，大晚上脑袋嗡嗡的，思路不畅，可能得晚一点了……】 6 第一章 应该重视的潜力股 　　老实说，皮特曼根本没想到为什么忽然间会来这一茬——贤者大人通过手背上的魔法阵通知了他和希伯恩一个“新任务”：配合艾莎·珐丽丝修女完成任务。 　　“艾莎·珐丽丝修女？……谁？？？” 　　——这是希伯恩的第一反应，也是皮特曼主教的第一反应。 　　他们手中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完成呢，因为地宫和封印的事情他们忙得焦头烂额，而且又接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一伙儿穿着黑袍的敌人出现在地宫里，造成了很多的牺牲者。而在这种时候他们根本不愿意分心去配合别人进行工作，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听从贤者的命令还需要听从这个艾莎·珐丽丝修女的调遣。 　　谁都不会喜欢忽然“空降”一个领导。 　　不过皮特曼很快便想了起来，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曾在他面前出现过，是这一次的圣修女候选者之一，一个来自维林镇的小修女——这位修女明明还不是圣修女，就已经好高骛远地把修女服裁短成了战斗修女制服的样子，这让皮特曼主教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皮特曼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好看——凭什么他堂堂一个枢机教区大主教要去配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女的工作？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皮特曼承认自己对艾莎·珐丽丝是有偏见的，这种感觉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并不怎么样的初印象，也来自于维林镇的老神父修·安格斯。 　　他很不喜欢那位装深沉的修·安格斯神父，明明他才是修道院的主教，可是只要那个安格斯在，其他人就仿佛更愿意去听从安格斯的安排反而无视了他这个真正的主教——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明明他才是主教，贤者大人却将更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了一个小修女。 　　他自然是知道艾莎·珐丽丝的实力不错，毕竟能独自打败一级通缉犯和一群盗匪，这意味着她的实力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圣修女的合格标准，但这又如何呢？仅此而已罢了，实力在此之上的人虽然不是一抓一大把，但找出十几个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所以，凭什么？ 　　皮特曼是越想越气。 　　“我……想起来了，”皮特曼压下心底的不满和疑惑，向希伯恩说道，“艾莎·珐丽丝是我们这一届的圣修女候选者之一。” 　　希伯恩可不知道皮特曼心底的想法，他先是脸色变得凝重，然后问到：“哦？她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虽然有些疑惑和不满，但出于对贤者的敬畏和信任，他的态度很重视。 　　于是皮特曼就和他说了艾莎的身份，这也让他露出了和皮特曼如出一辙的表情，很显然，在希伯恩看来艾莎的身份也太过于简单了，所以他很不解。 　　若艾莎·珐丽丝是地位很高的人也就罢了，可她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女——这让这身居高位的他们都感觉到一种被耍了一样的感觉，哪怕这是贤者大人的安排，但他们心底自然是不服气的。 　　“她们人呢？” 月费,群8"5!76!６.?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希伯恩比皮特曼稍微沉得住气一点，问到。 　　皮特曼摇摇头。 　　“她们去执行任务了。” 　　“这样啊……”希伯恩皱起眉，叹了口气，“皮特曼主教，这是你们教会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告诉我。” 　　说完希伯恩就离开了，非常果断地将头疼的事情留给了皮特曼，而皮特曼作为主教地位稍低于身为领主的希伯恩一等，只能噎着喉咙无话可说。 　　…… 　　没一会儿，艾莎和玛丽、薇薇安三人回到了中央墓穴。 　　“我们要找到他们，讨伐队的伤员应该是在接受牧师的治疗，就在那边。” 　　玛丽指着一个方向说到。 　　艾莎看过去便看到了几个穿着牧师法袍的人，他们看起来很是忙碌，有伤员被抬着或是被搀扶着去往那里。 　　“艾莎，薇薇安，”玛丽继续说道，“我需要向主教大人汇报一下情况，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玛丽和艾莎分头行动，艾莎去寻找菲莉雅，玛丽独自去找到皮特曼主教汇报。 　　正好，皮特曼主教知道艾莎已经回来之后也在找她。 　　“玛丽修女，贤者 　　90 　　大人到底给你们安排了什么工作？——你们到底在下面做了什么，竟然惊动了贤者大人？” 　　皮特曼的语气带着烦闷的情绪，他审视着玛丽，金边玻璃眼镜下的质疑更深沉了。 　　他那本看起来很是昂贵的金色封装的书依旧不离手，白色的圣袍上已经留下了一些皱痕——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教会的工作让皮特曼过于劳累，他比平时要更显得憔悴，这也让他看起来更为严厉甚至刻薄。 　　“皮特曼主教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玛丽看出了皮特曼的不满，连忙将她所见的一系列事情全部报告给皮特曼，皮特曼眼底的不满才终于渐渐消退一些。 　　“你们接到了追击袭击者的任务，那贤者大人有没有和你们说起什么其他的事情？比如封印什么的？” 　　“没有。” 　　“这样啊……” 　　追查黑袍袭击者，这倒是没什么疑问，不如说这正是皮特曼和希伯恩所头疼的，如此说来贤者大人的安排并不会增加他们的工作负担，所以这也让皮特曼心底宽慰了些。 　　但真正令皮特曼所震惊的是玛丽话语中的关键信息——艾莎·珐丽丝拥有着令贤者大人也为之重视的强大实力。 　　贤者大人是什么实力他可是清楚得很，那可以与魔王面对面战斗过的活着的传奇——在帝国的勇者和圣廷的圣女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算是说贤者大人是现在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也不为过。而能被这样的人所认可，足以证明艾莎·珐丽丝的不简单，况且她却还如此年轻，又是圣修女的候选者，未来可期。 　　皮特曼一下就仿佛看到了艾莎不可限量的未来，顿时眼底的光也变得不同了，此前的一点不满和疑虑顿时一扫而空。 　　“好，我会安排一队人辅助你们的行动。” 　　皮特曼当即拍板了，爽快得让玛丽都愣了愣。 　　“另外，我想见见艾莎·珐丽丝修女。” 　　皮特曼思索了片刻，说到。 　　他是一个刻板的人，但也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比如，对于艾莎这种潜力股他从来都是非常“重视”的。 　　然而此时的艾莎正皱着眉盯着眼前面色不善的高个牧师，眼底充满了不快。 　　“你不给菲莉雅治疗就算了，我给她药剂，你为什么要拦我？” 　　…… 　　———————————— 　　【果然……五更什么的做不到啊……_(:<)∠)_，今晚就到这里了，白天再继续！】 6 第一章 半精灵和魔女 　　片刻前—— 　　玛丽必须将地窟里发生的事情向上汇报，所以艾莎与玛丽分头行动，她带着薇薇安来到了“临时医院”。 　　所谓临时医院，其实就是专门划分出来交给牧师对伤员进行救治工作的地方，临时医院受到骑士团和教会的层层保护，设立在驻地最接近地宫出口的地方，一来这里不担心魔物的冲击，二来如果封印出现松动，这里也能最早、最快地进行撤离。 　　艾莎穿过教会和骑士团的驻地，来到临时医院，令艾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里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很多：擦身而过的要么是忙碌的骑士和牧师，要么就是浑身是血的伤员——若非是较为严重的伤势，也没有必要拉到这里来救治，而在不远处，一些蒙着带血白布的尸体正从帐篷里搬出来，抬上运车，准备运出地宫。 　　圣光魔法和药水也不是万能的，若是伤势极重，牧师们也无能为力。 　　“看起来伤亡程度比预想中要高很多啊……”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和药水的味道，艾莎凝眉望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又将目光投向那些尸体，“按理说以这里魔物的水平不应该会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才对。” 　　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正式编制内的个人实力至少也相当于一个铜牌冒险者，而且还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一批次铜牌才行，放在冒险者里面这些人都是毫无疑问的中流砥柱，而那些魔物，如果不是成群出没或者危险的进化种的话，大约也就只是黑牌冒险者就能应付的水平。 　　毕竟这里只是“第一层”而已。 　　“是不是因为那些……袭击者？” 　　薇薇安小声猜测，她拉着艾莎的手，对临时医院的肃穆和沉重气氛很不适应。 　　“或许吧，我们得尽快捉住那些黑袍袭击者，这样才能减少牺牲。” 　　艾莎找到一名蹲在帐篷边女性牧师，她看起来正在休息，手中捏着水袋，衣服上的血迹看起来并不是她的。 　　“请问，有没有一支讨伐者队伍来到这里？——他们的队长是一名骑士，由于受到袭击掉进了第二层。” 　　“不知道，这种事情别问我。” 　　女性牧师摆摆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和不耐烦，但她抬起头来看到艾莎和薇薇安穿着修女的制服，眼底露出一抹疑惑，不过态度也顿时缓和了不少。 　　她这才终于站起身来，将手 　　91 　　中的水袋放下。 　　“两位修女，你们想知道什么？” 　　艾莎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思索着说到：“刚才是有那么一伙儿人来着，说是被什么黑袍人给袭击了让我们帮忙转告给教会呢。不过很不巧，他们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听那个队长说要进行情况汇报，或许回去骑士团了吧。不过他们还有一个队友在这儿呢，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问她。” 　　说完女性牧师指了指一个方向，那里堆放着一些装着干稻草的木箱子，看起来是装运了货物过来的，而在那后面艾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菲莉雅·丽芙蕾特。她戴着兜帽，白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酱色，沾了泥渍，看起来脏兮兮的。 　　她依旧远离人群，一个人靠坐在角落的石质棺椁前，垂着脸，肩膀微微起伏，似乎正在休息，艾莎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家伙跟个闷葫芦似的，我不保证她会乖乖回答你们的问题，”女性牧师说到，眼底还带着一抹厌恶，“而且她似乎是‘半精灵’，你可得注意点了。” 　　“半精灵？” 　　艾莎略感诧异，薇薇安也是。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少有没有听说过半精灵的故事的，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却少之又少。 　　“是啊，半精灵，你们见她一面就知道了，那绿色眼睛可真是令人恶心。” 　　绿色眼眸也并非是半精灵和精灵的专属标志，其实有些人类特别是与自然魔法相性较好的人，他们的眼睛也有可能是绿色的。 　　但半精灵必定是翠绿色眼眸，耳朵也与常人不同，显得稍尖，因此很好辨认。 　　女性牧师自然是不知道艾莎与菲莉雅认识的，她大肆说着诋毁的话。艾莎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着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向牧师道谢——就算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艾莎不想将时间花在与人争执对错上，这个世界的现状不是嘴上争个胜负就能改变的。 　　艾莎之前并没有将菲莉雅和精灵联系起来，也没有见过半精灵，但对于半精灵族群的遭遇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半精灵是人类和精灵的后代，在人类与精灵不合的年代里她们地位尴尬，既被人类所唾弃，也被精灵拒之门外，在两边都很不受待见。 　　偏见和歧视在大多数人类心中根深蒂固，认为她们是低劣的种族，而这个情况并没有因为人类和精灵的握手言和而改变多少，好像半精灵被两边同时淡忘了——明明她们诞生于人类和精灵。 　　女性牧师的态度大约也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 　　艾莎拉着薇薇安，穿过堆放着木箱的帐篷后边，同时小声问道：“薇薇安，你见过半精灵吗？” 　　薇薇安摇头，干净的眼底几乎能一眼望到底。 　　“没有……” 　　“你讨厌她们吗？” 　　“我……不知道……” 　　薇薇安实话实说，她对菲莉雅的感觉是有些许的嫉妒和羡慕，但并非讨厌。她对半精灵的存在既没有概念，也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不如说，她很能体会那些半精灵的困苦与折磨，因为魔女一脉与半精灵一脉一样，都是被偏见所压迫的对象，只不过薇薇安的母亲足够强大，能带给薇薇安一个虽然并不完整但至少不用为食物和安危发愁的童年，其他魔女可就大多没这么好运了。 　　她想了想，忽然鼓起勇气问到：“艾莎……你听说过魔女吗？” 　　“听说过，怎么了？” 　　“艾莎……没有见过魔女吧？” 　　“没有。” 　　“我……见过哦……我觉得……可能半精灵是和魔女差不多的人吧……” 　　薇薇安期待着、又害怕着，她看着艾莎的双眼，而艾莎的话令她不禁捏紧了衣角。 　　艾莎看着薇薇安清澈的眼眸，笑了笑。 　　“我其实还蛮想见见魔女的，我觉得，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 　　…… 　　———————————— 6 第一章 薇薇安的巴掌 　　“菲莉雅，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令菲莉雅缓缓抬起头，她见到艾莎和薇薇安，愣了愣——艾莎还是那副模样，看起来干净又澄澈，而她身后的薇薇安仿佛喝了酒一样飘飘然的，就连投过来的视线都透着粉色的花瓣一样。 　　真是好懂的女孩儿啊，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菲莉雅对那样的薇薇安有一丝向往，她也想要有一天自己也能在开心的时候就笑，难过的时候就哭，可是她已经很久不再去关心自己的心情了——开心也好悲伤也好，都改变不了她的现状。 　　菲莉雅不再去看艾莎和薇薇安，她缓缓移开了视线，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们应该是来问我关于那些黑袍人的事情的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在菲莉雅看来，谁都好，肯主动和她接触的除了寥寥几个真正的好心人之外，其他要么是可笑 　　92 　　的好奇心作祟，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她几乎已经渐渐变得麻木了。 　　“我想让你能带我们去一趟你们被袭击的地方。” 　　艾莎笑了笑，开门见山。 　　“你去找队长就好了，我不会比他知道得更多——能汇报的，我都汇报了。” 　　菲莉雅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千里，之前艾莎以为这就是她的性格，现在艾莎却是觉得，或许菲莉雅并不是天性如此，而是被迫无奈。 　　比起之前在地窟里见到的时候，现在的菲莉雅显然更虚弱了，她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漂浮。 　　艾莎叹了口气，她想要帮忙，这样的想法变得强烈。 　　“不，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对当时现场状况的描述，以及你的看法——因为你的敏锐远超其他人，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给我们更多帮助。” 　　艾莎说到一半，目光一顿，顺着菲莉雅白袍上的血迹看向菲莉雅的腰间，那里早已经被血染成了一整片鲜红色。 　　“等等，你的伤……” 　　艾莎皱起了眉，菲莉雅的伤势并未愈合，这让艾莎有些疑惑，但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语气沉了下来。 　　“菲莉雅，莫非他们一直都没有给你进行任何治疗吗？” 　　菲莉雅没有说话，艾莎看到的是默认。 　　“啧。” 　　艾莎紧紧皱起眉，久违地感觉到心底的血气上涌，她真的很久没有因为某些事情而生气过了。 　　这样的伤势一直放着不管可是会威胁到生命的。 　　明明周围全都是牧师——不觉得讽刺吗？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来帮你吧——我这里还有一些恢复药剂。” 　　菲莉雅看了艾莎一眼，摇头。 　　“请拿走吧，我不会接受人类的施舍。”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你可以给我钱买下来，或者就当是欠我一次人情。” 　　“我不需要。” 　　菲莉雅的语气依旧淡漠，艾莎有些无奈。 　　她示意薇薇安帮忙遮挡一下，便直接蹲下身掀开了菲莉雅的白袍，那血淋淋的纱布呈现在艾莎眼前。 　　“你干什么？” 　　菲莉雅有意挡开艾莎的手，但没用。 　　艾莎并不理会菲莉雅的抗拒，她一只手就把菲莉雅的双手抓起来按住。 　　“我想帮你。” 　　“我不需要！” 　　菲莉雅的双手都被死死压着举在头顶，她倔强地想躲，可是艾莎直接跨坐在她身上压着她——艾莎竟然直接骑了上来，这让菲莉雅就算想躲也没办法了，或许是用力过度，也或许是被女孩子这样对待让菲莉雅感到羞赧，她红着脸别开了视线，放弃了抵抗，任由艾莎轻而易举地拆开满是血的纱布。 　　而这一幕让一旁的薇薇安看得心神俱震——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对，是很羡慕这位菲莉雅，她不甘地咬着唇，满嘴都酸溜溜的。 　　艾莎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薇薇安和菲莉雅的表情的。 　　“恶化了。” 　　纱布下的伤口令艾莎微微皱眉。 　　菲莉雅伤的势本来不算非常麻烦，虽然伤势直接贯穿了整个腰部，但也只要用药物处理一下，喝一点恢复药剂，然后再让牧师驱除一下魔物留下的毒素就可以痊愈了。 　　可现在看来，伤口上血流不止，看起来很可能是因为魔物的毒素在作祟，而这种死灵毒素需要牧师帮忙驱除。 　　很显然，伤势加重了——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合适的治疗。 　　“抱歉，请原谅我的粗鲁，不过你的伤正在恶化，需要尽快处理才行，放心吧不会很痛的。” 　　艾莎取出一瓶恢复药剂，利落地咬下木塞，直接倒在菲莉雅的伤口上——这种直接的用法虽然会流失不少药效，但对于促进愈合来说效果显著。艾莎用清水和药剂反复交替冲洗着菲莉雅的伤口，菲莉雅想说什么，因为吃痛而弓着身体。 　　“唔……” 　　兜帽也滑了下去露出翠色的长发，剧痛令菲莉雅几乎痉挛，她死死咬着牙强撑着才没有叫出声来，她佝偻着身体，几乎靠在艾莎的肩上，她几乎嗅到艾莎身上淡淡的馨香，耳畔传来艾莎的声音，更多的是来自自己的颤抖喘息。 　　“好了好了，放轻松一点。” 　　艾莎搂着虚弱又脱力的菲莉雅，重新取出纱布，拿出一瓶药剂递给菲莉雅。 　　“喝下这个吧，伤口是好点了，但我们还是需要牧师给你驱除毒素。” 　　菲莉雅虚弱地抬眼看了艾莎一眼，想要拒绝，可是她忽然想到，她若是拒绝了，这位修女会不会又骑在她身上强行掰开她的嘴把药给灌下去？ 　　这样一想，菲莉雅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药剂。 　　“谢谢……” 　　菲莉雅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说出过这两个字了，她移开视线不与艾莎对视，心底却莫名地升起一抹酸 　　93 　　楚，她抿了抿唇，不愿意再开口了。 　　艾莎只是含着笑：“喝下去吧。”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过来。 　　“你们是哪里来的？干什么的？鬼鬼祟祟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严厉的斥问声传来，紧接着便是薇薇安没有底气但坚定的声音。 　　“请等一下……请不要过去……我们在救治伤员……” 　　“伤员？我怎么就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伤员？你给我让开！” 　　“不行……” 　　“啧，把她给我拉走。” 　　怎么回事？ 　　艾莎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但此时的菲莉雅还春光外漏，她连忙快速将菲莉雅的衣物整理好，起身向薇薇安走去，于是她便看到一个牧师正一手抓着薇薇安的法杖，另一只手直接抓向薇薇安的肩膀。 　　而薇薇安显然被吓到了，而害怕激发了她的战斗本能。她几乎是在对方伸手过来的一瞬间屈膝后撤，手中的法杖顺着对方的力道压下，侧身一肘怼上牧师的胸口，同时庞大而凝练的魔力在掌心积蓄，一掌猛地横腰拍出。 　　嘭—— 　　一声巨响，牧师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惨叫一声直接被掀飞好十几米远，栽倒在了满是稻草的木箱中间压碎了好几个箱子，久久没有动弹。 　　“你、你们再动手动脚的话……我就不会客气了……” 　　薇薇安怯怯地看了栽倒在地的人一眼，连忙举起手中的法杖对准了余下的几人，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可却令那几人硬生生僵硬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能让一个人飞出那么远，怎么看也没有“客气”吧？ 　　“还、还有……你们最好去看看他……他可能快不行了……” 　　…… 　　———————————— 　　【今天先更这么多，晚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再写一章~】 6 第一章 艾莎的巴掌【第三更】 　　场面一时间非常寂静，周围立刻就出现了围观者。 　　毕竟这里可是临时医院，严禁打斗，更别说是在这种应对魔将复活的紧急任务中了，有谁敢在这种时候不听命令任意妄为，有可能会被追责处决掉。 　　这可不是开玩笑。 　　但有人想要上前制止时便立刻犯了难，因为那些牧师不好招惹——那是希拉·黑兹利特和她的跟班们。希拉·黑兹利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女人，有自己的跟班，在牧师群体里也很少有人能和她叫板，她常常欺辱他人，就算她有一些稍微过分一点的要求，其他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了。 　　没法去劝架，围观的人只得将那位被薇薇安一掌拍飞的牧师抬出来进行治疗，眼看着那牧师吐了几口带血的胃液之后就昏迷不醒了，不过好在救治非常及时，性命是无碍的，不过如果没有品质比较好的药剂的话，恐怕得在床上躺个几天时间。 　　而与薇薇安对峙的希拉·黑兹利特压根没有想到薇薇安竟然直接把她的手下给打飞了，那下手不可谓不重。 　　“你……你竟然对我们牧师出手！？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的死期到了！” 　　希拉·黑兹利特的手下叫嚣着，看得出来很是愤怒，可是又碍于薇薇安的实力和她身上的修女服而不敢出手。 　　但只有艾莎看出来了，其实薇薇安在一掌拍出的一瞬间就发觉到不妥，所以立刻收力了，不然以薇薇安足以单挑干掉巨魔的实力这积蓄了魔力的一掌下去怕是会直接把牧师那单薄的身子骨给捅个对穿。 　　而为首的牧师——希拉·黑兹利特有些急眼了，她迅速沉下了脸。 　　“你……不要以为你是教会的修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希拉·黑兹利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让开！”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来对我出手……所以……”对希拉·黑兹利特的咄咄逼人，薇薇安缩了缩脖子，显得很无辜，但脚下却是一步也不退让，“总之……你们不可以过去……” 　　希拉·黑兹利特露出愤怒的表情。 　　本来，今天希拉·黑兹利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难得的新乐趣——那就是金牌冒险者：菲莉雅·丽芙蕾特。 　　她并非因为什么恶趣味的性趣而非要对付菲莉雅，而是因为作为冒险者的时候她与菲莉雅结下了仇怨——当时她想要加入一支队伍以参加一项报酬丰厚的任务，结果菲莉雅却说她实力不足，于是她被拒绝了。 　　那件事她一直记恨着。 　　当看到菲莉雅·丽芙蕾特负伤来到这里的时候希拉·黑兹利特就知道自己复仇的机会来了，她立刻要求其他牧师不可以为菲莉雅治疗和发放疗伤的药剂，一开始还有人抗议说这样违背了他们的职责，结果那些人都被她教训了。 　　而她则欺骗菲莉雅说有重要的伤者需要立刻进行治疗，让她等待片刻，可这一等自然就没了下文，而菲莉雅一旦提出要 　　94 　　离开，就会被她拦下，甚至纠合在这里执勤的相熟的骑士强留菲莉雅在这里“等待”——毕竟像菲莉雅这样的冒险者未经允许不可以随意在驻扎地走动。 　　希拉·黑兹利特很满足。 　　如果是其他金牌冒险者让她吃了亏，她是打死也不会上去报复的，但对于菲莉雅却不一样，因为菲莉雅是半精灵，而半精灵根本没有人权，其他人不会对菲莉雅有任何同情，一旦矛盾激化，其他人甚至还会反过来帮助希拉·黑兹利特。 　　即便有人觉得不妥，希拉·黑兹利特也有自己的说辞——他们正忙于治疗重伤的人，就算是忽略了菲莉雅，那也是“逼不得已”，把一个重伤的人类的性命和一个半精灵的性命放在天平上比较，相信不会有人会“选错”的。 　　希拉·黑兹利特就是想要报复菲莉雅，要让菲莉雅千百倍地品尝到被人欺辱的滋味，然后跪下来求她。 　　可她前脚才离开不久，艾莎和薇薇安就来到了这里，还给菲莉雅治疗。 　　这让希拉·黑兹利特气得不行。 　　可薇薇安是个硬茬子。 　　薇薇安看起来很不好对付，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她是教会的人。希拉的地位是教会给的，她不敢对教会的人出手。 　　艾莎这时候也出现在薇薇安身旁，这也让薇薇安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抱歉，我的朋友打伤了你的人，”艾莎看向希拉，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我们在后面救治伤员，你们不应该硬闯的。” 　　老实说因为菲莉雅的事情她对这些牧师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冲着菲莉雅来的。 　　“救人？不，据我所知那只是一个半精灵而已，修女，你为什么要救一个半精灵？” 　　希拉·黑兹利特看起来很生气，她激动地反问：“你知道现在的伤员有多少吗？那么多重伤的人需要救治，而你却把这个机会给了一个半精灵？？” 　　半精灵三个字一出现，围观的人们的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而更微妙的是，到现在为止负责维护这里秩序的骑士竟然都没有出现。 　　这让艾莎皱了皱眉。 　　此时伤势稍微恢复了一些的菲莉雅也来到了艾莎身后，她也听到了艾莎和希拉·黑兹利特的对话，也看到了那些围观者的表情，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她早就知道会如此了，她已经习惯了，但艾莎的下一句话令她微微一愣。 　　“半精灵又如何？她们的出生也不是自己选择的，她没有触犯任何帝国法律，她还在队伍撤退的途中做出了很大贡献，间接帮助了其他的人，很多人欠她一条命，而救助她这样的人是你们的职责！” 　　艾莎本不愿意争吵，但这位牧师的说辞她实在是看不惯。 　　“因为她是半精灵啊，低等、肮脏的半精灵，”希拉回答得理所当然、趾高气昂，面带嫌弃地嘲笑：“一个半精灵，凭什么得到圣光的恩惠？” 　　艾莎叹了口气。 　　她不擅长争吵，也不愿意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神爱世人，”艾莎缓缓摇头，捧起胸前的十字架项坠走到希拉面前，“你知道教廷第十七条教义是什么吗？” 　　“什么？” 　　“男女生来平等。” 　　“所以？”希拉不知道这和半精灵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要揍你了，就像我揍男人时一样。” 　　说完艾莎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希拉还没反应过来，艾莎的巴掌就已经印在了她的脸上。 　　她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砸塌了一堆木箱子，她想要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又摔倒了，她只觉得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好像人站在钟楼的铜钟里面被狠狠撞了几下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其他几人，但他们也只是退远了几步，却没有人前来阻止艾莎。 　　…… 　　———————————— 6 第一章 我是牧师 　　艾莎自认为不擅长与人争论。 　　因为很多人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讲道理——既然这样艾莎也就不准备继续讲道理了。反正两个人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继续争论有什么用？——多说无用，那么干脆打一架好了。 　　当然，这种做法实在霸道，可老实说，做一个霸道的人真的好轻松、好惬意，一巴掌下去艾莎都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为之一轻，也不觉得生气了，很解压。 　　而一旁的薇薇安和菲莉雅都是怔怔的，她们不是没见过艾莎出手，只是没想到艾莎会这么果断地放弃理论而转为拳头说话，毕竟艾莎在她们心里的形象还是偏向于习惯用道理说话的那一类人。 　　而且——教会的教义难道是这个意思？是她们理解岔了？ 　　随着艾莎的一巴掌将希拉掀飞，围观的人发出惊呼声。 　　希拉在牧师中其实人缘算不得很好，她有自己的小团 　　95 　　体，别人都躲着她，有很多人都因为希拉的蛮横而吃了不少亏，对希拉算是有些怨气的，现在看到希拉被打反而有不少人起哄起来。 　　当然，出现的更多的声音则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而担忧，因为这里可是地宫内，同事之间发生矛盾对于一个军队后勤部来说毫无疑问是不可容忍的。 　　周围围观的人并不多，但依旧喧闹了起来。 　　而这里的声音立刻就;吸引了负责维持这里的秩序的骑士们，还有玛丽——她是来这里找艾莎的，身后跟着皮特曼主教专门指派的几名教会骑士，教会骑士和骑士团的骑士并不一样，骑士团是帝国的编制，教会骑士是教会的常驻武装部队之一，他们是教会培养的精锐战士，论平均实力更胜骑士团一筹。 　　“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玛丽向喧闹的方向望去，然后看到了艾莎一巴掌将一名女性牧师掀飞的一幕，登时心底咯噔一下。 　　虽然只和艾莎经历过短暂的相处，但玛丽对艾莎这个后辈却是很是欣赏甚至推崇的，这不仅仅来自于艾莎超绝的实力，也来自于对艾莎的性格的认可。 　　玛丽可不觉得艾莎会无缘无故挑起争执，立刻叫停了周围的骑士团骑士们。 　　“骑士团的各位，请把这里交给我们，她是贤者点名要的人。” 　　她有些夸大其词地说道，正准备过去维持秩序的骑士团骑士们便停下了脚步，玛丽立刻带着教会骑士们赶了过去。 　　玛丽可不想多生事端，如果艾莎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最好还是由教会内部进行处理好，所以她特地隔开了骑士团的人。 　　而此时希拉才摇摇晃晃地从稻草堆里爬出来，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眼底的泪花直转。希拉只觉得仿佛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一样，滚烫得快要没感觉，脑瓜子里的浆都好像被狠狠地摇匀了。希拉的手下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她才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愤怒又畏惧地瞪着艾莎。她竟然一时不敢靠近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打？ 　　“半精灵……就因为一个半精灵，你竟然对我们下手？你是人类吗！！你……” 　　她怒气冲冲又胆怯地指着艾莎，大声质问，周围的人目光也各有不同，其中不乏鄙夷和嫌弃的目光。 　　艾莎看得出来，希拉有意想要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知道菲莉雅是半精灵，自这之后就算有牧师心软想要给菲莉雅进行治疗也要考虑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只要是以后还要在这个群体中讨饭吃的人就会有所顾虑。 　　希拉是铁了心要让菲莉雅不好受，同时也是针对艾莎——就算你实力比我强又有什么用，到了她的地盘就得讲她的规矩。 　　但希拉完全没想到艾莎只是瞥了她一眼，理都不理，直接拉着薇薇安和菲莉雅转身就走：“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我们走。” 　　她愣了愣。 　　艾莎早就不指望这些人来帮助菲莉雅进行治疗，教会修道院里的牧师会更公平对待一个需要治疗的伤者，就算教会的牧师也不肯帮忙，她也可以找玛丽，毕竟她们的任务也需要菲莉雅帮助，因此玛丽定然会帮这个忙的。 　　和希拉胡扯纯属浪费时间，艾莎只不过就是想打她一巴掌替菲莉雅出口气。 　　希拉气得快要冒烟了，她只觉得艾莎简直无赖，可却又没有办法，因为她打不过薇薇安，也打不过艾莎，她只是一个牧师而已，要是在城里的话她还可以叫上她的手下，可在这里她身边甚至没有多少人帮她，这让她很是恼火。 　　“你们站住！” 　　希拉大叫起来，但没有人回应她。另外几个牧师根本不敢上前阻拦艾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莎她们离开。 　　此时的菲莉雅跟着艾莎脚步，有些发愣，对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到不解和一种久违的痛快。第一次相见、第二次相见，以及这一次相见，艾莎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或者说她仿佛渐渐了解艾莎一点了，因为艾莎是一个温柔又热心的修女，与那些对她很有偏见的人完全不同，不自觉地，她看向艾莎的眼神没有那么多排斥了。 　　而一旁的薇薇安注意着菲莉雅，菲莉雅看着艾莎的眼神和白天的她实在相似，她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不自觉地更靠近了艾莎一些。 　　这时，哄闹的声音传来，人群从中间分开——玛丽正巧出现在艾莎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队教会的骑士。 　　教会骑士的特殊制服和铠甲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耀眼的银色光泽令希拉等人也看愣了——教会的骑士，这对他们来说是过于遥远的存在了，他们哪怕是挤破脑袋都未必会被教会正式招纳为教会牧师，而教会骑士则是与教会的中高级牧师一个档次的存在，每个人都是实力强大的佼佼者。 　　教会骑士来这里干什么？ 　　教会…… 　　修 　　96 　　女？？ 　　希拉等人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后退一步，而还没等他们转身逃跑，为首的玛丽就目光一冷，直接一挥手： 　　“把那边的几个人抓起来，带走！” 　　“哎？”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希拉登时一愣，锋利的直剑就已经抵上了她的脖颈，她哪见过这阵仗，一下就被吓到了。 　　“等、等等……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没干？”那骑士冷冷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你涉嫌妨碍教会公务、蓄意袭击教会人员、诋毁教义、蓄意谋杀、蓄意侵占教会财产、蓄意挑拨生事。” 　　“啊？？” 　　希拉懵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那么多事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你、你们搞错了……我们只是……我是应征过来的！”希拉感觉下巴有点僵硬，说话都不利索了，说着她的目光瞥到艾莎等人，立刻眼前一亮，连忙指着菲莉雅，“那、那是半精灵！那个家伙是半精灵，你们应该去抓她！凭什么抓我！还有那两个修女，她们擅自挪用医疗物资给半精灵治疗，还……还打伤了我！” 　　“那两个修女是贤者亲自任命过来追查魔王军残党的人。” 　　骑士看都没回头看，骑士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在说笑的意思。 　　而希拉听到贤者大人那四个字的时候更懵了，她觉得自己上半辈子的表情都没有现在这一刻这么精彩过。 　　“贤者……大人……派刚才那个……修女……追查魔王军残党……？？？” 　　骑士继续说道：“你这样妨碍工作，往重了说我怀疑你们里通外敌，勾结魔王军残党，意图谋反，如果想要待会儿过得舒服点，我劝你最好听话点。” 　　“啊？？？？” 　　希拉脸色苦得都皱到一起去了。 　　“我、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 　　“有什么话去审问室慢慢说吧。” 　　骑士也不惯着她，直接把一脸懵逼的希拉等人给押走了，临走了，她看到艾莎平静的目光——那些罪责并不算太过，毕竟作为后勤部门之一，临时医院的规矩本就非常严格，现在又正好是备战的时候，希拉她们在这种时候搞事自然会被严加惩罚，这与菲莉雅是不是半精灵无关，今天敢对半精灵下手，谁知道明天又会怎么样，规矩就是规矩，不容僭越。 　　“多谢你了，玛丽，给你添麻烦了，”艾莎不再去看希拉，扭头和玛丽打了个招呼，“正好，我也刚想要去找你。” 　　艾莎将菲莉雅的情况告诉给玛丽，听得玛丽直皱眉。 　　“半精灵啊……难怪……哎，虽说我们人类与精灵已经打算摒弃前嫌，可这种事情终究不容易啊，所以这些半精灵女孩儿们就成了牺牲品……” 　　玛丽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无奈，她是教会的修女，对半精灵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偏见——毕竟教会是人类中最早承认半精灵的人权的，之后才有各个国家逐渐效仿，在以身作则这方面玛丽从来不会含糊。 　　但像玛丽修女这样的人在教会中并不算是多数，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对半精灵的存在充满了仇视。 　　尤其是经历过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战争的那些人，战争带来的仇恨不是那么简单能被磨平的。 　　艾莎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请牧师来驱除菲莉雅体内的毒素，之后，菲莉雅会带我们去受袭的地点，这期间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比如假扮成讨伐队什么的。” 　　“可以，不过比起讨伐队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玛丽说道，“事实上只有很少的讨伐队遭遇了袭击，大多数被袭击的都是普通的三到四人小队，而且最先遭遇袭击的一般都是队伍的牧师和法师——大抵对于那些袭击者来说讨伐队也不是那么好下手吧。” 　　艾莎数了一下，她们几个刚好四个人，薇薇安是法师，菲莉雅是弓箭手，玛丽是拳术师，自己则是枪术师。 　　“刚好多一个前锋，缺一个牧师，那我来假扮成牧师吧。” 　　艾莎说道。 　　…… 　　———————————— 6 第一章 皮特曼主教的投资 　　令艾莎没想到的是，给菲莉雅进行治疗的“牧师”竟然是皮特曼主教。 　　其实玛丽和薇薇安也没想到，菲莉雅更是诧异到难以言喻，看向艾莎的目光更为闪烁不明——她可不觉得皮特曼主教会主动给她治疗是因为一时善心大发，很显然，中间经过了艾莎这一层纽带，不管是玛丽还是皮特曼主教的帮助，都是因为艾莎站在她这边。 　　这让菲莉雅久违地感到不知所措。 　　随着与艾莎的相处，菲莉雅越发觉得艾莎的实力很不简单，现在又仿佛给艾莎的身份蒙上了一层雾纱，她想要看，但看不透，因为艾莎表现得太真诚了，反倒让菲莉雅觉得自己去揣摩和猜测她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97 　　皮特曼主教倒也是放得下架子。 　　在得知菲莉雅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对临时医院的事情做出了严肃到过分的表态，总让艾莎有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然后皮特曼主教亲自给菲莉雅驱除了毒素。 　　这还是艾莎第二次见到皮特曼主教。 　　第一次见面时皮特曼主教带给艾莎的感觉就比较严肃，的确很有上位者的那种架子。而艾莎在见过了贤者大人之后这种感受就更明显了——和瑟莉希尔达比起来，皮特曼主教带给人的感觉更为刻意，他们二人在气质上的把握是完全不同的。 　　没有多想，艾莎在玛丽的安排下来到帐篷里进行换装，应艾莎的要求，玛丽给艾莎准备的是和艾莎的修女服一样柔韧性与布料强度极为优秀的牧师大衣，只不过由于艾莎很是高挑，所以没有恰好尺寸合适的服装，拿给艾莎的是一件尺寸偏小的。 　　艾莎穿在身上感觉胸口和小腹还有臀部都……怎么说呢，非常贴身，和宽松的修女服相比真是一个南一个北，让艾莎很是不适应。; 　　不过这样会更适合行动，艾莎倒也觉得不错。 　　在艾莎换装的时候，玛丽则是将她们的行动想法汇报给了皮特曼主教。 　　“让珐丽丝修女来假扮牧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皮特曼有些担忧，“要是她受伤了怎么办？” 　　“这个……” 　　玛丽回忆着艾莎一拳把三四百只魔物洪流直接打个对穿的样子，然后把那三四百只魔物换成黑袍袭击者…… 　　“大概不会有问题，珐丽丝修女的实力是得到贤者大人认可的。” 　　“嗯，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按你们设想的来做就是了，我会让其他人配合你们的，哦对了——” 　　皮特曼想了想，便对玛丽说到。 　　“珐丽丝修女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牧师袍和武器有合适的吗？” 　　“牧师袍倒是有……月费群8:576!6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武器的话，珐丽丝修女说让我给她随便准备一根就行……” 　　本来艾莎是想要铁质的，虽然和老神父给的长枪没得比，但至少比木头趁手。 　　但，大多数牧杖为了确保魔力流通通畅，都会选择最合适魔力传输的木质作为杖身，再不就用魔力传导效率不错的魔导器和秘银锻造的法杖也行，很少有直接用铁锻造的。 　　所以玛丽有些犯难，最后艾莎选了最劣质的一种新手训练用的牧杖。 　　“那怎么行，扮就要扮真一点——恰好我手上有一根不错的牧杖，反正放在我这里也用不上，去吧，拿给她。另外，考虑到她自己的武器说不定用得上，你去给她拿一块空间装备，至少也要能放下那把枪的。” 　　皮特曼义正言辞，玛丽是看明白了，皮特曼主教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艾莎兜点好处，毕竟，能得到贤者大人的特别指派，艾莎的未来恐怕还有很大升职空间，所以皮特曼也想要趁早拉拢关系。 　　拉拢关系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之一自然是送点什么，可艾莎的身份是修女，皮特曼又是主教，平白无故地给艾莎送点东西多少有些不合适，而借着任务需要的便利正大光明地“送”可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了。 　　玛丽叹了口气，她其实也很能理解皮特曼的做法，但她就是觉得，要是艾莎喜欢那些东西，那么以她表现出来的实力自然不会缺，如果艾莎不喜欢，那么;送再多也没用。 　　但不论怎么说，态度是要跟上的。 　　玛丽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另一边，薇薇安看着换了装的艾莎，眼底都冒了星星——此时的艾莎穿着一身白色的牧师大衣，由于此次行动的牧师大多都不是教会直系，所以艾莎的牧师大衣也没有选用教会那种宽松和肃穆的风格，而是更显紧凑、干练。 　　教会的修女要舍弃世俗，所以修女服也多是不强调身材的款式，除非是战斗修女的专用制服才会为了方便行动和战斗而改良，相比之下牧师大衣与战斗修女的制服类似，虽说是长袍，但为了更适合战斗也做得很贴身，这也就很显身材。 　　艾莎本就属于身材高挑的那一类女性，双腿笔直又修长，皮肤白皙紧致，穿上这身制服之后立刻显得气质十足，虽然艾莎整体的身材曲线不如薇薇安这么凹凸有致，但那圆润的线条却是起伏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协调又美观的感觉，而这一切都被这身白色大衣给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来。 　　艾莎还摘下了头巾，一头金色的秀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扎成马尾，两侧的鬓角自然而然地垂下些许发丝，让艾莎看起来非常的英姿飒爽。 　　和平时那个穿着修女服温婉可人的艾莎全然不同，这让薇薇安当真是看得着迷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艾莎对薇薇安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这身衣服……难道很不合适吗？” 　　“没、没有的！”薇薇安连忙摇头，生 　　98 　　怕艾莎又换回去似得，“艾莎现在……非常的好看！” 　　菲莉雅的伤势已经恢复，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这里等待艾莎，对于艾莎的变装，即便是她也不由得眼底浮现惊艳。 　　“很适合你。”菲莉雅评价道。 　　这时候玛丽也来到了这里，看到艾莎，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不是来观摩艾莎的新装扮的，她拿出了一条皮质扣带递给艾莎，扣带由坚韧的地龙皮革附魔制成，里侧镶嵌着坚固的魔法石，镌刻了空间储物魔法，扣带能直接扣在手腕或者手臂，甚至腿上，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内部空间很大，不只是能把艾莎的长枪给放进去，甚至是能放一辆马车进去。 　　艾莎有些惊讶，想不到皮特曼主教竟然这么大方。 　　因为这东西毫无疑问已经是战略级装备了，属于是有钱也很难弄到的那种最高级品。 　　随即艾莎也明白了过来。 　　大概，皮特曼主教这是想投资吧。 　　…… 　　———————————— 6 第一章 脚印【第三更】 　　艾莎握着一根雪白的牧杖，手中这根牧杖也是皮特曼主教给艾莎的，通体纯白，触感为打磨光滑的木质，很轻盈，顶端是仿佛还在生长的枝芽一般合拢并嵌着一颗翠绿色的宝石，艾莎几乎能从牧杖上嗅到浓郁的植物的芬香。 　　哪怕是对牧杖一窍不通的艾莎都能感受到这根牧杖价值不菲。 　　至于神父赠与的长枪则暂时放在了空间宝石里，扣带被艾莎戴在了膝盖上的位置，现在艾莎就有了两个空间装备，而且空间非常大。 　　艾莎跟在玛丽和菲莉雅身后，她现在正在进行角色扮演，扮演的是一个柔弱的牧师。 　　菲莉雅放下火把，点亮照明的魔导器将这里照得通明，然后她指着前方说到： 　　“前面就是我们当时遇袭的地方。” 　　艾莎顺着菲莉雅的目光看去，地窟的周围还躺着一些魔物的尸体，看起来这些魔物应该是被讨伐队打倒的，然后讨伐队在与进化种战斗的时候受到了那伙儿黑袍人的袭击，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玛丽和菲莉雅简单地解决了游荡的死尸魔物，几人来到一个塌陷的地窟前。 　　艾莎握着牧杖学着薇薇安的站姿，观察着这片地方。 　　和其他的地窟相似，这里看起来也是因为地脉淤结的扩张而形成的，但问题就在于，按理说地宫在形成之后应该是会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才对，实际上据艾莎所知，地宫内很少会出现地势的变动，然而这一次地宫内部的塌陷出现得太频繁了。 　　艾莎想起了贤者瑟莉希尔达的话，“地宫塌陷频繁，地脉活动异常”——难道是因为魔将即将出世的原因？艾莎不懂这些深奥的魔法，她也只能猜测了。 　　菲莉雅走到一具魔物尸体前，蹲下，将洞穿了魔物头颅的一支箭矢拔了出来——那是她在此前的战斗中射出去的箭矢，但此时的箭头上除了沾染了魔物的血之外依旧光洁如新，但暴露在外的箭身却已经出现了一些被腐蚀的痕迹，那是瘴气的腐蚀作用，在她掉入地窟之后瘴气涌上来造成了这种现象，当时的瘴气给他们也带去了不少麻烦。 　　她嗅了嗅，此时的空气中已经没了瘴气的痕迹，而只留下了血腥味，有一部分是从底下的地窟里传来的。 　　艾莎仔细地观察了片刻，但没有任何发现。 　　她将目光转向菲莉雅，菲莉雅看起来正在思索什么，“之前那些黑袍人是从哪里出现的？又是在哪里对你们进行袭击的？” 　　“这对面。” 　　菲莉雅说道，指向地窟的另一侧，但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因为要经过一个转角。 　　“当时我们就在这里与进化种战斗，这里的魔物尸体就是当时留下的，然后我们那些黑袍人出现在转角的地方，并使用魔法向我们发起攻击。” 　　她踢碎地面的冰晶，从冰晶嵌入地面的角度来看就是从转角的地方攒射过来的。 　　玛丽也来到菲莉雅身边，大约的用视线丈量了一番，“看来我们应该去那边看看——有其他的路可以过去吗？” 　　“这里的地势复杂，地图上没有标注那么远的距离。” 　　艾莎目测了一下，从地窟的这边到转角大约需要跨越三四十步距离，然后再到对侧的话大约至少也有个十来二十步的距离吧？不过这并不麻烦，很简单就能跳过去。 　　“我们过去看看。” 　　玛丽取出绳索。 　　艾莎则是直接来到地窟边上，缓缓屈膝，看得一旁的玛丽和菲莉雅眼角一跳。 　　“——等等、艾莎，你打算干什么！”玛丽叫到。 　　“跳过去看看啊。” 　　“可是……你现在可是牧师！”玛丽连忙提醒道。 　　牧师要是能一步跳出几十米远，一脚踏碎地面，一拳崩碎岩壁，要是那些黑袍人看到了哪可 　　99 　　能还会跑出来袭击她们？ 　　“哦对哦，”艾莎这才想起来，现在她在进行角色扮演，要是还和之前一样的话可就不符合一般设定了，她不由得不尴不尬地一笑，“抱歉啊，我差点忘了。” 　　玛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表情。 　　“总之，我们还是用笨办法吧，我先过去，菲莉雅，这个绳索就交给你了。” 　　说完玛丽将绳索递给菲莉雅，她自己则率先一步直接蹬在岩壁上起跳，玛丽如起跑的运动员一样直接就着倾斜的岩壁快速奔跑起来，最后一个大跨步跳向对面，手中的马钉飞出，一拳被她锤进了结实的岩壁里。 　　她一手攀着马钉，然后朝这边招手示意。 　　菲莉雅也已经将绳索绑在了箭尾，搭箭射出——火星闪烁，那箭矢非常精准地钉在玛丽的身侧，玛丽伸手就能够得着。 　　玛丽将绳索从颤动的箭尾取下，从马钉穿过，然后扔出绳索起跳消失在转角。 　　“你们过来吧！” 　　玛丽的声音从尽头传来。 　　“你先吧，能做到吗？” 　　艾莎对薇薇安说到，薇薇安点头，将法杖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抓上绳索吊着慢慢挪了过去——薇薇安的体力看起来不错，比一般的经过训练的士兵都要强得多，艾莎看着薇薇安过了一段，便也背上牧杖攀上绳索。 　　菲莉雅在最后，作为弓箭手她常常是断后的那个。 　　艾莎来到地窟对侧时，玛丽正蹲在地上观察。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有魔素灼烧的痕迹，在此之前这里应该是一个魔法法阵，看起来是很早的时候就设下的陷阱。” 　　玛丽指了指地面，薇薇安和菲莉雅也凑了过来，便看到玛丽将地面的泥渍拨开，地面是一整块平整的岩石，玛丽用照明术凑过去，便隐约能看到红褐色的岩石的表面上有一块泛着青黑色的圆形，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颜色不同的晶体粉末。 　　“地宫内的岩石都因为浸淫在浓郁的魔素中而多少沾染了一些魔素的特性，这里应该是设置了一个法阵，在法阵燃烧魔力的时候会改变法阵周围的魔素的性质和夺取魔力，因此会出现这里的颜色不一样的情况。” 　　玛丽指着那块颜色不一样的地方说道，然后又指向一旁的晶体粉末。 　　“这些则是魔矿石的粉末，不过应该是精炼过的，所以是粉末状，看起来他们使用这种东西来当做法阵的泉眼供给魔法发动，而且这个量不少。” 　　“这里还有脚印。” 　　菲莉雅说道，艾莎将目光投去，便看到几枚很不明显的脚印出现在视野里，这些脚印有被潦草处理的痕迹，但隐约能看出来应该是三个不同的人，而且其中一个疑似左腿有疾——那脚印每一步都从外侧拉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拖痕，伴随着脚印左侧还留下了木杖拄在地面留下的痕迹。 　　…… 　　———————————— 6 第一章 黑袍的袭击者【第四更】 　　“算不得有多少收获，但我们现在知道了那些袭击者绝对是有备而来——而且人数应该有三个，其中两个被菲莉雅看见了，而还有一个当时应该在后方维持魔法阵。” 　　艾莎蹲下身说道，直接用手指拄在岩石的地面上，然后硬生生画出一个潦草的平面示意图，这一幕看得玛丽眼神呆滞。 　　薇薇安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 　　菲莉雅看着艾莎只觉得心底不平静，但表情上却是看不出来什么——她很会隐藏自己的表情，这是在她漫长的旅途中学会的。 　　“这边的地形大致是这样，讨伐队出现在这边，然后遇到了进化种魔物，并在这里展开战斗。” 　　艾莎一边画，一边说。 　　“——我观察过，这里是这周围最合适战斗的地方，因为地势相对平坦，两侧也开阔，不论是强攻还是撤退都很方便，一个经过严苛训练的骑士队长很可能会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将目标选在这里。” 　　艾莎在地上戳了个洞，那就像是她们身后的地窟一样。 　　“当然，如果换作我的话我会选在这后面将它击败，因为这边可以利用地势优势，也更有助于法师和弓箭手发挥，虽然有可能由于地势更狭窄因而不够保险，但效率更高，我这样的想法大约能代表一部分冒险者。” 　　因为骑士团的战斗训练与思考方式与冒险者有一些区别，冒险者更偏重效率，骑士团更偏重纪律——总体而言是这样。 　　“这样的猜测与你们的情况有出入吗？” 　　艾莎问到，菲莉雅摇头。 　　此时的菲莉雅依旧戴着兜帽，哪怕艾莎几人都已经知道了菲莉雅的身份，但是菲莉雅大致是习惯了这种装束，并没有取下来的意思。 　　她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收拢阵型准备在这里歼灭它。” 　　“所以我有个猜想，”艾莎接着说：“菲莉雅你们正是这样走 　　100 　　进了那些黑袍袭击者的陷阱中，看来那些人对骑士的战术训练大致是有一些了解，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继续往下梳理的话，那些黑袍袭击者大约是与骑士团有一些了解的，至少有过接触，最坏的情况是他们就是骑士团内部的人。” 　　“另外，能精炼魔矿石的地方可不多，我觉得也可以从这里入手查查，”菲莉雅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先顺着脚印消失的方向找找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艾莎碾碎指尖上的晶体碎片，“这些东西的味道我记住了，若是附近有类似的东西，我应该能嗅到。” 　　“啊？”玛丽有些诡异地看着艾莎，“这也能做到？” 　　“我大约能感受到魔素的流动，就像是风一样，”艾莎说道，“而那些晶石粉末里面添加了一些矿石，粉末的东西都会有一些味道，我大致能分辨。” 　　玛丽相信艾莎，她不再多问什么。 　　“我们走吧——如果遇到那些袭击者，你们以保护自己为优先。” 　　玛丽作为前锋在前面开路，她带着照明的魔导器，薇薇安走本书起'!宣:,传作.用,? ?;（'無?!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ｓ,：无?'偿接"刺:蝟五折代８ :' ５': ? 7 ; 6"" !6"' .: 3 4 :' 4:" ;2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說.？,;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７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Ｑ;;`Q";；群在中间，艾莎和菲莉雅走在后面，艾莎刻意将木杖握在手中，尽量令它醒目一些。 　　一路上她们遇到了一些魔物，也和其他的队伍碰上，并交换了情报，地下的通道互相连接，她们也跨越了好几个塌陷的地窟，却都没有再看到那种魔法阵，往下看去会发现下面已经没有了活着的魔物，那些魔物都是拦腰切成了两段而死去，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强大攻击所直接横扫而死一样，看得出来那是贤者大人的手笔。 　　一直走了很远很远，艾莎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前面有魔物！”在艾莎身边的菲莉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了一眼艾莎，便看到艾莎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艾莎的意思，于是补了一句，“谨慎一点！准备作战！” 　　薇薇安和玛丽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暗号，意味着艾莎闻到了那种味道，前方有可能会与那些袭击者遇上，甚至有可能会掉入“陷阱”。 　　几人心底都微微绷紧，迎着那些魔物便开始了战斗。 　　玛丽一拳将魔物打退四五步远，自己也退了两步。 　　薇薇安吟唱一个小小的冰棱要七八秒的时间，扔出去还被魔物一爪子给拍碎了。 　　菲莉雅连续两箭都射偏，从箭筒抽箭的时候还掉了一根。 　　艾莎直接畏畏缩缩地抓着牧杖在后面啥也不干。 　　当然，那些破绽都是故意暴露出来的，事实上她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是慢慢消灭了两只魔物，正准备朝着第三只魔物而去，而艾莎则看起来在摸鱼，实则是在等待——她已经察觉到附近有两个陌生人的脚步声，大约就是那些袭击者，艾莎想等等，看看会不会有更多袭击者出现，或者说他们打算耍什么么手段。 　　结果并没有，那两个人就在玛丽等人和魔物“缠斗”的时候迅速从隐蔽的角落跑出来，他们一人手持法杖，吟唱好的魔法直接指向了艾莎，另一人手持短刀，出现的下一瞬间就扔出了一个玻璃瓶，紧接着一声炸响，一团浓烟在玛丽等人脚下炸开。 　　烟雾消失之前，艾莎几乎看到了那两个人脸上的冷漠，那就好像是早早看到了艾莎的结局一样。 　　非常迅速的，手持短刀的人身影没入浓烟之中，下一瞬间就出现在艾莎的面前。 　　“去死吧，可爱的小牧师。” 　　他冷冷道，仿佛下了生死令，但他冷漠的脸很快露出惊愕——他看到牧师少女面对攻击一躲也不躲，反倒神色淡定地将右手的牧杖换到左手上去，然后抬起右手冲着迎面而来的火球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 　　噗—— 　　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一样，火球竟然在牧师一巴掌下直接湮灭，烟都没剩。 　　“嗯！？？？？” 　　手持短刀的黑袍人心底咯噔一下，然后就看到牧师少女冲他咧开了嘴，巴掌一根根手指收紧，攥成了拳。 　　他全身的毛孔都在这一瞬间炸开了。 　　等等，这个人是牧师没错吧？他没有弄错攻击对象吧？那是牧杖没错啊？ 　　根本来不及想了，在这个距离，在这个速度下，他根本没地方躲，只能将短刀格挡在身前，然而他只觉得手腕一疼，那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少女的拳头竟然将刀刃直接给拍卷了刃，然后破碎、断裂，紧接着他浑身一轻，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 　　———————————— 7 第一章 令人意外的幕后黑手【第五更】 　　手持短刀的黑袍人名叫卢卡斯，而在后方打掩护的黑袍魔法师名叫穆尔，他们是临时安排在一起的好搭档。 　　他们已经埋伏了两队骑士了，埋伏一次换个地方，兢兢业业地完成着上面交代的任务。 　　当看到玛丽等人时，他们还在担忧，为首的拳 　　101 　　术师看起来是教会的修女，既然是教会的人想必实力不俗，怕是会有些麻烦，可是当她们和魔物进入战斗之后，卢卡斯和穆尔便狐疑起来。 　　这群人怎么看怎么弱，就好像是一;群刚入门没多久的新手，按理说丹马士不应该会派遣这些人来地宫才对。 　　一开始还是有些怀疑有诈，不过他们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那几个人纯纯新手，可是终究还是不放心，于是决定保险起见，依旧用偷袭来决胜负。 　　然而—— 　　嘭。 　　眼看着卢卡斯撞在岩壁上又翻滚摔下，吐了一口血，便垂下头来不省人事，这一幕让在后方吟唱着第二个魔法的穆尔心神俱震、头皮发麻，他一个哆嗦直接咬到了舌头，吟唱到一半的大火球倏地爆开、火浪腾起，把他眉毛和刘海都给直接铲没了。 　　眉毛没了可以再长，命没了可就真没了，穆尔想都没想转身拔腿就跑。 　　穆尔只觉得脸上冷汗直冒，眼前仿佛还浮现着那牧师少女一巴掌给他的火球干碎，一拳把卢卡斯连刀带人一起锤飞的场景，顿时觉得摊上大事儿了。 　　他直接跑到一个刻印好的法阵前，由于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没跌倒，他赶忙手忙脚乱地输出魔力催动魔法阵，而这时脚下一震，那白袍牧师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穆尔眼前了。 　　不得不说，这个牧师少女是极好看，之前穆尔还和那不省人事的卢卡斯惋惜着杀掉了一个美人胚子，这下好了，美人胚子拳头打上门来了。 　　是了，他们还讨论过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那么菜，现在他也看得明白，他们才是被暗算了。 　　“竟然只有你们两个人，看来不是同一伙儿人。” 　　艾莎看着慌慌张张的黑袍法师，自言自语道，听得黑袍法师云里雾里。 　　不过他没有心思去想更多，他蹲在魔法阵前疯狂地催动魔力——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意外状况的杀器，那就是这脚下这个魔法阵，这是能引动地脉的魔法阵，虽然只能稍稍调动一点点地脉的力量，但也只需要这一点点就足够了，下面是地宫“第二层”，早就填满了如山似海的魔物，只要不是丹马士最顶层的那些人出手，谁来都不好使。 　　可问题是，那个白袍牧师少女站在他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又不动，也不吭声，就那么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艾莎很好奇他会怎么操作。 　　穆尔很紧张，他越发手忙脚乱了，这种仿佛被围观的感觉太怪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艾莎问。 　　穆尔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迎上艾莎那金色的眸子，一时间支支吾吾起来。 　　“我……要把你们都送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按理说地脉没法被干涉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是我们头头交给我的……” 　　“你们头头？他是谁？” 　　“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我签了血契，说了我就得死啊……” 　　“血契啊，那不是血奴才会签的东西吗？你是血奴？”艾莎终于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了，同时也注意到了新的线索，那就是——“所以，你的主人是血族？” 　　穆尔不答，但答案显而易见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吸血鬼那边的人……” 　　艾莎觉得有些意外是因为，吸血鬼并算不上是魔族，而是血族，虽然它们的习性很像魔族所以曾经被错认过，但它们与魔族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它们对于自身的血脉有着着魔一般的执念，反倒对魔素没有渴求、对战争没有兴趣、对领地没有欲望，大多数吸血鬼都偏安一隅，做一个地方的小领主，手下的领民不限种族，人类、精灵、尤特矮人，甚至是动物、魔物乃至龙，都有可能。这些领民生活在那里，然后向上交税——那就是献血，吸血鬼靠血维生和获取力量，他们对于领民的态度更像是豢养牲畜，而牲畜中若是有血液很甜美的则会晋升为宠物。 　　总而言之，血族曾经也是被魔王军所侵略的种族之一，所以很难想象血族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掺一脚进来。 　　莫非和魔王军残党勾结了？ 　　不是没那个可能，虽然血族和魔族有仇，但人是会变的，血族也是。 　　“那他为什么让你们在这里袭击人？” 　　艾莎继续问道。 　　穆尔摇头，一边被问着，他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又不干涉他准备魔法，却又在这里问东问西，明明她那么强。 　　忽然，穆尔仿佛明白了。 　　正是因为少女很强很强，所以才对任何事情都丝毫不惧，这个牧师少女一定是在瞧不起他，故意留给他时间，想要看他笑话——真是恶趣味的傲慢女人，穆尔心底在呛血，但同时 　　102 　　也庆幸起来，他开始思考起怎么反杀。 　　他一定要让这个傲慢的女人付出代价！ 　　紧接着，晶体的粉末在燃烧，空气中的魔素仿佛在喷涌一般注入魔法阵中，那湛蓝的光芒顿时变得刺眼起来。 　　艾莎看了一眼魔法阵。 　　“你快完成了吗？” 　　“快、快了……”他既胆怯又振奋地偷瞄着艾莎，同时快速思考着，“咳、咳咳……这个……你很强对吧？我知道你很强……所、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你就让我把它完成，怎么样？反正你也想看看它的作用吧？” 　　穆尔看着艾莎，他希望艾莎的高傲会留给他反杀的机会，不过艾莎忽然笑了。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笨蛋吗？” 　　艾莎说完，直接抬起一脚朝魔法阵踩了上去，前一秒还升腾到快要沸腾的魔力顿时一哄而散，魔法阵湛蓝的光辉也顿时灭了、碎了，连同下面的岩石一起。 　　穆尔呆了。 　　…… 　　———————————— 7 第一章 地脉真的脆弱吗？ 　　在这个世界，血族不单指吸血鬼这一种生物，而是人类单方面地给类似于需要依靠鲜血维生或是喜好鲜血的族群的统称，只不过吸血鬼更为人所知，所以有时候用血族来称呼吸血鬼。 　　这里的吸血鬼和艾莎所知的典型设定没太大区别，不喜阳光、豢养其他种族的生物来索取鲜血，以及建立在傲慢之上的“贵族礼仪”。 　　有的血族双手染满了鲜血，但大多都喜欢宅在一个古堡里当自己的小领主。 　　艾莎曾见过一个生活在血族治理下的领土的领民，看起来她还挺乐意的，能得到强大的吸血鬼的庇护不用为安全担忧，只需要定期献上一点血就能抵掉税金，这何尝不是一种生活呢？ 　　所以大多数时候其实血族与帝国没多少争执，帝国方面对此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动摇帝国基础，帝国也懒得花大力气去与血族为敌。 　　而至于血奴，其实就是由人或者精灵、魔族等签订血契后成为类似于“使魔”一样的存在，从它们成为血奴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与原本的身份、地位、族群划下了界线，它们会为作为血族的主人而献上一切，对主人绝对忠诚。 　　血奴的地位一般来说比作为“粮食作物”的普通领民要高一等，但代价是彻底失去自由。只要他们的主人不主动解除血契，那么这些人就永世无法违背主人的意愿而行动，哪怕是主人让他们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他们也必须立刻照做——哪怕做不到，也会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艾莎抱着一根牧杖，不紧不慢地在卢卡斯和穆尔身前来回踱步，吓得二人缩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他们两人都是血奴，看看他们干枯的手臂和脖子上的契约痕就能简单判断出来，正因为他们有如此明显的特征，所以才需要戴着兜帽长袍，不然稍微对血族有过了解的人说不定都能看穿他们的身份。 　　“所以呢，你们还知道什么？” 　　两个人都摇摇头。 　　艾莎已经拷问了好一会儿，但没什么收获——他们被下了禁制，就算是恐吓也吐不出什么情报来。 　　这让艾莎不禁思索，为什么血奴会出现在地宫里？难道进来时的审查已经松懈到这种程度了？ 　　可能性不大，艾莎更愿意相信这些人早就潜伏在地宫里，只不过现在才出现——不然绝无可能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菲莉雅拿来绳索，将这两个人双手绑了起来。 　　“虽然有收获，但令人感到不安——血族没有道理帮助魔将，我怀疑这后面有魔王军残党的指使，如果它们勾结起来可就麻烦了。” 　　菲莉雅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不过或许是因为对艾莎有了更多信任，她在面对艾莎的时候态度不再拒人千里，稍微愿意多说几句话了。 　　“我倒是觉得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艾莎的想法和菲莉雅不一样，她唯一觉得有些麻烦的就是时间不够充裕。 　　“血族的眷属关系一般比较明确，说不定反倒比那些躲躲藏藏的魔族更容易找到。总之先把它们带回去，看看皮特曼主教有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是枢机主教，应该和血族打过不少交道——毕竟教会和血族一直不太对付。 　　与此同时，玛丽和薇薇安两个比较懂魔法的人则是研究了一下地上灼烧到一半就被艾莎一脚踩碎了的法阵。 　　——魔法阵的原理是向本就膨胀的地脉中注入一点外来的魔素，对于地脉来说，这种没有过滤的魔素就像是滴入热油中的水滴，本就淤结的地脉顿时沸腾，“囊泡”就穿孔了，形成了连通“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地窟。 　　以上是薇薇安提出的猜测，这让玛丽陷入了沉思。 　　“竟然是能直接干涉地脉的魔法，难怪……” 　　她定定地 　　103 　　注视着地面上的魔法纹路出神，看起来很忧虑。 　　她立刻找到正四处观察找寻新的线索的艾莎，将薇薇安的猜测也和艾莎说了一遍，艾莎听完没有什么感觉，玛丽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艾莎，这些血族——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他们掌握了能直接干涉地脉的魔法……这可不是好消息，我感觉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艾莎，你也知道，地脉非常坚固，除了勇者和圣女那种层次的人之外想要破开地脉都不可能，更别说将外来魔素注入到地脉之中了。” 　　玛丽的话让艾莎想到一个问题。 　　她曾差点捏碎了地脉，若非及时收手地脉可就毁了……这样说来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那一次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巧合，或者说地脉本身就有问题，要么就是艾莎的确已经力量超凡达到勇者和圣女的水平了。 　　艾莎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玛丽，毕竟性质蛮恶劣的，而且有可能是乌龙。 　　但艾莎又觉得，交流很有必要，与其继续误会下去没个答案，不如在这里说开。 　　“其实我有一次去地宫差点捏碎地脉。” 　　“啊？” 　　玛丽愣了。 　　艾莎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那片地脉本身就有问题，总之，那时候我稍稍一用力那地脉就碎了一道裂痕，然后我就没敢继续研究了……” 　　艾莎说的都是实话，但听在玛丽的耳朵里就很奇怪，很震惊，很恐慌。 　　“这个……我没听说过地脉会有‘出现问题于是变得脆弱’这种说法……你确定那是地脉吧？” 　　玛丽认真地看了艾莎一眼。 　　她的表情微妙，理性而言，玛丽自然是不相信艾莎的话的。 　　勇者、圣女，她们的力量可不仅仅是来自于自身，她们受到女神庇佑，就算完全不进行训练和学习也天生就强于一般人，帝国几百年的历史上，也就只有秘法贤者瑟莉希尔达一个人凭借自身的力量达到和她们平起平坐的高度，若不然瑟莉希尔达也不至于会成为“传说”。 　　但，玛丽又很怀疑自己的看法是否准确，毕竟艾莎在她面前给她带来的意料之外实在太多次，艾莎还很年轻，说不定真的会成为第二个“秘法贤者”。 　　…… 　　———————————— 7 第一章 先干掉那个牧师 　　艾莎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不是地脉，毕竟她也只见过一次。 　　“我不确定……”艾莎说道，“但和老神父描述的地脉很像的，如果再见到一次的话我能认出来。” 　　艾莎说到，这也让玛丽稍微松了口气。 　　大概只是误会吧？——玛丽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在安慰自己，其实她是更愿意去相信艾莎的。 　　艾莎的实力越强，越是一件令人兴奋的好事。 　　人类是一个需要强者的种族。 　　不过玛丽很快又叹了口气，她抬起眼帘，深深地注视着艾莎，眼底的担忧溢了出来。 　　“艾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接下来的任务中遇到了连你也解决不了的危险，请一定不要管我们，尽快逃离这里，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 　　艾莎没法回答这种问题，事实上面对危险的时候，人有可能会做出让自己都意外的事情。 　　玛丽缓慢、又认真地说到： 　　“你的未来还有很长，艾莎，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止步，还有很多人需要你，而且，我觉得你说不定会成为首席圣修女，你也不会甘心到此为止吧？” 　　艾莎看了玛丽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薇薇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玛丽移开了视线，继续说道。 　　“因为我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贤者大人非常强大，有她在这里，就算是魔将大抵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复活它并没有意义，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魔王军残党所为，那么它们明知道这一切没有意义却还是这样做了，这意味着它们手中必定掌握了能够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魔王军的残党们是一群狡猾的家伙，我可不觉得它们会做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 　　说着，玛丽扭头看向被菲莉雅绑起来的两个黑袍人。 　　穆尔脸色苦涩，但卢卡斯却很是嚣张，他冲着玛丽喊道：“修女，你们会付出代价的！我的兄弟会为我复仇，把你们……” 　　艾莎转身钳住卢卡斯的下巴，咔地一下就扭脱臼了，卢卡斯疼得嗷嗷叫，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让一旁的穆尔更是脸色发白——老实说他没什么血性，只觉得害怕，若不是身上被下了禁制他可能是第一个背叛的。 　　“你废话真多。” 　　艾莎看向玛丽，示意玛丽继续。 　　“而且这些血族的横插一脚也很让我不安，地脉可不是简单的东西，以这他们的力量远远达不到能刺 　　104 　　穿地脉的水平，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魔法阵——我从未见过这种魔法，哪怕只是一点点，但它确实干扰了地脉，这是难以想象的，这意味着如果将魔法阵放大数百数千倍，然后一口气催动的话是不是就能直接截断地脉了？” 　　当然，魔法阵的效果不是说简单地将魔法阵和输入的魔力放大就能成比例增加的东西，但毫无疑问的是，魔法是一种只要理论正确、严谨，魔力的属性和量以及精细控制的水平达到标准，就必定能够被实现的东西，只要可行，就必定存在。 　　艾莎也赞同地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有必要告诉贤者大人。” 　　玛丽也点点头，于是直接通过手背上的魔法印记与瑟莉希尔达取得了联络，并将她们目前的发现详尽地进行了汇报。 　　“血族吗？”瑟莉希尔达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意外，“能麻烦你转告艾莎，让她把人带到我这里来吗？” 　　“好的。” 　　玛丽没有多问。 　　而另一边的瑟莉希尔达也是思索起来，她让艾莎带人过来其实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东西。 　　艾莎·珐丽丝身负的不同寻常的现象甚至能压制魔王的诅咒，甚至可以说是能压制任何一种以魔力形式存在的东西，那么也应该能压制血族的血契，瑟莉希尔达想确认一下这个猜测是否正确——她的魔力视野能“看到”血契，为了不发生意外，让艾莎来到她面前来进行实验是最稳妥的。 　　另外，如果艾莎能压制血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是直接驱散，还是暂时控制？ 　　魔王的诅咒在被压制之后，一旦瑟莉希尔达离开艾莎，诅咒就立刻会重新占据身体。那么对于血契而言呢？是能一次性根除，还是和魔王的诅咒一样只能压制却无法拔除？ 　　当然，进行这些实验的目的也是为了从这两个血奴身上获取情报。 　　反正血契就算不能根除也无所谓，只要能短暂压制就行，毕竟血族对血契很有自信，所以在挑选血奴的时候更看重自己的喜好和血奴的能力，反而不会刻意去培养彼此的信任关系，正因为如此，其实大多数血奴其实没有什么忠诚心可言，只不过是碍于血契无法做到而已。 　　瑟莉希尔达有不下十种魔法能让那两个黑袍人心甘情愿地吐出情报，压制血契也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刚开口就爆体而亡、能把情报说完整罢了。 　　…… 　　结束了汇报工作，玛丽将瑟莉希尔达的话转告给艾莎，艾莎点点头，没什么异议。 　　比起皮特曼主教，艾莎也觉得瑟莉希尔达更可靠。 　　“那我们就不回去中央墓穴了，直接从这里下去。” 　　艾莎指了指地面说道，她们脚下的地面下方就是第二层的地窟，如果不然魔法阵也不会设置在这里，艾莎准备一拳把这里打通直接走捷径。 　　看到艾莎缓缓抬起的手，玛丽眼皮子一跳，她连忙拉着薇薇安和菲莉雅退到艾莎身后。 　　但艾莎却迟迟没有落下拳头，反而是抬起了眼帘——在艾莎的视野里，脚下的通道往前延伸，那漆黑的通道尽头出现了一团团黑影。 　　这时，菲利亚也感觉到了。 　　“有敌人。” 　　菲莉雅说道，而一旁的卢卡斯和穆尔则是眼前一亮，不过穆尔非常谨慎地选择不发出任何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身旁的卢卡斯倒是很想嚣张地发出宣告——“你们完了！” 　　可是他下巴脱臼，发不出声音。 　　那些黑影很快出现，竟然清一色是裹着黑袍的人，共有二十几人，见到艾莎等人以及身后的卢卡斯和穆尔，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先干掉那个牧师！” 　　其中一个人说道，于是两个黑袍直接朝着艾莎冲来。 　　穆尔和卢卡斯心底同时咯噔了一下，穆尔顿时睁大眼睛连忙喊道：“等等！她不是……嗷啊！！” 　　话还没出口，艾莎就扭断了他的下巴。 　　“就你话多。” 　　…… 　　———————————— 7 第一章 她根本不是耍牧杖的【第三更】 　　精通一门技艺是一件非常耗时间、耗精力的事情。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在魔法和武技上取得突破，能在五十岁气竭血亏之前爬上银牌冒险者的位置的人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佼佼者了。 　　精力是有限的，很少有人会选择同时修行两门甚至三门技艺，比如牧师，他们通常在努力进修光魔法的同时，顶多只稍微了解一些战术，学一点点防身术，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也就是面对魔物的时候，并不需要牧师进行战斗。 　　毕竟魔物没有智慧，它们很容易被前排的战士勾|引而忽视牧师的存在，牧师只需要尽到责任治疗队友和给队友增幅状态驱散毒素就足够了，学得多并没什么用，反正若是队友挡不住的魔物他们也定然挡不住，不 　　105 　　如精进自己的技艺更好地起到作用，这样效率更高。 　　牧师很脆弱，但也很重要，所以必须保护好，这已经成了共识。 　　同样的，也成为了黑袍们的首要击杀目标。 　　只要解决了牧师，没有了牧师赐予的祝福和治疗，队伍的持续作战能力就会下滑一个档次。 　　但他们遇到的是艾莎。 　　战斗对艾莎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向艾莎冲过来的两个黑袍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配合着其他黑袍人直接封死了其他人支援艾莎和艾莎逃跑的路。 　　——这一幕看得卢卡斯和穆尔目眦欲裂。 　　他们张大了嘴，很想告诉那些人——只有两个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是那个牧师女人的对手。 　　可是他们说不出话，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冲到艾莎面前。 　　还是一样的战术，浓烟在艾莎等人脚下炸开，然后他们借着浓烟冲了过来——和普通人不同，血奴对血液、心跳、气味、声音都有很强的感知力，因此他们才会选择主动蒙蔽眼睛的战斗方式，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第一个人是一名剑士，他握着银晃晃的直剑步伐平稳又快速地冲上来，轻喝一声，手中的魔力光辉顿时顺着剑锋攀上——他是一个以魔法增幅剑身进行战斗的魔剑士，实力强大，手段繁多，一般的银牌冒险者遇上他都会觉得吃力。 　　他上来就直接横跨一步，双腿的力量与双臂的力量通过结实的腰部融合在一起，然后猛然冲着艾莎的脖颈一刀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刀下，耀眼的光弧剧烈闪烁，他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也从未小看能打败卢卡斯和穆尔的队伍，所以丝毫没有留手，直接就使出了他的必杀技。 　　“死吧！” 　　他大声喊道。 　　然而那刺目的光弧才落到一半，却陡然一顿，然后唰地一声瞬间熄灭了——艾莎一拳挥上来，他瞪圆了双眼，亲眼看着自己的剑锋崩碎得只剩下一半，然后脱手倒飞，一下插进了胸口。 　　噗—— 　　剑士不可置信也极为不甘心地吐出血沫，瞪着艾莎，因为剧痛和对死亡的恐惧而青筋暴起，他的手已经脱臼了，甚至动弹不得。 　　“你……你不是……” 　　他这才终于想起来，刚才穆尔似乎急切地想要提醒他们什么。 　　很显然，他们中计了！ 　　剑士知道自己心脏和肺叶都被刺破，必死无疑，但还是猛然后撤一步大喊道：“小心，她……” 　　艾莎一个前踏步转身后踢，直接印上他的下巴，他话才说了一半，顿时只觉得下巴一紧，巨大的力道推着下巴磕了上来，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他一口白牙瞬间咬碎一半，还咬掉了一截舌头，整个人都仰头翻转了270°扑倒在地。 　　“ru……” 　　剑士黑青着脸，勉力抬头望着艾莎，只觉得脑仁都好像稀碎的，想要说话可强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了，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踉跄一步噗通一声倒在艾莎身前。 　　剑士，卒。 　　而第二个人才刚刚突破浓烟冲到艾莎身侧，他善用暗器，在浓烟中很容易让人中招，但他刚来便看到剑士呈奔跑的姿势倒在艾莎脚跟前，立刻悲从中来，死死咬紧了牙关。 　　“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他手中两把飞刀倏地弹出，直刺艾莎的脖颈和心口，却被艾莎一个侧身轻松躲过，然后他就感觉到脚下一震，眼前一花，艾莎已然出现在他面前，举起了那纯白色的牧杖。 　　他却还在从腰间抽飞刀。 　　那纯白牧杖在眼前越放越大，一声闷响，他怪叫一声，顿时被拍得仰头栽倒在地，鼻梁都被拍碎了，从下巴到额头出现一道血印，门牙也掉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 　　他面露惊恐，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牧师该有的实力？ 　　艾莎并不解释，直接抬起牧杖又是一杆子，直接将他拍晕了过去。 　　“这就是你们的援军？”艾莎这才笑眯眯地看向一旁满脸都已经爬满了苦涩的卢卡斯和穆尔，“说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信号？” 　　说着，艾莎勾起了嘴角。 　　“还是说……你们的‘主人’——就在这地宫里？” 　　卢卡斯和穆尔顿时脸色煞白。 　　艾莎已经得到了答案。 　　所谓的“主人”，也就是他们签订了血契的那只吸血鬼，那对他们这些血奴来说是生命的根本，如果“主人”死了，血奴也活不了。 　　一般来说如果距离不超过非常远的话，主人是大致能感觉到血奴的状态的，但吸血鬼很少会跟着血奴行动，因为对于吸血鬼来说血奴根本不值一提，下命令就是了，剩下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在意。 　　看来这地宫里还有一只吸血鬼啊，就是不知道在哪。 　　艾莎不再多想，直接收起手中 　　106 　　的牧杖，而是拿出一把长枪——看到这一幕，穆尔和卢卡斯哪还能不明白，这牧师根本就是一个耍枪的，艾莎瞥了面如死灰的他们一眼，直接一头扎进浓烟里。 　　随即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卢卡斯和穆尔麻木地盯着白雾，眼泪在打转。 　　他们都合不拢嘴巴，哭都哭不出来。 　　…… 　　———————————— 7 第一章 打他们一顿【第四更】 　　十五分钟后，封印大厅—— 　　瑟莉希尔达看到跟在艾莎身后一大串黑袍人的时候，小小地愣了一下。 　　那些黑袍人看起来都垂头丧气的，大多都负着伤，看到瑟莉希尔达的时候都是肩膀一震，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瑟莉希尔达吓到，还是被中央高台上的魔将封印给吓到。 　　“这么多？” 　　“这些都是我们抓到的袭击者，这是玛丽和薇薇安还有菲莉雅，大家的功劳，”艾莎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说到，“不过我们在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误杀了几个，所以只带回来这些。他们都是血奴。” 　　一边说着，艾莎的目光已经被中间那高台上的暗红色肉瘤所吸引了。 　　隔着封印，艾莎根本感受不到那浓郁又浑浊的魔素气息，但她知道，那充满着血腥与黑暗气息的不祥之物应该就是魔将，和艾莎想象中驰骋睥睨如杀魔再世的魔将有很大区别，并没有带给人一种难以战胜的恐怖感，艾莎只觉得那肉瘤挤在一块蠕动的样子实在恶心。 　　至于高台附近和这下方满地的魔物尸体，应该是贤者大人杀死的，那整齐的断面大约是某种威力惊人的魔法造成的吧？ 　　艾莎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此时，玛丽和薇薇安还有菲莉雅都等待在封印大厅外，毕竟这里是封印魔将的地方，没有贤者大人的允许她们可没有进去的权力。 　　“干得不错，珐丽丝修女，你果然很特别。” 　　瑟莉希尔达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言语中却带着笑意。她原本与艾莎约定了六个钟的时间，这既是她处理封印所需要的时间，也是留给艾莎完成工作的时间，没想到这才过去四个钟艾莎就交上来了令人满意的答卷。 　　瑟莉希尔达看着艾莎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但和第一次接触艾莎之后的短暂失态时不一样，此时的瑟莉希尔达非常冷静地审视着艾莎，与艾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因为艾莎的力量实在是太克制她了。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艾莎要对她不利，她会非常非常的被动，因为她的魔法对艾莎无效，至少不能直接生效，只能靠魔法引动爆炸或者风流之类的方式间接作用于艾莎，而这样毫无疑问已经让魔法的能量大打折扣，而一旦被艾莎近身，她必败无疑。 　　所以她暂时与艾莎保持着一定距离。 　　艾莎这种力量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从哪里来？艾莎真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修女吗？ 　　——瑟莉希尔达不知道。 　　在搞明白艾莎身上的古怪能力的原因和来源之前，瑟莉希尔达打算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她绝不会接近艾莎。 　　当然，瑟莉希尔达自身是更愿意相信艾莎的，因为艾莎若是真想要对她不利，之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动手机会，可艾莎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敌意，而且瑟莉希尔达一直通过其他人手背上的魔法印记来观察着艾莎，艾莎在这期间的表现也无处不在证明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瑟莉希尔达依旧无法完全对艾莎卸下戒备，因为她的肩上并不止她一个人的性命，她必须谨慎，这也是为了稳妥考虑。 　　“珐丽丝修女，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瑟莉希尔达说到。 　　“嗯。” 　　说完，瑟莉希尔达就保持着距离绕过艾莎，启用魔力视野将目光投向艾莎带来的这些人身上，然后诧异地发现他们之中有一半人身上的血契印记都破碎不堪。 　　只是这一眼瑟莉希尔达就确定了，艾莎对血契的驱散作用是永久性的。 　　那些血契印记破碎的人，大概率是被艾莎给揍过，那短暂的接触导致魔力反冲破坏了印记——这让瑟莉希尔达想起来，她在准备给艾莎刻印魔法阵时，魔力越强、距离越近，就越受到排斥。 　　“果然吗……” 　　瑟莉希尔达暗自思考着。 　　这些人的状态让瑟莉希尔达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理论上来说，不论是瑟莉希尔达与艾莎接触的时候，还是这些人和艾莎战斗的时候，应该都不算是直接与艾莎接触，或者说，血契印记与魔王诅咒都没有和艾莎直接接触，而是通过人体的传导间接进行了接触，就像是拿着勺子舀汤一样，汤的热量并不能完整地传递到拿勺子的手上。 　　换句话说，艾莎的那种能量也没 　　107 　　有真正触碰到魔王封印和血契印记的本源，但仅仅只是余波就已经有了一定作用，这是不是说如果有办法让艾莎直接与诅咒本源接触的话，艾莎甚至可以直接驱散诅咒？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瑟莉希尔达注意到艾莎是戴着空间戒指的，为什么空间戒指这种魔导器具却没有损坏？——瑟莉希尔达猜测，恐怕艾莎所天然排斥的魔力或者说魔素来源应该是有某种共同特征的，如果能处理好这个特征，是不是就能在接触艾莎的时候同时保留自身的魔力了？ 　　这或许需要实验才能解答。 　　瑟莉希尔达强行压下这突然涌起的猜测，定了定神。 　　她扫清思绪，但无神的眼底已然浮现了一抹隐晦的亮光，她看向艾莎，艾莎在她眼底依旧是一团混沌，但她看着这团混沌却感觉分外的可爱。 　　“珐丽丝修女，你能去再打他们一顿吗？” 　　她指着黑袍众，说到。 　　“啊？？？？” 　　那些黑袍人顿时木讷了，而艾莎也有些不解。 　　瑟莉希尔达只是不禁想笑——看起来艾莎一直都不太了解自身的力量，也根本不知道她能驱散这些人体内的血契。 　　她只是说道：“你就当帮我个忙——哦对了，别打死了。” 　　这话听在黑袍人的耳朵里，就是贤者大人在问责他们，意思是“往死里打，但留个活口”。 　　他们惊恐地连声求饶。 　　艾莎将长枪收起，“好吧……不过可能会有点难。” 　　瑟莉希尔达笑了笑，“没关系，慢慢来。” 　　接着，在封印大厅外等待的薇薇安和玛丽、菲莉雅三人就都听到了从封印大厅内传来的鬼哭狼嚎。 　　片刻后，在艾莎的刻意留手下那些黑袍人大多都鼻青脸肿的，不过在瑟莉希尔达看来，他们体内的血契印记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 　　———————————— 7 第一章 真正的袭击者【第五更】 　　此时，在莱德斯山脉的南侧山脚下—— 　　密林幽静，月色朦胧，隐约能听到虫鸣与树叶被风拂动的声音，在松软的落叶堆里，银色的骑士铠甲分外醒目。 　　但铠甲下的人一动不动，他们双目瞪圆，面色发黑，已然是没了鼻息。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走到这几具尸体前，一脚将尸体踢翻，同时啐了一口。 　　“呵，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月光照映着他惨白的侧脸和白色发丝，嘴角还沾着血色。 　　“味道真臭，跟放了几天的葡萄酒一样。” 　　这时候他的身后又出现几个黑影。 　　“克拉伦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人死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过来，”其中有人说道，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就在刚才，我感知到我的血契印记已经消散——我们的人被除掉了，那些家伙和贤者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趁现在天还未亮，我们的动作得赶快了，从这里到丹马士还得要一会儿。” 　　“亚尔曼，你的急性子真令人讨厌，你成天冷着脸，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老实说我很早就讨厌你了。怎么了，莫非你害怕了？——仅仅因为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屁孩儿？” 　　被叫做克拉伦斯的黑袍男人反问，露出嘴角的尖牙，他阴森地笑着，站在尸体身上，微妙地俯视着被称作亚尔曼的黑袍男人。 　　“在我们族群辉煌的时候，那家伙还未出生咧。” 　　“在森林精灵和巨龙辉煌繁荣的时候，人类也不过是一个聪明点的猴子罢了，那么的弱不禁风，但现在这片大陆是他们说了算，”亚尔曼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克拉伦斯的嘲讽而有任何变化，“我与你的力量在她面前只是萤火与之皓月，我可不想过早结束我的生命，作为我的同族，我也希望你能多多珍惜自己的性命。” 　　“哼，没骨气的家伙，搞不懂你这样的家伙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克拉伦斯轻哼一声，看向西南方笼罩在漆黑的夜晚的巨大要塞，而此时的东方已经渐渐破晓。 　　“天快亮了，最松懈的时候到了，狂欢也要到来了。”克拉伦斯说着，眺望着丹马士要塞的方向大笑起来，“真是令人期待啊，如果我们能把这种庞然大物攥在手里，是不是就证明我们比四十年前的战争魔将还要厉害？——那些自傲的家伙们可从没占领过那里。” 　　“别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们的目标只有毁掉传送阵，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亚尔曼说道，语气不容置喙，“你若是想留下可以，但为了保证你不会被抓起来之后背叛我们，我会事先杀了你。” 　　说完，亚尔曼率先一步踏出。 　　“内应在等我们，现在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克拉伦斯面色不善地盯着亚尔曼，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初晓的晨光照耀着寂静又雄伟的巨 　　108 　　大要塞，给灰白的城墙蒙上亮丽的橙色，鸟啼虫鸣，有一些早起的商贩已经出了摊，勤劳的挑夫和佃农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一天的工作，从钟楼传来的钟声将整座要塞都笼罩在内，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悠远。 　　露丝打着哈欠，从小酒馆的楼梯上走下。 　　索恩正亲自擦拭着桌子，空气中已经没了夜晚时酒水的味道。 　　“早上好，索恩大叔。” 　　露丝打着招呼，索恩笑了笑。 　　“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不过总感觉大街上很吵的样子。” 　　这时候西泽和温妮也陆续从楼上下来，现在西泽、露丝和温妮都暂住在索恩的小酒馆里，成了固定食客。 　　西泽显然是最警醒的，他说道：“昨晚紧急调动了部队，我看到他们从这前面的街上经过了。” 　　“啊？还有这回事？” 　　温妮是什么都不知道，自从脱离了冒险者之后，她的睡眠越来越沉了。 　　“听说是地宫出事了。” 　　索恩笑着说道，他办置这间酒馆之后，昨天还是第一天营业，收益虽说不算多，但倒也还有几个食客，健谈的他从那些食客那里听来了冒险者公会传出来的消息。 　　“公会还紧急发布了针对银牌冒险者的招募委托，听说报酬很丰厚，但你们也知道，报酬越多，便意味着越危险。” 　　“哎？那还好我没去地宫捡便宜……” 　　温妮有些后怕地说道。 　　听闻了地宫开启的消息之后，要说谁最心动，自然是温妮和露丝。 　　露丝是一直都很想去地宫看看，作为冒险者没有去过地宫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值得惋惜的事情，而温妮则是很需要钱，尤其是看到索恩竟然短短一天半就接手了一家酒馆之后，她更想要一家自己的手工店了——但她可没那么多钱。 　　地宫是个不错的地方，她本想去试试运气的，但她犹豫了，现在想来那还真是明智之举。 　　索恩亲自端上来鸡蛋饼、面包、肉肠和梅酒，几人坐在一起品尝丰盛的早餐，聊着天，各自规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街道外的喧闹声缓缓发酵，一天的繁华正式拉开序幕。 　　但一声剧烈的爆炸将这一切搅得粉碎，声浪传播很远，从中心城区扩散，一直到最外侧的城墙上的士兵都不由得回头望了过去，便看到那魔法的火光淹没了中央城堡，滚滚浓烟升腾而起。 　　“怎么回事！？” 　　露丝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杯都差点被撂翻，她隔着窗，望见远处的城堡升起浓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丹马士城层层严密防护的城内怎么可能会出现爆炸？ 　　她连忙跑到街道上，索恩和温妮、西泽也都跟着跑了出来。 　　却看见街道上喧闹和嘈杂如潮水一般蔓延而来——一个个动作僵硬但有力的人影从街角涌现，快速地扑向离得最近的行人商贩，朝着脖颈就咬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它猩红的眼眸与露丝对视了。 　　露丝瞪大了眼睛，她曾是冒险者，在铜牌中也是属于最顶层的那几位，在看到那些红着眼睛的人的瞬间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尸鬼……竟然是尸鬼！？” 　　露丝连忙后退，然而尸鬼扑了上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抽剑一刀将尸鬼的头颅砍下，然后呆了呆。 　　——平日里繁荣的大街，此时竟然成了人间炼狱，那些被尸鬼所杀死的人竟然也成了僵尸缓缓爬起，向着她冲来。 　　“进酒馆！” 　　索恩大喊道，同时转身就从酒柜下面抽出了剑——他开始庆幸当时的自己没有卖掉这把剑了。 　　而温妮和西泽也各自拿出了武器。 　　他们都没有扔掉。 　　与此同时，封印大厅，瑟莉希尔达还在用催眠魔法来引导那些被破坏了血契的血奴吐露情报，这时，喀嚓一声，她抬起的手停了下来。 　　她好看的眉头第一次紧皱起来。 　　“不对……”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深深地落在身后封印中的巨大肉瘤。 　　“贤者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艾莎问到，换来的是瑟莉希尔达沉重的嗓音。 　　“丹马士城遭袭……留守要塞的库斯·赫格尔曼，他的印记毁了，他可能已经身亡。” 　　库斯·赫格尔曼是魔法师团团长，瑟莉希尔达的话令艾莎深深地诧异起来。 　　“怎么会……丹马士要塞不是很坚固吗？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是，是很坚固。” 　　瑟莉希尔达抬起头，仿佛望着什么地方。 　　“但坚固的盔甲，是没法阻挡从内部出现的攻击的。” 　　“敌人是谁？” 　　“吸血鬼——不是那些被控制的血奴，而是真正的吸血鬼。” 　　说完瑟莉希尔达看向艾莎，郑重起来。 　　“艾莎·珐丽丝，我实在无法离开这里，但现在丹马士需要我，所 　　109 　　以，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可以吗？” 　　…… 　　———————————— 7 第一章 憋屈的乌鸦 　　瑟莉希尔达看着艾莎离去的背影，心情变得凝重。 　　“血族，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群家伙在捣乱……” 　　她冷哼一声。 　　“——鸦！” 　　她抬手，肩上的乌鸦嘎地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起。 　　“跟上去，跟着艾莎·珐丽丝修女去要塞，辅佐她，保护好她，将胜利带给我——但别靠她太近了，千万不要直接触碰她。” 　　嘎——乌鸦发出尖锐又亢奋的声音，一抹电光闪烁，化作一道黑色的电光倏地消失在封印大厅，它快速地拍打着翅膀，但令它奇怪的是，刚飞出封印大厅，它却只看见几个少女的身影，这几个人中她只见过玛丽，其他两个人都不认识。 　　艾莎·珐丽丝呢？她不是前脚刚走吗？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乌鸦是使魔，但跟在瑟莉希尔达身边这么久了，它也有基础的智慧，它盘旋一圈没有看到艾莎的身影，便拍打着翅膀落在唯一认识的玛丽肩膀上，吓了玛丽一跳。 　　“乌、乌鸦……？” 　　“应该……是贤者大人的使魔？” 　　薇薇安对魔力敏感一些，她看着拍打着翅膀嘎嘎乱叫的乌鸦，感觉到乌鸦似乎有话要说一样。 　　倒是菲莉雅认真地看着乌鸦一会儿，对乌鸦说道：“如果你是想问艾莎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地宫了。” 　　“嘎——？” 　　“如果你要追上去的话可得赶快，”菲莉雅无奈地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凹坑，“再晚一点她应该已经到要塞了。” 　　乌鸦顿时急得嘎嘎地叫了几声，连忙飞走了。 　　封印大厅里，瑟莉希尔达转过身抬手按在封印上。 　　地脉的根须快速生长、蔓延，将肉瘤紧紧包裹。 　　魔王残党至今都没有任何影子，这让瑟莉希尔达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之前进行的准备是否完善、妥当。 　　魔法师团和骑士团都分出一部分精锐来到地宫，由她自己和皮特曼主教以及领主希伯恩三人进行调遣，而留下来的则听从两大团长留守要塞。 　　一开始瑟莉希尔达进行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防止精锐调出之后后方空虚被人趁虚而入，因此特地留下了两大团长在城内作为指挥，他们实力不俗，要塞本身的防御力量也非常强大，按理说这样的要塞已经足够坚固。 　　但瑟莉希尔达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火焰从内部燃起，铜墙铁壁无法阻挡从内部发生的动荡。这让瑟莉希尔达原本的计划告吹，艾莎一走，她便无法继续尝试让艾莎的能力干扰魔将的实验。 　　而且，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牺牲了。 　　赫格尔曼的手上也有瑟莉希尔达留下的通讯魔法，虽然从地宫到丹马士要塞的距离过远因此瑟莉希尔达无法直接与赫格尔曼取得联络，但在通讯魔法破碎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感应到了。 　　然后才是从联络员、斥候，再通过希伯恩和皮特曼传递过来的消息——丹马士城遭袭。 　　“贤者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通讯魔法将希伯恩的声音传递过来，声音焦急，“我们要立刻调回队伍吗？” 　　此刻的情况的确值得焦虑，一旦丹马士要塞的动乱不能快速镇压下来，甚至失守，那么等到封印失效、魔将出世，要塞内忧外患，他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希伯恩和皮特曼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贤者瑟莉希尔达。 　　“按兵不动，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即将复活的魔将。”瑟莉希尔达依旧是没有起伏的语气。 　　“可是……”希伯恩很是着急，还想说什么，但被瑟莉希尔达打断了。 　　“保持镇定，希伯恩。” 　　瑟莉希尔达的声音有如锤炼的尖刀一般铿锵而坚定。 　　“你的父亲还在的话他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慌张，你是领主，你应该思考，不断地思考。以军队撤离、行进的速度，就算我们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我们的后方是久经训练的要塞驻军，他们与在这里的所有人一样骁勇英武，你为何不愿意相信我们的战士？” 　　“可是……赫格尔曼他……” 　　“赫格尔曼牺牲了，还有我们的骑士长波洛克·布德。赫格尔曼是带着荣耀离去的，而我们当下的任务不是缅怀和赐予牺牲者勋章，而是令他安息，不要让他的牺牲白费——去告诉所有的将士，我们势必将魔将封锁于这片山脉之中，将此地宣告为战场。 　　——另外，我已经派出使魔前去，我的使者也已经在路上，四十年了，这座要塞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灾难就倒塌。而那些阴奸险恶的血族也终会后悔今天它们在这里的一切所作所为。” 　　瑟莉希尔达无光 　　110 　　的眼底泛着冰冷的颜色。 　　作为身负英雄之名的她，所经历的绝境何其多，越到了关键时刻，她便越是冷静异常。 　　“去吧，让我们的人行动起来，我已经知道其他袭击者的位置，告诉我们的士兵，加快步伐，去剿灭它们！” 　　瑟莉希尔达的目光转向了台阶下方或匍匐或跪倒的血奴们，他们大多神色呆滞，对外界没有了任何反应，已然陷入了瑟莉希尔达的精神控制和暗示中，加以引导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将所知道的情报一点点挤出来——这个工作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或许对那些吸血鬼来说，这些血奴本就是弃子，他们将血奴放在地宫里更大的目的恐怕一开始就是吸引注意力，同时阻碍地宫清理的效率，而且，一旦血奴的血契印记消失，就意味着血奴被抓住、干掉了，这也相当于是间接给那些吸血鬼提了个醒。 　　可那些吸血鬼一定不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血契在今天失效了，他们的计算之中漏掉了一个瑟莉希尔达也未曾看透的变数，艾莎·珐丽丝——那些吸血鬼绝对不会想到这些血奴不仅没有死，反而成为了瑟莉希尔达的情报源。 　　瑟莉希尔达开始对它们进行询问，它们将其他血奴的任务、袭击地点、地宫的通道，全都一股脑地交代了个干净。 　　在这些情报的辅助下，希伯恩和皮特曼调遣精锐，对地宫内的所有还潜伏着的袭击者们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而另一边，地宫的上空，乌鸦正在奋力地拍打翅膀、催动魔力，追赶着远方的一个小黑点——它满心憋屈。 　　从来都是别人追着它，今天它终于尝到了追赶别人的感觉。 　　…… 　　———————————— 7 第一章 飞行的锥子 　　时间已是清晨，天边铺着金灿灿的朝阳，但本该是复苏的时刻，丹马士城城内早已经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在丹马士要塞的城堡后方是一个半露天的巨大平台，魔法师团的驻地与这里通过甬道相连，高墙从四面将高台撑起，石质的灰白和魔法的湛蓝是这里的主色调，一个由昂贵的秘银与魔晶石所构成的巨大又繁复的魔法阵镶嵌在地面，刻画出艰涩难懂的符文。 　　在这个高台之上，一层层魔法的帷幕将它拱卫起来，看上去它就像是一座水晶铸就的空中宫殿一般，甚是宏伟。 　　此时，一群黑袍人影出现在这里，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其中甚至有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他苍老的身躯已经连同他的法袍从胸口处被破开一个血洞，早已经没了气息。 　　而从外面传来的喧闹彰示着这座城市的混乱。 　　为了这一次进攻，他们在这座繁荣的要塞里投入了接近一百只精心培育的尸鬼，这些尸鬼咬死人之后便会扩散诅咒，让死去的尸体增殖为第二只尸鬼，这种恐怖的特性正适合用于这种人口众多的大城，但尸鬼终究只是尸鬼，对于正规驻守部队来说构不成太大威胁，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尸鬼的唯一的作用是引发动乱，给他们创造机会——他们能来到这里靠的是很早就安插进来的内应，但即便有内应，他们也无法接近传送法阵，因此最后的这段路程他们是强行攻进来的，这就需要令防守变得薄弱。 　　很显然，他们达到目的了。 　　“我们终于到了，看啊，这就是他们的城际传送阵！正因为有这种东西，所以人类才会那般强大！！” 　　黑袍人在高台前停下脚步，亚尔曼藏于黑袍之下的猩红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巨大法阵，隐隐有着些许激动，不过当他伸出手去，刚刚触及那水色的光膜，便立刻感受到巨大的阻碍，魔力的光弧闪烁起来，一道雷光顿时向他落下。 　　轰——亚尔曼连忙撤开一步，下一瞬间，他站立的地方闪现强光，雷声回荡，连同脚下的地面也一并劈成了碎片。 　　亚尔曼咧开嘴。 　　“看起来……贤者设下的防御阵还在生效。呵，不过没关系，我们集中力量攻破它，然后破坏后面的传送阵！现在，快动起来——按照原来的安排，我们之中分出四个人去守住正门，不要让驻军攻进来，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全力破坏这里。” 　　他的目光在跟随而来的黑袍人中扫过，正要进行人员划分，这时，脑海里的数个血色印记忽然熄灭——仅仅只是一次呼吸间，竟然全都消失了。 　　他猛然皱眉。 　　“等等！地宫里面好像出事了——就在刚才，我的仆从全都被杀死了。” 　　亚尔曼抬头眺望着北方的天空，从这里能望见北部山脉的影子。 　　但相隔距离太远，他无法得知那些死去的奴仆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几乎是同时遇难。 　　忽然一个黑袍人也开口说道：“亚尔曼，我的仆人们在刚才开始就忽然出现大批死亡，它们的隐藏点好像被发现了。” 　　“我 　　111 　　这边也是。” 　　又有人附和道，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大家都是相同的情况，此时此刻他们的奴仆正以非常快的速度被消灭。 　　这让亚尔曼皱起了眉。 　　每个血族所能同时牵引的血契印记是有限的，他们这些人派出了一共一百多个血奴去地宫进行埋伏，本来预计是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才对，但没想到就在刚才这短短的一刻钟内竟然几乎全灭了。 　　“不对劲……”亚尔曼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而眼前这反常的一幕令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差错，“我们在地宫内布置了那么久，就算是贤者也不可能这么快把它们全都找出来才对——一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们的动作得加快了！” 　　守军早就在骑士团团长的指挥下包围了过来。 　　所以必须派人守住入口，给留下的人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贤者设下的屏障不是那么好攻破，哪怕随身携带了“漆黑树枝”也是一样，他们的确需要一点点时间。 　　“克拉伦斯，我能拜托你吗？为我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我会认真记得你的恩情的。” 　　亚尔曼是以一种非常诚恳，甚至很低姿态的语气向克拉伦斯请求的，亚尔曼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这一点一直让克拉伦斯不快，因为克拉伦斯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资历”，而亚尔曼却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新晋吸血鬼，这在重视年龄的血族里显得过于突兀了。 　　“呵呵，你当我是傻瓜吗？混球，你不过是想借那些骑士恶心我而已。” 　　克拉伦斯深深地看了一眼亚尔曼，和一旁赫格尔曼的尸体，冷笑一声。 　　“但这是为了我族的夙愿，你给我记好了。” 　　克拉伦斯狠狠地瞪着亚尔曼，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他们立刻迎面碰上骑士，为首的便是骑士团团长波洛克·布德，后面跟随着一众银色铠甲的精锐士兵。 　　双方相见，各自都是神色一凝，二话不说就直接兵刃相交，一时间在这狭窄的廊道中猛烈的魔法爆鸣此起彼伏，而波洛克·布德和克拉伦斯作为双方的最强者直接在各自的阵地前方对攻起来，他们的战斗方式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近身战斗、勇猛直前、毫无花哨，布德华丽的骑士的附魔骑士剑包裹着浓郁的魔力，与克拉伦斯足足二十公分长的尖锐利爪一次次正面碰撞，二人之间火星与魔法的星屑如雨如雪，他们猛烈地朝对方发起强力的进攻，又被对方一次次格挡下来，二人势均力敌，动作快若虚影，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脚下的地砖早已经被碾成齑粉，卷起的风浪让他们身边竟然无一人得近。 　　然而这时，一阵令人无法忽视的声浪打破了双方的均势——那声浪出现在北方的天边，轰鸣声与将布料撕开的声音相似，但分外刺耳，如下雨时远方的滚滚雷鸣一般绵连而不断绝，一时间令众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 　　或许是同样有所顾虑，他们同时退开一步，朝着声浪出现的方向望去。 　　只见灰蒙蒙的天边出现一个非常奇怪的尖锐雾块——只能这样形容，那就像是一个圆饼，又像是一个锥子，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北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要塞的方向而来，他们抬头看到的时候其实已经几乎到了他们头顶了。 　　他们都眯着眼睛看去，这才都看见那锥子中间竟然是……一个人影？ 　　一个牧师少女。 　　那个人影笔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应该说是朝着下方的外部城区之外落下，站在城堡上能很清晰地看到她一脚将城外的平原踩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窟窿，地面的哀鸣和震动一瞬间就传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脚底，然后攀上他们的背脊、和心脏。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我……混蛋！那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克拉伦斯眼睛都直了，本就灰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和他同样面无血色的还有身后一众吸血鬼，以及他对面的布德和骑士们。 　　“我的女神……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布德呢喃道。 　　克拉伦斯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荒野，他已经看不到那个牧师少女的身影了，这让他的心跳直接沉到了谷底，他也再顾不得平时的傲慢，直接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亚尔曼！！！！动作快！！我们必须得离开了！！！！” 　　此刻，克拉伦斯终于知道为什么亚尔曼总是一副担心忧虑的模样，为什么如此地惧怕这里的人类了。 　　那根本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 　　———————————— 7 第一章 你再等等【第三更】 　　艾莎大致一眼看过去，那繁华的丹马士城竟然连成了一片血色——受到袭击最严重的地方当属内城区和外城区，这两片 　　112 　　城区的面积较大，人口又多，那些尸鬼造成的危害不可限量。 　　很显然，那些尸鬼的出现是有一双黑手在背后预谋的。 　　艾莎估算了一下，要塞遇袭的时间恰好是巡逻队和城卫队换班交替的时间，正是最容易发生疏漏的时候，而且又是那些行人商贩开始活动的时候，路上很是混乱，就算这里的驻军反应迅速也会由于这种原因而遭遇阻碍，而原本骑士团和魔法师团就被抽调了不少人去了地宫，导致人手不足。 　　这一系列原因导致部队没有及时出现，哪怕尸鬼只是一种很低级的魔物，但在这种情况下它们造成的危害还是会被最大限度地放大。 　　现在，要塞内的普通人大多都躲进了屋子里，其他地方则是骑士团和魔法师团以及城卫队、巡逻队的驻军与尸鬼的交战，这里血腥味太浓，艾莎没法简单分辨那些尸鬼，但战斗的声音令艾莎很容易辨别大致位置。 　　考虑到有可能会造成无辜伤亡，艾莎没有降落在城中，而是落在了城外。 　　她的脚下顿时炸开了一大片。 　　其实按艾莎前世所学到的知识来计算的话，以艾莎的体重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不过这并不妨碍艾莎的行动，还未等那些城墙上的城卫军反应过来，艾莎再次一个屈身起跳，嘭地一声尘土飞扬，艾莎的身影直接越过了高耸的灰白城墙，向着要塞内部落去。 　　城墙上的城卫部队登时瞪大了眼睛。 　　“不要从空中进去！！”他们大约是看出艾莎不是血族，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所以把艾莎当做了自己人，于是大声喊道，“上面是防御魔……” 　　话音还没追上艾莎，噗——地一声，艾莎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她没有过多理会，在落地的一瞬间就一拳将几只尸鬼连同地板都一同轰碎，然后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直剑，转身就向远处的尸鬼掷出。 　　那些尸鬼在追逐两个逃跑的人，但在扑上去的一刹那，两只尸鬼的半个脑袋被飞来的直剑给直接削掉，噗通一下落在地上死去了。而后艾莎的身影追上，一脚踢出，尸鬼的头颅和上半身化作血色的雾气爆开，下半身维持着奔跑的姿势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 　　艾莎瞥了一眼尸体，现在时间紧急，她没有给他们祈祷的功夫，只在心底默念安息，便转过头看向那两人。 　　那两个人看到艾莎也懵了，他们两个一个是商人打扮的初老男人，一个是衣着华丽的金发少女，二人都脸色惨白，他们很显然被吓得不轻，不过艾莎的帮助很及时，他们只是手臂被尸鬼抓伤，伤口短时间内不会恶化，有牧师帮助的话立刻就会好起来。 　　“谢……” 　　“从这里直接通过中间的道路往南走，去城门口，那里有城卫队，那些人会保护你们的。” 　　艾莎简明扼要地给两人指了一条路，没等对方道完谢就直接从裙下抽出长枪，脚下一踏转瞬间便消失在那两人眼前。 　　艾莎很快越过了街区，一路疾奔，她仿佛一道朦胧的白光一般在街道闪烁、穿梭，沿途的尸鬼顿时被砍杀了个干干净净，全程大约只花了一息时间，那长枪都被挥舞地发烫了。 　　若是别的武器早就不支而崩解，但老神父给艾莎的长枪撑住了。 　　因此，艾莎猎杀的效率也非常高。 　　在这种建筑物密集的地方艾莎也会被迫束手束脚，毕竟因为尸鬼的出现，很多人都躲藏在了房子里，要是被艾莎的拳风给波及的话可就本末倒置了。 　　只要稍微认真去听，艾莎就能捕捉到附近战斗的声音，然后便抽出长枪杀过去。 　　一眨眼间，艾莎就来到了路口前，她看到了很多平民，看起来都是在路上受到保护的普通人——如果是没有练过武技、学习过魔法的普通人，在面对尸鬼的时候定然只有被单方面虐杀的份，相比之下骑士并不惧怕尸鬼，他们的铠甲可以很好的防御尸鬼的抓、咬，现在骑士队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救助平民。 　　但艾莎却看到，为首的几人并不是骑士，而是几个衣着打扮朴素的人，而且，非常眼熟…… 　　艾莎微微挑眉，长枪一横，血雾纷飞，长枪如利剑一般直接扫空了几人眼前的尸鬼，然后艾莎来到几人身前。 　　“露丝？” 　　艾莎在神情呆滞的露丝面前停下脚步，此时的露丝身上受了轻伤，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还弥漫着血色——那显然不是她的，但和上一次看见露丝时不同，现在的露丝完全不是一副冒险者打扮，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冒险者的地方就只有露丝手中的直剑了。 　　艾莎又看向露丝身后，紧张地握着法杖的温妮、断臂但依旧肩膀结实的索恩、目光锐利的西泽，他们都在，看起来都很累，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拿着似乎是从骑士的尸体上扒下来的武器的壮年男人，再往后的人都是些手无寸 　　113 　　铁的老幼和妇女、青年——这些人大抵都是被他们保护下来的普通人。 　　“珐丽丝修女！？” 　　索恩等人简直惊呆了，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艾莎，艾莎曾拯救过他们和他们的村庄，他们对艾莎自然是充满了感谢，而此时此刻，相似的场景，再次见到艾莎时，他们顿时生出激动和兴奋。 　　只有露丝有些呆愣的望着艾莎，卷了卷舌头，却没说出什么来。 　　艾莎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刚才的那狂浪的雷鸣她也听到了，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艾莎在这里就好了，然后，竟然真的见到了艾莎。 　　此时露丝的心底忽然变得很复杂。 　　“你们看起来有些伤了，给你们自己和这里的伤员用，”艾莎直接拿出药剂递给他们几人，然后说道，“你们从这里往西走，然后去城门处，这一条路上的尸鬼应该都被我杀光了，你们可以不用害怕——虽然我很想护送你们离开这里，但很抱歉，时间紧急，还有更需要我的人，我们有缘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再见。” 　　艾莎并未停留，说完就直接跳走了，留露丝几人微微愣神。 　　“露丝，你挂念的修女小姐竟然来到了这里，怎么样，这里结束之后干脆请她来我的酒馆喝一顿吧？” 　　也就只有索恩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打趣了。 　　而露丝并未回话，只是望着手中艾莎给她的药剂微微愣神，转而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另一边，倒在艾莎枪下的尸鬼越来越多，艾莎一路向中央城区前进，也直接清空了横纵交叉的几条道路来——有了相对安全的道路，那些人也就更容易逃亡了，士兵们也更好接应。 　　到此为止，城中的危机已经被削减了不少，艾莎便将目光移向中央城区的方向——那里才是一切８" ; ５ !; .7 ? !?6 . ,6 ;? 3 ' ;:4 '. "４ ;２的根源。从艾莎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分钟，艾莎一直关注着城堡的方向，她知道那湛蓝色穹顶之下还有骑士团的人和吸血鬼们正在战斗，艾莎知道那些人还没有逃走。 　　不会让他们离开的，艾莎想，顿时屈膝起跳，轰鸣声震碎几十米范围内的青石地砖，而艾莎的身影已经快速地向中央城区的城堡掠去。 　　而这一幕被克拉伦斯看在了眼里。 　　他一直在试图寻找艾莎的动向，正因为分心，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但这对吸血鬼来说并不致命，他真正害怕的、致命的，就只有艾莎——在他看来，那牧师打扮的少女根本不可能是牧师。 　　而就在刚才的这一瞬间，他似有所感，望向一个方向，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心脏骤停的眼神——吸血鬼的视力格外好，他看到那牧师少女的眼睛是黄金色的。 　　然后，那牧师少女就那样起跳了，向着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 　　“亚尔曼！！！！！！” 　　克拉伦斯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也完全不再顾忌任何形象，声嘶力竭。 　　“你妈的到底好没好！！？” 　　“你再等等！” 　　另一头，亚尔曼也急得满头是汗，他其实不认识那个忽然从天而降的牧师少女，但他认识贤者，他知道那不是贤者。 　　可这又如何呢？她都那样在天上飞了，是不是贤者难道很重要吗？ 　　但，他眼前的屏障还未攻破，他用那一截黑色的枯枝死死拄在光幕上，光幕忽明忽暗地，摇摇欲坠，但就是还没破——按照原来的计划，贤者被限制在地宫里，他们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传送阵才对，可计划真没赶上变化，此时的亚尔曼也木了。 　　“你踏马的！我不陪你玩了！”克拉伦斯彻底顾不上一切了，大喊一声，也不在乎布德在他身上砍下一刀，扭头拔腿就跑，“我先走一步！！” 　　其他的吸血鬼也都一时间头皮发麻，连忙跟着克拉伦斯就往回跑。 　　而这时候亚尔曼顿时感觉到手中一轻，他便看到眼前的光幕寸寸破碎。 　　他顿时眼底一喜，“我成……” 　　可还没来得及庆贺，他就看到穿着牧师长衣的少女站在他眼前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他，而少女所站的位置，别说什么防御法阵了，就连传送阵都黑了一大片。 　　“该清算你们了。” 　　少女抬起了枪。 　　…… 　　———————————— 7 第一章 废话真多【第四更】 　　血族是一个非常看重血脉与辈分的种族，因为对于长寿的他们来说，精纯的血脉与悠久的岁月都意味着强大的实力，而强大的实力则会受到尊敬，另一方面，在血族的文化里，这是一种追寻“本源”的朝圣之路。 　　没有血族不希望将自己的血脉一步步变得更纯粹，最后成为“始祖”，那是所有血族刻在灵魂深处的欲求。 　　正因为如此，血族中有不少人都比较避世——他们不喜欢招惹麻烦，因为麻烦会消耗他们的精力、浪费他们的时间、也会带来不可知的危险，他们单单只是生活 　　114 　　在一个地方，然后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久就可以了，他们与世无争，大多数时间都在古堡的棺材里度过，凭借着悠久时光的打磨而让血脉变得越发靠近“始祖”。 　　但并非所有血族都是如此。 　　金钱、力量、权力，这些东西不单单只是吸引着人类，同样对血族也有着巨大诱惑力，因此有一部分血族主张入世，甚至主张主动向外侵略。 　　克拉伦斯就是如此。 　　在他三百年的时光里，他越发感觉到空虚，越发感觉“始祖”的存在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开始迷茫，迷茫带来思考，他从接触的人类那里触碰到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尝试随心所欲的生活，杀了第一个人。 　　以前小心翼翼不曾尝试的事情现在成了家常便饭，他逐渐尝到了简单地获取一切的方法——掠夺。 　　掠夺比积累要快得太多太多了。 　　靠着掠夺，他甚至感觉在向着“始祖”靠近了。 　　他瞬间明悟了。 　　既然吸血鬼甚至不需要怎么修行就会比人类更强大，既然拥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资本，为什么不去抢呢？抢，是一件多么简单又方便的事情啊……如果没有，那就去抢，如果想要，那就去抢，反正人类都很弱，无法威胁到他。 　　这样的他被这个组织所看中了。 　　这里的人都是一群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血族，领头人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暂时的管事人就是那个总是一副傲慢又冷漠的亚尔曼。亚尔曼才一百岁不到，真是年轻，老实说克拉伦斯盯着亚尔曼的位置很久了，他想要得到这个组织，但一直到现在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轻易杀死亚尔曼和那个神秘的领头人。 　　他很遗憾。 　　但这种遗憾在面对艾莎的时候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什么组织？什么财富什么权力，一切一切他都不想要了，他的本能促使着他用尽全身解数逃跑，他的双腿飞快，他远远地甩开了其他人。他从那高台跳下，沿着灰白的城堡墙壁急速奔逃，他觉得自己已经跑出了很远，但当他回过头依旧看到那个牧师少女瞥过来的目光——这让他心神俱颤，倏地加快步伐。 　　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终于，他踏上了丹马士要塞的外城墙，周围的士兵们连忙转动弩车，一时间魔法炮弹和足以直接穿透巨兽的粗壮弩箭朝他射来——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让这些竟然敢于挑衅他的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但现在的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耽误时间。 　　他如在水面疾行的水蛇一般轻灵飘逸地跃出城墙，到了这里便终于不是要塞的范围了，从这里到中央城区的城堡，至少也得有七八千步的距离吧？这该已经甩掉了吧？ 　　但他不敢回头看，他还在继续跑，他逃跑的方向不是平原，而是东北方的森林，平原的目标太明显，但森林就是一个最好的屏障，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那浅浅的树林。 　　然而，噗—— 　　他只觉得到视野一轻，竟然飘忽忽地就扬了起来，不受控制、不听使唤，在他旋转的视角里，他看到一团团浓厚的血雾在胸前绽开，迎着朝阳，无数的肉沫被巨大的力量从身体里拉扯、拖拽出来，然后被一层层鼓动的气浪碾成齑粉，如沙一般向前攒射，紧接着，视野所及的地面、岩石、树木、森林，乃至这方微微起伏的小山丘，竟然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他看着那无数崩碎的岩石与泥土，无数折断、压扁、挤碎的树木变成扭曲的形状，无数无数的一切，都化作了一个巨大凹坑的弧边，那一层层泥土从疏松变得紧实如岩块——不、那不是岩块，而是高温引燃的泥土，变成了能反射朝阳的五彩缤纷的粉末。 　　下一瞬间，肉眼可见的气浪以那深坑为中心向四周推开，一双双无形的大手直接将浅树林一层层推倒、拔起、掀飞、搅碎、点燃，那一块块岩石在风浪中变得越来越碎、越来越小，然后化作灰褐色的蘑菇云。 　　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剧烈的耳鸣之后便是深沉的寂静，声浪穿破了他的鼓膜，挤碎了他的双眼，他感觉到\①三⑤自己在不受控制地翻滚——却没有了脖子以下的任何知觉。 　　所有守城的驻军、包括骑士长波洛克·布德在内的骑士、登上城墙接受庇护的平民，还有露丝等人，他们全都看到了从要塞东北方升腾而起的巨浪。 　　那巨浪仿佛将那片森林都变成了泥沼地，泥土和岩石的地面在此刻如涟漪扩散一般起伏、蠕动、向着四周挤压、又收拢，硬生生围绕着塌陷的山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无一物的盆，随着那巨浪陷入平静，那片山丘便也不在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整座城市、任何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久久无法回神。 　　尤其是亚尔曼。 　　他原本还在与艾莎对峙着，他见艾莎没有主动出手，自然也不会主动攻 　　115 　　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他不断地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夺得生机，而这时候，艾莎抬起了长枪。 　　然后他便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 　　老实说，克拉伦斯的实力很强，哪怕是金牌冒险者在面对克拉伦斯的时候也只是被玩弄的份。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简简单单就死了。 　　亚尔曼麻木了，那些还在逃跑的吸血鬼也都呆愣当场——这下他们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我听说吸血鬼很难被杀死，就算砍掉头也有可能再生，”这时候艾莎忽然说道，让亚尔曼不自觉地抬起头来，便看到艾莎眯着眼问他，“这样的话还会活下来吗？” 　　很显然是不能的，亚尔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或者说如何回答。 　　艾莎是故意让克拉伦斯逃跑的——艾莎等的就是克拉伦斯离开要塞的那一刻。 　　因为在城市里面，艾莎必须想尽办法留手，而这样的话对于这些吸血鬼来说并不足以致命——吸血鬼是凭依血液而生的种族，看似致命的贯穿伤对他们来说只是有点疼的小伤，哪怕砍断它们的四肢、掏出它们的内脏、摘下它们的头颅，它们依然有可能持续活着。 　　艾莎知道，想要灭掉一个吸血鬼，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把他整个身体全部湮灭，那么对艾莎来说，最好的战场自然就是城外了。 　　“话说，你怎么不跑？” 　　艾莎又问亚尔曼，而这让亚尔曼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 　　“哼……反正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跑，不嫌窝囊吗？” 　　亚尔曼冷笑。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反倒意外地比谁都冷静。 　　“你看起来胸有成竹，是因为你使用血咒在别处留了备用的身体吗？” 　　亚尔曼凝眉——很显然，被说中了。 　　但既然没什么好隐瞒，他也更为放肆起来，狰狞地笑了笑：“我的目的……就是破坏你们的传送阵，让帝国和圣廷的支援无法及时到来，而现在！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哈哈哈哈，魔将很快就要再次降临，等到魔将苏醒，你们会感受绝望……” 　　“废话真多。” 　　话还没说完，艾莎一巴掌将他的整个头颅都拍成了血雾，但他没有倒地，反而从胸膛内部发出笑声。 　　“你……杀不了我的，人类，你很聪明，但你拿我没办法，就算你把我这具身体消灭，我依然活在血咒塑造的躯壳里，所以……” 　　说到一半，他猛然愣住。 　　“等等……我血咒呢？？！我……我的身体为什么……” 　　他的声音猛然从游刃有余变得忐忑和颤抖起来——血族中有一种秘术，并非所有血族都有掌握，以牺牲大量的鲜血为代价为自己塑造一具新的身体，新的身体与原身体之间通过血咒建立着意识上的联系，也就是说二者都是他，并共享感知，但此时此刻，亚尔曼竟然发现自己断开了与血咒的联系，这让他的心底爬满了惊恐和不安。 　　艾莎轻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和吸血鬼打过交道，他也和你一样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保命手段，但不知道为何，被我揍了一顿之后他和他的分身竟然意识分离了，于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那个，最后打了一架，分身把他给吃掉了，你说奇不奇怪？” 　　亚尔曼愣了，呆了，木然地站在了那里。 　　“你、你说什么！！？” 　　他崩溃地怪叫起来，艾莎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后方战战兢兢站成一排动都不敢动的骑士长布德和他的骑士们。 　　“这些尖牙利爪的家伙就拜托你们了，”艾莎说道，“——放心吧，我会看着的。” 　　而此时，乌鸦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 　　嘎—— 　　它大叫一声，却突然郁闷地发现好像无事可做，在艾莎的头顶上空兜了一圈，于是干脆去找要塞里依旧残留的尸鬼的麻烦了。 　　…… 　　———————————— 8 第一章 苦涩的亚尔曼 　　要塞的危机因为艾莎的到来迅速解决了。 　　在艾莎的帮助下，吸血鬼们乖乖戴上了禁锢魔法的镣铐，被魔法师团押送到专门的牢狱里，会有专门的人审问他们。 　　波洛克·布德主动上前自我介绍，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大约猜得到他就是骑士团团长，不过既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话，必要的礼节自然是不可免的。艾莎也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在布德知道艾莎其实是一个修女的时候诧异了好一会儿。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贤者大人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于是派了我过来，可惜没有救下更多人，”艾莎叹口气，抬头望向头顶高空盘旋的乌鸦，“你看，那是贤者大人的使魔，贤者大人一直关注着要塞的情况。” 　　布德谨慎小心地瞧了艾莎一眼，又抬头望向乌鸦，乌鸦嘎——的一声，大抵算是打招呼了。 　　116 　　虽然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见过艾莎，没有人认识艾莎，没有人能站出来证实艾莎的身份，但布德对艾莎的说法深信不疑，其一便是因为贤者的使魔，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艾莎展现出来的极强的实力——布德全力战斗也只能和克拉伦斯战个势均力敌，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毕竟吸血鬼本就以极其顽强的生命力而为人们所知，只能打个平手，也就意味着落于了下风。 　　但这样的克拉伦斯却被艾莎一击轰杀，城外森林那炽热的大坑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布德，站在眼前的这位远远凌驾于在场任何一人。 　　布德在猜测，艾莎自称的修女定然只是一种掩饰身份的说辞，她的真实身份必然是贤者特地准备的强大“后手”——甚至于，是不是与贤者一个层次的人都尚未可知。布德从未见过贤者真正的实力，关于贤者大人一切的传说都只是从文字和传闻中形成的，布德也不知道贤者大人能不能如艾莎那样轻轻松松地捻灭一只强大的吸血鬼。 　　相比之下，艾莎的强大他是亲眼所见，在这样的距离看到艾莎出手，那雷鸣依旧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你们的战斗被所有人见证，对于牺牲的人，相信他们会得到最好的安葬和最真挚的缅怀——但这里还需要你们，布德先生，相信一切都会很快得到安宁。” 　　“是啊，多谢您的这番话，修女大人。” 　　布德下意识地看向身后，那里的尸体都已经被运走了，他知道其中有他的老对手库斯·赫格尔曼，那个古板的小老头儿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让同样作为团长的他不禁黯然伤神。 　　艾莎想了想，又主动向波洛克·布德提出她的想法。 　　“布德先生，这一次的事情还未真正尘埃落定，这些吸血鬼所图为何我们还不清楚，”毕竟单单只是复活魔将的话对他们而言并无什么好处，很显然这其中还有处于迷雾中的地方，艾莎便建议到，“贤者大人一定在等候我们的好消息，所以我现在就准备回到地宫，但我想把那个家伙带走。” 　　艾莎指向亚尔曼。 　　此时的亚尔曼哪还有之前那谨慎和冷静的模样，此时他的头颅已经渐渐恢复，但没有长出新的毛发，所以看起来整个脑袋就像是一个没有眉毛没有头发的鸵鸟蛋，他一直神色呆滞地念叨着“血咒”、“分身”这样的声音，目光游离、魂不守舍，眼底深沉的绝望令他看起来仿佛成了一个老者。 　　布德看了亚尔曼一眼，知道在这一次的袭击事件里他就是主谋，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指挥者，将他交给贤者自然是比较稳妥的，他的嘴中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情报。 　　“既然这样的话……我会给他戴上最坚固的镣铐，就拜托您将他交给贤者大人了。” 　　“不用了，就这样没关系，我会把它带走的。” 　　艾莎直接单手拎起亚尔曼的衣领，这让亚尔曼顿时惊恐起来。 　　“你干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艾莎并不理会他，在布德和一众骑士们震惊又复杂的眼神中，艾莎拎着亚尔曼一跃而起，很快就离开了要塞。 　　温妮和索恩、西泽站在城墙上，都神色憧憬地望着那离去的身影，空气中的爆鸣声虽然刺耳，但无比地令人感到安心。 　　露丝也望着艾莎离去的方向，眼底有光。 　　…… 　　艾莎并没第一时间赶往地宫，而是落在了城外的深坑中间，又将结晶的地面刨开好几层，才终于将老神父给的长枪给拔出来，轻轻一震，一层晶块簌簌落下。 　　此时的长枪枪体还是滚烫的，空气都因为它的灼热而扭曲，但艾莎握着，不动分毫，她看到枪身上面出现了有深有浅的划痕，看起来已经不复原先的光泽。 　　艾莎看着长枪，不禁有些心疼。 　　——她可是第一次拿到这么趁手的武器，要是用坏了多可惜啊，而且这还是老神父留给她的饯别礼，总不能这么快就弄成碎渣吧？ 　　看来长枪还是不能承受完整的一成力，否则还是有崩碎的风险。 　　艾莎叹了口气，心疼巴巴地将长枪收回到空间装备里。 　　亚尔曼一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恨不得把脖子都缩到衣服里面去，看着艾莎生猛地一下一下掀起一整片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艾莎回头就再次拎起了他，这让他感觉很窝囊，很屈辱，可是没办法。 　　他一路上都在细细思考艾莎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现在的他与血咒分身的联系已经完全断开，血咒分身上的“自己”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那么那还算是他吗？ 　　当然是算，但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言。 　　对他自己来说，定然是不能算的。 　　因为现在的他如果死了，他在这里的意识和灵魂就真的完全磨灭了，就算分身还活着，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更令他恐惧了。 　　117 　　因为他了解自己，正如分身也了解他一样，现在的分身应该还不知道他仍然活着，定然会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会立刻利用分身的便利直接继承——在他看来那就是夺取，夺取他留在那里的一切，本应属于他的人格、力量、人脉、财产，一切的一切，然后分身将会成为真正的他。 　　那时候，他就算真的逃了回去，迎来的也只可能是分身的追杀。 　　因为那个时候，分身已经容不下他这个本体了。 　　而且正如艾莎所说，对于分身来说，此刻拥有着本源血脉和灵魂的他的本体，反倒是大补之物，如果分身想要恢复原来的实力，吃掉现在的他就是最好的、最简单的办法。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真的会这么做。 　　他越想越是可怕，他感觉自己恐怕真的无法回去了。 　　不……现在更应该思考的是，还能不能从这位手中逃脱。 　　…… 　　———————————— 8 第一章 你对自己了解多少？ 　　艾莎还没有回到地宫，要塞的捷报就已经通过数个魔法师和魔导设备的传递来到了希伯恩和皮特曼的耳朵里。 　　他们连忙将消息转递给瑟莉希尔达。 　　这种传递消息的手段很常见，不过这样传递过来的信息都非常简短，简短的信息通过对照、重新排列之后才能读懂，即便如此信息也依旧非常贫瘠。 　　所以希伯恩和皮特曼只能知道个大概，瑟莉希尔达也只能听个大概。 　　“事情就是这样……贤者大人，多亏了大人您派出的使者，要塞安全了。” 　　希伯恩的语气终于变得轻松了不少，但还是能听到他压抑的沉痛，毕竟在这一次袭击中还是死了不少人，这对于一个领主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损失，而且，这一次的袭击事件也让所谓的“最坚固的要塞”的名头变成了空谈，这对于希伯恩家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耻辱。 　　相比之下皮特曼主教就显得镇定很多了，在对于魔法师团团长和一众战士、平民的死而感慨的同时，他的心底也升起了难以形容的情绪——领主希伯恩暂时还不知道所谓的“使者”是谁，皮特曼还能不知道？ 　　在今天之前皮特曼还对艾莎一无所知，或者说，有一些偏见。他开始庆幸没有将这种偏见付诸于行动中真是最明智和好运的事情，现在想来，之前送出去的“礼物”应当不是没有回报的。他算了算时间，只觉得对艾莎的实力完全看不透——从贤者大人派出艾莎到现在不过一刻钟不到，实在太快了。 　　瑟莉希尔达则是稍稍松了口气。 　　在因为死去的生命感到痛心的同时，瑟莉希尔达也升起了与皮特曼同样的疑惑——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得到解决。 　　按理说吸血鬼可不是那么简单对付的家伙，它们手段多变，生命顽强，以血为根源的魔法更是让老练的战斗都异常头疼，因此瑟莉希尔达才寄期望于艾莎——因为艾莎实力出众，能独自解决地窟的魔物的人至少也能在面对吸血鬼的时候保证自身的安危，在此之上，艾莎独特的能力在对抗以血魔法见长的吸血鬼的时候想必会有奇效。 　　可就算如此，瑟莉希尔达也原以为能在魔将苏醒之前将要塞的危机化解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结果几乎是乌鸦才离开没多久，要塞的捷报就传来了。 　　很快，瑟莉希尔达等来了拎着亚尔曼的艾莎，和看起来疲惫不堪的乌鸦——若非艾莎绕路去捡回了她的长枪，乌鸦大抵也不会和艾莎同时回到这里，它已经很努力地在飞了。 　　“贤者大人，事情解决了，我们抓到了这次的袭击者——他就是这次的主犯。” 　　艾莎将亚尔曼押着，让他跪在地上，亚尔曼看起来很惶恐，一直不敢抬头。 　　“辛苦你了，艾莎·珐丽丝，”瑟莉希尔达越发对艾莎满意和喜爱了，她面无表情，但声音却笑着，瞥了一眼亚尔曼，便将目光投向还在盘旋的乌鸦，“还有你，鸦，你也做得不错。” 　　嘎—— 　　乌鸦垂头丧气的，并没有正面回应瑟莉希尔达的表扬，这让瑟莉希尔达很奇怪——因为平时的时候有点功劳的鸦定然会挺胸抬头地索要称赞才是。 　　“回来吧，鸦，让我借用一下你的眼睛。” 　　瑟莉希尔达伸出手，乌鸦拍打着翅膀直接落到瑟莉希尔达的肩头，焉耷耷地叫了几声，似乎情绪很是低落，然后它化作黑雾消失，瑟莉希尔达将魔力收回，也终于从乌鸦那里看到了来自乌鸦的记忆，乌鸦所看到的一切——从它追逐着艾莎的身影开始，直到那巨大的爆炸几乎将它掀飞。 　　轰—— 　　瑟莉希尔达无神的眼睛不再游动，而是死死盯着那升腾而起的光焰，此时的她仿佛那时候的乌鸦，拍打着翅膀无措地抵挡着激荡的风流。 　　她怔在了原地。 　　118 　　乌鸦的魔法视野能看到非常遥远的地方，瑟莉希尔达异常清楚地看到了艾莎在要塞内的战斗，她的目光追着艾莎，每一秒钟都变得更为复杂，她看着艾莎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最终停留在那令人一眼就绝对忘不掉的一枪之威能。 　　瑟莉希尔达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层次的力量，但，那是勇者，是圣女，是四十年前正处巅峰时期的她，而且哪怕是他们，任谁也无法如此轻描淡写地——仅仅只是抬起、掷出，这样简单的方式就将如此强大的力量展现出来。 　　魔法的积蓄是要时间的，越是庞大的力量越是难以瞬间凝结，不单单只是魔力，任何力量都是。 　　可艾莎却不一样。 　　瑟莉希尔达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艾莎的真正力量远在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之上，比起勇者和圣女，艾莎的存在已经彻底地违反了常态。 　　“艾莎·珐丽丝……” 　　瑟莉希尔达的语气变了，她的注意力不再落在亚尔曼身上，而是紧紧地盯着艾莎，死死地凝视着艾莎的眼眸。 　　她自四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战栗，这不只是因为察觉到艾莎的力量之后而本能地畏惧，更是因为兴奋和激动。 　　“艾莎——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也请你直接叫我派翠库洛西娅，或者翠西娅，老实说，我们必须聊聊。鸦——” 　　瑟莉希尔达抬手再次召唤出乌鸦。 　　“把他带出去，看住。” 　　乌鸦仰头嘎了一声，身体膨胀变大，用喙叼着亚尔曼离开了，全程亚尔曼都没有任何反抗，一副认命的样子。 　　而瑟莉希尔达看着乌鸦的离开，眼底的复杂加深了。 　　放在一分钟前，她绝对会无比看重作为袭击者指挥者的亚尔曼，会想尽办法从亚尔曼的嘴里撬出任何有用情报，但现在不一样了，甚至于她连封印也顾不上了——和艾莎比起来，什么吸血鬼，什么封印，什么魔将，统统都要往后靠靠。 　　作为人类中最强大的法师，瑟莉希尔达无比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从始至终，艾莎留给瑟莉希尔达的印象都是一个懵懂的少女，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一切都认知不足的少女，瑟莉希尔达不止一次地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这种感觉。 　　面对着艾莎的清澈目光，瑟莉希尔达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她缓缓深吸口气，语气郑重： 　　“——艾莎，你对你自己了解多少？” 　　…… 　　———————————— 　　【呜呜呜呜，对不起……到现在才更出第二章……实在是没有时间……】 　　【今天大概率也只有两更……抱歉……】 8 第一章 她需要一份战绩 　　老实说瑟莉希尔达觉得在对于艾莎的这件事情上，自己表现得很失败。 　　虽然她一百多年的人生对于精灵、吸血鬼、龙族等等真正的长寿种来说不值得一提，但作为一个人类来说，她的阅历与经验远超大多数人，当然，由于她大半生都在忙于魔法研究和战斗而疏于国家治理与贵族政治，所以她的一切经验尤其体现在她对于战争、战略、魔法、学识。 　　但即便如此，瑟莉希尔达在两次与艾莎接触的过程中竟然都没有预估到艾莎的真实实力竟然会如此超出预期——这或许也是任何一个人在见过艾莎的实力之后的感慨。 　　不可否认这其中也有封印和魔将这一系列亟待解决的事情干扰了瑟莉希尔达的判断，但对于瑟莉希尔达来说，没有做到本应做到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失误，她本应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端倪才对。 　　放在战斗中，这已经是足以判定生死的失误了。 　　但好在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最令瑟莉希尔达所庆幸的是，在她看来，艾莎是一个正义且慷慨的良善之人——不然的话，真正的灾难并不是魔将，不是魔王军残党，也不是魔王，而是艾莎。 　　“艾莎，你对你自己了解多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瑟莉希尔达是郑重的，是严肃的，她的内心很迫切、急不可耐。 　　“我自己吗？”艾莎顿了顿，对瑟莉希尔达的询问感到疑惑，“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指哪方面？” 　　艾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瑟莉希尔达的问题，因为实在是太笼统了，她自己也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 　　她对自己了解吗？自然是不了解的，她也很想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同样的，她的特殊也是她自己的秘密。 　　“哪方面都好，我想对你多一点了解，比如你的过往，——你在维林镇时的生活，哪方面都好，我可以听你说说吗？” 　　瑟莉希尔达神色未动，声音很清脆。 　　艾莎也不知道瑟莉希尔达为何在这种时候和自己说起这些事情，在艾莎看来，危机当前，聊家常没什么意义。但毕竟是重活 　　119 　　了一世，艾莎能感觉到瑟莉希尔达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现在的聊天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所以艾莎配合着瑟莉希尔达的闲聊。 　　她们的对话显得不是那么正式，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瑟莉希尔达问起艾莎在维林镇时的生活，又问起她在修道院时的工作，最后问起她对帝国和人类，乃至这个世界的看法——当然，艾莎没有看法，因为艾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接触过那么多的事情。 　　渐渐的，瑟莉希尔达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艾莎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概念，具体来说，艾莎缺少了作为一个强者本应理所当然地拥有的东西——对自身的认知，对其他人的认知。 　　一个人在变强大的路上都存在着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阻碍，这些阻碍形成了实力的印证，比如，一年前某人还必须依靠给其他冒险者打杂、背行囊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而现在他可以自己承接高级委托赚取足以过上富足生活的报酬，那么他在这个过程中便会感觉到自己变强大了，他的实力可以以他所狩猎的魔物、他承接的委托等级、他的报酬高低来衡量。 　　而相比之下，艾莎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对等的对手，也没有人能给她做出一个判断标准。从外界引入的任何标准对艾莎都不适用，因为没有任何既定的标准能衡量她。 　　是啊，维林镇才多大，在那种信息闭塞的边陲小镇没有人会过多在意艾莎，除非那里有识才之人——或许这就是安格斯神父将艾莎送到这里来的原因，从神父将那柄长枪交给艾莎就能看出神父对她的重视和认可。 　　可是，如果安格斯神父知道艾莎的真正实力，那他为何连一封介绍信都没有准备呢？ 　　这也是令瑟莉希尔达感到疑惑的地方。 　　瑟莉希尔达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艾莎的实力并不需要她的肯定，但以现在这种情况，必须由她来告诉艾莎这个事实—— 　　“艾莎，有些事情我无法给出最准确的判断，但……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你很强，艾莎，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大得多，你的实力无人可敌，你的力量哪怕是魔王都无法阻挡，你已经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峰——从今天开始，这片大陆、这个世界都要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话让艾莎吓了一跳，这样的肯定远超过了艾莎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我不会骗你，艾莎，你一定要正确认识到这一点……”瑟莉希尔达严肃认真地走向艾莎，在艾莎的面前停下，“其实……在要塞的时候你根本没有用出你的全力吧？” 　　瑟莉希尔达紧紧注视着艾莎的双眼，现在的她仅仅只是站在艾莎面前都感觉到了无比的压迫力。 　　“嗯。” 　　艾莎点头——瑟莉希尔达暗道果然，但哪怕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在得到艾莎的承认时那种澎湃的心绪依旧令瑟莉希尔达一时难以开口。 　　“艾莎，你的全力……能达到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 　　“我……能见识一下吗？” 　　“恐怕不太合适，要是用全力的话我总感觉好像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 　　艾莎说到。 　　这是实话，当调动五成力量时艾莎就明显地感觉到这片空间的坍缩和扭曲，艾莎看得到这片空间背后的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若是再用力一点，艾莎都不知道撕碎了这里的空间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绝不会贸然尝试那种危险的事情。 　　艾莎的顾虑的眼神被瑟莉希尔达看在眼底，她立刻明白，艾莎也有着自己难言的苦衷。 　　“那我换一个说法，”瑟莉希尔达看向身后的封印，“魔将很快就会复苏了，我已经提前设好了法阵，会在一定时间内控制住它——届时，能拜托艾莎你出手吗？” 　　这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一窥艾莎真实实力一角的机会，瑟莉希尔达很想很想了解，在圣女、勇者、魔王之上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层次。 　　她想亲眼见证。 　　瑟莉希尔达已经想好了，今天之后她就会让艾莎的名字传遍人类的国度，而想要艾莎被其他人所接受、认可和重视起来的话，单单是瑟莉希尔达一个人的背书依旧是不够的，艾莎需要一份足够耀眼的战绩。 　　这一份战绩就从魔将托拜厄斯这里拿来。 　　…… 　　———————————— 8 第一章 他们来不了了 　　“等帝国和教廷的人过来你们就尽快通知我。” 　　瑟莉希尔达对希伯恩和皮特曼说道。 　　她在等。 　　等帝国和教廷的人，等他们来到这里，然后和她一同见证艾莎的战斗，将这一次对战魔将的战绩作为艾莎扬名的契机。 　　艾莎需要一份足以证明自己的战绩，一方面，是因为艾莎的存在实在是太重要了 　　120 　　，瑟莉希尔达已经想好，她必须尽快将艾莎的存在通知给圣廷和各个国家。 　　艾莎的存在是远超战略级别的，应该让所有国家全都对她重视起来。 　　——这必须形成一个共识。 　　虽然瑟莉希尔达很少花时间在政治社交以及与贵族打交道上，但她并非对那些人一无所知，就以帝国为例，女皇贤明有能，可其他的贵族中不乏除了高高在上便一无是处的蠢蛋，若是不事先通知一声，让帝国高层重视起来，瑟莉希尔达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里那些愚昧的家伙会对艾莎干出什么蠢事。 　　总之，能避免的意外尽量避免，这是瑟莉希尔达的准则。要让艾莎立刻就被记住、被重视起来的最简单实在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强大实力——教廷和帝国的人很快就会赶来，这会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而这一份战绩的另一个意义就在于，艾莎需要一次认清自己实力的机会。 　　瑟莉希尔达明白，现在的艾莎依旧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直观的认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眼见为实，然而艾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切身体会过——或者说，对于艾莎来说，力量本身就是很难有实感的东西，其他人都太弱了，无法当做她的对比。 　　按照瑟莉希尔达的预估，恐怕得作为贤者的她和勇者、圣女再加上魔王一齐上才能让艾莎认真对待，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此瑟莉希尔达退而求其次，让魔将托拜厄斯作为艾莎的对手，让托拜厄斯成为艾莎的第一块垫脚石，作为“不死的魔将”，它虽然依旧担不起这样的资格，但作为第一块石头来说已经够用了。 　　“不死的魔将——其实不是它真的无法被杀死，而是它会随时随地地吸收魔素来给养自己，恢复力比较强而已。 　　魔将本就是一种与这个世界的形式不对等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它们的所作所为在我们看来都是近乎不可理喻的事情，如果放跑了它，它会带来更大的灾难——现在的它已经很虚弱了，正是彻底干掉它的好机会。不过，虽然我会用法阵束缚住它一段时间给你争取进攻的机会，但同样艾莎你也不要掉以轻心。” 　　瑟莉希尔达带着艾莎从封印阵的高台旁边转了一整圈，同时给艾莎介绍着托拜厄斯的特点，好让艾莎近距离地、直观地对托拜厄斯有更深度的了解。 　　说来可笑，一刻钟之前的瑟莉希尔达还对魔将的出世而感到忧虑，现在的她却已经完全不把⑨.四玖'③陆\壹叁⑤托拜厄斯当回事了。现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艾莎身上，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艾莎，她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着艾莎，想要更多地了解艾莎一些。 　　“对于艾莎你来说，托拜厄斯的生命力完全是一纸空谈，因为你几乎可以抵抗和驱散任何形式的魔力，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哦对了，艾莎，你自己知道这一点吗？” 　　艾莎显然被问住了。 　　瑟莉希尔达在心底暗道果然，同时也庆幸——她现在所作的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会拉近她与艾莎之间的关系，而且令她高兴的是，艾莎并非是主动在抗拒魔力，而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这意味着艾莎拥有着主动收敛那种能够驱散魔力的力量的可能，若真是如此，当艾莎真正掌握这些力量之后毫无疑问会再次提升她的实力。 　　瑟莉希尔达都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你自己大概没有自觉吧，其实你无时无刻不在驱散着靠近你的魔素——还记得之前我在丽莎修女和特劳温斯修女手背上刻下魔法阵的事情吗？” 　　瑟莉希尔达将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和自己的猜测详细地解释给艾莎听，这让艾莎一度感到诧异，因为艾莎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说着瑟莉希尔达还凝聚起了魔力，让艾莎试着去触碰，结果正如瑟莉希尔达所说的那样，艾莎不必用力、只是触碰就能将之驱散——这忽然让艾莎明白过来很多事情。 　　“同样的，你战斗的时候这些魔力的湍流反过来保护住了你的衣服和身体、同时也强化了你的攻击方式，让你的力量得以以魔法的形式扩散和传播。这都是我观察得来的结论，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我发现你似乎能正常使用魔法道具，所以我有一个猜测，或许你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来控制这种能力——比如约束它，让它按照你的心意来改变，如果能做到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你直接‘飞起来’。” 　　瑟莉希尔达笑着说道。 　　关于魔法，这毫无疑问是她的领域，她所说的一切都令艾莎感到讶异却又合情合理，且与她的真实情况符合。 　　这也解答了艾莎一直以来的一部分疑问，比如为何她这么轻的体重在跳跃和坠落时会造成大片的破坏——若是按照瑟莉希尔达的理论来看，艾莎其实是可以主动掌握这种力量的收放的，也就是说，极 　　121 　　端一点来讲艾莎若是能将这种力量约束于一个方向，她甚至可以直接浮空飞行。 　　“诚然——我目前还不清楚这之中的不同之处在哪，如果我有新的发现的话会告诉你的。” 　　瑟莉希尔达笑了笑，她都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这么多次了。 　　对于艾莎，瑟莉希尔达有很多顾虑，顾虑来自于双方实力的不对等，同时因为艾莎的出现瑟莉希尔达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期待，以及担忧、恐慌。 　　憧憬和期待建立在艾莎强大无匹的实力之上，人类需要强者，艾莎越是强大人类的疆域将越是坚固而安宁，哪怕艾莎什么都不做，但只要她的存在为这片大陆所铭记，那么她就足以保障人类长久安稳的未来。 　　这就是强者的威慑力。 　　但正因为如此，瑟莉希尔达很担忧，很恐慌。 　　正如勇者、圣女那样的存在一样，这个世界强者的诞生不是没有由来的，她们的出现几乎代表了女神的意志。 　　那么，艾莎呢？ 　　瑟莉希尔达希望艾莎能站出来，为人类的未来贡献力量，可是，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心安理得地去要求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多的人呢？然而接下来瑟莉希尔达要说的一切却都无法绕开这个话题。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用一套自认为自洽的道德理论去要挟艾莎一样，可事实上，当强大的人实力到达一定地步之后，原本的那套东西就全部会失效。 　　但不管怎么样，艾莎的出现已经是定局，瑟莉希尔达要做的事情就是联合所有人类高层，对此做出决策，将艾莎留在人类阵营。 　　这时候，瑟莉希尔达接到了来自希伯恩和皮特曼的联络，他们看起来分外焦急。 　　“贤者大人，出问题了……我们接到教廷和帝国方面的联络，不知道为何我们的传送阵无法连接……明明我们派人查看过没有发现问题才对……” 　　瑟莉希尔达愣了愣，随即猛然反应过来。 　　哦，传送阵被艾莎给踩灭过一次——恐怕那时候，虽然表面上在艾莎离开之后被驱散的魔素又流回来重新点亮了魔法阵，但事实上早就因为艾莎而断开了传送网络的连接了。 　　叹了口气，瑟莉希尔达无奈地摇摇头——艾莎的能力有时候也似乎不是那么好用，以后该怎么让艾莎进入传送阵呢？这是个问题。 　　…… 　　———————————— 8 第一章 三个人的名字【三更】 　　清晨已过，地宫的入口再一次照耀在阳光之下，那漆黑的洞口比昨日而言似乎更深沉了—— 　　“所有人，现在开始撤离！” 　　“动作快！” 　　低沉的号角声让沉郁的空气为之震动，随着希伯恩的一声令下，集结在中央墓穴的部队如浪一般动起来了。 　　面容严肃的希伯恩站在一旁，负手在后、笔直而立，他厚重的目光注视着一支支队伍有序登上升降梯，每一支骑士队从他身边经过时都会向他敬礼。在他身旁，皮特曼主教扶着眼镜，目光落在了教会人员的队伍中间——薇薇安和玛丽都在那里，薇薇安看起来忧心忡忡，时不时往后望，玛丽则是思考着什么。 　　“托拜厄斯即将苏醒，皮特曼，贤者大人为何这时候让我们撤退？” 　　希伯恩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看着皮特曼，等待着回答。 　　“兴许是改了主意。” 　　皮特曼没有正面回答。 　　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艾莎·珐丽丝，和这位“使者”比起来他们留在地宫里就只是碍事罢了。但显然希伯恩并不认为临阵换枪是个好主意，眉头皱了起来。 　　皮特曼便说道：“我们要相信贤者大人，还有她的使者。” 　　“行吧。” 　　希伯恩招了招手，不再多说什么。 　　军资被运出，武器盔甲摩擦、碰撞的声音、铁靴踩踏的声音，都整齐划一地向地宫入口挪动——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步伐矫健而有力，纪律严明的他们几乎不会发出行动以外的任何声响，目光注视着前方，但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透露着难掩的疲惫，而疲惫之下，则是沉重和肃穆。 　　和平已经维持了四十年，他们之中鲜少有人经历过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而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次充满血腥味的洗礼、血的淬炼。 　　鲜血是残酷的，但他们都知道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更险恶的战场还在前方。 　　——因为，魔将托拜厄斯就要出世了。 　　这个消息几乎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肃杀的空气令人压抑。而且这个时候，又得到了坏消息——由于要塞遇袭，传送阵损坏，来自教廷和帝国的援助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了。 　　也月";费;群85.76;63'44２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就是说，他们必须孤军奋战。 　　所有人都做好了与魔将决一死战的准备。 　　而此时的封印大厅里，就只有瑟莉希尔达和艾莎两人，以及 　　122 　　一只乌鸦。至于亚尔曼，他早就被瑟莉希尔达交给了希伯恩和皮特曼看管，瑟莉希尔达暂时没闲心去管他，因为她发觉封印已经越来越松动、魔将托拜厄斯很可能就要苏醒了。 　　所以她通知整个地宫的所有人员都立刻进行了撤离。 　　“封印内部有一股气息正在腐蚀封印，那绝非是魔将托拜厄斯自己的力量——显而易见的，有人给它提供了帮助，而试图唤醒它的人，在将什么东西送入它的体内之后就离开了。” 　　和将士们紧张的气氛不同，瑟莉希尔达表现得很冷静，甚至于有些激昂。四十年前，她们没有能力杀死托拜厄斯，而四十年后，又如何呢？ 　　勇者和圣女已经不在，这一次的主角也并不是瑟莉希尔达。 　　而是艾莎。 　　越是和艾莎接触，瑟莉希尔达便越是为艾莎的力量而叹服——也越来越对艾莎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而感到疑惑。 　　这时，一阵轻细的震动从脚底传来，瑟莉希尔达和艾莎同时抬起头看向肉瘤，灰与沙簌簌落下。 　　“封印在松动，你听，魔物们已经开始躁动起来，”瑟莉希尔达抬起手，抚摸在围绕着高台的光幕上，“看来圣光封印已经越来越脆弱了，甚至让托拜厄斯的气息泄露了出去。” 　　艾莎也能听到从不知道哪里的地窟里传来的魔物的尖啸声。 　　“听起来它们似乎很兴奋。” 　　艾莎说道。 　　和隐隐有些期待的瑟莉希尔达不同，艾莎还沉浸在思考中——关于自己到底有多强，这个问题终于从瑟莉希尔达这里得到了解答，这让艾莎不禁开始思索一个问题。 　　如果贤者大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既然艾莎已经拥有了超越魔王、勇者、圣女的力量，那面板的数据又到底代表着什么？ 　　为何面板以十万为上限？ 　　艾莎觉得，一个标准的诞生总应该有一个借以衡量的参照物才对。 　　艾莎想了想，便打开面板看了一眼，令她意外的是，不知何时开始面板上已经出现了三个人的名字。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2】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0】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89】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74】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77】 　　【-】 　　相比之下，薇薇安的好感提升了6点，至于贤者大人和菲莉雅为何也会出现，艾莎也毫无头绪。 　　艾莎有些无法理解这个面板中出现的名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她不自觉地看向瑟莉希尔达，可正如她无法从薇薇安的眼底看到任何不对劲一样，瑟莉希尔达的眼底依旧无神无光，也看不出什么来。 　　“因为那些魔物对上位者的气息尤其敏感，对于托拜厄斯这种等级的强者，它们视其为‘王’——声音越来越近了，封印也越来越松动了，看来很快我们就会迎来战斗，按照说好的，我会用我的魔法控制住他，艾莎，接下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吧。” 　　瑟莉希尔达说着，看向被封印着的肉瘤。 　　她已经等待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乌鸦忽然仰头叫了一声，便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显现，瑟莉希尔达见状便立刻灌下一瓶魔力药剂。 　　与此同时，艾莎也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来，看向封印——那十字架发出微微的亮光，如同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 　　———————————— 8 第一章 封印大厅在坍塌【四更】 　　封印的光幕从外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部的暗赤色肉瘤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它的表面竟然生出了一层层令人反胃的黑色经脉，细看过去，那似乎是由无数的细小的黑色根须缠绕连接起来的肉须。 　　那些黑色迅速蔓延，从肉瘤中刺出，就像是破土而出的芽，但却透着诡异的黑色，原本暗红色的肉瘤上很快染满了黑色，变得更为诡异。 　　而肉瘤也似乎感觉到了痛苦，扭曲起来，一时间刺耳的尖啸声震得地宫都仿佛摇晃起来。 　　“就是这些黑色的东西破坏了封印——那并不是托拜厄斯的力量，和我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不像。” 　　瑟莉希尔达对魔力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她一眼就察觉到了那黑色的异常。 　　而艾莎则察觉到那黑色的气息带给她的感觉有一瞬间的似曾相识。 　　可又说不上来。 　　“艾莎，小心了，‘它’要苏醒了。” 　　瑟莉希尔达提醒道，她目光淡漠地站在封印前，双手一合，然后缓缓分开，手心之间便浮现数个平行转动的法阵。 　　“冲我来吧，托拜厄斯。” 　　按照约定，瑟莉希尔达会将它束缚起来，带到 　　123 　　地面，然后再由艾莎出手解决——艾莎不知道瑟莉希尔达为什么执著于这样做，但既然是贤者的安排，艾莎也愿意遵从。 　　现在还不是艾莎出手的时候，她退后一步，仰头望去。 　　只见那肉瘤挣扎着、颤抖着，轻而易举地就摆脱了束缚的根筋，那背负着肉瘤的巨大黑色人形怪物也跟着长啸一声，随即，肉瘤伸出无数的漆黑触手反过来将托拜厄斯巨大的人形本体包裹进去，肉须膨胀、扭动，下一刻便传来咕噜咕噜的诡异声音。 　　本是心脏的肉瘤，竟然吞噬掉了托拜厄斯的本体。 　　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起来。 　　“它把它吞了？” 　　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情况，瑟莉希尔达点点头。 　　“托拜厄斯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身体和器官，它的全身都可以自由分化，因此，它的身体没有所谓的‘要害部位’——只要有魔素，它就可以无限地增殖。” 　　此时，十字架发出的光辉愈发剧烈，渐渐地甚至照亮了这片洞穴，如太阳一般。 　　而那肉瘤竟然完全吞噬了托拜厄斯的身体，一层层如蚯蚓一般的黑色肉须扭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形状扭曲的漆黑人形生物，原本匍匐在地、被十字架从背后钉死的姿势也变为仰面直视，一双巨大的手猛然破开两侧的肋骨直接抓住十字架，发出刺啦刺啦如热油淋在燃烧的烈柴中的声音。 　　这一刻，那巨大的头颅缓缓扭过来，猩红的眼眸和瑟莉希尔达以及艾莎对视了。 　　瑟莉希尔达也同样注视着它。 　　“——吼！” 　　或许是看到了昔日的仇人，托拜厄斯爆发的怒吼异常沉闷，充斥着炽烈的愤怒，挣扎的力道瞬间高涨。 　　托拜厄斯暴躁地大吼着、撕扯着，繁复的铭文在十字架上浮现，地面的高台也震动起来，托拜厄斯脚底的光阵猛然爆发出层层耀眼的光圈，如上下合拢的牢笼一般将托拜厄斯漆黑的身体锁住。黑血喷涌，托拜厄斯的身体被圣光结界割出大片大片的伤口，那些黑血才喷出就被光幕所蒸发、消弭殆尽。 　　但这并没什么用，托拜厄斯身体上的伤口以更快的速度恢复着，仿佛不受影响一般。 　　而反观那原本光洁的十字架，却竟然是一点点地被黑色所侵染。 　　这一幕让瑟莉希尔达都微微皱起了眉。 　　“竟然能吞噬圣光……这是什么能量？” 　　“看起来……有些像黑色魔物。” 　　“黑色魔物？” 　　艾莎望着那黑色，只觉得和维林镇森林出现的黑色魔物的血有些类似，然而瑟莉希尔达并不知道艾莎口中的黑色魔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维林镇那边爆发黑色魔物袭击事件的时候，她还在沉睡呢。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问的时候，瑟莉希尔达凭空画出一个符文，捏在手中。 　　“艾莎，要小心它的触须，那东西比它的庞大身体更麻烦。” 　　此时，托拜厄斯嘶吼着，死死抓着十字架向上拔，十字架上的黑色从它的手快速蔓延，下一刻，十字架竟然从中折断。 　　嘭。 　　十几米高的巨大十字架轰然倒塌，迅速地失去了光芒，那一层层重叠的魔法阵也迅速暗淡下去，一阵沉闷的声音从地面传出——那高台竟然从中崩碎成数块了。 　　巨大肉瘤转变的黑影——托拜厄斯，它终于挣脱了封印，缓缓站了起来，硕大的身躯仅仅只是站起身就会发出如钟鸣一般的沉重声响，抬头仰望它时，那庞大的存在感让人感到压抑得难以呼吸，而那猩红的目光如两轮血色的圆月一般，循着瑟莉希尔达所在的方向俯视下来。 　　“——吼！！！” 　　它的声音沙哑，如碎石一般沉重、僵硬，充满怒意，猛地一爪拍下——显然，被封印了四十年，它对瑟莉希尔达充满了憎恨。 　　而瑟莉希尔达躲也不躲，脚下轻轻一点，一层层刺目的光晕瞬间张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那法阵径直碾碎了无数岩石，然后轰然向托拜厄斯的巨大身体阖上。 　　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地宫都为之一震。 　　托拜厄斯的手掌层层崩碎，黑血四溅，但那无数的伤痕却又转瞬间恢复，托拜厄斯从空气中、甚至于从瑟莉希尔达束缚它的法阵中吸收着魔素。 　　它再次怒吼一声，另一只手也猛然砸了上来，瑟莉希尔达手握符文，一圈圈印记在她的手心扩散，她扬起手，轻飘飘地一挥，便将托拜厄斯的整条手臂直接截断、碾碎，那些漆黑色的血肉很快化作魔素回到它的体内。 　　它不甘心地仰头，然后猛然用头颅直接撞向瑟莉希尔达，但依旧被轻而易举地轰碎。 　　面对瑟莉希尔达的攻击，它难以招架。 　　但此时，沉重的心跳声再次回荡，托拜厄斯从胸口处的黑色猛地扩张一圈。 　　它再次一掌挥出，势大力沉，瑟莉希尔达明显感觉到它的力 　　124 　　量在疯涨。 　　…… 　　———————————— 8 第一章 又是血族 　　那黑色的能量太诡异了。 　　瑟莉希尔达对魔力最为敏感，当那黑色的能量裹着托拜厄斯的巨爪袭来时，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和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些黑色的能量似乎与任何一种魔素都不相同，瑟莉希尔达敏锐地感受到全身上下的魔素都在本能地对那黑色能量产生排斥，这与靠近艾莎时的感觉并不一样，靠近艾莎是被排斥，而现在瑟莉希尔达感觉自己身上的魔力似乎对那黑色能量产生了如同受惊的猫一般的“感觉”。 　　魔力和魔素是不可能有感觉的。 　　那些黑色的东西就像是托拜厄斯的心脏，将巨量的黑色血液泵送到它的四肢百骸，壮大它的身躯和力量，托拜厄斯之所以能破开封印，就是因为那些黑色能量。 　　它正在变强。 　　托拜厄斯的胸口已经向内凹陷，那漆黑的肉须如蛇一般在胸口处爬行，托拜厄斯大吼着，一爪又一爪地攻击着瑟莉希尔达，浑身的气势越发凶猛，原本就足有七八头水牛一般巨大的身躯更是再次膨胀，硕大的地底空间竟然很快及顶，下一刻，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根茎和岩石猛然碎裂、崩解。 　　封印大厅在崩塌。 　　头顶上是地底墓穴的中心，无数的棺椁随着岩石坠落而下，中央墓穴的女神像开始崩裂，地宫在快速坍塌。 　　它再一掌拍下，瑟莉希尔达微微皱眉——因为她明显感到托拜厄斯的实力在迅速增长，正如它暴涨的体积那样。 　　瑟莉希尔达双手一合，正准备开启法阵，她忽然神色一动，目光倏地抬起——只见那纷纷坠落的碎石之间一个石棺从中断裂，黑袍的人影从中跃出，他带着面具，兜帽遮住半张脸和头发，瘦削的手中紧紧握着一节漆黑色的树枝。 　　瑟莉希尔达目光顿时一凝，更是死死盯着那黑袍人手中的一截漆黑树枝，她能看清魔素的轨迹，更能看清那漆黑树枝上浮动的不详的黑质气息，瑟莉希尔达一眼就分辨出那正是侵蚀圣光封印、吞噬圣光的漆黑能量的同源物，但它上面的能量更为浓郁、深沉。 　　一看到这个黑袍人，瑟莉希尔达就陡然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鸦！拦住他！” 　　瑟莉希尔达喊道，乌鸦如电一般冲出。 　　然而黑袍人一直隐藏在石棺里，直到石棺从第一层坠落而下时才现身，瑟莉希尔达在注意到黑袍人身上的异常魔力流动时已经来不及了——黑袍人低吟咒文，在乌鸦近身的一瞬间猛地推出一掌，爆开一圈魔力激流，将乌鸦直接拍飞，他则是稳稳地落在了托拜厄斯的肩膀上，反手就将那黑色树脂猛然扎进了托拜厄斯血色的瞳孔里。 　　噗—— 　　黑血喷溅，托拜厄斯猛然仰起头，痛苦地大声嘶吼起来，而且它浑身上下的黑色都仿佛活过来一般迅速涌动、沸腾，无数根须竟然如一双双手一般从它的皮肤下破出，拉拽着它的肉体，吞噬、并取而代之。 　　瑟莉希尔达睁大眼睛，她看到那黑袍人的嘴角在笑，和黑袍人深深凹陷的眼窝。 　　“安息吧，秘法的贤者。” 　　黑袍人苍老的声音说道，然后一个闪身竟然就化作一片黑雾快速腾起。 　　“又是血族！” 　　瑟莉希尔达眯起了眼。 　　那种全身雾化的魔法正是血族的一大标志性魔法，它们将血液化作血雾，融入到空气中，借此快速行动，且很难以被肉眼所察觉。 　　不过瑟莉希尔达却能通过魔力视野清楚地看到他的位置。 　　“鸦——” 　　她高声唤道，乌鸦顿时迎着黑雾袭了上去。 　　但艾莎比乌鸦更快——在黑袍人化作黑雾的一瞬间，艾莎就已经点地起跳了。 　　轰—— 　　地面在震颤，艾莎所踩下的位置化作凹坑，而她的身影一瞬间就来到了黑雾前进的方向上，这一幕让瑟莉希尔达勾起了嘴角，同时也让化作黑雾的黑袍老者心底猛地一个咯噔——在他看来，艾莎穿着牧师的白色长袍，因此他根本没有去刻意关注，但只是眨眼间，艾莎就像是瞬移到面前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明刚才还在下面？ 　　艾莎直接向黑雾伸出了手，黑雾似乎也猛然反应过来，但也只是轻轻地往后飘了一下，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却并没有躲，反而主动攀上艾莎的手臂。 　　“小家伙，你还是第一次遇见血族吧？你不知道我们的血有多么危险吧？” 　　黑雾发出沙哑的嗤笑声，然而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因为他的黑雾在与艾莎接触到的下一瞬间，立刻就与他断开了联系。 　　艾莎就只是伸手从黑雾中穿过，黑雾的体积就顿时减少了三分之二。 　　“什么——！？”黑雾怒吼出声，几乎是撕裂了嗓音，“你对我做了什么！？” 　　125 　　血是血族的根本，由血液化作的黑雾自然继承了血族血液的危险，若普通人接触到便会立刻被抽干鲜血、化作尸鬼，但同样的，黑雾的损失本质上就是血液的损失，而血液的损失不仅会直接削弱血族的实力，更会稀释它们所追求的“始祖血脉”。 　　艾莎刚才这一抓直接削掉了黑雾的一半还要多，黑雾里的苍老声音顿时抓狂了。 　　“你这个混账人类！！” 　　庞大的魔素沸腾起来，黑雾内伸出一只枯槁、苍老的手，一圈圈繁杂的符文跃起，高速旋转，将周围空气中的大量魔素都吞入其中，甚至连被瑟莉希尔达削掉的托拜厄斯的血肉都被融入进去。 　　“去死吧——！” 　　一张浓烈的血腥巨网扑面而来，那是无数的血色尖刺所组成的必杀的洪流。 　　而此时，巨大的黑色尖爪从下而上，猛地向艾莎拍了过来——那是托拜厄斯的巨爪，上面布满了漆黑的肉须。 　　“艾莎！小心！！” 　　下方也传来了瑟莉希尔达急促的呼唤声，瑟莉希尔达以几乎瞬时间的速度构建出一面足有四尺厚的寒冰构筑的坚盾横在艾莎和巨爪以及黑雾之间，但与此同时，艾莎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寒冰，捕捉到了藏在黑雾中的那深深凹陷的猩红眼眸。 　　横在空中的手握紧成拳，艾莎倏地一拳挥出。 　　嘭—— 　　冰盾瞬间粉碎，巨爪、血柱，以及托拜厄斯身后的石壁和脚下的破碎高台，连同托拜厄斯整整一半的躯体一起在同一瞬间全部碾碎成渣，真空的爆鸣紧随而至，转眼间冲击波席卷如飓风来袭。 　　一时间，地宫猛地一沉，到处都摇晃起来，整个第一层墓穴和被捅穿的封印大厅都倾斜起来。 　　不单单是黑雾里的老者，就连瑟莉希尔达都被艾莎这一拳给惊呆了——老实说，这还是瑟莉希尔达第一次亲眼见到艾莎战斗，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拳，但带给瑟莉希尔达的震撼却远远地超出了从乌鸦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因为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艾莎的一拳那么简单的东西，而是一副精美、繁复的瑰丽画卷，在艾莎出手的一瞬间，她的手挤压魔素，仅仅只是一瞬间，魔素便达到了极度浓缩后的沸腾临界点，那宛若固态的魔力在一瞬间爆发，这几乎是禁咒级别的魔力操纵层次才能办到的事情，却被艾莎轻飘飘地一拳给挥出来了。 　　她的冰盾可不是那么没用的脆纸片，但遇到禁咒级别的临界魔力的轰击，还是在一瞬间就被洞穿、粉碎。 　　同样被洞穿的还有托拜厄斯的身体。 　　…… 　　———————————— 8 第一章 我的龙血 　　艾莎的一拳之下，数个圆盘状的气浪贯通数十米的距离，在昏暗的墓穴内径直贯穿出一道醒目的划痕，就像是将精美的画直接裁成两半，拳风落下的一瞬间，那冰盾被碾成晶莹的粉末，血色的尖刺大网也在这一瞬间被吞没，在瑟莉希尔达的眼里，被艾莎一拳横扫过的空间里的魔素竟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毫无疑问是禁咒级的魔法力量。 　　与初级、中级、高级的魔法不一样，禁咒级魔法已经脱离了既定的魔法等级评判标准，它独立于任何魔法体系而存在，不以魔素量为划分依据，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突破了魔法极致，它象征着魔法的巅峰与最高造诣，几乎是任何一个传奇魔法师的铭牌、立身之本，只有超凡的力量才能驾驭它。 　　如果说魔素的存在本身如水一般存在着能被触摸、计量的方式，那么禁咒之下同样的量的魔素所能引动的能量强度不会有任何区别，只有形式上、方式上的不同，古老的学者们曾一度认为魔素就是一种蕴含一定能量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就像是同一种树木同一部位的木柴，能燃烧多久、能烧多旺，完全取决于劈柴的方式和架火的方式，木柴本身只提供等量的燃烧物。 　　但，禁咒的领域打破了这个理论。 　　同样是拇指粗细的木柴，初级、中级、高级的法师会想方设法地将它削成细末，这样就可以方便地一点即燃，怎么燃、什么时候燃、燃多少，都可以精确地控制，对魔力的操控讲究精细、考究。 　　而禁咒之上，拇指粗细的木柴会被压缩、不断压缩，直到成为一个细小的砂砾，甚至更小，小到看不见，然后它会发生质变——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庞大的魔力，而一旦成功，木柴，或者说砂砾就会消失了，而它也将变成足以瞬间焚毁一片森林的烈焰之海。 　　只要最终释放的魔力大于在准备禁咒的过程中消耗的魔力，就可以说这个禁咒是成功的，这代表着一位超凡级魔法师的诞生。 　　瑟莉希尔达掌握着数十种禁咒级的魔法，但无论是哪一种都绝无可能像艾莎这样无需准备、随手拈来，瑟莉希尔达几乎看到那庞大的魔素在一拳之下被压缩到极致，从无法 　　126 　　触及的气态到液态再到固态，最后，仿佛泯灭了一般消失在视野里，同一瞬间，奔涌的魔素跨越空间，气浪在空中贯穿了一条漆黑的路径，径直将托拜厄斯的身体削去整整一半——并不是拦腰斩断，而是直接泯灭了一半的躯体。 　　以瑟莉希尔达所知，哪怕是魔王也绝对无法做到这样。 　　只是一拳路径上那差不过两杯啤酒的魔素量就已经引发了如此骇人的力量，瑟莉希尔达难以想象艾莎若是积蓄力量、全力施为，又当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瑟莉希尔达大约理解了艾莎所说的“如果全力以赴或许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也就是说——会波及撤离了的士兵们、甚至是丹马士要塞，或者说，这片平原？ 　　瑟莉希尔达不知道，她忽然觉得，或许她的一切想象都太保守了。 　　而此时的托拜厄斯已经被这一拳直接打懵了，失去一半的身体对它而言是非常巨大的伤势，它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被冲击的波浪掀翻在地，硕大的身躯撞在岩壁上，岩壁扩散出一片片裂痕，由于身体被削开，它胸口急促跳动的心脏随着四散的黑血暴露出来，瑟莉希尔达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在托拜厄斯的心脏中间，澎湃的黑色气浪喷涌而出，她隐约在蠕动的黑色肉须之间看到一截漆黑的枯枝。 　　和刺入它的眼睛的枯枝一样的黑色枯枝。 　　瑟莉希尔达瞬间理顺了一切——正是这一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托拜厄斯的心脏里的黑色枯枝，提供给了托拜厄斯能够腐蚀封印、打破封印的力量。 　　那黑色枯枝给瑟莉希尔达的感觉很不好，她的直觉从来不会错，她立刻按出手掌，一道湛蓝弧光从脚下的法阵直冲而上，直接切开托拜厄斯正在愈合的胸腔，将黑色枯枝暴露出来，乌鸦也在这一瞬间俯冲而下，那尖锐的喙直接洞穿拦截上来的肉须，咬住黑色枯枝，试图往外拔，可托拜厄斯的巨大身体猛然怒吼一声，只剩下一般的身体猛然从中间的伤口包夹、合拢过来，直接将乌鸦吞如体内。 　　“鸦！——” 　　瑟莉希尔达微微凝眉，鸦的联系已经断开了，显然已经被吞噬——作为使魔，鸦并没有生命一说，就算是被吞噬瑟莉希尔达也能再次呼唤出来。 　　而另一边，黑雾可看不到瑟莉希尔达那么多，他没有魔力视野，但他不傻，禁咒级别的威力几乎是从他的身旁擦过去——因为艾莎瞄准的是托拜厄斯而不是他，不然这一拳之下他就已经泯灭。 　　他几乎是本能地就准备往上飞窜逃离。 　　“快跑！” 　　他的心底咆哮着——他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一切，明明计划都顺利地进行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然而艾莎可不管那么多，还没等黑雾腾起，直接当空一横脚就踢了出去。 　　以艾莎的力道和速度，黑雾根本躲都没地方躲，它被迫化出人形，艾莎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名骨瘦如柴的年迈吸血鬼，然而那吸血鬼还没发出惨叫就直接被艾莎一个鞭腿给横空扫中，哪怕是结实如吸血鬼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就被踢碎了整个胸腔，鲜血如攒射一般横飞四溅，猛烈的冲击波与刺耳的音浪紧随而至，将他的半截身体猛然拍进地面，深深地陷了下去，蛛网一般的裂痕以他为中心扩散。 　　哪怕是吸血鬼，也经不住这种程度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了。 　　老者目眦欲裂，苍白的脸在颤抖，枯槁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艾莎那一袭白袍。——为什么要塞除了一个贤者，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强者？？这已经不是超凡，而是勇者一般的存在了吧？ 　　现在已经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如果现在被杀掉，那么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一只枯瘦的手臂从撕裂的伤口处伸出，托着一个瓶子，那玻璃瓶里面流动着酱红色的血液，瓶子看似是普通的材料，但瓶身上下镌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纹路，那酱红色的血液中间竟然还隐约有金色的流光涌动。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咆哮着。 　　“人类！是你逼我的！你准备受死吧——” 　　他跪在地上，像是朝拜一般猛然举起瓶子，下巴以非人的幅度张开，准备将内部的血液连同瓶子也一同吞下，但他只觉得手中一轻，瓶子已经落到了艾莎手中——他都没看清艾莎是怎么来到他面前的，仰头看着艾莎居高临下的目光，他只觉得心底咯噔一下。 　　咔嚓——艾莎根本没有用力，但上面的魔法阵忽的寸寸碎裂，连带着整个瓶子都崩碎，里面的血液从艾莎的指缝溢出，流淌而下。 　　“啊啊啊啊——！！！？你、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我……我……我的龙血！！！” 　　沙哑的声音撕心裂肺又绝望地呐喊起来，而艾莎却是微微挑眉—— 　　127 　　【-特性获得：龙-】 　　【-特性抹除：龙-】 　　【-获得自由属性点：10-】 　　…… 　　———————————— 8 第一章 舔地【第三更】 　　龙血——龙的血。 　　巨龙是一个很少涉足世间的强大种族，传说它们的先祖自这片大陆出现之前就已经诞生了，拥有着非常古老且强大的传承，它们独特的龙语魔法即是它们悠久历史与强大力量的证明。 　　看看这个老吸血鬼的反应艾莎就能判断出这瓶龙血的价值，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稀有品，尤其是真龙的血，有价无市，不论是对于人而言还是对于其他生物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这种东西人类可无法直接口服，未经处理的龙血可是剧毒物——不过对于吸血鬼而言，只要是血它们都可以喝，毒素对于以血维生的吸血鬼而言只是一种不算太麻烦的东西，它们天生就会一种过滤血液中的杂质的能力，因而任何血液都可以为它们补充体力，甚至强化它们的实力。 　　而龙血显然就拥有着类似的效果。 　　但可惜，艾莎没给他这个机会。 　　战斗中谁会给人翻身的机会啊？不可能的。 　　所以艾莎在看到黑衣人举起血瓶的一瞬间就出手抢了过来，在艾莎看来黑袍吸血鬼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看起来就没法让人放心——果不其然，这的确是好货。 　　不过，艾莎其实真没打算捏碎瓶子，是瓶子自己爆的。 　　龙血的触感是温热的，大概就和铁水差不多，这种东西竟然能封存在瓶子里，很显然那瓶子也不简单，可惜碎了。 　　龙血像是水银一般各自凝聚成滴，那龙血中间的一抹金色光纹快速地游动着、看起来好像在挣扎逃窜一样，可随着艾莎手心里的龙血越来越少，那金芒终于无处可逃，嗤地一声，金色流光彻底黯淡下去——艾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就是瑟莉希尔达口中所说的那样，她不自觉地将血液中的魔力驱散了。 　　果然，龙血已经不再如水银一样凝聚成滴，从艾莎的指缝向下滴落，落在地上时已经和平常的血无异，很快浸开了。 　　艾莎知道，龙血已经彻底失效了。 　　这时艾莎才打开面板看了一眼。 　　【未分配点数：10】 　　得到面板的提示的时候，艾莎显得有些意外。 　　这所谓的“龙血”竟然能给她带来十个自由属性点，该说不愧是这片大陆最古老和神秘、强大的种族吗？仅仅只是接触到龙血就能带来十个属性点，艾莎觉得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相比之下，这可比猎杀那个不知所谓的污浊者的效率高太多太多了。 　　毕竟艾莎并不知道污浊者到底是什么东西、去哪里找——可龙就不一样了，虽然大陆极东的巨龙峡谷是人类禁区，但至少那里是千真万确有很多龙族的栖息地，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艾莎尝试了一下，并不能将点数加到力量上，于是她全都投进魔法值，现在魔法值已经从2变为12——艾莎也不知道12点魔力能干嘛，她其实完全感觉不到2和12之间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既然已经有了12个魔法值点数，等事情结束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再试着学一学魔法了？这种简单的事情在公会发一个委托自然有一大票人愿意接，倒是不难。 　　艾莎8 :? ?５ ". "?7.! 6 :; ."6 .; 3 ;' 4:" 4: .2这样想着已经跃跃欲试。 　　而黑袍人泪流满面地看着龙血滴落在地上，表情已经痛苦得皱成了一团，心痛到几乎咳出血来——这瓶龙血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是他准备日后用来晋升血脉的宝贝，里面甚至蕴含着一丝真龙心血，要知道那可是真龙，这东西已经不是价值不菲就能形容的东西了。 　　“龙血……我的龙血啊……你、你竟然……你竟然把它毁了！我、我的龙血啊……” 　　他绝望地沙哑呢喃。 　　而他悲愤之余，偷偷瞄了艾莎一眼，却发现艾莎不知道为何看着空无一物的眼前，似乎在发呆一样，而再看另一边，瑟莉希尔达正被托拜厄斯所牵制，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似乎是自顾不暇，又似乎是毫不在意。 　　机会！ 　　老泪纵横的他登时心一横，连忙匍匐在地，张开嘴就飞快地开始舔食地上的龙血。 　　他一口舔下去就立刻感觉到舌头和口腔全都被烫伤，剧痛从舌尖到喉咙再到胃部，令他疼得满头是汗，同时一大团泥沙和石子到了嘴巴里，但他不管不顾，把硌牙的沙子也一并送进了肚子。 　　他的心在滴血，剧痛让他脸色扭曲——他可是高傲的吸血鬼，竟然在人类面前跪在地上、舔舐地上已经受到污染了的血液，这让他感到万分的耻辱，可是他知道，那些龙血是他唯一可能翻盘的希望了，如果不这样做，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他恨透了，暗自发誓— 　　128 　　—等获得了巨龙的力量，一定要将这一份屈辱加倍、数倍、百倍地奉还！！ 　　他尖长的舌头不遗余力地舔舐着地;上的血迹，但直到将地面舔得光可鉴人，食道都快被烫穿了，他却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分毫龙血该有的气息——甚至于他为了修复自己的食道都花费了不少血液。 　　“怎么回事？龙血……这是我的龙血啊？龙血的力量呢？？我的真龙之力呢！？” 　　他懵了。 　　而艾莎也终于垂下眉眼来，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吸血鬼。 　　“感觉怎么样？” 　　“……” 　　吸血鬼嘴角在抽搐，死死咬着牙，沉默着。 　　看这样子，那龙血果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艾莎想到，可是，若是龙血里的能量被驱散，那么那些能量到底又去了哪里呢？以何种形式？ 　　这时，艾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艾莎转过身，便看到只剩下一半身体的托拜厄斯竟然丝毫没有萎靡的现象，反而迅速地膨胀起来——只一瞬间就撞塌了摇摇欲坠的高耸柱子，令第一层的墓穴再次发生崩塌，而托拜厄斯迅速膨胀的身体已经将它的躯体撑起到第一层的高度来。 　　此时的托拜厄斯已经成了几十米高的巨大怪物，而且还在疯涨，并且更令人讶异的是，它的背后竟然生长出了一对肉翅，头上生长出角——那看起来就像是龙的角。 　　“它可以吸收任何形式的魔力，包括龙血——虽然龙血内的龙族的力量已经被你的能力所摧毁，但它本身的魔素却散溢到了空气中，而托拜厄斯吸收了它们。” 　　瑟莉希尔达来到艾莎身边，说到。 　　吸血鬼跪在一旁木讷地看着托拜厄斯庞大的身躯，眼底露出痛恨和绝望——那本是它的龙血，而现在，被托拜厄斯所吞食了。 　　都怪那个女人，都怪那个女人！ 　　他充满恨意地盯着艾莎的背影，艾莎抬头望着托拜厄斯，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样。 　　他牙缝都咬出血来，眼底的血越来越浓。 　　下一刻，他猛然暴起，浑身的血气翻涌，如惊涛骇浪一般凝聚手心，指尖倏地弹出尖爪，刺向艾莎的背。 　　这几乎是他的舍命一击，全身上下的血脉之力凝聚而成，若是刺穿心脏，立刻就能够将对方转化为血奴，并夺取力量。 　　然而他在冲上去的一瞬间，却看到艾莎侧过来的目光——顿时心底一个咯噔。 　　他想要抽回手已经来不及了，艾莎已经反扣住了他的手臂，他那宛如钢铁一般的皮肤竟然寸寸凹陷下去、撕裂，他害怕地连忙疯狂调动魔力试图雾化逃脱，却猛然发现自己一身的魔力跟凝固了一样，根本无法调动。 　　“这是怎么回事……！？” 　　他绝望地大叫起来。 　　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艾莎直接一个反扭，令他猛然一个趔趄，然后浑身一轻，他的视野飞速倒退，他看到艾莎的手中握着一只断手。 　　噗—— 　　就像是用力把一个熟透了的西瓜拍在墙上一般，一片血色与泥泞的肉块在深深凹陷的石壁上绽开，一圈圈波纹和裂痕如蛛网一般扩散开，巨大的冲击波一瞬间将封印大厅沿途的柱子和墙壁也一并碾成了粉末。 　　…… 　　;　　———————————— 8 第一章 机会来了【第四更】 　　地宫内的部队已经完全撤出。 　　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部队集结在莱德斯山脉的西方平原，从这里可以望见南边的伟岸要塞，以及东面的莱德斯山脉。 　　要塞城墙上的驻军已经能望见平原上的阵列，骑士团的编队在前，魔法师团在后，在这数千人阵列的最前方，一支全部由精锐人马所组成的战斗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一共才三十来人，有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精英，也有教会牧师和教会骑士，站在首位的便是希伯恩领主和皮特曼主教。 　　而此时，在这群精锐的后面，亚尔曼面露苦涩，他的双手被禁魔的镣铐拷住，感受着来自战士们几千双几乎要生吞活剥了他的仇恨目光的洗礼，只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的他非常纠结和苦恼，因为他越想越觉得，就算自己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当然，留在这里同样也是死路一条，亚尔曼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人类会放过自己，就算眼前这两个人会，贤者大人也不会——他太了解那位贤者大人的作风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要跑。 　　先不管以后有没有路，跑了再说，不跑可就啥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的他也只是表面上窝囊，其实在不断地扫视四周寻找着逃走的机会，可是他的魔力被封禁，站在这一群精锐的士兵中间带给他莫大的压力，这让他陷入深深的绝望。 　　或许只能将寄托放在魔将托拜厄斯身上了，等到托拜厄斯苏醒，这里肯定会陷入战场，到时候说不定就有机会可以逃走。 　　总之 　　129 　　只要现场乱起来，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脱身的机会。 　　除此之外也说不定可以期待一下首领会如何行动，万一首领还留了后手呢？ 　　想到这里亚尔曼就不禁叹气。 　　表面上亚尔曼是指挥行动的人，听从首领的安排，完成首领交代的任务，可是实际上即便是他也不知道首领做出计划的全貌，以及首领他如今在哪里、在干什么，他并不比这些人类多知道多少——首领从来不会和其他人透露行踪，也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完全的信任，就连是召见他、任命他的时候，首领也都一直戴着黑色兜帽，穿着长袍，没有人知道首领的真实模样。 　　亚尔曼几乎只隐约看到首领那枯槁的手和深陷下去的眼睛。 　　首领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情。 　　他只知道首领似乎和一个神秘人有合作，从那个神秘人那里得到了一份非常珍贵的龙血——那可是龙血！上位生物的血对于吸血鬼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宝物，神秘人用另一份价值不菲的报酬吸引了首领。 　　然后就有了这一次袭击。 　　袭击的计划拟定依托于从丹马士城内部接应人那里得到的内部情报，不得不说，除了没有写明那个牧师少女的存在，其他的任何信息都精准得可怕，很显然那位内应准备充分、同时地位显赫。 　　可是，问题就在于那个牧师少女——要不是她的话，其实计划走到现在还算是蛮顺利的。 　　这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非常轻微，就像是站在木制的房屋里有人从身边经过时的感觉，就像是一阵细沙流过的声音，但却立刻引爆了军阵之中的紧张情绪——后面的队伍中忽然传来窸窣的声音，亚尔曼立刻睁大眼睛，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前方的莱德斯山脉。 　　不单是亚尔曼，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山脉的方向。 　　所有人都知道，魔将托拜厄斯要苏醒了。 　　这时，地面的震动猛然剧烈起来，同一瞬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少人都露出了惊恐和决绝的表情——莱德斯山脉中间原本是墓地地宫的地方轰然塌陷了下去，起初只是一点，后来便是一片，那山腰如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蠕动一般，厚重的泥土竟然大片地凹陷。 　　朦胧的烟尘越来越多地从地下升起，在平原上看得异常清晰。 　　地面的震动越发剧烈了，在那塌陷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从下而上地探出了巨影，那头颅顶着龙的角，它缓缓升起，那巨大如山的黑色身躯缓缓露出它的全貌，那身影背后还有一对漆黑的肉翅。 　　亚尔曼狂喜——魔将苏醒，他逃走的机会就要来了！ 　　…… 　　与此同时，艾莎和瑟莉希尔达正在向着地宫外移动。 　　托拜厄斯的体型依旧在持续膨胀，整个封印大厅已经挤满了那种黑色的肉须，瑟莉希尔达和艾莎离开了那里，而托拜厄斯庞大的身体已经顶破了整个地宫，墓穴被摧毁，紧接着，它冲破了山脉的封锁，阳光再次出现在瑟莉希尔达和艾莎的眼眸中。 　　地宫对于托拜厄斯来说已经过于狭小了，他在山脉坍塌之后就开始攀爬、别扭地拍动翅膀，终于，它带着它臃肿的庞大身躯摇摇晃晃地钻出了山脉。 　　瑟莉希尔达和艾莎也离开了地宫。 　　托拜厄斯的体型真的非常巨大。 　　在瑟莉希尔达的记忆中，曾经的它就如一座小山一般，光是它出现在那里，那遮天蔽日的身躯就足以令久经训练的战士胆寒，当年，她们多次打败托拜厄斯，数次削弱它的力量和体型，之后才将它封印。 　　而如今的托拜厄斯，心脏和眼球中都扎入那种漆黑色的枯枝，还巧合地吸收了龙血的魔素，体型隐隐有了几分恢复到当初规模的趋势，而实力似乎甚至还有精进。 　　艾莎和瑟莉希尔达已经来到了地宫之外，她们站在半山腰，仰着头，却依然无法看清托拜厄斯的全貌。 　　托拜厄斯身上的黑色肉须几乎已经要将它的躯体修复完成，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就像在欢呼一样。 　　那庞大的阴影如巨浪拍下，压迫感十足。 　　对艾莎来说，这种场景很熟悉，就像是站在摩天大楼脚下抬头望去的时候的感觉，前世的时候，稍微多望一会儿就会感到头晕，那种仿佛要被天空吸进去的错觉会令她眼花，而现在的艾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晕眩的感觉。 　　…… 　　———————————— 9 第一章 力量似乎又增长了【第五更】 　　瑟莉希尔达的眼神严肃，在她的眼中，此时的托拜厄斯体内的能量比四十多年前更为狂暴、凝练，尤其是它的眼睛和心脏——虽然说托拜厄斯没有具体的器官，但眼睛和心脏对它来说正是最重要的两个部位。 　　很显然，那个吸血鬼是有备而来，而且对托拜厄斯非常了解。 　　要不是艾莎 　　130 　　就在身边，可以预见瑟莉希尔达将会独自面临这场硬仗，最后保不齐会落败——因为瑟莉希尔达的强项是魔法，而托拜厄斯最克制的就是魔法，而瑟莉希尔达受到诅咒影响，即便有魔法恢复药剂她也无法长时间持续作战，而托拜厄斯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 　　可以说，托拜厄斯对瑟莉希尔达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对手，如果教廷和帝国的支援不能及时赶到，单凭瑟莉希尔达是留不住托拜厄斯的。 　　按这样去设想的话，说不定那伙吸血鬼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但很可惜，那些吸血鬼肯定没有料到会忽然出现艾莎这个最大的变数。 　　瑟莉希尔达缓缓抬手，紫黑色的电弧在手心中闪烁，她的使魔乌鸦出现在手掌上。 　　“去吧，把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乌鸦拍打翅膀，立刻飞走了。 　　瑟莉希尔达随即脚尖在葱郁的草地上轻点，早就准备好的巨大魔法阵倏地以她为中心扩散，刹那间就笼罩了整个山脉，托拜厄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怒吼一声猛然一掌拍下，然而被瑟莉希尔达撑起的巨大光幕挡下。 　　而这一幕在军阵的士兵们眼中，有如一座活着的大山在发怒，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冲击波席卷而来，声浪滚滚，草屑横飞，那风浪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那就如地宫内的味道别无二致。 　　哪怕是早就有心理准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备的希伯恩和皮特曼等人都有些变了脸色。 　　于此同时，随着地宫的塌陷，一股黑色的浪潮开始从地宫所在的位置涌现——那些都是地宫内没有被完全消灭的魔物，它们受到魔将的召唤而出现在了这里。 　　这时，山脉底部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湛蓝法阵，猛然向托拜厄斯收束而去。 　　——法阵上的湛蓝光辉如水一般流转，瑟莉希尔达轻喝一声，那光幕快速收拢，倏地将托拜厄斯的身形包围，紧紧束缚其中。 　　“艾莎，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瑟莉希尔达维持着双手支撑的姿势。 　　艾莎一步跃起。 　　一声爆响，脚下的山脉倏地离她远去，尖锐冰冷的风流袭来，只一瞬间，她的目光已经与魔将托拜厄斯处于同一个水平面上，隔着数百米远，艾莎都能感觉到它那腥臭的味道，哪怕只是移动目光，它的体内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和艾莎相比，托拜厄斯如同一座山一般庞大。 　　托拜厄斯显然也看到了它，猩红的眼底透露出复杂的神色——它不会说话，体型巨大而笨重，但不代表它真的很蠢，在地宫里被艾莎一拳直接拍碎一半身体的那一幕依旧在它眼前闪烁，它对艾莎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它拖动笨重的身躯就准备跑，可是却忽然发现竟然无法挣脱瑟莉希尔达的光圈束缚。 　　又是那个女人，四十多年前是她，现在还是她。 　　托拜厄斯真的愤怒了。 　　但它也立刻知道，现在的它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战斗——畏惧是没有用的，它跑不掉，而此时它已经看到那少女抬起了拳头，她已经要出手了。 　　它不可能站着挨打，况且现在的它掌握着两截枯枝和吸收来的来自真龙的力量，它感觉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巅峰，甚至犹有过之，这给它带来了勇气。 　　它怒吼出声，横起一爪直接抓向艾莎。 　　这一幕让包括亚尔曼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当然，亚尔曼和其他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他的魔力被封锁，凭借着肉眼他自然是看不清空中的人是瑟莉希尔达还是艾莎，他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很快就有好戏可看了，魔将托拜厄斯一定会和贤者大战一场，然后贤者逐渐不支，最后这里的军阵加入与魔物的战斗，由于魔将的威胁，这里将会乱作一团。 　　他是这样想的，然而他的思路没有跟上眼睛——他望着山脉的方向，呆滞住了。 　　在魔将庞大的巨爪拍出去的一瞬间，一道刺目的光斑也在它的面前绽开了——亚尔曼只感觉到一瞬间白昼与黑夜交错，那山脉的上空，光线在一瞬间扭曲。 　　万籁俱寂，一片白茫茫的爆闪刹那间绽放在他的视觉中留下白色的缺口，白色的光弧如电光一般跳跃、闪烁，耀眼的白色光柱仿佛裁纸刀一般整齐、规则地将天空一分为二，只一刹那，那魔将挥出的手臂连同它露出山脉的上半身被吞没其中，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极粗壮的光焰洪流，那湍急的光柱转瞬间连通天地相交，令阳光都为之失色。 　　亚尔曼睁大了眼睛，那光斑和光柱只维持了一瞬间便如拉断的丝线一般断裂，这时他才看到原本魔将所存在的位置已然空无一物——从魔将所在的地方开始，它身后起伏的山脉、葱郁的森林，竟然都已经消失，同被直接在画面上开了一个巨洞一般出现一个硕大的圆弧形缺口，熔岩弥漫其中，;即便远隔万米都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扑 　　131 　　面而来的滚烫浑浊的空气。 　　下一刻，地面传来剧烈的摇晃，肉眼可见的狂风巨浪扭曲了空气，裹着遮天蔽日的尘土，飓风临阵，所有将士们还未来得及从巨大无比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便看到了排山倒海的褐色风沙遮蔽了天日朝他们扑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如万千雷鸣响彻天际，几乎震得亚尔曼失聪。 　　希伯恩看到这一幕，脸色连变，大声喊道：“皮特曼！！” 　　皮特曼主教也才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一步，手中的金色皮封教典离他飞起，哗啦啦地自行翻动，金光爆闪，他一声厉喝，抬手托举，一道金光弥漫的巨大高墙凭空拔起。 　　另一边，艾莎注意到被她所波及的军阵，顿时察觉到自己还是有些用力过猛了——老实说，很奇怪，艾莎发觉自己的力量竟然不知不觉又增长了。 　　以前的两成力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眼前魔将托拜厄斯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半截身体，而从魔将开始，它身后的一切都已经消失，直到最远方的湛蓝天幕也一分为二——中间隔着一道如海底一般的深蓝色划痕。 　　但魔将并没有死去，因为艾莎控制了方向，以水平挥出，并没有一拳扫灭魔将的全部身体。 　　不然的话，艾莎不知道会不会很不凑巧击碎这片平原下方的地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下方的瑟莉希尔达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前方那深深的沟壑，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忽然在思考一件和现在的战斗完全无关的事情——今天回去之后要不要吃点什么？ 　　…… 　　———————————— 9 第一章 轻松的战斗 　　托拜厄斯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多久，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它一直有着模糊的意识，但早就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它能感受到长时间的孤独，它无时无刻不在怨恨，它很早就猜到，魔王军应该是失败了。 　　现在的世界到底是谁的呢？人类？还是精灵？ 　　不论如何，它获得力量苏醒过来之后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复仇，向勇者、圣女、贤者，复仇。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人类已经诞生了远超贤者的强者了——四十多年前的时候，除了魔王和神秘的远古龙族，它无惧任何存在，可是现在却差点死于一拳之下。 　　时间是多么令人无奈的东西啊，托拜厄斯突然感到悲哀，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里人类可能一直都在进步，而它却越来越脆弱，它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变得不堪一击了。 　　它仅剩的躯体摇摇欲坠，炽热的风流将它的躯体灼烧，卷起大片的灰烬——它蜷缩着、蠕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音。 　　惊惧、惶恐包围着它。 　　托拜厄斯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的身体每一个区域都可以分化为新的组织和器官，甚至于它全身的肢体都能够共享记忆和思维，但记忆的传递是要时间的，就像是感知在身体内部传递一样，因此它的躯体越是庞大的时候，看起来它的行动就越是缓慢，这是因为它需要时间传递自己的思维让身体动起来。 　　但刚才那一瞬间，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获取到上半身到底看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就直接损失了包括两截黑色枯枝在内的大部分躯体——它的下半身还留在地宫和墓穴的废墟里，它只能在黑暗的地底蜷缩起来，那山体在震动、在咆哮、在挤压着它，外界的魔力已经沸腾到连它都无法吸收，那是禁咒级的力量，是远超它所见过的任何魔法，甚至于足以碾压全盛时期的魔王的伟力，就连地宫内的魔素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那庞大的吸力几乎将它直接从地宫内拔起，仅仅只是那炽热的余波都几乎将它烧成灰烬。 　　人类真的能掌握这样的力量吗？ 　　这不可能。 　　那两根黑色枯枝几乎是它全部的魔力来源，失去之后这让它瞬间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它绝望了。 　　托拜厄斯连忙聚拢起来，凝成一个新的身躯，这个身躯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不到的大小，但即便如此也比得上一座城堡，看起来依旧很庞大，但它知道在那个少女面前身躯再庞大也没有用，它顾不上其他，慌张地拍打肉翅，准备从这里逃离。 　　瑟莉希尔达设下的限制魔法已经消失，现在的它猛然腾空而起，毫无阻碍，而在它从地宫内飞起的一瞬间，它下意识地回头，绝望地瞪大了眼睛——它看到的是从山脉延伸出去的，一道百米宽的沟壑，整座山脉都已经被铲平，哪怕是远方的天幕都已经变了颜色。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幕依旧令它背脊发凉。 　　托拜厄斯感觉心脏都快要裂开了。 　　而此时，一声爆响伴随着尖锐的音浪令它浑身宛如针扎，它抬头，便看到艾莎的身影不知何 　　132 　　时已经出现在头顶，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腰间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比起“追击”，艾莎更像是在“等待”——如果托拜厄斯缩在地宫的废墟内，艾莎反倒不好出手，因为担心力量控制不好而造成没必要的损失而畏手畏脚，但在空中时艾莎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嘭—— 　　一瞬之间，托拜厄斯连躲避都没有机会，拳风就将它肩膀以下的身躯轰了个粉碎。 　　这一次艾莎的力道并不足一成，但作用在托拜厄斯身上的效果并没任何区别，托拜厄斯没有时间恢复身体，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恢复，艾莎的下一拳就已经迎了上来，一拳下去，魔素奔涌、铺天盖地，血肉粉碎，身上开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又一拳，挤压的魔力湍流席卷而来，它尖啸着，来不及恢复自身，头颅与肩颈便已然被狂流吞噬、撕碎。 　　再一拳，肢体湮灭，魔素与魔素碰撞、挤压，数十米高的身躯竟然寸寸崩解，然后爆燃。 　　艾莎连续几拳，最后一个横空倒扣，烈焰顿时在空中爆开——只一瞬间，轰然炸响，遮天蔽日的火云沸腾、升空，整个天空都变为一片炽热的颜色，仿佛将夕阳时的海倒置在天幕，一时间令人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 　　而另一边，亚尔曼绝望地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山脉之上的盛大焰火——谁能想到，前一秒钟那团焰火还是一名响当当的魔将呢？ 　　和脸色灰白的亚尔曼不一样的是，平原上的士兵们已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就连巨大的爆炸声浪都无法掩盖。 　　希伯恩望着那漫天的火海，久久不能回神。 　　皮特曼并不比他好多少，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和猜测，可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想象力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沉默着。 　　和那些欢呼的士兵们不一样，他们看到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战胜了魔将的强大实力者，更是一个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强者，他们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应该高兴还是什么。 　　与此同时，要塞和城堡的人们也都欢呼起来。 　　托拜厄斯的身躯实在过于巨大，连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它的巨大身躯早就已经无影无踪。 　　瑟莉希尔达默默地仰望着，她亲眼看到空中属于托拜厄斯的魔力被艾莎一点点碾碎，从被打碎的肢体到碾碎的肉沫再到血雾，甚至于被拳风撕裂成了异化的魔素，然后被禁咒级别的魔力激流所点燃。 　　原来托拜厄斯可以这么简单地被杀死——只需要将它切碎、再切碎，碎成血雾，碎成魔素，最后一口气抽干魔素转化成其他能量。 　　可真是天方夜谭。 　　这除了艾莎，还有谁能做到嘛？ 　　瑟莉希尔达不止一次地拔高对艾莎的期待和预估，可是她也一次次地发觉自己的眼界终究还是太狭隘了。 　　她望着天空中璀璨的火海而出神。 　　既然魔将已经消灭，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要忙碌起来了…… 　　她已经令乌鸦记录下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回头也差不多该制作成魔法石将这些投影送出去了。 　　…… 　　———————————— 9 第一章 神迹的诞生 　　正午的太阳分外毒辣，但这对于被任命来到莱德斯山脉的骑士们来说并不难熬——明明外出执勤又累又没什么补贴，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喜欢，但此时的他们却是欣然前往，甚至于，很多人都想方设法、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到被任命的名额。 　　因为他们都想要近距离看看现在的莱德斯山脉，还有那壮阔的“神迹”。 　　这让负责调度的骑士团团长波洛克·布德感到无奈。 　　在魔将被打败之后，莱德斯山脉已经变成了莱德斯山丘——从莱德斯山丘往北连绵数里距离，都是一片沟壑的奇观，每当看到那晶状化的沟壑都会让布德无比地感慨。 　　——那就是“神迹”。 　　现在，莱德斯山脉地区已经成为了骑士们和来自要塞的各色各样的人们所观摩、参观和瞻仰的奇迹诞生之地。 　　他们自然是见不到艾莎·珐丽丝本人的，所以无数的人涌过去想要近距离地看看那划破天际的一击所留下的“神迹”，布德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要塞了，那贯穿天地的刺目光束谁都看得到，并不是秘密，所以几乎整座要塞的人都在讨论那惊天动地的战斗——虽然在布德看来，那只是魔将单方面地被干掉了而已，甚至毫无悬念，毫无实感，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没了，不禁让人感觉异常不真实。 　　或许，很多人都是怀着激动和庆幸的心情去那里的，魔物出现在街道、城堡受袭、魔将复活，沉重的血腥味让所有的人都喘不过气来，而在这种时候，那奇迹的降临便远远地超过了其本身的意义。 　　布德觉得自己还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的。 　　毕竟，谁都崇拜强者，就算是他也不 　　133 　　例外，在见过艾莎的力量之后他已经被深深地折服了，那样的力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已经不会让人升起任何努力追赶的心情，而是会让人不自觉地顶礼朝拜。 　　他也很想去地宫废墟，可是没办法，由于地宫还未真正消失，地脉的淤结还未疏通，而且这里是魔将被干掉的地方，虽然说托拜厄斯已经死去，但这里的魔气依旧浓郁，还偶尔会有少量的魔物从废墟中爬出来，因此这里暂时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而此时，地宫废墟的深处，瑟莉希尔达已经布置好了魔法阵，这些魔法阵会自行吸收空气中浓郁的魔素进行运转，然后疏通地脉的淤结——这样既处理了魔素浓郁带来的隐患，也能让地宫恢复如初，只不过淤结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疏通的，这个过程很缓慢，大约要一到两周的时间。 　　另一边，艾莎一边看着瑟莉希尔达熟练地进行魔法操作，一边在走神——在确认了自己的实力属于这个世界的最顶层的那一批之后，艾莎现在在思考的问题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所以她几乎一路上都沉默着，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以前艾莎是真的不太能懂自己那一拳头下去的含义，现在算是多少有个数了。 　　那么，思维方式自然也就跟着发生了变化，以前总是故意去忽略的事情、很少去思考的事情，现在也终于再次浮现在艾莎的心中——既然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撑腰，那么眼界就可以放在更远的地方了，不是吗？ 　　这时瑟莉希尔达已经设好加固和保护的魔法阵，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看了艾莎一眼，说道：“请允许我对你表达最真挚的感谢，艾莎。” 　　这里只有瑟莉希尔达和艾莎两个人，艾莎又不说话，这给瑟莉希尔达带去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让艾莎和其他人见面的时候，所以她主动邀请艾莎来到地底，创造了一个只有两个人面对面的机会——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诚布公进行对话的机会。 　　而艾莎也已经理解了瑟莉希尔达的想法，所以很配合——重活一世，艾莎又怎么会一直看不明白翠西娅对待自己的态度呢？不如说，在艾莎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真的强大到足以凌驾于翠西娅之上时，一切就都非常容易理顺了，翠西娅的想法并不难猜，翠西娅是活了一百多年没错，但艾莎的几十年时光却一半都是在信息密度高度压缩、集中的现代都市中度过的，这二者之间有着质的区别。 　　虽然和翠西娅的相处非常短暂，但艾莎内心已经将翠西娅划分为“朋友”了——然而，如果被朋友所畏惧着，那就不能算是朋友。 　　“不用谢，这是我作为教会的修女应该做的事情，”艾莎摇摇头，强调着自己的“修女”身份，“托拜厄斯和那些魔物会给要塞带来威胁，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 　　瑟莉希尔达注视着艾莎的眼眸，仔细地观察着，在她眼中艾莎在与魔将托拜厄斯战斗前后的态度并没有多少变化——瑟莉希尔达记起她初次与艾莎见面时艾莎就是这样，一模一样的淡然的表情，那时候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就好像她不是刚才那个一拳给地图抹掉一座山脉的人一般。 　　瑟莉希尔达抿抿唇。 　　“艾莎……”瑟莉希尔达斟酌着语气，缓缓抬起眼帘，清脆的声音低声道，“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也想要继续这样叫你，翠西娅。” 　　艾莎露出温和的笑意，也第一次称呼瑟莉希尔达为翠西娅，目光和她对视着——艾莎主动向翠西娅展现着自己的善意，而这让翠西娅露出微妙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她又怎么看不明白艾莎的意思呢？ 　　艾莎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 　　“让我们继续做彼此的朋友吧，翠西娅，我很高兴能来到丹马士，并与你相识，我很感谢你告诉我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替我解答了很多疑惑，所以也希望你也能一如既往地对待我——是将我当做朋友，而不是一个必须结交的人。” 　　艾莎这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而翠西娅也终于释怀——原来，真正在意艾莎真实实力的人，并不是艾莎，而是她自己。 　　“谢谢你……艾莎……” 　　她低声道谢，内心自然很是兴奋和喜悦的，因为艾莎的态度很清晰，而所谓的“朋友”更是让翠西娅感到温暖。 　　不过她不明白艾莎伸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艾莎的眼神，试着也伸出手去。 　　艾莎握住了她带着手套的手，这让翠西娅微微一僵。 　　翠绿的眼眸点燃亮光，那种重新夺回身躯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比上一次更为温和——但，这一次却要比上一次更为炽热，仿佛浇灌着她的身躯、填满她的胸腔、贯穿她的背脊、乃至四肢百骸。 　　这一次诅咒和空虚感遇到艾莎就立刻消失了，感觉的回 　　134 　　归比上一次要汹涌澎湃得多，过于剧烈的刺激令翠西娅不禁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眉头微蹙，双眼轻眯，微微埋下头，因为汹涌的感觉而微喘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翠西娅看起来就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艾莎连忙热心地上前扶住，却见翠西娅又喘了一声。 　　不过毕竟是贤者，翠西娅很快就调整了变得别扭的嗓音。 　　“抱歉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翠西娅不尴不尬地抬起头来，她目光闪烁，但没有放开艾莎的手。 　　她发觉她越来越离不开这种感觉了。 　　叹了口气，她将自己身体的情况告诉给了艾莎，这让艾莎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翠西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啊？ 　　艾莎还差点以为翠西娅是个姛，喜欢上自己、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原来是误会啊。 　　…… 　　———————————— 9 第一章 战争魔将的武器【第三更】 　　地宫废墟被封锁了起来，连同那巨大的地下墓穴一起。 　　这一次地宫将不再会继续开放。 　　站在坍塌的废墟前面，往下看的话还可以看到那层叠的岩石与许多魔物的尸体，还有墓穴里的棺椁，那之中，损毁的女神像的残骸斜斜地拄在角落。艾莎站在废墟前，轻轻闭着双眼捧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她在为地宫里的牺牲者们祈祷，同时也在为原本安眠于此的战士们的英魂祈祷。 　　而在不远处，一排骑士像是仪仗队一般整齐地站立着，他们时不时偷偷瞥向艾莎一眼，又不遗余力地站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英勇一些，仿佛艾莎随时会向他们投去视线。 　　翠西娅默默地站在艾莎身后，祈祷是严肃的，是神圣的，她也将目光投向地宫深处，无神的眼底看不出表情。 　　许久，艾莎转过身，翠西娅迎了上去——在艾莎面前，翠西娅丝毫没有展示出作为贤者时的肃穆和威严，但她的一举一动依旧保留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和从容，得体而大方，艾莎能清晰地感觉到翠西娅传递过来的尊敬和友好善意，却不会觉得翠西娅矫揉造作、刻意奉承，翠西娅依旧是那个万人之上的贤者。 　　“艾莎，事到如今，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翠西娅低声问到，露出笑意。 　　艾莎摇摇头。 　　“有一些，不过还不确定。” 　　其实艾莎有很多跃跃欲试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难以立刻实现的，并不是什么有实力就可以简单达成的东西。 　　但这些事情没有必要一个个拿出来说，所以她含糊过去了。 　　翠西娅见此，也不多问，只是说道：“如果有我能帮助的地方的话，尽管提就好了。” 　　“哦对了，这么说的话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艾莎似乎想起什么来，手从裙下抹过，从空间装备里拿出一支长枪，那长枪因为艾莎的投掷攻击而变得伤痕累累，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我想修复一下这把枪，不知道哪里有能做这个的铁匠？” 　　翠西娅愣了愣——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然会让艾莎上心，没想到只是修复这把仿制的长枪而已。 　　“可以给我看看吗？” 　　“给。” 　　翠西娅握着长枪，只觉得手中一沉，冰凉粗糙的触感落在手心，看得出来这把长枪到底承受了多么可怕的力量——翠西娅越看越是感慨，不仅仅是因为从长枪的损坏程度上感受到了艾莎力量的冰山一角，也是因为体会到艾莎对长枪的重视。 　　明明，这并不是一把适合艾莎的长枪，可有可无，但艾莎依旧愿意专门找人去修复它，是不是可以认为艾莎其实是一个重视感情的人？ 　　“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好了，我会找人帮忙修复的。” 　　翠西娅抬起眼眸，说到。 　　虽然这把长枪质地特殊，修复起来定然很困难，但这种困难并难不倒身为贤者的翠西娅，她恰巧认识几个手艺不错的尤特族锻造大师——翠西娅不仅打算将这把长枪修复如初，还要将这把长枪重新洗练、附魔，强化到至少准圣器的水准。 　　心底已经做好了决定，翠西娅说道：“可以就放在我这里吗？” 　　“嗯，那就多谢你了。” 　　艾莎欣然接受，将长枪交给了翠西娅。 　　而翠西娅将长枪收入空间装备之后，却是又笑了笑。 　　“艾莎现在手上也没有合适的武器吧？既然这样，我这里恰好有一把还算不错的。” 　　说着翠西娅就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重型大剑——那剑裹在一层层厚厚的白布中，露出漆黑的剑柄，剑身和剑柄加起来几乎和艾莎的身高持平，甚至隐约还要高出一指，翠西娅拿着它的时候双手都附加了魔法，不然的话她根本抬不动 　　135 　　，甚至于她的脚底已经深陷在泥土中了。 　　这把重型大剑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价值不菲——艾莎也是用坏过上千把武器的人了，对于武器的好坏几乎一眼便知。 　　“试试吧，艾莎，这把剑是曾经属于战争魔将的武器，锋利无比、坚不可摧，但同时它也重逾千钧，除了勇者之外没人能挥得动它。我想，或许也只有你才能拿动它了——你是打败了魔将托拜厄斯的英雄，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谢意还请你务必收下。” 　　翠西娅将重型大剑递给艾莎，其实翠西娅手上还有很多品级不错的武器，不少都是从魔族手中缴获的，这些东西一般都放在她手中——勇者的背后是帝国，圣女则代表圣廷，相比之下翠西娅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是教会的人，政治立场中立的她最适合保管这种东西。 　　但这一类的武器多，翠西娅却选不出更多合适艾莎的，在她看来，恐怕只有这种武器才能跟得上艾莎的力量，也只有这种武器才能吸引艾莎。 　　果然，艾莎想了想，没有拒绝。 　　毕竟现在的艾莎的确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这把大剑看起来很厚重、很结实，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艾莎单手从翠西娅手中接过黑色重剑，重剑剑柄上篆刻着一圈圈看不懂的符文，隐约有浑厚的气息在其中游走，但在艾莎入手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艾莎握着剑轻轻一震，抖开白色的裹布，露出霸道厚重的漆黑剑身，不得不说这的确是艾莎用过最重的武器，她直接捏着剑刃横过来掂了掂，又微微用力。 　　直到艾莎感觉重剑发出震鸣，她才猛然停手——接近两成力，的确很不错，这已经几乎是艾莎所见过的最好的武器了。 　　艾莎握在手中横剑轻挥，黑色的剑芒顿时引得空气爆发阵阵震鸣，而艾莎前方不远处的粗壮树木顿时咔嚓一声从中断开足足四五尺宽的巨大豁口，下一秒便轰然倾倒。 　　翠西娅看得呼吸一窒——这把重型大剑，就算是勇者用着都吃力，但在艾莎手中怎么跟一根树枝似的。 　　她默默摇头。 　　或许，不算是给错人了。 　　…… 　　———————————— 9 第一章 近水楼台翠西娅【第四更】 　　艾莎又将黑色重剑背在身后试了试——还缺一个背挂带，这东西倒是比较好弄到手，去订做一个也不麻烦。 　　毕竟这种武器自然是没法挂在腰间的，它的长度和宽度都太夸张了，艾莎不知道战争魔将是如何拿着它的，但总之艾莎只能将它背在背后，斜着，这样的话剑柄恰好从肩膀上露出来一截，就会显得稍微合适一些，也能走动无碍。 　　只不过以艾莎这纤细的小身板背着这种重型武器在路上行走的话太招摇，绝对会令人大跌眼镜，所以艾莎还是把它收回到空间装备里去了。 　　“还不错，是我目前拿过的最好的武器了。” 　　艾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这让翠西娅很开心。 　　“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这是真心话。 　　毕竟，只要是能让艾莎喜欢，那就值得——于翠西娅而言，她是非常想让艾莎留在人类这边的，所以她必须和艾莎打好关系。 　　她想要取得艾莎的友谊和信任，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很欣赏艾莎的为人，重视情谊、强大但谦逊、沉稳不骄纵，这让翠西娅不止一次地庆幸，幸好艾莎是这样好相处的人，这也带给了她新的希望，以及顾虑。 　　一个人遵守仁义道德和社会契约，这当然是很好的——可这也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成为要挟她的契机。 　　虽然接触不多，但翠西娅知道贵族政治中所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下限。 　　如果艾莎太讲道理，反倒会成为软肋。 　　她必须获取艾莎的信任，在一些必要的时候，哪怕只是说上话都好，这或许会起到一些帮助。 　　以艾莎的实力，教会绝不可能让她只是做一名修女，只要艾莎愿意，圣女、七大圣座、主教，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随便挑，甚至是教宗的位置也未必不可能，而且，帝国和其他国家也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落后下去，可以预见的是，艾莎很快就会成为各个国家势力巴结讨好的对象。 　　其实以翠西娅的想法，她希望艾莎能脱离教会，同时也不加入任何一个人类国家，就像现在的她那样，原则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约束她，同时，她也不会约束任何一个国家，但关于人类存亡的大事除外。 　　因为无论艾莎偏向哪一方，都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哪怕没有引发战争，但有艾莎在，凭借着艾莎的威势，未来也一定会出现势力扩张和蚕食他国的现象发生。 　　这是翠西娅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可对于这种想法，她也只是想想，她没有权利、也不会僭越到去干涉艾莎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先下手为 　　136 　　强，早日取得艾莎的信任和友谊，她看得出来艾莎是重视感情的那类人，如果她能在艾莎那里取得一定的重视，那么其他势力也就无法无视她的意见——所以，虽然这样做很不厚道，但这也是翠西娅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维稳方式了，她必须通过自己的方式守护人类势力的稳定。 　　“谢谢你，翠西娅，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话，也请让我出一份力。” 　　艾莎说道。 　　翠西娅想了想。 　　“有……倒是有……”翠西娅含蓄地抿抿唇，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那今晚的时候能不能来我房间……？” 　　翠西娅固然是很少涉足贵族政治和社交，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不论是欠人情还是偿还人情——单纯的举动都不足以加深往来，想要和人快速打好关系，拉近距离，必然是双管齐下，并创造更多相处的机会。 　　她可不会等着其他势力出手，她现在是近水楼台，自然得比谁都率先行动才行。 　　艾莎看着翠西娅的眼睛，微微展颜。 　　“好的，那么什么时候？去哪里找你？” 　　“我会去找你的。” 　　翠西娅说道。 　　…… 　　此时，在一片阴森的森林中—— 　　这片森林中到处都是沉寂枯萎的灰白树木，没有鸟兽的痕迹，没有虫鸣，只有阵阵寒冷的阴风推着、拽着树木摇晃。 　　在这森林的一处隐蔽角落深处，漆黑的山洞内，几个具有魔族特征的身影围坐着，它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投影的魔法石，那魔法石正回溯着魔将托拜厄斯化作漫天焰火而死去的场景，那回溯的光影照亮着它们的脸庞。 　　洞口外传来冷风的呼啸，山洞内死寂无声、落针可闻。 　　它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惊恐、慌乱、错愕、失望、痛苦、迷茫……五味杂陈，直到魔法石的光影消失，山洞内重回黑暗，它们依旧久久地沉默着。 　　终于，黑暗中微微亮起光芒，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话了。 　　“各位……怎么看？这个能打败……杀死托拜厄斯大将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是帝国的勇者？为什么情报中什么都没有提及？” 　　它一连几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寂。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沉重的男声出现：“我没见过，不认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勇者，帝国的勇者我知道是谁，她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但这个人……我们加起来恐怕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你们看到了吗？她甚至没有全力出手，她根本没有将托拜厄斯将军放在眼里——甚至于‘世界树的枯枝’都挡不住她的一击，她的确有瞧不起任何人的资本。” 　　“托拜厄斯将军死亡，我们失去了两根树枝，包括破除传送阵的那一根，一共是三根，我们……我们的‘树枝’已经不多了……”一个女声附和：“我觉得……要不我们逃跑吧……”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反倒要退缩了吗！？” 　　有人激动呵斥，而另一个声音立刻怼了回去。 　　“不然怎么办？那个女人过来了怎么办？你去挡住她吗？我们不跑，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你……” 　　又是一阵寂静。 　　“我赞同，要塞遇袭，托拜厄斯将军并没有如计划中回归我们之中，接下来人类的报复就会来了，如果杀死了托拜厄斯的那个少女出手，我们所有人都会埋葬在这里——分头逃跑吧，在帝国查到这里之前，我们分开行动，尽早离开帝国的边境，去北方王国或者赫兰西斯·布坦纳暂避风头吧。” 　　说完，它沉默地起身了，直接转身就走，离开了山洞。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悲伤和绝望刺痛着它们。 　　没多久，它们剩下的人也都一一离开了，这个山洞轰然倒塌，仿佛没有人来过。 　　…… 　　———————————— 9 第一章 牺牲的信念 　　地宫废墟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艾莎特地找到薇薇安和玛丽还有菲莉雅。 　　令艾莎欣慰的是，她们都没事。 　　艾莎是把她们当朋友的，所以艾莎自然希望她们都好好的，不过很显然她们也见证了艾莎的那一拳之威势，即便是和艾莎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她们也不禁对艾莎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想靠近，但又畏惧。 　　她们面对艾莎的时候不自觉地变得怪怪的，对待艾莎就好像是一直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竟然是隐藏的千万富豪这样的感觉——当然，这只是艾莎自己的形容，其实她没有当过千万富豪，倒是有过被人用“想不到你竟然不声不响地把隔壁班花给拿下来了”的眼光看过。 　　总之差不了太多，只不过“隔壁班花”变成了翠西娅，而且也不是“拿下”而是成为了朋友。 　　没多久，时间来到正午。 　　除了留 　　137 　　守地宫废墟的骑士团以外，所有人都回到了要塞，并受到了隆重热烈的欢迎。 　　因为遭受了尸鬼的袭击，此时的丹马士城内部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他们搜索着可能残留的尸鬼的痕迹，同时救治伤者，街道上秩序森严，两旁的士兵们为军队开出一条道路，直达城堡。 　　马车上，艾莎一路上都一言不发，默默注视着道路两旁夹道欢迎的人们。 　　…… 　　正午，丹马士城中心城堡—— 　　偌大的议事会议厅装饰简约但精美，发光的魔导吊灯让大厅看起来非常干净敞亮，大厅两侧是厚重的支撑柱，中间挂着挂画，墙壁上挂着剑与盾的装饰，大厅正中间摆放着长形的桌椅。 　　翠西娅坐在主位，下位依次是领主奥凯·希伯恩，枢机教会修道院主教奥斯汀·沙·皮特曼，骑士团团长波洛克·布德，以及魔法师团副团长马德乌斯·莱恩，他们几人正襟危坐，时不时就向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希伯恩斟酌着语气，前倾着身子问到：“‘英雄’她……为什么不来？” 　　“她为什么要来？” 　　翠西娅一边翻动着摆在身前的纸，语气淡然地反问，这让希伯恩哑口无言。 　　是啊，艾莎·珐丽丝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可是，他理所当然地就认为艾莎会来——可明明对于艾莎·珐丽丝那种层次的人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大抵都不会引起那种人物的关注吧？ 　　“她有自己的事情，而且她似乎不喜欢介入到帝国事务中来——她比你们想象中更像个修女，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翠西娅似乎话中有话地说道，无光但威严的目光扫过眼前几个人，最后停留在马德乌斯·莱恩身上——和另外几个人比起来，莱恩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顾虑，他更多的注意力都落在身前的纸张上，那是此次会议的议题摘要。 　　翠西娅忽然开口：“你叫马德乌斯·莱恩是吗？” 　　“是的，大人。” 　　莱恩抬起头来，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向翠西娅行了一礼。 　　翠西娅示意他坐下，并说道：“库斯·赫格尔曼的牺牲令人痛心，但魔法师团不能没有团长，你在赫格尔曼的手下干了这么久，想必对魔法师团的内部事务已经比较熟悉了，那么就任命由你来暂任团长的位置，如何？” 　　“必定竭力以对，不辱厚望！” 　　“问你一件题外的问题——希伯恩和我说，你曾经跟着修·安格斯神父修行过一段时间，是吗？” 　　“是的，安格斯神父是我的指路人，他的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那就谨记你此时的话吧，不要做出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做出违背的事情。” 　　翠西娅不再多说，此时艾莎的情报已经被暂时封锁了起来，尤其是关于艾莎的来历——翠西娅看得出来艾莎对维林镇的修道院是抱有感情的，因此她自然要避免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去对维林镇带去麻烦。 　　而莱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感觉到希伯恩领主和皮特曼主教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弄不清楚。 　　“对了，有些话……我想，你们不该说的就不要到处宣扬，明白吗？” 　　翠西娅提醒了希伯恩和皮特曼一句，他们二人连连点头，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一点也不会含糊。 　　“好了，那么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这一次的血族袭击事件，你们拿到多少情报了？” 　　“有一些蹊跷的地方，我怀疑那些血族隐藏了情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首领似乎就是在地宫出现并被英雄所杀死的血族袭击者，我们从由‘英雄’俘虏的血族、他们的指挥者——亚尔曼口中所得到的情报与其高度吻合，令人在意的是他还提及到了一些‘神秘人’，正是那些‘神秘人’提供给了血族黑色枯枝和龙血。” 　　说着，希伯恩将准备好的一个木盒子承托上来，放在桌面上。 　　“这就是我们在传送阵附近找到的一截‘黑色枯枝’，原本应该是被亚尔曼用来击破传送阵的保护阵法的，但不知道为何没有用上，所以完整地保存了下来，被我们缴获了。” 　　至于为何没有用上，翠西娅自然是知道原因的，那自然是被艾莎一脚给踩灭了。 　　那是艾莎的能力，如果艾莎不说，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解释的，所以她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用魔法将木盒中的黑色枯枝承托起来，但很快她就皱了皱眉，在她试图用魔力接触枯枝的时候，她的魔力竟然在一瞬间出现了被同化和入侵的迹象——她瞬间就将魔力切断，那枯枝便没有了反应。 　　“你们用手拿过它了？” 　　翠西娅看向在座的其他人，他们都摇摇头。 　　“我们发现它似乎很诡异，没有用手直接触碰过。” 　　“不要去直接接触它，尤其是用魔法 　　138 　　——这东西很不简单，它甚至能入侵我的魔力。” 　　翠西娅的话令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见过被它入侵之后是什么样子，”翠西娅想起在地宫时看到的托拜厄斯身上的黑色肉须，“我想，你们谁都不会想要变成那种样子的。” 　　“说到这件事情，”希伯恩犹豫了一下，说道，“亚尔曼声称有重要的情报提供，但它坚持要当面告诉您。” 　　“带他来。” 　　很快亚尔曼就被带了上来。 　　此时的亚尔曼自然知道顺承和忤逆的其中利害，在魔将也死后，它面对这些人的态度也早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我有一条线索要汇报！”亚尔曼一上来就朝着翠西娅行礼，并大声说道，“我希望能让我多活几日，不然我是不会说的！” 　　“你先说。” 　　翠西娅的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亚尔曼愣了愣，眼神一呆，就不自觉地说道：“你们的要塞里有神秘人的内应，因为他提供的要塞内部详细信息，我们才能很轻松地进来，而且我们的计划全靠那个人提供的信息拟定，他看起来什么都知道，大约是有一定地位……” 　　刚说完，亚尔曼的神色猛然一顿，苦涩起来——刚才，他竟然不知不觉中了翠西娅的暗示魔法。 　　亚尔曼就知道翠西娅不好惹。 　　不过总的来说，好歹是把情报交给了翠西娅，而在这里说的上话的人也是翠西娅，怎么说，虽然有点亏，但至少找到能决定他生死的正主了。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说服翠西娅放他一马了。 　　反正他早就想明白了，他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干这种事情必要的牺牲是要有的，但是，牺牲的人可绝不能是他自己——所以他愿意反过来去当人类的内应。 　　而翠西娅听完亚尔曼的话，便点点头。 　　“这样啊。” 　　其实她早就猜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内部必然有人背叛，否则一切也都太巧合了，甚至于，她想象不到魔将托拜厄斯的封印就在墓穴之下的消息到底是被谁、如何泄露出去的，甚至于，这种事情本应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才对。 　　而且，那些吸血鬼和尸鬼也不可能攻进设有层层防御的要塞，必然是有人从内部接应。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 　　———————————— 9 第一章 床很大，还可以再躺两个 　　艾莎·珐丽丝成为了名人，被称为“英雄”。 　　从地宫废墟回到要塞的一路上，艾莎算是将英雄的待遇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番，老实说，还不错，很容易会让人不自觉地飘飘然起来，但同时那些人的热情也有些令艾莎感到有些疲于应付。 　　要不是艾莎其实实际年龄和阅历远大于此的话，她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很沉浸于这种感觉。 　　重活一世，艾莎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名声这种东西当然好，但人们过于热情反倒会让人困扰，对于艾莎来说，还是和朋友们在一起更为轻松愉悦——令艾莎高兴的是，薇薇安和菲莉雅并没有因为她那不讲道理的力量而惧怕和产生隔阂，或许这也和她们的性格有关，她们对待一个人并非以那个人的外在为基准来衡量距离。 　　玛丽倒是拘谨得多，不过好歹是主持修道院一部分事务，在这方面她把握得倒也恰到好处。 　　玛丽大约是看出来这一点，回到修道院之后玛丽就主动安排艾莎来到一个装饰华美、精致的大客房——这间客房很大，除了卧室，东西侧还有单独的洗浴室和卫生间，客厅里陈列着各种精致华丽的装饰和摆件，单单是那水晶雕琢的照明灯就很有雍容华贵的气派风格，而两侧的壁橱内摆放着名贵的酒与精装的书籍。 　　房间内部整体的格调非常典雅、华丽，与教会修道院的其他建筑都大相径庭，很显然，这里是修道院专门用来接待重要人月.费.群8,'5!?76"６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物的地方。 　　来到房间时，艾莎宿舍内的行李也都搬来了这里。 　　当然，玛丽把薇薇安的行李也拿了过来，甚至把菲莉雅也都叫了过来，全都单独安排了房间。 　　玛丽看得出来艾莎对薇薇安照顾有加，薇薇安是艾莎的朋友，她们关系不错，玛丽自然没道理会落下这一茬。 　　至于菲莉雅，作为和艾莎有过不少接触的冒险者，同时也是被艾莎称为“朋友”的人，玛丽自然也会对她格外关注，她曾经差点因为临时医院的事情而遭遇不公的对待，修道院自然要主持起来给她特别的对待，因此玛丽也特地给她安排了过来——这是展示好意也是补偿。 　　菲莉雅倒是本不愿意来到修道院里，但艾莎在这里，她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你是打败了魔将托拜厄斯的英雄，这是主教大人特地安排的，希望你能喜欢。” 　　玛丽笑着说道，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在温和里面又多出 　　139 　　了尊敬和一抹局促。 　　她很庆幸艾莎能一如既往地对待她，对待薇薇安和菲莉雅，甚至用“朋友”来称呼她们之间的关系，这让玛丽受宠若惊——如果说今天之前的玛丽还是把艾莎当做一个颇为有潜力的圣修女候选人的话，现在玛丽的眼里，艾莎就已经坐上了圣女的位置了。 　　虽然这样想很不尊敬现任圣女，但事实上以贤者大人对待艾莎的态度来看，艾莎的未来只会站在比圣女更高的地方。 　　“昨天到现在你应该很累了，主教大人说先让您多休息休息，他之后会上门拜访。这期间我会安排人在附近值守的，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玛丽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英雄，被人欢迎偶尔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呢，如果艾莎想要离开修道院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安排人陪您一起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谢谢。” 　　艾莎笑了笑，对此倒是不置可否。 　　其实在艾莎看来，人们的欢呼与热情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毕竟人就是这样，在激动的时候便会很容易被情绪感染，而情绪这种东西又会随着时间很快消退，只要这段时间的热闹过去之后艾莎只要稍稍换装打扮一下就算走在街上也不一定会有人认识。 　　这样的事情艾莎前世见过不少，所谓热度是要手段去维持的，不然就会很快被其他的事情所淹没。 　　所以艾莎并不担心会一直处于这种困扰中。 　　又大致聊了几句，玛丽叫人送上来下午茶的点心和一些水果，然后便离开了。 　　艾莎简单地填了一点肚子，和菲莉雅和薇薇安打了招呼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裙，来到卧室。 　　时间刚过正午，其实艾莎并不累，但适当的休息可以让心情更愉悦，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可做，于是艾莎就打算休息一会儿。 　　刚躺下，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艾莎披上外套来到门前，开门，迎面出现的是抱着枕头的薇薇安，她微微垂着视线不和艾莎对视，下巴和嘴都埋在枕头下面，只露出小巧可爱的鼻尖。 　　薇薇安看起来刚洗过澡，艾莎隐约能嗅到薇薇安身上香草和花的味道，只不过和艾莎不一样，薇薇安看起来很累了，毕竟她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而且还一直跟着执行战斗任务。 　　艾莎一眼就看到了薇薇安眼底的局促和不安，便问道： 　　“怎么了，睡不着吗？” 　　眼底一瞬间露出些许的慌乱，不过还是很快点了点头。 　　“我……我好像有些胡思乱想……” 　　薇薇安看着艾莎外套下的衬裙，咽了咽喉咙，目光连忙从艾莎牛奶般的脖颈间移开。 　　“有没有……打扰到艾莎……？” 　　薇薇安还是第一次经历那种场面，见过那么多死人，自然会有些害怕的。 　　艾莎忽然觉得薇薇安真是可爱。 　　明明枕头都拿好了，分明就是想跑过来睡，但是又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找借口——老实说，女生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没事，我正要睡。” 　　艾莎不禁笑了笑，让开一步。 　　“如果你一个人睡不着的话，要不然就过来我这边吧。” 　　“哎？这也是可、可以的吗？” 　　“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是朋友对吧？” 　　艾莎坦然地说道，薇薇安顿时欣喜地抿起了嘴，含着笑。 　　“嗯……” 　　不得不说，这间客房的摆设和配置的确豪华，卧室很大，很整齐，走进去都能闻到香薰的味道，只要拉上窗帘整个房间就都暗了下来，就算是白天也可以随时休息。 　　天鹅绒的床很软很舒适，也很宽，艾莎和薇薇安都比较苗条，躺下她们两个绰绰有余，在艾莎看来甚至还可以再躺一两个。 　　艾莎已经脱了外衣，薇薇安则是背对着艾莎小心翼翼地褪了修女服，然后一股脑就钻进了薄毯里，蜷成了可爱的一小团，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一直背对着艾莎。 　　“你先睡吧。” 　　“唔嗯……” 　　艾莎说道，便听到薇薇安细如萤的应了一声。 　　如果艾莎能看到薇薇安的脸的话，就会发现薇薇安瞪大着眼睛，脸色僵硬——第一次，她第一次和艾莎靠得这么近，并且两人都只穿了薄薄的衬裙。 　　有意无意地，薇薇安的背靠在艾莎的腰间，温热的体温穿过薄薄的衬裙传递过来，那恰到好处的柔软线条的触感令人意动——薇薇安觉得自己鼻腔里热热的，喉咙干巴巴的，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艾莎自然是不知道薇薇安的小动作的，她并不排斥和女生的简单肢体接触，也没觉得薇薇安有什么小心思，她依旧是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许是薇薇安的确很累了，没一会儿艾莎就听到薇薇安恬静的呼吸声。 　　艾莎看向薇薇安露出薄毯的肩膀，那光滑的肩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140 　　，艾莎替薇薇安稍稍提上去薄毯。 　　这让艾莎有一种照顾自己妹妹的感觉。 　　艾莎轻轻叹了口气，阖上手中的书，便也躺下睡了过去。 　　…… 　　———————————— 9 第一章 薇薇安在睡觉【第三更】 　　艾莎醒来时薇薇安还在熟睡，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薇薇安已经面朝着艾莎，侧躺着、微微蜷缩在艾莎的肩膀边，小巧的鼻尖翕动着。 　　没有吵醒薇薇安，艾莎小心翼翼地将肩膀拿开，把枕头代替肩膀垫着薇薇安的脸，并将盖被轻轻掖好。艾莎来到窗边撩起窗帘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里毕竟是专门的接待客房，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视野很好，可以看清整个丹马士要塞和城外连绵起伏的平原与森林，艾莎还看到被自己一枪碾碎克拉伦斯时一同毁损的山丘，那巨大的褐色凹陷就在城外的森林旁，异常醒目。 　　而此时平原和森林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橙色暮光——看起来，她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想了想，艾莎推门出去。 　　门外是两边封闭的廊道，艾莎的房间与薇薇安、菲莉雅都并排紧挨着，菲莉雅的房门紧闭着，艾莎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似乎也还在休息。 　　这些房间都正对着走廊窗户，透过走廊里的窗往外望可以看到修道院中庭的巨大女神像和喷泉花圃，走廊走到尽头是一扇门，推开便看到四名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值守着，在艾莎推开门的一瞬间艾莎便看到他们条件反射一般倏地用力站得更笔直了，有一种罚站的时候看到班主任从面前走过的感觉，但他们脸上并没有害怕，而是兴奋。 　　艾莎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些人帮忙站岗，但毕竟是教会的安排，她反倒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人。 　　“辛苦你们了，”艾莎问到，“刚才下午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贤者大人来过，还有主教大人和领主大人都来过。” 　　其实除了贤者大人之外，还有好多人都来过，领主、主教、骑士团的团长，甚至偶尔还有几个教士和修女在附近游荡了一会儿——但贤者大人直接对他们下了命令，让他们不必对这些人的到来进行通报。 　　他们自然也是能理解的，毕竟现在想见“英雄”的人多得去了，谁都通报一下的话，他们怕是要被累死，“英雄”定然也不胜其烦。 　　艾莎点点头，又向他们问起了玛丽，便道谢离开了。 　　来到一楼的中庭回廊，艾莎走到尽头，便看见玛丽正在和几名修女说着什么，因为正背对着艾莎的方向，那几个修女先看到艾莎，她们的眼神顿时精彩了起来。 　　玛丽也回过头，便看见了艾莎。 　　“艾莎，休息的还好吗？” 　　玛丽立刻上前打了招呼，其实她很想在艾莎后面再多加一个“大人”，可艾莎并不愿意让朋友之间显得这么生疏。 　　“谢谢，还不错，我很喜欢。” 　　艾莎和玛丽寒暄两句，便问起下午的时候主教去找自己的事情。 　　玛丽明白过来，她看了一旁好奇地盯着艾莎一阵猛瞧、眼睛都快冒出花来的几个修女一眼，轻咳一声，她们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玛丽让她们稍事等候，便带着艾莎来到修道院中庭后方的二层建筑。 　　此时皮特曼主教就在二楼的书房里，艾莎见到他时，他正站在一排书架前，手中还捧着几本书，似乎在找着什么书籍，一旁的桌面上摆放着信纸和未使用的信封，看起来刚才他正在写信——夕阳从窗外投进屋内，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丹马士要塞的一角和平原，以及远处东北方的莱德斯山脉，不过此时已经是莱德斯山了。 　　见到艾莎，皮特曼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和艾莎寒暄着，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给人的冷淡感觉完全不一样。 　　“艾莎·珐丽丝修女，您是战胜了魔将托拜厄斯、保卫了要塞的英雄，现在四处都在传扬您的故事，希望那些人没有给您带来困扰。抱歉啊，在您休息的时候去打扰您，其实我本打算就‘圣修女选拔’的事情和您进行商量的。” 　　皮特曼终于进入了正题，态度对艾莎非常尊敬。 　　“这一次圣修女的选拔想必对您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不知道您是打算退出还是？” 　　以艾莎的实力，她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参与选拔，不如说只要艾莎愿意，教会里的位置除了教宗之外都可以随便她挑，这种人哪还有参加竞选的必要呢？ 　　皮特曼自然是觉得艾莎不会继续参加选拔的，但这种话不能由他说出口，他说，那是僭越，也让艾莎很没面子，所以才委婉地提出来，给艾莎台阶。他觉得艾莎必然是会走这个台阶的，然后他就会顺势提出给艾莎颁发荣誉职务、给予奖赏和补偿的事情。 　　可艾莎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打算退出，我想继续参与选拔 　　141 　　，成为圣修女。” 　　“啊？” 　　皮特曼愣了愣，显然艾莎的回答令他意外，艾莎看着皮特曼尴尬的表情，笑了笑。 　　“主教大人，您还是继续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修女来看待就好了，希望这不会令您感到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不会的不会的。” 　　听到艾莎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修女”的位置上，皮特曼喜笑颜开——当然，他不可能将艾莎继续当做一个普通修女，可这句话的意义并不在此，这意味着艾莎愿意继续留在教会，这对教会而言毫无疑问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既然艾莎要继续参与选拔，这后续的工作该怎么安排倒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以您的实力，选入圣修女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不如这样吧——”皮特曼连忙说到，“您可以作为特邀嘉宾参与选拔，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到时候您只要出来露个面就行了。” 　　毕竟艾莎若是参与选拔，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也只是浪费艾莎的时间。 　　不如直接让艾莎晋级，至于艾莎愿不愿意来，都随艾莎高兴就行——剩下的人只要决出其他名次就行，毕竟圣修女的名额也不是只有一个。 　　艾莎对此倒也没什么异议。 　　一直到艾莎离开，皮特曼都没有把手中的空间装备送出去——都被艾莎婉拒了。 　　这让他有些发木，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拉近和艾莎的关系，但看起来并不顺利。 　　而且老实说，他搞不懂艾莎的想法。 　　艾莎离开修道院之后又见了领主希伯恩，果不其然，希伯恩也只是想刷刷存在感拉拢一下关系，然后同样被艾莎婉拒了。而这些事情翠西娅全都知道——那通讯魔法的印记还留在希伯恩和皮特曼手背上。 　　“既不打算和教会加深关系，也拒绝了帝国的邀请……” 　　翠西娅笑了笑，对艾莎是越看越喜欢，因为艾莎所作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是心安。 　　她想了想，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她知道艾莎已经快要到来了，所谓夜晚的邀约，其实就是她想要做一个实验，试着让艾莎接触自己多一些，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驱散魔王的诅咒。 　　至于方法……其实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种方式太过于朴实，即便是她也会感觉到羞赧——不过好在艾莎也是女生，这让她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如果艾莎是个男人，她是怎么也不会去用这种方式去做的。 　　为此，她准备了几个效果不同的魔法阵和一些药剂，就等艾莎了。 　　果然，没一会儿艾莎就到来了。 　　“艾莎，请来这边。” 　　简单地寒暄之后，翠西娅直入正题，她将艾莎迎进自己的房间。 　　她居住的房间就在城堡的顶层，很大，但却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和装饰，朴素的房间四壁与地面全都刻画着魔法的纹路，只不过此时的魔法阵已经被翠西娅关闭，免得被艾莎一脚给踩没了。 　　艾莎还在好奇地打量这个朴素得与翠西娅的身份不符的房间。 　　“这里就是我的‘卧室’，其8!; .;5 " '７ ": ６. !" 6 3"' 4 4 ? 2实算起来这大约是一个能封印魔法的法阵。” 　　翠西娅解释着，从数年前魔王的诅咒，一直到后来她不得已在自己的身上刻下魔法阵来维持生命，而艾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秘闻，对从未见过面的勇者、圣女多了一份尊敬，也对看起来优雅大方、成熟稳重的翠西娅多了一份了解和敬佩。 　　几十年如一日，失去了全部的感觉却还在坚持，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联想到自己的能力，艾莎已经猜到这一次翠西娅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我可以拜托你吗？艾莎。” 　　“如果能帮上忙的话，我愿意试试。” 　　“谢谢你。” 　　翠西娅郑重地道谢，眼底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忽然转过身，手指在胸前一抹。 　　那鸦羽一般的漆黑礼裙从翠西娅光滑的肌肤滑落，一层、又一层，如羽毛一般堆在她的脚跟，露出刻印着无数符文与魔法纹路的身体——这一幕令艾莎感到愕然，不仅仅是因为翠西娅赤裸着身体站在她眼前，更是因为翠西娅身体上那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哪怕早有所猜测，可真实看到时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难看……对吗？” 　　翠西娅倒是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窘迫，虽然脸色有些泛红，但她很大方地走到艾莎身前，缓缓捧起艾莎的手。 　　这让她不禁微微地喘息起来，呼吸炽热、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艾莎。 　　“拜托了，请抚摸我……” 　　——另一边，薇薇安梦到一片旖旎，惊醒时才发现，原来梦里沁入胸腔的迷人香味其实只是艾莎睡过的枕头而已。 　　她内心翻涌地起了床，可没看见艾莎，走出房间，也只是遇见了菲莉雅。 　　艾莎呢？ 　　回想起梦里的情 　　142 　　景，这令薇薇安又失望又迷惘，心底空落落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 　　…… 　　———————————— 9 第一章 新的麻烦【第四更】 　　深夜—— 　　派往维林镇调查黑色魔物的骑士小队回到丹马士城时，这座城市早已经沉入了寂静里，骑士队长听到了噩耗。 　　“要塞竟然被袭击了？” 　　这简直不敢想象，这可是丹马士要塞，就连魔王战争时期都不曾沦陷的地方，它的坚固就像那连绵伟岸的莱德斯山脉一般，怎么可能会被攻破呢？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吸血鬼和尸鬼可不是从外边来的，它们可没办法攻破我们的城墙。” 　　那人说到。 　　“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人还在调查，不过好在‘英雄’出手打败了苏醒的魔将托拜厄斯，你们不在这里所以不知道——要是你有时间的话真该去莱德斯山脉看看，等天亮的时候从这里望过去就能看到。” 　　时间？ 　　不，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来不及多问什么，便在城市里策马奔行起来——要塞里平时是不可以骑马的，但他手持有军队的文书，几个哨卡只是简单确认一下便放了行。 　　他一人一马直接赶往位于中心城区的魔法师团总驻地，副团长——马德乌斯·莱恩面见了他。 　　莱恩现在已经是暂代团长了。 　　“你是说，这是修·安格斯神父派你送来的？” 　　莱恩从侍卫手中接过了那本黑色皮封的旧书，此时的他一身法师袍未褪，脸上露出疲态——自担任了暂代团长之后他手中的事情多到忙不过来，地宫废墟那边的事情还未完全结束，调查工作和后续的收尾工作还在进行，另外他又必须调遣人手辅助骑士团维持要塞内的秩序和巡逻警戒，以及，要塞的防空魔法阵已经损坏，他也要派人去实时跟进情况，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忙得喘不过气来。 　　他刚刚从地宫废墟回来，就又得到消息，与血族接触的神秘人可能就是魔王军残党的爪牙，并且很可能就是早前被抓获的通缉犯阿鲁所提及的神秘人。 　　这让他很是焦虑。 　　魔王被讨伐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可是这期间却仍旧偶有魔王军残党活跃的消息传来，它们逐渐形成了一个既定的组织，专门对各个国家下手，往往都是从背后进行报复，或是刺杀一些重要人物。 　　丹马士城的前领主就是这么死去的。 　　如果因为魔将已经死亡就去小看那些魔王军的残党，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正发愁呢，一个骑士队长又找上门来，说无论如何要见他，他不得不在书房里接见了这位从维林镇回来的骑士。 　　“是的，神父让我无论如何必须直接送到您的手上！” 　　骑士的嗓门震得莱恩耳朵疼，莱恩看着手中的书本，里面还夹着一封书信——他曾跟着老神父修行过一段时间，而且老神父对他有救命再造的恩情，既然是与老神父有关，他自然是不会推辞什么的。 　　于是他将魔力凝聚在指尖上，轻轻划开信封，抽出信纸，上面的确是老神父的字迹没错。 　　看着看着，莱恩的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你这一次去维林镇看到什么了？” 　　他问骑士。 　　骑士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维林镇的所见所闻汇报给莱恩，着重描述了黑色魔物的模样。 　　“你过来，跟我去面见领主，”莱恩起身，说道，脸色布满苦闷，“虽然不敢相信……但我们可能又有新麻烦了。” 　　…… 　　次日清晨。 　　浴室里，翠西娅面露疲惫，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到处都黏糊糊的，但她的心情却很是高涨——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实验，翠西娅终于确定了，只要时间足够多，艾莎的能力说不定真的可以彻底驱散魔王的诅咒。 　　虽然现在为止魔王的诅咒依旧还存在于她的身体中，但按照她的观察，却有非常不明显但的确存在的削弱。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年、甚至几个月时间就能将魔王的诅咒彻底驱除掉。 　　这如何让翠西娅不兴奋呢？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每天都做的，先不论艾莎累不累、睡不睡觉，翠西娅自己肯定会先吃不消——她现在浑身无力，早就已经虚脱了，如果继续做下去她大抵会失去意识昏迷。 　　要是能每天都和艾莎一起睡觉的话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艾莎会不会愿意，毕竟，即使大家都是女生，但若是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尴尬定然是不可避免的吧？ 　　或者，不知道艾莎会不会排斥触摸得更深一些。 　　诅咒在体内，那么若是能更靠近体内一些的话，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但这种事情翠西娅是真的无法说出口，翠西娅都活了一百多岁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晚上的事情已经让她很羞耻了 　　143 　　，要是再进一步，她觉得自己可能过不去心里的坎。她觉得艾莎能不嫌弃她这样的身体是因为艾莎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别人的温柔以待并不是得寸进尺的资本，再者，那种事情……一般是恋人之间才做的吧？ 　　就算翠西娅愿意，艾莎也不会愿意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翠西娅发现自己的脸不知不觉地变得滚烫了。 　　她摇摇头，将泡沫一般朦胧又旖旎的思绪扫去脑海，不再多想，便用魔法控制着热水快速给自己洗完澡，然后驱除身上的水气，依旧换上那身黑色的长裙。 　　她离开浴室，便看到艾莎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等她了，艾莎嘴里叼着束发带，双手在脑后拨弄着头发——不自觉地，翠西娅的目光就落在了艾莎那红润的唇瓣上。 　　“你没事吧？” 　　艾莎表露出关心，这让翠西娅心底微暖。 　　说真的，越是和艾莎相处，翠西娅越是觉得昨天那个总是对艾莎而感到担心的她多么多此一举——艾莎既理智、聪明，又温柔、体谅他人，而且丝毫没有野心。并不是说有野心是坏事，但这种东西的确很容易扭曲一个人的价值观。 　　但现在，翠西娅愿意相信艾莎，不会成为那样的人，而是会成为一个令他人所需要和尊敬、爱戴的人。 　　“谢谢你，艾莎，让你劳累了……而且还让你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翠西娅真心实意地表达感谢，艾莎只是摇摇头。 　　“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告诉我就好了。” 　　艾莎笑了笑，说话间，一不小心扎到一半的金发就散了开。 　　“呀——” 　　…… 　　———————————— 9 第一章 我不会放弃选拔【第五更】 　　作为感谢，翠西娅留艾莎一同共用了早餐，也借机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谢礼——翠西娅能拿出来当做礼物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一些有价无市的珍宝，单单是从魔王战争时期传承下来的圣器和准圣器就有不少，除此之外魔法卷轴、魔法石也尽皆都是些高级货，那些东西已经超越了一般人所能掌握的等级，也就是说哪怕翠西娅将那些东西送出去，别人也不一定能掌握，甚至可能会因为魔法的控制力不过关而被反噬。 　　翠西娅精挑细选之后拿了一些她认为艾莎可能会需要的，但这些东西艾莎没有收。 　　艾莎自然是没法收下那些谢礼的，毕竟在艾莎看来，一整个晚上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翠西娅的身体上摸来摸去——这种事情该怎么形容呢……总之，要是拿了这些谢礼，艾莎总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卖服务的人了，虽然没人知道，但这种感觉就是怪怪的。 　　反正艾莎自己是什么损失都没有，昨天就已经收受了翠西娅给她的重剑，那重剑本就价值不菲，若是还拿这些谢礼艾莎自觉会拿得不心安、不理得。 　　“我什么都没做，谢礼就免了吧。而且我也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助。” 　　艾莎说道。 　　“你可以教我魔法吗？” 　　“啊？” 　　翠西娅愣了愣，随即浮现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送礼终究只是一时的，它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功利性的色彩，要建立长久的关系自然还是这种往来更为稳固且有效。 　　要是艾莎不需要翠西娅帮助翠西娅反倒会觉得遗憾，而只要艾莎肯开口，翠西娅自然是责无旁贷—— 　　“你想要学什么？” 　　作为贤者，翠西娅对魔法是很有兴趣的，虽然她已经很久不再作为老师来教授学生，但既然是为了艾莎，她自然可以破例。 　　她也很想知道艾莎想从她这里学到什么——她掌握着数十种威力强大的禁咒级魔法，也有很多学术流派的不传之秘，甚至也会一些上古种族流传下来的传承魔法，就算是龙语魔法她也能捏几个像模像样的出来，亦或者，艾莎是想要钻研一些存在了上百年的难题，还是说想要自创体系？ 　　然而都不是。 　　“就是什么都好，先从简单一点的来吧——说出来有些好笑，其实我不会魔法。” 　　“啊？你……不会魔法？” 　　翠西娅愣了愣，觉得万分意外，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排斥那些魔素的艾莎，又怎么会学习魔法呢？——可是翠西娅之前一直理所当然地觉得，就算如此，艾莎也定然掌握着非常高深的魔法的，因为人类的力量有上限，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普遍的认知都是“力量越强，越需要魔法的辅助”，这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傲慢和偏见。 　　翠西娅不禁自我反省起来——她竟然犯了一个严谨的魔法师不应该犯的错误，想当然。 　　“抱歉……我不知道……” 　　翠西娅歉意地说道，艾莎并不在意，她心里想的是12点魔法值到底能弄出一个什么样 　　144 　　的东西来。 　　“不过，”艾莎又说到，“这件事情不用着急，等你闲下来之后再进行也没关系。” 　　“其实现在就可以的……” 　　“还是不了，翠西娅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吧？昨晚看你也挺累的，而且你还要处理要塞内的事务吧？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好好休息。” 　　说到这个份上，翠西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垂下眉露出笑意。 　　可能是艾莎的温和态度真的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翠西娅忽然觉得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一边了。或许事实就是这样，和艾莎相处起来翠西娅总是会不知不觉地依靠艾莎。 　　“艾莎，你真的还打算继续留在教会做修女吗？”鼓起了勇气，翠西娅还是问出了这个令她在意的问题，“——抱歉，可能有些突兀了，就算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 　　“嗯，是这样吧大概……”艾莎回答到，“我没有去别的地方的想法，所以打算暂时继续按照原来的路走下去，先成为圣修女试试，这也是安格斯神父希望我走的路，我相信他。” 　　“可是……以你的实力，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我明白你的想法，翠西娅。” 　　艾莎笑了，说道。 　　她何尝看不出来翠西娅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就是想要艾莎能为人类的未来贡献力量呢？这或许也正是翠西娅这样的人才会坚定执着地怀抱着的想法，和皮特曼主教以及希伯恩领主的眼神都不一样，他们更偏向于自己，偏向于背后的势力，而没有翠西娅这么纯粹。 　　可是纯粹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现在这里只有艾莎和翠西娅，艾莎便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开，作为朋友，艾莎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藏?;着掖着。 　　“其实我有很多想法，很多想做的事情，我也有想要达成的愿景。但是翠西娅，我和你、和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我对这片大陆、这个世界还缺乏了解——现在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所认为的一切，都是书本上、传闻中、故事里，被其他人灌输给我的，都是别人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才知道的，而不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我其实时常在想，安格斯神父为什么一直叮嘱我，让我多看、多听、多想，但他从来不会和我多说任何事情，想必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翠西娅愣了愣，她看得出来，艾莎这是在对她吐露真心实意的话——这让翠西娅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艾莎对她报以信任，同时也让翠西娅意外，她以为艾莎一直没有什么行动，是不是真的心里没有什么想法。 　　翠西娅察觉到，大概她自己太着急了，害怕艾莎过于单纯而缺少思考，于是会被教会、被帝国所轻易拉拢和影响。但事实上，艾莎比她所想的要纯粹、简单得多。简单并不是坏事，因为简单本身即意味着坚固——或许这就是真实的艾莎。 　　“我其实想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力量能让更多需要被帮助的人得到鼓舞和希望，我的力量可以到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去，只要我能办到——或许这只是一厢情愿，但是无妨，只要去做，多多少少会得到慰藉。可是，在这之前我需要更多地知道、更多地了解，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力量最终被扭曲、成为压迫的筹码，不论是人类也好，半精灵也罢，亦或是魔女，亦或是其他的种族。” 　　像是魔女，像是半精灵，或者说更多更多没有被艾莎所知道的地方，一定还有很多受尽压迫和需要帮助的人，或者不一定是人。 　　“所以，翠西娅，我想要走出去看看，我想要了解。既然安格斯神父早就已经给我指了方向，我觉得他大概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暂时不打算打破——这与我的实力和位置无关，只是到了这里，那就去做。我愿意让我的力量为圣女所用，如果圣女是一个值得令人尊敬的人的话，同时，借着圣女游历与成长的机会，我也想用我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 　　其实艾莎会和翠西娅说这些，也是因为翠西娅就是令艾莎尊敬的人，这让艾莎想起了前世，或许每个世界、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一群人，艾莎敬佩她们，也愿意为此贡献自己的力量——但，艾莎希望这一切能合理、真实地被利用起来，所以她需要自己去感受。 　　“或许……有些好笑，这过于理想主义了，但这的确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所以，我不会放弃圣修女的选拔。” 　　…… 　　———————————— 10 第一章 你也很好看【第六更】 　　早晨的阳光分外喜人，对于作为半精灵的菲莉雅来说——她是森林精灵与人类的后裔，和暗精灵不同，森林精灵天生就是喜欢阳光的种族。 　　菲莉雅独自坐在窗前眺望着远方，从窗户看出去可以恰到好处地将丹马士?;要塞的美景收入眼底，但同样也可以清晰地看见远方城 　　145 　　外那片被掀开、碾碎了的山丘森林，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沟壑，再远一点的地方，她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如今被称为“神迹”的莱德斯山以及那醒目的大沟壑，即便现在还是清晨，那附近也隐约有人活动的影子了。 　　她默默地眺望着那奇观的一景，只觉得这两天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都过于不可思议了。 　　一切都从在公会里遇到艾莎开始。 　　现在的她没有戴着兜帽，她的尖耳朵对普通人来说显得异常突兀，翠绿的发丝和眼瞳那么明显，她是半精灵，一半是人类血统，而另一半是精灵血统，同时具备着两方的特征。人类不怎么待见半精灵，精灵也是，人类和精灵的关系不会因为一纸《条约》而重修于好，在任何一方看来，半精灵都是污染血脉的异类。 　　说来可笑，明明是人类和精灵的结合，却不被任何一方所承认。 　　所以半精灵的处境一直以来都非常糟糕。 　　虽然由于教会和精灵重修了《条约》，大多数国家都相继宣布承认了半精灵的人权，可是菲莉雅去了很多地方，却看到她的同胞依然饱受压迫和残害，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也早就适应了其他人对她的异样眼光。 　　诚然，也有善待她们的人，但终究是太少了。 　　她自有记忆以来都在漂泊，不停地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这座城市也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罢了，下一步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说来有些令人感慨，她并不是暗精灵，但在今天之前却只有傍晚之后的时间才是她最无拘无束的时候，她那时候最喜欢的时间就是夜晚。 　　可她终究还是喜欢阳光的，只不过以前的她难以追寻罢了。 　　但现在，她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那是艾莎带给她的——越是了解艾莎、靠近艾莎，越是觉得艾莎一直以来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可思议，这也令菲莉雅深深地迷上了她。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穿上兜帽长袍走去开门，便看到侍卫骑士站的笔直。 　　“主教求见。” 　　皮特曼主教大人？见我？——菲莉雅一时间感到无比的困惑。 　　“稍等。” 　　让主教等待自然是不好，菲莉雅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就跟随骑士来到了走廊尽头，皮特曼主教正在这里等候。 　　一上来，皮特曼主教就显得很是热情，先是对此前发生在地宫临时医院的事情赔礼道歉，然后又详细说明了对于希拉等人的严肃处理结果，聊了没几句皮特曼主教就拿出了一个空间装备。 　　“这代表了我们的歉意，也是我们的诚意。” 　　菲莉雅则是看着皮特曼主教，微微叹了口气。 　　她经历过太多被不公对待的事情了，是不是诚意、是不是歉意，她一眼便知，皮特曼主教眼底并没有太多这种东西，很显然，皮特曼主教的歉意只是因为艾莎在这里。 　　菲莉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想也知道昨天的时候主教和艾莎应该是见过一面了，或许也谈了一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菲莉雅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以艾莎这样的实力，自然会受到主教和其他势力的拉拢，而拉拢的方式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效果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因而，主教就又把目光投向了艾莎身边的人——尤其是菲莉雅，她此前遭遇了不公对待，最适合作为突破口，理由正当且条件合适。 　　但正因为如此，菲莉雅是绝对不会接受主教的好意的——对于决定信任艾莎的她来说，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一种僭越。如果艾莎没有接受，但她接受了，这毫无疑问只会让艾莎难办，这是一种消费她们之间的信任的行为。 　　所以她干脆地拒绝了。 　　“非常感谢大人的好意，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请拿回去吧。” 　　说完菲莉雅就转身直接走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菲莉雅隐约听到皮特曼主教的叹气声，然后骑士又准备去敲隔壁薇薇安的门，但这一次菲莉雅直接走出去拦下了他。 　　“抱歉，我朋友还在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等艾莎回来再说吧，我会替你们转告的。” 　　说到这个地步，骑士和主教哪还能不明白呢，于是他们便离开了。 　　…… 　　薇薇安度过了一个不甚安稳的夜晚，断断续续地睡了醒，醒了睡，又起床祷告，又睡，一直到早晨，才迷迷糊糊地等到艾莎回来。她很想问问艾莎昨晚为什么一直没回，不过想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怕自己有些掌握不好距离感，要是被讨厌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薇薇安又心底失落——直到看到艾莎特地给她带回来了白面包和牛奶，然后给她做了奶油面包。 　　艾莎也叫上了菲莉雅，令艾莎意外的是，今天的菲莉雅竟然没有一如既往地戴着兜帽长袍遮住她的脸，而是洒脱地扎了马尾，那翠色的 　　146 　　发丝迎着朝阳别有一番美景——果然不出艾莎所料，菲莉雅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 　　菲莉雅的确是很漂亮，甚至薇薇安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菲莉雅……你好好看……” 　　薇薇安不藏话，坦率地说道。 　　虽然很嫉妒、很羡慕菲莉雅和艾莎能迅速拉近关系，但薇薇安心底也是把作为艾莎的朋友的菲莉雅当做还算亲近的人的。 　　“谢谢……” 　　菲莉雅笑了笑，又转向艾莎。 　　“我这样……你会介意吗？” 　　第一次的，菲莉雅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这让艾莎不禁失笑。 　　“不，我也觉得很好看。” 　　艾莎直话直说，菲莉雅便松了口气，虽然还是似乎有意错开目光，但艾莎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是啊，女孩子谁不愿意被夸好看呢。 　　于是艾莎也看向薇薇安。 　　“你今天也很好看。” 　　薇薇安脸红了。 　　然后艾莎也将自己拿手的奶油面包推荐给菲莉雅，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总是冷淡的菲莉雅露出惊讶的表情——能看到一直不多言辞的菲莉雅也有这样的一面，艾莎心满意足。 　　…… 　　———————————— 10 第一章 翠西娅的决定 　　午间，翠西娅稍事休息之后就回到了工作中——新的事情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抛开血族和疑似魔王军残党的神秘人之外，要塞的战后工作也需要尽快进行了。在防御工事方面，该修的要赶紧修，这是要塞得以伫立不倒的根本。 　　要塞的空中防御法阵是抵御空中入侵的有效手段，不过在这次的战斗中被艾莎给撞碎了，现在需要修复重建。另外，传送阵和配套的保护法阵也是提供支援和接受支援的重要途径，不过被艾莎不小心给踩灭了，虽然并没有彻底损坏，但需要重新与传送网络进行连接。 　　——说起来，这些损坏看起来好像都是艾莎弄的。 　　对此翠西娅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喜感又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她倒不是想要指责艾莎，只是单纯觉得艾莎这种体质也有这种体质的难处，单单是不能通过传送阵这一点就已经很麻烦了，到时候甚至于有些地方都去不了——比如某些神代遗迹中的传送阵一般都是直接连通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可不是什么只要花点时间总能到达的地方。 　　要是能帮助艾莎控制好这种能力就好了。 　　一边想着艾莎的事情，翠西娅独自来到了城墙的地底区域，魔法阵枢纽控制室，这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重要机关，平时绝不会放人入内。此时顶着黑眼圈的魔法师正在这里一边对照着手中的手稿对刻印在墙壁上的魔法纹路进行调度，一边和身旁的戴着眼镜的炼金术师打扮的人商量着什么。 　　这些法阵有不少都是翠西娅在几十年前亲自设下的，她早已经将图纸留在了魔法师团，后来的维护工作都是由魔法师团代为执行，翠西娅出手也更多只是作为监督和技术顾问，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这对于魔法师团来说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毕竟是贤者亲手布置的东西，放在别处可没有多少这种规模的魔法阵给他们现场学习和观摩，因此魔法师团倒也非常乐意。 　　“情况怎么样？” 　　“贤者大人！” 　　翠西娅的到来顿时令这里的魔法师们都露出紧张的神色，他们连忙行礼。对于这位传说中的贤者，同为魔法师的他们显得更为尊敬和憧憬。 　　“基本功能已经修复，但运行时的作用高度还需要进行调整，目前有一部分城区无法囊括其中，似乎是法阵被破坏时‘准垂’也跟着损坏了，我们还在排查其他可能。” 　　翠西娅想了想，提点了几句，便离开这里前往城堡的传送阵查看。 　　这些法阵都非常重要，所以翠西娅会亲自确认一遍。 　　如果是以往，她可没有足够的精力每天跑出来活动——她会经受不住诅咒的侵蚀而选择继续沉睡，但现在，她可以精力充沛地活动更长时间了。 　　这都是多亏了艾莎。 　　想到艾莎，翠西娅就不自觉地扬起好看的眼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眉。 　　艾莎早晨时说的话让翠西娅想起了五十几年前那个游历各国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是除了魔法之外什么都不懂，那时候的记忆她几乎都已经模糊了，但唯独那时偶尔的辛酸和甘甜却记忆犹新。 　　的确，如果不亲自经历的话，又怎么能形成真实的想法呢？ 　　翠西娅愿意相信艾莎。 　　与此同时，她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她常年留驻在丹马士要塞，为的就是镇守这里的秘密和封印，但现在这一切都解决了，她也就没有必要非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不是吗？而她唯一一件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大抵就只有治愈魔王的诅咒了。 　　翠西娅在想，她或许也想要跟着艾莎去游历大陆，这样的话路上也可以继续进行魔王诅 　　147 　　咒的研究，可以通过艾莎削弱诅咒，直到完全根除——反正艾莎的目的是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去了解，多她一个不多。 　　她大致算了算，按理说，圣修女选拔还需要一些时日才会得出结果，在此之前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既然决定要走，自然不能给后辈们留下一堆烂摊子。 　　…… 　　说起来，昨天打败了魔将之后艾莎并没有拿到经验，至少是没有经验获得的提示，自然也就没有新的自由属性点。 　　这让艾莎开始猜测能获得经验的方式恐怕并不只是杀死与人类敌对的生物那么简单，但具体的运作原理艾莎也不太清楚。 　　和薇薇安和菲莉雅用过早餐，上午艾莎就去找到修道院内的工坊定制了武器挂带，能将重剑背在身后——虽然有空间装备，但战斗的时候还是将武器随身携带会更方便，虽然艾莎并没有非要用武器的顾虑，但总之更方便一些总是好的。 　　毕竟艾莎越来越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那么好掌握自己的力量了，尤其是最近力量还有增长的趋势，若是直接用拳头误伤了其他人或是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艾莎定制的挂带由魔法强化的坚固扣环和托以及一条做工精美的皮质挂带构成，挂带需要能承受重剑的重量就必须进行定制，用珍贵的地龙颈革从开始就用最上乘的炼金药剂进行制作，并一层层地刻印强化法阵进行加工，整个步骤非常精细，这种档次的定制皮革非常昂贵，所以就算是修道院内也没有现成品。 　　那就得去城东的皮匠工坊，皮革制作的过程中会用到一些气味很刺鼻的鞣制液，所以皮匠工坊迁去了那里，那是希伯恩家族管理的产业，算是整个西省都排得上号的皮匠工坊，产出最优质的皮革。 　　不过以上步骤并没让艾莎亲自去跑一趟，艾莎还没说什么修道院的工匠们就一口气全都给代办了——不得不说有了“英雄”这样的称呼，办事就方便了很多。 　　但该付的钱艾莎是绝对不会少的，就算是跑腿费艾莎也算在了里面，她并不想平白无故拿人好处。 　　直到中午的时候艾莎才回到房间，这时候玛丽已经在门前等她了。 　　见到玛丽，艾莎立刻上前打了招呼，二人稍事寒暄了一下，然后艾莎从玛丽那里收到了皮特曼主教的口信。 　　“圣修女的选拔事宜——要和我商量？” 　　艾莎有些看不懂皮特曼，到底是真的想要将这种大事和她商量征求她的看法，还是说其实只是想刷刷存在感？ 　　但既然主教发出了邀请艾莎也没准备拒绝，反正现在她的确无事可做，说不定回头还可以给薇薇安开个小灶——话说回来，要是提前给薇薇安透露这些是不是算作弊了？ 　　…… 　　———————————— 10 第一章 污浊者并非是魔物吗？ 　　圣修女的选拔严格来说其实算是教会内部的事务，但毫无疑问的是圣修女和圣女相关的事务对人类来说都至关重要。 　　就像是勇者一样。 　　圣女都由教会内部经由女神神谕而选定、产生，同样的，勇者也是从包括帝国在内的各个人类国家中选拔产生——一边是经过女神的认可，而另一边则是要经历严苛的历练以及自身天赋过硬才行。 　　据说还要拔个什么剑——在艾莎看来，这种东西的仪式性要大于传奇性，但说不准会不会是一种什么请神仪式，一旦成功就会强化实力之类的……艾莎前世的小说和电视里好像有类似的桥段。 　　但总之，不论是圣女还是勇者，她们的培养都不仅仅只是教廷和帝国的事，而关乎着人类各国未来的命运，所以在这一点上教会与帝国有一定合作关系。 　　艾莎再次见到皮特曼主教时，在场的还有骑士团团长布德和魔法师团暂任团长莱恩——前者代表教会，后两者则是帝国。 　　艾莎不是第一次见到布德，但对莱恩却是比较陌生，几人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就算是认识了。 　　皮特曼主教主动邀请艾莎在宾客席落座，主持位干脆空着。 　　“这次请您过来其实不单是因为圣修女选拔的事情，”皮特曼开门见山，这也是他从几次和艾莎的打交道中摸索到的艾莎的习惯，他说道，“原本我是打算趁着地宫开启的机会将那里作为圣修女选拔的地点的，但您也看到了，现在那里不再适合进行圣修女选拔，所以我们也正在考虑要不要和百年前一样重启擂台赛，用这种方式决出排名。” 　　说着，皮特曼看了莱恩一眼。 　　“但昨天晚上，马德乌斯·莱恩收到了来自维林镇的消息，我们似乎又迎来新的麻烦了……带来消息的是我们的骑士，您或许见过他。” 　　说着皮特曼就请骑士队长入内了，艾莎见过他，在离开修道院的那天就是他来到维林镇负责黑色魔物的后续调查任务的—— 　　148 　　看起来他已经等候了多时，而且显然没有好好休息，看起来面色疲惫，但他作为骑士的气质却丝毫不减，站在那里便如松一般笔挺。 　　他意外地看了艾莎一眼，搞不明白为什么前一段时间还是维林镇小小修女的艾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成为了“上宾”，但从皮特曼和希伯恩等人毕恭毕敬的态度里，他即便是感觉奇怪也不好问出口。 　　他不再多想，便开始认真对这几天来在维林镇的调查结果进行汇报，他叙述了自己这几天在维林镇进行调查时的收获和所见所闻，并详细描述了黑色魔物的习性、特征，以及详细介绍了混入其中的一种非常难缠的“首领”——“首领”的特征非常显著，它远比其他黑色魔物要强大很多，如果消灭了“首领”，那么伤口的感染会迅速消失。 　　一直等待骑士队长汇报完毕，在场的几人都面色凝重，但看起来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只不过是单独给艾莎一个人进行汇报而已，他们都想听听艾莎的意见，向艾莎投来目光。 　　马德乌斯·莱恩开口道：“珐丽丝修女，这是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新物种，我们在一本神代遗迹的碑帖抄本中找到了它们的痕迹，用我们的语言翻译过来的话——大约是‘污浊者’，但老实说，我查阅了我们魔法师团的大书库，并没有发现留有类似生物的记载。” 　　说着，莱恩将一本黑色皮封的书递给艾莎。 　　“这就是那个抄本，是安格斯神父提供给我们的，您应该认识他。” 　　怎么会不认识呢，艾莎在出发前一晚就恰好在老神父手中见过这本书，听起来这本书来路还不小，很显然神父后来将这本书交给了骑士队长，所以一并带了过来。 　　艾莎大致地翻看了一眼，书上誊抄着神代遗迹的扭曲文字，翻过一页，便看到用旧帝国语密密麻麻地写满的注释，虽然艾莎看不懂那些神代遗迹的文字，但从注释中大约能看明白这是对于“污浊者”的描述。 　　没什么太多可看的，笔者也没有写多少有用的信息出来，除了说它有多么多么危险，甚至会同化魔物和动物之类的——这也让艾莎恍然大悟，难怪那些黑色魔物看起来都带有动物和魔物的特征，但却不属于“污浊者”一类，看来那些普通的黑色魔物应该就是被“污浊者”所操控的傀儡而已。 　　至于后面详细的内容就没有了——誊抄的内容似乎不完整。 　　“艾莎·珐丽丝修女，不知道您怎么看待这种黑色魔物？” 　　皮特曼问到。 　　“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算是魔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算是一类比较危险的物种，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尽快进行处理会比较好，因为按照这本书上的说法，它们会同化、操控其他物种为它们战斗，而出现‘污浊者’的维林镇西侧大森林里正好有很多可以被它们控制的魔物，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或许会成为大麻烦。” 　　艾莎将书还给莱恩，以她的理解说道。 　　魔物的含义可以非常宽泛，只要是非人类的生物，都有可能会被称作魔物，但事实上魔物本应特别指代那些因为魔素而活跃、而诞生的一种异化生物，魔物本身的特征之一就是智力低下，没有或只有非常原始的社会性，没有形成具体的文明。 　　艾莎猜测，污浊者或许不算是魔物，因为它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带给艾莎经验值的物种——艾莎猎杀过各种各样的危险魔物，甚至于就连魔将托拜厄斯都没有带给艾莎经验值，可污浊者却有，这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它的独特之处。 　　其他人很显然也很赞同艾莎的话，他们毕竟也是一方的上位者，对于这种基础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您见过这些东西吗？” 　　皮特曼又问道。 　　“见过，不止一次，”艾莎的话让几人目光微动，不过艾莎继续说道，“但我对它们的所知并不多，每次都来不及细细研究就杀死了——而且说实话，恐怕只有‘污浊者’才有参考价值。” 　　毕竟其他的黑色魔物只不过是被控制的傀儡而已。 　　至于唯一一次遇到“污浊者”的时候，艾莎甚至没有看到它长什么样“污浊者”就没了。 　　“嗯……说得也是……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会尽快派遣我们的骑士前去清剿这些邪魔。”皮特曼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只是我们能抽调的人手不足，所以……珐丽丝修女，我想派遣我们的圣修女随军过去，同时也将此作为圣修女选拔的考核标准——您认为怎么样？另外，考虑到我们的人没有应对那些黑色魔物的经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出席这一次的总指挥。” 　　…… 　　———————————— 10 第一章 最速圣修女传说【第三更】 　　总指挥？ 　　这可太为难艾莎了。 　　149 　　艾莎自认为自己不是做这块料的人，她玩战略游戏的水平哪怕是在初学者里也是提灯都难找的菜鸡级别，而且她哪里来的对付黑色魔物的经验？——那些黑色魔物不管大小、不管多少都是一拳就没了，哪里有经验可言。 　　“如果是维林镇遇到的麻烦，我一个人去就好了——那些污浊者可以交给我处理，你们的人手可以留下来继续这边的事情。” 　　艾莎直截了当的说道。 　　既然教会修道院现在人手不足，艾莎自然愿意分担一部分压力——反正艾莎也不是第一次和那些黑色魔物打交道了，艾莎有信心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它们解决。 　　并且，艾莎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老神父和修女们，虽然只离别十天不到的时间，艾莎其实还蛮想念她们的。 　　顺便，还可以通过猎杀“污浊者”获取一点经验值，看看能不能拿到更多自由属性点，现在魔法值已经有12点了，若是能再多加一点的话在学习魔法的时候自然也会更有把握。 　　但艾莎这话一出，可就让皮特曼脸色发苦了。 　　皮特曼请艾莎过来，可不是真的要让艾莎为他分担工作，他原本的打算自然是趁着这种机会和艾莎搞好关系，这个理由合理且正当，会有大把机会拉拢，哪知道艾莎打算一个人行动——艾莎独自行动的确是最高效的办法，但这可就和他无关了。 　　他要的就是“有关”，哪怕一点也好，不然艾莎一旦离开丹马士城前往圣廷，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皮特曼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么多事情都交给您的话也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样也可以将省下来的人手尽快投入到要塞的修复工作当中，另外地宫废墟也需要人手，你不能将这件事情都交给希伯恩先生和翠西娅处理。” 　　艾莎言简意赅，眸光扫向皮特曼——这让皮特曼瞬间就闭上了嘴。 　　虽然艾莎的表情称不上严肃，但绝对能镇住人，皮特曼只能把想说的全都往嘴里咽。 　　艾莎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就没必要兴师动众。派遣军队可是很烧钱的，教会很有钱但也不应该这么霍霍，如果有钱，有很多钱，与其浪费掉为何不拿出去帮助需要的人？——现在要塞还未从被袭击的阴影里走出来，正是需要很多钱的时候。 　　皮特曼自然听得明白艾莎语气里的质问，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叹了口气——他听到艾莎对贤者大人的称呼了，很显然，这才一天时间贤者大人似乎已经远远走在了他们任何人的前面。 　　艾莎和皮特曼的对话让一旁的几人脸色各异。 　　布德相对来说木讷不少，他直来直去，也不愿意搅和这些政治场上的事情。 　　而骑士队长则是看得云里雾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艾莎这几天到底在丹马士城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竟然这么受到重视，他一回来就一直在汇报工作，这让他感觉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莱恩则是脸色淡然不少，他和艾莎的想法一样，曾经作为副团长的他常常会因为费用支出而苦恼，自然对财政更为重视。 　　但同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珐丽丝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们的魔法师能近距离接触和观察一下那些所谓的黑色魔物，”他说道，“我个人猜测，既然神代遗迹内的碑帖提及了它们的存在，说不准‘污浊者’的出现可能与神代有关，考虑到‘神代秘闻’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能派出我们的研究员和战士跟随，还请珐丽丝大人能准许。” 　　莱恩请求到。 　　“神代？” 　　艾莎看向莱恩——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确不会反对，因为这是正当理由。 　　“抱歉，那么看来是我想太简单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按照你们的计划来，请忽略我所说的话吧。不过，这一次行动最好还是控制派遣的人数，以及尽量挑选最精锐的部队过去。” 　　艾莎想了想，强调道。 　　“对付那些‘污浊者’的时候数量是不起作用的，被它们啃噬的人会很快‘发疯’，然后攻击身边的人——如果真的被咬到了，牧师的驱散术会有一定作用。” 　　这都是艾莎的经验之谈，多少有点用。 　　“多谢珐丽丝大人的提醒。” 　　皮特曼主教又提起一些其他的事务，顺便还告诉了艾莎，关于艾莎成为圣修女的决议已经通过了圣廷方面的认可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艾莎已经正式地、破例地成为了圣修女的一员——从艾莎离开维林镇算起，这也才过去几天时间而已，可以说是圣廷第一例。 　　等到届时选拔完成之后，艾莎就应该要和其他的圣修女一同前往圣廷接受正式授勋，并准备接受接下来的序列选拔了。 　　最终，会议结束，敲定了由艾莎和包括莱恩在内的一众魔法师团的成员前往维林镇 　　150 　　，当然，人数并不多，但都是一些魔法师团内的精锐。 　　对于神秘的神代遗迹相关的事情，这些魔法师表现得兴致很高，更何况这还是和艾莎一起同行的机会，既是一次安全的外出考察，又是一次与“英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在内部决策名额的时候几个魔法师差点抢得头破血流。 　　决定好了这些工作，艾莎又大致地询问了一下圣修女选拔的事情。 　　“大约会稍事延后一些吧……或许会继续采用擂台赛的方式进行。” 　　皮特曼说道，毕竟他要考虑到艾莎离开这里去维林镇所花的时间，总不能在艾莎不在的时候就把选拔给弄完了吧？艾莎来不来是艾莎的自由，但这不是因此避开艾莎举行的理由。 　　艾莎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令艾莎感到意外的是，翠西娅正在房间门前等她，薇薇安和菲莉雅也在这里，三个气质各异但都很漂亮的人在一起愉快地聊天，看起来竟然意外地相处和谐，并没有因为各自的地位有别就生出割裂的距离感——这让艾莎很高兴，毕竟朋友之间这种和谐的氛围感恰到好处。 　　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艾莎的床上就又多了一个人——左边是翠西娅，右边是薇薇安，她们二人把艾莎夹在中间，安恬入睡。 　　薇薇安依旧是小猫一样蜷缩在那里，拽着艾莎的袖口。 　　翠西娅则是说要进行其他实验，所以干脆过来了，由于需要进行实验所以紧紧地贴着艾莎的手臂，一只光滑的长腿也不安分地压在了艾莎的腰上，而她穿着的黑色薄衣遮住了全身的肌肤——毕竟薇薇安还在这里，翠西娅似乎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看到，所以哪怕是睡觉都穿得密不透风，?;但在艾莎看来，她只觉得这种衣服穿在身上不仅不会让人掐灭想象，反倒燃烧着一种禁欲的美，就像是前世并没有体验过的全身黑丝，让艾莎都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和单纯的薇薇安不一样，翠西娅大抵正是适合这种打扮的女人。 　　艾莎忽然觉得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也只嗅到两边传来的不同女人的香味——这床确实挺大，就算再来一个人大概也没问题。 　　叹了口气，打开了面板栏。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12】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0】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91】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89】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79】 　　最近翠西娅的好感好像涨得蛮快的，都快要追上薇薇安了。 　　…… 　　———————————— 10 第一章 我会保护你们【第四更】 　　次日一大早，艾莎和薇薇安以及菲莉雅、翠西娅道了别——薇薇安看起来依依不舍，菲莉雅和翠西娅则是表现得平静得多。 　　中午之前，艾莎便和莱恩以及其他魔法师们踏上了前往维林镇的路。 　　“我们越早抵达维林镇越好，好在我们的马匹体力充沛，大约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抵达那里。” 　　莱恩说到。 　　此行一共十来人，三辆马车，其中大多数都是魔法师团的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也会需要骑士团和教会的人加入才行，但有艾莎在，便直接省去了，只有教会方面支援了一名牧师——其实也是艾莎的老熟人：马文。 　　“珐丽丝大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希望这一次能让我尽到我的一份力。” 　　马文礼貌地冲着艾莎笑了笑，他依旧还是捧着他的书，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这几天下来艾莎姑且算是对牧师这个行列稍微有了些认知，也知道马文在教会牧师的行列里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马文既修习圣魔法，同时又在武技方面也有一定造诣，这样的牧师就算是放在银牌冒险者行列也是排在前头的那一批。 　　艾莎不知道这是不是皮特曼主教特意的安排。 　　“巴克和费雷德还好吗？” 　　艾莎问到。 　　“还好，虽然受了点小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多亏了您消灭了魔将，不然可就不好说了——他们请我代为转达感谢。” 　　虽然从马文的口中说出来轻描淡写的，但艾莎隐约感觉到当时的情况应当还是蛮凶险的。 　　简单地寒暄之后，马文和艾莎同乘一辆马车，另外两个人分别是暂代魔法师团团长位置的马德乌斯·莱恩，以及一名女性魔法师——女性魔法师坐在艾莎身边，双手拘束地捏在一起。 　　“我叫茉伊拉，没有姓氏……非常高兴能和您同乘……” 　　没有姓氏，大约是佃农家的孩子。茉伊拉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好好学生的感觉，棕色头发，戴着眼镜，看起来还算开朗， 　　151 　　外表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鼻头和脸颊有着雀斑，虽然年龄上比艾莎成熟一点，但身材却比艾莎贫瘠很多，身高也完全比不过艾莎，坐在艾莎身边她一直时不时偷瞄一下，面对艾莎，她显得很是紧张又兴奋。 　　“我叫艾莎·珐丽丝，叫我珐丽丝就好。” 　　“抱歉，让您见笑了，珐丽丝大人，”马德乌斯·莱恩相对来说从容得多，他冲着艾莎笑了笑，保持着礼貌的同时向艾莎微微颔首以示尊敬，“茉伊拉是我的学生，自从目睹了您与魔将的那一战之后她就非常的憧憬能和您见面，请原谅她的失礼。” 　　“她是你的学生？” 　　这令艾莎有些意外，她可不知道莱恩原来是一位老师。 　　“曾有幸在国立魔法师学院当过一段时间的讲师，我离开之后依旧有一部分学员跟随我继续学习，所以的确是我的学生。” 　　马德乌斯·莱恩笑了笑，并没有详细说，但脸上的自豪是不加以掩饰的。 　　“茉伊拉很优秀，恰巧有这个机会我便带她出来了，希望不会令您不愉快。” 　　艾莎自然是不在意的。 　　短暂的聊天之后，他们便都沉默下来，马文继续捧着他的书看——老实说艾莎很不理解在这么颠簸的马车上为什么还能看书。 　　莱恩和茉伊拉则是都在冥想——对于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种能兼顾休息和锻炼的方式。 　　而艾莎也在闭目养神。 　　没多久，他们就已经离开丹马士要塞很远的距离了，往回望去隐约可以看见丹马士要塞的灰色轮廓，而正前方则是蜿蜒而至的河流，但这时，前方的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艾莎睁开眼。 　　“怎么了？”莱恩问车夫，车夫连忙回答：“大人，前方似乎出现了魔物……” 　　“魔物吗……让我看看。” 　　莱恩刚起身，艾莎就背上重剑，比他更先一步。 　　“这里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艾莎说道。 　　以她的视力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丘陵后方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几个轮廓，大约是一种兼有黑猩猩的强壮身体和如钢铁一般的毛发的大型魔物，它们并不止一只，而是三到四只，有大有小，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 　　艾莎看着它们的身影，它们看起来似乎不是平原的原生魔物，而是从他处迁徙过来的，或者说正在迁徙的魔物。 　　想了想，艾莎直接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几十步的距离，在魔物们发现艾莎的一瞬间它们就大吼一声猛地扑了上来，锋利的巨爪透出森然的气息，那张开的巨口几乎能将艾莎整个人都直接吞咽下去——艾莎叹了口气。 　　如果它们不会主动攻击艾莎的话，艾莎还会考虑要不要杀。 　　但既然确认了他们的危险性，如果还放任不管的话难保后面不会有其他人因为它们而遇害。 　　既然这样艾莎就不得不出手了。 　　艾莎一手伸出，直接抓住了拍来的锋利巨爪，微微收紧手心，咔嚓一声，那巨爪竟然从艾莎抓住的中间寸寸碎裂，几乎直接折断，而魔物大吼着，它无论如何挣扎却都挣脱不开，明明艾莎的身体并不重，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艾莎推走和甩起来。 　　而艾莎的另一只手从背后将重剑抽出，单手一刀横挥。 　　噗—— 　　漆黑的刀芒一闪而没，嘶吼声立刻戛然而止，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斜开的沟壑，蔓延数十米远，几只魔物尸身分离，血色喷溅。 　　艾莎没有理会它们的尸体，便回到了马车。 　　“听说最近出现在平原上的魔物变多了。” 　　马文说道，对于艾莎出手时的一幕已经见怪不怪，虽然他很好奇艾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换了武器，但他不会多问。 　　而茉伊拉和莱恩都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艾莎身后的漆黑重剑——那东西看起来就很不简单，剑身和剑柄加起来比艾莎都高，看着艾莎单手挥动它的样子就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莱恩轻咳一声，从马文那里接过话茬。 　　“是啊，最近平原上出现了很多迁徙的魔物和动物，看它们的种类和数量猜测，似乎是从西侧的大森林里跑出来的——估计都是因为大森林里出现了‘污浊者’吧。” 　　“这样啊。” 　　艾莎点点头。 　　“如果又遇到什么情况的话就及时通知我——放心吧，我很强，我会负责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的。” 　　艾莎说道。 　　毕竟若不是因为要保护他们，艾莎早就一个人跑去维林镇了。 　　而这话落在马文的耳朵里，就怪怪的。 　　说来可能让人想刨个地洞钻进去——前几天的时候他们竟然也对艾莎说过类似的话。 　　…… 　　———————————— 10 第一章 封镇的维林镇【第五更】 　　爱丽丝撑着脸颊坐在花圃前，望着眼前的小小白花出神。 　　蜜 　　152 　　蜂大约是不理睬她的，兀自从一朵花落到另一朵花，然后嗡嗡地就飞走了，连带着也把爱丽丝的心也飘走了。 　　她好想念艾莎。 　　如果艾莎在这里的话，大约会坐下来安静地陪她一起看花，轻声和她讲故事，得意地告诉她最近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好吃的东西，然后带着她翻出墙去小镇里散散步，聊聊天，买点平时见不到的小玩意。 　　爱丽丝对那些东西喜欢，但都不如对艾莎喜欢。 　　修女们都说她太黏艾莎了，爱丽丝觉得自己的确是这样，自艾莎走后，爱丽丝觉得好像每一天都变得没了色彩。 　　她是艾莎从人贩子手中夺回来的，就在几个月前，她没了亲人，便把带她来到这里的艾莎当了亲人，叫艾莎姐姐——那时候艾莎有些意外，但欣然接受了。虽然艾莎也只比她大两岁，但艾莎的肩膀总是很给她安全感。 　　艾莎姐姐是她最喜爱的人，可是她问过老神父，艾莎姐姐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这让她很失落。 　　她开始学习魔法和武技，想要去追艾莎的脚步，但很可惜，她没什么天赋，和黛比修女学了几天却什么都没学会。 　　其他修女也的确都是很好的人，可是爱丽丝实在没法不去思念艾莎，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来到这里看花——没有艾莎带她出去，她便只能在修道院里。 　　——毕竟，维林镇已经封镇整整三天了。 　　小镇戒严，修道院也戒严，自丹马士要塞的骑士调查离开之后小镇里已经变得不再热闹，就连附近的农田都渐渐没有人打理了，偶尔会从远处传来吓人的嘶吼声和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平时除了老神父之外修女们都不被允许离开这里。 　　爱丽丝知道那些声音是什么，那些黑色的魔物突然出现在小镇附近，所以小镇里的人都不肯出去，她也害怕，一害怕的时候她就想要抱着艾莎，正如艾莎从黑色的山洞里把她抱出来的时候一样，可是艾莎不在这里。 　　她仰起稚嫩的脸来，虽然艳阳当空，但她只觉得最近的气温并不喜人，分明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这时修道院外传来了脚步声，爱丽丝挪动脚步，贴在墙边，便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说话声。 　　“安格斯神父，我们西北面的瞭望塔又看到那些黑色的家伙了，它们在那里游荡，刚好是我们的弓箭准度不够的距离，真是令人恼火，它们就好像刻意在那里……啧，就像在看守我们一样……” 　　“沉住气，不要浪费我们仅剩不多的弓箭，”安格斯神父的声音传来，“——外出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家都很安全，”年轻男子说着，似乎稍微有些高兴，“他们已经大致探了路，正如您所说，有一条从南边的平原的路可以绕去南边的索布尔城，路上的视野很开阔，如果要撤离的话应该可以从那里走，就算遇到魔物也很容易躲开——这是他们标注出来的地图。” 　　“干的很好，真是辛苦你们了，今天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对了，那个……安格斯神父，最近的黑色魔物好像活动没那么频繁了，我们真的不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吗？”年轻男子的声音显得忧心忡忡，“要是它们再次回头的话我们就会被包围起来了……” 　　“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安格斯先生——严格来说是两天三夜。” 　　“食物还能撑多久？” 　　“夏莉·布兰小姐又给我们支援了更多粮食，目前为止还很充裕……” 　　“那就再等等，我相信丹马士要塞的支援很快就会抵达——我让你们探的路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不得已的时候撤退用的，在此之前我们静待救援就好，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安格斯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充满着不容置喙的确信和笃定，这似乎也让年轻男子变得有信心起来。 　　“那么，我就先回去汇报了，伯来穆特先生还等着我的好消息。” 　　“去吧。” 　　年轻男子的脚步声走远了，神父的身影从侧门推门进来——手中还提着一杆铁枪，虽然老神父依旧有些佝偻，依旧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他最近一直都带着那杆铁枪。 　　老神父看到了爱丽丝。 　　“爱丽丝，你不去和其他修女一起吗？” 　　爱丽丝摇摇头。 　　“不想去……” 　　“怎么了？还在想艾莎吗？” 　　“我也想跟着艾莎姐姐去圣廷……” 　　“你还小。” 　　“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已经成年了。” 　　爱丽丝气鼓鼓地说道。 　　安格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将铁枪背在身后，腰杆都仿佛直了起来——爱丽丝被艾莎捡回来的时候连他都吓了一跳，浑身皮包骨头一点肉都没有，又小又瘦又黑，那时候可看不出现在这幅模样。 　　但终究是落了病根，爱丽丝的身体异常虚 　　153 　　弱，别说是战斗了，干一点活儿都很吃力。这种身体内部长期落下来的损伤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并不是圣光魔法能简单治愈的，当然，应该说是一般牧师办不到，但圣女肯定是没问题。 　　安格斯正想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撞钟声——那是广场方向传来的声音，正是预警的信号。 　　安格斯下意识地就握紧了长枪，老迈的身体将爱丽丝护在了身后。 　　没有危险到临，但钟鸣依旧在响。 　　“爱丽丝，快回去。” 　　安格斯催促爱丽丝回到修道院的屋子里，然后叮嘱她：“除非是我回来了，不然不论如何都不要开门，其他修女们应该就在厨房那边，去找她们。” 　　说完安格斯就关上了门，然后独自提着枪一个翻身就从围墙上跃出，然后快步离开了。 　　撞钟声还在急促地响着，安格斯连忙朝广场的方向跑去，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公会会长伯来穆特和镇公所的夏莉·布兰小姐——夏莉是镇长的女儿，布兰家的千金，她飘逸的雪白长发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和她稚嫩冷酷的外表不同，她其实是一个很热心的好女孩，同时也是颇具实力的银牌冒险者，这一次就是她主张出面拿出了布兰家的储粮，给从别处来避难的人提供了食物。 　　只不过，艾莎一直想方设法地躲着她——安格斯一直不明缘由。 　　安格斯立马赶了过去。 　　…… 　　———————————— 10 第一章 魔物的异动 　　其实安格斯对夏莉·布兰没有太多印象，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差不多都是镇长前来拜访的时候，那时候安格斯就发现原来艾莎和夏莉·布兰是相识的。 　　作为镇长的女儿，夏莉·布兰其实算得上是性格比较跳脱了，她似乎无意继承父亲的衣钵，而对冒险者有独特的向往——她甚至已经是银牌冒险者了，在公会里也算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人。 　　但实际上曾有一段时间传出了关于她的不好传闻，因为她曾跟随一个冒险者小队离开小镇执行委托，回来时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安格斯从伯来穆特那里听闻，那一次是艾莎把她救回来的，然而奇怪的是，她的队友全都死了，唯独她还活着，明明一身都是血，却竟然没有一点伤痕——所以很多人怀疑是不是她杀人夺财了。 　　在冒险者中，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恶劣的，但当时没有证据指向她，于是那件事便不了了之。直到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再次取回了人们的信任——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那时候的流言了，夏莉·布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消灭了那些不好的传闻。 　　以上就是安格斯神父对夏莉·布兰不多的印象。 　　安格斯来到广场的时候，维林镇冒险者公会的会长沃尔夫·伯来穆特和布兰家的千金夏莉·布兰，以及一群人正聚在这里，面色凝重地正在讨论着什么，他们见到老神父，便立刻迎了上来。 　　“安格斯神父，我们发现游荡在西北面的那种黑色魔物越来越多，很奇怪，它们只是聚在一起却不靠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命令它们一样……” 　　伯来穆特开门见山，郑重又严肃地向安格斯说道，他看起来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是不安。 　　安格斯看了夏莉·布兰一眼，这种时候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进行语言交流，互相颔首表示打了招呼，然后安格斯看向伯来穆特。 　　“只可能是‘污浊者’，除了那些东西没有什么能命令这些黑色魔物了，但奇怪的是我们之前所见过的‘污浊者’都没有这种智慧，只会一味地进攻。” 　　“如果是‘污浊者’的话，情况可就麻烦了，”伯来穆特深吸口气，继续说着，“它们聚集得太快了，上午的时候才十来只，现在已经超过百只，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三天之后它们就会聚集数量超过一千的黑色魔物，到时候我们就没办法抵挡了。” 　　伯来穆特的话音落下，便又有几个人附和起来。 　　“根据我们的人的观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黑色魔物从森林中出现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东边的农田也都被它们毁了，哎……” 　　“它们似乎是有预谋有计划地在行动，我怀疑它们背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操控……” 　　“这么多的魔物要是真的被控制起来的话也太可怕了……我们能挡得住吗……” 　　他们大多都是公会里的银牌冒险者，也有两个人是公会雇佣的战士，实力不错，在伯来穆特的指挥下他们担任起了一部分的巡查工作，每天都紧盯着魔物的动向，防止意外发生。 　　现在他们各个的脸上都透露着深深的忧虑，随着他们的叙述，越来越多的唉声叹气出现在他们之间，强烈的失望和浓郁的不安在人群中快速扩散。 　　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合作起来的重要性，因 　　154 　　此目前为止他们都全力配合着伯来穆特的调遣，他们都等待着老神父口中的来自丹马士城的援救，可现在黑色魔物的异动让他们强烈地不安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眼看那些负面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这时候安格斯立刻面色一振，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缓缓挺直了腰杆，厚重的嗓音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他： 　　“不要放弃希望，各位，今天已经是第二天，我们的援军一定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目标就是在他们赶来之前守住这里——我们有坚固的围墙，我们有精锐的战士，我们还有充足的食物，伯来穆特先生和布兰小姐也都和我们在一起战斗，不要轻言放弃。” 　　作为教会修道院的神父，安格斯受到很多人的尊敬，这两天里这里的人们也都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安格斯神父还是一位极为强大的枪术师，实力甚至隐隐在身为前金牌冒险者的公会会长伯来穆特之上，这也更让他们提振了信心。 　　虽然安格斯已经老了，但他浑厚中正的嗓音还是立刻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霾。 　　“老神父说得是……我们再努力一把，把那些魔物赶走！” 　　“我们要活下去！” 　　“既然安格斯神父都这么说了，我们愿意相信您。” 　　这时，又有镇公所的卫兵们也说道： 　　“我们这边也发现了一些情况：昨天的时候我们有人汇报说看到一些魔物在河流上流的方向聚集，它们站在河水里，有些甚至被冲走，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什么在操控着它们故意污染了我们的水源——现在我们小镇里的河水已经不能喝了。” 　　“没关系，这一点我已经有所准备。” 　　这时开口的人是夏莉·布兰，她刚一开口，她那清脆的嗓音和自信的态度便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情愉悦和振作，正如她本人带给人的感觉那样，她的脸上似乎从来不会出现害怕，对任何事情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这无疑会让其他人也跟着变得安心。 　　“在镇公所储备了很多洁净的水和酒，况且我们还有水井，”她说道，微微撩起鬓角的雪发，赤霞般的澄澈眸光从人们脸上扫过，“不过考虑到它们有可能会通过河流潜入我们的小镇里，我已经派人加强了对河流出入口的看管。” 　　“你的判断很正确，布兰小姐。” 　　安格斯说道，不得不说，夏莉·布兰可比她那个老爹能干多了，要是能让夏莉·布兰当上镇长的话可想而知维林镇会发展的更好，不过她自己似乎志不在此。 　　夏莉·布兰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小镇的安全是我们镇公所的职责。” 　　这时候，有猎人打扮的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西北面的魔物们有异动了！” 　　他大叫着，立刻让安格斯紧绷起来。\①③⑤ 　　“带我们去看看。” 　　…… 　　———————————— 10 第一章 主动出击 　　维林镇的前身是魔王战争时期由帝国军设立在森林外监视森林异动的据点，作为战争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前哨而存在着，从维林镇东面一直到西侧都是地势平坦的平原，这里的视野非常开阔，如果有魔王军从森林中潜伏而来很容易就会被驻地所觉察。 　　四十年时间里，这个曾经的前哨驻地由于战火的熄灭而经历了荒废和重建开发，后来逐渐变成如今的小镇并迅速扩张，最终成为如今这番模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镇面向森林方向的围墙是少见的魔法强化的灰色石质墙体，那坚固的石墙包围着小镇的区域，将魔物隔绝在小镇以外，哪怕是兽潮发生都无法正面突破它，因此小镇相对来说是很安全的地方，很少发生魔物袭击的事件。 　　但今时不同以往了。 　　小镇的围墙后方建有瞭望塔，安格斯背着枪，身手矫健地顺着扶梯快速攀上去——他来到塔上，集中目力，他苍老的目光丝毫没有浑浊，反倒如鹰一般锐利，从这里很容易就能观察到整个视野所及距离内的全部平原上的情况。 　　他向着西北方向眺望而去。 　　阳光平等地分割着平原和森林，从蜿蜒的河流往北便是起伏平缓的河畔与森林外围的浅林和沼泽地带，那一团黑雾一般的黑色魔物聚集在那里，这些黑色魔物有兽形模样的，也有昆虫和人形的，但它们唯一没有任何区别的特征就是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肉须，看起来就像是活着的细小蠕虫一般攀附在身体上，扭曲着、撕扯着，给人一种诡异到极致的感觉。 　　那些黑色魔物都勾勾地盯着小镇的方向。 　　安格斯是不知道黑色魔物是不是真的在注视着小镇，还是说只是听凭控制着它们的污浊者的命令而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但很显然，那样数量的黑色魔物让他感觉到了 　　155 　　不妙——固然维林镇的围墙很坚实，但也绝对经不住这么多魔物的冲击。 　　不管是看几次，安格斯都觉得这种生物一定是地狱里才存在的恶魔化形。 　　“一共一百四十七只，我看到还有十来只正在从西方的森林里出现，它们确实正在慢慢聚集起来……” 　　猎人打扮的人说道，他爬上了围墙，伯来穆特和夏莉·布兰也跟着爬了上去。 　　虽然围墙上面视野不如瞭望塔上清晰，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需要极好的目力就能看得明明白白了，伯来穆特深深皱起了眉，夏莉·布兰也沉默下来，猎人显得很是焦急。 　　“这下我们可怎么办……要是它们攻过来的话我们真的能挡得住吗？” 　　他遇到过那些黑色魔物，它们最令人胆寒的便是那暴力一般的数量，不论是谁在面对成百上千的魔物浪潮的时候都会失去战斗的勇气的吧？ 　　而和猎人、伯来穆特和夏莉·布兰相比，安格斯要冷静得多。 　　他曾经是教会的圣廷武士，见过太多比这还要绝望的场面，自然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眯着眼盯着那些黑色魔物，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如果没看错的话里面并没有‘污浊者’，”伯来穆特此时说道，“——它躲起来了，并且还命令这些黑色的大家伙等待着它的下一步发号施令，很显然它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它的同族们更为高明。” 　　“虽然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些讨厌的黑家伙打交道，但很显然这一次遇到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特别——以往的它们都是只要看到我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拜它们不甚聪明的脑袋所赐，用陷阱对付它们还算容易，可这些家伙看起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通常来说，污浊者会指使那些黑色魔物出现并袭击村庄和小镇，而它自己则躲在后方的森林，想要找到它们并不容易，就这一点倒是和眼前所见没什么两样，但不同的是——之前遇见的那些污浊者都会在发现村庄的第一时间就发出嚎叫让那些黑色魔物进攻过来，根本不会如现在这般等候在那里。 　　“它们背后的‘污浊者’在等待，然后发起总攻——那家伙似乎越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发变得能够开始思考和分析局势了，这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猎杀者的模样，这着实不是好消息。” 　　随着伯来穆特的话音落下，猎人显得更为绝望了，不停地在围墙上踱步。 　　安格斯从瞭望塔上跳下，来到伯来穆特身边。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安格斯问。 　　伯来穆特沉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8,. ? ;5 ' !７ ６ ;.6 "" '!3', '"4: ! !4!! , 2,'：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８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吟片刻，“我认为可以带人去引开它们，只要反复几次总会有效的。” 　　之前他们也这样做过，引开那些魔物，然后救下了附近一个村庄里的人。 　　安格斯又看向夏莉·布兰，虽然夏莉·布兰只是银牌冒险者，但作为镇长最疼爱的女儿，夏莉·布兰的态度就代表了镇公所的态度，安格斯也必须尊重她的想法。 　　夏莉·布兰眨了眨绯色的眼眸，便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趁现在主动出击，将这些魔物全部击溃——现在聚集在那里的黑色魔物只有一百多只，这样的数量对我们的战士来说并不算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安格斯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伯来穆特先生，您认为呢？” 　　“我赞同，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尽快了，不能让魔物继续聚集起来，魔物越多便越容易发生危险。” 　　“我也会带人参战，”安格斯说道，“公会那边的召集令就拜托你了。” 　　“那么镇公所的卫兵就由我来带领吧。”夏莉·布兰说道。 　　三人分头行动。 　　很快，伯来穆特很快召集了银牌以上的冒险者——不多，一共也才十几人，本来这个数量会更多一点的，但在今天之前已经有一些冒险者因为各种原因陆续离开了小镇。 　　而安格斯则是带领着几名牧师打扮的教会人员，维林镇修道院并没有教会骑士，所以相对来说人手贫乏一些。 　　夏莉·布兰则是领着装备精良的卫兵队，那本是镇公所的护卫队。 　　他们带来的人不足五十，但都是各自能调动的精锐力量，毕竟在面对那些黑色魔物的时候数量并没什么用，反倒是主动出击黑色魔物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只有精锐部队才能胜任这样的战斗。 　　他们征用了全镇的马匹，每两人共乘，他们脸上都是一副紧张但决绝的眼神——因为他们知道，主动出击是正确的选择，不然等到黑色魔物越来越多，小镇围墙势必会被攻破，那时候他们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出发！” 　　一声令下，他们从北侧打开围墙的门立刻向着黑色魔物聚集的地方冲去。 　　而此时，艾莎等人的马车正快马加鞭地赶往维林镇的路上，艾莎极目远眺，已经能看到维林镇的灰影了，正巧，艾莎看到了 　　156 　　骑马的人影离开了小镇，正向着北方而去。 　　艾莎又看了一眼围墙，隐约能看到小镇内部的情况。 　　“看来我们来得很及时——镇里看起来没有过厮杀的痕迹，不过那些魔物也似乎比我们想象中活跃不少。” 　　艾莎说道，然后背起了漆黑重剑。 　　…… 　　———————————— 　　【对不起……这两天恐怕没法维持五更了……哎，因为一些事情这两天变得很忙，凌晨才回到家，累死了，实在是没时间写，甚至差点断掉全勤。感觉好悲哀啊，为什么咱的一天没有48个小时呢……】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多更的！如果有时间的话……】 10 第一章 老神父的枪 　　艾莎背着重剑，在颠簸的马车上稳稳地站立着，目光越过车棚，眺望着维林镇的方向。 　　马文和莱恩也都向着艾莎的目光的方向望去，但什么都看不清，维林镇只有芝麻大一点，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目力极限。 　　在艾莎的视线里，维林镇的背面涌出了一支骑兵队伍，他们的打扮各异、武器多种多样，看起来又有教会的牧师，又有小镇的卫兵，也有冒险者和佣兵，他们多是两人同骑一匹马，马匹也品种不一、有壮有瘦，这些马匹多半都没有披甲，并非是专门饲养的优良品种的战马，而更像是拉车载货的，就连马鞍都显得比较应付。 　　艾莎虽然对骑兵的接触和了解并不多，但她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些人并非是正式的骑兵编制，而是临时凑合出来的队伍——维林镇本就只是一个边陲小镇而已，养不起、也没必要组建昂贵的装甲骑兵部队。 　　在这支骑马的队伍有三个领头的人，他们单人乘骑，走在最前方。 　　对艾莎而言，他们都是熟面孔。 　　最中央也是最靠前的是安格斯神父，他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衣袍，一支银色的长枪背在身后，和艾莎的那支圣钉的仿品竟然有几分相似，虽然神父的身形看上去依旧有些佝偻，但他一个人策马疾奔、冲在最前面，竟然给人一种万人难挡的气势。 　　艾莎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安格斯神父会骑马，看起来似乎也很有战斗的经验——不然的话，一般人是绝无胆量冲在最前方还表现出如此一往无前的气势的。 　　而在安格斯神父身后，紧紧跟随的则是伯来穆特，他一身轻铠，腰间挂着武装剑，手持比他的身高还要更胜一筹的长矛，目光谨慎、沉着，盯着前方的黑色魔物，缓缓将长矛压下、矛头对准越来越靠近的魔物们，压下身躯让马更快速地奔跑起来，比起安格斯神父，他这样的才更像是一个骑兵。 　　还有一个身影，艾莎深深地多看了几眼。 　　夏莉·布兰，镇公所——镇长、布兰家族长的女儿。银白的骑士剑佩戴在腰侧，搭配着华丽的白色轻铠，和上一次艾莎见到她时相比，她那副英姿飒爽中多出了几层隐晦的妩媚，而她那头飘逸发丝中的雪色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导了，与她父亲的金色头发相比是越来越相去甚远。 　　艾莎和夏莉·布兰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她们或许在老神父看来艾莎一直躲着夏莉——总而言之，艾莎绝不会坐视不管，她对身后的马文等人说到：“维林镇已经和黑色魔物爆发战斗了，我去支援他们——前方还有一些魔物，我会顺路为你们扫除，你们尽快跟上。” 　　说完艾莎就背着重剑从快速行驶的马车上径直跳下，紧接着马文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连受过严苛训练的马都被吓到发出嘶鸣、跑偏方向，令马车顿时偏向一侧，不过很快被同样给吓到的车夫拉了回来。 　　而此时的艾莎已经远远地越过了车队，握着手中的黑色重剑笔直朝着车队的斜前方冲去，那里有几只游荡的魔物，在发觉车队的存在时便冲了过来，可下一刻就被削断成两半。 　　艾莎脚下不停，她快速地为车队扫清了前路的魔物，确保了车队的安全之后艾莎便立刻向维林镇的方向跑去。 　　而后方的马文等人也加快了马车的速度，追了上去。 　　此时维林镇的“骑兵”们已经和黑色魔物群接近了，离得近了，他们才都看清这些黑色魔物的模样——它们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或者说，只是望着维林镇的方向，浑身涌动的漆黑肉须令人毛骨悚然。 　　“分开阵型！第一队随我冲锋！” 　　最靠前的一队由安格斯主教率领，他们骑着最健壮的马快速朝着黑色魔物冲了上去，只一个照面便有数只魔物被长矛和马匹的撞击给冲散、践踏，单单是安格斯一人就穿刺了好几只魔物的头颅，他手中的长枪都因为血液而变得湿滑，不过一阵光芒闪过，他用圣魔法驱散了手心的血液。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些黑色魔物在被他们冲击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反应，于是被顺利地直接干掉十数个，而直到骑兵 　　157 　　们从魔物群中冲出，它们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发出尖啸，立刻追着骑兵们扑上来。 　　但骑兵们折回方向，与后方的阵型交错而过，在夏莉·布兰的指挥下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骑兵们端稳了长矛，轻而易举地就将追击上来的魔物们穿了个透心凉。 　　一击得逞，夏莉一声高喝，顿时数个魔法的光芒就从后方投出，落入魔物群里，前方的骑兵们死死抓着手中的长矛，有一些被折断或是扎入进去抽不出来的便立刻松开，从空间装备中换上新的，并配合着魔法扔出了装着火油的瓶子。 　　紧接着，安格斯又带领着第一队调转马头，立刻再次杀了回去，他的长枪如雷似雨，优雅而迅猛、无孔不入，骑在马上的他每出一枪都精准地洞穿魔物的头颅，每一次横扫都直接将魔物的头颅击得粉碎，他看似老迈的身体异常矫健，一马当先竟然直接开出一条血路、毫发无伤，正因为此，后方的骑兵们冲上来时也轻松顺利很多，第二轮冲击并没有人员伤亡。 　　但即便如此，两个照面下来，一百多只魔物也才死去了三十而已，连四分之一都不到，而后方的骑兵们已经开始后撤了。 　　他们固然是精锐，可面对数倍数量于自己的魔物的冲撞也依旧只能避让，更何况他们有些人已经失去了马——这些马可不是经过训练的战马，魔物静止不动时还好，一旦动起来就很容易让这些马失去控制。 　　相对来说，第一队的马品种要优良一些，他们也是战斗的主力。 　　“让后面的人和魔物保持距离，我和伯来穆特去冲散它们，其他人追杀掉队的！” 　　安格斯神父再次调转马头，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疾速靠近的尖锐雾状物。 　　…… 　　———————————— 10 第一章 原来您就是那位—— 　　安格斯眯起了眼—— 　　说那是雾状物，其实也像是一支由雾气凝结的巨大箭矢，尖锐的雾是箭头，那激荡的泥土与烟尘就是箭身，它速度极快，前一瞬间还在遥远的视野彼端、平原的尽头，神父转过头来，它就已经来到肉眼可见的距离内，那扬起的烟尘被紧追不舍的气浪层层叠叠地扬上天空，宛如一条贯穿地平线的巨蛇，尤为壮观。 　　安格斯看到了那其中的人影，神情顿时一松——因为艾莎来了。 　　并不止安格斯神父发现了那尖锐的雾状的箭，伯来穆特和夏莉也同时投去目光。 　　伯来穆特的眼底露出惊愕和紧张，而夏莉则是微微扬起眼角，她的眼底倒映着远方的云层，浸染上酒红色，状若晚霞，若是有人看向她，便会惊讶地发现她此时正一副欣喜的模样。 　　“那是什么！？有什么过来了！！！” 　　有人尖叫起来，也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异常，安格斯则是立刻扯开了喉咙，大喝一声。 　　“所有人、后撤！” 　　话音还未落下，那“利箭”便已经直接穿入魔物群中央，嘭——震耳欲聋的炸响推着一层层蛛网状的巨大裂痕在地面扩散，大地在悲鸣，强烈地摇晃起来。 　　只一瞬间，成群的魔物顿时被剧烈的冲击波所吞噬，在下一刻便化成了无数的血雾与残肢，一时间黑血与肉沫横飞，激荡的飓风、四起的烟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后到一步的刺耳震鸣令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感觉到眼睛几乎要爆裂了一般胀痛。 　　那爆炸正入魔物群的中心，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维林镇的骑兵们，并没有造成人受伤，但大量的马因此受到惊吓，发出嘶鸣，有的发狂一般将背上的人甩下，有的瑟缩倒地呜咽不起，骑兵们前前后后都被迎面袭来的飓风撕扯得身形不稳，而更强的回风如浪一般让他们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好几步。 　　一时间魔物被扫荡，骑兵队也不知所措，场面极度混乱。 　　“保持镇静，所有人，下马！迎击魔物！！” 　　安格斯神父的声音将他们拉了回来。 　　这时外围没有被爆炸波及的魔物从烟尘中冲出，向剩余的人扑去，而一道黑色却炽热的弧光硬生生撕裂了烟尘四起的飓风场，一瞬间追上了它们——暴戾、凶恶、就连银牌冒险者全力一击都不一定能杀死的黑色魔物们竟然同时拦腰截断，维持着扑出的姿势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那飓风眼——爆炸的中心似乎在这一击下陷入短暂?;的平静，而后更强的风浪席卷而出，紧追着那黑芒，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足有三尺深的沟壑，与此同时，还有一只魔物即便是被斩断了身躯都没死透，爬着向前，一道黑芒如雷光一般一闪而没，那魔物所在的位置前一秒还算平整的地面顿时凹陷下去，魔物的尸体早已经成了一片血雾弥漫，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泛着危险黑光的巨大长剑钉在地面上。 　　身着修 　　158 　　女服的纤细身影随后一步从烟尘中穿出，一只黑色魔物从她身后扑来，她头也不回，随手一拳扬起，只见那黑色魔物还未摸到少女的衣角就如静止了一般停住了动作，而它的胸口处深深地凹陷下去，背后炸开了一片浓郁的血雾，就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倒下了。 　　这一拳让所有人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也看愣了。 　　那少女跃至那漆黑长剑旁，将那比她本身都还要更长几分的重剑拔起来——那巨大而宽阔的黑色剑刃和她形成鲜明对比，可那在她手中却仿佛没有重量，跟一根木枝似的。 　　大抵是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一名修女，骑兵们愣了愣，但随即也安下心来——虽然说眼前的一幕幕都令他们震撼无比不知所措，但既然来人是一名修女，那么至少代表她是教会的人，因此他们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有人甚至开始猜测起来，这位修女是不是就是安格斯神父口中的所谓“支援”——因为那一幕过于不符合常理，所以让他们觉得，“支援”哪怕只有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只有安格斯和伯来穆特以及夏莉三人并没有露出过于惊诧的表情，在看到艾莎的那一瞬间他们就迎了上来。 　　“安格斯神父、伯来穆特先生——” 　　艾莎将漆黑重剑背在身后，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他们也一一做出回应。 　　直到看向夏莉的时候，艾莎特别留意了一下夏莉的眼眸和头发——她的眼眸已经是深沉的酒红色了，头发也是雪白。虽然艾莎不太擅长应付夏莉·布兰，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区别对待，礼貌地笑着，微微点头。 　　“——还有布兰小姐，好久不见了。” 　　而对上艾莎的视线的，是夏莉·布兰狡黠而含情脉脉的笑。 　　“艾莎——好久不见。” 　　她轻轻开口，刻意拉长的嗓音脆甜脆甜的、仿佛别有意味，那软绵绵的嗓音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让一旁的卫兵们都不由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们都从未见过大小姐这样。 　　而艾莎内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其实不想和夏莉遇到的，但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 　　一旁，伯来穆特轻咳一声，尴尬地移开视线不看向艾莎和夏莉，而老神父奇怪地扫了夏莉·布兰一眼，不明白夏莉为何忽然变了个样似的。 　　不过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夏莉·布兰身上，而是投向了艾莎背后的巨大长剑，微微眯起眼角。 　　他隐约觉得这把重剑有些眼熟。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没多久众人便看到了马文和莱恩等人——他们本想参与战斗尽自己的一份力显示一点点作用，但很显然失败了。 　　莱恩和马文下了车，便立刻和安格斯神父恭敬地打了招呼。 　　然后他们便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们是要塞派来的援助和调查人员，我是马德乌斯·莱恩，暂任魔法师团团长。” 　　“我是马文，教会牧师。”马文也说道。 　　“维林镇欢迎各位的到来，”安格斯神父说道，“我是修·安格斯，维林镇教会修道院的神父。” 　　“幸会，在下夏莉·布兰，”夏莉收敛了面对艾莎时的深切眼眸，礼貌地说道，“只是一个银牌冒险者，暂代镇公所卫兵队长。” 　　“我是沃尔夫·伯来穆特，冒险者公会会长。” 　　伯来穆特算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一个，所以最后才说——但他话音刚落，却见马文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力地盯着他一顿猛瞧，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原来您就是那位——伯来穆特先生！？” 　　“啊？是我，怎么了？” 　　伯来穆特不明所以，只觉得马文的态度很奇怪。 　　…… 　　———————————— 11 第一章 这就是丹马士城的支援 　　危机因艾莎的到来而轻松解除，轻松到令维林镇的众人都感觉到异常不真实——他们是维林镇实力最强的一部分人，但即便是如此，他们搬空了整座小镇的马匹和最好的兵器，都差点陷入苦战，还是安格斯神父这么强大的实力才能扳回一局，而这还仅仅只是为了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根本威胁不到隐藏在森林里的“污浊者”。 　　然而艾莎一个人就把那些被视作可怕的恶魔的敌人给屠了个干干净净，有的连尸体都不带剩的，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艾莎战斗，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已经到处都是凹陷、深坑和沟壑，无不在彰示着那令人心颤的强大力量。 　　不过，危险的源头却并没有因此而真正消失——这些黑色魔物只是从森林中出现，被背后的“污浊者”所控制的一部分而已，就算今天干掉了它们，也难说过个两天时间这里会不会又重新聚集起更多的黑色魔物。 　　危险依旧潜伏着。 　　所以艾莎在简单地寒暄之后并没有久留。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剩下的 　　159 　　就等我们回到小镇之后再慢慢聊吧，‘污浊者’现在应该就在森林里的某个地方，我沿着这些黑色魔物出现的方向去看看情况，”艾莎对马文和莱恩等人说到，“这里的尸体就拜托你们进行处理了。” 　　尸体不处理，有可能会吸引其他魔物聚集，也有可能会滋生瘟疫，这里是维林镇附近，艾莎可不希望这里变成那种地方。 　　马文和索恩立刻领命——这让维林镇的众人微微诧异，毕竟他们可是知道这两位一个是教会牧师，一个更是丹马士魔法师团团长，哪怕只是暂代的，那也是非常高地位的人了，却依旧以艾莎为首。 　　这让安格斯神父都不由得多看了艾莎几眼——老实说他原本以为，按时间来算的话现在的艾莎应该已经离开了丹马士要塞前往了圣廷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安格斯立刻组织起维林镇的众人开始清理现场，而艾莎则一个人直接向森林狂奔而去——一路音爆声炸响，尖锐的声音随着她的离去而变得沉钝起来，让众人都呆了呆。 　　“别发呆了，都抓紧时间。” 　　夏莉·布兰的声音将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拉了回来，他们陆陆续续收回目光开始清理尸体，而夏莉·布兰却是大大方方地多看了艾莎离去的方向一会儿。 　　——很快，艾莎顺着那些黑色魔物出现的方向追过去，一路砍碎了十几只魔物，进入森林之后，视野穿过幽深的森林就立刻暗了下来。 　　西部大森林自帝国诞生之初就存在在这里，越是往西那树林越是茂密，那树林遮蔽了阳光，地面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枯枝落叶，走一步便咔咔作响，时不时脚就会深陷其中，或是直接扯断了落叶堆下的粗壮树根。 　　哪怕是在大白天，这片幽深的树林都显得尤为阴森、诡谲，艾莎来到森林之后微微侧耳倾听，只有原野的微风拂来时枝叶摇曳的声音，连鸟啼虫鸣都没有，整片森林跟死去了一样寂静冷清。 　　入目所见，并没有黑色魔物的影子。不过艾莎能嗅到那森林的清新草木香味之中的一抹违和——说不上腐臭和刺鼻，但绝对不好闻，那是黑色魔物的气息，或者说是被黑色魔物所异化的魔素的味道，艾莎能分辨这种气息的区别。 　　气息已经被风吹散，艾莎只能找一个大致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她需要辨认气息的方向，所以速度算不得很快，不过还是很快就看到了一只黑色魔物的影子，以及浓郁的黑色魔物的气息。 　　落叶堆里、树冠上、树木后方，到处都是，它们竟然是藏在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若不是艾莎来到这里的话都很难发现它们。 　　而且，除了这附近之外，前方的密林深处竟然还有大片大片的这种黑色魔物，它们潜伏着，似乎在等待时机一般。 　　很显然，这些黑色魔物是在埋伏艾莎，并且还特地放出了一只黑色魔物作为诱饵。 　　艾莎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从老神父口中不难知道这群黑色魔物背后的污浊者比其他的污浊者要聪明很多，但艾莎却没想到它竟然有这种智慧，要是来到这里的人类不是艾莎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那些埋伏起来的黑色魔物。艾莎看向那只作为诱饵的黑色魔物，按距离来看，一般人想要通过魔法和弓箭精准攻击到它的话就得继续从这里往前走一段距离，但那样就会落入到魔物的陷阱中去了。 　　艾莎想了想，觉得这后方的污浊者还真不简单，既然有智慧，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交流试试？或者说，可以看看它到底有多聪明？ 　　说做就做，艾莎不再往前，而是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几枚铜币，放在手中轻轻地一捏，顿时，几枚铜币就变了形状，成了一个畸形的椭圆形铜球，由于受力令艾莎都能感觉到它的温热——艾莎并没有继续用力，因为再继续的话它可就不太稳定了。 　　艾莎将沉甸甸的铜球掂了掂，往前走了几步，但恰好停在这些黑色魔物的埋伏区外的距离——然后倏地掷出，一瞬间一道炽热的绿色光线穿透了整座森林，紧接着，狂风与爆鸣席卷而出，而那魔物也在血肉解体，一瞬间甚至燃起了一道喷发的火焰，然后迅速化作血雾消散殆尽。 　　森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涌动的风流和树木断裂、倒塌的声音。 　　那魔物死后，静了静，随即又有一只魔物从森林深处出现，看似游荡地走到方才魔物所站立的位置，不过稍微挪动了方位，好让艾莎攻击不到它——那污浊者大抵是重新设置了这个陷阱，想要继续引诱艾莎上钩。 　　但艾莎又拿出几枚铜币，又是一个铜球给扔了出去，哪怕是隔着一层层的树木也将那魔物直接击杀——如此反复了几次，艾莎就是怎么都不往前走一步，任由那些埋伏在一旁的魔物干瞪眼。 　　看来这个污浊者虽然有些聪明，但还不够聪明，这老套的路数就一直用一直用 　　160 　　，好像就跟艾莎杠上了一样，摇摇头，艾莎再次一个铜球扔了出去。 　　狂风之后，森林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一阵尖啸声顿时响彻森林，艾莎抬头的一瞬间，便看到数之不清的黑色魔物涌了上来，从四周、从森林深处。看来是那些魔物背后的污浊者发现这个陷阱无论如何都钓不到艾莎，于是污浊者终于着急了——艾莎想到。 　　艾莎从肩后握住重剑，一剑横挥就将那黑色魔物劈成两半，而在艾莎砍杀掉第一波魔物的时候，其余的便立刻从四面八方扑上来，一只魔物忽地从树冠跃下，试图向艾莎的四肢抓去，显然是为了限制艾莎的行动，艾莎头也没回就是一记劈腿，魔物所在方向上一片巨大的弧形范围内的全部树木应声从中折断，魔物也成了一滩血浆四溅而出。 　　这时艾莎的身侧出现两只如蜘蛛一样的多足魔物，它们体型庞大，肢体结实有力，一左一右地钳住那漆黑重剑，艾莎看了一眼它们不遗余力地抓着重剑的样子，便干脆松了手，然后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顿时山林倾倒地面坍塌，碎石与木屑横飞，血雾与肉沫染黑一大片，连带着后方冲上来的魔物都没了踪影——森林里出现一道深深地沟壑，大片的树木都化作了粉末。 　　这时，艾莎忽然收到面板的通知—— 　　【-消灭污浊者，level up！-】 　　【-获得自由点数：1-】 　　又升级了？ 　　不对，污浊者怎么死了？ 　　艾莎微微皱眉，看向那些扑上来的黑色魔物，它们身上的黑色并未褪去，但在艾莎收到通知的下一瞬间它们就顿时陆续栽倒在地不再动弹，艾莎上前查看——竟然也是死了。 　　所以说，污浊者被消灭的话它所控制的那些魔物似乎也会因此而死去？ 　　或许污浊者是类似于一种“主脑”一类的存在，它不仅控制那种黑色能量，还控制这些黑色魔物——甚至直接影响他们的个体生死，这和血族的血契类似，但从数量上看，这可比血族的血契都还要霸道多了。 　　空气中的那种污浊气息消失，艾莎知道那是污浊者所控制的黑色气息已经消散了，她摇摇头，便离开了这里折返了。 　　而此时平原上的众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森林——在他们的眼中，从艾莎进入森林开始森林便时不时被铲平一块，而刚才又一瞬间塌下了整整一片，还出现了两道令人望之心惊的绿光，看得让人胆颤不已。 　　原来这就是丹马士城的支援嘛？ 　　他们对神父投去目光，而此时的安格斯也是瞪大了眼睛，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 　　———————————— 11 第一章 今天晚上可以吗？ 　　随着污浊者被艾莎所消灭，那些黑色魔物群也就此死去，没有了黑色魔物，维林镇的危机也得到了暂时性的解决。 　　艾莎回到平原时，迎来的便是众人微妙至极的目光——包括安格斯神父和伯来穆特都是如此，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艾莎出手，但站在近处感受那余波和站在远处看到艾莎战斗时的全景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那连绵起伏的树林竟然从中直接开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森林中出现大片倾倒和坍塌，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彼端，飓风如呼啸的海浪一般在林间掀起一层层浪涛一般的痕迹，在这巨浪面前，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遥不可及——可以想象那些魔物现在已经被碾磨成了碎片。 　　没多久，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有如雷声一般的爆鸣先一步到达，而后艾莎落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一声巨响，艾莎在地面上生生砸出一块凹陷。 　　“污浊者已经消灭，这附近没有其他黑色魔物的气息，暂时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艾莎说道，顿时让众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安格斯神父深吸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天色也不早了，那么就先回去镇上吧。” 　　简单地对平原上的情况进行了一个大致收尾——主要是那些魔法师们对于这些黑色魔物的讨论没个结果，于是便摘取了少量肉块保存起来准备带走进行研究。 　　之后众人便启程前往维林镇。 　　路上，艾莎向安格斯神父和莱恩等人说起了在森林里的情况。 　　“那些黑色魔物大概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稍微聪明一些，”艾莎说道，“在接下的行动中必须将可能遭遇的这种情况纳入考虑范围内，对付这些狡猾的敌人最好还是慎重一点。” 　　艾莎的话让老神父和伯来穆特都露出了担忧的目光，夏莉只是坐在艾莎身边，一直撑着下巴微笑着注视着艾莎的侧脸，也不说话。 　　莱恩和马文倒是对此没什么实感，所以也表现得比较平静，因为他们没有遇到过那种黑色魔物，单单只 　　161 　　是刚才看着那些东西的尸体是感觉不出太多东西的——况且，就算那些黑色魔物真的很可怕，那又如何，现在有艾莎在这里，那些魔物再强又如何呢？还能比魔将托拜厄斯还要更厉害不成？ 　　不可能的，没道理的。 　　所以莱恩和马文这边的魔法师们都淡定得很，他们心底想得更多的是这些黑色魔物的成因和那种由污浊者从上而下的控制系统到底是怎么个运行结构，是现在人们所知的魔法吗，还是说与神代魔法有关？这些魔物莫非真的是神代遗迹里面所提到的那些家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污浊者这一个物种恐怕已经存在数十万年了——多么可怕的数字啊，哪怕是现在的精灵和巨龙也都没有了那个时代的传承。 　　艾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魔法师心底的感慨的，她向安格斯神父和伯来穆特问起维林镇的近况，安格斯也不隐瞒，告诉艾莎最近小镇里的情况和遇到的麻烦，详略分明，令艾莎对维林镇的现状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原来如此……” 　　艾莎点点头，不得不说那些黑色魔物的确给维林镇带来了危险，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维林镇因为有安格斯神父和伯来穆特等人坐镇，虽然小镇受到黑色魔物的危机所侵扰，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牺牲者，甚至于还陆续接收了来自附近村庄的数百难民，为他们提供食物和临时住处。 　　现在，教会内的教堂礼拜厅现在已经塞满了从其他村庄过来的人，镇公所和公会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将所有能利用的地方都拿来接收了那些村庄来的难民。 　　“好在目前为止食物还算充足，不担心会有人因此饿死，反倒是水源稍微有些吃紧——那些黑色魔物污染了这条河流，我们只能从镇中的水井取水，不过这种情况不能一直坚持下去。事实上在你离开之后的这几天里，它们好像就一口气突然变得活跃了，数量突然变得非常非常多，好像到处都是，森林里全是它们的地盘，甚至现在在平原上也偶尔能见到它们。” 　　安格斯神父继续说道。 　　事实上在艾莎离开维林镇之前，那些黑色魔物的活动范围也基本集中在森林和附近区域，比如露丝他们的村庄就很靠近森林，此前受到袭击的一处村庄也是如此。 　　因此公会才会发布禁止进入森林的告示。 　　“就是因为它们的出现，原先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和魔物都被迫逃离了出来，进入了平原，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平原上充斥着魔物，变得更为危险了，在被这些黑色魔物包围之前我们就已经没有人敢离开小镇，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 　　一路上的魔物倒是有不少，但危险倒是远远称不上就是了。 　　“黛比修女她们还好吧？” 　　艾莎又问到，和修女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见，作为一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艾莎对她们也有些想念。 　　安格斯神父见状，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他感到很欣慰，这也让他这些天以来的担忧一口气少了好几分——在艾莎离开之后，其实他内心的纠结远大于不舍，他害怕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得不说，在面对艾莎的时候说出的任何话都令他感到沉重的压力。 　　不过现在看来，艾莎还是那样，依旧这么的纯粹和重视感情。 　　“当然，她们都很想念你，”安格斯神父说道，“特别是爱丽丝，她每天都在念叨你，现在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不论是爱丽丝还是我，都很想念你。”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莉开口了，她笑着，弯弯的眼睫扬了上去，似乎是因为马车在颠簸，又似乎是她凑了上来，艾莎感觉到夏莉的呼吸和嘴唇几乎拂过脸颊，酥酥麻麻的，留下一抹淡淡的香味。 　　艾莎的目光看向夏莉，对上那酒红色的眼眸，那眼睛眨了眨，似乎话里有话，然后在只有艾莎看得到的角度微微露出嘴角的尖牙——她那小小的尖牙从红润的唇间冒出来，比起令人感觉到危险和可怕，更多的是俏皮和挑逗。 　　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但嘴型上可以看出来她说的是——“今天晚上，可以见面吗？” 　　艾莎心底叹了口气，不过并没有拒绝。 　　是了，夏莉其实是一只吸血鬼，如假包换。 　　…… 　　———————————— 11 第一章 夏莉与艾莎的往事（刷新，修改） 　　艾莎知道，夏莉·布兰眼底的欢喜和愉悦是无比认真的。 　　但同时，艾莎也看得出来夏莉眼底深深地埋藏着愧歉和失落，以及请求原谅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然而这在其他人眼底，那眉眼间的恰到好处的低垂和弧度却变成了妩媚、诱惑、挑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血族就是这样，尤其是夏莉这种才成为血族还没有多久的少女 　　162 　　，她控制不好自身的气息，所以会不自觉地散发令人着迷的气质，而这样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误会——这种天赋本是用来夺人气血的。 　　正因为如此，夏莉·布兰已经习惯用严苛和冷酷来掩饰自己的内心，只有这样才会抑制那如催情药一般的魅惑气息，至少让人感到可怕总比让人升起情欲要好得多。 　　但这种迷惑人的气息对艾莎无效，就算别人看不出来夏莉想要表达的真实想法，艾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太了解夏莉了。 　　夏莉一直想要和艾莎见一面，是因为她想要亲自向艾莎道个歉，她自认为她的确欠艾莎一声“对不起”。而艾莎对此回避了，一开始是因为生气，后来等到气消了、想通了，却也离开了。 　　而现在，艾莎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和夏莉谈谈。 　　…… 　　夏莉是吸血鬼的事情只有艾莎和夏莉两个人知道。 　　——夏莉·布兰并非生来就是吸血鬼，她是镇长的女儿，而镇长和镇长夫人都不是吸血鬼。 　　夏莉还记得，过去的她也有着和艾莎一样的、漂亮灿烂的金发，那时候她的眼眸是好看的翡翠色，总会有人夸赞她美丽又大方，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女孩儿，和现在已然完全蜕变为白发红瞳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正是血族的标志性外表。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于一次危险的意外，那件事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那时候的夏莉·布兰还是一个铜牌冒险者，她不愿意留在家里而是向往书本中的冒险者的生活，于是做了冒险者，那时候的她正在努力地向着银牌靠拢着，恰巧，她与几个冒险者同时承接了一个去森林中寻找失踪人员的任务——寻找失踪的冒险者，这一类的委托偶尔会由公会方面发出，用来确认那些久出未归的冒险者的生死，通常积分奖励会丰厚不少。 　　一般来说如果在某个时间段内失踪的人最高是铁牌，那么委托的最低接受标准就是铜牌，以此类推。 　　那时候出现了几个铁牌的失踪者，于是夏莉加入到了这个委托当中，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造成那些冒险者失踪的竟然是一只不知道为何来到森林里的吸血鬼，那吸血鬼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女人，甚至于就连银牌冒险者在它面前都会被瞬间杀死，毫无反抗之力。 　　只一个照面，她所在的小队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她作为镇长女儿的身份为她争取到了短短几息的喘息时间——因为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很照顾她，让她跟在队伍后面最安全的地方，正因如此，她的队友们在一瞬间就死掉了，而她却还活着。 　　但也仅此而已了，那吸血鬼没有立刻杀死她，而是慢吞吞的、一个一个地在她面前吸干了那些男性队友的血液，而她瘫坐在地，害怕得无法行动。 　　然后，她被那吸血鬼傲慢地嘲笑着、轻而易举地洞穿了胸腔，捏碎了心脏，她甚至来不及感到太多痛苦，意识就极速衰竭下去。 　　在意识完全沉寂前，夏莉在绝望和越发黯淡的视线里看到了从树林中冲出的修女的身影，她想要出声提醒对方，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她立刻就看到那修女如此强大，只是一只手便将那令他们毫无抵抗之力的吸血鬼的头颅捏碎——那个修女就是艾莎。 　　只不过是一息的时间，夏莉就彻底闭上了眼。 　　按照艾莎的说法，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并没有感觉，她只知道自己醒来的第一眼就再次看到了艾莎那柔和、干净的脸——很近很近，近到夏莉能清晰地嗅到艾莎那清新、温热的呼吸，那时候艾莎的嘴角还带着血色，眼底露出惊讶和欣喜，然而那时候的夏莉却立刻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而那血腥味立刻勾起了一股令人害怕的感觉。 　　夏莉全身上下都涌动着令人疯狂的嗜血的冲动，她惊恐、无助，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艾莎扑了上去，打翻艾莎手中的带血的碗，她粗鲁又野蛮地骑在艾莎的身上，死死掐着艾莎的双手、将其分开，然后如嗜血的豺狼一般朝着艾莎那好看白皙的脖颈咬了下去。 　　艾莎那时候并没有反抗，她如愿以偿地咬在了艾莎的脖颈，可结果却崩碎了她的牙。 　　但这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无所谓、也不在意，她疯狂地在艾莎牛奶般干净的脖颈上用力地、凭借着嗜血的本能啃咬着，她的牙碎了，就用吮吸、就去舔舐，然后弄得艾莎的脖颈上到处都是血渍和口水，紧接着便被艾莎单手轻易地拉开了。 　　“忍一忍，稍等一下。” 　　她听到艾莎如是说，于是，她看到艾莎捋起衣袖，露出白净好看的手腕，她看到艾莎用刀划在手臂上，刀都划断了手臂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然后她看到艾莎轻轻垂下脸，垂下视线，轻轻分开带血的嘴唇，咬在手腕上，然后那里溢出了令她渴求万分的鲜血。 　　163 　　她立刻推开艾莎的脸，也不顾艾莎留下的口水和齿痕，立刻就用舌头舔舐了上去——只是在触及艾莎的血的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吞咽，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爆发了，然后她就再次昏迷了，什么都不记得，再次醒来时依旧在森林里、在艾莎的怀里，但那时候的她已经取回了基本的理智，不再去攻击艾莎。 　　艾莎告诉她，她成了吸血鬼，虽然如此，但好歹是活下来了，原本破碎的胸腔也已经重新被新肉填满，露出洁白的肉色，就连一口的牙也重新长了回来，她的瞳孔也变成了血色，头发凸显出一抹银月般的白，隐藏在金发之中并不算太明显。 　　那时候的她非常惊恐和害怕，她不再是人类——她回不去父亲身边了，回不去小镇了，她没有家了。 　　她开始哭，无助地哭，艾莎就抱着她让她靠在那好闻的肩上。 　　她哭了睡，睡了又发呆，时不时憎恨地伤害自己，然后又被艾莎制止，她想要死，可一时的冲动并不能带给她去死的勇气。 　　那期间，是艾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开导她。 　　她也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才终于取回信心——她决定要回到小镇，回到父亲身边。 　　艾莎承诺说，会帮助她。 　　于是她就开始了“修行”。 　　说来夏莉其实还是有很多疑问的。 　　比如，她到底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对于这个问题艾莎从来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用那个吸血鬼的血。” 　　具体怎么用，艾莎却是根本没说似乎也不想说，只是告诉她“不用担心”。 　　不过这无所谓，夏莉不在乎，她只是觉得跟着艾莎能有安全感。 　　她跟随艾莎在森林里居住了好多天的时间，艾莎一直带她在森林里散心，帮助她控制吸血的欲望，那时候艾莎就是她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和倾听者，艾莎安慰她、鼓励她，直到确认她已经彻底能控制自己的理智之后，艾莎就带她回到了小镇里，她并没有回到镇公所，而是以“疗伤”的名义居住在了教会，每天都和艾莎睡在同一张小小的床上——那也是为了预防她忽然抑制不住自己去袭击别人。 　　夏莉回到小镇的时候自然是有人质疑的，主要是公会里的冒险者，毕竟当时的情况很是蹊跷，那些出去的冒险者只有夏莉还活着，而且她身上有血却没有伤，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时候夏莉恐惧极了，她每天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小镇赶出来、被小镇里的人吊起来杀死——而只有艾莎整天整天地陪着她，白天拉着她散心、去小镇走走克服恐惧，每一次她退缩的时候艾莎都会坚定、笃定地鼓励她，那时候艾莎就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和唯一的避风港，她所有的苦闷都会得到艾莎的谅解和鼓舞。 　　艾莎却从来不求她的回报。 　　一开始，外界的质疑声不断，不过因为有艾莎代表教会的态度，质问并没有爆发出来，当时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没多久，别人对她的猜疑也就淡忘了。由于特征明显，想瞒过去并非易事，不过有艾莎作为教会人员的背书，这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白发虽然罕见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以及，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血族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都没有见过血族，此外，也有一些外物比如说一些药物或者魔法就有可能导致发色变白的这种情况发生，这种后天白发相对来说反倒比天生白发更常见。 　　那时候是艾莎许诺给她，说可以让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于是，艾莎让她控制吸血的欲望她就会去试着控制；艾莎让她吃什么她就会去吃什么；艾莎说无论如何不要去伤害别人、索取别人的血，她立马就答应了；艾莎问她累不累，她点头，艾莎便会上前安慰她、鼓励她。艾莎每天每天地陪着她练习和适应，在她噩梦惊醒的下一秒就会感受到艾莎温暖的怀抱。 　　夏莉觉得如果没有艾莎她是早就活不下去了的。 　　而她也在艾莎的帮助下继续着训练，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她终于是摆脱了除了外貌之外的所有吸血鬼的一切特征，她已经能彻底控制自己的吸血欲望，哪怕是将新鲜的血抹在她的嘴唇上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她不再受到血的支配，而是她在支配血，她甚至可以做到将血的消化速度放缓到极致，以做到几乎完全绝食也不会饥饿的程度，这样做会让她急剧增强的实力增速停滞，但好处是她可以完全摆脱对血的渴求。 　　那时候她和艾莎都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已经彻底摆脱了血的束缚，已经能再次回到人类的身份中去。 　　自那之后，夏莉是吸血鬼的事情就成了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艾莎常常会带着她去帮助其他人，按照艾莎的话说，那是“刷好感”，果然，随着夏莉成为了冒险者公会里比较有名的人，镇民也 　　164 　　都尊敬和喜爱她，更何况，从未有人见过她有任何异常举动，小镇的人自然也很快打消了顾虑，原来的质疑自然也就彻底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艾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喂食”，用艾莎自己的血，这并不是为了让她填饱肚子，事实上她就算是不喝血也不至于会死，只不过会有些虚弱、实力几乎折半下滑而已，但这对她来说无所谓，艾莎一直告诫她，不要去尝试吸食别人的血，因为一旦她主动迈出那一步，性质就变了。艾莎给她血是为了提高她的实力，以防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也好让她有自保的力量——而对于夏莉来说，艾莎的血是那么的美味，仅仅只是沾上嘴唇就几乎令她舒服到几乎痉挛。 　　说来也是奇怪，艾莎的血比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无法被保存，只要放进附加了冷冻魔法的瓶子里便会立刻将瓶子炸裂，然后就流失干涸了——所以艾莎只能亲自为她喂食。 　　一开始，夏莉一个月才能吃下一滴血，只要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行了，只需要伸出小小的舌尖在留下了艾莎那整齐的牙印的手臂上轻轻地点一下就足够。 　　即便如此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初次喝下艾莎的血时的那种令人迷恋的感觉，然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都不需要进食任何东西，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量，她的实力也快速增长着，很快也在公会取得了银牌，甚至于她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拿到金牌，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艾莎相提并论，所以放弃了那样的机会。 　　后来，她的白发越来越明显，她也可以一次喝下两滴艾莎的血了，再后来，她可以一次喝下三滴了，而每一次，夏莉都因为那甜美而震撼的感觉而越发着迷、越发沉迷，正因为如此，夏莉一直都很想试试稍微多喝一点点是什么感觉。 　　于是……直到两周前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件令自己后悔的事情：她内心的悸动作祟，她出于好奇，悄悄托人从一位女性那里买来了一小瓶鲜血，大约一口的量。她还没喝，就立刻被艾莎所察觉到——艾莎的嗅觉甚至比她对血液的嗅觉还要更敏锐。 　　她现在都还记得那月色下艾莎失望的侧脸，如刀一般扎在她的心底——她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她知道艾莎生气了，想要挽回，她以担保的语气告诉艾莎那些血是自己买来的，而不是袭击他人获得的。 　　然而辩解不但没有起效，反倒让艾莎更生气了，艾莎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那时候夏莉是懵了的，那一巴掌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却是艾莎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想了很久，哭了很久，发呆了很久，无数次无数次地哽咽，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艾莎根本不在乎她手中的血是哪里来的、怎么来的，而是因为：那是人的血。 　　为了让夏莉回到小镇、继续作为人类而活着，艾莎一直在努力着，从来未曾索取过任何回报地帮助她、体谅她、安慰她、鼓励她，想方设法地让夏莉克服心理恐惧、在别人质疑的时候挺身而出站在她的身前给她呵护，带她重新融入到小镇中，保护她、照顾她，艾莎一次次告诫她，不要去尝试获取别人的血，因为，一旦为了口腹之欲而去迈出那一步，那么她的行为本身的性质就被改变了。 　　而夏莉自己却迈出了那一步，她仅仅只是因为好奇和一时的口腹之欲就打破了约定，想要去尝试人血——她知道，她让艾莎失望了。 　　夏莉明白，那才是令艾莎生气的原因。 　　一开始哭着说想要做回人类、无论如何都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的人是她，到头来单方面打破定下的约定的也是她。 　　夏莉是真的后悔了，自那之后，夏莉常常想方设法地去修道院想要道歉，可是艾莎却已经不再见她。 　　“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吧，留一点空间，我们都应该冷静冷静。” 　　艾莎那样说道，回绝了她。 　　夏莉开始害怕了，害怕艾莎真的会离自己而去，她甚至拜托伯来穆特发布假委托想要和艾莎见一次面，结果害得艾莎对伯来穆特也甩了脸色。 　　直到后来，艾莎离开了这里，夏莉才发觉自己可能因为做了一件足以令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次见到艾莎了，所以当艾莎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么想要和艾莎再见一面。 　　然而那时候她的声音在别人看来，却是勾人又妩媚的——而只有艾莎才能察觉到她真正的心情。 　　不过夏莉并不知道的是，艾莎其实早就原谅她了，甚至于艾莎自己也一直都在反思那一巴掌到底应不应该——两周前的那一天，艾莎的确是生气了，冲动了，艾莎讨厌被人欺骗，她也有自己的脾气。 　　她对夏莉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发自内心，一直 　　165 　　到离开维林镇之前，艾莎都常常会观察夏莉，艾莎知道夏莉的后悔，也知道夏莉做了很多好事善举，并没有滥用自己的力量。 　　夏莉的态度艾莎看在眼里，而现在是艾莎拿出态度的时候了。 　　…… 　　夏莉依旧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艾莎，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在艾莎面前褪去了那冷酷气质的她，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地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时间在流逝，马车向着维林镇前进。 　　一路上都没有了黑色魔物游荡的身影，倒是出现了几具黑色魔物的尸体，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艾莎杀死了控制它们的污浊者，因而直接死亡了。 　　艾莎继续向安格斯神父和伯来穆特了解着小镇的情况和他们的发现——比如黑色魔物经常出没的方向、位置，森林里现在的情况，黑色魔物的种类、数量。 　　令艾莎惊讶的是，黑色魔物甚至会主动进入河水里，以此来污染小镇的主要水源。 　　这种手段一般发生在智慧生物之间，两军战斗的时候就有这种做法，不论是被认为是女神的宠儿的人类，亦或是自诩高贵善良的精灵，在战争中可不会有人去在乎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平民——可魔物主动做出这种事情却是非常少见。 　　很显然，它背后的污浊者的确拥有远超“魔物”这种存在的水平的智慧。 　　“就是不知道我杀掉的那一只污浊者是不是控制魔物去河水里的那一只，如果不是的话，那可就要小心了——因为这意味着它们的智慧不是少量个例，而很可能是普遍存在的。” 　　艾莎说道，同样的，也令老神父和伯来穆特都感到了形势的严峻，他们紧紧皱起了眉。 　　单单是污浊者能够控制那么多黑色魔物就已经很可怕了，若是那些污浊者还有接近甚至不下于人类的智慧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艾莎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件事情需要重视起来——她大概不会一直留在维林镇，或者说如果其他地方也出现了黑色魔物了呢？消极应对自然是不行的，必须主动出击，掐断源头。 　　“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先在镇里住下来。” 　　艾莎看向莱恩和马文等人，他们身后的茉伊拉也忙不迭地点点头。 　　和艾莎相比，他们已经是很累了，毕竟黑色魔物正在森林里活跃，周围的村镇随时都可能发生被黑色魔物侵袭的危险，要是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更多时间而导致维林镇发生了人员伤亡，那么他们就有难以推卸的责任，所以他们必须尽早赶到维林镇，为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休息。 　　没多久，他们抵达了维林镇，艾莎等人立刻受到了镇民们的欢迎——从维林镇的围墙上就可以看见片刻前发生在平原的战斗以及那森林方向爆发的壮观景色，对于留在镇里的人们来说，安格斯神父他们以及艾莎和艾莎身后的魔法师们的身份都不重要，他们都是小镇的英雄。 　　镇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长迎了上来，他是一位初老的男性，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亮丽的金色中微微泛着几束银丝，和外表冷酷的夏莉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是和蔼，至少外表是这样。 　　“我是维林镇的镇长巴泽尔·布兰，欢迎各位的到来！” 　　他很是热情，领着艾莎等人进入小镇里。 　　艾莎没有立刻回到修道院，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只是出身自修道院的修女，而更是代表丹马士要塞来处理危机的圣修女——至少名义上是如此，她的地位甚至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高。 　　所以艾莎和莱恩等人跟着巴泽尔·布兰来到了镇公所——在艾莎看来镇公所是整个维林镇最气派的建筑，也是布兰家族的宅邸和镇长的家，整体是灰白色的多层独栋建筑，四周是花圃和围墙，有人看守和巡逻，不难看出布兰家在维林镇的地位。 　　不过此时的镇公所内很是喧哗，两侧的花圃都挤满了各式各样愁眉苦脸的人，他们在这里休息，而此时正有人给他们发放稀汤和豆子碾磨的碎末粥，随着他们的目光聚焦而至，一阵臭烘烘的汗酸味扑鼻而来。 　　艾莎看在眼底，眼神没有变化，也并未说话，一旁的马文则是叹了口气，作为教会的牧师他自然是想做点什么，可他手中也拿不出这么多人的食物和衣服。其他的法师们也神色各异，大多数人脸上露出来的不是悲悯和同情，而是尴尬。 　　这时巴泽尔·布兰连忙继续领路。 　　“抱歉抱歉……最近镇公所接受了太多的难民所以……” 　　“没事，先带我们过去吧。” 　　艾莎说道。 　　绕开了那些人，巴泽尔·布兰带着艾莎他们来到了专门清理出来的待客的住处，相比于大厅的凌乱和脏臭，这里显得清净而整洁。 　　“各位就在这里稍事歇息吧，稍后，我们将会为各位准备丰盛的晚餐……” 　　“不用准备，我们自己有带干 　　166 　　粮。” 　　艾莎打断了巴泽尔的话，继续说道，“今晚我们会在这里叨扰一夜，明天我们就去森林里进行调查，在我们不在的期间小镇的防卫还是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各位大人好好休息。” 　　…… 　　———————————— 11 第一章 爱丽丝的隐疾 　　巴泽尔·布兰退出去了，艾莎转身看向莱恩等人。 　　“那些人没有合适的地方住，反正我们的帐篷也用不上，不如就拿给外面那些人吧，当然，不会让你们白拿，一顶帐篷一个金币，怎么样？” 　　说着，艾莎拿出了一堆金币来。 　　话音落下，顿时迎来一阵惊讶的表情——哪怕魔法师们算是收入较高的一部分人了，可这个时候也看直了眼睛。毕竟一个金币在丹马士可以买到好几顶帐篷，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钱这种东西，谁又嫌少呢？ 　　艾莎看到了她们眼底的亮光，还有莱恩和马文的疑惑。 　　“珐丽丝大人，您不用拿钱出来的……” 　　莱恩善意提醒。 　　现在的艾莎是圣修女，比他们地位都高，帐篷这种东西吩咐一声就足够了他们回头会去报销，怎么能让艾莎自己掏钱呢？ 　　但艾莎并不在意。 　　“没关系，我有很多钱。”艾莎说着，又补了一句，“另外还有多余的干粮和衣服也可以。” 　　一开始魔法师们面面相觑，虽然跃跃欲试，但谁也不主动站出来，最后还是茉伊拉当了第一个。 　　然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当大家都拿到钱之后，便踊跃了起来。 　　最后艾莎收到了二十几顶帐篷——有人把自己的备用帐篷也都拿了出来，反正他们自己有地方住，所以也没什么所谓。 　　艾莎将这些东西交给马文。 　　“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之后清点一下，按人头发放给那些人，还有食物和水、衣服也一样——不过，如果发现没法分配均匀，那么就暂时不发，等我们再凑一点。” 　　艾莎说道。 　　毕竟这些东西就是这样，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用、救命的物资，只不过是能让这里的难民更舒适一点，不那么紧要的东西自然还是以公平为主。 　　“请交给我吧。” 　　马文表现得也很开心，他也很愿意看到艾莎能主动要求帮助那些人——毕竟这些事情由他开口很不合适，毕竟他只是一个教会的牧师而已，地位不一样有很多话就不好说。 　　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就行了，对于马文来说并不麻烦。 　　“另外，如果有人生病了或是有什么其他的特殊情况，可以适当地特地照顾一下，其他事情不用管。” 　　艾莎说完就离开了，离开时艾莎看到那些难民投向她的目光，艾莎依旧没有多说任何话就走了。 　　和前世不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艾莎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这样类似的场景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很坚韧，但人类的个体却更为脆弱——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成为了摔死一个普通人的深沟，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灾害与魔物灾害同样致命，普通人的生命在这种时候忽然便好像变得不值一提了。 　　艾莎离开镇公所，她一袭修女服立刻引来了好些人的目光，有的人精神萎靡显然已经几天都没睡好了，有的人神情严肃急匆匆地走过，他们之中偶尔也有人向艾莎行礼表达尊敬，艾莎向他们回礼。 　　在任何地方，教会都担起着重要的职责，教会人员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很受到尊敬的。 　　艾莎没有久留，径直去了公会。 　　公会周围和大厅里也和镇公所那边一样，到处都是那些难民，几乎让人无处落脚，酸臭味扑鼻，也没有了往日里拥挤喧闹的冒险者的踪影，现在的冒险者们大多都被征召起来，来到了围墙处值守。 　　艾莎向柜台后的接待员表明了身份，然后直接穿过大厅找伯来穆特兑换了上千积分，换了一大笔金币和少部分药剂——现在公会里金币倒是有不少，但药剂师没多少了，大部分都拿出去做了战略物资。 　　对此伯来穆特表示歉意，不过艾莎并不介意，毕竟她并非是拿来自己用的。 　　她拿着金币又去街上走了一圈，一路上高价、高调出手买了很多东西，甚至把裁衣店都搬空了，还有干粮、水，干面包和酒以及大量的豆子，这些东西在空间装备里堆了一大堆，顺便还从一些冒险者那里买到了帐篷。 　　拿到这一切之后艾莎回到公会，找伯来穆特安排人手帮忙分发了下去，顿时，公会里热闹起来——这让伯来穆特看得一阵感慨。 　　“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有病患和伤残，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一下，有其他事情我们再联络。” 　　艾莎说完就离开了。 　　最后艾莎去了教会修道院，现在小小的修道 　　167 　　院周围也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留在教堂里，有修女忙碌的身影从厨房出来，见到艾莎，她先是一愣，后是一喜。 　　“艾莎！” 　　她连忙加快了脚步，同时她的声音也吸引来更多视线，艾莎的到来让修道院里的修女和修士们皆是意外又欣喜，短暂地寒暄之后艾莎和他们一起将那些东西全都分发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艾莎才算是缓了口气。 　　“你做的不错，艾莎。” 　　老神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艾莎和修女们忙活，现在才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背后还背着他的长枪。 　　“不过，你这些钱……” 　　“钱我有很多，没什么问题。” 　　艾莎倒也直白——就算是这么走了一圈，她手中的金币依旧还有大把，钱这种东西艾莎向来是很多、也看得很轻，态度是无所谓的。 　　况且，在艾莎看来，她多花一点钱也是变相地促进和刺激经济了，没什么不好的。 　　“艾莎姐姐！！” 　　这时候从修道院后面跑出来一个少女，她明亮的目光立刻就投向了艾莎——爱丽丝见到艾莎时便直接扑了上来，也不嫌艾莎身上有些血腥的味道就抱住了艾莎的腰。 　　在艾莎身边，身材娇小的爱丽丝看起来就像是妹妹一般，一直冲着艾莎撒娇不断。艾莎笑呵呵地搂了搂爱丽丝纤细的身体，就将她放下，而爱丽丝就亲昵地蹭了蹭艾莎的下巴。 　　看得出来爱丽丝对艾莎的回来很是欢喜，今天的艾莎并不能被她独享，但这没关系，爱丽丝只是觉得能见到艾莎就很好了。 　　和爱丽丝说说话，而其他修女们也陆续围了上来，有的嘘寒问暖，有的叽叽喳喳地问着关于丹马士的见闻，有的笑着欢迎，她们看起来有些疲惫，大约是这几天接受了一些难民每天的工作量就增加了的缘故。 　　和修女们短暂的相聚让艾莎也很是高兴，可惜，艾莎并没有什么见闻可说，她一直都没什么空去丹马士要塞里转转，甚至于这一次回来比较着急，她都没有带回来什么伴手礼。 　　虽然修女们是不在意就是了。 　　这时候老神父轻咳一声。 　　“艾莎她一夜未睡从要塞赶到这里来，你们就别吵她了，让她回去休息一会儿。” 　　毕竟明天艾莎他们就要动身去森林里调查魔物的异动了，哪怕艾莎实力很强，但保持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同样重要。 　　修女们陆续离开了，她们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爱丽丝依依不舍地拉着艾莎的手。 　　“艾莎姐姐还要走吗？可以多留几日吗？” 　　“当然可以，不过最近我还有事情要做，之后陪你玩可以吗？” 　　爱丽丝也离开了，一步一回头看得艾莎也有些不，不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来这里更多是为了看看情况和打个招呼，真要慢慢叙旧的话等到事情做完了还有的是时间。 　　事情总要分个先后。 　　艾莎转过身，开始和老神父说起去到丹马士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圣修女选拔的延后以及地宫、魔将以及血族的事情，令安格斯很是意外——他为艾莎已经成为圣修女而高兴的同时也忧心忡忡起来。 　　“真是不安稳啊。” 　　老神父叹气，但表情里也有些欣慰——因为不安稳的时代里，还是出现了像艾莎这样的人，他总是怀抱希望。 　　艾莎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她不是经历过老神父那个年代的人，有时候她也没法插上话去宽慰这位老人什么，于是艾莎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问起爱丽丝的身体状况。 　　“爱丽丝多亏了您的照顾了，还有我也是——说起来，爱丽丝现在怎么样了？她有好转的迹象吗？” 　　艾莎问到。 　　老神父点点头，又摇了头。 　　“还是和被你捡回来的时候一样，很虚弱，虽然看起来脸色好看很多了，但依旧很容易生病——前段时间她想学武技和魔法，但她的身体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不得已还是放弃了。” 　　“学习武技和魔法？” 　　艾莎挑眉，露出意外的神色。 　　“爱丽丝怎么忽然……” 　　“还不是因为她想跟着你走，”老神父也表现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意味深长，“正常，孩子都是这样的——虽然她已经十五岁，但你也知道，她经历了那些事情，父母也死了，她的心理遭受那样的打击，在这方面很依赖你。” 　　艾莎点点头，对此她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 　　“神父，你之前说，如果是圣水的话应该能治愈爱丽丝的身体对吗？” 　　“是啊……当然，要是能请到圣女本人来为她治疗的话比圣水要管用多了，不过这也比找一份圣水要难许多，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我联系过我的一些老朋友，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我也尝试过很多其他的方法，不过都没什么效果——这是郁疾，很难根治。” 　　168 　　郁疾并不是说抑郁导致的疾病，而是身体长年累月吃不饱穿不暖加之疾病无药不断恶化之后捣坏了身体所致，按照艾莎前世的说法来说，就是身体垮了，这种病痛没法依赖牧师的圣魔法给恢复过来。 　　爱丽丝的身体功能是出现了状况，可是具体病灶是什么、在哪里，艾莎也说不上来——这个世界的医学科学并不发达，对于很多的病痛都只是靠着牧师的魔法去应付，过于依赖魔法本身就很容易忽略其他的东西，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不知根由、模棱两可的说法。 　　这个世界可没有诞生现代化的医疗理念，艾莎也是，她对医学科学一窍不通。 　　不过，既然还有办法，艾莎就会去尝试。 　　圣水这种东西不知道翠西娅手中有没有，早知道就应该早点问问了，要是有圣水当然好，没有的话作为贤者的她应该也知道圣水这种东西能怎么得到。 　　不然，总不能去请圣女殿下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以艾莎现在的地位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如果不行，那加点价说不定可以试试。 　　艾莎心底暗自打定了主意。 　　…… 　　———————————— 11 第一章 吃不到了 　　夜晚，艾莎在小镇里走了一圈，大致看了看情况——小镇的围墙加派了很多人手，有的是镇公所的卫兵，也有很多是冒险者和佣兵，他们日夜巡守，换班监视，就是以防森林中突然涌出魔物袭击小镇。 　　不得不说当年的帝国前哨选在这里是有理由的，站在瞭望塔上几乎就能看到十几公里范围内的整片平原，只要多加巡守，魔物一旦出现小镇就能组织起人手准备战斗，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小镇内很安全，艾莎就又沿着小镇的河流往上游走，离开小镇，一直到森林里，却一路上都没有感受到魔物的气息，于是干脆折返了。此时夜晚已经渐渐深了，很安静，小镇内除了一小部分依旧还在巡视坚守的人之外，大多数已经入睡。艾莎回到镇公所，这里外面和两侧都已经搭好了数个帐篷。 　　房门外，夏莉的身影出现在艾莎身前，她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她依旧是白天那身打扮，似乎一直都没有休息，她见到艾莎，那干净的眼底透着酒红色的光辉，看起来分外诱人。 　　“他们很感谢你，艾莎。” 　　她说道，然后微微垂下眉，那样子就像是打翻了花瓶的小猫一样，已经做好了被艾莎训斥的准备——然而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只会觉得夏莉那脸颊充满了浓郁的媚意和挑逗、诱惑。 　　“我也很感谢你，艾莎……还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原谅我……” 　　艾莎在她身前停下脚步，推开了门。 　　“进来说吧。” 　　夏莉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立刻跟了上来。 　　“艾莎……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她话音还未落下，只觉得背后的门传来微微的风流，已然是被关上了，而艾莎也停下了脚步，恰到好处的挡在她的身前，让她进退都没有余地。 　　此时的房间没有点燃蜡烛也没有照明魔导器，漆黑的，但这对夏莉来说没有任何不便，她是吸血鬼，能在夜晚视物。 　　这时，艾莎转过身来，窗外投进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脸颊，她们距离很近，迎着艾莎审视的视线，夏莉下意识地抿着唇，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房门上，发出咔哒一下的声音，门闩被她弄响，那不平整的冰凉触感沿着背脊往上攀。 　　艾莎比夏莉微微高出半个头，夏莉必须微微仰着下巴才能看清艾莎的脸。 　　鼻尖动了动，艾莎用手抵在夏莉的耳侧，让夏莉不得不直视着她，她俯下身缓缓凑近夏莉的脸庞。 　　艾莎的脸缓缓凑近了，夏莉不由得空了一拍心跳。 　　更近了，夏莉几乎能感受到艾莎温热好闻的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乱撞起来。 　　夏莉睁大眼睛，她望着艾莎卷翘的睫毛和那好看的眉眼，她感受到艾莎的鼻息打在她的唇瓣上，二人的嘴唇都几乎碰到了一起，她浑身僵硬着，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不过艾莎并没有再靠近，而是嗅了嗅。 　　没有人血的味道。 　　艾莎放开了夏莉，转过身走到房间里，点燃了蜡烛。 　　而夏莉还愣着，脸颊忽然变得滚烫不已。 　　“要说我有没有生气……自然是有的，看到那些血的时候更是如此。我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是我所信任的人，更甚。”艾莎并没有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这让夏莉不由得揪紧了内心，不过艾莎话锋一转，“可是我也时常在想，我可能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朋友，我对你太有掌控欲、对你太苛刻了，没有体会到你的心情，只顾着让你去做应该做的事情，注视着你所应该前往的方向，却没有注视着现在的你，忽视了你真实的困扰和想法，对不起 　　169 　　，夏莉，这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但原则是不容打破的，夏莉，我很高兴能看到现在的你。” 　　转过身，艾莎笑着对夏莉说道，她真的很高兴夏莉并没有因为这两周以来二人的龃龉而自暴自弃走上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而夏莉现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不只是因为艾莎说了什么——刚才艾莎的举动直接打乱了她准备了很久很久的腹稿，现在她满心都是刚才艾莎凑近时的好看的脸，满眼都是艾莎那璀璨的金色眸子，满鼻腔、胸腔都是艾莎那令人着迷的温热呼吸。 　　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艾莎要吻自己了，就差一点点，她就以为自己会搂住艾莎的脖颈吻上去，然而事实上她那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那个……” 　　艾莎伸出手，露出洁白的手腕，忽然说道。 　　“要吃一点吗？今天你的战斗我看到了，很不错，但现在的你值得更强大的力量，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你。” 　　“我……” 　　夏莉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血了——现在的她根本不需要血，但有血会让她更强大。 　　她盯着艾莎的手臂，抿着唇，心底涌现的却并非是对血的渴望，而是刚才那一幕幕和残留在鼻腔的香味，以及最初最初的时候，从死亡的噩梦中醒来时，艾莎那近在咫尺的好看的脸，和艾莎嘴角的一抹血色——夏莉无比笃定，那时候的艾莎一定是吻了自己的，通过一个吻，将“最初的血”送入她的身体里。 　　心跳越发剧烈，夏莉只觉得自己有些飘忽忽起来，然后，她微微睁大眼睛，猛然捂住自己的鼻子，一抹血色从指间溢出——她竟然流鼻血了。 　　这让夏莉惊愕万分，令艾莎也跟着愣了愣。 　　原来吸血鬼也会因为美色而流鼻血的吗？明明恢复力这么强，被砍了手臂都没事，却会流鼻血？夏莉满心震撼——她也还是第一次知道。 　　而和夏莉的反应不同，艾莎则是上前一步，再次凑近了夏莉，微微皱眉。 　　“你怎么了？” 　　夏莉慌张地移开目光，鼻血迅速止住了——她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血，这点问题并不在话下。 　　“没、没什么……我、我不吃，我先走了！！” 　　夏莉逃也似的转身就走，然后嘭地一下撞在了门上，迎面就是一声闷响——夏莉是没什么事，倒是门差点被从中给撞开。 　　“抱、抱歉……” 　　她连忙道歉，也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又连忙开门，可是门闩已经变了形，一下打不开，她一着急，就只听一声脆响，便直接连门带门闩一同给拽了下来端在了手里。 　　“——啊？” 　　夏莉愣了，艾莎沉默了。 　　夏莉觉得自己真是逊到家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的力气就是这么大，平时的时候多多注意控制力度就还好，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大碍，但刚才的夏莉实在是有些情绪不稳，直接就没控制好力度。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手中抓着门闩，抬着门，一时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抬着好。 　　很快，就有听到动静的卫兵还有莱恩等人跑了过来，不过由于是一场误会，就重新给艾莎安排了一个房间便离开了。 　　艾莎叹了口气，心底想着夏莉和爱丽丝的事情，在新的房间里坐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艾莎开门，便看到了夏莉——夏莉红扑扑着脸，双手放在胸前，看到艾莎便连忙低下头去。 　　“抱歉……刚才……话没说完……对不起……同时，也很高兴艾莎能再出现在这里，和我说话……” 　　夏莉的手不安地捏着手指。 　　“还有……我撒了谎……我还是想吃……吃一点点……” 　　艾莎对此倒是无所谓，她原本也只是有些纠结，生气也只是一时，后来则是更多在观察夏莉而已。 　　艾莎伸出手，将手腕露出来。 　　然而夏莉却只是凑近一步，踮起脚尖，唇瓣印上了艾莎的嘴角——血族标志性的尖牙轻轻地咬着，然后越发用力，最后唇齿并用，她用尽了全力，却只是在艾莎的嘴唇上留下一抹唇印，带下一丝晶莹，连齿痕都没有。 　　“果然还是咬不破呢……” 　　夏莉抿着唇，脚跟缓缓落地，她脸颊烫得快要蒸熟，笑意中透露着慌乱和紧张。 　　“看来今天吃不到了。” 　　她说道——果然，比起手腕上，还是嘴唇上的血更吸引她，她还想再被艾莎用嘴喂一次。 　　可是没办法，她吃不到。 　　…… 　　———————————— 11 第一章 这与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已修】 　　夏莉现在的心情很紧张、很慌乱、很忐忑。 　　艾莎没有开口说话，嘴角还挂着一抹唇印和晶莹的颜色，那是夏莉留下的痕迹，而夏莉也只是压低了眼眉望着，像是 　　170 　　偷腥的猫一样期待又害怕。 　　她几乎用尽了十几年人生中的全部勇气，吻了艾莎。 　　而艾莎没躲。 　　难道艾莎躲不掉吗？不可能的，那么没有躲就意味着默许，是这样吧？ 　　但也不排除因为有些吓到所以下意识没有做出反应的情况，毕竟艾莎也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可即便如此，完全没有反应也不正常，“躲了没躲掉”和“根本没有躲”之间可是千差万别。 　　夏莉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让得意和高兴强压着不安，有一种心心念念想了很久了东西终于拿到手了的感觉，却也有一种久违的任性之后等待教训的感觉——这两种感觉都是真实的，夹杂在一起令夏莉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一时脑热做出的事情是不是还是太过分了，好不容易取得了原谅结果又蹬鼻子上脸。 　　现在想来才开始后悔的话已经来不及，如果没有得到好结果的话就糟糕了。 　　话虽这么说，夏莉觉得现在的空气实在是太过于安静，这短暂的沉默让她越发无所适从，她看到艾莎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惊的脸，她看到艾莎好看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她读不懂艾莎眼底的颜色，她看到艾莎稍稍抿了抿唇——艾莎的舌尖只露出一点点，微醇的颜色从饱满的唇间扫过，将夏莉留下的那抹晶莹轻轻卷走，发出清脆却又黏腻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夏莉睁大眼睛。 　　艾莎把她的……给…… 　　不自觉的，夏莉的心跳再一次扑通扑通地闹腾起来，越发剧烈——她想听艾莎说点什么，什么都好。 　　似乎是看穿了夏莉的心一样，艾莎开口了：“你又流鼻血了。” 　　“啊？” 　　夏莉愣了愣——她要的才不是这句…… 　　可是鼻腔的温热让她不得不在意，偏偏在这个时候流鼻血，真是丢脸丢大了——夏莉连忙侧开脸去慌慌张张地拿出手帕抹掉鼻血，然后深呼吸。 　　这时候艾莎忽然轻轻叹气。 　　“夏莉，今天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夏莉捂着鼻子，“啊？” 　　“明天还得去森林一趟。” 　　“唔……” 　　夏莉木讷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她有些不甘心，也有些难过。 　　她一时挪不开脚步，而紧接着，她就看到艾莎注视着她的眼眸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她看到艾莎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那深邃的眼眸吸引着她，她看到艾莎嘴唇微微嚅动，轻轻咬住下唇唇瓣，然后松开，那饱满的唇瓣上留下了一抹殷红——艾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里溢出了血。 　　一瞬间，夏莉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好像被门给撞坏了，她没忍住——不是因为那些血，而是因为艾莎的举动。 　　心跳几乎熔穿胸腔，她动了动喉咙，挪动脚步，微微踮起脚尖，立刻就凑了上去，搂住了艾莎的脖颈，固执地、执拗地向下拖拽，用力地、粗糙地印了上去，她毫无技?;巧地啃着，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悸动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艾莎只是游刃有余地注视着她——二人的目光交错，只有咫尺距离，夏莉发现艾莎正在看着她，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立刻涌上心头，她根本不敢去看艾莎那深邃又别有意味的眼睛，连忙紧紧闭上双眼。 　　紧接着，迎来的是艾莎柔软的回应。 　　只一瞬间，她就被俘获了——艾莎熟练而游刃有余，在艾莎面前，夏莉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手，一个还没有学会飞行就从巢穴掉落的雏鸟，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被推上战场的小兵，而艾莎是久经沙场的强大战士，从艾莎踏入战场的那一瞬间，轻而易举地就打乱了夏莉的阵脚，引导着她，将她带入到属于艾莎的节奏中去，舒缓而沉稳、而深情、而动人，而夏莉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和她啃上去时那截然不同的感受冲击着她仅存不多的理智，她一瞬间只觉得自己醉了酒一般脑袋里都空白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令人晕眩和沉醉不已的美妙感受，艾莎就推开了她—— 　　“好了，到这里为止。” 　　艾莎说道。 　　夏莉喘息着从艾莎身上分开，意犹未尽、不舍又羞赧，迎着艾莎的目光，她立刻低下了下巴去，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觉得自己的脸颊一定是红透了。 　　“既然已经满足了，就早点休息吧。” 　　艾莎又说道。 　　“好……” 　　夏莉木讷地点点头——其实她哪里满足，但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并没有得到多少血，不说三滴血了，仅仅只是两次呼吸间的功夫，她也没有刻意去索取，所以最终也就大约也就两滴的量。 　　…… 　　夏莉两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艾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手指慢慢地从脖颈滑上颌骨，轻轻压着唇瓣、摩挲而过，她嘴 　　178 5 : 7; !!6 :?6 ,' ?3?; :. '4" '; 4 21 　　唇上的伤口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夏莉的唇色和一抹透明的色泽，以及，属于夏莉的淡淡的香味和似乎依旧停留在那里的柔软触感。 　　如果要说的话，艾莎是故意的。 　　“不得不说，真是毫无技术啊……不过这样的也很可爱……” 　　艾莎呢喃着，目光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指尖缓缓地将唇瓣下的红色勾着、送入唇瓣间，舌尖缓缓卷过，在唇间挤得变了形状。 　　随即艾莎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刚才，她竟然真的心动了，然后还以那种分明就是挑逗的行为做出了那种事情。 　　哪怕及时停下，可事情也是发生了。 　　内心在动摇。 　　艾莎承认自己被夏莉的可爱和美丽以及那单纯的眼眸所吸引了、俘获了——哪怕是她，也没法完全无视夏莉的炽热爱意。 　　这有些偏离了艾莎原本的想法、与原来的打算产生分歧，令艾莎的内心挣扎起来。她平复着雀跃的心跳，打开面板。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12】 　　【力量：99999】 　　【精神：1】 　　【未分配点数：1】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91】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89】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79】 　　【好感（夏莉·布兰）：114】 　　【-】 　　艾莎注视着眼前的面板，目光落在夏莉·布兰的姓名上——之前在要塞的时候都没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好感只有114，的确如艾莎所猜测的那样，100并不是上限。 　　但…… 　　才114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艾莎忽然觉得或许真的该重新审视一下另外几人的好感度了。 　　看了其他人的名字，艾莎的眸光微微动摇起来。 　　…… 　　———————————— 11 第一章 你哪儿都不许去 　　次日，艾莎再见到夏莉时是在用餐的时候。 　　镇公所提供的早餐很丰盛，但对于艾莎而言，丰盛与否不过只是粗糙和更粗糙的区别而已，反正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艾莎已经不怎么挑剔这些东西了。 　　“珐丽丝大人，不知道您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巴泽尔·布兰依旧是那副宽厚的模样，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托您的福，昨晚很是美妙。” 　　艾莎自然而然地笑了笑，透露着一点点另有所指的意味——艾莎的心底浮现了夏莉那稚嫩可爱的脸和柔软香甜的嘴唇。 　　而眼前作为夏莉的父亲的男人自然是不知道昨晚夏莉和艾莎之间的事情的，他的脸上更多是公式化的表情，那是对于艾莎的身份和地位而展现出来的东西。 　　“既然这样就太好了。” 　　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而后巴泽尔就又去和莱恩等人攀谈了一会儿。 　　这时候，已经梳理打扮整齐的夏莉才出现在艾莎眼前——今天的夏莉和往日有一点点不太一样，艾莎能感觉出来这种变化，夏莉变得更诱人、更妩媚了。 　　的确如此，夏莉起得很早——昨晚和艾莎接吻之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便一宿未眠，今天她也是早早地就开始了梳妆打扮，从前的她很少会这样的，但今天有了想认真见到的人，花在打扮上的时间也比往日多多了，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了一点腮红，让她白净的脸多了一丝柔美，她换上了带有装饰的衣服，那是南方诸国流传过来的很流行的款式，从领口就打上了一个丝质的领结，薄纱的袖口和衣角令她柔和粉雕玉琢的皮肤显得更为细致和白皙。 　　夏莉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好些目光，就算是来自于丹马士要塞的魔法师们也都被惊艳到——原本夏莉的姿色就很不错，虽然不至于说倾国倾城、仙姿玉色，但也确实属于难得一见的美人，而在成为吸血鬼之后她的肌肤变得尤为白皙，红色的眼眸与雪白的发为她平添一份柔媚和动人，而平时的她用冷酷的外表压制着血族的魅惑，但此时的她那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魅惑气质却足以令无数人为之倾倒。 　　就连巴泽尔都愣了愣——他作为父亲也从未见自己女儿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夏莉并没有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她只是为了见艾莎，在看到艾莎的一瞬间，她眼底的就被一抹纤细的慌乱和巨大的欣喜给占据了。 　　“艾莎——” 　　她轻细地唤了艾莎一声，那声音柔和又清脆，少女的言语如香醇的酒，欲言又止。她对艾莎的称呼依旧是那样，但艾莎听得出来这里面多出了一层羞赧和期待，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遐思。 　　她连忙连跑带跳地来到艾莎身前，脸颊浮现干净好看的红霞，虽然不是刻意，但此时 　　172 　　的她就像是一个奔向恋人的小女生，而到了艾莎近前，却又怯怯踌躇了起来。 　　“早、早上好……艾莎……” 　　她说道，目光不自觉地被艾莎的红唇所吸引，又慌忙移开——她只觉得，艾莎真的好看，宛若工艺品一般。 　　“这身打扮从未见你穿过……不过很适合你，夏莉，今天的你很好看。” 　　艾莎露出笑容，夸奖道——这样的称赞并非是故意撩拨，也确实是艾莎发自内心。 　　她一眼就看出来夏莉是认真打扮过了，小女生的这点小心思难不住她。能让女孩儿为自己花时间去打扮，艾莎自然是喜欢的、乐意的. 　　果然，夏莉得到艾莎的称赞，好看的酒红色眼眸立刻就绽开了潋滟的眸光，她清甜地笑着，目光躲躲闪闪左顾右盼，却始终没有离开艾莎多远——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她面对着艾莎便只觉得心跳不已。 　　“艾、艾莎也很好看……” 　　夏莉鼓起勇气，声音很细，细到几乎听不到。 　　艾莎只是笑了笑。 　　若是昨晚，她定会调戏一下可爱的夏莉，但现在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希望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趣而让夏莉难为情。 　　…… 　　夏莉的到来让好几个男魔法师都差点移不开眼睛——与美的赏心悦目、性格落落大方的艾莎不一样，夏莉的美是直刺心脏、极具杀伤力的，那源自于她作为血族的与生俱来的魅惑力。 　　不过夏莉站在艾莎身边，那些目光也只能收敛一些。 　　但同时也有一些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会多偷瞄几眼，不过很快就被莱恩眼神警告了——莱恩和马文相对来说表现得很是得体和绅士，他们可不会去盯着女生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毕竟他们一个是教会人员，另一个是跟着老神父修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心境不一样，而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注意到夏莉和艾莎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所以在对待夏莉的时候自然就慎重一些了。 　　用餐之后，伯来穆特和安格斯神父也来到了这里，众人各自提出了一些关于寻找黑色魔物踪迹的建议，以及遇到意外情况的对策，莱恩和马文则是依照实际情况做出调整——虽然有艾莎在，他们大概率从头到尾只需要关注于对黑色魔物的研究和探讨，但预防是必不可少的。 　　巴泽尔和夏莉在一旁补充说明一些细节，巴泽尔是镇长，对小镇的总体情况和布防以及人员一清二楚，而夏莉则能更多地从冒险者的角度给与更多支持——西部大森林可以说是冒险者的主场。 　　“那么，这次的行动安排就这样了——” 　　艾莎说道，大致总结了一下。 　　“——我们主要负责对黑色魔物的调查和讨伐，主要目标是清除那些黑色魔物的源头，也就是污浊者，为此我们需要巴泽尔先生和伯来穆特先生的协助。” 　　巴泽尔接过话继续说道：“我这边会加派人手，巩固小镇的防御，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我们会点燃草堆，并做好防御工作。” 　　安格斯神父也表示：“教会也会进行协助。” 　　伯来穆特说道：“我会在冒险者公会里征召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同行，对森林里的环境，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的了。” 　　这时，夏莉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不过一旁的巴泽尔立刻就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警告她：你就给我待在小镇里，哪儿都不许去！ 　　…… 　　———————————— 11 第一章 维林镇的第二位金牌冒险者 　　夏莉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的父亲——巴泽尔·布兰自然是不会允许夏莉跟着艾莎和莱恩他们一起去森林里。 　　夏莉总是表现出对冒险的向往、喜欢以冒险者的身份活动，这就已经够让巴泽尔头疼的了，但小镇里好歹还算是人类的地盘，总的来说比较安全，而且卫兵也在这里，一旦发生什么危险，忠心的他们随时都会上前保护夏莉——可森林里就不一样了，那里是魔物的老巢，谁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嗜血的怪物在等着他们，太危险了。 　　巴泽尔并不知道艾莎和夏莉之间的秘密，他只是作为父亲、以父亲的角度出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夏莉是独女，在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跟随巴泽尔一起生活，一年前的事情对于父女二人来说都是一道疤痕，不只是在夏莉心底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巴泽尔也是一样。 　　所以最终夏莉只能依依不舍地表示会留下来，和她一样会留下来的还有安格斯神父——安格斯神父实力不错，但他对森林的了解并不比一个优秀的冒险者要多多少，与其让他同行不如让他留在小镇以应对万一。 　　人手就这样决定了，莱恩等人牵来了马匹，而伯来穆特带来了几个人。 　　“我来介绍 　　173 　　一下，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公会挑选出来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的优秀冒险者。” 　　艾莎看向这几个人，对于艾莎来说他们都是生面孔，毕竟艾莎已经“隐退”一年了。 　　和大多数冒险者一样，他们着装不一，虽然看起来装备有些粗糙和脏兮兮的，但这种样子反而更适合在森林里隐藏自己，身上的皮带和扣环大多挂着随手就能使用的药剂和辅助武器。 　　其中排首的人是一位还算年轻的男人，他站出来一步，自我介绍道： 　　“我叫库斯，金牌冒险者，这片森林我很熟，如果只是带路的话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但提前说好，我不会进入到中心湖以西的区域。” 　　他的神色中藏着些许倨傲和锋芒，迎着艾莎审视的目光，他显得游刃有余，扫视了艾莎等人一圈之后就将目光落在了艾莎身上，微微拉下嘴角，便移开了目光。 　　他话音落下之后，其他的人也一一自我介绍起来。 　　剩下的人都是银牌冒险者，和作为冒险者来到维林镇的库斯不一样，他们都是从小就生活在维林镇的人，一方面伯来穆特对他们比较知根知底，另一方面他们对于森林的情况也更为熟悉。 　　这些冒险者主要是作为向导。 　　这些冒险者大多是战士和猎人——莱恩等人几乎都是法师，艾莎若是不在，他们这些人也能组织起颇为有效的战力。 　　“我是艾莎·珐丽丝，之前是这里的修女，这里暂时都由我负责。” 　　艾莎说着，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和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这些伯来穆特都已经和他们详细说明过所以艾莎也就一笔带过了。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说完，艾莎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库斯。 　　“库斯先生，你是魔法剑士？” 　　艾莎开口问道。 　　艾莎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一把银色的武装剑，背后还有一把暗银色的剑，看起来是掺入了秘银锻造的魔法剑——这几乎是魔法剑士的标配武器之一。只有少见的专精魔法进行辅助战斗的剑士，也就是常说的魔剑士才会使用这种武器。 　　作为维林镇唯二的金牌冒险者之一，库斯的实力自然是得到了认可的。魔剑士需要同时修行武技和魔法，难度很高，因而也很少见，但每一个魔剑士在战斗中都是能应对多种情况的多面手，这是他们的强大之处。 　　面对艾莎的提问，库斯扬起眉，双手抱在胸前——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魔剑士身份很是自豪。 　　“当然。” 　　他言简意赅。 　　“中心湖的西边有什么？你说你不会进入中心湖西侧的区域——为什么？” 　　艾莎不再去关注他背后的武器，继续问道。 　　中心湖是指森林深处的一片湖泊，也是流经小镇的河流的源头，由于位置在森林的中心，因此也很少有人亲眼见过那里——艾莎曾去过几次，那是一片景色非常优美的湖泊，不过那附近栖息的魔物也远比森林外围区域的魔物要强大得多。 　　问到这里，库斯眼神也严肃起来。 　　“如果修女小姐不知道的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里有龙栖息，闯入它的领地意味着死亡，我还不愿意这么早就死去。” 　　“龙？” 　　“巨龙，货真价实的——我亲眼所见。” 　　这时候伯来穆特补充道：“大约是一年前的时候库斯提交了巨龙的目击报告，不过后来我们派人探查并没有什么发现——由于时间过去太久，我们几乎都忘记这回事了，不过在这种时候的确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如果真的有巨龙存在的话那里的确是比较危险的地方。” 　　“目击者有多少？” 　　“暂时就只有库斯一个人。” 　　库斯皱了皱眉，强调道：“我亲眼所见。”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艾莎点点头，并未明确表示相信与否，也没有明说不会进入到中心湖西侧，艾莎考虑的是巨龙若是存在，那么会不会与黑色魔物有关。 　　退一步说，巨龙也并非是完全无法交流的对象，它们是具备智慧的强大生物，如果那里真的有巨龙栖息，那么比起盲目地在森林里调查寻找黑色魔物的踪迹，说不定直接找到它还能获得一些线索——一般的巨龙可不会比魔将更强大，不值得惧怕。 　　“话就说到这里吧，上马，出发！——伯来穆特先生，接下来就请你来带路了。” 　　“交给我吧。” 　　众人陆陆续续登上马背，骑着马离开了小镇。 　　——顺带一提，艾莎还不会骑马。 　　也不是完全不会，但的确算不得熟练，毕竟对于艾莎来说骑马并不算是一项需要掌握的技能，她奔跑起来可比马要快多了。还在维林镇教会修道院生活的期间，艾莎更多时间都花在了对不断提升的力量的熟悉和控制上——之后艾莎干脆就没有骑过马了。 　　所以艾莎与伯来穆特的学生茉 　　174 　　伊拉同骑。 　　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艾莎的体温，这让茉伊拉很是紧张，不过只是带着艾莎同行而已倒也不会太为难她。 　　…… 　　———————————— 11 第一章 黑色魔物的尸体 　　艾莎可是还没有见过巨龙，唯一与巨龙有关的东西有过接触的就是前日偶然从血族手中夺来的龙血。 　　那些龙血给艾莎提供了10点的自由属性点，然后就失效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人类对巨龙的描述来看，一般成年巨龙的实力远远超过金牌冒险者，虽然还达不到魔将那样的程度，但一头巨龙的力量摧毁一个小型城市依旧绰绰有余——而巨龙峡谷里这样的巨龙还有很多很多。 　　当年几乎称霸大陆的魔族都不愿意和巨龙一族起冲突，可以见得巨龙在这片大陆的威慑力。 　　当然，巨龙个体的实力也有很大区别，这并不能一概而论——但总而言之，艾莎一点都没打算绕开那中心湖以西的所谓巨龙栖息地，她不单单要问问那条巨龙对那些黑色魔物知道多少，还想再弄一点巨龙的血过来。 　　不过现在还是先从浅林地带的“目击地”开始调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是艾莎的作风，盲目地一头扎入森林里可不是好习惯。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森林外围。 　　“这里就是最开始有过黑色魔物袭击报告的地方，后来也陆续收到过很多次黑色魔物的目击报告，如果要调查的话从这里开始或许会有些收获，可是……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从森林里迁徙离开的魔物，这或许算不得是好消息。” 　　伯来穆特说道，目光担忧地眺望着远方。 　　这里是西部大森林东南角与平原交界的地方，树木稀疏、视野开阔，称得上是一方美景——但现在这里鸟兽声音全无，只有旷野的微风带来些微的风声，前方的森林则是寂静得异常。 　　“前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魔物出现在平原上，它们原本是栖息在森林里的，但由于后来黑色魔物越来越多，它们有一部分被同化了，剩下的就逃走了——甚至有逃到平原上的。但我们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新的魔物从森林里逃出来，这意味着森林里已经全是黑色魔物的老巢。” 　　换句话说，原本森林里的那数量庞大的魔物大约已经多数都被同化成了黑色魔物——光是想到森林里那数之不尽的魔物的数量，伯来穆特就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冒险者们也多是一副很是凝重的表情。 　　相比之下，莱恩和马文以及一众魔法师们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都是见过艾莎与魔将战斗的人——就算那些黑色魔物再多，也决计不可能抵得上那被削平的莱德斯山脉的“奇迹”来得令人震撼。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接下来要进入森林了。” 　　艾莎说道，下了马。 　　森林里可没法骑马，而且也不安全，在前进之前好好观察以防一头栽进魔物的陷阱里是冒险者的守则，骑着马在这种幽暗的森林里横冲直撞可不是好习惯——艾莎倒是无所谓，但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就算艾莎自认为能保护好他们，可也要以防万一。 　　镇公所护送的人带着马匹回去小镇了，艾莎他们则步行进入森林。 　　“莱恩，马文，你们见过巨龙吗？” 　　艾莎将漆黑重剑背在身后，问到——看得一旁的库斯等人都是一愣。 　　莱恩回忆着说道：“我曾远远地见过巨龙飞过的样子——老实说，只是看着它那庞大的身体都会令我感到窒息。” 　　马文也是摇摇头：“巨龙很少进入人类的领地，或者说只是路过而不停留，所以我也从未见过活着的巨龙。” 　　“活着的？” 　　“嗯，曾经帝国出兵讨伐过巨龙，因为它毁坏了南省的一座城镇，在运送它的尸体途径我们这里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次——像那样的巨龙多半是被部族所放逐的，杀死它们并不会招致龙族的怒火，而它的尸体是上佳的魔法材料。” 　　“被放逐的？” 　　“是啊，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巨龙有族群内部的规矩，对于巨龙来说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巨龙不喜欢杀死自己的同族，所以会放逐。据说，只有劣迹斑斑的巨龙才会遭受这种对待——这些被放逐的龙会自己寻找下一个合适的栖身之所，而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会和途径地区的种族发生冲突，尤其是我们人类生活的地区，对于巨龙来说我们人类的国度太多了、太大了，巨龙峡谷周围全是人类国家，不，应该说我们脚下的整片东大陆几乎都是人类的领土，看似是被放逐，其实它无处可去，甚至于它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引发大规模范围内的兽潮，所以被放逐的巨龙其实是很悲哀的，它们要么就是低下头颅来和人类国家签订契约友好相处、安定下来，要么就只能横跨大海去另一个地方，不然它在任何一个地 　　175 　　区落脚都可能造成巨大破坏。” 　　艾莎微微皱眉：“那些巨龙……将同族放逐离开然后就不管不问了，就算因此给其他种群带去麻烦？” 　　这也太敷衍——不对，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那可是巨龙，就算是艾莎也知道巨龙的力量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是毁灭性的，巨龙自己不会比任何生物更愚蠢，它们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想想这样做的后果。这到底是一种龙族内部秩序的象征，还是说，只是一种变相的宣扬它们的强大的手段？ 　　马文叹了口气。 　　“或许是麻烦吧，但同样的，这也是我们这边自己默许了的——对于人类来说，杀死巨龙就可以得到它的尸体，那可是战略级别的珍贵魔法素材，巨龙傲慢，而我们人类贪婪，这也是一种默契……” 　　马文的话没有说完。 　　他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人类”和“巨龙”之间已经达成了这种你情我愿的契约，而契约的代价和交易物对于巨龙来说就是一只被放逐的同族，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一点点倒霉的国民——这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不管是龙族还是人类，都将这种方式作为一种“手段”，说到底，在一次巨龙造成的灾害中，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还真不好说。 　　“啧……” 　　艾莎咋舌，沉下了眼眸便不再说话了。 　　而马文默默注视着艾莎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并非是无故说起这些，因此而对艾莎有些愧疚。 　　这时候，前方传来了冒险者们的声音。 　　“这边有一些黑色魔物的尸体！” 　　有人叫到。 　　艾莎轻叹口气，便立刻走了过去——刚一探入树林后面，艾莎就嗅到了那种黑色魔物独特的腥膻味。 　　“看来已经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说话的人是伯来穆特，他来到魔物的尸体前用他的佩剑将魔物的尸体翻了个边，然后又蹲下来大约地查看了一番，魔物的尸体看上去死亡时间不长，体表没有伤痕，附近也没有战斗的痕迹，看起来死亡之前正在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它们看起来还未腐烂，大概是昨天死掉的。” 　　他的目光从魔物的尸体上收回，看向艾莎。 　　很显然了，这些魔物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昨天艾莎杀死了控制它们的背后的污浊者，而间接地杀死了它们——想到昨天所看到艾莎战斗时的那一幕幕，伯来穆特很是感慨。 　　伯来穆特是与污浊者战斗过的，他知道污浊者有多难对付，但是那一切在艾莎面前似乎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艾莎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呢？伯来穆特只知道艾莎要比他强得多，具体到达一个什么程度他一直都不清楚，他曾私下询问过老神父，老神父却也总是摇头不言。 　　到底是不可说还是不知道，伯来穆特也不好猜测。 　　…… 　　———————————— 11 第一章 蜘蛛的巢穴 　　艾莎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着魔物的腥膻气味，但是这种气味并不是污浊者那种独有的魔素被扭曲之后的气味，就只是普通的魔物死后发出的味道。 　　“这附近没有魔物。” 　　艾莎说道，这让还在翻看尸体的冒险者们都愣了愣。 　　“大人，您是说这里没有那些黑色魔物吗？” 　　“嗯，既没有污浊者也没有黑色魔物，甚至连活着的普通魔物都没有。” 　　艾莎的语气很笃定，冒险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片刻，便都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刚准备通过魔物的种类和胃袋内的食物残渣来判断这些魔物生活在森林的何处，并以此来推断它们的行动路线，然后再通过沿途的痕迹用使魔在附近巡视来寻找线索，再借此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黑色魔物来着。 　　可艾莎直接就笃定这附近没有魔物，这让他们有些尴尬也有些不解——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是昨天与伯来穆特一同出征的冒险者，对于艾莎的恐怖实力留有极深的印象，对于艾莎的话深信不疑，但其他人则是留在小镇驻守的人，他们虽然也远远地望见了艾莎战斗时引发的异动，也从同伴们的口中听到好多次关于艾莎的传闻，可终究没有那种近距离感受时的震撼，自然对于艾莎的话没那么坚信。 　　在他们看来，更多是疑惑于艾莎是怎么做到只看一眼就确定这附近没有他们要找的黑色魔物的？莫非他们这些所谓“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其实都漏掉了什么关键线索？所以说真正经验丰富的人应该是这位修女才对？ 　　他们陷入了自我怀疑。 　　艾莎看到了他们表情的迟疑和困惑，但没多说什么，她可没法和他们一个一个解释自己能嗅到魔素的味道和生物的味道这件事情。 　　“总之我们继续往前走一段看看吧——几具尸体能提供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176 　　。” 　　不过，没有黑色魔物，没有污浊者，这对于冒险者们来说算是好消息，令他们松了口气——至少，这片森林里并非如一开始猜测的那样到处都是那些可怕的黑色魔物。 　　这时候莱恩等人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这些魔法师身后有的跟随着使魔——和翠西娅的乌鸦使魔不一样，这种只是非常基础的使魔操作魔法，使魔也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没有智慧，只是作为对魔力感知、探测和侦查的媒介使用的脆弱魔力造物。 　　除了使魔之外还有一些通过魔导器和魔法石之类的工具进行探索的。 　　和他们一同的还有维林镇的冒险者们，库斯就在他们中间，一边走着一边和莱恩等人说着什么，时不时指着某个方向，然后他们会在地面或是树干上留下记号。这些冒险者对森林的确是很熟悉，他们对森林里的魔物分布了若指掌——毕竟如果做不到这样的话就很有可能会不小心误入一些麻烦的魔物的领地，在森林中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在冒险者们的领路下，众人开始了对各个魔物领地的探查，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中午。 　　森林里的阳光并不充裕，到处都是一副昏暗的景象，众人来到了森林外围的浅林与北面沼泽地带的交界区，这里的地势较为平缓，但很是阴暗潮湿，来到目的地时，艾莎发现四周都是一些被斩断的白色的丝和一些巨大的网，看起来很是坚韧，而地上的落叶下面好几处都堆着白骨。 　　“这里是一个地洞的入口，我们此前进行处理过。” 　　伯来穆特说道。 　　“原本是一种巨大蛛型魔物的巢穴，当我们发现它们已经变成黑色魔物之后就想办法把洞口炸毁了。” 　　他指向一个从巨大的树木根部由大量碎石和泥土所封闭的洞口，四周都留有破坏和战斗的痕迹，看得出来当时伯来穆特他们为了将这里处理干净费了不少功夫。 　　艾莎嗅了嗅，感觉不到什么，目光又往四周扫了扫——艾莎能够嗅到空气中隐约的那种黑色魔物的气息，但却非常微弱，她没法判断那种气息是从别处飘过来的还是从地下渗透出来的。 　　“我想这里可能会有一些收获——我准备打通它看看底下的情况，可以吗？” 　　艾莎问到。 　　毕竟这些粗糙的封锁也是伯来穆特他们当初的劳动成果，要破坏之前还是取得同意的好。 　　“果然，这下面是有什么吧？” 　　伯来穆特的神色郑重起来。 　　艾莎点头。 　　“稍微能感受到一些气息。” 　　原来是通过气息的感知吗？——艾莎的话落在库斯耳中，让他不觉升起一抹敬佩，因为气息感知据说是非常高级的技巧，与魔法和武技都无关，而是一种类似于“祝福”一类的奇特的东西。 　　而伯来穆特直接略过了艾莎的话，便上前一步拔出武器。 　　“那么就让我代劳吧。” 　　“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既然艾莎这么说，伯来穆特便退后了一步，此时莱恩和马文等人也都离开了一段距离，以免被波及，莱恩身后的魔法师则是不少人都露出了期待和激动的目光，尤其是茉伊拉——他们都还没有近距离见过艾莎出手，每一次都是远远地看到艾莎的战斗，而每一次都会让他们在心底憧憬不已，同时也不免会觉得遗憾，而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不过这时候冒险者中的库斯开口说道：“修女大人，恕我冒昧，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库斯从蹲下而站起身来，脚掌在满是落叶的地面拍了拍，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继续说道：“这底下有很多魔物，那种蛛型魔物是群居式的大家伙，每一个都行动灵活而迅速，毒液也非常致命——而这些大家伙现在就有至少一两百只，巢穴就在我们脚底下，要是把它们放出来我们有可能全都会栽在这里。” 　　…… 　　———————————— 12 第一章 小虫子 　　他身后的冒险者们中也有人露出担忧的神色，显然很赞同库斯的说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昨天库斯和一部分冒险者并没有跟随伯来穆特前往讨伐魔物，他们留守小镇以防意外，因此并没有亲眼目睹艾莎那骇人听闻的实力，从维林镇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虽然震惊，但依旧还留有一些担忧，这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库斯的态度还算礼貌，但同时也能读出他眼底的傲慢，他作为金牌冒险者有些自傲很正常，他说得也确实不无道理，不如说这才是冒险者的作风——冒险者难以管理的“散漫”心态在这时候显露无余，如果是军队的士兵的话就绝无可能在这种时候出声反驳上级才对。 　　“这里就交给珐丽丝大人，你们若是害怕的话就退到后面去。” 　　伯来穆特的声 　　177 　　音严肃而低沉，这让冒险者们立刻噤了声。 　　库斯见状也不好多说，和冒险者们都站到一起去了。 　　艾莎没有说什么，见众人都退到一定距离之外后，便抬起了手，攥成拳。 　　一拳下去，所有人都只觉得地面猛地一震，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在空气中瞬间爆开，音爆声如雷一般炸响——那一层层波涛一般的气浪扭曲了他们的视线，下一刻碎石与木屑以及大量的泥土猛然被掀开，轰然巨响中，那洞口已然被碾成了凹地，露出中间通往地底的大洞。 　　尘埃扬起，艾莎站在洞口前方注视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地洞，微微凝眉——很快，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众人也感觉到了来自地底的微微震动。 　　尖锐的嘶吼声如浪潮一般重叠着从漆黑的洞穴深处涌出，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脚下的震动也愈发急促，一只只巨大无比的灰色蜘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啧……麻烦了啊……” 　　库斯和冒险者们站在一起，他早就已经拔出了背后的暗银色武装剑，紧紧握在手中，同时退后了几步。 　　而这时，一只巨型蜘蛛已然冲出地洞，猛地朝艾莎扑去，它头部的眼睛溢出漆黑的暗芒，尖锐的漆黑勾爪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光泽——而下一秒，它的身体猛然凹陷下去，只一瞬间，乳白和黑色的浆液从它的身体后方爆开，同时身体凹陷下去、出现一个贯穿前后的窟窿，一阵飓风将它连同那些带毒的浆液直接掀飞，落在远处缩着肢足，依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珐丽丝大人真是厉害！” 　　茉伊拉暗自赞叹着，而另一边的库斯则是神色一僵。 　　下一刻，又是一声爆响，整个洞穴都被直接削平了一半去，库斯呆愣地望着正前方——那里哪里还有树木，一整片区域内所有的树木都拦腰截断，木屑横飞、泥土四溅，那深深的凹痕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魔物尸体和毒浆，艾莎一个人站在洞口前，轻飘飘地挥出一拳又一拳，愣是没让一只魔物活着跑出来过。 　　比起战斗，这一幕看起来反倒更像是那些魔物正一只只地跑上来送死。 　　没一会儿，那些魔物的数量变得稀疏起来，而艾莎微微眯起眼。 　　“来了。” 　　倏地，原本漆黑的地洞轰然塌陷，紧接着一只足有三四个人那么高的人形生物掀开泥土和碎石，尖啸一声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浑身散发的漆黑的气息几乎逼迫着所有人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伯来穆特看到那黑影便顿时睁大了眼睛——和之前的时候他所见过的污浊者相比，这一只的体型更为巨大而结实，那喷薄而出的黑色气浪带飞泥沙，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珐丽丝大人，请小心！这家伙很不寻常……” 　　伯来穆特大声提醒，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就瞪圆了眼睛。 　　他看到艾莎齐齐两剑下去，直接就将那还在咆哮的污浊者的四肢给卸了下来，连同那后方的树林也一同削去了一半。 　　一时间漆黑的血液四溅纷飞，那凄厉的叫声在森林中回荡。 　　艾莎才不管那么多，她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就准备将污浊者抓起来，而污浊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艾莎的强大实力，它怪叫一声，从那仅剩的胸腔中破出两只手臂，双手撑在地面就猛然向后跃起，看起来似乎打算逃离，又像是被艾莎吓到而本能地后退。 　　它死死盯着艾莎的方向，然而它的眼中并没有艾莎的影子——刺痛从背后传来，等到它察觉过来的时候，艾莎已经从背后一掌捅穿了它的胸腔，直接捏着它的脊骨，朝着地面投掷了下来。 　　砰—— 　　污浊者残破的躯体在地面荡开一层层裂痕，压垮了好几棵树木，满身都是黑色的血迹。 　　而艾莎也落了下来。 　　她甩掉手中的脊骨碎片，注视着眼前的污浊者——她已经尽可能地控制出力了，要不然早就一拳给这家伙干没了。 　　艾莎想要活捉一只污浊者，所以下手很是温柔，然而出乎艾莎意料的是，那污浊者的生命力比她想象中要顽强的多，竟然又从躯干中伸出了四肢，甚至还长出了翅膀——那伤口处蠕动着黏腻的黑色肉须，快速修复了它的创伤，而那些诡异的肉须与黑色魔物身上那种像是蛇又像是蚯蚓一样的东西不同，虽然看起来类似，但气息完全不一样，带给艾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与魔将托拜厄斯战斗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气息出现。 　　艾莎微微皱眉，思索着。 　　此前她两次遇到污浊者都因为不小心给杀了，所以没有感觉到这种气息，而这一次就非常明显。 　　此时污浊者已经恢复了身体，但它见到艾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竟然也不偷袭，直接扭头就跑，然而在这一瞬间，艾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轻飘飘地一拳 　　178 　　挥出，背后追上来的破空声与眼前的爆鸣重合了。 　　噗—— 　　它的身体直接被削没了下半，它发出刺耳的尖啸，同时那粗壮的手向艾莎抓去，结果被艾莎反扣住，艾莎的手指寸寸嵌入它的手臂中，一个反扭拉拽，便直接把给它的手臂给扭了下来。 　　污浊的血染黑了地面，艾莎半空中翻身一脚，直接将污浊者的身躯反扣落地，在地上砸出深深地凹陷。 　　此时莱恩等人还有伯来穆特他们都看呆了，库斯也是，他已经松开了手中的武器，瞪圆了眼睛——他根本看不清艾莎的动作，从始至终就看到那黑色的怪物一惊一乍、到处横飞，时不时就长出四肢然后又被切断。 　　那黑色的怪物一看就不好对付，可落在艾莎手中跟玩似的，那已经不是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子的程度了，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虫子遇到了巨龙。 　　…… 　　———————————— 12 第一章 它太脆弱了【第三更】 　　众人愣愣地观摩着艾莎一次次把污浊者给砍断四肢，一次次把污浊者按进地里，那污浊者的尖啸声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而比起其他人，莱恩和马文以及伯来穆特三人的神色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凝重。他们在一次次亲眼见到艾莎的实力并为此而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还对污浊者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和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生命力而感到心情沉重。 　　对于马文和莱恩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污浊者，而这一次就直接给他们留下了莫大的震撼——那污浊者的强大和可怕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莱恩自问，如果让自己单独面对这样一只污浊者，他绝无可能轻松获胜，艾莎暂且不提，整个丹马士要塞恐怕只有贤者大人才能轻描淡写地将其消灭，其他人上去势必会陷入苦战，尤其这一只污浊者还有一大堆蜘蛛魔物作为下属，更让人感到可怕了。 　　更何况，污浊者可不止一个——这片森林那么大，谁知道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 　　“我的老天……伯来穆特先生，原来您一直在和这样的存在战斗吗？” 　　马文表现得更为直白，他用一种一言难以概括的神色看向伯来穆特，心底尽是敬佩。 　　莱恩听闻了马文的赞叹，也不由得多看了伯来穆特几眼。 　　而伯来穆特苦笑了一声。 　　“不，如果我遇到的是这一只恐怕我就已经栽了。” 　　“您太谦虚了。” 　　伯来穆特摇摇头——这哪是自谦？他可没有这份闲心。 　　他好歹也曾是个金牌冒险者，对于危险的直觉不能说不差毫厘，但七七八八还是有的，他看到那污浊者的一瞬间就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遇到的污浊者远比他与查理骑士杀死的那一只更为强大、更为凶恶，它的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惊骇，它的四肢被艾莎前前后后给砍断四五次都没死去，不仅没死，甚至还能继续战斗和逃跑。 　　想不到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好巧不巧就在自己带人封堵的地洞里，要是当时没有把这里给堵住让它跑出来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伯来穆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战胜这只污浊者的可能，这也给伯来穆特敲响了警钟——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污浊者，它们和普通魔物一样个体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有的具备较高的智慧，而有的生命力强横，或不定还有具备其他特性的个体存在。 　　三个人思绪不一，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有艾莎在这里，哪怕在三人看来污浊者的确很强，但在艾莎面前它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树木在翻倒、破碎，血肉的碎末如雨一般淋湿了这片树林，将土地变为可怖的漆黑色，一阵阵狂风吹乱众人的发，那污浊者庞大的身躯已经被艾莎折腾得体无完肤，四肢也再也无法重新生长出来，它奄奄一息地被艾莎单手拎着，看起来如一滩烂泥一般，已然是没了逃跑的力气。 　　艾莎这才终于收了手。 　　“莱恩，马文，还有伯来穆特，你们过来看看。” 　　艾莎向呆愣的几人叫到。 　　马文最先反应过来，他便握紧手中的牧杖走上前去——不得不说，即便是被砍断了四肢，那污浊者漆黑的身躯依旧令人感到震撼，那是一种有如源自深渊一般的恶质气息，面对污浊者的时候马文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炸开。 　　“好浓郁的恶意……” 　　马文握着手中的牧杖垂眉感受片刻，神色凝重又充满疑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面对它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令人恶寒的气息，虽然看起来是黑色，但这种感觉根本不像是暗魔法和深渊魔法，也不像是诅咒的一类，我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此时的污浊者正被艾莎一脚踩在地上，任由三人观摩，其他人也好奇地望着这里，除了来自维林镇的少数冒险者之外，其他人都还是第一 　　179 　　次见到污浊者。 　　莱恩观察了片刻，又用匕首去取了一部分血液和肉体组织。 　　“它的身体内部真是粗糙——我是说，看起来和任何一种魔物都不一样，它的身体结构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骨头外就是肌肉和经脉，然后就是皮肤包裹着，连血管也只是一截主动脉然后从中间向四周扩散开，看起来就像是随手?挖来的树根一样。” 　　伯来穆特则是沉默地看着。 　　艾莎垂着视线。 　　“它好像快要死了——它太脆弱了，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正在快速衰弱，有没有什么办法延长它的生命？” 　　艾莎想要活捉一个污浊者回去，不过眼前这一只似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这让艾莎很是惋惜。 　　“用魔核试试——我们很少会活捉魔物，但需要的时候就会用魔核给它喂食，这对于大多数魔物来说都是一种优质的食物。” 　　伯来穆特说道，他作为公会会长在这方面稍微有些经验。 　　所谓魔核，其实就是一种产自高级魔物体内的魔物器官，也被认为是一种魔素结晶，非常珍贵，同样也是魔物的精髓，有很多魔物都会食用这种东西，这可以提升它们的力量。 　　伯来穆特拿出来一枚魔核，试着放入污浊者嘴中，但等了一小会儿却没什么用。 　　“那么用药水试试吧——这是最传统的方法了，但我觉得应该没有用。” 　　马文提议道，而莱恩有不同的见解。 　　“我觉得可以用那些蜘蛛的血和尸体试试。” 　　他们把各自的想法都试了一遍，但很可惜，还没有试完污浊者就死了，它的尸体化作了飞灰消散殆尽，与此同时，空气中那股污浊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众人都很惋惜。 　　艾莎嗅了嗅，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黑色魔物的味道，她将目光转向莱恩。 　　“你刚才取下来的样品还在吗？” 　　“不在了。” 　　莱恩拿出魔法封印的小瓶，里面本来应该是有一些血液和肉块，但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话，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莱恩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很是沮丧。 　　“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而且今天也不是毫无收获。” 　　艾莎看了一眼天色。 　　“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吧。” 　　莱恩又去收集了一些黑色蜘蛛的样本，然后众人便再次启程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傍晚，他们又遇见了黑色魔物的踪影，于是追出了一段距离，找到了控制它们的污浊者，最终又被艾莎轻易拿下。这一只污浊者的实力就差很多了，生命力也很脆弱，艾莎削断它的四肢之后没多久它就死去了，没有给莱恩留下多少解剖和研究的时间。 　　“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吧。” 　　艾莎说道——此时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 　　———————————— 12 第一章 借我用用【第四更】 　　一天的调查行动结束，除了艾莎之外，其他人都面露疲态。 　　毕竟，森林这种幽暗寂静的环境里人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是刻在本能里的对于危险环境的警觉，在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待上一整天的时间，一边还要调查随时可能出现的黑色魔物，换谁都会疲累。 　　尤其是莱恩和茉伊拉他们，他们是魔法师，虽然有不少魔法和使魔可以作为辅助，但相对于冒险者们来说魔法师们的体力还是显得偏弱一些。 　　从森林回到小镇，众人聚在一起对一天的收获和发现进行了总结。 　　负责小镇留守的卫兵队长和安格斯神父说起今天小镇的情况。 　　“你是说，周围出现了黑色魔物吗？” 　　“是的，前后大约出现了三到四只的样子，都是从平原方向出现，然后向着森林里去了——老实说它们连在我们这里?停留都没有，我们也不敢贸然出击，到头来也没有发现什么……” 　　卫兵队长面对艾莎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 　　艾莎看向老神父。 　　安格斯补充道：“时间大约是午后，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我都看到过一只黑色魔物——至于出击，是我让他们不要贸动。” 　　“嗯，这没什么，反正那些黑色魔物没法提供什么线索，如果找不到污浊者的话还是直接留在镇子里会安全一些。” 　　艾莎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如果说它们最开始是午后的话……那个时候恰好是我们和污浊者战斗的时候，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线索还是太少，胡乱瞎猜也没什么头绪，众人又大约讨论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 　　莱恩他们就用过晚餐直接回去休息，艾莎则是去了修道院一趟，回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回到镇公所，并不令艾莎意外的，夏莉在房间前等她，准确来讲是——看起来在散步，其实只在艾 　　180 　　莎的房间前徘徊，同时看看艾莎回来了没有，而在看到艾莎之后夏莉立刻就诚实地跑了过来，脸上的欣喜毫不加以掩饰。 　　“艾莎……欢迎回来！” 　　“你还没睡啊。”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吞食了艾莎的血的缘故，夏莉的气色不错，眼底的酒红色愈发浓郁，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好看的银白色。 　　“唔……因为……父亲说让我多多照顾好您，因为您是贵客……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怎么需要睡觉。” 　　“这种话当着我的面说真的没关系吗？” 　　面对艾莎的调侃，夏莉立刻变得窘迫起来，脸上的笑意却是晕开了。 　　夏莉跟着艾莎来到了房间前，艾莎推开房门，夏莉就站在房门外——她摩挲着手指，看起来有些局促，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开口。 　　还是艾莎开了口：“——要进来吗？” 　　“可以吗？” 　　那分明就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样子，艾莎不禁莞尔。 　　“虽然有些晚了，不过我现在没打算睡觉。” 　　“那就……打扰了……” 　　夏莉移着脚步进到房间里，这是镇公所的待客用的房间，装饰整齐干净，但摆设很单调，也没有可以坐的椅子。夏莉的视线被艾莎紧紧地吸引着。 　　艾莎点燃蜡烛，将头巾取下，好看的金发披散下来，映着烛光变成好看的橙黄色，夏莉看得眼睛都直了。 　　空气一时间变得沉默，夏莉几乎能听到艾莎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和艾莎的呼吸声——吸血鬼对气味很是敏感，她几乎能嗅到房间里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以及艾莎的体香，这让夏莉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 　　夏莉注意到艾莎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发带绑上。 　　“艾莎……真好看……” 　　她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被艾莎捕捉到了。 　　艾莎的目光移向夏莉，笑了笑，然后在夏莉缓缓放大的瞳孔中，艾莎朝她走了过来——艾莎的身影挡住了烛光，那暖橙的颜色勾勒着艾莎的脸颊。 　　夏莉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不过令她心跳不已的愿望并未到来，她只感觉自己脸颊边的发丝被撩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便映上了艾莎那潋滟的眼眸——艾莎缓缓拨开夏莉鬓角的发丝，俯身在她的耳畔。夏莉浑身都僵住了，她能感觉到艾莎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能感觉到艾莎的气息萦绕鼻腔，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属于艾莎的温热和香甜。 　　这时，艾莎开口了：“说起来……现在澡堂已经没有热水了吧？” 　　湿热的呼吸灌进夏莉的耳蜗，轻抚着她的耳梢，麻酥酥的过电一般的错觉令她不自觉地轻喘一声——那微微黏糯的柔软声线仿佛透过她的皮肤、毛孔钻入她的四肢百骸，顺着血管、沿着背脊，从每一寸肌肤攀上来，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 　　“夏莉，——可以借你房间的浴室一用吗？” 　　艾莎问到。 　　……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夏莉战战兢兢地坐在床边，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浴室的方向——那里，正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和一线暖色的亮光，明明隔着一扇门，什么都看不见，却死死咬着夏莉的视线让她松开不得。 　　艾莎——正在她的房间，在她的浴室里，洗澡！？ 　　心跳一下一下地撞着胸腔，她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全是扑通扑通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好想看…… 　　这时候艾莎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夏莉，能帮我拿一下浴巾吗？” 　　“啊？” 　　夏莉愣了愣，只是从字面意思上做了简单理解，目光在房间里扫过，然后在自己床尾的木箱子上看到了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的浴巾。 　　——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夏莉来不及多想，连忙擦拭了一下满是汗的手掌，捧着浴巾就跑到浴室前。浴室的门从内拉开，留出一道不宽不窄的空间，艾莎那葱段一般的手出现在夏莉的眼前——暖色的亮光和潮湿温热的白雾顿时从门缝涌出，裹着那属于艾莎的独特香味扑面而至。 　　“抱歉啊，刚才放在外面忘记拿过来了……” 　　夏莉只觉得艾莎的声音软绵绵的，潺潺涓涓，如水似雾，轻抚着她的心房。 　　她只觉得鼻腔一热。 　　——又流鼻血了。 　　…… 　　———————————— 12 第一章 你刚才在干什么【已修】【第五更】 　　“谢谢，要是没有你在这里的话我可就得光着身子去拿了……” 　　艾莎的声音软绵绵的，夏莉不自觉地想到艾莎光着身体的模样，顿时一阵头昏脑涨。 　　“没、没什么的……尽管叫我就好……” 　　夏莉连忙把浴巾塞到艾莎手中，不小心地，还和艾莎湿润的手轻轻碰到了一下，她连忙触 　　181 　　电一般弹起来，缩回了手。 　　艾莎轻轻推上了门，夏莉转过身，忐忑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一抹湿润。 　　雾气还在房间里升腾，没有散开，夏莉只觉得到处都是艾莎的味道，那好闻的气味令她头晕目眩，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指尖微微触碰到唇瓣。 　　并没有什么味道。 　　但一想到这是从艾莎身上滑落下来的，夏莉就觉得脑袋好像被敲了一棍子一样。 　　鼻腔再次温热起来，夏莉连忙取出手帕擦拭起鼻血来。 　　而这时候，夏莉的余光瞥向浴室，眼睛就猛然睁大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浴室的门，那角落正在往外冒着温热的雾气和暖光——夏莉立刻止住了身形，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夏莉的心跳再次陡然飙升，就差撞到嗓子眼了。 　　——艾莎将浴巾拿进去之后竟然没有关紧浴室的门！ 　　那里恰巧露出了两指宽的缝隙，那狭窄的空间竟然令夏莉移不开目光了。 　　她用力地吞咽着，喉咙却干燥起来。 　　不、不可以去偷看，绝对不可以偷看……——艾莎在洗澡，她在洗澡……她来到这里是因为对我信任，我不能做出令她困扰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呢？——反正，昨天我们已经接吻过了吧？那么……就算稍微得寸进尺一点、稍微过分一点点，温柔的艾莎也一定能原谅我的吧？一定是这样的吧？那么现在去看吧，这是绝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的话可就没有了。 　　手心、背后都渗出了黏答答的汗水，夏莉的内心不断挣扎，然而她的脚步却缓慢却又迫不及待地朝着浴室门前移了过去。 　　就看一眼，就一眼，一眼就好…… 　　夏莉已经停在浴室门前，然而从浴室里不断有热气涌出，香味扑鼻的同时，也勾动着夏莉越发急迫的心跳——两指的缝隙实在算不得宽，这让夏莉很难看清里面的场景，她不自觉地趴在了门上，却又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声响。 　　她慢慢移动角度，隐约能看到一抹光滑白皙的曲线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她用力睁大眼睛，随着那缥缈热气后面的人儿抬起手臂拨开白雾，夏莉也终于能稍微多看到一点点了，那白雾缓缓下沉，渐渐露出艾莎的身体的轮廓，然而此时，艾莎却忽然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卡在了夏莉的视线的盲角——夏莉只能看到艾莎起伏干净的背，那漂亮的肩膀和背脊令她流连，然而她还想要看到更多，却无论如何调整角度都没法看到，艾莎正好就站在她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地方。 　　夏莉不由得焦急起来，她抿着嘴唇，紧紧趴在浴室门前，而这时候，水声月费群85,7?6"６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忽然消失，夏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打开了。 　　热气腾起，艾莎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夏莉的身前，直接和夏莉撞了个满怀，夏莉还没来得及根本来不及避开，直接撞在艾莎的胸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艾莎湿润的发丝还在向下滴落着透亮的水珠，皮肤红润，她只裹着单薄的浴巾，那起伏的曲线被完美地勾勒出来。 　　从夏莉的角度，她的目光从艾莎修长的腿往上攀，到膝盖上方就戛然而止了——目光再往上，便是艾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夏莉，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 　　夏莉连忙站起身来，可却吞吞吐吐，脸颊滚烫，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敢去看艾莎，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艾莎忽然笑了，再一次地，艾莎向前一步让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夏莉不由得僵直了身体，她能感受到浴室潮湿的水雾带着入浴后的香味轻抚她的肌肤，随着呼吸钻入她的胸腔，下一刻，修长柔软的大腿触碰到她的双膝之间。 　　夏莉猛地呼吸一窒，轻喘一声，从唇齿间漏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她连忙捂住了嘴，抬眼间便迎上了艾莎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你过来。” 　　艾莎说道，抬手间便挽起夏莉垂下的发，摩挲着那银白的发丝，又放下——指尖顺势似有若无地从夏莉的肩膀和胸前滑落，留下一道指甲的痕迹，然后轻轻握住了夏莉的手。 　　“夏莉，你当真觉得我好看吗？” 　　“嗯……” 　　她诚实而用力地点头，不敢去看艾莎那深邃的眼睛，可移开视线时却立刻看到了艾莎的身体——那浴巾之下此时一定正空荡荡的。 　　艾莎和她之间只隔着那一层单薄的浴巾。 　　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夏莉的视线已经无处安放了。 　　而艾莎此时展颜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非常轻柔地，艾莎拉着夏莉的手，夏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 　　艾莎将夏莉的手放在自己的温热的脸颊，夏莉只觉得手心暖烘烘的，心跳不已。 　　艾莎注视着她： 　　“这样的话……我的身体，有你喜欢的部分吗？” 　　182 　　夏莉张了张嘴，只觉得舌头打了结。 　　“你不用紧张，下次吧，下次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艾莎笑着，缓缓松开了夏莉的手——夏莉只觉得手中一空，连带着自己的胸腔也空落落了起来。 　　“艾莎……我……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全部！” 　　慌慌张张地，她立刻脱口而出，甚至于再次抓住艾莎的手，然而慌张之间，她一个不小心就勾住了艾莎胸前的浴巾，刺啦一下——浴巾从中分成了两半，而艾莎那白嫩的肌肤立刻全部展现在夏莉的眼前。 　　夏莉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干涩的喉咙咽了咽，一股莫名的冲动喷涌、沸腾——酒红色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猩红，只是下意识地，她抓起艾莎的手直接反扣抬到头顶，顺势将艾莎压在墙上，而艾莎并没有反抗。 　　一时间，一阵灰尘簌簌落下，艾莎背后的墙壁因为这巨大的力度而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而始作俑者夏莉却浑然不觉，她的眼神炽热朦胧，已然被深切的渴盼占满——她分开唇朝艾莎印了上去。 　　而从始至终，艾莎的眼底都噙着淡淡的笑。 　　…… 　　———————————— 　　【已修改】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12 第一章 耳朵发疼 　　【上一章实在救不回来，把大致剧情放在这里了，大致就是：艾莎故技重施以各种不小心引诱夏莉犯罪，单纯的夏莉想都没想直接A了上去。——艾莎施展欲擒故纵，主动给夏莉甜头，实则以身为饵游刃有余。——夏莉狠狠上头一顿猛A，看似气势十足实则毫无技巧下盘不稳一点就破，艾莎假装防守不能实则诱敌深入，夏莉喜出望外加大力度，艾莎继续装弱等着猎物咬钩。——果然夏莉追敌过深落入陷阱，艾莎展露獠牙轻易反客为主将夏莉狠狠拿捏，夏莉不服试图再次强攻，但被艾莎以点破面打断施法再次拿捏。——夏莉忍无可忍舍身一击，艾莎轻而易举一击破敌，夏莉城塞尽失束手就擒，举手投降奉上己身，结果艾莎再一次点到为止分文不取。——艾莎依旧优雅，离开房间，夏莉狠狠地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被艾莎的高端拉扯弄得欲火焚身进退两难，而这时候，她恰巧发现艾莎竟然忘拿贴身衣物，鬼使神差邪念心起——但夏莉并不知道这不是艾莎不小心、而是故意留的，夏莉从始至终都在艾莎的掌握之中。】 　　小镇和西部大森林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艾莎穿上一层白色的兜帽大衣，看起来有些类似于前世的雨衣——只不过这种兜帽大衣比起寻常的雨衣来说更结实柔韧，甚至于能抵御较弱的利器攻击，严格来说算是一种炼金产物，同时还在上面刻印了魔法符文，赋予了它更为可靠的和轻便的性能外还有一定的避水的功能，理论上甚至可以穿着它下潜到十几米的水底而不会被水浸透，但再深的话就不好说了。 　　和老神父以及夏莉等人道别，艾莎和莱恩等人再次前往森林深处继续着昨天的调查。 　　大雨阻碍了视线，隔绝了气息，也将森林里冲刷得到处都是泥泞。当然，就算是在雨中艾莎也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魔物的存在，但这场雨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相当大的麻烦，在往日里，冒险者们也很少会在雨天来到森林执行委托，因为雨天会干扰他们对于危险的判断力和感知，而且有些魔物在这种天气会变得异常凶悍，遇到它们通常都意味着麻烦——只不过他们看到艾莎都没有任何抱怨，他们就更不可能有任何怨言了。 　　然而直到艾莎他们沿着昨天走过的路深入树林，渐渐地也发现了异常。 　　“修女大人，这里的魔物尸体似乎都消失了。” 　　莱恩说到。 　　艾莎也发现了，他们是大致沿着昨天的路一直来到这里，但一路上竟然一只魔物尸体都没有发现——这很显然是一种异常现象，尤其是发生在这些还未被人更多了解的危险的黑色魔物身上，就更令人感到困惑不安。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有什么危险艾莎都能轻松解决，有了强大的后盾在这里，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艾莎看向伯来穆特。 　　“之前你们杀死的那些黑色魔物的尸体都会像这样消失吗？” 　　“并不会，它们的尸体与普通魔物的尸体没什么两样，放着不管的话只会慢慢地腐败，甚至会被其他的魔物和动物给吃掉。” 　　“吃掉？那些魔物和动物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据我观察，那些食用了它们的尸体的动物并不会发生变异。至于人类…九.④⑨'③六\壹叁⑤…我就不知道了。” 　　艾莎点头表示了解。 　　看来伯来穆特在这段时间里还是对这些黑色魔物做出了很多调查的，只不过碍于危险性和时间 　　183 　　紧急，伯来穆特没法对黑色魔物的存在做出更深一步的了解。 　　伯来穆特想了想又说到。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不知道会不会有关——这些黑色魔物的体内都没有魔物核晶。” 　　魔物核晶是一种出现在上位魔物体内的魔素存储和转化器官，是一种珍贵的魔法素材，由于核晶本身只会由上位魔物蕴养、产生，而上位魔物的诞生概率本就极低，且每一只上位魔物都实力强大，所以魔物核晶的获取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性和难度，所以也比较稀有。 　　但是，再怎么稀有，也不应该一个也没有才对——毕竟这些黑色魔物的数量如此庞大，要说这么多黑色魔物中就连一只上位魔物都没有，艾莎是不相信的。 　　那么一定是有什么缘由，导致了这种情况。 　　“有可能上位魔物不会受到污浊者的影响，也有可能那些上位魔物遭遇了某种变故，当然，我更相信那些上位魔物体内的核晶已经消失了——” 　　就算是死了，也会有尸骸留下，但没有任何发现就显得过于不正常了。 　　“对了，我们去昨天的蜘蛛洞穴看看。” 　　艾莎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他们继续前行。 　　因为冒险者们昨天沿途标记了记号，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大雨天深入森林中，他们也并没有迷路——脚下的泥泞越来越沉，艾莎看到原本没有溪流的地方已经有一条水道将树枝和枯叶冲刷干净，而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 　　和平原地区那平坦的地势不同，西部大森林越是往中心地带深入，地势越是起伏不平，最深处的中心湖周围还有几座环形的大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还得注意自然灾害才行。 　　莱恩等人越走越艰难，众人的裤腿都脏兮兮的，全是泥土的痕迹，艾莎也没法避免——如果学会了驱使水或者泥土的魔法的话大概可以做到不被弄脏衣服和靴子，但在场的人要么没有学习这种魔法，要么就是不愿意将魔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这时，艾莎忽然停下脚步，她身后的茉伊拉直接撞在了她的背后，不过好在被艾莎给拉住，不至于摔倒在泥坑里。 　　“你没事吧？” 　　艾莎拉着茉伊拉的手，让茉伊拉受宠若惊。 　　“唔……我没事的……” 　　这时候莱恩也走了过来，“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他话音才刚落下，前方的森林忽然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众人都感觉到脚底传来震动，很快，前方的树木一排排倾斜、倒塌，而这样的动静一瞬间同时出现在前方的整片山腰——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和地面的震动，前方的大片区域在一瞬间就被垮塌滑落的山石和泥土给填埋了，山体在倾斜、垮塌，并且这种趋势还在向着他们的方向扩散。 　　不过艾莎一拳挥出，一瞬间，众人只感觉一阵闷雷翻滚，那磅礴的大雨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前一刻还在如波涛一般滚滚而来的倾塌的山石泥土，下一刻就连同后方的山峦都被拦腰掀起。 　　众人看到那山峦被庞大的力量扫过，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的手将整个山峦山腰之上的部分直接推倒、向上扬起，浩瀚的魔素在一瞬间发酵、沸腾，一时间无数的爆破和电弧交替闪烁，山峦顿时矮了一截，倾塌的山体也顿时停了下来，连同远方的层层阴云都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雷光从那里开始向四周蔓延，一瞬间数十道雷霆同时迸发，一时间电闪雷鸣，震得人耳朵发疼。 　　“走吧。” 　　艾莎并未理会那么多，她率先迈步往前，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试着让自己接受着心底的震撼，咽着喉咙一言不发地跟在艾莎身后。 　　…… 　　———————————— 12 第一章 它自己炸了 　　莱恩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灾害只能跑，无非就是往天上跑还是往下面跑的区别，而他比其他魔法师要厉害不少，可以展开魔法领域撑住这种程度的冲击，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相比之下，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拖了很大的后腿——要是如艾莎一开始所要求的那样，让艾莎一个人来这里执行任务，说不定艾莎早就把那些黑色魔物全都给干掉了，越是和艾莎相处，莱恩越是坚信艾莎能做得到。 　　而现在艾莎却因为顾及到他们，拖慢了脚步，调查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结果他们这些拖后腿的还拿不出一点点成果，甚至于一点点收获都没有。 　　这让莱恩情何以堪。 　　事到如今，退缩的话已经完全说不出口了，接下来必须全力以赴、用十二分的努力去把这些黑色魔物和污浊者给研究个结果出来，给个交代，不然的话，等到事情结束他们都还没拿得出手的成果，那么整个魔法师团岂不是要被笑话。 　　这让莱恩感到很大的心理压力。 　　“说 　　184 　　起来，”艾莎忽然向伯来穆特问到，“我记得森林里应该没有发生过山体滑坡吧？” 　　“很少见，尤其是这种规模的。” 　　伯来穆特摇摇头。 　　“毕竟这里是森林，这里的山体坚固，而且靠近中心湖——那一带全是岩石组成的山脉，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地脉出问题的话是很难发生这种情况的。” 　　“地脉？” 　　艾莎有些疑惑，也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发生在丹马士要塞的事情最初也只是一场地脉的异常而已，看似只是巧合发生的事情，很不容易让人注意。 　　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艾莎是绝对不会相信巧合的。 　　但反过来说，其实就算是坚固的山体发生滑坡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恶劣天气，当地下水道受到影响，一点点改变就很容易积蓄下来，最终引发灾难。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需要进行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 　　“莱恩，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莱恩是魔法师团的副团长，也是暂代团长，他在魔法上的造诣虽然比不上翠西娅那种存在，但也不差。 　　但想要勘探地脉，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抱歉……我的魔法没法感知到那么深层次的地方发生的变化……” 　　莱恩很沮丧——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马文倒是在一边安慰着他。 　　这时候伯来穆特又继续说道：“当然，其实还有一类情况——不能排除一些讨厌的哥布林或者一些其他的喜欢到处打洞的鼠类魔物会破坏这里的地底环境，再加上这样的雨势，也有可能会引发一些麻烦的事情。不过通常的时候冒险者也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就是了，小镇那边也很少会受到波及，所以我所知道的这些或许也会有一些疏漏。”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会好解决一点。” 　　艾莎说道。 　　“但你也知道，现在森林里?已经没有那些普通魔物存在了，那些洞穴蜘蛛也已经被同化，其他留下来的魔物没道理能跑得掉，应该早就都变成黑色魔物了。” 　　黑色魔物还会保留原本的生活习性吗？肯定没有——如果有的话那蜘蛛洞穴里的那些黑色魔物应该轻而易举地就能跑出来才对。 　　“总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艾莎回望了一眼那坍塌的山峦，继续往前。 　　之后，他们一路也没有遇到其他黑色魔物，便来到了蜘蛛洞穴外，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和森林里的其他地方不一样， 由于大雨的天气，森林里到处都是更为阴8 ?. 5., 7 .. !"６ ?.6, ? 3 4 ?' ,.4": ;, ;2森和黑暗的景色，耳畔全是雨滴打落在森林中的令人耳朵生茧的唰唰声，让人很容易就会感到压抑。 　　直到这里，由于这里的树木大多都被艾莎所破坏，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这里看起来分外明亮，视野也开阔得多，可以直接看到远方的阴云和此前被艾莎给削掉一半的山峦，给人的感觉要轻松很多。 　　此时，艾莎站在那硕大的蜘蛛洞穴前向四周观望。 　　昨天的时候这附近还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树木和堆积的魔物尸体，战斗时留下的坑洼依旧没变，唯独那些黑色魔物的尸体如蒸发了一般消失了，只有一些零碎的魔物尸块或者内脏的残骸，由于大雨的缘故，那些黑色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原本被染黑了的树林现在又恢复了原本的翠青色。 　　这一幕让众人面露一抹凝重。 　　莱恩等人放出使魔探查周围，冒险者们也利用自己的经验在周围展开搜寻。 　　艾莎则是注视着那幽深的洞口。 　　“珐丽丝大人，您看这些——” 　　伯来穆特的声音，他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艾莎来到伯来穆特和冒险者身边，从拨开的树叶层之下，隐约可见一些不属于蜘蛛魔物的脚印，由于下雨而积蓄着水洼，看上去很“新鲜”，虽然因为大雨而被冲刷了部分痕迹，但大约还是能看个一二出来——这些脚印并不一致，有些看起来很是巨大、也很沉重，有些则细得多，比起走地生物更像是某种飞行的猛禽，那深刻的爪痕非常清晰，有些还留在了倒下的树干上，甚至于一些地面和树干上还留有啃食的痕迹。 　　越往前，那些脚印反倒越发清晰，艾莎发觉留下这些脚印的魔物并非简单几只，而似乎是有规律的数十只甚至更大规模。 　　而在此时，艾莎鼻尖微动，缓缓扭过头，看向密林深处。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一样。” 　　艾莎说道，同时站起身向密林的方向走出几步，她眼神微眯，下一瞬间，地面龟裂深深凹陷，艾莎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眨眼间艾莎已然突破千米，数十棵巨树轰然倾倒，一路上艾莎留下一个个深坑，速度快如幻影，只一瞬间就出现在一个形状怪异的魔物身前。 　　那魔物附 　　185 　　着在几颗参天的大树之间，由网状散开的肉须粘连在树干、树枝上，没有四肢和头颅，体表布满肉瘤和肉须、呈暗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被剁碎的肉渣一般挂在那里。 　　它全身上下唯二可见的器官就只有那些令人感到恶心的皮肤，和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眼睛——那眼睛是全黑色的，还盯着艾莎背后的方向，直到一声巨响，艾莎出现在它下方落下深坑，它的底部才重新从皮肤下方钻出一只眼睛，注视着艾莎，同时到来的还有刺耳的破空声和连绵凶猛的飓风。 　　“这样的气息……想不到竟然是污浊者。” 　　艾莎皱着眉，抬头望着那形态可怖的无数眼球和肉团的集合物，只觉得反胃——她对这空气中漂浮的黑色气息很是熟悉，那正是黑色魔物活跃时，属于污浊者的气息。 　　这种肉球一样的东西怎么带回去给莱恩他们研究？ 　　还是说直接把莱恩拿过来看看？ 　　正当艾莎在犹豫的时候，那污浊者密密麻麻的眼球忽然翻转过来，那黑色的眼睛全部盯着艾莎，艾莎忽然眉头一皱，感觉到似乎有某种能量环绕着自己似乎想要入侵自己的脑海，然而下一瞬间——噗——那肉球所有的眼睛尽数爆炸，就像是碾葡萄一样，一时间黑色的血水纷飞，连带着整个巨大的肉球都化作了一场由血雾组成的烟花。 　　【-消灭污浊者：level up！-】 　　【-获得自由点数：1-】 　　艾莎愣了愣——她还什么都没做，这肉球竟然就这么炸没了？ 　　而与此同时，一声炸响出现在远方，艾莎回头，便看到了一道焰火在雨幕中消散——那是艾莎原本和其他人约定好的“求援信号”。 　　前脚刚走，他们就遭遇袭击了？ 　　艾莎微微皱眉，身影猛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深坑。 　　…… 　　———————————— 12 第一章 精神控制魔法 　　在临行前，艾莎和莱恩等人约定了一种用于联络彼此的方式：通过一种很容易分辨且距离很远都能快速传递的简单信号——那是一种使用魔法石就能发出既定魔法的信号弹，和艾莎曾经见弗雷德所使用过的广域照明魔法石属于同一种类别，都是结合了魔法魔导工艺的炼金产物，对于艾莎来说算是少数能使用的魔导学道具。 　　当然，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留给莱恩等人的，为的就是在艾莎不在身边的时候给艾莎发送求援信号，确保艾莎能快速接收到这个信息——毕竟他们一共也才十来人，这么点人放在危机四伏的森林深处真的不够看的，只是一般的魔物或者精英的上位种魔物都还好，以莱恩等人的实力足以轻松应对，但现在不同往日，这里不再是普通魔物栖息的森林，而是污浊者和黑色魔物的巢穴。 　　他们这点人一旦被成百上千的黑色魔物给盯上，如果没有艾莎帮助的话那么恐怕最终就只会有莱恩一个人能活下来。 　　关乎他们的安危，所以在看到信号焰火的时候艾莎二话不说就直接赶了回去。 　　但艾莎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黑色魔物或者其他敌人，只看到莱恩一个人维持着一个庞大的弧形魔力结界，将除了茉伊拉还有伯来穆特和库斯等等几个魔法师和冒险者之外的其他人全都禁锢了起来，而那些人神情呆滞，手中握着武器，地面上还残留着战斗过的痕迹。 　　茉伊拉些微负了点伤，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库斯和伯来穆特正在照顾其他人。 　　莱恩一手握着法杖维持结界，另一只手还在绘制新的魔法阵，见到艾莎，他面露惊愕，随即又转为苦笑——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之前，他竟然都在忧虑艾莎有没有也受到精神操控的影响，还为此而担心不已，这种想法还真是可笑得很。 　　“怎么回事？你们还好吗？” 　　艾莎不知道莱恩在干什么，只是心底隐约有了猜测，她没有立刻靠近魔法阵，甚至没有靠近正在绘制魔法的莱恩，而是隔了一段距离。 　　“——珐丽丝大人，他们被精神控制了。” 　　莱恩说道。 　　…… 　　在魔法领域，现在整个丹马士领最强大的魔法师自然是翠西娅，抛开她不算，第二就应该是莱恩了。 　　马德乌斯·莱恩，仅论天赋而言他甚至在前任魔法师团团长之上，毕竟从他正式接触和学习魔法开始，直到他坐上魔法师团二把手的交椅，一共也才花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这已经是很夸张的数字了，对于很多魔法师来说一辈子也无法到达这个高度，况且他还算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若不是老团长还健在，说不定莱恩早就坐上团长的位置了。 　　而莱恩作为一个天赋优秀的魔法使，他对于魔法的理解和知识也是远超一般人的。 　　“——你是说……那是一种‘精神控制’的魔法？” 　　艾莎注 　　186 　　视着眼神凝重的莱恩，询问到。 　　刚才就是莱恩拉响了信号焰火。 　　“我很确定，因为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能掌握这种魔法。” 　　莱恩将艾莎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艾莎因为察觉到不详的气息，前脚刚离开，莱恩立刻就感觉到了随之而来的强烈的魔法波动，那是来自艾莎所离开的方向上传来的庞大的灵魂魔法的气息。 　　那魔法很是强大，一瞬间就控制住了好几个魔法师和冒险者，然后立刻向身边的其他人发起攻击。 　　好在莱恩作为优秀的魔法使做出了最快、最恰当的反制，立刻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而所谓灵魂魔法，那是一种独立于既有的元素魔法体系之外的异象力魔法，与龙语魔法一样属于特别的独立分支，而灵魂魔法又额外涉及很多类别，其中一类就是专精“催眠”，或者说“精神操控”类的直接干涉受影响对象的精神类魔法。 　　“魔法这种东西可不是单单靠努力就能拿到的奖章，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对于魔法的适性，我对于精神魔法有浅显的研究，所以能分辨出来。” 　　莱恩说道。 　　正如他所言，精神魔法并非他擅长的领域，但作为一个老练的魔法使，对于这一类魔法的辨别和防范自然有他独到的理解。 　　精神魔法的适性者几乎每一万人里面才会出现一两个，非常罕见，正因为罕见，也难以防范。 　　“刚才他们已经失去了控制，似乎背后的‘驱使者’已经死了，请问是珐丽丝大人您做的吗？” 　　这根本不用问，艾莎刚有所感觉他们就受到了攻击，艾莎前脚刚走被“操控”的人就失控——莱恩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艾莎的点头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下一句话却令他陡然之间汗毛炸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所说的‘驱使的人’只是一只污浊者——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烂肉中间夹杂了几个眼珠子，怪恶心的。” 　　莱恩因为艾莎的话惊呆了。 　　污浊者中原来也会诞生这种会使用魔法的个体吗？那本书上可没有说过这种事情。 　　到底是情报有误，还是说这只是一种例外？ 　　莱恩是强大的魔法使，他自然明白一名强大的精神魔法使用者能够造成多大的危害，由于精神魔法的特性，这种危害往往来得非常隐蔽，防不胜防。 　　唯一令莱恩松了口气的是，艾莎已经将对方杀死了。 　　可他仍旧止不住地担忧——现在已经出现了能够使用精神魔法的污浊者，生命力异常强大的污浊者，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更难缠的污浊者出现？ 　　“您刚才又杀掉了一只污浊者？” 　　“嗯，我没有动手，但它似乎……算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艾莎看向莱恩手中没有绘制完成的魔法阵。 　　“我……正在绘制驱逐精神印记的魔法，可惜我不是贤者大人那样伟大的魔法使，我不擅长这个，必须要尝试一下才行……” 　　“这样啊，要不让我来吧。” 　　艾莎说完，直接走向莱恩设下的结界法阵，噗地一下，走进去的一瞬间结界就破裂了。 　　而那些被禁锢的人也都释放了出来，他们双目无神，有的在发呆，有的则是向艾莎举起了法杖，不过艾莎朝每个人的肩上轻点了一下，下一瞬间他就忽然恢复了意识。 　　这一幕看得莱恩狠狠地愣住了。 　　…… 　　———————————— 12 第一章 污浊者的族群 　　在艾莎走进莱恩的魔法阵的一瞬间，莱恩就感觉到自己所维持的魔力一口气被碾碎了，完全地、彻底地断开了与法阵的连接，化作魔素消弭在空气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魔力的残渣扑面而来，无论莱恩怎么呼唤都无法重新构建联系，那些魔力彻底蒸发了。 　　而后莱恩看着艾莎伸出手，在每一个被精神操控的人肩上轻轻一点，那个人就会清醒过来。 　　这让他赞叹不已。 　　“不愧是珐丽丝大人，真是相当高明的技巧……您是怎么做到的？” 　　莱恩赞叹道，然后把自己完成了一半的魔法散开了——和艾莎相比，他的魔法拙劣不堪，没有拿出来的必要。在艾莎面前，他一个魔法师团团长就像个吃干饭的一样，什么都帮不上忙，这令他感到很挫败，但同时也感到庆幸，毕竟能和艾莎这种强大的人一同执行任务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只是一些小技巧而已，翠西娅告诉我说，我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赋——你也别愣着，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事。” 　　艾莎说道，算是含糊了过去。 　　她自然是没法和莱恩解释自己身上那种抗拒和驱散魔素、魔法的能力的，这种“魔法驱散”的力量艾莎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 　　而莱恩也不再多 　　187 　　问，对恢复意识的人进行检查询问——他们都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面色惨白不已。 　　“你还好吗？” 　　“还、还好……勉强还好……刚才真的太可怕了……就像是做噩梦一样……” 　　那人平复着慌乱的心绪，才说起他自己的感觉——其实一直到刚才为止其实他都保留着自己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但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干什么，也能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却唯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种白日噩梦、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没有人会想要体验第二次的。 　　见人没事，艾莎也收回了目光，走向下一个人，将手指点在那人肩上——其实艾莎刻意放慢了速度，她尝试着如翠西娅所说的那样有意识地去控制自己“魔法驱散”的力量，实际上，艾莎并不能很好的体会到那种感觉，因为“魔法驱散”对于艾莎来说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此前艾莎自己也对它的存在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想要尝试去控制它的话就只能一个个摸索、试验，就像是刚开始学习行走的小孩子那样。 　　比如试着去接受魔素、或者去排斥，或者用对待空间戒指的态度对待那些被控制的人——在不知道原理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个试错，穷举出一个合适自己的答案。 　　不过一直到艾莎把这些人的精神印记全部解开，她也没有摸到个头绪，她仍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控制那种“魔法驱散”的力量为自己所用，毕竟样本实在是太少了，这里一共也才十几个人而已。 　　艾莎想到——如果翠西娅在这里就好了，翠西娅的话应该能给出一些建议和指导才对。 　　…… 　　雨仍在下。 　　所幸，这一次遭遇黑色魔物的袭击并没有出现人员死亡，轻伤的倒是有几个，不过在马文的圣光魔法下都很快恢复了过来。 　　艾莎带着众人继续前进，这一次她们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们来到了那个附着在几棵巨树之间的多眼怪污浊者所在的位置。 　　“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在这个地方——可惜现在已经死了。” 　　艾莎指向几棵巨树之间，那里已经完全找不到那个有很多眼睛的肉团的痕迹了，只能看到它爆炸时造成的破坏，以及它的肉须在那些树木上留下的痕迹。 　　“黑色魔物没有出现，反倒是污浊者先发制人了，这是个令人在意的现象。” 　　艾莎和伯来穆特遇到过的污浊者都是藏身在黑色魔物之后出现，就像是胆小鬼——这么形容或许不太恰当，或许应该称呼它为“指挥者”，指挥着那些黑色魔物打头阵，充当炮灰，然后它才会出现。 　　“不过……” 　　说着，艾莎又站在那正下方抬头望去，能看到那些树干上的伤痕是从另一个方向一点点蔓延过来，这看?起来是那只多眼怪物移动到来这里的过程中留下的痕迹，而顺着痕迹指向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远处的山脉的阴影。 　　艾莎微微眯眼，一瞬间，视野无限拉伸、延展、放大，精确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在艾莎的眼眸里，她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形正直立在那山脉的山巅上，直勾勾地注视着这边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艾莎和那漆黑人形对视了。 　　然后那漆黑人形顿时后退了一步，下一瞬间立刻藏入了树木后方，不见了踪影。 　　“伯来穆特，那边的山脉是……？” 　　“是森林中心的方向，珐丽丝大人，越过那山脉就能看到中心湖——我们所能看到的正是环形山脉的东北面。” 　　“看那起伏的山脉多么壮观，那里的视野一定很开阔吧？” 　　“是的……如果登上山峰，几乎可以将一半的森林都纳入眼底，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小镇和更远方的莱德斯山脉。” 　　伯来穆特认真地说道，而一旁的莱恩等人神色有些微妙——因为莱德斯山脉已经不存在了。 　　“是嘛，这家伙就好像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艾莎说道，又将目光收回，转过身，将视线朝着来时的方向移动。 　　从这里恰好能看到那处蜘蛛洞穴。 　　“我们遇见它恐怕不是巧合，这家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它甚至比我们更先到达这里并埋伏下来——它很聪明，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回到蜘蛛洞穴一样。” 　　艾莎的话令众人都凝重起来。 　　“它在主动出击？” 　　“不止如此，甚至于我们现在都应该在被它们‘盯着’，刚才我看到它了，或者说它们——就在那山巅上，这些所谓的‘污浊者’恐怕和我们人类一样，有一个既定的……族群。” 　　…… 　　———————————— 12 第一章 你能听得懂吗 　　艾莎没有说太多废话，她将莱恩等人留在原地，便一个人直接朝着发现污浊者的方向追了过去——既然发现了那只污浊者， 　　188 　　就没有放任它离开的理由。 　　大雨还在下，脚下的森林如起伏的海浪一般后退，音爆在雨幕中荡开层层水华，在森林中留下一层狭长的涟漪。 　　艾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中心湖方向的山峰，污浊者那漆黑的身影隐没在树林之后，看起来是在借助树林进行掩护。但以艾莎的视力，她能清晰地看到那里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是树叶上的纹路——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就锁定了拨动树枝的黑影，此时黑影正快速向着山峰的顶端移动。 　　这一只污浊者和昨天艾莎见到的那一只不一样，它的身体只略微比成年人稍大一圈，四肢和躯干都和一个健壮的成年人没什么两样，唯独头颅比较畸形，很狭长，它的灰色眼睛占据了它三分之一的脸，眼珠子很大、很空洞，似乎和艾莎一样可以看到非常远的地方的事物。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嘴，艾莎不知道它的耳朵和鼻子在哪里，或许根本不存在。 　　它时不时向后望一眼，但每每都会与艾莎的视线所对上。 　　在艾莎看来，它奔跑的速度和展现出来的力量可比昨天见到的污浊者要差太远了。 　　砰—— 　　只是一次呼吸间艾莎就直接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下落的瞬间几乎将整个山峰的顶部铲为平地，而艾莎此时也拦在了那污浊者的面前，那奔腾的冲击波直接将污浊者掀飞。 　　“别跑了，我想和你聊聊——准确来说是问你几个问题。” 　　艾莎的目光锋利，站在深坑中看向深坑边缘的污浊者，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艾莎自然是想与污浊者进行交流的，毕竟污浊者在艾莎看来已经从根本上不能和魔物化作同类了，它们有着自己的族群，个体之间有合作和交流，也有着远超魔物水准的智慧——这样的生物已经不能和智力低下的魔物划等号了。 　　不过很显然，污浊者没有这个想法，它还没等艾莎把一句话说完就直接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它以更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它在树林中跳跃，像是飞行一般在高大的树木之间穿梭，在树干上留下一道道爪痕。 　　然而下一瞬间，艾莎的脚跟就印在了它的面门上，嘭地一声，它的身体砸进一棵几人合抱的粗壮树木，木屑横飞。 　　艾莎落地，大雨被风压裹着有力地冲刷着艾莎的大衣，掀起她的兜帽，露出她清冷的脸庞。 　　“——你能看到那下方的一切对吧？既然如此，你又在看什么？你在盯梢，还是说在收集情报？” 　　艾莎继续着刚才的提问。 　　紧接着眼前的那巨树倾斜倒塌，一片黑血从断裂的地方溢出，那污浊者也踉跄地爬出来。 　　它没有如昨天的污浊者那样的强大生命力，身上的伤口没有恢复，它低沉地尖啸起来，却仿佛让艾莎看到了它心底的惶恐。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继续逃跑了——不过，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 　　大陆的各族会使用一种通用语来与外族交流，但污浊者这种根本没人见过的生物恐怕并没有习得通用语，甚至污浊者到底有没有“语言”这种东西还未可知。 　　它一边紧紧盯着艾莎，颤抖地缩着身体，然后连忙往另一个方向逃离。 　　艾莎见此，也不再阻拦，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和污浊者保持一定距离，又不完全紧逼，让污浊者能有余裕逃跑。 　　既然没法交流，艾莎想要看看它到底会逃去哪里。 　　污浊者应该没有道理会一直留在这里才对，此前的时候它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莱恩他们所在的地方，艾莎很想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这种行为很难说是一种本能的生物习性，而像是某种有策略的行动。 　　那么，是不是有其他污浊者…… 　　这时候狭长脑袋的污浊者已经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艾莎看向前方，只见前方的视野陡然开阔，她站上山峰之顶，大雨扑面而来，但不能阻挡艾莎的视线。她看见一座座山峰连绵起伏如画卷的长廊一般在眼前铺展开，那些起伏的山彼此相连、层叠，形成一个环形山脉地带，大雨如朦胧的雾纱将它的全貌遮掩，但不足以遮蔽那环形山脉地带中央的巨大湖泊——那就是西部大森林的中心湖。 　　和面向森林树木茂密的山脉外侧不一样，这片山脉的内圈绿色极为稀疏，一眼看过去几乎都是裸露出来的光秃秃的岩石，只有靠近中心湖的地方才变得绿林茂盛。整体看上去这片山脉就像是前世见过的月球照片上的大坑，或者说，就像是石头落入水面荡起来的水花——那陡峭的岩壁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虽然艾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那广阔壮观的景色还是令她感到心生激荡。 　　此时污浊者翻过山峰，朝着中心湖的方向移动，不过并不是一味地朝着中心湖而去，而是不断地在陡峭的岩壁间奔跑跳跃— 　　189 　　—它的尖爪和修长到畸形的四肢能胜任在这种恶劣的地形中行走自如，而这一点一般人类是无法做到的，它一边快速奔跑，一边回头望向艾莎。 　　它似乎想利用这里的地形甩开艾莎。 　　但艾莎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它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艾莎没有方便在这种地方行动的身体结构，但她的手远比污浊者的爪子要牢靠，这些岩石对艾莎来说就像是泡沫砖一样一捏就碎，这让艾莎能保持原本的速度，反倒是污浊者越跑越慢了，紧接着它甚至脚下一滑，直接摔落在岩石上，更多的黑色洒了下来。 　　“真没用。” 　　艾莎不追了，在一旁看污浊者慢慢挣扎，污浊者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它浑身是伤、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艾莎好一会儿，发出低沉的咆哮。 　　而正如它听不懂艾莎的话一样，艾莎也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意思。 　　…… 　　———————————— 13 第一章 未被证实的传闻 　　那污浊者朝着艾莎嘶吼着，声音低沉。 　　艾莎不为所动。 　　然而下一刻，它却做出一个令艾莎想不到的动作——黑色的血从他身上的伤口和口器中流下来，然后它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竟然直接将那尖爪刺向自己的头颅。 　　但在这一瞬间艾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纤细的手平稳而有力，轻而易举地就握住它的尖爪，倏地反扣手腕四指合为掌，如刀一般直接从它的胳膊刺入，污浊者发出吃痛的怒吼，而艾莎的手指已经破开它手臂的皮肤和肌肉，抓住了它的骨头，一抽一扭，直接将它胳膊内的骨头拧了个粉碎。 　　黑色沿着艾莎的衣袖滴落，艾莎注视着比她要高一截的污浊者，正视着那个畸形的灰色眼睛。 　　“——你是想自杀？” 　　污浊者只是大声地吼叫着，巨口从中撕裂，露出森然的牙齿，直接向艾莎啃咬而来，同时它的另一条手臂也弹出巨爪朝艾莎刺来——但它的攻击还未发出，它的下巴和手臂就同时消失了，随即音爆炸响，一圈气浪伴随着脚下岩石的震裂猛然荡开，空气中的雨水顿时为之一空，无数碎石翻滚飞溅。 　　污浊者倒飞而出，翻滚了好久才停下，它没有像昨天的污浊者那样生出新的四肢继续爬起来，而是发出含糊的声音，伴随着大雨的重新落下而缓缓消逝，没多久就化作了黑色的碎屑消失在空气中了。 　　【-击杀污浊者*1-】 【-level up！-】 　　【-获得自由属性点：1-】 　　这一次依旧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获得了一个自由点数。 　　但伴随着污浊者的死亡，空气中那股属于黑色魔物和污浊者的气息却并没有消失。 　　艾莎移开目光，鼻尖微动。 　　碎石落下的簌簌声传来，一只黑色魔物从山峰之上出现，仰天长啸，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很快，那黑色的潮水已经连成了一片，无一例外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艾莎。 　　艾莎微微蹙眉。 　　“看来，我是被故意带过来的啊……” 　　所以最后它根本没打算跑——不得不说，这看起来是中计了，完完全全被黑色魔物给包围。 　　望着那越来越多的黑色魔物，艾莎大致数了一下，至少也有四五百只的数量，要是换做莱恩他们的话，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是必死无疑的了。 　　艾莎缓缓拔出背后的重剑，拄立在地，然后倏地跃起——在视线即将越过那些魔物所在的山峰的一瞬间，黑色的剑光伴随着一声足以震碎巨石的音浪猛然爆发，霎时间，一道与黑色截然不同的刺目的光弧扭曲了雨幕和视线，以艾莎为中心扩散而出，眨眼间荡开上千米的距离，从那黑色的浪潮中间横扫而过。 　　起初沉寂无声，只有无数爆散的血雾和肉块四溅，连同那山峰的顶端也一同被齐齐切开，化作了无数碎末，无数碎石被震裂，向着山下滚落，扬起一大片土黄色的尘雾。 　　【-击杀污浊者*3】 【-level up！-】*3 　　【-获得自由属性点：3-】 　　奇怪——从第一次遇到污浊者到现在似乎都升了很多级了，结果还是每一只污浊者都能提供一个等级吗？升级所需的经验莫非不是逐级递增的吗？ 　　艾莎的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不过没有去细想，而是将目光快速扫过——还有少量黑色魔物并没有在那光弧的路径上，因而躲避过一劫，然而随着控月费:群8?5.７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制它们的污浊者死亡，那些黑色魔物也倒下了一大片，只有十来只还活着。 　　艾莎收刀、出拳，前方的山峰都为之一震，裸露的岩壁上出现大片的碎裂的痕迹，大片岩石滚落。 　　艾莎没有杀死最后那只污浊者，只是干掉了那些黑色魔物。 　　她跃至那污浊者身前，这一次见到的污浊者依旧是人形，但 　　190 　　手臂和肘后却长出了非常锋利的倒刺，头颅和肩膀都做出向前俯身的样子——它那畸形的身体与其说是佝偻着，不如说是正向着爬行动物退化一样，那样的身体构造似乎更适合如蜥蜴一样匍匐前进。 　　“你们果真有一个族群——接下来你要带我去下一个陷阱吗？还是说肯坐下来和我交流？” 　　而那“蜥蜴”状的污浊者直接扑了上来，然后被艾莎轻轻一脚撂飞了几百米远，从山腰直接飞向山脚，笔直击穿了一个凸起的岩石，直到好一会儿之后它才顽强地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只不过它的胸口凹陷，口鼻也溢出大量黑血，它大口地喘息着，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黑血和碎肉淌出，很显然它的生命已经遭受了沉重的伤害。 　　艾莎站在它面前的不远处，等待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逃跑艾莎就会继续跟着，看看能不能有其他收获，如果不跑的话就只能杀了——它没跑，而是顽强地向艾莎扑了过来，被艾莎一刀拦腰砍成了两段。 　　面板再次出现提示，击杀了污浊者，等级和自由属性点都增加了1。 　　回到维林镇才两天时间，自由点数就已经有7点了。 　　至此，这附近已经没有污浊者的气息，也没有黑色魔物活着了。 　　艾莎环顾一周，微微眯眼——那中央湖的周围零零散散地躺着一些黑色魔物的尸体。 　　之前由于被雨幕和湖面上的水雾所遮蔽了视线，艾莎没有察觉到那些尸体，但现在站在山峰的脚下艾莎看得非常清晰，那些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并非是刚才被艾莎所杀死的，大多数尸体上的伤口非常狰狞，完全不是什么武器所造成的伤害，反倒像是某种钝器生生刺穿了身体然后将其撕裂的违和感，有的则是被火烧成了木炭，有的则是被什么重物直接碾成了肉酱，还有的尸体在湖泊里——边缘的地方能看到水面下沉着那些黑色魔物，而更深的地方显然也有，只不过被雨时浑浊的水给阻挡了。 　　这些尸体从湖泊的周围向着四周的山峰蔓延，堆积的尸体至少也有数百，若是加上那湖泊中的只会再翻一番。 　　看来，这里是新的发现——在艾莎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就已经发生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和黑色魔物战斗的似乎并不是人类，而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存在。 　　——巨龙。 　　艾莎立刻就想到了库斯那则并未被证实的传闻，她从空间装备中拿出魔法石，注入魔力后轻轻往头顶抛起——焰火在高空绽放。 　　…… 　　———————————— 13 第一章 欢迎你【第三更】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在等待莱恩等人的这段时间里艾莎在环形山脉大致地调查了一圈，也在中心湖畔的岩石和地面上找到一些粗重的爪痕，不过并没有发现更多黑色魔物和污浊者，也更没有发现巨龙的影子。 　　不过，比起那些黑色魔物和巨龙留下的痕迹，其实艾莎更多看到的都是被自己一剑削断的山峰与碎石，而原本应该存在一些痕迹的地方也都被直接或间接地给破坏了不少——那一击摧毁了大量线索，让艾莎感到一阵头疼。 　　不得不说那柄重剑的确是魔将所使用的武器，承受住艾莎接近一成的力量之后也并没有留下什么磨损痕迹，只是剑身有些发热而已。 　　而比起长枪来说，这把剑在艾莎手中能表现出非常不俗的广域杀伤力，不过要说有什么艾莎不满足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它的纵向攻击距离达不到艾莎的预期就是了。 　　艾莎一剑可以轻松削开一公里以内的魔物的头颅，而两公里的距离就可能没那么精准了，威力会扩散会减弱，虽然依旧足以杀死魔物但没法确保攻击到底是落在头颅还是身体上，再远就只能将整个魔物直接泯灭了，而十来公里的距离就更难达到了，要是强行用更大力气去挥击，说不定剑身会扛不住。 　　而这对于长枪来说却并不难，艾莎可以做到保证精准度的同时杀伤力不减，上一次从丹马士中心城区城堡上直接轰杀克拉伦斯时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重剑的优点也很明显，它可以更方便地积蓄力量，面对横向区域的敌人的时候，它可以更快更稳地将它们全部消灭。 　　简单来说，这把重剑更适合两到三公里以内，对付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大量敌人。 　　而长枪更适合精准击破远距离的、纵向方向上的威胁。 　　这样想着，艾莎有些怀念自己的长枪起来——也不知道翠西娅对它的修复进行得怎么样了。 　　莱恩等人赶到的时候艾莎已经等了很久了，和莱恩等人汇合，艾莎带他们翻过山峰——和艾莎不一样，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必须小心翼翼，不然要是从这么陡峭的岩壁坠落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通常来说的话，想要抵达中心湖是很艰难的事情，茂密的森林和危险 　　191 　　的魔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环形山脉险峻的地势，除了一些拥有特定技艺的人之外，冒险者都会选择从东南面的一个狭窄峡谷入内。 　　不过有艾莎在，他们可以省去这一步，这也是为了节约时间。 　　一路上艾莎和他们简单描述了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看着沿途那一地尸体和被削平的山峰，全都是一脸的木讷。 　　他们也渐渐开始感到麻木了——只要见过足够多次，就不会再为艾莎做出的事情而大惊小怪。 　　“这些黑色魔物——或者应该说是它们背后的污浊者，它们的行动模式已经脱离了魔物的模式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都要以‘对待人’一样的方式去思考。” 　　艾莎总结道。 　　经过这一次之后，艾莎已经彻底确信了，这些污浊者并不是独自生活的，它们之间也有交流，否则不能解释它们的行为。 　　精神魔法偷袭、监视动向、引入陷阱围攻——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智慧和族群能力的体现。 　　“况且，每一个污浊者的个体的实力都很强大，这也加大了它们的危险度。” 　　现在还是情报太少了。 　　污浊者来自于哪里，它们是什么，它们的习性。 　　动物和魔物划分领地最终也是为了栖息地，栖息地提供了食物和居所，不只是它们，在任何生物之间都算得上是一则铁律，而污浊者入侵人类的村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单纯的杀戮？显然不是。 　　抱着这样的疑问，艾莎和莱恩等人开始在中心湖周围开始了对巨龙线索的调查，直到深夜。 　　从这里回到小镇太远了，来回一趟都会浪费大量时间，所以他们直接在中心湖边扎了营——要是放在平时可没人敢在中心湖周围扎营，因为这里会有很多强大魔物出没，但现在他们不必担心这些。 　　艾莎则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东面的山峰上，在这里盘坐着休息——以艾莎的目力，从这里就可以看见远方森林外的小镇，如果小镇升起求援信号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但若是留在中心湖休息的话，视线就会被遮蔽，万一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 　　艾莎眺望着小镇，雨还未停，她的视野看不清晰——如果是大晴天，艾莎甚至能看到小镇的街道和房屋。 　　不过，虽然雨天导致艾莎视野受阻，但信号弹那种很明显的目标艾莎还是能看到的。 　　…… 　　此时，夏莉正在小镇的围墙上眺望着西部大森林的方向，时而翘首以盼，时而踱步思索，时而垂眉摇头，时而抿唇轻笑，时而叹气懊恼。 　　看来今天艾莎真的不会回来了，她想到。 　　其实面对艾莎，现在的夏莉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喜欢艾莎而已，其实这种感情很单纯，与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情根本不一样——至少一直到两天前，她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对艾莎的喜欢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纯洁，其实她超级迷恋艾莎的身体，这种感觉和话本书里面描述的男人见到一生挚爱之后的感觉没啥区别，就是拼了命地想要融进对方的身体里面。 　　想到这里夏莉就脸颊微烫——艾莎的衬裙可还留在她这里呢，本来还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艾莎的，可是现在彻底说不出口了。 　　…… 　　同一时间，丹马士要塞城堡深处—— 　　翠西娅和皮特曼主教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传送厅前，而传送厅内光芒闪耀，繁复的魔法阵爆发出刺目的光，无数符文在法阵上高速转动，玄妙又深沉的气息激起风压，扬起翠西娅那鸦羽般的发，压得皮特曼主教几乎喘不过气来。 　　今天他们才终于将传送阵给修复完毕，然后立刻就迎来了第一波“客人”——很快，传送阵的光芒缓缓收敛，那刺目的光辉渐渐化作星屑沉寂、散去，渐渐地显露出里面一行人的身影。 　　“见过秘法贤者大人。” 　　那些人径直上前，给翠西娅行了一礼。 　　而翠西娅的目光在这行人之中扫视了一遍，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一位少女身上，少女身着一身金丝白袍的教会礼服，与修女的服装类似却又截然不同，单单只是看着就令人感到那扑面而来的圣洁，她神色有些紧张，眼神深埋，看不清她的眼眸，只有如朝阳一般好看的金发从兜帽下倾泻而出，映着魔法阵那璀璨的星屑，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翠西娅微微眯眼，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欢迎你的到来，这一届的圣女殿下。” 　　…… 　　———————————— 13 第一章 大主教的任务 　　在艾莎离开前往维林镇之后，翠西娅就将艾莎的事情作为最重要的信息送了出去。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教廷，最先有所动作的也是教廷，这也是翠西娅进行的选择，既然艾莎决定继续沿着既定的路走下去，那 　　192 　　么翠西娅不介意顺承她的意愿。 　　当然，教廷也并非没有任何顾虑就派出了圣女，但他们最终选择相信翠西娅——虽然翠西娅并非是教廷的人，但事实上翠西娅在教廷内很有声望，甚至于比大多数大主教都更有话语权，她是上一代圣女的挚友以及人类的传奇英雄，上一任的教宗也赋予了她格外多的权力，所以现在的教宗根本没法无视她的话。 　　因此在翠西娅的直言要求下，圣廷最终还是选择了积极的行动，立刻派遣了一队由主教和教廷圣骑士组成的精英护卫队带着这一代的圣女本人直接从位于西大陆的圣廷出发，跨越海峡，进入帝国的领土，并在丹马士要塞的传送阵修复的之后立刻来到了这里。 　　教廷派来的人一共有十来位，除了圣女之外还有一名职位等级比皮特曼还要更高一级的大主教——大主教已经是负责国家教区级别的人物了，又称典仪主教或者红衣主教，在教廷内部的地位仅次于教宗与论外的圣女。 　　皮特曼是枢机主教，或者也称白衣主教，地位上比大主教低一筹。 　　除圣女与大主教之外，其他人都是作为护卫的圣骑士——圣骑士是教廷最强大的军事编制单位圣殿骑士团内的精英才能获得的称号，圣骑士的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他们代表着圣廷明面上的最强大的战斗力，同时也是全大陆最精锐的战士团，翠西娅曾与他们的前辈并肩作战，四十年前魔王战争结束时圣骑士仅剩十多人，不过现在大概是已经重新补充建制了。 　　从此次抵达丹马士要塞的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教廷的态度，翠西娅对此很满意——教廷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翠西娅的尊敬和对艾莎的重视。 　　简单地寒暄之后，翠西娅领着茵克莎和教会的一行人来到了待客室，这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翠西娅与圣女邻近坐着，皮特曼主教则与教会的其他人坐在一起——他们是担任此次护卫的圣骑士，在教廷内部，在地位上能与圣女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翠西娅了。 　　“贤者大人，请宽恕我的僭越，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确认您所说的‘艾莎·珐丽丝’修女的事情……” 　　大主教开门见山，话语中很客气，那是对翠西娅的尊敬。 　　他被授命与圣女一同前来，“觐见”那位被翠西娅称为“奇迹”的准圣修女，其实现在教廷内部早就因为这则消息而争吵得不可开交了，总体上分为“相信”和“不相信”两派，代表对待这则消息的态度，毕竟一击打碎魔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而这其中又分为“亲近派”和“威胁派”两派，分别代表对待艾莎·珐丽丝的态度，这样的强者的确过于危险，但怎么处理和缓和这种危险就成了一个麻烦的议题。 　　“看在女神的份上，那位修女的力量真的如影像中所描述的那样可怕吗？请恕我冒昧，但影像中的那一切实在是过于令人不可置信了。” 　　大主教询问到。 　　魔法影像是可以造假的，虽然任何人都认为作为秘法贤者的翠西娅完全没有任何作假的理由，但出于一种对待无法认知的事物的怀疑的本能，有这种疑问并不奇怪。 　　大主教被授予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亲自确认艾莎·珐丽丝的存在，如果艾莎·珐丽丝确有其人，那么就根据她的性格和喜好来进行拉拢，无论如何，至少也要表达出教廷的诚意，就算没法合作，也不能与之对立。 　　事情实在紧急，大主教一路上都很是焦急不安。 　　而翠西娅似乎看穿了大主教的心情。 　　“是、或者不是，只要看看就可以了。” 　　翠西娅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微微的笑意——她选择带这些人来到这里用餐可并非只是为了接风洗尘。她轻抬手，一阵清风拂过，随着室内的烛光陆续熄灭，窗外明亮的月色如水银洒下，铺上一层清冷的光。 　　翠西娅起身来到窗边，目光朝着窗外望去。 　　“不妨过来看看？” 　　大主教立刻起身，顺着翠西娅的目光，便看到了远方莱德斯山脉附近的灯火，以及月光之下虽然黯淡，但轮廓依稀可见的莱德斯山脉——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莱德斯山脉了。 　　不只是大主教，身后的圣骑士们，还有圣女也都惊呆了，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 　　“那就是‘奇迹’，”翠西娅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白天的时候再去看看——那远比现在看上去要更为不可置信。” 　　大主教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干涩难耐。 　　“贤者大人……我……可以允许我们见见她吗？” 　　他现在就想见到那位准圣修女。 　　但他失望了。 　　“她现在没在这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啊？” 　　大主教有些着急。 　　“那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她？” 　　193 　　“她在维林镇——那是帝国边陲，靠近西部大森林的一个小镇。” 　　翠西娅的眸子越过大主教，看向圣女，圣女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目光紧紧盯着那“奇迹”而入神。 　　“你们要是着急，我可以带你们去。” 　　“那就劳烦贤者大人您了——那……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多多注意的吗？” 　　“没什么，自然而然就好。” 　　“可是圣女大人她……” 　　大主教有些踌躇。 　　圣女是翠西娅要求带过来的。 　　毕竟这样才更显诚意，而且按照翠西娅的话来说就是——面对实力那么可怕的人，与其选择藏着掖着，不如坦诚一点，让圣女早点过来也可以早点混个脸熟不是吗？ 　　强者的友谊和认可可是非常可贵的，且越早越好。 　　可是，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才能让那位艾莎·珐丽丝和从未见过面的圣女之间结成友谊呢？要知道现在的圣女大人可是对政治交际一窍不通，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的话，很难想象让圣女独自面对艾莎·珐丽丝的时候怎么才能取得那位的友谊。 　　翠西娅笑了笑。 　　“不用担心什么，相信我，艾莎她会喜欢圣女殿下的。” 　　“诶？” 　　圣女一直一言不发，忽然被提及，有些吓到。 　　不过她看向翠西娅时，翠西娅只是眼底含笑，并不多说什么。 　　…… 　　———————————— 13 第一章 巨龙来了 　　圣女的存在是神圣的，她即是女神的使者，就如同太阳一般，拥有着全大陆最为纯粹、神圣的圣魔力，和那永远谦逊、慷慨、良善的性格，以及绝不会沾染污垢的美丽圣洁的外表。 　　集中在她身上的任何一切特征中随便选一两个出来放在其他女人身上都会让那个人变得尤为耀眼。这就是圣女的特质——当然，是“觉醒”之后才会显露出这样的特质，而在“觉醒”之前，圣女与普通人无异。 　　圣女即是女神的分身，死后，圣女甚至不会留下遗体，而是化作圣光回归女神的身体。 　　这是教廷的说法。 　　翠西娅并不怀疑教廷对于神谕的解读，因为圣女的存在是绝对的，是无可伪造的——翠西娅曾亲眼见证。 　　有不少事实都可以佐证这种说法：目前所存在于记载中的每一代的圣女都非常之相似，这种相似不只是单指外貌，也指内在的性格，人们对于每一代圣女的记载都近似到难以被区分和辨认，尤其是对于她们的外貌和性格的描述，就像是把同一段话用好几种不同的表达方式誊抄了出来。 　　圣女的存在就像是同一个人不断地在时间的长河中出现又消失，每一个圣女越是成长，越是趋近于一模一样。 　　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确实是事实。 　　所以当翠西娅看见圣女的那一瞬间就认了出来——这一代的圣女和前代圣女确实长得很像，现在的圣女还很弱小、稚嫩，就如当年的那位圣女一样，就连那眸子深处的局促和好奇、那脸颊的青涩和腼腆，都和翠西娅记忆里对上一代圣女的初印象一模一样。 　　时隔三十多年再次见到了“年轻时的老朋友”，这也让翠西娅感慨万千。 　　不过她也明白，虽然每一代圣女都如同是同一个人的一次重生一般，但其实每一代圣女并不具备过去的历代圣女的记忆和经验，哪怕性格与样貌极其相似，但她们终究是不同的人。 　　现在的时间还是夜晚。 　　用过餐之后，大主教还是决定趁早出发，去维林镇见见那位“神迹”的缔造者，艾莎·珐丽丝准圣修女，这是他们此次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尽快去做、积极去做的事情，于是一行人立刻就整理了行装，直接出发了——他们可没有时间继续悠闲下去了。 　　大主教和圣骑士们都显得忧心忡忡。 　　一路行驶至平原，从这个方向朝着东北方望去，视野恰好被雄伟的丹马士要塞所阻挡——但他们知道，那个方向的更远处便是“奇迹”的所在。 　　那是远超他们认知的力量，他们确信哪怕是当年全盛时期的魔王也未曾拥有过这等程度的伟岸力量，在这股力量前，那巍峨的山脉、坚固的城墙，亦或是数以万计的精壮士兵与战车，全都不值得一提。 　　而翠西娅用魔法控制着笔快速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她放飞了她的乌鸦使魔，带着书信前往了维林镇。 　　——夜晚，夏莉回到镇公所的时候，一只乌鸦停在她父亲的桌前，她的父亲，维林镇的镇长巴泽尔·布兰正神色紧张又兴奋地阅读着一封书信。 　　对于魔法的敏感让夏莉奇怪地瞧了乌鸦一眼，那乌鸦也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乌鸦的眼神让夏莉感觉有些不舒适，甚至于有些毛骨悚然。而那乌鸦竟然也有些炸毛，嘎地叫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依旧死死地盯着夏莉。 　　194 　　“这是……使魔？” 　　夏莉见过魔法师们控制的使魔，但没有谁的使魔能带给她这种汗毛乍起的感觉——甚至于那些黑色魔物和所谓的污浊者都比不上这一只乌鸦一般。 　　这时候巴泽尔终于第三次读完了书信，眼底明亮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正和乌鸦大眼瞪小眼的夏莉。 　　“夏莉——” 　　他连忙走过去将夏莉拉到一边，生怕夏莉觉得那乌鸦有趣跑过去逗乌鸦——他紧张的态度让夏莉很是疑惑。 　　“爸，你突然拦着我干嘛？” 　　“咳咳，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啊。” 　　“对哦……” 　　巴泽尔干笑一声，不尴不尬地咳了两声，这时候那乌鸦冲着巴泽尔嘎地叫了一声，便转身从窗户飞走了。 　　这更令夏莉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候巴泽尔才嘴角扬着笑地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说：“夏莉，你可知道那是谁的使魔吗？” 　　“谁的？” 　　“秘法贤者大人。” 　　“啊？秘法贤者大人？她那种大人物来这里做什么？” 　　巴泽尔看到夏莉脸上的诧异，顿时得意起来——秘法贤者在人类中的地位几乎与帝国女皇等同，相比之下，巴泽尔只是一个小镇的镇长，这种大人物要来小镇，这让他如何不兴奋呢？唯一感觉到遗憾的是，现在小镇面临着黑色魔物带来的麻烦，所以反倒令他头疼起来。 　　“哎——还不是因为黑色魔物的事情？不然贤者大人怎么可能\①三⑤会来我们这种穷地方。” 　　巴泽尔自嘲一笑，摇摇头。 　　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收敛了起来，转为一副郑重的样子。 　　“夏莉，我可跟你说了，贤者大人要来我们小镇是好事，说不定也是你的机会，你不是说想学魔法吗？如果有机会能向贤者大人请教一次足够你受益终身，到时候我来招待她，你可别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听到没？” 　　“放心吧，爸，这种事情我还是掂得清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黑色魔物有艾莎就足够了，贤者大人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夏莉摇摇头。 　　她从未怀疑过艾莎会因为黑色魔物而遇到麻烦，所以才觉得奇怪。 　　巴泽尔想了想，也没个答案。 　　“可能吧……” 　　说着，他忽然皱了皱眉。 　　“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这里可没剩下多少客房——都被珐丽丝修女和那些魔法师们给住了去了，到时候贤者大人来这里可怎么办？” 　　“啊？” 　　巴泽尔着急了。 　　一面是对自己有很多恩情的珐丽丝修女，一面是身份吓人的贤者大人，这根本不是个二选一的命题。 　　“不行，得现在就去准备了，看看还能不能再收拾几间房间出来。” 　　巴泽尔连忙向外走去。 　　而夏莉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房间不够的话，是不是可以趁机邀请艾莎和自己睡一个房间了？——她也只是想想，艾莎愿不愿意还两说呢。 　　于此同时，艾莎缓缓睁开眼——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雨早已经停了，在轻细又冰冷的夜风中，另一种轻微的、独特的破空声滑进艾莎的耳朵，那就像是精密的金属仪器在震动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便望见夜幕中那一抹尖锐的黑色阴影——那阴影背对着月光，而很容易让人看不清它具体是什么东西，可这对于艾莎来说不成问题。 　　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只扇动着双翼的巨龙，正朝着中心湖所在的方向高速飞掠而至，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爪锐利而冰冷——它看起来不是从任何其他地方，而是直接从月球飞下来的一般。 　　艾莎立即取出魔法石抛出了信号弹，一声炸响惊醒了中心湖营地里的莱恩等人。 　　使魔出现在黑夜里，立刻警戒起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魔物，直到库斯神情紧张地向天空中望去，他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巨大黑影—— 　　“是……是巨龙！巨龙来了！！！” 　　他大叫起来。 　　“都找好掩护躲起来，巨龙来了！” 　　…… 　　———————————— 13 第一章 我们可以谈谈【第三更】 　　刺耳的尖啸声伴随着巨龙的出现而降临。 　　那庞大的身躯覆盖了整个天穹，随着那巨大的黑影越来越靠近，它在艾莎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艾莎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世界的巨龙其实就是前世在图本书里面见到的那种经典式的西方龙，一个长着翅膀的蜥蜴，当然那，巨龙要比蜥蜴庞大无数倍，那令人震撼的体型是它令人感到恐惧的最直接来源，它的四肢也非常之壮硕而有力，那肌肉的线条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威武的身姿令人惊叹。 　　它拍打着狂风呼啸着从头顶飞过 　　195 　　，那伸展的肉翼如同蝙蝠的翅膀却又充满了庞大的压迫力，艾莎几乎能看清那巨龙翅膀和巨爪上的每一个鳞片，和那尖锐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爪牙。 　　只是从头顶飞过，细沙便被呼啸声卷起，飓风扫地，吹散艾莎的兜帽和金发，巨龙拍打双翼，树木就被压得几乎贴在了地面，像是在逃离巨龙又似乎在为巨龙的降临而朝拜。 　　不知道巨龙是不是忽视了艾莎这个不起眼的小目标，直接向着中心湖的方向飞去。 　　所有人都能看到巨龙那庞大的身躯了。 　　那高空中的黑影披着月色的银光，毫无疑问就是巨龙——除了巨龙，没有什么生物有那么庞大的身躯，在那么遥远的高空都彰示着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库斯真的很害怕巨龙，那恐惧的记忆是那样深刻，一年多以前的他亲眼看着巨龙那庞大的身躯从头顶飞过，那巨大的身体覆盖了他头顶的整个天空，阴影遮蔽森林，他看见巨龙扇动双翼时便带起剧烈的风压，森林的树木被飓风压得几乎折断。在面对那庞然大物时，人根本无处可逃。 　　复苏的恐惧记忆令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和他一样的人有很多，尤其是那些冒险者，对于常年与魔物打交道的冒险者来说巨龙的传说尤为骇人，他们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战斗的念头，只想逃跑，那是生命深处源自本能的恐惧。 　　而莱恩和伯来穆特几人倒是脸色好得多，他们让人有序的寻找掩体，他们的本身个人实力要强大得多，内心素质也强大不少，虽然内心惧怕但并未因此而面露胆怯，对于他们来说，比起巨龙那未知的强大，他们接触更多的则是“巨龙并非不可战胜”的事实——每十年几乎就会有巨龙丧生在人类的国土上，比起惧怕巨龙，他们更相信艾莎能从巨龙手中保护他们。 　　这时，众人只感觉到地面一震，紧接着嘭地一声，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抬起头去时，艾莎所在的山峰上扬起了一片银色的尘埃。 　　“她出手了。” 　　马文说道，仰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巨龙的方向，莱恩和伯来穆特也和他一样。 　　但只有莱恩能借助使魔的眼睛看清高空中发生了什么。 　　——艾莎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笔直朝着巨龙飞去。 　　艾莎不知道这只巨龙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又或是对于人类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她必须先发制人。艾莎可不会傻傻地等待巨龙降临到营地里去才采取行动，万一巨龙是抱着恶意前来，对营地发起了攻击那么一切可就太迟了。 　　巨龙当然是可以交流的，但前提是巨龙想要交流。 　　所以艾莎看准巨龙盘旋下沉的时机，如同炮弹一般一跃而起，在一瞬间音爆挤压空气，艾莎转瞬就跨越了几千米的距离，如一支拔地而起的利箭直刺巨龙，而身后那裸露着岩石的山峰已然是留下了大片的破碎的痕迹。 　　高空的风流从脸颊划过，艾莎甩开了轰鸣的杂音，她握着重剑将那宽阔的剑刃横过来借此调整方向，而巨龙似乎也察觉到了艾莎的存在，它猛然扬起头颅，弯曲着那粗壮有力的脖颈，垂下的尾部长而蜿蜒，如钩一般卷向身前，在这一刻，它庞大的身体却表现出与之完全不符的灵活性，如战机垂直爬升一般的姿势令它最大限度地展开双翼，并借此快速在空中止住身形，而那尖锐的利爪已经向艾莎抓去。 　　巨龙是天生的天空之主，单单是它会飞行这一点就足以让它的任何对手吃尽苦头，但这对于艾莎来说无效。 　　艾莎收起巨剑，高空中没有借力的地方，所以艾莎干脆不打算躲避，直接撞了上去——艾莎的反应速度远超巨龙挥动的巨爪，在那覆盖着鳞片的爪子迎面袭来的一瞬间艾莎已经借由尖爪作为支撑点，翻身从巨龙的两根趾头间轻松穿过去了。 　　巨龙抓了个空，而艾莎已经踩在了巨龙爪子的背面，这里布满了比巨龙的身躯上更为细致的坚固鳞片，踩在上面甚至给人一种比岩石还要坚固的感觉。 　　或许是这样的举动激怒了巨龙，它发出沉重的低吟——奇怪的是，这种声音在艾莎听来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不过没等艾莎细想，巨龙就再次挥动巨爪，试图将这个冒犯它的“小虫子”甩下去。 　　但它并没有成功，艾莎单膝屈身蹲在它的巨爪背面，一只手轻轻贴在它厚重的鳞片上，手指深深地扣入到它的鳞片之中，任凭巨龙如何用力甩动都没法将她扔出去。 　　“我没有恶意，巨龙，请冷静下来，我们来此是为了调查一种黑色魔物的事情，如有冒犯到您的地方我很抱歉，我无意与您战斗，我们可以谈谈。” 　　艾莎朝着巨龙喊道，她的声音破开一层层肉眼可见的音波，就算是在营地里的莱恩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艾莎不会龙语，所以她说的就是人类的语言，同时也是大陆的 　　196 　　通用语，这种语言广为流传，到底是通用语诞生了人类的语言还是人类的语言诞生了通用语早已经不可考据，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大陆上流通最广的语言。 　　而对于生命悠久的龙族来说，掌握多种语言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果然，巨龙听得懂。 　　但它却并未展露善意，反而咆哮起来。 　　“污浊大地的卑微蝼蚁，竟然妄图与吾等相提并论？汝如何敢窥视神祇？汝如何敢抬首直视吾等！” 　　它倨傲地俯视着艾莎，那沉闷的龙吟再次降临，还未等艾莎做出反应，它的另一只巨爪已然朝着艾莎拍下。 　　…… 　　———————————— 13 第一章 它的真身【第四更】 　　巨龙那金属光泽的巨爪快速挥下，带起狂风，一团气浪在巨龙的双爪间爆开，金属一般的震鸣声在夜空迸发。 　　然而并没有血水四溅，艾莎抬着手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拍下的巨爪格挡住，脚下的鳞片都已经被踩出了裂痕，但鳞片虽然破裂，却没有血液流出。 　　而艾莎却依旧站得笔直，金色的发在席卷的风浪中飞舞。 　　“你打不过我的。” 　　艾莎轻飘飘地就将巨龙的爪子推开，然后翻身直接攀上巨爪。 　　巨龙发出咆哮声，艾莎便看到一道粗壮又炽热的火柱迎面而来——那是巨龙的吐息，就如同火焰喷射器一般，那火焰非常集中，如一道强光横扫而至，那炽热得几近白色的火柱几乎点燃空气，那温度足以瞬间融化钢铁。 　　艾莎倏地迈出了一步，嘭——刺耳的尖锐响声在高空中回荡。 　　巨龙的鳞片的确坚硬，放在地面上的话艾莎这奔跑起步的一脚下去怎么说也得一个深坑，但龙鳞只是发出类似金属一般的震响，龙鳞上出现了裂痕却没有完全破碎，似乎是与周围的龙鳞有着某种连接结构一样。 　　没有多想，艾莎以比火焰喷吐更快得多的速度沿着巨龙的巨爪和粗壮结实的腿奔跑起来。 　　巨龙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艾莎就已经越过它的巨爪和关节，冲上覆满龙鳞的腹部，一个起跳抓住了那层叠的鳞片，手指深深地嵌入其中，三两下就沿着它的鳞片攀上了它的躯干。 　　这让巨龙发出怒吼，它停下喷吐的火焰，扬起头颅猛地拍打翅膀飞快地攀升高度，当爬升到极高的高空，它又屈身掉头，如掠食的鹰一般收拢翅膀猛地落下，而后折动翅膀如陀螺一般高速旋转，忽然又展开双翼急停。 　　巨龙在空中快速地飞行，如战机表演一般做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而艾莎站在它满是棘刺的背部，丝毫不受影响——这让巨龙发出愤怒的吼声。 　　高空中发生的这一幕让营地里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仰望着空中，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壮观火焰几乎洞穿整个夜空，将夜晚照亮如白昼，虽然在这里的他们根本感受到不到遥远高空中的温度，可只是看着那火海就已经让他们不自觉地背脊冒汗。 　　令冒险者们更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艾莎竟然真的一个人就钳制住了那庞大的巨龙。 　　而只有来自丹马士要塞的莱恩等人知道，现在的艾莎根本没有全力出手，不然以能够一击铲平整个莱德斯山脉的艾莎的力量，巨龙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果然，天空中再次传来艾莎的声音，那声音巨大、震耳，如闷雷一般滚滚而来。 　　“听我说，巨龙，我无意与你发生冲突——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 　　艾莎继续说道，试图让巨龙理解自己的意图。 　　“但如果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起你的敌意，那我就只能请你离开这里了。” 　　目前为止维林镇还未登记有巨龙袭击人类的事件发生，这意味着这只巨龙大概率没有伤害过人类，所以艾莎还没打算对它怎么样。 　　就算没法对话，只要不发生冲突就行。 　　可巨龙并不回应艾莎的呼喊，它巨大的暗金色竖瞳微微转动，然后猛然收拢翅膀如箭矢一般下坠，当获得了足够多的速度之后又分开双翼猛然拔起——它向着中心湖营地极速地划掠而去。 　　这让艾莎微微皱起了眉。 　　“最后的警告，巨龙——我原本没打算伤害你，但你现在的行为正在触动我的底线，不要靠近中心湖，不然我会对你出手。” 　　巨龙扬起了头颅，火焰的吐息在它那炽热的口腔里积蓄。 　　“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距离中心湖营地越来越近了，艾莎知道，以巨龙吐息的距离，很快就要落入巨龙的攻击范围内，那时候就危险了。 　　艾莎不再等待，倏地一脚踏下，这一次可没有刻意将力道收敛到不会伤害到巨龙的范围，一瞬间，巨龙背后那坚硬的背棘和鳞片全都寸寸粉碎，发出一阵脆硬的金属的声响，艾莎的身影倏地冲出，音爆炸响，卷起飓风，巨龙还未做出任何反应， 　　197 　　艾莎的身影已经掠至它头颅侧面，直接抓住了它的尖牙——艾莎相对于巨龙来说过于渺小，她还没有巨龙的一颗牙齿大，但她的双手如同铆钉一般直接将尖牙洞穿。 　　巨龙怒吼着，积蓄的火焰如爆沸的水一般从喉咙深处爆发而出，而迎面而来的却是艾莎的一脚。 　　砰—— 　　巨龙被艾莎一脚阖上了下巴，沉重的金属的震鸣声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音浪和被冲击四散的火星消弭在夜空，下一秒，猛烈的炸响伴随着炽烈的火焰从牙缝和鼻孔、双耳窜出，甚至于它的那长长的脖颈也像是被唰地一下给捋直了。 　　这一幕让营地的众人看得直愣神，本来天色就黑，他们自然是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只知道巨龙看起来跟抽筋了一般，而只有莱恩一个人亢奋得不能自已——他借助使魔的眼睛将艾莎与巨龙的战斗看得清清楚楚，他深深拜服于艾莎的强大力量，同时也感到万分感慨。 　　那可是巨龙。 　　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亲眼看到巨龙被艾莎单方面暴打时，心底的震撼还是令他激动不已。 　　而此时艾莎已经站在了巨龙的头顶，双手钳住它的龙角，踩着巨龙那硕大的头颅强行翻身，随即艾莎以一字马的姿势高高地抬起脚跟。 　　“——给我下去！” 　　砰——高速倒扣而下的脚化作残影，高亢的金属震音急促地响彻夜空。 　　月色在一瞬间被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扭曲，如涟漪一般的声浪如雾气一般破开夜色，巨龙那庞大的身躯也应声落地，营地里的众人只感觉到脚下一震，那硕大的中心湖也荡开一圈圈波纹，随即巨龙落地的地方便扬起高高的烟尘，一时间到处都是碎石翻滚和坠落、碰撞的声音。 　　他们看到艾莎的身影迟了一步才从空中落下，她来到巨龙的深坑边——艾莎没有下杀手，但这一脚下去即便是巨龙也够吃一壶的了。 　　“我劝你乖乖别动——不然就等着沉入湖底慢慢腐烂掉吧。” 　　艾莎注视着巨龙那暗金色的竖瞳，目光冷然，微微皱眉，忽然觉得眼前的巨龙很是奇怪——它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没法动弹，只是木讷又机械地左右扭动头颅，与地面的摩擦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火星。 　　而巨龙的眼眸在看到艾莎时便缓缓转动，它的巨口没有动，然而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沙哑又干瘪的声音：“污浊……大地……卑微蝼蚁……汝……何故来此……” 　　“我们是为了调查这里的黑色魔物而来——你知道那些黑色魔物吗？” 　　巨龙没有回答，艾莎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她从巨龙的头颅前方绕过，来到被她一脚踢中的头顶，然而印入艾莎眼底的却是一片异常的景象： 　　巨龙头颅的鳞片已经被艾莎一脚爆开，露出来的却并不是巨龙的皮肤和血肉，而是厚重而复杂的金属结构、无数看不懂用途的黑色金属管线和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出现在这里的巨龙，竟然并不是巨龙，而是一只由机械结构和魔法符文构成的机械体。 　　艾莎的眉角微微挑起。 　　难怪，为何一直都感受到深沉的违和感，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而这时候，莱恩的使魔靠了过来，在看到巨龙那被艾莎崩开的豁口时，莱恩立刻愣住了。 　　“这、这是……这竟然是神代魔导！！” 　　他震惊莫名地大叫起来。 　　…… 　　———————————— 13 第一章 要半个钟 　　神代魔导，即是指从神代遗迹中出现的魔导器的统称，同时也是对魔导的最终诠释，代表着魔导的最顶端。 　　艾莎对于魔导的了解不多，毕竟维林镇上根本没有一个称得上是魔导师的人，流通的魔导器也都只是一些普通又简单的道具——就算是丹马士要塞的魔法师团也没多少魔导师。 　　“魔导”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科学”。 　　如今，在术士联合总会所给出的定义中所谓“魔导”即是“非天然形成，由后期人为加工并赋予魔力或既定的魔纹，由此展现出魔法创造力”的装备和道具以及具有近似特征的其他物品——这是一种非常广泛的定义，其将“魔导”简单划分为加工和赋予的造物，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作为信号弹的魔法石和加工制成的法杖甚至也都能算得上是魔导产物。 　　而同样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则将魔导认定为“外源魔力驱动、并产生魔法作用的装置”，这就将魔法石和法杖之类的物品排除在外了，因为前者自身就是魔力源无需外源注入或嵌入其他魔力源就能发动，后者则根本谈不上“产生魔法作用”，只是一个单纯的魔力传导媒介罢了——当然，如果是镶嵌了一些即时释放的固有魔法的法杖另算。 　　至于“神代魔导”，可以说其本身就是“魔导”一词的源头，狭隘来说更符合于后者的定义。 　　198 　　在现有的魔导体系确立之前，最古老的魔导师们所一直崇拜、以及想尽办法想要去模仿和复现的，就是神代遗迹内各式各样的魔导产物——它们大多极其复杂而华丽精美，那巧妙的机械构造令人啧啧称奇，其运作的原理也和现在的魔法不尽相同，但不论怎么样，神代遗迹内发现的魔导器大多都具备着其独特的作用和功能。 　　现在最先进的魔导产物大多有着神代遗迹的影子，可以说神代魔导就是现在的魔导师们所追求的目标。 　　莱恩并不是一名魔导师，但他作为一个优秀的魔法使，自然是对于神代遗迹有不少了解——甚至于他在对于神代遗迹的了解更甚已经死去的老团长。 　　“看呐……它是如此的美丽、精妙！珐丽丝大人，我非常确定它毫无疑问就是神代遗迹的产物——因为就算是帝国最优秀的魔导师也绝无可能设计和制造出一只如此强大、如此真实的巨龙，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神代的先贤们！我的老天——我竟然亲眼见证了伟大的再现！” 　　莱恩很是兴奋又激动，炽热的眸光倒映着那巨龙的躯体，其他的魔法师们也都迫不及待想要上前围观，只不过迫于巨龙的可怕力量不得已只能远远地望着。 　　看得出来他们对于神代遗迹尤为热衷——这也是他们一行人跟随艾莎来到维林镇的初衷，那就是通过黑色魔物的线索寻找神代遗迹存在的可能，而现在他们意外地获得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成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艾莎在。 　　“不要靠太近了，它可还没死透呢。” 　　艾莎提醒着蠢蠢欲动热情难耐的魔法师们，要不是艾莎拦着，莱恩恐怕早都扑上去拥抱那巨大的机械头颅了。 　　莱恩干巴巴地笑了笑，悻悻地退后一步，只能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了。他看向艾莎，和激动得难以自已的魔法师们不一样，艾莎看上去眼底没有什么波动。 　　“珐丽丝大人，您……看起来可真镇定……” 　　莱恩很是佩服艾莎的冷静和淡然，他自己自问是做不到这一点，而另一边的冒险者们也都面色各异，时不时发出赞叹——他们同样也做不到这一点。 　　“你们有所收获，我当然为此感到高兴，不过我对神代遗迹并不了解，正是因为见识浅薄所以也难以体会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比不了你们的。” 　　“这……珐丽丝大人您可太谦虚了。” 　　“并没有，我实话实说罢了。” 　　艾莎不在意地说道。 　　对于艾莎来说，她自然是能理解这些人的兴奋和热爱，但实在没法感同身受——就如同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她去棋馆围观别人下棋一样，她只是多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致，而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看得出韵味和奥妙。 　　况且，巨龙那精妙的机械结构只会让她想起前世的各种机械产品，而非什么神代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造物，自然也就少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敬畏感。 　　当然，艾莎所生活的世界也没有诞生出巨龙这般庞大的仿生机械武器就是了。从这点上来看神代魔导的确有值得令人惊叹的地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从艾莎和它交手之后的结论来看，它那高度发达的魔导科学并未给它带去更为先进的结构和攻击方式，看起来哪怕是神代的所谓“先贤”，也根本没有跳出对于其他生物伟力的崇拜，他们将巨龙所拥有的一切生搬硬套地用魔导科学复现出来，却舍弃了更多的可能。 　　一言以蔽之：都能造巨龙了，结果巨龙的攻击方式还是朴素又实诚的用爪子挠、用火去喷、用牙齿去咬，这怎么想都有些过不去吧？ 　　难道说巨龙还有什么终极大杀招没有亮出来？ 　　艾莎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独自靠近巨龙所在的巨坑，踱步观察着巨龙的身体——巨龙已经很久不再动弹，看起来是内部传动机构被艾莎损坏了。 　　巨龙表面的皮肤看上去的确很仿真，但从它的伤口暴露出来的却是充满着魔幻朋克式风格的各种机械和魔法结构，按照莱恩的说法，巨龙应该是属于一种“战争傀儡”一般的东西，算是神代遗迹里定位为武器的魔导产物，其核心部件应该是一些类似于魔力炉和魔法回路之类的东西，就连支撑的骨架和传动也离不开魔法，与依靠电能和集成电路以及精密的机械架构所构成的现代机械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污浊大地……汝等……蝼蚁……速速离去……” 　　巨龙的喉咙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它所说的话大差不差，都是类似这样的东西，一直反复呢喃着。 　　艾莎在巨龙面前停下脚步。 　　“你为何让我们离开？这里到底有什么？” 　　巨龙并不回答，依旧是方才的话，再次重8 ;?5.' ! 7 ,6 " ?６?! 3" ::4; :" 4 2复了一遍。 　　艾莎回到莱恩身边。 　　“莱恩，你所说的神代魔导，或者说这一类战争傀儡，它们本身具备自我意识和智慧吗？ 　　199 　　” 　　“很遗憾，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它们的任何行动和语言基本上都是设计好的——无非就是复杂与简单的区别罢了，越是技艺高超的魔导师越能赋予其造物更丰富多样的功能和作用方式。” 　　“这么说来，只是一个伪智能啊……那感觉就问不出什么来了，”艾莎面露遗憾，向莱恩说道：“算了，那么这个暂且不提——你有什么办法停下它吗？我可没法安心把这种危险的东西一直放在这里，而且，你是想把它运回要塞吧？你打算怎么做？” 　　“这……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关闭它，每一种神代魔导的启动和关闭方式都不尽相同，有的甚至是通过制造者的声音或者血液才能进行操作，所以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会努力试试的！” 　　莱恩显得底气不足，他很是犹豫，踌躇片刻斟酌着语气。 　　“至于运送……我能请珐丽丝大人您出手吗？” 　　“自然是可以的。” 　　莱恩期待又忐忑地看着艾莎，直到得到艾莎的肯定答复，他顿时喜笑颜开，松了口气。 　　“不过，”艾莎回过头看了巨龙一眼，“要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带它走的话，往返一趟要塞可能至少也得要个半个钟的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啊？只要……半个钟？？” 　　莱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是最快的马，没个一天一夜也决计到不了的。 　　…… 　　———————————— 13 第一章 茉伊拉的感谢 　　因为魔导机械巨龙的出现，对于黑色魔物的调查只能稍稍搁置一下了，毕竟两边都是重要的事情，没法直接置之不理。 　　现在必须先处理一下这头大家伙。 　　“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先送你们回去小镇上，之后再去要塞一趟。” 　　艾莎说道。 　　她可不能把这么多人丢在这里半个钟那么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艾莎带着巨龙离开期间，他们这群人遭遇了黑色魔物怎么办？一只两只几十只都还好说，可万一是艾莎遇到过的几百只的规模呢？ 　　那他们可就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所以为了莱恩等人的安全，艾莎必须先护送莱恩等人回到小镇才行。 　　对此莱恩只能难为情地点点头，他再一次地深刻感受到——在艾莎面前，他，和他手下的魔法师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吃干饭的，啥忙也帮不上。 　　这也没办法，能力所限，就算整个魔法师团倾巢出动也只能给艾莎打打水花。 　　到头来还是得靠艾莎。 　　“那么大家就先回到营帐休息吧，明天一清早我们就出发，夜晚我会在这里看着它，你们不要擅自靠近——它仍旧很危险。” 　　艾莎说到，而那巨龙此时依旧发出着沙哑而意味不明的声音。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下来，莱恩也不磨蹭，他立刻催促兴奋不已的魔法师们回到营帐内，就立刻开始准备书信。 　　巨龙的一些事宜他需要同时安排魔法师团的人接收，并将这件事情传回帝国皇家魔法师团总部——这是大事，要塞可吃不下这头巨龙，如果不依靠艾莎的话也很难运走，所以只能申请调派更多魔导师来到要塞才行。 　　而茉伊拉仍旧依依不舍的望着那巨龙，眼底闪烁着炽热。 　　多么了不起的伟大造物啊——如果能将这种庞然大物复现出来，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吧？也就没有人会看不起魔导师了吧？那样的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行、普及魔导学，达成心愿了。 　　毕生的追求好像一口气因为那巨龙的降临而变得近在眼前，茉伊拉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茉伊拉是一个魔法师。 　　但同时她也是神代遗迹的学者，以及非常少见的魔导师，正如这里的其他魔法师一样，他们都是莱恩的追随者，也大多有着魔导师的身份——虽然茉伊拉是半路出家的，但她对于魔导的热爱并不比其他魔导师少。 　　一直有人说神代遗迹是一个魔法的宝库，但茉伊拉很清楚，其实很多魔法师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毕竟，宝库本身的价值也分为很多种，有时候它之所以变得昂贵也只是因为它“很稀有所以很昂贵”或者干脆就只是“极具观赏价值”罢了。 　　神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时代。 　　人类文明在不断地发展，曾经的优秀技术在几百年后说不定就已经被更先进的事物所代替了，魔法也是如此。对于魔法师来说，神代魔法是过时的东西，并不具备对于魔法的创新和改进的启迪，虽然它独特的机制偶尔会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灵感，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魔法师们有很多都看不起魔导师。 　　魔导学的发展程度远低于神代，魔导的发展依旧跳不出神代留下来的理论框架，甚至远远不如，因此魔导师们总是对神代遗 　　200 　　迹情有独钟，他们必须先学习，再创造，反复地在这样的道路上往返——而魔法师们则不然，因为现在的魔法理论早已经非常成熟，研究神代魔法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舍本逐末的愚蠢行为了。 　　一直有人开玩笑说，魔导师是一个“专精于考古”的职业，魔导学的发展更像是一个沿着先贤走过的道路重新再走一遍的朝圣之路。 　　魔法师与魔导师的区别也就集中体现在这里了，相比于钻研、模仿过去技术的魔导师，魔法师毫无疑问是一个向往未来的开拓的群体——现在的魔法与繁复冗杂的神代魔法有着天壤之别，它们完全不属于一个近似的体系也几乎没有任何互通的地方，魔法师们只会将精力放在钻研和改进新的魔法理论上，让魔法变得更为高效和简洁。甚至于他们对于魔法的钻研远比神代更胜一筹，尤其是超凡法师。 　　造成这种区别的最本质原因就在于禁咒。 　　超凡法师手中的禁咒带来了魔法理论的蜕变，以这种庞大力量为代表的终极魔法对于神代魔法来说就如天上的繁星和月亮，遥不可及。 　　所以大部分魔法师尤其是站在最顶端的超凡法师对于神代遗迹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兴趣，甚至于鄙夷。对于他们来说神代魔法的历史价值远大于研究价值，与其去钻研万年前就消弭了的晦涩又冗杂的神代魔法，不如老老实实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努力——至于魔导，那是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才会为之庆贺的东西。 　　但茉伊拉所看中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所谓魔导学，它最大的价值并不是它展现出来的力量，而是在于它可以将“魔法”这一个具有颇高成本和门槛的学术普及开来，为任何人所用，哪怕只是一个不会魔法的农夫也能通过魔导器来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正因为此，哪怕很多魔法师对于神代遗迹兴致缺缺，魔导师这个职业也一直受到不少冷眼，但其实帝国还是乐此不疲地投入不少资金去支持魔导学的研究和发展。 　　因为女皇的眼光比大多数人都要长远，看得到魔导的价值，就这一点而言贤者大人也一样，她对于魔导的态度是赞赏和肯定，而非一味地贬低。 　　茉伊拉的导师和上司——莱恩，他就是在国立魔法学院任教期间接触到这个偏门的魔法学科，才对魔导科学产生兴趣，并以此为契机接触到神代遗迹的。 　　同样的，作为莱恩的得意门生，茉伊拉也在接触到魔导学之后立刻就被深深吸引，因此对神代遗迹有着不同于一般魔法师的执著，她从学园跟随莱恩来到这里为的便是继续钻研她热爱的魔导学，她的梦想就是将魔导科学推行、普及——这样的话，人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魔物，再也不会发生因为没有力量而被魔物所蹂躏和残杀的悲剧了，有魔导器的帮助，哪怕是普通人在面对魔物的时候也有一战之力。 　　所以在知道那巨龙其实就是一种神代魔导的那一瞬间，茉伊拉几乎是兴奋得差点哭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艾莎。 　　“谢谢您，珐丽丝大人……” 　　她真挚又诚恳地微微朝着艾莎所在的方向鞠躬，她的声音很轻细，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艾莎转过头来冲着她微微笑了笑。 　　…… 　　———————————— 13 第一章 艰巨的任务【第三章】 　　莱恩带来的这些魔法师大多都同时也是魔导师，好几个都是他的学生，和莱恩一样，他们都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不一会儿就想跑出帐篷多看那巨龙一眼，仿佛一会儿不看到浑身就有蚂蚁在爬一样不舒服。 　　清晨很快到来。 　　莱恩他们也不耽搁，天刚微微亮他们就出发了，尤其是那些魔法师显得很是积极。毕竟对于这些事情他们这些魔法师自觉拖了艾莎后腿，况且神代遗迹的产物令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兴奋，有的甚至一晚上根本没有睡，就躲在帐篷里看那巨龙了。 　　他们表现得非常配合。 　　相比之下，冒险者们则是轻松很多的表情——特别是金牌冒险者库斯。 　　虽然是艾莎打趴了巨龙，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就是觉得高兴，止不住地扬起嘴角。 　　一年以来他逢人就说，中心湖的西边有巨龙，但一直没人信，除了他好像就没有第二个目击者，反倒有人觉得他在为那次委托失败找借口——这下巨龙就在眼前，哪怕只是一个神奇的神代魔导产物，但已经没人会再去质疑他了。 　　而且巨龙被俘，这片森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家伙出现，以后再也不用每一次进入森林都提心吊胆了，这让他顿时神清气爽。 　　他只觉得萦绕心头一年之久的淤结被铲掉了。 　　“实在是麻烦您了珐丽丝大人。” 　　莱恩对艾莎表达感谢，斟酌着语气，他提出了关于报酬的事情。 　　201 　　“——您的功绩值得一份丰厚的报酬，珐丽丝大人，我会向帝国魔法师团总部提起申请。” 　　“那就有劳你了。” 　　艾莎没有推辞。 　　毕竟这个魔导机械巨龙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神代魔导产物，帝国也会很重视这件事情，报酬理所应当，艾莎也不打算拒绝。 　　她不介意索要帝国给予的好处，反正帝国很富有。 　　毕竟人也不能白打工不是吗？ 　　莱恩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珐丽丝大人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 　　艾莎想了想。 　　女人？ 　　没必要。 　　自己想要的女人就应该自己去勾搭，这才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女人，况且，谁知道那些女人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绝不对直女下手，艾莎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先不着急吧，以后再说。” 　　艾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她啥都不缺，而这让莱恩有些苦了脸——艾莎是觉得无所谓了，但莱恩可不能把艾莎的话当真的听。 　　只要看看贤者大人对待艾莎的态度就很容易想得明白，就算是女皇亲临也得尊尊敬敬的，所以给艾莎的报酬不但要尽快、而且要尽好，但难就难在莱恩根本不了解艾莎，更不知道艾莎的喜好。 　　艾莎这样实力的人自然是啥都不缺的，莱恩知道自己哪怕是掏空了整个魔法师团仓库恐怕都没法满足艾莎，所以如果不给到艾莎的喜好上面去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莱恩左想右想，便悄悄找到茉伊拉。 　　“茉伊拉，老师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啊？” 　　茉伊拉前一秒还沉浸在对于巨龙那美丽身躯的欣赏中，下一秒就被莱恩的话给拉了回来。 　　她顿时眼底冒光，觉得莱恩要给自己安排研究项目了。 　　不过莱恩只是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报酬的事情给茉伊拉解释了一遍。 　　“……你也是女生，所以让你去调查珐丽丝大人的喜好再适合不过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老师相信你的工作能力。” 　　莱恩拍了拍茉伊拉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 　　这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环形山脉的外侧山脚下，雨后的森林里泥泞不堪，到处都是很湿滑的泥水，但他们完全不在意，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打着照明魔法，用使魔探路，虽然是夜晚但有着他们开路倒也还算没遇到什么麻烦。 　　莱恩和魔法师们在队伍最前方领着众人向着森林外围前进。 　　而时不时的，众人就能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震动，从队伍后方传来树木断裂、倒塌的巨响和树枝树叶簌簌摇曳的沙沙声响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艾莎一个人跟在队伍后头，拉着巨龙的尾巴，硬生生拖着巨龙那庞大的机械身躯在森林里前行，一路上到处都是被巨龙庞大的机械身体碾压破坏的树林和岩石，从山峰笔直而下，巨龙就像是一台巨大无比的收割机，它在森林之中划出了一条由碎木碎石铺就得宽阔马路，颇有些壮观的美感。 　　巨龙那原本闪耀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鳞片现在已经裹满了泥渍，时不时艾莎的双脚就深陷泥土里，这时候她便会跳起来给巨龙来个一百八十度倒挂大摆锤，然后继续前进。 　　而对于这一幕，在前方的众人们早都麻木了。 　　莱恩很是庆幸，要不是有艾莎在，这巨龙他们决计是没法对付的。 　　更别提搬运了——巨龙的身体实在是太庞大了，而且还是全金属质的，就连一根趾头都比他们的马车还要重得多。 　　而在艾莎手里却显得轻轻松松。 　　倒塌碾碎的树木成为了承托巨龙机械身体的最好的“输送带”，这一道宽阔的“路”一直从中心湖区域越过环形山脉，从森林中笔直地指向了维林镇。 　　艾莎在远离小镇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好了，你们先回到小镇里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得看着这家伙。” 　　艾莎拍了拍身后巨龙那硕大的头颅，发出金属的脆吟声，上面沾染的泥沙簌簌落下，看得众人都是一阵别扭。 　　要不是亲眼见证过这条巨龙那狂猛的力量，他们此时大概会觉得好笑吧。 　　可事实上，如果这条巨龙忽然发难，在场的人绝对一个都逃不掉——然而这样的东西放在艾莎这里就跟玩具似的，这样的落差令人感叹。 　　“那么，就多谢珐丽丝大人您了。” 　　莱恩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交给了艾莎，然后纷纷退后许多步，紧接着艾莎便拖着巨龙的尾巴，行走、然后是奔跑、最后是跳跃——只是短短几次呼吸间，艾莎就直接拽着巨龙高高地跃起，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仿佛在哀嚎一般，没一会儿，那滚滚雷声就伴随着艾莎的远去而消失在远方，巨龙也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我们回去小镇吧……” 　　202 　　莱恩干涩地咽了咽喉咙，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但其实好像也不是那么习惯。 　　这时候，小镇里面早就已经炸开了锅，这一天，他们都看到了一只在天空中倒着飞、还时不时还在平原上摔出一个大坑的巨龙。 　　…… 　　—————————— 13 第一章 是不是很令人安心？ 　　艾莎拽着巨龙的尾巴一路飞奔，平原的景色在艾莎的眼底高速飞掠后退。 　　机械巨龙身体上有很多尖锐和突出结构，时不时就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狭长的沟壑，但艾莎可不管那么多，她奔跑的速度很轻易地就突破了音障，然后再快、更快，她带着巨龙那庞大的身体，如同一架造型奇特的平地战机一般从平原高速穿过，音爆扫荡着雨后的泥土和草屑，竟然弥漫起朦胧的薄雾，而下一刻就被剧烈的风压给搅碎。 　　那原本平坦的地势在这样的速度下急促地起伏起来，仿佛波涛一般汹涌澎湃。 　　艾莎的奔跑依旧平稳，但艾莎身后的巨龙却很是活跃——它就像是一个正在高速打水漂的石头，它身不由己地、不断地在高速划过的“水面”上弹起又落下，庞大的身躯在波澜起伏的“水面”留下一串串优美的涟漪，由于速度极快，它的翅膀都没法收拢起来。 　　高速的风流卷起细沙和泥土，如刀一般在它的身上划过，它本就被艾莎打成半残的机械身躯带起一片刺耳的声音，由于地势的起伏它时而扭在艾莎的左侧，时而又扭去了右侧，或者干脆起起落落弹上弹下。 　　它整个躯体都发出尖锐的震鸣，而这震鸣声却跟不上艾莎的速度，只能从艾莎的手掌传递着那摇摇欲坠的哀嚎。 　　艾莎并不觉得太麻烦。 　　不得不说，带机械巨龙飞奔比带人飞奔可省心太多了。 　　毕竟人的身体太脆弱，要是没控制好速度可就麻烦了，毕竟生命药水也不是万能的。 　　相比之下机械巨龙的身体虽然庞大但也结实，让艾莎想起自己小时候把没电了的遥控玩具用绳子栓着奔跑的感觉。当然，艾莎也有很小心地控制速度，免得把尾巴给拽断了——至于身体，按照莱恩的说法只要不散架就没问题。 　　正因为莱恩这么说了，艾莎也就没管那么多，眨眼间，平原上已然是出现了一道贯穿东西的断断续续的线条，时不时还串着几个大坑，以一条笔直的箭头向着东方的要塞直插过去。 　　而远远地，艾莎就看到了几辆快速在平原里行驶的马车，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过来。 　　艾莎并不想给人造成麻烦，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翠西娅。 　　还有几个教会骑士打扮的人，以及一个身着红衣的老者——看起来也是教会人员，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金发少女。 　　艾莎还在想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翠西娅就微微仰头投来视线，很显然是发现了艾莎了，只不过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她大抵是看不清艾莎，只能看到艾莎拽着的巨龙的——果然，艾莎看到翠西娅招呼其他人停下了马车，那些人训练有素，瞬间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艾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此时的翠西娅依旧美丽，漆黑如墨的长发，翠绿清澈的眼眸、修长的脖颈、干净的脸颊，那一身得体的漆黑长裙之下，皮肤被黑色的精致丝质物所包裹着，气质清冷而优雅，虽然艾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翠西娅了，但这一次翠西娅带给艾莎的感觉却与之前截然不同，那清冷的外貌之下仿佛充满了别样的柔美。 　　放在以前艾莎不会对翠西娅有这种感觉的，哪怕是看光了翠西娅的身体，甚至与她同床共枕。 　　朋友与恋人是不一样的，然而现在这个边界却模糊了。 　　或许是心境不同了，艾莎想——翠西娅的好感度是89，若是放在一周前面对薇薇安的时候艾莎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艾莎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好感度可能和她之前所认为的那种有些出入，所以也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与翠西娅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对于好感度的理解，出入到底有多大，这些好感度从何而来？是友情变质？还是从来如此？好感度出现的契机、衡量的依据、提升的标准又是什么？ 　　要是深究的话，这个问题还可以扩展到很多方面，可就太复杂了。 　　艾莎没有细想下去，而是转过方向直接朝着马车过去——虽然艾莎并不知道翠西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遇到了艾莎自然是要上去打个招呼的，不然要是造成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很难说不知情的人在看到巨龙的时候会有反应，毕竟这东西确实挺危险的。 　　…… 　　在前往维林镇的路上，翠西娅时不时和圣女攀谈。 　　雨后平原的空气很是湿润，清晨的露水慢慢蒸发，然后化作清爽的凉风。 　　翠西娅自然是 　　203 　　感受不到这样的感觉的，这让她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与艾莎共眠的夜晚——那是她久违了三十多年的，唯一一次深沉又安稳的睡眠。 　　那种本应理所当然的感觉令她迷恋。 　　她不禁会想，在自己提出前往维林镇的建议时，是不是也藏着想要尽快和艾莎再见面的私心？ 　　沉寂了三十多年的悸动在胸腔里跳跃着，翠西娅垂下目光自嘲地摇头。 　　“茵克莎——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她转向身旁的圣女。 　　在面对圣女的时候，翠西娅不断地会回忆起五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候的前代圣女正如现在的圣女这般局促和青涩。 　　被称为“茵克莎”的少女即是圣女，她紧张地点点头——茵克莎·薇·莎柏琳娜，这是她的名字，她是这一代的圣女，严格来说是第十七代圣女。她的姓氏即指女神，或者说是代表女神，只有被女神所认可、经由神谕的指引所洗礼、诞生的圣女才有资格被冠以这样神圣的姓氏。 　　她出生于北国的一个小渔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村里的大家都很贫穷，如果不努力打渔的话就会不得不忍饥挨饿，遇到时节不好便时不时会有人不得不前往更深的危险海域捕鱼，每年都有因此而死掉的人。一直到她“觉醒”成为圣女，这一切才得到了改变——这或许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她来说，只在吟游诗人口中听说过的传说中的人物就坐在身边，对她表达关心，这已经让她足够受宠若惊了。 　　“在我面前不用太拘谨，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到达目的地，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翠西娅说道。 　　从丹马士到维林镇可没有传送阵，没法立刻赶到那里。 　　“谢谢贤者大人……我还好……” 　　其实并不是真的不累，她的眼角都干涩得泛红了，一路通过传送阵过来经过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城市，一天时间里连续十几次传送早就让她有些吃不消了——她还没有习惯传送时随之而来的那种令人浑身上下的压迫感。 　　而她还没恢复过来，就又启程往维林镇赶去。 　　这一天下来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可她觉得，现在不是关注这种琐事的时候，她也觉得，既然自己是圣女，就不应该对这种程度的劳苦而抱怨。 　　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如前代圣女那般、如眼前的贤者大人那般伟大的人。 　　而就在这时，翠西娅忽然转过头去，目光眺望着平原的彼方—— 　　“等等，停下马车。” 　　翠西娅抬起手，大主教和圣骑士们便纷纷投来目光。 　　“贤者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地面在震动。” 　　翠西娅说道，大主教和圣骑士们各自沉眉去感知，但没有什么收获。 　　而翠西娅微微皱眉，她失去了自己的五感，但也因此钻研出了复杂的魔法感知，她对于那精细和微妙变化的洞察力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还要更为灵敏。 　　“有什么东西接近了，鸦——” 　　轻唤一声，乌鸦立刻出现在她的肩头，魔法的视野快速拉远，朝着西方的平原扫去。 　　一眼，翠西娅就看到了令人震惊诧异的一幕——虽然距离隔得很远看得不甚清楚，但那毫无疑问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龙，它跌跌撞撞起起伏伏地在平原上……倒退着狂奔？时而跃起时而摔下，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充满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诡谲感。 　　翠西娅不由得看了茵克莎一眼。 　　在这种时候出现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圣女就在这里，说不准那行迹异常的巨龙是不是与魔王残党有勾结，出现在这里未必就是巧合。 　　翠西娅轻哼一声。 　　“是一只巨龙。” 　　她一挥手，鸦的视野就如画布一般展现在众人面前，令大主教和几位圣骑士都微微皱眉。 　　他们也都和翠西娅想到一块儿去了。 　　而茵克莎哪见过这种东西，她脸色都微微发白了，不过她并未退缩，而是像模像样地拿出一根白木法杖，紧紧握在手里，做出备战姿势——只不过她终究是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摆出的姿势僵硬得紧。 　　“茵克莎，你就待在我身后，放心吧，这里有我在。” 　　翠西娅的声音是那么的令人安心，茵克莎连忙点点头，不过还是说道：“我、我也会战斗的……” 　　翠西娅笑了笑。 　　“其他人随我下车。” 　　她拿出魔法药剂恢复魔力，同时圣骑士们立刻摆出了防御阵型，很快，他们发现那巨龙似乎有所察觉，便立刻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调转了身形，继续背对着它们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那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随着距离的靠近，脚下传来的震动越发清晰，他们也渐渐能看清巨龙的轮廓了，那巨龙当真诡异，竟然尾巴朝前狂奔，圣骑士们都紧紧握 　　204 　　着武器，战意在燃烧。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目光紧盯着巨龙的翠西娅忽然愣了愣，随即面露一抹难言的古怪。 　　“等一下。” 　　她说到。 　　“不用戒备，是你们想见的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巨龙已经及近，那庞大的身躯上的每一寸鳞片都在阳光下照耀出金属的光泽，而伴随着一次剧烈的震动，那巨龙猛地一头栽进地里，然后立刻如陀螺一般高速翻滚起来，直到百米前才堪堪停下。 　　一个少女的身影稳稳当当地落在巨龙那瘫倒的头颅上，然后跳下，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圣骑士和大主教几人面面相觑，对这一幕既骇然又摸不着头脑，也完全没有理解翠西娅话语中的意思。 　　而翠西娅轻拍茵克莎的肩。 　　“虽然这样的情况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没关系，茵克莎，上去打个招呼吧——那位就是艾莎，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这一代的首席圣修女了。” 　　“啊？她是……珐丽丝大人？” 　　茵克莎愣住，翠西笑了笑。 　　“是啊，虽然不知缘由，但那巨龙大概是她的手下败将吧——怎么样，是不是很令人安心？” 　　…… 　　———————————— 14 第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当看到艾莎拖着巨龙来到身前的时候，哪怕是翠西娅也稍稍惊讶了一把。 　　不过也就只是稍稍惊讶一下而已。 　　比起其他人来说，翠西娅对艾莎的实力表现已经有免疫力了，毕竟有一拳铲平莱德斯山脉的功绩在前，当时翠西娅还是在只有几十米的距离的特等席观摩了艾莎那震天动地的一击，也已经对艾莎的实力大抵有了一个猜测。 　　而和不死魔将托拜厄斯比起来，巨龙也就一般般了，这种程度的敌人翠西娅自己都能轻易解决，这对艾莎来说当然更是小菜一碟，翠西娅觉得这样才正常。 　　比起诧异，翠西娅更多是感到欣喜。 　　与艾莎见面的欣喜。 　　二人见面就寒暄起来。 　　但翠西娅和艾莎之间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吓着了身后的几人——大主教有些懵，圣骑士们的表情也大差不差，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虽然他们合力也能斩杀巨龙，但这本该令人自豪的实力放在正在交谈的两人面前却显得不值一提了。 　　“艾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在与翠西娅简单寒暄之后，翠西娅就分别向艾莎和教廷一行人简单地进行介绍，艾莎和他们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 　　老实说艾莎本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翠西娅，而且和翠西娅同行的这些人的身份也让艾莎感到意外——当然，最没想到的是圣女竟然也在这里。 　　艾莎看向那位样貌可人的金发少女，茵克莎·薇·莎柏琳娜——不得不说圣女不愧是圣女，她的美貌优雅而圣洁，毫不做作，令人赏心悦目。其实当知道茵克莎的身份的时候艾莎还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她作为圣女的身份，而是因为茵克莎只是个和爱丽丝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十五岁就已经算是成年，可对于艾莎来说十五岁只不过是一个还未步入社会的小孩子，尤其是这个信息闭塞、教育落后的世界，心理年龄几乎是直接体现在外表上的。 　　圣女的担子可不轻，在曾经的魔王战争时期，圣女一度背负着数以千万甚至上亿份期望，几乎可以预想到圣女会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而与茵克莎同行的另外的几人则分别是红衣主教约克·维·里加图——按照教廷的等级划分来看，除开圣女这个另当别论的存在之外，红衣主教在教廷的地位仅次于教宗。剩下的就是圣殿骑士团的圣骑士们，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艾莎也没有亲眼见识过就是了。 　　一时间人名太多艾莎也没太记清，但总之，在这一行人中圣女茵克莎占据了绝对的核心地位。 　　圣骑士们就是专程护送圣女的护卫，负责圣女的安全，大主教里加图则是代表教廷的代理人，负责帮助圣女处理对外事务和与当地教会、领主沟通事宜——他们都是圣女茵克莎的侍从。 　　之所以让里加图来作为代理人，倒也不是因为圣女的资格不够代表圣廷，而是现在的圣女太过于稚嫩，教廷自然没法全权将一些重大的事项交给她一个人处理，所以特地给圣女安排了一个“秘书”。 　　能让红衣主教亲自给圣女打下手，这已经代表了圣廷的重视了。 　　“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圣女殿下。” 　　艾莎很礼貌地向茵克莎问好，而这时候大主教使劲地给茵克莎递眼色，翠西娅也笑了笑，示意茵克莎也打个招呼。 　　而茵克莎懵懵懂懂地，虽然能明白大主教的意思，也读懂了贤者大人 　　205 　　话语中的暗示，可是茵克莎有些被艾莎身后的巨龙吓到了，也有些被艾莎展露的力量吓到了，她来到教廷之后就被安排了魔法和礼仪的老师，不是没有涉及到与人交谈和人际方面的内容，但打好的腹稿早就因为紧张而忘得一干二净，只得硬着头皮干瘪又生涩地向着艾莎行了一礼。 　　“珐丽丝大人……您好……” 　　如此便没了。 　　翠西娅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因为茵克莎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和多年前的好友一模一样。 　　艾莎也是莞尔一笑，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目光躲闪的金发少女，艾莎只觉得这一幕就好像亲戚家的小孩被家长催着来给她问好一样。 　　“叫我艾莎就好。” 　　艾莎说道。 　　大主教里加图和圣骑士们见状也陆续主动上来和艾莎问好，客套起来，这在教廷内算是一种很常见的交际方式。 　　“不过说起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有需要我代劳的地方吗？” 　　艾莎问到，而大主教和圣骑士们顿时尴尬地笑笑。 　　翠西娅见此，解释道： 　　“我们本来打算去维林镇直接见你的，我也好代为引荐一下——不过看来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她笑着说道，也不隐瞒，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坦然地表明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在直接告诉艾莎：教廷很有诚意。 　　这让艾莎无奈一笑。 　　教廷的动作倒是蛮快的——艾莎想。 　　“哦对了，这是教廷托我交给你的见面礼。” 　　翠西娅拿出了一枚品色极佳、雕刻精美的戒指，戒指表面镶有一枚不足指甲盖大小的海蓝晶石，指环内部覆满繁复的魔法纹路，看起来比起魔法装备更像是一种工艺品。 　　“说什么见面礼，讨伐邪魔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而且我已经收到了你给我的报酬——况且，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准圣修女罢了。” 　　艾莎一笑而过，并没有收下。 　　这份“见面礼”艾莎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单看那戒指就能猜到不一般，可很多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收这种东西还是太早了。 　　翠西娅读懂了艾莎的意思，便将戒指拿了回去，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巨龙的事情。 　　艾莎便将回到维林镇之后调查黑色魔物的进展和遭遇巨龙的事情说了一遍，令里加图和圣骑士们一阵失语，同时也对艾莎提到的出现神代遗迹的可能起了一些兴趣——不为别的，只是想给艾莎帮帮忙，刷刷好感。 　　“原来如此……是有可能涉及神代遗迹的魔导机械啊，难怪看起来那么奇怪。” 　　她瞥了一眼巨龙，看向艾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翠西娅那空洞的眼眸让人难以判断她目光之下的心绪，但却让艾莎感觉翠西娅的眼眸之下藏着一抹幽深的情愫。 　　“虽然我也想陪艾莎你一同前往……不过看来这一次不太凑巧呢。” 　　翠西娅弯着嘴角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也顺便写一封信交给你吧，届时你直接找到希伯恩就行，至于神代魔导的巨龙，不如就暂时安置在要塞东北边怎么样——那里再适合它不过了。” 　　要塞东北面的城外，那里就是被艾莎一枪给铲掉的森林外围。 　　说着，翠西娅有意无意地走到了艾莎身边，以非常轻柔、只有艾莎能听到的声音传来耳语。 　　“另外，艾莎，现在我还不确定你的体质会不会驱散圣女体内的女神印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一些实验确认一下，可以吗？” 　　“实验？” 　　艾莎倒是愿意配合，毕竟作为圣修女的话，和圣女之间发生什么肢体接触其实也是难免的吧？虽然艾莎觉得自己应该没法把所谓的女神印记都给抹去就是了。 　　“我要怎么做？” 　　“就和上次一样，可能会更麻烦你一些……” 　　艾莎发现翠西娅已经轻轻拉住了自己的手——翠西娅那明亮的翠色眼眸泛着好看的微光，清冷的脸颊露出一丝浅笑。 　　翠西娅的手指很细、很柔软，艾莎的手指指节分明、很修长。那是一种非常轻细、柔软的触感，还带着一丝温热，翠西娅缓缓分开手指，二人的指尖摩挲、轻抚，互相纠缠。 　　这个角度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茵克莎和其他人的目光。 　　“不过……在实验中你也可以尝试更多地去控制那股力量，这样也可以一举两得。” 　　…… 　　———————————— 14 第一章 薇薇安和菲莉雅是朋友 　　昨夜下过一阵细雨，随着朝阳升起，雨露褪去，丹马士教会修道院迎来了新的一天。 　　薇薇安依依不舍地将艾莎的枕头放下，幽幽叹了口气，又多看了一眼床头，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洗过脸，又用艾莎教给她的方式清洁牙齿，然后换上干净的外套，背上法杖，想了 　　206 　　想，便准备去找菲莉雅。 　　在这几天里，薇薇安和菲莉雅已经结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其实薇薇安早就想和菲莉雅交个朋友的，毕竟菲莉雅也是艾莎的朋友，只不过她们两个都不是主动的性格，薇薇安的社交能力更是灾难级别，所以即便她们的房间很近，也没什么对话和聊天的机会，薇薇安很是苦恼——她发现离开了艾莎之后她好像什么都做不成。 　　直到贤者大人来到这里。 　　这几天里，翠西娅在工作之余便时不时会来到这里和她们打打招呼，带来一些糕点或是饰品当做小礼物，同时邀请她们一起用餐，或者是简单地喝个下午茶，再不就是询问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对于薇薇安和菲莉雅来说，翠西娅的身份过于骇人，她们非常之谨小慎微，但事实上翠西娅却并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比想象中好相处得多，她待人温和得体，很快就和薇薇安与菲莉雅拉近了关系。 　　得益于翠西娅的活跃，她们三人从只是互相认识，到彼此熟络起来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有翠西娅作为桥梁，薇薇安和菲莉雅越发熟络起来。 　　于是就成了朋友。 　　薇薇安也是在与翠西娅和菲莉雅交流之后才终于开始怀疑，她对艾莎的那种相处方式也许不能说是朋友。 　　与菲莉雅和翠西娅相处起来的时候薇薇安也会感到很高兴、开心，薇薇安很喜欢这种感觉——但这种喜欢和对艾莎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和艾莎在一起她会心跳不已，会小心翼翼，会不禁想要和艾莎靠得更近，这种令人不知所措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在与翠西娅和菲莉雅的相处过程中。 　　对于菲莉雅和翠西娅，和对于艾莎之间的“朋友关系”有着很大区别。 　　这也让薇薇安有些苦恼。 　　…… 　　此时，菲莉雅的房间里。 　　菲莉雅也刚起床，她推开窗，清新的空气灌入房间，但一转眼，她就看到了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一封信，皱了皱眉。 　　她拾起信，只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不再去理会了——那只是一封请帖而已，具体内容她根本没往下看。 　　这几天她和薇薇安二人在教会的特意安排下都过得还算舒适，但也有令人厌烦的事情——最近每天都有一些颇有权势背景的人跑来试图结交她们，虽然都被侍卫骑士拦在了外面，但各种各样的请帖和见面礼还是络绎不绝。 　　虽然是邀请，但那些人的态度大多隐藏着一抹倨傲——菲莉雅知道，这些人可不是冲着她这个半精灵来的，也不是冲着薇薇安来的，而是冲着她们作为艾莎的朋友的这一层身份来。 　　要是换做以前的菲莉雅，肯定不会给这些人一个好脸色，但现在她必须考虑到自己作为艾莎的友人，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种事情才不会给艾莎添麻烦，老实说，有点伤脑筋。 　　好在那些人中也不全是些惹人厌烦的家伙。 　　有一个少女，以及和少女同行的初老男人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他们既不死缠烂打，待人也彬彬有礼，还顺便帮菲莉雅和薇薇安撵走了几个小麻烦，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令菲莉雅和薇薇安都很舒适，所以菲莉雅也稍微多和他们聊了几句。 　　——少女自称是某个大商会的千金，初老男人则是管家，他们似乎在尸鬼爆发的时候被尸鬼追逐，而艾莎救了他们一命，所以她们想要当面感谢艾莎。 　　只不过艾莎现在并没有在要塞就是了。 　　简单地梳洗打理之后，菲莉雅从墙上取下弓箭，拨动弓弦、检查箭矢，她每天都会做一遍这样的事情，一切确认无误之后她才将弓弦搭在备用状态，然后和箭筒一起挂在腰间，将皮质的腰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转身拿起兜帽长袍披在身上，兜帽依旧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和那标志性的尖耳朵和翠绿的发丝。 　　整理好着装，她走出房门来到薇薇安的房间前，正准备敲门，此时薇薇安恰好推门出来，二人碰了个照面。 　　薇薇安没有穿着修女服，而是换了一身法师袍。 　　“早上好，薇薇安。” 　　“早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安……” 　　“昨晚睡得好吗？” 　　“有被打雷吵醒过，不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菲莉雅看了一眼薇薇安背在身后的法杖。 　　“今天也打算继续训练？” 　　“嗯……” 　　薇薇安点头。 　　由于圣修女选拔在即，所以最近的几天薇薇安一直都在进行实战训练，这一点菲莉雅是知道的，她也陪着薇薇安进行过战斗，也从自己的角度给与了薇薇安一些建议。不得不说，在菲莉雅看来薇薇安的实力很过硬，对魔物战斗的实战经验也很丰富，放在冒险者中薇薇安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值得托付的队友，具备最顶级的银牌实力。 　　而且薇薇安很聪明，有些技巧菲莉雅只是稍事点拨薇 　　207 　　薇安就能活用出来。 　　在圣修女选拔中以薇薇安的实力是具备很大竞争力的。 　　但薇薇安是一个法师，这是她最大的劣势，毕竟在正面对战中法师本就不适合应对战士之类的对手——万一选拔方式确定为擂台赛，那么每一个法师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或许会让人感觉不公正，但现实本就没什么公正可言——危险总是不期而至，可不会等准备万全之后才到临，敌人会千方百计地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陷阱和偷袭更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了，并不会因为薇薇安是法师就有所区别。 　　任何人都需要苦练应对各种意外的技巧，对于法师来说提升自己应对近身战斗的能力也是迈向强者的重要一步，这一点薇薇安相对于其他法师做得相当不错，哪怕是赤手空拳薇薇安也有不俗的实力，但同样的，薇薇安面对的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是其他实力同样强悍的圣修女，若是正面遇到老练的战士薇薇安仍旧会很吃亏。 　　所以这几天薇薇安一直在苦练技巧，为的就是能更好地应对擂台赛，不管是魔法还是武技她都在精进，菲莉雅一直看在眼里。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有什么关系？我的弓已经两天没有拉动了，我也想活动活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菲莉雅说道。 　　…… 　　———————————— 14 第一章 索恩的小酒馆 　　这几天菲莉雅和薇薇安都很少会在修道院里用餐，基本上都是训练出去或是回来的时候顺路就找个地方就解决了。 　　不是对修道院有什么不满，只是不喜欢用餐的时候被人盯着看，怪别扭的——菲莉雅倒是还能做到比较淡然以对，反正无视就行了，她对这个很在行，可其他人的视线对于薇薇安来说就是灾难了。 　　薇薇安总想躲那些人远点，这并不容易，只要是在修道院内就无可避免会发生这种情况，毕竟修道院里没人不知道她们是那位打败了魔将的“英雄”的朋友。 　　此时，她们来到了一个小酒馆。 　　这个小酒馆是菲莉雅发现的地方，地方有点偏僻，位于西街与东街的交界处，这种小地方正好没有什么人认识菲莉雅和薇薇安。 　　西街算是一个治安情况比较复杂的地方，两侧的街道都比较萧条，还没有完全从前些天的动荡中恢复过来，不过酒馆的生意却是很好。据说是因为酒馆的老板和他的朋友们在爆发尸鬼的时候救了很多人，后来这些人都来表达感谢，这里的人大多没多少钱，送礼老板也不收，于是他们就干脆时不时跑来捧场了，这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看得出来老板人缘挺好。 　　当然，也不排除是另一个原因，据说当时有很多人都近距离看到了艾莎和这里的老板有过短暂对话，听起来还一副熟识的样子，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给这家小酒馆镀上一层金色了。 　　不过热闹是下午晚上的事儿，现在还是早晨，食客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在这里留宿的——酒馆也就这种时候还算清净了。 　　薇薇安和菲莉雅走进酒馆，她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便看到老板正在柜台忙活。 　　“两位美丽的小姐，需要一点什么？” 　　老板朝她们问到。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名叫索恩的独臂大叔，菲莉雅来这里点过酒，不得不说索恩对酒的品味实在很差，人倒是深藏不漏——他拎着酒杯的方式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把酒杯当做盾牌架起来似的，虽然看起来已经快要步入老年，但他举手投足协调平稳，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步伐沉着有力，具备着一个优秀前锋所需要的一切素质，菲莉雅一眼就看出他曾经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冒险者。 　　薇薇安点了一些牛奶搭配着面包，以及一个煎蛋，其他食客大多都是吃着这样的东西，顶多再加一杯麦酒，作为早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而菲莉雅却是直接点了一份全肉席，与她淡漠的外表和身份丝毫不搭。 　　薇薇安看得是欲言又止——她在书里面看过，据说精灵并不吃肉也不饮酒，然而自从和菲莉雅成为朋友到现在，薇薇安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菲莉雅吃肉喝酒了。薇薇安对此很好奇，可她不知道这种事情该不该问，会不会不礼貌。 　　菲莉雅看出了薇薇安眼底的困惑，自顾自地开口： 　　“我们半精灵吃不吃肉全看心情，没那么多讲究——要是还能让西大陆那些傲慢的精灵看看就更好了，我喜欢看她们暴跳如雷的样子。” 　　菲莉雅不无恶趣味的说道，对于半精灵来说，吃肉算是对于自身精灵血统的一种抵制行为了。 　　“是这样啊……唔……抱歉，擅自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什么的，每一个见到我吃肉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208 　　她们一边聊着天，楼梯上有几个人走下来。 　　“露丝，温妮，早。” 　　“大叔早……” 　　“睡得还好吗？” 　　“一般般吧……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 　　走下来的是温妮和露丝，在菲莉雅看来温妮的年纪稍小一些，她的稚嫩也体现在那不经修饰的眼眸和对于周围情况的松懈上，温妮和索恩说着一个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梦境，菲莉雅撇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温妮身后的露丝注意到了菲莉雅的目光，看向了她——哪怕是戴着兜帽，菲莉雅翠绿的发丝也太引人注目了。 　　不过露丝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并未多做停留，毕竟一直盯着人看还是显得有些失礼。 　　“说起来，西泽呢？” 　　露丝来到楼下，向索恩问到。 　　索恩一边将待售的酒摆得整整齐齐，一边说道。 　　“他现在应该在骑士团吧？——今天好像是骑士团进行招募的时间，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所以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过去了。” 　　“原来是今天嘛？我差点忘了……”温妮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道，“真希望他能选上，这样的话就只有我和露丝姐姐还是一副无业游民的样子啦。” 　　“但愿西泽那边一切顺利。” 　　“哈哈，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只是一次预备骑士选拔而已，以他的实力自然是没问题，就算真的以后当不了正骑士，预备骑士也是不错的——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他佩剑的样子。” 　　说着，索恩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菲莉雅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和薇薇安聊着训练的事——她虽然是弓箭手，但对于魔法的掌握也并非是一窍不通的。 　　“在战斗中和战士比力气自然是我们吃亏，但同样的，他们和我们比进攻距离则是他们吃亏，除了弥补自己的短处，学习近战的应对技巧和方式之外，尽可能地发扬长处才是制胜关键——” 　　薇薇安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菲莉雅见过的大多数魔法使，她鼓励着薇薇安，同时也提出建议，薇薇安也虚心听着——菲莉雅是一个优秀的金牌冒险者，实战经验丰富，她能给出的建议都确有可操作性。 　　这时候索恩也将她们的食物端了上来。 　　“两位请慢用。” 　　索恩笑了笑，回头就重新端了餐盘给露丝和温妮了，他自己也坐下，三人开始吃早餐。 　　“温妮，说真的，你的手工店可以让我们给你支持一部分，你先开起来再说。” 　　索恩说道，语气很诚恳。 　　温妮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穷的一个，她还有父母需要照顾呢，虽然现在让父母跟着亲戚居住着，她自己说着要出来赚钱，可到了现在手工店还没个着落，索恩自然是看得出来温妮心底的焦虑的。 　　“哎呀，都说了不用啦……” 　　温妮摆摆手，刀叉放在盘子里。 　　“大叔你这酒馆也才开张呢，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就别管我啦，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索恩笑了笑，他酒馆的生意好得很，一天就能拿一个金币多，就算扣除成本也还有不少能赚，等些时日是真的有能力资助温妮一把的。 　　露丝在一旁也说道：“温妮，你就让索恩做一回老好人呗。” 　　“哼，不要不要啦，而且我还有点存款，我可没那么穷！” 　　“说起这个，”索恩看向露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回去做冒险者啊——你看啊，以后你是冒险者，打点关系有西泽帮忙，累了饿了可以来我这里休息，衣服靴子坏了可以找温妮修修补补，多好。”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吧？？” 　　露丝哭笑不得。 　　索恩摇摇头，认真的看着露丝：“说真的，酒馆是我的梦想，骑士是西泽的梦想，这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温妮也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了。” 　　而只有露丝还一个人留在原地没动，索恩和温妮还有西泽都知道露丝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游历四方的冒险者，为了这个梦想露丝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可到现在却止步于此，甚至就连西省都没踏出去过——作为露丝的好友，他们如何看不出来露丝内心的挣扎呢？ 　　而且，他们也知道露丝留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都留下来了，所以露丝想要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而这也让索恩他们都感觉到内疚，好像亲手剥夺了好友的理想一般。 　　若是露丝真的放下了、想开了也就罢了，冒险者的确不算是一个非常稳妥的职业，但索恩和温妮是一天天看着露丝眼底的光渐渐熄灭，每天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那可不是什么放下的样子。 　　“说起来，你去见过修女小姐了吗？我还想当面再感谢她一次的咧——这都是第二次了吧，我们欠她两条命了。” 　　索恩 　　209 　　感慨地说道，这句话令沉默的露丝抬起头，也吸引了菲莉雅和薇薇安的注意，她们同时停下手中的刀叉，微微侧眉，而接下来露丝的话便让她们确信了。 　　“艾莎修女她是‘英雄’，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露丝垂下眉，目光充满了憧憬和失落，“她那样的人……能记得我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艾莎修女？ 　　这不就是指艾莎吗？ 　　菲莉雅和薇薇安对视一眼，同时也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表情——能直呼艾莎为“艾莎修女”和“修女小姐”的人，恐怕是和艾莎有过相识。 　　不得不说，还蛮巧的。 　　“倒也是……” 　　索恩摇头，端起酒杯。 　　三人轻轻碰杯。 　　“可能我说的话有些多余了，你别当回事，只是最近看你一直无精打采的，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振作起来。” 　　“放心啦，我可没那么脆弱。” 　　“索恩大叔把我要说的都给说了，我就祝露丝姐姐早日找个恋人安个家吧，别去满世界跑，安心待在家也还不错的！说不定还可以来我店里帮帮忙咧。” 　　温妮笑呵呵地说，令露丝差点没呛住。 　　而一旁的菲莉雅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主动上去搭话和说什么，毕竟她是艾莎的友人，也只是友人而已。 　　不过她还是把这几个人的面孔放在了心里。 　　“待会儿……我打算去公会看看。” 　　最后，露丝说道，索恩和温妮都露出一抹讶异和高兴。 　　菲莉雅默默吃着肉。 　　她和薇薇安待会儿也恰好是要去公会的。 　　…… 　　———————————— 14 第一章 买点伴手礼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恐慌，艾莎并没有直接拖着巨龙出现在要塞城外。她向城门的卫兵报上了名字，又说明了来意，很快领主奥凯·希伯恩就直接亲自出来迎接了。 　　经过了魔将一事之后，艾莎已经能在要塞各个地方出入无阻了，哪怕是戒备森严的领主府——虽然不是所有士兵都认识艾莎，但他们都被特地安排记住了艾莎的样貌特征，只要艾莎报上自己的姓名，那些守卫们立刻就会郑重对待。 　　这也是希伯恩的命令。 　　希伯恩是很认可贤者大人的观点的——要真是艾莎铁了心想去的地方，莫非有谁还能拦得住她不成？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直接对艾莎彻底放开还要更好一点，不会给艾莎添堵，至少在态度上是无可挑剔的。 　　不过希伯恩也应着贤者大人给出的建议特地安排术士联合的魔导师们打造了一些小道具，那是一种没有任何用途仅仅能发出提示光亮的魔导器，里面的魔法回路非常稳固也非常简单，唯一用途就是准备在各个关卡处给艾莎走一遍，如果艾莎走过去时那灯熄灭了，就证明那是艾莎本人而不是通过各种手段冒充艾莎的敌人。 　　希伯恩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反正贤者大人说，他就只管做就是了。 　　而且不得不说，很好用，工序简单好识别，所以也不会令人不悦。 　　希伯恩一见到艾莎，便立刻热情四溢地迎上前去。 　　“珐丽丝大人，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您会来——您需要我做什么？” 　　希伯恩面带笑意，表现得对艾莎很是欢迎。 　　不过艾莎没有和希伯恩过多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机械巨龙的事情，并将莱恩和翠西娅的信件交给他。 　　希伯恩看了信之后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时又很快被掩盖了。 　　他立就从魔法师团和术士联合召集了人手，直接派往了要塞的东北面城墙外，机械巨龙此时正被艾莎扔在那里——艾莎也跟了过去，一直到魔法师们用翠西娅留下的封印道具将巨龙管控起来、确认安全之后艾莎来准备离开，而希伯恩见状，连忙叫住了她。 　　“珐丽丝大人，您旅途劳累，不如在城堡休息一会儿吧……我已经安排人为您准备了一间舒适安静的房间。” 　　希伯恩热情地发出邀请，好不容易有了和艾莎交流的机会他自然是想趁机和艾莎打好关系的。 　　但艾莎摇头：“抱歉，下次吧，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说完和希伯恩道别，艾莎就独自一人朝着要塞的方向离去了，只留下地面的裂痕和激荡的风压，希伯恩看着艾莎离开的背影一阵懊恼——他早就打听到艾莎不怎么收礼，所以才试着通过别的方式尝试一下，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帝国那边已经传来了联络，很显然帝国将要有行动了，如果他现在没法和艾莎建立一个良好关系的话，等到帝国派人过来的话与艾莎交好的机会可就没他什么份了。 　　他想了想，连忙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护卫。 　　“珐丽丝大人看起来去要塞里了，你快跟上去——记住，放机灵点儿！” 　　210 　　他严肃地交代道。 　　希伯恩恨不能亲自跟过去，可偏偏贤者大人在信里特地点名他让他处理巨龙的事情，他没法擅离职守。 　　…… 　　艾莎漫步在要塞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 　　最近要塞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由于要塞被袭击，尸鬼爆发的惨剧造成了很多人的伤亡，现在的要塞虽然已经将街道和受损的房屋清理和重建起来，但眼前的要塞已经不复初次来此时的繁华和热闹了，艾莎看到迎面走来的那些人的脸上大多已经没了笑容，干瘪和深陷的眼窝彰示着他们最近的生活并不轻松。 　　哪怕时至今日，艾莎依旧隐约能嗅到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带着一些腐臭味。 　　别人自然是闻不到的。 　　但艾莎可以。 　　由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石板新旧分明，水洼还未干透，踩上去的时候偶尔会溅起水来——或许正是下过雨的原因，所以原本渗入到地下的血水腐烂的味道重新散发到空气中来。 　　艾莎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给爱丽丝和修女们买一点伴手礼带回去，当然，如果有合适的礼物艾莎也会给夏莉带一份，除此之外艾莎还打算打包一些食物和衣物、帐篷、药物之类的必需品交给现在正在维林镇避难的那些难民。 　　维林镇的商铺早就被艾莎搬空了，维林镇只不过是一座帝国边陲的小城镇，小镇的食物被教会和镇公所管理着，而其他的必需品尤其是药物则基本全靠行商从外面运来，在封镇之后自然很快就没法自给自足了，属于是有钱也买不到需要的东西。 　　相比之下，现在的丹马士要塞正是灾后重建的时候，很需要钱，艾莎自己的这点钱对于一座要塞来说自然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领主府的赈灾款也不会落在他们头上，艾莎的这些钱来得恰到好处。 　　反正艾莎对于钱没多少需求，不如就贡献在这里。 　　总之，买买买就是了。 　　艾莎这样想着，路过了一个装着很多酒桶的马车。 　　硕大的酒桶用马车整齐地放着，旁边站着商人打扮的人和几个身强体壮的搬运工，看起来，这辆马车就是商人的摊位——从城门口进来就很容易看到这些外来的行商，他们直接将马车上的东西拿出来贩卖。 　　此时酒贩正和那几个搬运工拉扯不清，酒贩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是被挨了几下，而搬运工也脸红脖子粗，情绪激动。 　　“你说好的，给我们一人五十铜！现在却想赖账？我女儿到现在都还一口饭没吃上，我给你忙活了一上午，你告诉我你没钱了？” 　　“没有赖账啊……真的……我是真的被抢了……那群混蛋现在说不定都还没跑远呐……酒、我把酒给你们可以吗？一、一桶酒！就当抵了钱可以吗？我是真的没有钱了……” 　　商人苦苦哀求，而搬运工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我要现钱！你这破酒你自己都卖不掉，我去哪里给它弄成钱？” 　　教会地窖里的那些好酒自然不愁销路，但商人手中这些酒只是面向那些小酒馆的最普通不过的酒。 　　可现在这时候可没多少人会有这个需求。 　　自然也就成了烫手货了。 　　…… 　　———————————— 14 第一章 现在你是欠我的钱了（4K） 　　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受欢迎的饮品。 　　这里的人没有喝热水的习惯，生水不够卫生和健康，但酒却天然地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这一点，对于劳作的人来说酒也是一种能量饮品，在冬天，酒还会被用来暖和身子，哪怕是行军打仗，酒也是营地里的必备品。 　　酒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这些卖酒的商贩甚至需要取得卖酒的许可才能公开贩卖这些商品。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情况有些复杂。 　　搬运工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把就攥住商人的衣领给拎了起来，他确实强壮，商人在他面前就像个小鸡仔一样孱弱。 　　他确实气急了，猛然抬起手就朝商人挥去，不过艾莎忽然出现，稳稳地架住了他的手臂。 　　艾莎的忽然让商人和搬运工都露出讶异的神情——身后还有其他搬运工，也都因为这一幕而愣了愣。 　　她一身修女服，外面还披着下雨时穿着的兜帽长袍，这样的装束令她本身的特征变得不明显了。街道上的人都是没有见过艾莎本人的，自然认不出身边擦肩而过的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英雄”。 　　他们也是一样，他们只看到了艾莎长袍下的修女服，却不知道艾莎到底是谁。 　　“不要动手，请冷静一下——在城里出手打人，要是被卫兵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艾莎说道，然后目光从搬运工和商人之间扫过，另外几名搬运工也都围了上来。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如和我说说。” 　　“小姐您… 　　211 　　…” 　　搬运工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放下了手——他当然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卫兵会管这种小事，不然他也就不会和女儿也不会一直饿着肚子了。但他没办法无视艾莎，毕竟艾莎是教会的人，而且刚才他可是真打算下手的，结果被轻而易举地就给拦下，明明艾莎看起来那么孱弱。 　　很显然艾莎根本不像看上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修女大人，他拖欠我们工钱，不然我也不会出手逼他。” 　　搬运工忍着心底的怒气，闷闷地说道。 　　“每个人五十个铜币。” 　　他又附加一句。 　　商人还被搬运工那有力的手给钳着，双脚离地，他连忙手舞足蹈就想要向艾莎寻求帮助。 　　“修女大人……请帮帮我修女大人，我、我没有故意拖欠他工钱……我是被人抢了，所以没钱了……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弥补他，真的！” 　　这些行商大多往来在各个城镇之间，通过交换各地的货物来赚取差价，?：如果是经验老道的商人就很清楚什么季节要去哪里进点什么货才更赚钱，一来二去就能拿不少差额。反正这些商人大多如此，就算有不同也无非就是形式上的区别罢了。 　　“你们一个个说吧。” 　　艾莎说道。 　　于是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让艾莎给弄明白。 　　商人名叫瓦尔克，他是昨天运着一马车酒来到要塞的，往日的时候这一车酒很容易就会售空，他也是和酒馆有着合作，从酒庄选购价格和质量合适的酒托运过来卖掉就能赚取一点差价和佣金。 　　可是很不巧，在昨天来到这里之前他并不知道要塞受到了袭击，而更不巧的是那酒馆老板跑了，剩下的酒馆也没几个能正常营业的，要么生意冷淡要么直接关了门。 　　所以这些酒就都砸手里了。 　　而偏偏，瓦尔克还做了个蠢事，他为了把酒顺利卖出去到处去游说想要找个客户接盘，结果客户没找到，去西街的时候还被人给在小巷子里给劫了，所以现在的他除了一马车酒和一辆马车之外便身无分文。 　　由于要塞遇袭事件的冲击，最近要塞的治安的确算不得好，艾莎是知道的，尤其是西街，那里本就治安很差，更容易发生类似事件，恰巧最近维持治安的士兵们又被抽调了不少，就更乱了。 　　而为首的搬运工人名叫多宾，他也遭遇了烦心事，要塞遇袭时他带着女儿跟随士兵寻求保护，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被人洗劫一空了——趁火打劫，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多不胜数。他靠着做搬运赚点生活费，结果昨天被一个商人给逃票了。 　　这就有点戏剧性了——艾莎觉得。 　　或许这也是常态吧，现在的丹马士要塞给艾莎的感觉就是……挺乱的。放在往日的话商人和搬运工争吵起来没多久就会等来巡逻的士兵介入，可现在士兵没有，其他的过路人也冷眼走过。 　　甚至连几个围观的人都没有。 　　在人们眼里这没什么热闹可看——因为已经不新鲜了。 　　也说不好这件事情是谁的责任，如果要问谁对谁错，那定然是魔王军残党和那些血族的出现才导致了这一系列问题，而这些人都只是受害者。 　　艾莎微微叹气，看向多宾，他和女儿都一天没钱吃东西，所以情绪也稍稍有些难以控制，艾莎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多宾先生，先放他下来吧——请放心，有我在这里他不会逃跑。” 　　“我不会逃的……”商人也连忙说道，毕竟他的货都还在这里呢。 　　或许因为艾莎是修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教会很有公信力。所以在艾莎的担保下多宾缓缓松开了商人的衣领，商人连忙跑到艾莎身后。 　　艾莎继续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七个，”多宾看了一旁的另外几个搬运工一眼，“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雇来的，我们都没拿到钱。” 　　“你女儿还好吗？没有生病什么的吧？” 　　“没有……” 　　多宾不知道艾莎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就好。” 　　艾莎看向商人瓦尔克。 　　“他们的工钱我先替你垫付了。” 　　“啊？” 　　艾莎没理会他，直接拿出钱来——之前花掉的钱还结算了不少银币和铜币，现在正好用得上，艾莎给多宾等人每人五十枚铜币，不足的艾莎就直接找路边的店铺兑换了一部分。 　　给到多宾的时候艾莎多塞了几枚银币。 　　“给你女儿多买点好吃的。” 　　艾莎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多宾多看了艾莎几眼——他和女儿都很饿了，现在的他只想要钱，至于谁来付这个钱他并不关心，他原本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也不由得有些触动。 　　“多谢……” 　　他低下声说道，艾莎只是笑了笑。 　　搬运工们 本书起宣传作用 .'（無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領?）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8" ';5: ,? 7 ! ６ 6; 3 ?4'; ; :4.? ! "2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２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　　212 　　各自和艾莎道了谢，便陆续离开了，艾莎这才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商人瓦尔克一眼。 　　而瓦尔克很是激动地朝着艾莎一顿捧：“谢谢您，尊敬的、美丽的修女大人，我叫瓦尔克，您的出手相助我会铭记于心……” 　　“现在你是欠我钱了，一共三个银币五十枚铜币。” 　　艾莎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他立刻苦涩了脸。 　　本来艾莎可没打算替瓦尔克出头，说到底，瓦尔克和多宾所说的也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艾莎只信了一半，她拦下多宾只是不希望冲突升级而已。 　　而且艾莎也不是没有疑问。 　　“瓦尔克，如果我没有替你垫这些钱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酒？——这么多货物，你总不能一个个找人去卖掉吧？” 　　“我……我打算拖去北边的沃斯伦斯试试运气……那里的农夫会喜欢我的酒的……” 　　瓦尔克底气不足地说道。 　　虽然想法是好的，可他没钱，没钱就没法雇佣护卫，就难以安全到达沃斯伦斯。 　　艾莎看得出来他的窘迫，摇摇头。 　　“给我来点酒吧，我也正好需要一些——就当是抵了欠款怎么样？” 　　“啊？当、当然可以！” 　　瓦尔克顿时喜出望外——他正愁没地方卖呢，艾莎的建议自然是好，不如说求之不得。 　　艾莎来到马车前，看着那些酒桶。 　　“修女大人，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从东南诸国运来的葡萄酒，果香浓郁，甘醇不涩……如果您去过南联盟就能看到那片美丽的葡萄庄园，一定很熟悉它的味道。这边的是从南边港口运来的……我和那里的庄园主可是老交情……” 　　瓦尔克卖力地吹嘘着自己的商品，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与这些酒的故事，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 　　艾莎并没有听他瞎编，自顾自走到酒桶前弯下腰嗅了嗅。 　　这些酒多从酒庄进货来城里售卖，用大木桶装着，木桶的侧面会开一个小洞，有木塞紧紧塞住，上面铭刻着魔法的符文，内部也同样有着能从外部影响的魔法阵，这算得上是一种别出心裁的保鲜技术了。 　　不过即便有魔法这种方便的东西，这个世界的酒酿依旧是参差不齐，有的确实不错甘醇美味，有的却一言难尽寡若泔水，哪怕是同一个商贩，不同酒桶里的酒也有可能千差万别。 　　当然，这拦不倒艾莎。 　　艾莎能直接从木塞上淡淡的酒味来判断桶子里的酒质量如何，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艾莎从一边走到另一边。 　　“我就要它了。” 　　艾莎回过身指着一个大桶，那是这一批里档次不高不低的一桶葡萄酒，艾莎不打算占便宜，也不打算吃亏。 　　很快，瓦尔克看着艾莎将酒桶放进空间戒指里，心底暗暗吃惊——他好歹也是商人，见多识广，他自然是知道艾莎手中的空间装备价值不菲的。 　　“修女大人，您可真仁慈慷慨，”他堆着笑向艾莎搭话，并试探着问道，“不过说起来，我以为修士大人们都不饮酒的……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放宽了些？” 　　他是想探探口风，有些地方的修道院不允许饮酒的，他本来觉得那些修士规矩多，不好相处，所以没做他们的生意，可看到艾莎的空间装备之后忽然改了主意——说不定做这些有钱修士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话就得多多了解了，他把艾莎当做了情报窗口——毕竟艾莎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虽然我不饮酒，但也并没有此项禁令。” 　　艾莎说。 　　不论是维林镇的修道院还是丹马士枢机教会修道院都是有自酿酒的，这些自酿酒有些卖出去补贴收入，有些则是内部消化掉了——教会提倡少饮酒、适度饮酒，因此受到这种熏陶的教士少有饮酒，可教会并没有戒律禁止饮酒一说，倒是有“不可酗酒”的规定，这并不冲突。 　　“另外，这不是拿来喝的，而是做其他用。” 　　其实艾莎并不需要酒的。 　　她很少会喝酒，也没太多用得上酒的地方，这些酒大抵只能拿去做点菜了，有些菜品加点酒会更醇厚，麦酒去腥膻，果酒提香，效果都还不错。 　　比如用葡萄酒当做料酒，做出来的菜品别有一番风味，但这种菜品似乎并不在这个世界流行，所以艾莎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好了，这是补的酒钱，有了这些钱就好好利用起来吧。” 　　艾莎说道，转身离开了。 　　既然事情解决，艾莎就不打算多说什么了，瓦尔克自己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现在整个要塞都是乱糟糟的，艾莎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她只是想着，或许应该回头找希伯恩商量一下看看他作为领主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建议缓解一下这些大大小小的问题。 　　这样想着，艾莎来到了成衣店，在店长目瞪口呆之下直接拍下一枚金币，一 　　213 　　挥手。 　　“这里的衣服我全要了。” 　　艾莎说道。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像前世肥皂剧里的又多金又酷的帅女人总裁。 　　紧接着，艾莎开始在街上进行大扫荡，衣服、面包、干粮，都被她买了很多，不过艾莎并没有买完，尤其是药品这一类的刚需，要是买光了这里的人不就没得用了吗？ 　　所以艾莎留了很大余地，反正只要足够维林镇使用就行了。 　　在街上艾莎还看到好些坐在街边浑身脏兮兮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艾莎觉得有可能需要帮助的人，艾莎都会给他一些铜币。 　　直到艾莎身上的钱花了个精光。 　　“看来还是得再兑一点出来才行。” 　　艾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钱不够用，想了想距离和莱恩约定的半个钟还有一段时间，便转身就朝公会走去。 　　…… 　　———————————— 14 第一章 给我兑点钱（3K） 　　冒险者公会已经大不如前了。 　　原本公会里最是喧闹不过的地方，现在却只有十来个冒险者在这里逗留，整个偌大的公会大厅里冒险者加起来还没柜台工作人员多，让人觉得冷冷清清的。 　　安妮坐在柜台后方，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少女，少女也是公会职员，名叫布兰琪，专门管理账簿。 　　安妮和布兰琪两人一同整理着从教会和骑士团发来的临时征召报酬明细，这些都是领主府紧急征召委托时的结算费用，从冒险者公会总会进行转移和追加结算之后，根据记录在案的每个冒险者的功绩来进行报酬支付，以及二次确认。这是一个繁杂的工作，需要慢慢地、认真地进行抄写，免得弄错，她一眼看过去全是数目——这种枯燥的重复工作很容易让人打瞌睡，虽然也很轻松就是了。 　　简单来说，要塞方面会通过冒险者公会对上一次加入到地宫战斗中的冒险者进行委托报酬的支付，而这一类涉及到重大事件的紧急委托由于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会牵扯到某些机密，所以并不会由地区分会——而是转交给总会那边直接进行核算和记录。 　　并且，对于这种涉及关乎人类各国安危的重要事件，总会有一套独立的处理办法，除了本该有的报酬之外，总会还会根据委托的实际情况从总会方面拨出一笔资金用于支持和表彰那些达成了丰功伟绩的冒险者。 　　与教廷旗下的术士联合和冶金联合、药师联合等联合会一样，公会是一个跨越国家和地区的组织，被总公会授予的额外表彰对于任何冒险者来说都是一种享誉四方的荣誉，没人会拒绝的。 　　“接下来是……菲莉雅·丽芙蕾特。” 　　布兰琪念出了一位冒险者的名字，然后轻呼一声。 　　“哇喔~她好厉害，她的报酬好像有点多诶——七千三百三十九。” 　　布兰琪报出积分，安妮则核对了一遍，然后誊抄下来。 　　安妮不由得稍稍停顿了一下。 　　上一次清点这么大数额的报酬的时候，好像还是因为艾莎。 　　那时候艾莎一个人就掏出了整个第一层近乎一半的魔矿石——而另一半就在艾莎的搭档手中，那个看起来深藏不漏的新人冒险者，安妮还记得她名叫薇薇安。 　　虽然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安妮还是不由得会想起艾莎。 　　之前她听说教会的人也参与到地宫作战中去的时候，还小小地担心了艾莎一把，结果第二天艾莎就把魔将给炸成了烟花，当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安妮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一直都知道艾莎实力很强，不然艾莎怎么可能独自拿到那么多魔矿石呢——可安妮并不知道艾莎原来实力强到可以独自战胜并杀死魔将，这根本已经不是用实力强能一语概括的事情了。 　　到现在，她每天都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人谈论艾莎的事迹，她也常常回想起艾莎，但她知道艾莎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毕竟，冒险者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艾莎。 　　安妮偶尔也会幻想，如果艾莎再次来到公会的话，她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艾莎才好——安妮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会职员而已，而艾莎是整个丹马士要塞……甚至整个帝国都需要景仰的强者，她实在拿不出余裕来。 　　“说起来，安妮你认识她吗？——这个菲莉雅·丽芙蕾特。” 　　布兰琪时不时和安妮聊聊天，这样两个人都不会瞌睡。 　　“有印象，她很漂亮，还是一个金牌冒险者。” 　　安妮说道，想起了那位金牌冒险者菲莉雅·丽芙蕾特，她总是戴着兜帽，披着长袍，让人看不清脸，但她那翠发绿眸的特征依旧明显。 　　“金牌啊，难怪……不过就算在金牌里面她也很厉害了吧？其他金牌一般也才一两千积分，银牌就更少了——你说，她为什么能拿这么多的积分？” 　　“或许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功绩吧。” 　　“莫非 　　214 　　她杀死了吸血鬼？” 　　布兰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可能。” 　　从总公会发下来的这些报酬的核算都是保密的，安妮和布兰琪也都不知道这些冒险者的报酬到底是怎么组成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积分越高，证明他们在地宫作战中体现的作用越大。 　　“总之，我们继续吧。” 　　安妮伸了个懒腰，翻开了下一页。 　　而这时，安妮忽然发现账目表上出现了一串长到异常的数字，她微微皱眉，又仔细看了一眼。 　　“嗯？什么情况……” 　　然而当看清那串数字时，安妮心底猛地一跳，顿时瞪大了眼睛。 　　“千……” 　　一二三四五……八位数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布兰琪那边自然也看到了那一长串的数字。 　　“安妮，你看到了吗？——千万积分！” 　　而且是七千多万，这个数字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安妮和布兰琪都木讷地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到莫名的神色，一时的震惊令安妮和布兰琪都有些缓不过神来——前面加起来也才十几万积分，那可是那么多冒险者加起来的结果。可这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七千多万。 　　“这个绝对是写错了吧？——不对，真的能错到这么离谱的程度吗？” 　　布兰琪已经开始怀疑了。 　　而安妮则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便看到了那个异常的长长一串的积分项目前面的名字，那里用优美的字体勾出的名字——艾莎·珐丽丝。 　　艾莎？ 　　在看到艾莎的名字的时候安妮激荡的心忽然就平静了，用力坐直的背也放松了下来。 　　既然这个积分是付给艾莎的报酬的话，安妮就觉得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那可是艾莎，把魔将打败并消灭的大英雄，排除要塞的危机、除掉不死魔将托拜厄斯——这两件伟大的功绩可都记在艾莎的头上，积分哪里会少呢？老实说安妮觉得杀死魔将的功绩甚至并不能用积分来衡量。 　　安妮无奈地轻叹口气，目光细细地从艾莎的名字扫过。 　　要不是看到这一茬，安妮都快忘了原来艾莎是公会的冒险者——对于响当当的大英雄来说，冒险者这个身份实在是过于寒酸了。 　　“这没问题——你看这位是谁就知道了。” 　　安妮说道，布兰琪也恍然大悟。 　　“是‘英雄殿下’啊……那没事了。” 　　布兰琪和安妮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移开目光——安妮是认识艾莎的，布兰琪也是，因为在尸鬼爆发的时候被艾莎救过，那时候她跟着几个冒险者，她亲眼看到艾莎一击就把那可怕的尸鬼全部消灭，自那之后她就无法自已地崇拜起了艾莎。 　　但布兰琪也知道，艾莎自然是不记得她的。 　　布兰琪在报了积分之后，安妮就开始誊抄。 　　“不过啊，安妮……你不觉得奇怪吗？” 　　布兰琪忽然说道，安妮抬起眼眉来，见布兰琪还盯着手中的账本，她感觉眼角似乎有些发涩。 　　“哪里奇怪了？” 　　“我记得‘英雄殿下’她并没有加入到我们公会的紧急委托中来吧？” 　　“唔……” 　　安妮回忆了片刻，点点头。 　　“她在教会那边。” 　　安妮说道。 　　当时参与到紧急委托中的冒险者之中并没有艾莎，安妮亲自处理的这些名单，她记得很清楚，艾莎并不是通过公会、而是作为教会人员参与战斗的。 　　“所以啊，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公会理应不必追加她的报酬才对，因为她并没有加入公会的行动中来，就算要支付报酬，也应当是教会和帝国的事情——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七千多万积分全都是公会总会追加给艾莎的——和帝国和教会都没任何关系。” 　　“所以说，就是总公会擅自支付的吧。” 　　安妮摊手。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所以说，是拉拢吧？绝对是想要拉拢‘英雄殿下’吧！” 　　布兰琪发出了宣告一般的声音，看起来很是气愤——似乎在她心里英雄大人那伟大的形象被这种暗箱操作一般的事情给玷污了。 　　安妮忍俊不禁。 　　“我觉得，比起拉拢应该是攀附才对。” 　　“咦？” 　　?；　“你要知道，公会可没这个资格去控制一位打败了魔将的英雄——我觉得，不是公会给艾莎颁发奖赏和荣誉，而是公会花大价钱买到一次给艾莎颁发奖赏和荣誉的机会，当然，至于艾莎她收不收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像有道理……” 　　布兰琪沉眉思索起来，不过很快又瞪了过来。 　　“喂，我说，你怎么能直呼‘英雄殿下’的名字！可恶啊你……明明是我先崇拜她的！” 　　“可是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哟。” 　　安妮有意捉弄布兰琪，二人的笑声为冷清的公会大厅增添了一份热闹。 　　215 　　而这时候，艾莎走进公会，直接走到安妮的柜台前。 　　“好久不见，安妮。” 　　艾莎露出温和的笑，安妮和布兰琪连忙停下打闹，然后看向艾莎——安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间猛地愣住。 　　“艾、艾莎……！？” 　　她小声地惊呼，不过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扯了扯布兰琪，布兰琪此时也呆愣着——艾莎可是她的‘英雄’，能这么近距离看着英雄的机会可不多。 　　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觉得眼前一幕好不真实。 　　“没打扰你们吧？” 　　艾莎将自己的金色徽章放在柜台上。 　　“能帮我兑点现金吗？” 　　…… 　　———————————— 14 第一章 给我发个委托 　　公会的积分有很多用途，也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 　　当安妮报出了账户上的积分时，艾莎自己也愣了愣，随即释然——她也不是不明白公会的用意。 　　只不过和希伯恩不一样，公会的态度更为耐人寻味，而且恰到好处的是，安妮也只是一个办事员，艾莎自然没法从她那里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既然这样，艾莎也不打算深究这些积分的事情了，只是支取了几千枚金币的现金。 　　在安妮进行账户划拨和准备现金的时候，艾莎向她搭话。 　　“说起来，今天公会里看起来没什么人……冒险者们都去哪里了？” 　　面对艾莎，安妮看起来很是紧张。 　　艾莎觉得偶尔能看到往日一直都很公式化的安妮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别有乐趣。 　　“他们都去地宫那边了——因为领主府发起了征召，而骑士团的人手根本不够……”安妮说道，她作为公会的柜台接待员，对于现下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比较了解，“今天骑士团还发布了招募公告，似乎是打算补充一些人员，不过在预备骑士们到任之前眼前的事情也必须妥善解决。” 　　所以就选择了冒险者。 　　“这样啊……” 　　艾莎环顾一周，她发现现在还留在公会里的冒险者就只有寥寥几人，都是铁牌，或许也就只有等级最低的他们无处可去了。 　　“地宫那边最近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只是收尾工作而已……您也知道地宫的魔素对于魔物来说很有诱惑力，最近从平原的西方陆续出现了一些魔物，它们就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所以偶尔也需要一些战斗人员。” 　　安妮解释道，艾莎听完大致有了猜测，那些魔物有可能就是从西部大森林迁徙过来的，她和莱恩等人去往维林镇的路上就遇到过不少，基本上只要遇见比较有攻击性的魔物都会被艾莎给顺手解决掉。 　　至于那些魔物为什么要迁徙，自然是因为西部大森林已经给它们带来了威胁。 　　不得不说那些污浊者还真是惹了不少麻烦。 　　可惜的是艾莎至今也没搞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它们死掉就直接蒸发连尸体都不剩了，就算想要研究一下也没处着手。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那条魔导机械巨龙，巨龙到底来自于哪里也还没个头绪，但毕竟是神代魔导，想必也和神代遗迹有什么关联吧？ 　　老神父拿出的记载有污浊者的抄本来自于神代遗迹的碑帖，而与此同时，机械巨龙也是神代魔导产物，它们都出现在西部大森林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难道说中心湖附近真的有神代遗迹？ 　　可是按照冒险者库斯的说法，巨龙在一年前就出现了，虽然和黑色魔物出现的时间对不上，但却与一年前吸血鬼出没、夏莉遇袭的时间不谋而合——恰恰好，出现在蜘蛛洞穴的污浊者身上也出现了类似于这一次魔将托拜厄斯身上出现过的那种气息，一种来自于黑色枯枝的能量。 　　而这一次事件也有血族的身影。 　　巧合吗？ 　　艾莎可从不相信什么巧合。 　　“珐丽丝大人……金币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正在艾莎还在思考着的时候，安妮用魔法承托着金币放在柜台上——金币用数个大小一致的布质袋子盛放着，每个袋子内有一百枚金币，而这样的袋子共有三十个。 　　这一大堆金币对于艾莎来说暂时是足够用了，所以她没有要求支付更多现金。 　　毕竟公会方面也需要留足一部分现金用于支付其他冒险者的报酬，艾莎还是要给公会留点才行。 　　“多谢了——不过安妮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这、这怎么可以……” 　　“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习惯被熟人那样称呼。” 　　“唔……那……艾莎？” 　　安妮下意识地看向一旁，这样的称呼足以令布兰琪露出羡慕到爆的眼神了。 　　“这样就可以了。” 　　艾莎用手在金币袋上拂过，很快就将全部金币放入了自己的空间装备里，安妮也恭敬 　　216 　　地递上艾莎的冒险者徽章。 　　“艾莎……这是你的徽章。” 　　艾莎并没有接过。 　　“再帮我发布一个委托吧——对象是铁牌冒险者以上，委托内容很简单，请他们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方式也不限，只要不为非作歹、违反公序良俗就行。” 　　“啊？” 　　安妮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要求的委托，不过她没多说什么，连忙拿笔记录下来。 　　“具体的执行情况我能请公会派人进行监督吗？” 　　公会也有提供这种服务，专门监督冒险者对于委托的完成情况，并做出评定，毕竟类似于这种难以界定的情况偶尔也确实需要有人监督才行，不然必定会有很多人走偏门外道，那样只会本末倒置罢了。 　　“当然是可以的……” 　　“那么具体的费用就从积分账户上扣除好了。” 　　反正积分多，艾莎自己根本花不完，既然如此不如就拿来雇佣一些冒险者去做自己一个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至于名额，就请你帮忙拟定一个合适的数目吧。” 　　毕竟要是名额太多，就很可能会把被征召过去的冒险者给吸引过来，这样的话只会让地宫那边又变得人手不足罢了。 　　…… 　　直到艾莎的身影消失，安妮才轻抚着自己的胸膛，只觉得一阵晕眩。 　　她太紧张了。 　　而一旁的布兰琪早就冒出了星星眼，痴痴地笑着。 　　“安妮，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英雄殿下’不愧是‘英雄殿下’——她是多么的慷慨和仁慈啊，而且她是那么的漂亮，实在令人着迷。” 　　布兰琪双手捧在胸口，好似祈祷一般望着艾莎离开的方向，目光炽热无比。 　　不过在看向安妮的时候，布兰琪立刻就撅起了嘴。 　　“可恶，我也好想要和她说话……羡慕死我了！” 　　安妮不禁露出苦笑。 　　而此时，拿到钱之后就离开了公会的艾莎忽然停下脚步，她似有所感，转过头便看到了街道尽头正缓缓走来的薇薇安和菲莉雅。 　　艾莎本就打算在回去维林镇之前和她们打个招呼，现在看来不必特地跑去修道院一趟了。 　　不过艾莎还察觉到一些别的视线在跟随着她们。 　　这种视线很隐蔽，但逃不过艾莎的眼睛，并且艾莎对这种视线莫名地感到熟悉，艾莎记起来，似乎她第一次来到丹马士要塞时就曾出现过，同样的被人盯上的感觉，但在被艾莎发现之后就离开了。 　　而这一次这种视线盯上了薇薇安和菲莉雅。 　　看来，这要塞内部还真是有一些麻烦的家伙在活跃着啊—— 　　艾莎走了过去。 　　…… 　　———————————— 14 第一章 跟踪者 　　艾莎对莱恩所说的时间是半个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看样子，得打破计划了。 　　艾莎想。 　　虽然不守时的行为会让人感觉到不礼貌，不过艾莎权衡了一下两边的情况——维林镇那边暂时不会有新的安排，需要注意的是黑色魔物出现并袭击小镇的潜在危险，而要塞这边则是艾莎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薇薇安和菲莉雅被跟踪了，跟踪的人是一个看似非常普通的男人，可那直勾勾的眼神可不会骗人，这种带着强烈目的感的眼神很难让人误会。 　　艾莎和翠西娅聊过一些，和皮特曼还有希伯恩也都有接触，所以对于要塞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艾莎自然也知道现在要塞内恐怕还有一个隐藏的“线人”没有被揪出来，艾莎觉得现在正在跟踪菲莉雅和薇薇安的男人就很有嫌疑。 　　毕竟，艾莎来到要塞时也看到了他。 　　现在要塞里没有翠西娅坐镇，艾莎没有打算袖手旁观。 　　“要是能速战速决就好了。” 　　艾莎这样想到，但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拉下兜帽身形潜入行人之中——很快，一个脸色着急的女人就出现在艾莎消失的地方，她正是领主希伯恩最信任的亲卫队队长，现在希伯恩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跟在艾莎身后，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并提供帮助，借此来替希伯恩刷一波好感，最好能和艾莎搭上线。 　　可她已经跟了一路了，没找到机会不说，更是直接把艾莎给跟丢了。 　　她焦急地站在艾莎消失的地方四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艾莎的身影，而这时候，艾莎的声音却在她的背后传来。 　　“是希伯恩派你来的吧？” 　　他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是领主的亲卫，实力不俗，在潜伏和反制跟踪方面颇有心得，但以她的实力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来到背后的人，顿时感觉一阵心惊。 　　不过转过身看到艾莎的时候，她立刻释然了。 　　“珐丽丝大人……” 　　她连忙转身就要给艾莎行礼，但艾莎抬手制止了。 　　“不用这样 　　217 　　——我可不想在大街上引人注目。” 　　“……抱歉，珐丽丝大人，”女人见状，急忙毕恭毕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跟踪您的，只是……” 　　“我知道，放心吧，我没打算找你麻烦。” 　　艾莎自然一开始就知道女人是希伯恩的近卫，不过她本来也九.肆九'③陆\壹三⑤就无所谓就是了，不如说恰好可以让这个人发挥点作用。 　　“说起来，怎么称呼你？” 　　“大人直接叫我汉娜就好。” 　　“好的，汉娜，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劳烦你帮个忙。” 　　艾莎说道。 　　…… 　　此时的菲莉雅和薇薇安正向着公会的方向走去，她们看似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松聊着天，但事实上二人也在通过眼神交流—— 　　事实上自从离开索恩的小酒馆之后菲莉雅立刻就察觉到她们被一个神秘人给跟踪了。 　　——通常来说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巧，在中心城区到外城区然后再到西街一路上都会遇到同一个人吧？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就忽略掉了，毕竟跟踪者也做得很隐蔽，看得出来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家伙。 　　可偏偏他遇到的是菲莉雅，菲莉雅有着森林精灵血统，同时精通箭术，为此而掌握的技能让她的目力和观察力远超常人，所以在离开酒馆瞥到一个已经在今天看到了好几次的面孔时，菲莉雅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看起来他只是打算跟踪我们，没有出手的打算，不知道到底做着什么打算。” 　　菲莉雅小声说道，薇薇安则非常配合地没有往后看。 　　“不排除是那些想要攀附艾莎的人派来的人——他几乎是从我们离开修道院开始一直到现在一直跟着，想必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 　　如果是那些烦人的家伙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们，对于这一点菲莉雅并不觉得奇怪，同时她也没有掉以轻心——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劣迹斑斑的人类了，不如说任何种族中都有这样的一群家伙，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菲莉雅都会保持警惕。 　　被人跟踪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街道上尽是行人，但菲莉雅还是能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时，一个令菲莉雅颇有些面熟的面孔从前方迎面走来，那是一个女人，正是汉娜。 　　人群在流动，路上的行人很多，菲莉雅能注意到汉娜也只是因为有些眼熟。菲莉雅自然是不知道汉娜其实就是艾莎派过来的，她思索着，隐约记得汉娜似乎是跟在领主希伯恩身边的护卫，在希伯恩登门拜访的时候菲莉雅见过几次，所以有印象，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汉娜。 　　汉娜似乎没有注意到菲莉雅和薇薇安，而是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跟着流动的行人朝着菲莉雅和薇薇安来时的方向而去，而恰巧那个跟踪的男人也在那个方向上。 　　菲莉雅继续着和薇薇安聊天，没有停下脚步，但事实上她在观察后方，这时，菲莉雅忽然发现汉娜看似不经意放下的手背在身后打了个奇怪的手势，紧接着，她就看到那个跟踪者刻意躲开了汉娜。 　　这一幕都被菲莉雅清晰地捕捉到，她微微眯眼，带着薇薇安离开街道，走进一旁的巷子里。 　　刚转过街角，菲莉雅就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艾莎也注视着汉娜和那个跟踪的男人，她看到那男人明显对于汉娜的出现有些警惕，并迅速避开。 　　显然，那个跟踪者是认识汉娜的。 　　这个要塞那么大，又有几个人会认识领主身边的护卫呢？还是在如此熙攘的人群中？ 　　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而在此之上，还特地躲避汉娜的人就更少了。 　　最可能的是，那个跟踪者和汉娜互相认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此时，跟踪的男人躲开了汉娜之后稍稍松了口气，但他一抬头，就发现菲莉雅和薇薇安走进了巷子里，顿时眉头微蹙。 　　“是发现我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哼，还不赖，不过也只是小聪明而已。” 　　他没有直接跟上去，而是从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进入了小巷侧方的房屋间的狭窄巷道。 　　…… 　　———————————— 14 第一章 你看不见我 　　男人名叫路德，头发灰色发白，但面容只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名实力不俗的佣兵，在佣兵公会里也属于一流的银牌实力者。而事实上，他的真实实力比这要强大许多，所谓佣兵的身份只不过是他的掩护罢了。 　　路德的人生算不得多么有趣，无非就是一些令人共情都做不到的乏味的剧本罢了，没有魔法的天赋，对武技也一窍不通，他的前半生生涯从一个伙夫学徒开始 　　218 　　，掮客、冒险者、木工，他都做过，一直到领主府的马夫，忙碌仓促，枯燥乏味。 　　当然，那是以前的他了。 　　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再为领主府效力，而侍奉于他的伟大“首领”，他把这当做是幸运，因为“首领”赐予了他无法从其他地方获得的东西——他所梦寐以求的力量。 　　力量强大的人就是有更大的话语权、享受到更好的生活，在路德看来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道理。 　　“首领”给予他的就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通过不知名的方式攀附在他的手臂上，非常强大。 　　靠着这种奇特的力量，他终于能做到许许多多曾经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再需要每天阿谀奉承假意客气，他已经是佣兵公会里数得过来的强者，靠着“首领”赐予的力量轻易就站在了许多人的头上，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想要就能有。 　　而作为这一切的代价，他只需要偶尔为“首领”处理一点小麻烦就行了。 　　比如让手中的刀见点血——曾经的他还颇有些下不了手，但现在他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只要不在要塞里下手以他的手段就很难被人追查到。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偶尔也会这样感慨。 　　甚至于他都开始觉得这座小小的要塞过于无聊了，他很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可“首领”说，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类手下并不好找。 　　说起来，“首领”上一次交给路德的任务还是远道而来的修女们，“首领”同时雇佣了很多人完成这个任务，而和那些临时用金钱雇佣的虚张声势的家伙不同，路德通过伪装和偷袭成功地在郊外刺杀了一支护送小队，并杀死了他们护送的修女，那也是这一次圣修女候选者中的唯一一个牺牲者，这让路德很是自豪。 　　因为只有他完成了首领的任务。 　　而最近“首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他新的任务了，直到两天前，“首领”命令他搜集和刺探有关讨伐了魔将的英雄——艾莎·珐丽丝的情报。 　　一开始路德是绝望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了。 　　但又不敢抗拒“首领”的命令，所以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很快“首领”就给出了令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他终于决心尝试了。 　　诚然，讨伐魔将的英雄艾莎·珐丽丝非常强大，路德可没觉得自己原来的那一套在艾莎身上有用，魔将都死在艾莎手上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比魔将托拜厄斯还要强大。但路德始终坚信，人都是有软肋的、有破绽的。 　　所以他以从首领那里拿到的情报入手，盯上了和艾莎走得比较近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修女，另一个则是半精灵，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人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首领告诉他，修女是魔女的女儿，而半精灵更是金牌冒险者，都是实力不错的强者。 　　但所谓实力不错也只是针对其他人而言，对于路德来说他有信心打败她们，谁叫她们两个单独行动的呢？路德可没打算和她们硬碰硬，而玩阴的，则是他的拿手好戏。 　　路德有很丰富的跟踪经验，所以在菲莉雅和薇薇安消失在转角处时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跟踪可能已经被识破了，而既然如此对方却没有继续留在街上反而是直接穿进了巷子里，目的也很明显了。 　　路德心底冷笑。 　　“是想反过来抓住我吗？哈哈，真是天真的小姑娘呢——” 　　不过没关系，不管她们是什么打算，路德也差不多要准备下手了。 　　他并没有直接从菲莉雅和薇薇安消失的地方跟上去，来到另外一条巷子深处，这里或是蹲着或是坐着几个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神情憔悴有的带着小孩——这些小巷子里，总是会有这些无家可归的肮脏如蛆的家伙在蠕动，路德比谁都了解这些人。 　　“有活儿干了，一人一枚银币，现结，有谁要来？” 　　他直接喊道。 　　果然，这些人立马抢着跑过来了，哄抢着生怕落了后头。 　　“哎，你们人太多了，我只要五个人就够啦。” 　　路德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着挤在后面的那些人失落又焦急的表情，暗自发笑，然后又清了清嗓门，将傲慢的表情展露无遗，“算了，我这边的工作也很急，你们就都来吧，动作可得给我快一点。” 　　路德的笑容之下藏着一抹狰狞。 　　召集这些人并不费工夫，也就一分钟的事情，很快，他领着这群人直接离开了小巷，朝着菲莉雅和薇薇安消失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路过的路边摊前，艾莎戴着兜帽，正给售卖能够保持酒水品质的瓶瓶罐罐的小贩付着钱——路德在跟踪菲莉雅和薇薇安，而艾莎则也在跟踪路德。 　　只不过艾莎可以在跟踪的同时一边悠闲购物就是了。 　　而明明艾莎这位正主几乎和路德擦肩而过，路德却丝毫 　　219 　　没有察觉。 　　这也是没办法的，艾莎总是能比路德更快地隐藏自己，路德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都逃不脱艾莎的眼睛，反之，路德却完全无法注意到艾莎的监视，因为无论他朝什么地方看，艾莎总能事先一步进入他的视野盲区。 　　毕竟人的视野范围只有那么大，只要艾莎愿意，她可以轻松做到让路德无论如何扭头转身都看不到她——更何况这里还是行人密集的街道上呢。 　　艾莎付完了钱，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路德身后——而路德此时还不知道艾莎就站在自己身后没多远的地方。 　　他还在自顾自地思考着怎么从菲莉雅和薇薇安口中取得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 　　———————————— 14 第一章 神秘少女的现身！ 　　艾莎一路跟着路德，看着路德让那些被雇佣的人走在前面，和艾莎之前见过的搬运工不一样，这些人大多都看起来非常瘦弱，他们自己对此也有所自觉。 　　“先生，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人向路德问到，路德只是傲慢地笑了笑。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去了就知道了——再说了，你们莫非还担心我搞什么名堂？拜托，你们不值一文，你们应该比谁都明白好吗？” 　　路德的话让那几个人脸色都微微一愣，但没说什么。 　　长期的流浪生活让他们学会了隐忍，尊严并不比吃饱饭更重要，就如路德所说，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抱怨的余地。 　　“动作快点。” 　　他撵着这些人加快了脚步。 　　这是一条无人的小巷，小巷深处弥漫着雨后未干涸的污泥和一股湿热的臭味，而路德远远地就看到了小巷深处菲莉雅的身影，果然正如他所料，菲莉雅有意在这里等待他，而另一个年轻的修女不在这里。 　　菲莉雅并非是有勇无谋地等待在这里，而是留出了足够的进攻距离，路德知道，这里是菲莉雅特地选定的“地点”，这条小巷整体笔直，没有多少障碍物，在这个距离下就算是发生战斗也是有利于作为弓箭手的菲莉雅的，而且就算战斗不利，以菲莉雅的身法和速度也可以很快撤退。 　　这也是菲莉雅独自留下来面对路德的理由。 　　菲莉雅并不认为路德能战胜自己，但她惯于在一切开始之前为自己留足余地。 　　但菲莉雅在看到路德身前的数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时，依旧微微皱起了眉——她察觉到，那些穿着破烂的流浪汉并不是眼前这位跟踪者的手下，而是临时被带来的人。 　　至于跟踪者为什么要带这些人过来，恐怕是有其他原因。 　　一把飞刀倏地直插几人脚前，除了路德之外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前面的人，请停下来，站在那里——报上你们的名字，为什么要跟踪我？” 　　菲莉雅发出警告，然而路德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从容不迫地直接抽出了佩剑，显然，他没打算多废话。 　　毕竟，当路德出现的一刻起，就相当于摊牌了。 　　菲莉雅见状，微微皱眉。 　　事实上菲莉雅本没有战斗的打算，她的确觉得这个跟踪者很可疑，但毕竟这里还是要塞里，菲莉雅觉得对方应该有所顾虑，再怎么说，也应该不会演变为战斗才对。 　　但菲莉雅显然低估了路德的决心。 　　因为对于路德来说，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曾有人说，一个优秀的暗杀者不会刺杀同一个人两次，只要被察觉到，那么下一次对方必然会有所警惕，万一领主府有所行动的话可就错失良机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路德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菲莉雅从腰间取出弓箭，此时的弓弦已经绷紧，早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战斗，她将箭矢搭在弦上侧身抬起，然后松开弓弦——前后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一支锋利的箭矢倏地从数名流浪汉之间穿过，直奔路德尔的胸口而去。 　　菲莉雅这一箭并没有瞄准要害，但即便如此，只要挨上这一箭一般人都会立刻丧失行动能力。但没有出乎菲莉雅意料的，路德在箭矢近身之前已经精准地一剑横挡，一声脆响，轻而易举地挑飞了箭矢。 　　菲莉雅和路德之间突然爆发的战斗立刻让流浪汉们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再迟钝也能看出雇主惹上了麻烦，他们想走，转身却看到了路德抬起了手，剑刃闪闪发光。 　　“我还没给你们结算工钱呢，这就要走了？” 　　路德的眼底充满着威胁的微光，吓得流浪汉们停下了脚步。 　　路德看向菲莉雅。 　　“多危险啊，丽芙蕾特小姐，您的箭术果然如您的外表一般令人惊叹。” 　　他很是得意地露出笑容，道出了菲莉雅的名字，继续说道：“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您对我动手可以，但可别伤害到他们了——他们可都是无辜的人哦，我记得您的箭矢是附 　　220 　　加了独特的爆破魔法的吧？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用那种东西的好。” 　　菲莉雅咋舌，暗道一声果然——这些流浪汉都是被临时弄来的挡箭牌。 　　“老、老爷……我不需要钱了……您放?‘我走吧……” 　　流浪汉们此时终于意识到他们被路德给骗了，纷纷哀求，而路德面带冷笑，根本不在乎。 　　“再废话我砍了你们。是现在就试试被我砍下双手双脚的滋味，还是去请求这位美丽的小姐帮忙，你们看着办吧。” 　　说话时候，路德的脚下如墨汁滴入清水一般泛起一抹乌黑的气息，看着那抹黑色的薄雾，便会出现一种被吸入其中的眩晕感和被什么危险的猛兽所盯住的恐怖感，令人汗毛炸立，这让路德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怕无比，流浪汉们被吓得无法靠近。 　　路德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菲莉雅，又瞥了流浪汉们一眼。 　　“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们呢，这位小姐可是那位讨伐了魔将的‘英雄大人’的朋友——她可是杀死了血奴、立下功劳，心怀正义之心的勇士哟。” 　　此话一出，流浪汉们愣了愣，而菲莉雅顿时感觉到了棘手。 　　这个家伙真是卑鄙。 　　显然，她是不会出手杀害这些无辜的人的，这些人的存在会让菲莉雅的攻击变得畏手畏脚。 　　很显然这个跟踪者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特地带着这些人来到这里，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还要直接了当和目的明确，从一开始，这个跟踪者恐怕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而目标就是她和薇薇安，不然对方也不会调查这么详细。 　　那些流浪汉被路德逼迫着朝菲莉雅走去，一开始他们对路德的话将信将疑，但很快他们发现菲莉雅的确没有攻击他们，这让他们喜出望外，加快了脚步，一边奔跑一边求救。 　　“大人，请救救我们……” 　　菲莉雅见到这一幕，深深地望了路德一眼——现在的情况对她不利，她没打算战斗下去。 　　她退后一步，准备撤退。 　　而路德却忽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丽芙蕾特小姐——你要是跑了，这些人可就都死了，只有你能救他们。” 　　“大人……请、请不要丢下我们！” 　　那些流浪汉们顿时惊慌地大喊起来，而菲莉雅只是停顿了一下，却依旧坚定地迈开了脚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菲莉雅的确不介意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如果她心软留了下来，结果很可能是不仅这些人救不下来，她自己也要遇到危险，甚至于薇薇安恐怕也会被顺势找出来用同样的方法干掉——薇薇安可比她心软多了。 　　理性一点的方法就是立刻去找到援军，最好是骑士长那个级别的强者——如果是菲莉雅和薇薇安的要求的话，对方肯定会愿意帮助。 　　“比我想得稍微没义气一点啊——所以说你只是个肮脏的半精灵而已！” 　　路德注视着菲莉雅，微微眯眼。 　　“——不会让你跑了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暗杀者，他怎么可能会没有留下后手呢？ 　　路德狰狞一笑，身体从静止到出现在那些流浪汉身后只花了短短一眨眼的时间，他猛地朝那些面露惊恐的流浪汉拍出一掌，那一掌蒙着一层黑色的气浪，一缕缕漆黑的弧光夹杂着繁杂的符文交错闪烁。 　　他几乎已经看到这一掌下去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很快，碾碎了这些人之后，庞大的生命力就会化作他的魔力为他提供庞大的力量，然后他将以碾压的态势捉住菲莉雅。 　　然而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戴着白色兜帽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前，风流挤压着兜帽，让他看不清少女的脸。 　　路德目光一凛——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到来，很显然少女实力不俗，他立刻调转攻击直接朝少女的脖颈拍去。 　　而那少女竟然躲都不躲，只是轻飘飘地抬起了手——然后路德只感觉到胸口猛地一窒，下一瞬间，失重感袭来，他只看到视野飞速倒退。 　　他飞了出去。 　　…… 　　———————————— 15 第一章 两个选择 　　路德横飞十几米，直接撞上了转角的墙壁，他为了平衡身体而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脚印，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失去自己身体的平衡，撞上墙角之后便停下了去势。 　　一时间一些小石子在地面上翻滚的声音簌簌作响。 　　“我劝你老实一点，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会吃苦头的。” 　　艾莎说道，拦在那些惊恐的流浪汉身前，她本打算看看路德会不会暴露什么线索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但现在等不了了。 　　而艾莎的话对于路德来说毫无疑问是挑衅。 　　路德自然是没有认出艾莎来的，他深吸口气，又呼出，让胸闷缓解了一点，随即露出笑容——虽然路德看起来有些狼狈，实际上却并没有负伤。 　　221 　　毕竟，艾莎根本没用力。 　　然而路德发觉自己并没有受伤，便立刻出声挑衅： 　　“真是绵软无力的拳头啊。竟然刻意躲在墙后面偷袭我吗？不错的战术，如果我的实力再弱一点的话可真的就要被你得逞。但你要知道，我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我松懈了，而不是因为你比我更强。——很可惜，你最好的偷袭机会并没有让我受伤，你错过了，你那孱弱的力量还是令人失望透顶。” 　　路德的目光注视着艾莎露出挑衅的笑容，同时审视着艾莎挡在兜帽下的脸——艾莎穿着雨时的兜帽长袍，看不清脸，衣服遮了个七七八八，由于光线昏暗，路德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艾莎对路德的挑衅不置可否，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是谁？你是被谁派来的？你看起来不单单只是打算跟踪和灭口而已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会说的，我会抓住你把你送去监狱，那里的人会让你慢慢开口的。” 　　路德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他思索着——菲莉雅是半精灵，她的朋友本应很少才对，这是哪里请来的帮手？按菲莉雅和薇薇安的身份来看，这个少女该不会是——那位吧？ 　　不过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才刚升起就被路德掐灭了。 　　笑话——根据非常可靠的情报，艾莎·珐丽丝已经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早在几天前就带着一些魔法师离开了这座要塞去往维林镇，至今未归，而昨晚的时候秘法贤者也前去了维林镇。 　　“首领”对路德做出担保，并告诉路德：艾莎和贤者如今都不在要塞——如若不然的话，路德怎么可能敢如此放心地直接向薇薇安和菲莉雅下手呢？ 　　路德扫去一闪而过的杂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不管怎么样，要速战速决了——现在那个薇薇安已经不见了踪影，说不定是去找援兵去了，这里不宜久留。 　　正这样想着，路德却发现了一抹古怪——他之前调动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了。他明明没有受伤，但体内的那股力量却沉寂了下去。这意味着路德需要再次付出一点自己的生命力去调动它，不然现在的路德就是一个稍微厉害一点的普通人。 　　路德皱了皱眉，他带来那些流浪汉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但现在被这个少女截胡了，这令路德很是恼火。 　　别人的生命力哪有自己的生月费群8５.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命力珍贵呢？ 　　但现在他也没得选了。 　　路德猛然怒吼一声，再次唤醒了体内的能量——生命力的消耗令他本就看起来枯瘦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但澎湃的力量令他感到无比充实。 　　“哼，你死到临头了，狂妄的女人！” 　　路德愤怒的咆哮着，一抹令人窒息的庞大气息忽然从他的体内迸发，他直接从地面上腾地跳起来，直接提起佩剑，二话不说就直接朝艾莎冲去，那股漆黑的力量再次点燃他的魔力，染黑了他的眼眸。 　　强烈的魔法波动掀起一抹狂风，猛然朝着艾莎涌去。 　　“祈祷吧——你们遇到的是我，这就是你们最大的不幸！” 　　他癫狂地大笑着，直接一剑朝着艾莎劈砍下去，攻势立刻如暴雨一般倾泻而至，他自负他的力量能让大多数强者都疲于应对。 　　可艾莎却直接一脚踢出，路德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膝盖猛地往后折断，重心不稳的他就猛然一头向艾莎栽倒下去，而迎来的则是艾莎的第二脚踢击。 　　嘭。 　　和刚才刻意手下留情的攻击不一样，这一次路德整个人都如陀螺一般倒飞出去，在地面翻滚数十圈砸坏了一大片地砖之后才停下。 　　他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掉了数颗牙齿。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什么了？ 　　路德整个人还晕头转向的，又听到了艾莎的声音——“我之前就说了，叫你老实一点，不然会吃苦头的。” 　　这样的语气令路德更是难以忍受。 　　“开什么玩笑！你别太得意了女人！” 　　路德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少女手里。 　　“不得不说你很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女人手上吃过亏了，而现在，你办到了，我该恭喜你的，因为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而你给我的这一拳成功让你登上了我的复仇名单——快高兴起来吧、感到荣幸吧！你现在可是这个名单里独一无二的活人！！” 　　路德不遗余力地狞笑着。 　　然而，他发现体内的力量竟然又消失了，他不得已，只能再次疯狂催动体内的魔力，更多的生命力被吸收，也赋予了他更为强大的力量——路德觉得，现在的他甚至可以和骑士长正面进行一场战斗。 　　路德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在从“首领”那里获得力量之后的他哪怕是放在骑士团里也是最精锐的那一批，足以和领主的亲卫相比较了，比一 　　222 　　般的金牌冒险者要更强几分。 　　若是认真起来吸收其他人的生命力献祭给“深渊”的话，路德的实力还会再更胜几筹，届时他甚至可以短暂地和骑士长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所以他才会带着那些流浪汉来到这里。 　　如此强大的力量就是“首领”赋予他的最重要的恩赐，也是路德行走至今依赖的本钱。 　　他猛地一跃而起。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攻击，就又再次倒飞了出去。 　　噗—— 　　这次，路德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胸口折断了好几根肋骨，一时间碎石纷飞，路德眼冒金星地躺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他只觉得头昏眼花，竟然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又再次从他的体内消失了。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实力要更强、更强得多。 　　很棘手。 　　路德知道，现在的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抓起来送入监狱，要么打败少女完成任务。 　　他一狠心，咬牙爬起来。 　　路德用几乎溢出血来的目光死死盯着艾莎，这一次他主动舍弃了佩剑，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吊坠。那是一个十字架的吊坠，但和艾莎胸前那种金色的圣光十字架不同，路德的十字架整体由漆黑，十字架中间还分出了四道尖刺和一个不规则的环状，上宽下窄，看似倒十字。 　　他将那吊坠捏在手中，一瞬之间，大量的鲜血如泉一般涌出，但却没有滴落，反而被十字架尽数吸收，路德的血液流失的同时，带走的是庞大的生命力，他的皮肤如老去一般渐渐出现褶皱，但与此同时庞大的魔力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 　　他的手掌和手臂已经因为魔力的过去淤积而变成了紫黑色，甚至变得畸形，从手臂中出现了紫黑色的倒刺状的结构，同时肌肉隆起，让路德变得庞大无比。 　　同时，生命力的剧烈流失让他看起来面色惨白又狰狞。 　　本来这一招是需要拿别人的生命力做祭品发动的，自己发动就会造成这种结果。 　　“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落下，路德直接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路德选择第三个选择，跑。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只能跑了。 　　…… 　　———————————— 15 第一章 拓印碎片 　　路德游刃有余和狰狞的脸早就已经彻底消散，现在充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路德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但自信总有个限度，而很显然，那个神秘少女的实力上远超过他，比他交手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大。 　　他甚至根本看不清对方出手的速度，这无疑代表了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当看清这一点之后路德就知道自己除了逃跑之外没有任何选择了。 　　固然，通过献祭自己的生命力可以抽取到更为强大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并不足以为他带来质变，一只蚂蚁打不过巨像，一只强壮的蚂蚁也一样，路德全力以赴可以短暂地和骑士长那个级别的人抗衡，但少女已经超过那个级别了。 　　所以路德只能跑，路德深知作为一个合格的强者要懂得能屈能伸。 　　他折断的肋骨也在那获得的力量的作用下有了恢复原状的趋势，他用尽全力朝着街道上狂奔。 　　然而才刚刚迈步，身后传来一声炸响，与此同时，艾莎已经出现在路德的前方，那粉白粉白的拳头就已经朝着路德的面门印了上来——路德根本没有看清艾莎到底是怎么来到自己前面的，也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他的身体力量的确是得到了强化，可是他的反应速度还没有任何变化，行动跟不上思考。 　　或者说，就算跟得上思考，也跟不上艾莎的拳头。 　　嘭。 　　视野在一瞬间上下颠倒，路德只觉得这个世界变黑了——一片碎石翻飞，路德被艾莎的一拳倒扣直接半边身体都嵌入地砖里。 　　路德一阵头昏眼花，满嘴的牙齿都碎了一半，口鼻充斥着鲜血的腥味。 　　艾莎拎起路德的衣领，从地面拖出来。 　　“我会把你交给领主府的，你逃不掉的，死心吧。” 　　艾莎说道。 　　“你到底是谁……” 　　路德死死咬着牙。 　　艾莎对此不置可否地一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路德见艾莎不答，快速思考着对策。 　　他已经很绝望了。 　　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强大的力量了，结果却依旧完全跟不上少女的实力，甚至仍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再一次地深切体会到，原来他与这个少女的实力差距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路德也不顾自己一脸的血迹，大吼着想要从地面爬起来，由于一次次透支生命力，路德都快要支持不住了，现在的他看起来略显苍老，浑身的肌肉也早就消失不见，只有他手臂上的紫黑色倒刺还 　　223 　　没有褪去。 　　他紧咬牙关，因为剧痛而喘着气，脸颊的汗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沾着脏兮兮的灰尘。 　　他缓缓抬起头，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艾莎的腹部，理所当然地刺空了，艾莎轻而易举地就将路德的偷袭躲到，而路德立刻回转刀刃将自己的衣领切开。 　　噗通，他落在地上，连忙爬起身，催动体内的力量准备逃跑——但这时候，他猛然愣住。 　　更为剧烈的绝望如潮水涌起，淹没了他：他发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竟然消失了——竟然又消失了，一点不剩，浑身上下只觉得脱力一般难受，还伴随着缺血导致的晕眩感。 　　路德呆滞了。 　　那可是他耗费了大量生命力才取得的足以匹敌骑士长的强大力量，为此他的皮肤都生出了褶皱，看起来已经是个初老老头的样子了，可竟然……就这样直接消失不见了？？？ 　　路德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要是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路德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是那个少女！每一次都是被少女打到，然后他的力量就凭空消失了。 　　这可没法用巧合来解释，路德真的愤怒极了。 　　今天是他人生里最憋屈的一天，一直都在挨打，可是消耗掉的生命力却比经历了一场持久战还要多，这还不算一身的伤势。 　　路德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胸口，然而，那里空无一物。 　　心跳漏了一拍，路德惊恐地抬头，便看见那倒十字架正被艾莎拿在手中把玩——就在刚才被一拳陷进地面的时候，艾莎顺手就摘下了这枚诡异的吊坠。 　　艾莎端详着这枚倒十字吊坠。 　　吊坠做工粗糙，或者说，有一种很朴素古老的感觉，像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铁，但给人的感觉却在那之上，通体的漆黑色更是令艾莎有些厌恶——那就像是一层层血溶入吊坠之中，浸染的黑色血痕。 　　“是你……”路德一瞬间变得恐惧起来，但却朝着艾莎大吼着，“不要碰我的东西！！” 　　而艾莎只是瞥了路德一眼。 　　“为什么，它对你很重要？” 　　艾莎不紧不慢地说道，双指夹着那倒十字吊坠，放在路德眼前，路德连忙伸手去抓，可他哪里抓得到？ 　　“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路德气急败坏地大喊着，扑了上来——而艾莎这一次没有把他打飞，因为现在的路德除了外表之外已经和一个小老头儿没什么区别了，攻击孱弱无力，动作僵硬，艾莎觉得自己轻轻一巴掌可能都会给他扇死。 　　“还给我……” 　　路德放声大喊，全身竟然再次激起一阵气浪——他的生命力又在消耗，可他对此毫无自觉。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的实力也已经远远不及刚才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扑向艾莎，等待他的依旧是毫无花哨的拳头，这一次，路德的胸口都塌陷下去了。 　　艾莎眯着眼看着路德。 　　她并没有用力，甚至于路德只是倒退了一步而已，然而路德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急剧萎缩，那结实的肌肉已经不再，皮肤甚至开始了溃烂，变得枯槁不堪，眼窝深陷，头发和牙齿相继掉落，原本的瞳孔已经失去了色彩，变得浑浊不堪。 　　短短一分钟，路德竟然就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快还给我……把我的力量还给我……求求你了……”路德跪倒在地，声音也低了下去，竟然变成了沙哑的哭腔，看起来整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有它我会死的……” 　　艾莎见状，直接将那倒十字吊坠放在路德勉力抬起的枯槁手掌。 　　路德那苍老的脸上露出惊喜，然而下一刻却凝固了。 　　“我的力量呢！？我的力量哪里去了！？——我的力量……力量……” 　　他用力地捧着那倒十字吊坠，沙哑而绝望地大喊着，身上的紫黑色倒刺开始脱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艾莎看着自己的面板陷入了沉思。 　　【-拓印堕落者碎片：获得自由点数*10-】 　　是艾莎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接触那瓶龙血的时候，而这一次也给了艾莎足足十个自由点数——那枚十字架已经是被“驱散”过的废品了。 　　…… 　　———————————— 15 第一章 该离开这里了 　　路德还是死了，绝望地死了——死状不可谓不惨。 　　他所使用的力量来自于“首领”教给他的秘法，秘法是一种血祭魔法，消耗生命力就可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但同样，这种魔法的副作用非常巨大，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只要使用这种力量便会流失大量生命力，很容易自己坑死自己。 　　所以“首领”赐予了他那一枚倒十字吊坠，那是一种能够储存和剥夺他人生命力的神奇物品，路德通过它储存 　　224 　　了大量生命力，大多都是来自于他所杀害的其他人的，有了这些生命力傍身，路德在使用血祭魔法的时候就能够通过项坠来为自己承担大部分副作用，他自己的生命力只需要拿来做启动魔法时的“引”就可以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因为血祭魔法而死。 　　然而，倒十字吊坠却被艾莎抢走并破坏了，路德调用力量之后无法通过项坠减少反噬，顿时，他浑身的肌肉和组织都迅速地发生了萎缩和溃烂，生命力快速流失，路德就像是一口气衰老了几十岁一般迅速衰老。 　　“我的力量……力量……” 　　路德颤颤巍巍地拿出生命药剂，如沙漠里迷路的人一般猛灌，想要用药水回复自己流失的生命力，但这毫无作用，他又将吊坠捧在手心，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想要用自己的血来唤醒毫无反应的项坠。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8., " !5 ? ,!７ 6 ! 6 , 3 '!４ ;4!, ,; 2的手心之下已经没有血了。 　　他的血管是干瘪的，惨白的皮肤下竟然找不到血管的痕迹。 　　路德发狂了，他着魔一般继续用刀在手心划拉，直到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他又将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腕、对准胳膊，甚至割断了自己的脖颈，他发出嘶哑的嚎叫，可是他的体内竟然一滴血都没有。 　　他眼神充满了迷惘和不甘，在艾莎的注视下仰头倒下，死了。 　　艾莎一直注视着这一幕——其实在艾莎眼里，路德早就已经失去生机了，艾莎的听觉可以细化到非常微小的程度，艾莎可以感知到路德的体内早就没有血液流动，没有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呼吸。 　　路德只是一具躯壳在动，他浑身涌动着一股几乎与魔物同类的亡者气息，正是这种能量支撑着路德坚持了足足三十秒才最终死去。 　　这一幕被流浪汉看在眼里，一个个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 　　…… 　　艾莎没有在要塞久留。 　　反正该带来的东西也带来了，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该见的人也见了。 　　至于路德的事情艾莎就直接拜托给了汉娜去进行善后处理，毕竟汉娜是领主府的人，貌似还是护卫队队长，比起艾莎来说她对于这一类事件的处理和调查显然更有心得——不过就算是汉娜也不知道路德到底怎么回事。 　　能难倒汉娜，至少能证明这件事情的不一般。 　　“实在是非常抱歉，珐丽丝大人，是我们的工作疏漏才导致了您的朋友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我们一定会加强巡逻，为特劳温斯大人和丽芙蕾特大人配备专人进行护卫。” 　　汉娜倒是态度揣得很明白，不过艾莎只是摇摇头。 　　艾莎自然是知道菲莉雅和薇薇安的性格的，要不是她们阻止，以希伯恩和皮特曼的性格能不给她们两个配备护卫？不可能的，显然是她们不希望有护卫跟着。 　　所以，汉娜只是想要借艾莎的口给菲莉雅和薇薇安一个没法拒绝的理由，这样的话就能光明正大地“履行职责”了——毕竟护卫的作用可不只有保护。 　　艾莎没有表态，汉娜见此，也就不多说了。 　　有时候说多了只会起反作用，作为常年跟随在希伯恩身边的护卫，汉娜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很快，汉娜就调来了骑士们封锁了现场，那些流浪汉们也被妥善安置下来，并由汉娜亲自询问他们一些细节。 　　艾莎则是与菲莉雅和薇薇安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艾莎稍微有些惊讶于菲莉雅和薇薇安之间竟然已经建立起了朋友关系，因此也对翠西娅又多了些感激，艾莎问起了二人这几天的情况，又叮嘱二人在要塞时多多注意安全。 　　之后，艾莎就在二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离开了——艾莎本来也只是打算和她们打个招呼而已。 　　临走时，艾莎带上了路德的尸体和那枚诡异的倒十字吊坠。 　　至于为什么带上，自然是因为汉娜对此毫无头绪，艾莎知道汉娜这边可能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调查进展，既然汉娜和骑士团的人并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干脆去找翠西娅问问看——这里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诡异，艾莎是从未见过这种死法的，就是不知道博学多识的翠西娅对此有没有什么看法。 　　与此同时，在一个封闭的石质房间里，一个神色萎靡面容枯槁的老者缓缓睁开眼。 　　他浑浊的目光有如死去了几天的尸体那样，他注视着眼前的魔法阵，如果路德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魔法阵与他用来炼制他人的生命力化为己用的魔法阵相似，但却繁杂得多，魔法阵用血绘制，那血却丝毫不见干涸，甚至于还保持着鲜红色。 　　“有一个信徒死去了……” 　　他喃喃，皱起了眉。 　　“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最近还在外面活动的恐怕也就只有路德那家伙了。” 　　他可不会因为路德而感到惋惜，令他感到可惜的是路德所收集的那些生命力——毕竟，那些生命力还留在吊坠里没有被炼化呢， 　　225 　　路德死了，吊坠恐怕也就收不回来了，其他人不识货，但那东西可瞒不过贤者瑟莉希尔达的眼睛。 　　“希望能稍微拖住贤者一会儿才好，为我多多争取一些时间啊——也不知道那些魔族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这样下去我可要藏不住了。”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 　　“果然还是要给自己做好打算才行。” 　　…… 　　另一边，平原上—— 　　大主教里加图以及一众圣骑士们看着拎着一具尸体的艾莎，只觉得荒诞。 　　他们这里可是离丹马士要塞有很长一段距离呢，就算是乘坐马车也要走一个上午，结果艾莎一个往返也才过去多久？更何况之前的时候艾莎还拖着巨龙呢。 　　所有人都是一副诡异的神色。 　　他们知道艾莎很强，但当亲眼看着艾莎做出如此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时还是一阵恍惚。 　　茵克莎憧憬地注视着艾莎，眼底流光溢彩，不知道想着什么。 　　…… 　　———————————— 15 第一章 茵克莎看不到的东西 　　阳光已经开始朝着西方倾斜，时间刚刚过了午后。 　　艾莎按照平原上的车辙痕迹很快就追上了翠西娅他们的马车，和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她就直接找上了翠西娅。 　　见艾莎到来，马车慢慢停下，翠西娅带着其他人迎了上来。 　　一见面，翠西娅的目光就被艾莎手中的尸体吸引了，她看着尸体，微微皱眉。 　　“艾莎，这是谁？” 　　随着翠西娅的话音落下，茵克莎的目光也从注视着艾莎转移到路德的尸体上。 　　看着那尸体，茵克莎略微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茵克莎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那些人大多是村里的老人生病死去或者是由于季节性的寒风而冻死的捕鱼人，至少那些人的尸体看上去还是正常的。 　　在觉醒圣女天赋之后茵克莎就立刻被教廷找到然后连同家人一同接回了圣城接受洗礼，然后便是数不尽的各种各样的课程塞满了每天的日常——她哪里见过路德这种如船锚一般锈迹斑斑的尸体？更别提路德的身体已经变得畸形，手臂和背脊上还长出了一些令人恶心的畸形倒刺。 　　这已经是和恶魔相似的身体结构了。 　　茵克莎有些被吓到，不过她还是很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害怕。而其他人则是围了上来，和茵克莎不一样，他们都是见过不少尸体的人，正是如此，所以对于路德的诡异死状更为敏感——因为路德的死状太不正常了，而这种不正常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那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大主教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和圣骑士们一样选择了沉默，将目光投向艾莎和翠西娅，等待她们开口。 　　“一个袭击者——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恰好被我碰上了。” 　　艾莎将拎着的路德的尸体放下，回答翠西娅的话，将在要塞里发生的事情细细解释了一遍。 　　“还有，有趣的是，在我刚来丹马士的时候就见过他，或许他一直都在监视——我怀疑这一次要塞的事故是不是和这些人有关？” 　　众人听着艾莎的描述，都沉默着，眼底有些凝重。 　　“不好说。” 　　而翠西娅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尸体，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茵克莎。 　　她轻轻地拍了拍茵克莎的肩。 　　“害怕吗？” 　　茵克莎诚实地点点头，看了翠西娅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偷瞄着艾莎。 　　“就只有一点点怕……” 　　“没关系，你会克服它的。” 　　翠西娅的语气意有所指，不过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到：“茵克莎，你能不能‘看’到什么？” 　　他所说的看自然不是简单地用眼睛去看，而是通过女神赐予的圣光加护，用感知去“观察”，就像是翠西娅能够看到魔力的流动一样，圣女也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理论上，当圣女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她与女神的共鸣越来越强烈，所能看到的东西也越发的复杂。 　　翠西娅甚至听前任圣女说过，她偶尔甚至能看到“命运”。 　　此时，茵克莎微微眯起眼，嘴里生涩地念出音节。 　　顿时，她立刻从那尸体上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的黑色气息，那气息不是魔力，更不是圣光，而是一种令茵克莎自然而然地感觉到排斥的恶质气息，它们以一种古怪的姿态挤压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一样。 　　至于躲着什么……茵克莎移动目光，聚焦在旁侧，她看到那里出现了一块诡异的白色的狭长的物体，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不过她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影，就像是画布被抠了一个人形的洞一样。 　　这对于茵克莎来说还是新鲜的体验——她得到了圣女的加护之后这双眼睛可以看到很多 　　226 　　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牵引着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气息，虽然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捕捉和理解，但理论上只要是一件物品她都能看到一点什么，而不是一片白色。 　　她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这时，她猛然感觉眼窝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痛——”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加护视野瞬间解除，奇异的光芒褪去，茵克莎便看到了那里站着艾莎，而艾莎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二人的目光对视了——在茵克莎看来，艾莎似乎在审视她似的。 　　茵克莎有些心虚地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说出了自己看到的那股深黑色的气息。 　　翠西娅点点头。 　　“那就是深渊魔法的气息。” 　　“深渊魔法？” 　　“是的，一种很古老的魔法，很邪恶，会吞噬任何使用深渊魔法之人的心智——这种魔法很危险，也很不好对付。” 　　翠西娅看向艾莎。 　　“艾莎，你说的那枚吊坠是什么？” 　　艾莎将倒十字吊坠拿出来。 　　“这枚吊坠似乎是被他当做很宝贵的东西看待的，我拿走之后他很快就死了——不过很可惜，这东西被我‘碰过’了。” 　　“没关系，能给我看看吗？” 　　艾莎直接将吊坠交给翠西娅。 　　翠西娅简单地看了几眼，上面的魔力已经被驱散，现在的倒十字吊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挂件而已——但这难不倒翠西娅，这枚吊坠内部的魔力结构已经被彻底毁坏，残留的魔力也早就被艾莎一扫而空，但翠西娅却能通过注入魔力之后的反应和魔力共振的现象来简单判断出它的材质和法阵碎片的结构，由此推断出它原本的功能。 　　而这个工序需要一点时间，此时的翠西娅只能粗略地观察了一番，通过制作工艺和上面的纹路推测它的来路。 　　“艾莎，这东西恐怕是深渊魔法的祭祀咒器。” 　　事实上在看到了路德的尸体之后翠西娅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而这枚倒十字只不过是再次印证了这个猜测而已。 　　“——这个能暂时交给我保管吗？” 　　“当然没问题。” 　　反正这东西留在艾莎手中也没什么用，艾莎对此一窍不通。 　　…… 　　———————————— 15 第一章 艾莎的食谱（3K7） 　　翠西娅随手捏出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将吊坠包裹其中。 　　“这东西不能让太多人接触到。虽然它的效果已经流失了，但毕竟是长时间浸染深渊气息的东西，如果处理不恰当的话依旧有可能污染人的心智，甚至于这个人居住过的地方我们也要进行勘察，如果有类似的物品遗留我们也要进行封印处理——要塞那边我会派出‘鸦’告知希伯恩这件事情，所以不必担心。” 　　她解释着，手中的魔法阵只是一息时间就已经构建完成，浮动着精妙的符文，然后被翠西娅放进了一个独特的盒子，并一同装入了空间装备里。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大主教和骑士们都纷纷暗自称奇——圣女茵克莎和艾莎自然是不认识那个小小的法阵的，所以她们没有什么感觉，而对于和堕入深渊的堕落者打过交道的圣骑士们来说，他们非常清楚那是针对深渊魔法的封印术，这种封印法术并不是现下的魔法体系中的东西，而是糅合了古魔法和秘仪魔法的“别系”，能看懂那些符文的魔法师就已经是精锐了，能在呼吸间随手施展的全帝国也找不到几个。 　　而这个封印法阵其实本来也是几十年前由翠西娅亲手创造的，一直沿用至今，一直都是对付深渊魔法时的重要手段——翠西娅在秘仪魔法上的造诣冠绝古今，这也正是她的称号“秘法贤者”的由来，要是有人觉得翠西娅的强大只体现在禁咒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但在大主教等人在心底暗叹时，翠西娅那空洞的眼神却一直注视着艾莎。 　　她的魔法是为了隔绝深渊气息。 　　然而艾莎天生就是一个深渊气息的绝缘体，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压制得那些深渊气息动弹不得——不得不说，这一幕让翠西娅很是感慨也很是庆幸。 　　像艾莎这种人，大概天生就是与深渊魔法无缘的人。 　　“艾莎，你还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吗？”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 　　“嗯，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个——不过剩下的我会派人调查的，至于这个人的尸体……” 　　翠西娅看向大主教和圣骑士们。 　　“你们需要收回吗？” 　　“是的，请允许我们进行回收。” 　　“那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艾莎，这样可以吗？” 　　艾莎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有些不解——事实上艾莎对于深渊魔法也只是略有所耳闻，而亲眼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据说深渊魔法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古老法术，其运作原理与现在的魔法体系截然不同， 　　227 　　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奇异力量，甚至能影响使用者的心智，让他们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变得疯癫。 　　这么想来，路德的举动也的确有些怪异就是了。 　　在艾莎有些好奇的注视下，两名圣骑士上前处理起了路德的尸体，他们先是用直剑将路德背脊和手臂上的那些紫黑色的倒刺剥离下来，然后拿出药剂，并有另一个人在一旁咏唱晦涩的咒语。 　　“艾莎，那就是涉足了深渊魔法的后果——生命力透支、魔力疯涨，导致体内能量稳态被打破，因而脱离了人的样貌部分身体向着魔物的方向转化。” 　　翠西娅轻叹口气，继续说道： 　　“那些倒刺就是魔力结晶，与魔物体内的魔核是同一类东西，只不过正常上位魔物体内出产的魔核是非常圆润的形状，而他则是无法控制快速增长的力量，所以这些东西才会以这种方式透体而出。” 　　“所以说，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会变成魔物吗？” 　　“任何生物都有可能会变成魔物，艾莎，而人类和精灵这样的生物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或者说，我们的‘神智’还是正常的，而一旦堕入深渊，‘灵魂’被扭曲，那就与魔物没有任何区别了。在秘仪魔法中有一种理论，认为生灵的外在形态本身就是由灵魂的形态决定的，虽然我认为这种说法有失偏颇，但如果一个人已经开始向着魔物转化，那么毫无疑问，他的灵魂已经坏掉了——这一类人，我们叫它‘堕落者’。” 　　艾莎微微挑眉。 　　堕落者……这个称呼和面板上的提示不谋而合。 　　“所以说尸体也要进行回收和隔离吗？” 　　“不用隔离也没太大问题，因为它已经被吸干了，一点点残留的气息并没什么危险。” 　　艾莎点点头，转过目光，忽然发现圣女又在看自己。 　　艾莎冲她笑了笑，以示友好。 　　……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艾莎并没有立刻回到维林镇，在艾莎去往要塞的时间里翠西娅已经通过使魔和维林镇有过沟通，而现在艾莎留下来陪伴他们一程，一来也是为了尽到地主之谊，二来则是因为艾莎自己的一点点私心。 　　——艾莎在想，既然现在圣女已经来到了维林镇，那关于爱丽丝的身体隐疾是不是也可以想办法解决了？ 　　不然，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合适的机会了。 　　艾莎主动和茵克莎以及教廷的众人攀谈起来，从深渊魔法打开话题，然后逐步转向圣修女选拔和圣女历练——先给众人留下一点印象，再稍事熟络一下，后面才好办事。 　　而大主教自然也是乐得如此，他们本来的就是为了和艾莎打好交道才来到这里的，所以自然也和艾莎相谈甚欢。 　　甚至于，为了让茵克莎和艾莎打好关系，他们总是把话题往茵克莎身上引导，这倒是方便了艾莎——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多聊一聊对方的话题本身就是一种快速拉近关系的手段。 　　艾莎和翠西娅都坐在茵克莎身边，闲聊着，这时，圣骑士们也开始忙活午餐了。 　　这让艾莎忽然想到一个新东西。 　　“对了，翠西娅，你有什么忌食没有？” 　　“没有……怎么了？” 　　翠西娅无神的目光投向艾莎，问到。 　　反正也尝不出味道，谈何忌食呢？在沉睡的时候她甚至一整年都不吃东西，单单靠着魔力就能过活。 　　“嗯，我明白了。” 　　艾莎又看行茵克莎。 　　“茵克莎，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 　　茵克莎连忙摇头。 　　她很乖的，从来不挑食的——她好像在这样说。 　　见状，艾莎便自告奋勇亲自下厨，给众人表演了一番“麦酒炖鸭煲”。 　　艾莎并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复现前世吃过的菜品了，不过这一次的难度稍微大一点，主要还是因为食材和配料不全。 　　鸭肉倒是比较鲜美的自养鸭，虽然个头很小，但肉质不错，是艾莎在逛街的时候随手买的，可是其他的配料就有点问题了，这个世界的麦酒味道本身带有一点苦涩，口感欠缺了一些，另外去腥提香的佐料也不全，虽然不至于腥膻但艾莎拿不准会不会让味道变差，常用的配菜更是没有，只能用一点萝卜代替，所以风味没法完全还原。 　　况且，艾莎的厨艺其实也就一般般，她没有正经学过，大多都是自己看着短视频跟着做过一两次大约凑合着吃的那种水平，离大厨还差很远。 　　艾莎好一顿操作，直接双手将焖锅封紧代替高压锅，翠西娅则是给了团火球一阵猛烤。 　　直到开锅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鲜香弥漫开来，让众人一阵咽口水。 　　“吃吧。” 　　艾莎给每个人都端了一碗，然后自己坐在茵克莎和翠西娅中间。 　　茵克莎已经食指大动 　　228 　　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烹饪方式，但闻着很香，很有食欲，只不过艾莎没有开始吃，她也只能忍一忍。 　　翠西娅则是调笑艾莎： 　　“想不到讨伐了不死魔将的英雄原来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翠西娅自己是没做过这些的，她没有点这项技能，一门心思只钻研魔法，但即便是她也看的出来艾莎的手法娴熟得很，显然是经常做了。 　　所以翠西娅的语气轻松，更多是在自嘲。 　　说到底，当年和圣女还有勇者同行的时候，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完全不会厨艺了。 　　“因为吃东西很重要嘛，如果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说着，艾莎取出自己的金属筷子——这在翠西娅和茵克莎眼里都是一种很奇怪的餐具。 　　这时，艾莎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莞尔一笑，放下自己的碗，又轻轻抬手，撩起鬓角的发丝放到耳后。 　　然后，在翠西娅诧异的目光中，艾莎主动拉起了翠西娅的手，这一刻，温暖柔和的触感戳进翠西娅的心窝，她全身宛若过电一般，五感全都回来了——于是她看着艾莎用那两根细棍子夹起一块鸭肉，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轻轻咬下。 　　鸭肉还非常烫，但对于艾莎来说算不了什么，因为这是她故意演给翠西娅看的。 　　“味道还不错，比预期要好上一点点。” 　　五感已经回到身体的翠西娅只嗅到浓郁的鲜香扑鼻。 　　艾莎注视着翠西娅，故意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又夹起一块鸭肉，轻轻吹凉，便送到翠西娅的唇边来。 　　“来，吃吧。” 　　艾莎笑意盈盈，而翠西娅分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狡黠。 　　“尽管吃吧——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的。” 　　这样翠西娅就能品尝到味道了。 　　翠西娅愣了愣，眼底的潋滟微微泛起微光，垂下眼睫。 　　“谢谢你，艾莎。” 　　“吃吧。” 　　艾莎笑着，她看到翠西娅轻轻地分开双唇，她一直注视着翠西娅的眼眸，观察着翠西娅的反应。 　　翠西娅的嘴唇很快碰到了鸭肉，鸭肉很烫，她被烫了一下。 　　“抱歉抱歉……是不是还是很烫？” 　　“没事的……” 　　艾莎充满歉意，又替翠西娅吹了吹——并轻轻地用嘴唇触碰了一下，确认温度，再次送到翠西娅嘴边。 　　这一切都是当着翠西娅的面进行的。 　　而翠西娅自然是看到了，直勾勾地，她的脸颊泛起红晕。 　　艾莎并不知道翠西娅此时是什么心情，她只看到翠西娅仅仅踌躇了一秒钟，依旧是缓缓分开了嘴唇。 　　在艾莎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翠西娅将鸭肉咬了下去。 　　一瞬间，饱满的味觉仿佛在口腔内爆发了，翠西娅几十年没有尝过“味道”是什么，别说是艾莎精心准备的“对味蕾特攻”了，就算是干巴巴的干粮翠西娅大抵都会品尝一番。 　　她露出了陶醉的神情，看到这一幕，艾莎就知道自己的作战成功了。 　　攻陷一个人，就先抓住她的胃，这句话对于女生也很适用，前世的时候艾莎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她的厨艺平平无奇，但在这里她却可以利用“新鲜感”和“烹饪方式”来填补厨艺的差距。 　　“味道如何？好吃吗？” 　　艾莎问，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将翠西娅的手捧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自己的视线，让翠西娅能俯视着她。 　　“你要是喜欢，什么时候想吃我都可以做给你。” 　　这一幕让一旁的茵克莎看直了眼睛，她觉得艾莎和翠西娅之间的氛围似乎有点奇怪，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而另一边，大主教和圣骑士们压根儿就没往这边看，他们正专心致志地品尝美味呢，一个个赞不绝口，甚至还想再添一碗月:费;?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 　　…… 　　———————————— 15 第一章 圣女殿下努力精进中 　　“你要学这个？” 　　“嗯。” 　　艾莎疑惑地看着茵克莎，回应艾莎的是茵克莎坚定的眼神。 　　“我想试试。” 　　——茵克莎想请教怎么使用筷子。 　　这让艾莎不禁有些奇怪，她很不理解，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权当是茵克莎对筷子这种东西比较好奇罢了——这种事情艾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在修道院生活的时候就有修女因为觉得有趣而特地向艾莎学过。 　　“那么这个给你，这双是新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留着好了。” 　　艾莎笑了笑，拿出一双备用的金属筷子递给了茵克莎。 　　看着那两根细细的，不足手臂长的金属棍子，茵克莎立刻露出一抹高兴的神色，迫不及待地将筷子拿在手中尝试，很显然，她完全不得要领，艾莎便教导她怎么将筷子握稳——不过并没有肢体接触。 　　茵克莎的手很 　　229 　　小，看起来软乎乎的，要是能摸起来的话大概会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吧——艾莎想。 　　“这样就能拿稳了，这几根手指这样动，就能分开它——你可以试试。” 　　茵克莎眼神认真地尝试着，但显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得会的。 　　她惊讶了。 　　明明那两根细棍子在艾莎手中灵活又方便，如臂指使，但真的自己上手的时候才发觉筷子这东西比想象中还更难掌握，茵克莎将筷子拿在手中，明明姿势是正确的，却是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夹起鸭肉，茵克莎很好奇艾莎到底花了多久才把两根棍子用得如此娴熟的。 　　而一旁的大主教和圣骑士们也看到了茵克莎正在为如何控制好筷子而努力，也低声地讨论起来。 　　“你们看，圣女殿下在向珐丽丝大人请教那个东西——不觉得很有趣吗？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两根棍子，实际上却很考验手指的协调性，如果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恐怕也不是很容易做到将那东西用到如臂指使的程度。” 　　其中一名圣骑士一本正经地说道，其他人也是附和着纷纷点头，很是认同他的观点。 　　“毕竟，那可是珐丽丝大人亲自发明的东西，我觉得，正是因为珐丽丝大人的勤奋才铸就了她那绝强的实力——她甚至将对于身体的训练渗透到任何一秒钟，在我们放松下来享用午餐的时候她却还在精进自己。” 　　“多么可怕的意志力……” 　　圣骑士们说得煞有介事，正经八百地小声讨论着，而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落在了艾莎的耳朵里，她权当耳旁风——只要当做没听到，就不会觉得尴尬。 　　而茵克莎听到了骑士们的窃窃私语，顿时眼底充满了斗志。 　　她一定要学会这东西。 　　其实，茵克莎觉得像艾莎这样的人实力强大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就潜藏在艾莎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 　　茵克莎很执着、很好学，她来到圣廷之后就一心想着怎么才能提升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圣女，为此，她在闲暇时间就一直在翻看先代圣女们留下的手札笔记，其中就有这样的说法——所谓圣修女，本?、来也是圣女成长道路上的朋友兼导师的角色，而她作为圣女自然是应该多学一学经验。 　　而茵克莎非常清楚地记得贤者大人和大主教对艾莎·珐丽丝的评价：艾莎将会是历代以来最强大的圣修女。 　　换言之，艾莎也是最强大的老师。 　　那时候茵克莎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多多向艾莎请教——为了取得更强大的力量，更好地履行圣女的职责。 　　正因为如此，茵克莎才一直偷偷观察着艾莎，想要从艾莎身上学到一点什么。 　　可茵克莎很快就发现，艾莎与众不同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她想学都学不来——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太困难了，这让茵克莎很失落。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她有机会学会的东西，那就是“筷子”。筷子，不得不说还真是个……一言难尽的餐具——对于茵克莎来说，筷子用起来似乎很考验手指的协调和控制能力，茵克莎觉得艾莎的手指修长又有力，一定是因为使用了筷子的缘故。 　　她是这么猜测的，与圣骑士们的想法一模一样。 　　茵克莎觉得这就是艾莎进行修行的方式之一，她甚至在用餐的时候都在训练自己的手，这样才会更有力、更灵活地使用武器——茵克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本来茵克莎已经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但和吃饭都不忘修行的艾莎比起来显然还远远不够。 　　艾莎自然是不知道茵克莎对她的脑补的。 　　“要是觉得不好用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刀叉也是一样的。” 　　艾莎看着茵克莎抓着筷子的别扭模样，不禁莞尔，筷子这种东西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她只觉得茵克莎努力屈着手指的样子可可爱爱。 　　而茵克莎偷瞄一眼艾莎，却没有放弃。 　　她觉得她应该多努力努力。 　　“我想再试试……” 　　茵克莎的目光越发坚定了，她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一条伟大圣女的道路。 　　很快，在众人对“麦酒鸭煲”的一番称赞中，午餐正式落下帷幕——要说对艾莎的厨艺最赞叹有加的，自然是翠西娅了，她是时隔三十多年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食物的味道，每一块都是艾莎亲手喂给她的，作为活了一百多年的人却被艾莎当做妹妹一般照顾，这让翠西娅在感到一点点难为情的同时也更多地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暖意。 　　和艾莎相处时的感觉让翠西娅为之着迷。 　　翠西娅都快要忘记这种被人关心和照顾时的感觉了，她从来都是站在被依靠的那一方——因为她是贤者，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而在艾莎面前，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午餐之后，众人?再次启程——艾莎能感受到，经此一役她与教廷众人的距离拉近了 　　230 　　，或许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吧，毕竟美食会让人心情愉快，这时候正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 　　总而言之，作战成功。 　　见时机成熟，艾莎也不磨蹭，她抓准聊天的机会向茵克莎说道： 　　“茵克莎，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艾莎开门见山，说起了关于爱丽丝的事情，希望茵克莎能帮忙治疗爱丽丝的隐疾，而马车里的其他人也安静下来，当圣骑士们听到人贩子绑走爱丽丝，杀死了爱丽丝的父母，并因此令爱丽丝落下一身病痛之后立刻就皱起了眉。 　　竟然发生了如此可恶的事情，那些人贩子一定要严惩——他们心底如此想到。 　　茵克莎也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请务必让我试试……” 　　茵克莎对自己很没信心，但同时她又想帮助爱丽丝这个身世可怜的同龄人。 　　而一旁的大主教同时在想着另一个问题——艾莎竟然有求于他们，这或许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和艾莎·珐丽丝打好关系吗？那位爱丽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吗？ 　　…… 　　———————————— 15 第一章 夏莉说不上话（3K） 　　安妮正一边回想着艾莎交代的其他细节写下新的委托单。 　　她犹豫了一下，把艾莎的名字写了上去。 　　艾莎没有要求匿名，任何看到委托单的人都会知道发布委托的人便是那位讨伐了魔将的英雄——艾莎的名字只是出现在那里便能震慑一些别有企图的家伙，又能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其中，这就是影响力。 　　可惜现在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过来查看这个新委托，毕竟现在整个大厅也就几个冒险者而已，而且大多只是临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很是冷清——放在往日里的话，当新委托贴上去的一瞬间就会有很多人凑上去才是常态。 　　叹了口气，薇薇安已经将委托单准备完成，便离开柜台将委托单贴在了布告板上。 　　做完这一切，她便回到柜台继续和布兰琪的工作了。 　　这时候，公会走进来一个人。 　　正是露丝。 　　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只要亲身体验一次就好——露丝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公会的。 　　到底是追逐自己的志向继续作为一名冒险者走下去，还是就此止步和朋友们以简单但充实的方式共度余生？露丝一直在这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 　　冒险者是她自小的理想，而朋友却也是她放不下的羁绊。 　　或者说，露丝其实害怕的只是一个人前行而已，就像父母离开她那时候一样，露丝一边是想要试着追逐父母曾经的脚步，看看父母看过的风景，另一边却又担心再一次变成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走进公会的大门，露丝发现公会大厅与想象中人声鼎沸的场景不一样，现在的公会冷冷清清，就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在来到丹马士之后露丝还是第一次来到公会，该说不愧是要塞都市，这里公会的大厅足有维林镇的四五个大，严肃的整体排布风格与巨大高耸的穹顶都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慑感，露丝四顾了一眼，来到布告栏前。 　　布告栏上的任务并不多，大多数似乎都已经是几天前的委托了，看来因为要塞被袭击的事情，这几天公会也沉寂了下去。 　　不过她移动目光，看到了一张崭新的委托单。 　　“不限期限的委托？好少见的委托类型。” 　　露丝微微诧异，因为贴在那里的委托是非常少见的常驻型委托，只要委托单还在，那么任何冒险者、任何时间都可以接取，而且不会限制次数。例如，有人求购一种草药，越多越好，那么就会发布这种委托，不限数量地进行收购和给予报酬，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露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更令她讶异的是，委托内容竟然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习惯了目标明确、有求有报式的委托，露丝一时间竟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目光继续往下读，她愣了愣。 　　“——艾莎·珐丽丝？艾莎修女？” 　　竟然是她。 　　露丝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时候露丝的身后走上前两个人，停下脚步，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说道：“菲莉雅，我们接这个吧？” 　　“嗯，可以。” 　　简单的交流，声音有些耳熟，露丝看过去，发现是之前在酒馆内见过的两个少女，一个很漂亮身材很好的法师，另一个则是气质冰冷的翠眸绿发的弓箭手，疑似是一个精灵——因为那醒目的特征出现在要塞里实在少见，所以露丝有印象。 　　她们正是薇薇安和菲莉雅，她们在和艾莎道别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公会——毕竟实战是最好的老师，和魔物战斗是极佳的磨砺自身的方式，薇薇安原本打算继续寻找讨伐魔物的 　　231 　　委托锻炼自己，但当看到艾莎的名字时她立刻就改了主意。 　　艾莎发布委托，这就意味着这是艾莎想做的事情，这就意味着能帮助到艾莎，这就意味着艾莎会高兴，这就意味着在艾莎心里的地位会提升——只是一瞬间薇薇安的脑海里就完成了精彩绝伦的逻辑推演，然后决定接下这个委托。 　　菲莉雅自然不会觉得不妥，事实上她心底的想法也类似——她也想能帮上一点忙。 　　不过菲莉雅的目光同时也落在了露丝的身上，刚才她是听到了露丝的自言自语的，从听到艾莎的名字的那时候开始，菲莉雅就已经确认露丝和艾莎一定是认识的。 　　她和露丝对视了。 　　“你认识艾莎？” 　　在陌生的人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露丝微微一愣，她看着菲莉雅的眼神，有些摸不准菲莉雅的意思。 　　“认识。”要说认不认识，自然是认识的，露丝反问，“你们是她的……？” 　　“朋友，”菲莉雅说道，“我叫菲莉雅·丽芙蕾特。” 　　薇薇安小声跟上：“薇薇安·特劳温斯……” 　　简单明了的回答，露丝狐疑地看了菲莉雅和薇薇安一眼，选择了相信。 　　“我叫露丝，露丝·丽贝卡——原来你们是艾莎的朋友，很荣幸能认识你们……不过，我的确认识艾莎，但其实也只是认识而已……” 　　“你要接这个委托吗？” 　　“我正打算接……” 　　“要组个队吗？” 　　“咦？” 　　“三个人可以同时接三份，组队的话更有效率，不是吗？” 　　因为可以一次性接取，一次性提交，免去了花在路上的时间——作为金牌冒险者，菲莉雅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另外，虽然大概率不需要进行战斗，但有一个前卫会更保险一些。” 　　菲莉雅说道。 　　露丝抿了抿唇，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点了头。 　　“那……就请多多关照了。” 　　然后她们便进行了组队登记，于是—— 　　“金牌！？？？” 　　看着菲莉雅的金色徽章，露丝再次愣了。 　　…… 　　另一边——此时的茵克莎一袭白色法袍，兜帽遮住脸颊，在翠西娅的帮助下用魔法幻化成了一个普通少女的模样。 　　这也是大主教的建议。 　　一直到夜晚，马车才抵达了维林镇，镇长巴泽尔·布兰带着自己的女儿夏莉·布兰热情迎接——其实他带着夏莉只是想刷刷存在感而已，混个脸熟，毕竟能与贤者大人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他自然也是存了一点想法的。 　　而翠西娅却是多看了夏莉几眼，甚至心底浮现一抹讶异。 　　——始祖血统的血族少女？ 　　翠西娅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血族血统，她能清晰地“看”到夏莉体内那澎湃的始祖之血的气息，但诡异的是，一般来说拥有如此血统的血族定然强大无比，可夏莉看起来魔法气息却并不浓郁。 　　翠西娅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同时，她回过头看了艾莎一眼，艾莎并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翠西娅向茵克莎投去视线——果然，茵克莎作为圣女对夏莉是有所感应的，也露出有些心惊的目光。 　　这时，翠西娅的声音在茵克莎的脑海里响起。这是一种可以传递心声的魔法，其实算是一种非常精妙的精神魔法，不过对于翠西娅来说只是信手拈来——除了不能给艾莎使用之外。 　　“不必害怕，她只是一只吸血鬼而已，血族也不尽都是些无恶不作之辈——况且，这座小镇是艾莎生活的地方，以艾莎的实力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既然艾莎没有除掉她，那么她应该没有恶意。” 　　茵克莎这才放松了一些。 　　而翠西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夏莉几眼。 　　随后，巴泽尔招待了众人，而艾莎则是来到教会修道院和老神父说明了一部分情况，将购买来的物资交给老神父的时候，艾莎看到老神父露出了欣慰又感叹的神色。 　　“对了，这一次同行的人中有一位很优秀的牧师，对于爱丽丝的隐疾她或许有办法。” 　　艾莎说道，而老神父迟疑了片刻。 　　“一般的圣光魔法是没有办法的……之前我已经找人试过了。” 　　“没关系，多试一试，总会有希望的。” 　　艾莎没有说穿茵克莎的身份，只是笑了笑。 　　老神父点点头，叹了口气。 　　“爱丽丝很久不见你回来，已经睡着了。” 　　“我去看看她吧。” 　　艾莎独自一人来到修女的宿舍，在爱丽丝的床前蹲下——看着爱丽丝安恬的睡颜，艾莎轻轻为她拨开嘴角的发丝，又掖好盖被，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没有在修道院久留，而是回到了镇公所。 　　刚来到这里，就看到众人在互相谦让—— 　　“房间不够没关系，大主教大人、贤者大人，我们可以睡 　　232 　　帐篷。”——圣骑士们如此说道。 　　“不必不必，我们几个大男人在房间里挤一挤也住得下，不用那么麻烦。”——大主教很体恤下属。 　　“没关系，让我和艾莎住一间就好了，也省得麻烦布兰先生特地安排。”——翠西娅面无表情，很是谦让，让圣骑士们感动得无以复加，便更坚定了。 　　“我觉得……我也可以和艾莎大人一起的……”茵克莎小声说。 　　只有巴泽尔·布兰因为紧张而满头是汗。 　　毕竟，这只是一个小镇而已，镇公所哪有那么多客房可用——而且这些客房何时接待过这么多大人物呢？ 　　而一旁的夏莉看着这一幕很是沮丧——本来是她先想要要和艾莎一个房间睡的，可现在她完全插不上话。 　　计划似乎泡汤了。 　　…… 　　———————————— 15 第一章 同床共枕 　　最终艾莎还是主动提出和翠西娅同一个房间——毕竟艾莎之前答应过翠西娅，帮助翠西娅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房间里准备了两张天鹅绒的床铺，但其中之一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因为用不上。 　　此时，翠西娅正缓缓褪去那一身漆黑的礼裙，她的秀发扬起，黑色的布料丝滑紧致、薄薄一层包裹着翠西娅脖子以下的全部身体，不得不说，翠西娅一直穿着非常保守的黑色裙装所以让她的曲线看起来不明显，但实际上翠西娅的身材很好，弧度丰满又不失优美，前凸后翘，起伏得恰到好处。 　　艾莎坐在床边欣赏着翠西娅那诱人的曲线，心底暗道：翠西娅这身打扮或许正适合再加一双高跟鞋，那清冷禁欲的气质正适合她。 　　翠西娅已经将外套全部褪下，弯下腰去时便恰好瞥到了艾莎的眼神。 　　眼神微妙地移开，翠西娅不与艾莎对视。 　　虽然都是女人，但老实说，在被艾莎一直看着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为情，一想到接下来又要和艾莎同床共枕，又要被艾莎抚摸，哪怕是同性之间做这种事情也会不自觉地变得奇怪吧？ 　　而且……自己这么难看的身体…… 　　目光落在手臂上，翠西娅看着手臂上的符文，轻抿着唇，心底叹息着。 　　“艾莎。” 　　“嗯？” 　　“你帮助了我很多，如果这些事情让你困扰了的话请千万要告诉我。” 　　翠西娅认真地说道。 　　“你指什么？” 　　“就是……让你触碰我的身体什么的，”翠西娅背对着艾莎，声音轻轻的，“虽然我们都是女人，但做这种事情也难免会令你感到难为情的吧？要是你觉得讨厌的话请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不管是不是同性，过分的亲密的举动自然会令人难以接受，翠西娅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艾莎难堪。 　　艾莎并没有回答翠西娅的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翠西娅，你很在意这个吗？” 　　“我当然不在意，但是你……” 　　“那就行了。” 　　见翠西娅还想说什么，艾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直接问道：“话说回来，上一次还没有确认诅咒的具体位置，今天要继续吗？还是说换个方式？” 　　翠西娅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就显得太见外和矫情了。 　　“不了，今天太晚了，艾莎你也几天没有休息——我们早点睡吧。” 　　“要牵着手吗？”艾莎问。 　　“可以吗？” 　　翠西娅自然是想要触碰着艾莎睡着的，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睡眠，否则在诅咒的影响下她只能通过魔法催眠的方式让自己“休息”，而那实际上只会让身体进入休眠状态，实际上她自己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显而易见，那根本很难缓解精神上的疲劳。 　　“来吧。” 　　艾莎露出好看的微笑，面对着翠西娅侧躺了下来，给翠西娅让出了半边床。 　　她朝着翠西娅伸出了手。 　　这个姿势更是凸显艾莎饱满白嫩的大腿和腰部、臀部的曲线，那牛奶般的肩膀和脖颈一览无余，而艾莎白葱般的手正朝翠西娅招摇——翠西娅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踌躇着，慢慢爬上了艾莎的床。 　　床微微下沉。 　　翠西娅这才发现原来艾莎只穿着一身轻薄的衬裙，隐约透出诱人丰满的肉色，她几乎能将艾莎的身体曲线看得一清二楚。 　　而艾莎的手依旧在邀请着她。 　　翠西娅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也面对着艾莎侧躺了下去。 　　这样面对着面、注视着彼此的姿势令翠西娅感觉到有点害羞，她伸出手，放在艾莎的手心——这一刻，她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艳丽的色彩，芬香的味道，温暖柔软的触感，一切都如潮水一般往翠西娅的脑海里灌。 　　近距离的对视让翠西娅对艾莎那若隐似现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艾莎的体温通过手心传递到她的血液里，涌 　　233 　　进胸腔，她心跳加速，她微微喘息，她几乎能嗅到艾莎身上的好闻味道和艾莎那温热的鼻息。 　　艾莎是不是也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味道……和呼吸？——翠西娅忽然在想，刚才沐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稍微试试添入一点香草。 　　“这样就可以了？” 　　艾莎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时候翠西娅能感觉到艾莎的吐息轻抚着她的脸颊，并没有讨厌的味道，反而有些好闻，夹杂着某种植物的香味。 　　翠西娅看到艾莎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 　　“嗯，谢谢……” 　　“那就这样睡吧，晚安，好梦。” 　　翠西娅与艾莎拉着手，缓缓闭上眼——然而，她却发觉自己根本睡不着。 　　因为她时不时就会嗅到艾莎身上好闻的味道，这让她的心绪一直没法安稳下来，这很奇怪，因为上一次的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感觉。好一会儿，她微微睁开眼，这时候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熄灭，到处都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 　　“怎么了？睡不着吗？” 　　黑暗中出现艾莎柔和的声音，果然，艾莎也没有睡。 　　翠西娅自然是不可能说真话的，只是支吾一笑。 　　“还好，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 　　“是吗？那我们聊聊天吧。” 　　“艾莎不睡吗？” 　　“我无所谓，反正就算几十天不睡觉也没事。” 　　身下的床微微起伏，翠西娅感觉到艾莎挪动身体朝自己更靠近了一些，然而她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感觉到艾莎的呼吸靠近了——意识到这一点，翠西娅忽然有些紧张。 　　曾经的翠西娅有着魔法视野和探照魔法，从来不会出现因为天黑而看不见东西的情况，这种体验对她来说也是久违的新鲜感。 　　正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会对未发生的一切产生幻觉，不是吗？ 　　“要塞那边对于魔王|军残党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 　　见翠西娅迟迟不说话，艾莎主动挑起了话题。 　　…… 　　———————————— 15 第一章 这就是回礼了（3K） 　　“对于魔王|军残党还没什么头绪，不过从俘虏的血族‘亚尔曼’口中拿到了一些可疑的线索，他甚至主动提出愿意配合我们，不过具体的行动得从长计议。”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以目前为止掌握的情报来推断的话这一次不死魔将事件的背后推手并不是血族，而是一个神秘人。 　　就连亚尔曼也不知道神秘人到底是谁，但亚尔曼提出可以配合要塞方面做出行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现在亚尔曼也联络不上那些血族，它们似乎已经逃走了。 　　第二条线索则在于亚尔曼所说的“要塞内部的线人”，对于这一点要塞方面已经在加派人手进行调查了。 　　“我们打算先看看情况，如果能钓到大鱼的话更好——只是这件事情需要有人配合才行。” 　　翠西娅说道。 　　艾莎又和翠西娅说起她在维林镇对于黑色魔物的调查中遇到的事情和发现，翠西娅表示想要去发现机械巨龙的地方看看，艾莎也正有此意，因为按照莱恩等人事后的推论，那附近说不定会有神代遗迹的入口——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有必要仔细探查一番。 　　“对了，说起来，那位血族少女是艾莎的朋友吗？” 　　翠西娅忽然问道。 　　“是，你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嗯……她的魔法气息很明显，不过没有什么血的味道。” 　　夏莉身上那澎湃而浓郁的气息就如同夜空中的月亮那般醒目，想不发现都难。只不过夏莉身上没有血腥味，看起来是很少或者不曾饮用人血，所以圣骑士和大主教并没有立刻察觉到夏莉的身份——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想要识破这一点对于这些驱魔专业户来说是必然的事情。 　　“她原来是人类，死于一个血族女性的手中。”艾莎说起一年前发生在夏莉身上的事情，“可惜当时我终究是迟了一步，只救下她一个人——其他人已经被抽干了。” 　　“救下？” 　　“是我把她变成血族的，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翠西娅没有细问，只是抿了抿唇。 　　“如果艾莎你不希望她的身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暴露的话，最好还是让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气息。” 　　“具体要怎么做？” 　　“交给我吧，我会教她的——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她才变成血族一年时间，她的血脉是哪里来的？” 　　“血脉？” 　　“始祖的血脉，”翠西娅解释到，“在血族的传说中，世界上第一只血族即是始祖，它拥有着无限接近神的力量和权能，它将自己的血留在一个泉眼里，任何接触到血泉的生物都被同化，因此诞生了如今的血族——这个传说的由来无从考证，所谓的血泉也一直没 　　234 　　有出现在记载中过，但据我所知血族之中的确存在着‘始祖血脉’这种东西，越是强大的血族它的始祖血脉便越是凸显，可是奇怪的是，夏莉的魔力气息很弱，并不具备一个强大血族该有的魔力量，反倒像是……” 　　话还没说完，翠西娅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露出古怪的神情。 　　“艾莎……你给她喂过你的血吗？” 　　“嗯。” 　　答案是肯定的。 　　翠西娅忽然觉得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了，要说一个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出现的原因，那必然是另一个不合常理的存在，既然涉及到艾莎，翠西娅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反正她也搞不懂。 　　但……这也太奇怪了，艾莎又不是血族，她是怎么做到给夏莉提升血脉的？ 　　难道说艾莎的血也有独特的功效？ 　　那么汗液呢？ 　　唾液呢？ 　　“关于夏莉的事情，翠西娅能替我保密吗？” 　　艾莎的声音打断了翠西娅的思索。 　　“她想回到小镇，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现在她已经可以做到彻底抑制吸血冲动了，我相信她不会伤害其他人。” 　　这又一次地深深震撼到了翠西娅——吸血鬼原来可以完全不吸血的吗？ 　　“布兰小姐是艾莎的朋友，我不会擅自把她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的。” 　　“‘朋友’吗？” 　　艾莎笑了笑。 　　“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比朋友要稍微好一点点。” 　　艾莎说道，那嗓音柔软得恰到好处，似乎意有所指，而翠西娅自然是听不懂的。 　　…… 　　另一边，夏莉愣是睡不着。 　　茵克莎就在她的房间里，分开床睡的，只是奇怪的是，夏莉一直感觉茵克莎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说不上哪里怪，但总之不太自然。 　　好在她们相处还算融洽，坐下来聊了会儿天，夏莉比茵克莎健谈一些，主要话题都是由她抛出来的。 　　而茵克莎对于和艾莎有关的话题表现得比较有兴趣。 　　二人没聊多久就熄了灯，或许是的确很累了的缘故，茵克莎很快就睡着了。 　　而夏莉睡在另一张床上半天都没有睡意。 　　夏莉静静地听着窗外的虫鸣，心底想着——艾莎和贤者大人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贤者大人怎么可能也恰好喜欢女人呢？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大家都是女人，夏莉觉得自己应该放心一点才是。 　　可一想到艾莎正在和其他的女人睡在一个房间，夏莉就心底一阵忐忑难安。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忍住了前去敲门的冲动。 　　夏莉不是不知道，她应该不是艾莎的第一个女人了，毕竟艾莎接吻的技巧那么娴熟，这让人想误会都做不到。 　　她只是有点吃醋而已。 　　…… 　　次日，莱恩和马文等人找到艾莎问起了机械巨龙的事情，并说起了他们对于机械巨龙留下来的金属碎片的研究结果：结果表明，那机械巨龙定然是神代遗迹的产物，甚至于已经非常古老了。 　　这似乎更让人相信中心湖附近的某处有一个神代遗迹的入口。 　　莱恩提出要尽快再次进入森林寻找线索。 　　为此，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翠西娅帮助小镇强化了围墙的防御法阵，并亲自查看了那些黑色魔物的尸体，大主教和圣骑士们则检查了水源和附近区域的食物污染情况，并和老神父进行了一些情报交流。 　　艾莎则是将购买来的大量衣服和食物还有药品都交给伯来穆特和巴泽尔，拜托他们分发给难民。 　　做完这些，她前往修道院，她给修女们都带回来了伴手礼。 　　送给爱丽丝的是一本颇受好评的书，书在这个世界是一种很昂贵的东西，爱丽丝果然很高兴，对那本书爱不释手。 　　其他修女则是得到了一些古怪的小玩意儿，或是手套、鞋子之类的穿戴品，或是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总之什么都有——修女们既不化妆也不穿修女服以外的衣服，没有首饰也不抹香水，所以大多都是些实用的东西。 　　至于老神父，艾莎带给他很多魔法石和药品，以及一些书本——这既是礼物，也是艾莎对老神父一直以来的照顾的感谢。 　　艾莎回到镇公所时，夏莉正在帮助巴泽尔一同分发食物。 　　见到艾莎，她立刻眼前一亮把工作交给仆人，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艾莎面前来。 　　“艾莎，上午好呀。” 　　“上午好，你看起来真有精神——昨夜睡得还好吗？” 　　夏莉真是想念极了艾莎，艾莎也看的出来。 　　“还、还好啦……” 　　夏莉自然是没法说实话的。 　　艾莎见此只是笑了笑，四顾了一眼，想了想，把夏莉带到了中庭的花圃后方，将一条酒红色的精致发带送给夏莉。 　　夏莉愣了 　　235 　　愣。 　　“诶？这个是……给我的？” 　　语气中还有些不可思议，她根本没想到艾莎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给自己送礼物。 　　“嗯，我给你戴上。” 　　艾莎目光柔和，看得夏莉一呆，很快，艾莎就熟练地给夏莉将一束束发丝挽到脑后，然后用那酒红色的发带扎出一个美观大方的蝴蝶结。 　　红色的蝴蝶结和夏莉雪白的发很是相搭，明亮的色彩让整体看上去变得轻盈，煞是好看。 　　“很适合你，你越来越漂亮了，你自己瞧一瞧，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艾莎说道，拿出一面手镜给夏莉看。夏莉面对着艾莎，她却并没有看手镜中的自己，目光越过艾莎手中的手镜，注视着艾莎——心跳在加速，夏莉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艾莎诱人的下颌线与那牛奶一般的脖颈所吸引，美丽的红唇让她不禁回想起几日前与艾莎的吻。夏莉抿抿唇，她凑上前去，轻轻踮起脚尖，微微仰起下巴，嘴唇印上艾莎的嘴角。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惨败而归，这一次夏莉要稍稍狡猾了一些、大胆了一些，就像是艾莎对她做的那样，她轻轻试探、却又深情温婉，虽然还是很生涩、虽然远远比不上艾莎带来的那种感觉，但有进步了。 　　良久，二人的嘴唇分开，夏莉面色霞红，害羞令她垂下眼睫。 　　“谢谢……这条发带我很喜欢，只要是艾莎你送给我的我都很喜欢。” 　　艾莎只是笑了笑。 　　“那么刚才的吻就算是回礼了——多谢款待，我也很喜欢。” 　　夏莉的脸更红了。 　　艾莎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翠西娅正一脸懵地站着。 　　艾莎和夏莉接吻的这一幕正被翠西娅撞了个正着——说来也巧，她只是回头来找艾莎的，然后一来就看到艾莎和夏莉正在说话，然后艾莎就给夏莉送了一根发带。 　　这时候上前打扰她们自然是有些失礼，所以翠西娅并没有着急上前。 　　紧接着，翠西娅就看呆了。 　　忽然，她想起了昨晚的时候艾莎说的那句——“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比朋友要稍微好一点点。” 　　这就是那“一点点”吗？ 　　…… 　　———————————— 15 第一章 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 　　翠西娅没?,有打扰气氛暧昧的艾莎和夏莉两人，她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中庭——带着心底的惊涛骇浪。 　　那深情绵绵的唇齿交缠令翠西娅移不开目光，也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翠西娅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她自然知月,'费:群!!8.:5７６"?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道那意味着什么。 　　原来……艾莎是喜欢女人的女人——这或许算是艾莎的秘密，翠西娅想，因为就翠西娅调查和了解的情况来看，作为艾莎的朋友的薇薇安和菲莉雅两人都不知道这个情报。 　　这个情报也很重要。 　　翠西娅几乎想象得到一定会有一堆脑瓜子里就只有女人的家伙试图用男色拉拢艾莎，本来翠西娅就觉得那绝对是一招臭棋，现在看来，这已经完完全全是在找不快活了。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艾莎若真想要，以她的条件莫非还找不到？ 　　只不过翠西娅想岔了一点——她以为艾莎与男人保持距离是因为艾莎对于女神的虔诚，对教义的尊重，可现在看来，艾莎完全只是不好那一口罢了。 　　说到底，喜欢同性的女人翠西娅不是没有见过，她有一位熟人的女儿就是，当时那件事情曾经让他们夫妇俩伤透了脑筋，可那固执的小姑娘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嫁，最终在翠西娅的劝说下双方各退一步，婚约取消，而小姑娘也要主动向被她打伤的公爵之子赔礼道歉——而现在，那位曾经被许多贵族和皇室暗地里嘲笑、被无数人指责离经叛道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帝国女皇陛下了。 　　这其间也才十来年而已。 　　而女皇陛下这一年轻时的逸闻却是不胫而走，很快就广为流传，鼓励了无数和她一样的人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得不说也算得上是一桩美闻。 　　只是翠西娅真的没有想到艾莎也恰好是其中之一。 　　翠西娅内心复杂地回望了中庭的方向一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和艾莎之间的那些举动…… 　　8 ; ５ ;" '?7,' :６: "6": 3 ;' 4: 4;" 2…… 　　艾莎没有在维林镇耽误太久，时间还没到正午时，众人便出发前往森林。 　　为了避免艾莎等人前往森林之后小镇被黑色魔物趁虚而入，他们分为了两拨人，一拨是艾莎和翠西娅为首，由莱恩和他带领的魔法师团的魔导师们组成调查组，他们是研究神代遗迹的专家，对于中心湖区域的调查自然离不开他们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有圣女茵克莎以及两名圣骑士，魔法师们都不知道茵克莎的身份，只是权当她是一个牧师而已。 　　他们负责前往森林深处调查。 　　另一拨人则是留下来的人，马文、大 　　236 　　主教、伯来穆特和他带领的冒险者们都在此列，毕竟这一次目的地非常明确，也就没有必要让冒险者们跟上来了，同样留守小镇的还有另外几名圣骑士——他们每一个都是实力远超一般金牌冒险者的精锐中的精锐，有他们在小镇里负责小镇的安全，艾莎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很快，时间已经来到正午，艾莎和翠西娅走在队伍最后面，莱恩负责跟着之前留下来的记号带路，而翠西娅的魔法负责开路——翠西娅只是伸手一挥，那些树木就仿佛分开到两旁一样，地面也变得如街道一般平整，当人走过之后却又神奇地恢复成原样。 　　不过艾莎若是这时候踩过去，那些树木就顿时会被炸个稀巴烂，所以艾莎和翠西娅走在最后方。 　　如果有必要，翠西娅还可以托起众人直接在低空飞行，甚至还可以直接用传送魔法一瞬间跨越几公里距离——但这两种魔法都太消耗魔力，而且在森林这种地方要是一不小心跑远了就又得重新找路，并不会带来多少方便，不如老老实实地跟着记号赶路。 　　“真是方便的魔法，这种魔法对任何植物都起效吗？” 　　艾莎好奇地看着那些自动移动离开的树木。 　　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不知道为何，现在翠西娅每每看到艾莎就会想起艾莎和夏莉在中庭的花圃接吻的那一幕。 　　老实说，基于“艾莎是姛”这一点认知之上，翠西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艾莎了——因为在此之前，翠西娅和艾莎之间就已经有过好几次令人难以启齿的记忆，拥抱和拉手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甚至于光着身子主动让艾莎摸、主动请求和艾莎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些事情都做过。 　　对于这些举动，在此前的时候翠西娅尚且能归结于“朋友”和“为了解除诅咒”的大义下，名正言顺地进行。 　　而现在，当回头再去回忆那时候的事情的时候，翠西娅只觉得那时候她和艾莎之间的气氛真的是非常暧昧和旖旎。一想到自己在对一个喜欢女人的人做出那些暧昧的邀请时，翠西娅就一阵脸颊发烫，心底像是有无数虾子在爬来爬去，连双手都无处安放。 　　不过，仔细想一想，其实艾莎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每一次都是翠西娅要求，艾莎才会去做。 　　这么看来，翠西娅的心情更复杂了。 　　莫非她很没有魅力吗？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翠西娅叹了口气。 　　她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布满了黑色魔纹的身体，恶心又丑陋，对于艾莎来说……大概这样的她没什么“食欲”吧？ 　　她强压下心底的异样，不想让艾莎看出什么来。 　　“这是‘自然魔法’，对于树精一族和寄宿着木灵与庞大魔力的树木不起作用，所以一开始是用来规避隐藏的危险的探索魔法，算是森林精灵们的拿手好戏。”翠西娅解释道，对于与魔法相关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她擅长的领域，“不过这种魔法也只是在特定场合还算比较实用，实际上对于人类的魔法回路来说这种魔法既难学，又极为耗费魔力。” 　　极为耗费魔力？ 　　那算了，艾莎绝对不会碰这种魔法的。 　　不过艾莎的目的也不是魔法。 　　“说起来……翠西娅看到了吧——明明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故意躲着我呢？” 　　她凝视着翠西娅，翠西娅微微抿着嘴唇，故意移开目光不去看艾莎——不然她会发现艾莎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 　　“能帮我保密吗？” 　　艾莎说道，笑意盈盈。 　　翠西娅还想问什么，可扭过头看到艾莎那清澈的目光，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 　　…… 　　———————————— 16 第一章 就算是天才 　　“明明看到了，为什么要躲着呢？” 　　被艾莎这样问了。 　　为什么要躲呢？翠西娅自己也不知道，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就……——艾莎那轻柔的声音如薄纱在翠西娅的胸口拂过，就像是一颗种子，埋在了翠西娅的心底。 　　艾莎见目的达到，微微笑了笑，她没有一直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主动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说起来，翠西娅，之前你说过会教我魔法的吧？” 　　“唔……现在吗？” 　　“反正没什么事做。” 　　毕竟在森林里赶路其实也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不如趁这个机会请教一下翠西娅，看看能不能顺路掌握几个魔法。 　　“不过啊，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尝试魔法了，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下手。翠西娅可以指点我吗？” 　　“指点什么的……请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翠西娅可不敢说自己有资格指点艾莎。 　　艾莎只是笑了笑。 　　现在艾莎的自由点数已经有17点，艾莎将其中的16点都加 　　237 　　在【魔法值】上，出于好奇，留下来的一点被艾莎加在了【精神】——只不过，无论是【魔力值】的增加还是【精神】的增长都没有让艾莎感觉到什么变化。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28】 　　【力量：99999】 　　【精神：2】 　　【未分配点数：0】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95】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94】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81】 　　【好感（夏莉·布兰）：124】 　　【-】 　　艾莎打开面板看了一眼，除了几人的好感稍微有所增加之外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变化。 　　既然有28点魔力值，多多少少应该能学几个魔法了吧？ 　　——艾莎想。 　　“我想看看你的魔力，你能放出一点点魔力给我看看吗？不需要太多，只要能沟通戒指的那种程度就好。” 　　翠西娅说道。 　　说起魔法，自然是翠西娅最擅长的领域了——任何人都有魔力，只有会不会使用、多还是少、能不能催动和改变魔素的区别，而翠西娅能通过一个人的魔力形态来判断他所擅长的魔法类型，反过来说，翠西娅也能根据艾莎的魔力形态给出建议，选择最适合艾莎进行学xí的魔法。 　　让一个火属性魔法适性较高的人去学水魔法只会事倍功半，所以精确判断魔力形态本身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 　　但很可惜，失败了。 　　艾莎将魔力放出来，翠西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因为艾莎的魔力在她眼中就是一团混沌的黑色，就如她的魔法视野看不穿艾莎一样，很显然艾莎体内的魔力形式与广为人知的由魔素炼化转化而成的魔力有着本质区别。 　　“抱歉，你的魔力太特殊了，我没法判断你的魔力性质。” 　　翠西娅收回魔法视野，歉然道。 　　艾莎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因为艾莎相信翠西娅的专业能力，如果说就连翠西娅都看不穿，那么就不是翠西娅的问题了，而是艾莎自身魔力的问题，就算想要追问也只是强人所难罢了。 　　“说起来，艾莎你现在对魔法学基础掌握到哪一步了？能感受到魔力吗？” 　　看不透，那就只能询问了解了。 　　“是说与空气中的魔素共鸣？” 　　“嗯……”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艾莎实话实说，“一定要与魔素进行共鸣才行吗？” 　　“一般来说是必须的。共鸣是初学魔法的第一步，不论任何属性的魔素，只要能感知到就行——如果迈不出这一步就意味着没有对于魔法的资质，只有而无法控制是没用的。当然，也有极少数的情况例外，比如圣女在‘觉醒’之前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共鸣’，因为她的‘彼岸’是女神，而不是魔素。” 　　说起这个，艾莎想起来之前想要尝试魔法的时候老神父也教过她，虽然没有成功就是了，所以艾莎的魔法就一直在那里止步了。 　　“我觉得艾莎应该也是后者。” 　　“被女神眷顾？” 　　“不，我是说——不必与魔素进行共鸣。” 　　这个世界的能量形态可不只有魔素一种，像是血族的血，圣光魔法和暗魔法，深渊魔法，生命能量，龙语魔法，等等……这些都不属于魔素。 　　“你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在我看来这些魔素可以在努力躲着你呢。如果说圣女需要通过‘洗礼’而‘觉醒’的话，我觉得艾莎你应该已经迈过了这一步了，你之所以还没有掌握魔法，我想应该是你的身体在抗拒它们，所以或许第一步应该解开身体的束缚——我是指你的‘魔力驱散’……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第一个猜测。” 　　如果艾莎的身体真的是一个完全的魔法绝缘体的话，那么艾莎应该没法使用空间戒指才对。 　　艾莎听闻点点头。 　　“我试试。” 　　说干就干，艾莎开始回忆老神父教导自己时的细节，又尝试着找到控制“魔力驱散”时的状态，将“魔力驱散”收拢。 　　“从最简单的魔法开始的话，要怎么做？” 　　“可以试试基础魔法‘火焰’和‘闪光’，不过由于你跳过了‘共鸣’这一步，所以或许会比较有难度，我可以给你演示一遍魔力流动的回路。” 　　说着，翠西娅就开始在身前的空气中凭空绘制魔法阵——令艾莎诧异的是，翠西娅绘制出来的并非是艾莎平时见过的那种平面的图形，而是一副立体环绕的复杂又精妙的结构，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形的鸟笼，一个闪闪发光的核心悬浮在正中间，周围是一圈圈环绕的弧形，层叠组合，就像是赤道一般从鸟笼表面绕过，并延伸出线条与核心相连。 　　——艾莎看着那个东西，忽然想到了前世在化学课上看到过的原 　　238 　　子的模型。 　　“这是‘闪光’的结构图，这才是一个魔法阵真正的模样，哪怕它只是一个最初级的魔法之一。” 　　翠西娅双手并掌合拢——而那立体的图形也压成了一个平面图形，这时候艾莎才发现那线条的交叉点组合出来的图案就是一个个符文。 　　“初学魔法的时候必须得记住这个，但当你熟记它之后，只要这样就简单了——熟练的魔法使都是通过提取‘键语’来发动魔法的，但越是复杂的魔法阵越是难以通过键语复现，因为它的组合涉及到复杂的空间结构，而对于初学者来说，自然是要从头开始，要做到能完整地复现这个结构才行，一般来说初学者要花费几天到几周的时间去掌握这个魔法。” 　　说着，翠西娅又将那“原子”给展现了出来，好让艾莎能看清，同时一边讲解着圆球内部的魔力传导和作用。 　　艾莎认真地看着那圆球，而这时候，面板上弹出了提示——【-魔法：“闪光”，已获得-】 　　这让艾莎愣了愣。 　　等等、这就获得了？这么简单？ 　　艾莎抬起手，随即一个刺目的闪光便爆发开——闪光发动成功了，而这让还在“讲课”的翠西娅怔住。 　　“……艾莎你这就学会了？” 　　这才多久？几次呼吸的时间？ 　　翠西娅彻底震惊了。 　　就连她自己当初都花了几个钟的时间才入门，可艾莎怎么一瞬间就会了？ 　　敢情艾莎还是一个魔法的天才？？？ 　　不，这不可能吧？没道理吧？就算是天才也要有个限度啊。 　　难道我的讲解这么有用？艾莎真的是第一次接触魔法吗？不，她没有必要骗我吧？——翠西娅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 　　———————————— 16 第一章 魔力衔接 　　魔法毫无疑问是一门入门门槛很高的学问，这个门槛不仅仅体现在研修它的难度——对于一个挥剑的人来说，他只要靠行使蛮力和进行长久的锻炼就可以与野兽搏斗，然而一个魔法师却无法仅仅通过重复的训练来增强自己的魔法实力。 　　魔法的入门必定需要一个导师，这已经是所有魔法师的共识，进修魔法就像是在迷雾中寻找到唯一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导师的作用就如同明灯——如果没有导师带领初学者走上正确的魔法道路，那么哪怕是初学者再怎么勤奋努力，也难以增长她的魔法水平。 　　这是因为，魔法最为重要的一点在于传承，在于底蕴的积累，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钻研，不断地完善、优化，最终形成如今的格局——也就是说，当今形成的魔法体系其实已经是先贤们无数次试错之后总结下来的规律。 　　非此不可。 　　而对于初学者来说，踏入魔法的门槛的过程，就是将先贤们的魔法理论化为己用的过程，是思维方式真正向着魔法师靠拢的过程——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从无到有向来是最困难的。 　　无数初学者都会在这一步上花费大量功夫，别说几天了，就算是十几天都有可能。 　　然而艾莎只花了几秒钟，这如何让翠西娅不惊讶呢？ 　　而且更为古怪的是，翠西娅发现艾莎在发动魔法的时候竟然并没有通过“键语”构建的过程——简单来说，艾莎并没有魔法咏唱的过程，明明这对于初学者来说很是重要，因为咏唱本身就是一个强化“键语”连接的步骤，对于不熟悉的魔法来说咏唱本身是稳固魔法术式的关键。 　　然而艾莎直接略去了这个步骤。 　　翠西娅觉得自己所见过的魔法本身已经死了。 　　“翠西娅，跳过‘火焰’，我想看看稍微进阶一点的魔法术式。” 　　艾莎盯着自己手心的光芒说道。 　　光与热，这是非常常见的能量表现形式，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本身就有多么简单，通用魔法构筑的基本术式在原理上是相似的，只有将魔力的引导和捕获熟悉了，才能更得心应手地使用魔法。如果放在以往，翠西娅会劝导初学者多多巩固基础再进行下一步，但对于艾莎，她只能木讷点头。 　　“那……‘火球术’和‘雷电’怎么样？还有‘冰锥’和‘震荡’、‘照明术’之类的，也是通用魔法体系中的初级进阶魔法。” 　　“我可以都看看吗？” 　　翠西娅将这些魔法的术式都构建出来，然而很快她就看到艾莎一一将魔法全部复现出来，频繁的魔法波动让走在前方的众人们都奇怪地回头，便看见翠西娅和艾莎正在就一些基础魔法讨论得热火朝天，顿时众人心底发出一声感叹。 　　?\不愧是珐丽丝大人和贤者大人，对于魔法的钻研态度令人敬佩。 　　“你竟然真的都学会了……艾莎你……真的很令人惊讶。” 　　这让翠西娅一阵头皮发麻，然而很快涌上来的便是无比的兴奋：有生之年，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见证一 　　239 　　个奇迹的诞生——哦不对，已经诞生了，但这不冲突。 　　“是翠西娅你教得好，”艾莎笑了笑，也很高兴，“谢谢你。” 　　翠西娅只是苦笑一声。 　　她自己教得怎么样她不知道，但艾莎学得快是真的快。 　　“艾莎你的魔力还足够?'吗？” 　　她又问。 　　一般来说初学者的魔力总量是非常有限的，能发动一个火球术就已经很吃力了，不过很显然艾莎不属于常理之中。 　　只见艾莎点了点头，艾莎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还算足够吧……” 　　因为艾莎一直关注着自己的面板变化，在发动魔法的时候【魔法值】发生了变化。 　　目前为止消耗最大的魔法就是“震荡”，它是一种用魔力引发爆鸣的攻击魔法，也可以通过它将身边的敌人推走，优点是没有魔力转化的过程所以发动迅速，缺点是缺少魔力转化带来的能量收益，单纯的魔力灌注让它的威力大打折扣。 　　一次“震荡”就要花费21点魔法值，也就是说艾莎只能使用一次“震荡”。 　　可艾莎发现，当她发动“震荡”之后，面板上的【魔法值】的变化是28→7→28，也就是说，在艾莎消耗魔法值的下一瞬间，魔法值就完全恢复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不会注意到魔法值跳动了一下，然后，艾莎就又可以再次发动一次震荡。 　　简单来说，只要是魔法值足够发动，艾莎就可以无限次地发动它。 　　这让艾莎自己都无比意外。 　　“这些魔法我已经掌握了，还有吗？” 　　翠西娅觉得艾莎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实在有损她作为一个大魔法师的尊严，不过没关系，翠西娅不在意这些，她更想知道的是艾莎的极限在哪里。 　　于是她又搬出了更多的魔法来让艾莎尝试。 　　很快，艾莎发现28点魔法值并不是她的上限，因为在她抽干魔力的下一瞬间，魔力就又会全部恢复，只不过每一次注入魔法阵的只有28点而已，如果要发动一个四十几点的魔法艾莎可以用两个28来灌，同理，如果两个28不够那就三个28来凑。 　　直到艾莎在尝试用十个28搓一发中级下位魔法“天雷”的时候，那魔法阵忽然猛地震颤起来，而后倏地激荡、破碎，眼看魔法阵要发生崩溃爆炸，艾莎见状直接屈指将手心的魔法阵捏碎。 　　一旁的翠西娅也看到了艾莎手中魔法阵不稳、破裂。 　　“怎么了？” 　　“无法控制了。” 　　艾莎说道，然后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给翠西娅解释了一遍，没有提及面板的存在。 　　翠西娅点点头。 　　“所以说，也就是你现在每一次能掌握的魔力量还比较少，所以需要依靠多次魔力注入来完成进阶魔法——然而这个过程之间的衔接出了问题，导致魔法阵内部的魔力链崩溃，所以失败了。” 　　艾莎所能控制的每一个28之间都存在空档，虽然非常微小但确实存在。 　　魔法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断裂的出现会让它的结构不稳，艾莎毕竟还只是一个初学者，没法做到在一次次断开的28之间寻找平衡点，所以当艾莎想要用很多个28堆积出一个较强的魔法的时候堆积的不稳定因素就一口气爆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通过长时间的大量训练来避免了。” 　　翠西娅说道。 　　而艾莎笑了笑，并不在意。 　　她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而不知足的反而是翠西娅——她认真地审视着艾莎的手心，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让艾莎的魔力注入到我的身体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 16 第一章 秘仪魔法使翠西娅 　　魔力这种东西如果运用得当可以做很多事情，而对于翠西娅来说，魔力是一种等同于血液一般重要的东西。 　　所以“将艾莎的魔力注入自己体内”这种想法只在翠西娅的脑海里停留了很短的一瞬间就被扫去了，毕竟魔力是一个魔法师的根本，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能随便乱来，万一控制不住的话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不是什么魔力都可以随便吸收的，更何况是艾莎的魔力呢。 　　“说起来……还有其他魔法吗？” 　　艾莎一副还想要学更多的样子，翠西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是有，不过最常见的‘元素系’魔法已经大多都在这里了，剩下的就只有圣光魔法、自然魔法、血魔法、亡灵魔法和龙语魔法之类的了——你想要试试？” 　　“嗯。” 　　艾莎点头。 　　这些新的魔法，她自然是愿意尝试的——尤其是圣光魔法。 　　对于实力已然超凡的艾莎来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进攻魔法本身用途不大，反倒是除垢去渍、 　　240 　　速干、加热、照明之类的小魔法更有用。在此之上，能够守护和治疗、救助他人的圣光魔法更是艾莎所缺乏的能力。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从比较基础的开始吧。” 　　说着翠西娅就再次展开了术式，这一次术式的结构明显与之前的不一样，并不是说变得复杂了，而是结构基础和构成方式的区别。 　　“这是圣光魔法中的‘炽焰’，虽然是比较基础的术式，但如果是没有圣光魔法适性的人几乎是无法发动的，如果学不会的话也不用气馁——同理，自然魔法是森林精灵们的魔法，血魔法是血族的。”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生物都只具备一种魔法适性，或许是元素魔法，也或许是圣光魔法甚至是灵魂魔法什么的，比如薇薇安就是元素魔法的使用者，而茵克莎则是圣光魔法的使用者，她们并不能掌握并发动对方的术式，这是由生命本身的特性决定的，各个种族都不一样。 　　当然，也有少数魔法独立于这一系列体系之外，比如神代魔法，比如深渊魔法——只要方式得当，这一类魔法可以被任何人掌握。 　　人的魔法适性生来就几乎确定，难以被改变，艾莎对于这一点的常识还是有的，不过说到这个，艾莎也不由得觉得奇怪—— 　　“翠西娅现在使用的是自然魔法没错吧？” 　　此时队伍前方的树林依旧缓缓朝两侧分开，仿佛恭迎众人的前来一般——为什么翠西娅能够使用自然魔法呢？明明那应该是森林精灵的独有魔法体系。 　　翠西娅也看出了艾莎的疑惑，便解释道：“自然魔法是森林精灵的没错，但并非无法被模仿。事实上魔力构筑、形成魔法的过程本身并不需要‘灵魂’的参与，就像是魔法石一样，外界的魔力注入会激活魔法石，而这个引物并不一定非得是人类给与的魔力，也有可能是哥布林和大鬼，也有可能只是一次雷电引发的魔素湍流恰巧引燃了它。 　　简单来说，我们人体只是一个发生装置而已，而且还是未完成的，我们的魔力适性固定在这个框架内所以无法改变，在这个理论的基础上，如果我们在自身所在的框架外边再搭建一个全新的框架，理应就可以掌控新的魔力属性——这就是‘秘仪魔法·魔力支配’的原理，我通过我的魔力构建了一个‘魔力炉’，它不是我自己，但完全听凭我的意志支配，它可以改变成我想要的回路，来容纳原本无法被我控制的能量，因此我可以借助它发动原本无法被我支配的魔法，只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发动的魔法很消耗魔力就是了，因为我必须用额外的魔力维持‘魔力炉’的运作。” 　　这不就是虚拟机吗？——艾莎想。 　　如果软件不兼容那就弄一个兼容性的框架出来就好了，只要性能足够，什么都能复刻出来——当然，前提是性能足够，而显然，能达到这个要求标准的人少之又少，翠西娅自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魔力支配’是一门修习难度很高的技术，属于比较偏门别类的技巧了，所以你如果无法掌握圣光魔法也不必为此感到沮丧，因为每个人……” 　　话还没说完，翠西娅就发现艾莎手中燃起了光焰。 　　翠西娅沉默了。 　　“还有吗？” 　　艾莎问。 　　翠西娅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我会一一教给你的。” 　　翠西娅将各门各类的术式一个接一个地摆出来，让艾莎学——她越发想看看艾莎的极限在哪里了，因此也更加不遗余力地教导艾莎魔法。 　　而此时此刻，走在前方的圣骑士和魔法师们全都是一副神色复杂的模样。 　　——今天，他们只觉得魔法的高塔崩塌了。 　　不过就只塌了那么一会儿，很快，新的魔法高塔就建立起来：不愧是珐丽丝大人。 　　茵克莎则是神色严肃非常。 　　她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必须得更加努力了。 　　…… 　　翠西娅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艾莎有问题还是艾莎体内的魔力有问题，总之，目前为止艾莎已经尝试过除开龙语魔法、死灵魔法和深渊魔法之外的所有魔法体系了，无一失败，属实让翠西娅大开眼界。 　　至于剩下的三种魔法体系，翠西娅也都会，只不过现在的条件不允许。 　　龙语魔法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强大魔法，它的发动需要庞大魔力的支持，以现在艾莎的魔力量来说还无法将其复现出来。 　　死灵魔法也很神秘，它需要对魔力有极为精确的控制力以及新鲜的尸体或灵魂辅助，显然，暂时不具备可行性。 　　而深渊魔法，那根本没必要选——翠西娅是怎么都不会主动去让艾莎接触这种东西的。 　　“现在，你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魔法，剩下只需要磨合、熟练就行。” 　　翠西娅笑着说道。 　　“魔法术式有很多很多种，我只能暂时教给你最常 　　241 　　用的一部分——这些大多是经历了战斗与时间的考验的产物，同样是发生光和火的魔法，越是优良的术式越容易被人们认可并传承下来，也更为人所知，但事实上，魔法学本身没有高低之分，所以如果你还想去学习更多术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帝国国立魔法学院的藏书馆看看，挑选一些你喜欢的送给你。” 　　说着，众人已经来到了中心湖外围的环形山脉上。 　　“前方出现黑色魔物！” 　　莱恩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 　　…… 　　———————————— 16 第一章 湖中剑（3K5） 　　站在环形山脉之上朝着西面的山脉之下望去，那原本空无一物的中心湖湖畔聚集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就像是优美画卷上的一片片难看的黑色霉斑，就连中心湖都无法幸免，那湖面上也漂浮着大量黑色魔物，甚至于中心湖上空也有——那是一种形似蝙蝠的黑色魔物，看起来是由某种张有翅膀的魔物被异化而来的物种。 　　莱恩大致看过去，这一次出现的黑色魔物恐怕已经有几千之数，远远超过了此前任何一次。 　　他连忙来到艾莎和翠西娅前进行汇报。 　　魔法师们和圣骑士们也都凑了上来，魔法师们还好，圣骑士们却都面色凝重——哪怕是他们也为那密密麻麻的黑色魔物而感到心惊，但同样令他们感到安心的是，中心湖附近和这片山脉之上都留着不少战斗的痕迹，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毫无疑问是此前艾莎来到这里留下来的。 　　“两天前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活着的黑色魔物，这些看起来都是这两天时间聚集起来的。令人在意的是……之前被珐丽丝大人杀死并留下来的尸体已经全部消失了，我们观察到有黑色魔物在吞食同伴的肢体，我们猜测，恐怕那些尸体都已经被这些黑色魔物吃掉——这或许能够解释之前我们没有在森林外围找到魔物尸体的原因。” 　　翠西娅注视着那些黑色魔物的集群，黑色的乌鸦落在她的肩上，通过魔法将视野拉远。 　　“数量真多……这就是那些所谓的‘污浊者’的‘同类’吗？” 　　翠西娅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黑色魔物，果然诡异，之前她只在莱恩的介绍下看过组织样本和保存完好的尸块，但那些样本上已经没有留下黑色魔物的气息了，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块被腐蚀过的组织而已。 　　而现在，翠西娅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黑色魔物周身环绕着的是一片片如雾一般翻涌的深渊气息，除此之外，黑色魔物的特征都与莱恩和艾莎描述的一模一样，充满着不祥的气息。 　　“这些黑色魔物的身上有深渊的气息，虽然很淡，但看样子污浊者应该就是深渊的产物没错了，但它到底是深渊生物还是说只是受到深渊魔法的影响而变化成污浊者还暂时无法判断，”翠西娅一边观察着中心湖的方向一边说道，“这些黑色魔物或许还遗留着曾经的本能，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吞食尸体能够强化它们的力量，所以这些黑色魔物的体型才会如此庞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森林里没有小型黑色魔物也就说得通了。” 　　“深渊……” 　　翠西娅的判断让莱恩和圣骑士们都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深渊在这片大陆上可不是个好词，它本身即是不可知和危险、诡谲的代名词。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身上的深渊气息并不浓郁，只要不被它们伤到不用担心会被它们的深渊气息所影响——但如果遇上了这种情况请务必请求我和艾莎还有茵克莎的帮助，不然一旦灵魂被扭曲，那就彻底没有救了。” 　　众人表情郑重地点头，艾莎则是在心底思索着。 　　看来，人类被杀死或是受伤之后变成的僵尸应该就是被深渊侵蚀后的结果，至于灵魂……或许就如翠西娅之前所说，如果灵魂的形态被改变、被腐蚀，那么人类本身也就有了变成魔物的可能，比如，人死之后灵魂会变得残缺，就算这个时候通过灵魂魔法将他复活，得到的也不会是原来的他，而只是一个死尸魔物罢了。 　　但换言之，如果能保证灵魂的完整性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开发出真正的令人死而复生的魔法呢？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艾莎知道这种魔法即便真的存在，面临的也绝不仅仅是灵魂方面的难题。 　　此时，莱恩继续说道：“……按照当前这个速度继续下去，这些黑色魔物可能会在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内形成一股数量过万的大军，我们是应该继续观察一段时间，还是说现在就……” 　　莱恩犹豫地没有说下去，他是来请示艾莎和贤者的。 　　“艾莎，你认为呢？” 　　翠西娅看向艾莎，询问到，艾莎则是沉吟了片刻，才抬起眼帘来向着中心湖的方向看去。 　　“是没有见过的飞行魔物呢……不过这 　　242 　　些黑色魔物还构不成威胁，森林里的魔物可远远不止这个数量。唯一令我好奇的是它们背后的污浊者为什么会将这些黑色魔物聚集在这里——我记得前几天有过一次黑色魔物异动的报告吧？或许那是污浊者召集那些黑色魔物的征召，至于目的地是不是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艾莎继续说道：“虽然我还不能肯定这些污浊者的智慧到了什么程度，但毫无疑问它们将黑色魔物聚集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继续等等吧，看看它们打算做什么。” 　　翠西娅对此也表达赞同。 　　“出击的机会随时都有，但归根结底我们必须要弄明白那些污浊者到底从何而来、有什么目的，所以我们先在此等待时机，看看它们接下来的动作——趁此机会大家可以适当休息，我会在附近布置隐蔽的结界。” 　　…… 　　所谓休息，自然只是坐下来调整一下状态而已，更多只是为了方便莱恩和魔法师们，他们可没有足够好的体力。至于圣骑士们根本不需要休息，他们各个都是实力高强的精锐，就算连续赶路一整天他们也不会觉得疲劳。 　　期间，艾莎一直都在观察那些黑色魔物的动向，她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污浊者的身影了，这些污浊者和此前遇到的也都不一样，每一个都奇形怪状的，而畸形的身体也让它们之间有所区别。 　　那些黑色魔物却都没有发现艾莎的存在，因为翠西娅通过魔法设下了一个硕大的屏障将众人都包裹在内，从外面看上去这里空无一物，而艾莎只要不去触摸那屏障就不会打破它。 　　翠西娅也在艾莎身边，与艾莎一同观察着那些黑色魔物，只不过和艾莎不一样的是翠西娅的关注点在于那些黑色魔物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 　　一直到夜晚，弦月高挂，营地里闪烁着照明术的微光—— 　　茵克莎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不懈地拿着筷子训练着，她的进步很快，已经能夹住东西了，就是动作看起来还很是别扭。 　　“它们动了。” 　　艾莎的声音传过来，顿时，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干粮和水拿出武器，那照明术也被掐掉，借着月光他们很快集合起来，井然有序，并没有发出多少杂音。 　　而艾莎和翠西娅正注视着中心湖的方向。 　　那些聚集在中心湖区域的黑色魔物几乎比白天时还要更多了，在黯淡的月光下中心湖周围已经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而此时，它们正缓缓向着中心湖深处走去，一群又一群的黑色魔物就这样消失在湖面上，朝着湖水的深处下沉。 　　这让艾莎和翠西娅都微微皱起了眉。 　　“那中心湖里似乎有着某种东西，这一定就是它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了……可惜在这距离我什么都看不清。” 　　湖水都是蕴含着魔素能量的，越是深的湖水对于翠西娅的魔法视野的屏阻碍就越严重，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她也看不到中心湖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先去看看。” 　　“等等。” 　　艾莎停下脚步，翠西娅则是指了指中心湖的方向。 　　“艾莎你看，有动静了。”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色魔物潜入到中心湖内，那偌大湖面的正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湖面也随之在下降，乌黑的湖底泥地显露出来，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大量的水生物和黑色魔物。 　　“中心湖之下难道有一个地洞吗？” 　　莱恩很是奇怪地问。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地底的空间又该有多大？ 　　艾莎和翠西娅沉默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 　　湖面越来越低，最终，湖中心缓缓露出一个尖刺状的物体，那尖刺只是某个物体的顶端，但却散发着如月亮一般的银色光辉。 　　翠西娅目光微动。 　　“那是月纹钢锻制的某物，”她说道，她已经能非常清楚地分辨那下方传来的魔法波动了，“月纹钢是神代遗迹常见的金属，就如这里一般——我能感受到属于神代魔法的强烈波动。” 　　说着，湖面已经下降到只有膝盖高的程度了，而湖中心的洼地上，一个尖塔状的建筑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那建筑古朴而苍凉，微微倾斜地伫立在泥洼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一柄直插入地面的有如钟楼一般庞大的骑士剑——如果要挥动这么庞大的剑，恐怕得要一个身高三四十米的巨人才行。 　　站在艾莎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这周围那雄起伟岸的环形山脉就像是被那柄巨大的剑给砸出来的一般，那倾斜的剑柄直指天空中的弦月。 　　那剑身大半都已经没入地底。 　　而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则是一块闪烁着白光的奇异银色镜面。 　　在艾莎讶异的注视下，那些黑色魔物争先恐后地涌向那镜面，却倏地撞入其中，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那是传送阵，想不到……这湖水之 　　243 　　下竟然还藏着一个神代遗迹的入口。” 　　翠西娅说道，又摇摇头。 　　“在此之前，这个入口应该是处于关闭状态的，而现在则是被污浊者开启了——艾莎，你之前就是在这里发现那机械巨龙的存在的吧？” 　　艾莎点点头。 　　“看来……那巨龙的出现应该与这里的遗迹有关，这个遗迹也许还在运转着，是一个‘活’的遗迹，巨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阻止其他生物靠近中心湖深处的遗迹。” 　　翠西娅说道。 　　艾莎沉思片刻，如果按这么说的话确实能将一切都串起来。 　　污浊者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开启神代遗迹的入口了，只不过上一次被机械巨龙阻止——艾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的那些尸体和战斗的痕迹应该就是机械巨龙和黑色魔物战斗留下来的。 　　而在艾莎打败了机械巨龙并离开之后，污浊者便趁虚而入，重新回到了这里。 　　艾莎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所以，巨龙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对她说的呢？ 　　“只是不知道这些古怪的污浊者为什么会盯上这里。” 　　哪怕是翠西娅，现在也完全没有头绪，那些污浊者对于翠西娅来说也是陌生的东西。 　　“艾莎，我们该出手了。” 　　她说到。 　　…… 　　———————————— 16 第一章 黑色魔物算是生物吗（3K） 　　“你们在这里安心等待就好，不要踏出法阵的范围就不会有黑色魔物察觉到你们。” 　　说完翠西娅又在茵克莎的手背刻下一个魔法阵。 　　“有什么事情直接呼唤我月费群8!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就可以了，我和艾莎会赶回来的。” 　　面对几千之数的黑色魔物和夹杂其中的污浊者，这种规模的正面战斗已经超过了莱恩等人能够处理的程度太多了，只有圣骑士们有一战之力——但这没什么用，双方的数量不在一个量级上，当数量差距到了这种程度就只有绝对的个人力量才能弥补了。 　　这几个圣骑士从多如潮水的怪物堆里保护茵克莎逃走还有可能，让他们消灭这些黑色魔物自然是没可能的。 　　所以翠西娅干脆让他们都留下来。 　　艾莎将战争魔将的黑色重剑拿出来，面对这种数量众多大面积的敌人，黑色魔剑的效率还算不错——当然，艾莎现在根本没有别的武器可选，除非她把那个像是剑一样的巨大建筑从地里拔出来。 　　“终于又能和艾莎并肩作战了，真令人心情激荡——不过那中间的传动门能交给我吗？” 　　翠西娅笑了笑，艾莎明白，翠西娅大抵是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把传送门给掐灭了。 　　“嗯，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好了，这种能量级别的家伙还威胁不到我。” 　　翠西娅说罢，双手合拢，又分开，一个由数个同心圆和复杂线条组成的魔法阵快速在她双手手心之间显现、膨胀，随着一枚枚符文亮起，法阵也高速旋转起来，一圈圈湛蓝的魔法光弧升起，将翠西娅包裹在内，下一个瞬间，在中心湖的正上空出现一个刺目的光环，而翠西娅的身影已然显现其中。 　　艾莎看着翠西娅从眼前消失，又忽然在远处出现，很显然这就是只有大魔法师才能掌握的高位魔法之一：传送术。传送术并非属于元素系魔法体系的范畴，而是自成一系，它的作用范围根据施法者注入的魔力和对魔力掌控的程度而有所区别，有的能一口气瞬移十多公里，有的却只有几十米距离，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上位魔法的传送术对于现在的艾莎来说传送术都是无法发动的法术。 　　她没有那么多魔法值。 　　不过，就目前来说艾莎也不是非常需要传送术就是了，因为她认真起来的速度远比捏个法阵的速度快多了。 　　她一步踏出，岩石的地面都随之凹陷一块，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山脚，一剑挥出，一抹黑色的剑光顿时将黑色魔物的潮水切开一个光滑利落的角，黑色魔物的数量锐减两成，艾莎又是一拳，山地崩塌、层岩碎裂，大片的魔物一瞬间就随着扬起的烟尘飓风而消失不见。 　　震鸣声随之降临。 　　而这时候，骑士团的众人和茵克莎已经看呆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艾莎的力量，可是之前的时候艾莎从没有真正出手过，和现在亲眼看到艾莎那一剑的威势完全没法比。 　　而此时，魔物群已经沸腾起来。 　　飞翔在天空中的黑色魔物立刻就注意到了翠西娅的出现，翠西娅的出现就如夜空中的第二轮明月，那闪耀的光辉几乎将整个中心湖区域照亮成了白昼——这刺目白光的源头并不是因为翠西娅的传送魔法，而是由无数粗壮的白色电弧组成的巨大白色魔法阵，而这时候抬头看的话就会发现原本晴朗的夜空已经不知何时被翻涌的乌云所遮蔽，月光掩于漆黑的云层之后 　　244 　　。 　　翠西娅缓缓抬起手掌，那庞大的魔力洪流呼之欲出。 　　天空的魔物们顿时尖啸着朝翠西娅扑去，然而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阻隔，而下方的魔物们也顿时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咆哮。 　　而这一切随着翠西娅下压手掌而结束。 　　“——权柄·圣罚天雷！” 　　一瞬间，黑云如沸腾一般翻涌，以翠西娅为中心，将整个中心湖以及湖畔尽数囊括在内的广阔区域全都被无数刺目的苍白雷光所笼罩，在远处看上去，中心湖上空似乎降下了一道吞噬天地的巨大光柱。 　　艾莎抬头看着悬浮半空，立于无数雷光中心的翠西娅，也不由得为这声势浩大的璀璨雷光而略微惊叹。 　　——在这种场合而言，魔法的优势还是蛮大的，虽然艾莎也能轻易把这么多魔物一击消灭，但毫无疑问的是中间那个巨大的传送门也会被一并炸碎。而翠西娅就可以控制好雷光的落点，完美地避开了中间的建筑。 　　每一道雷光都有如古树般粗壮，落地便炸碎了无数岩石和泥土在地面落下一个焦黑的大坑，越是靠近翠西娅的地方雷光越是密集，那些向着翠西娅飞去的黑色魔物皆被数道雷光同时劈中，身体焦黑、点燃、炸开，血雾和肉块化作一团团火焰在高空中爆燃。 　　而于此同时，艾莎已经将四周的魔物群几乎清空，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黑色魔物了，艾莎抬手，一个冰棱就倏地飞了出去，而冰棱刚脱手，下一个冰棱也紧跟而上，紧接着又是一枚冰棱凝结成型，顿时，随着艾莎的魔法值从28→3→28→3→28之间快速跳动，由于艾莎魔力回复速度限制，每一秒钟艾莎都只能发射三四十发。 　　一个冰棱只能在它的身体上扎个血洞，然而十个、百个，那就又不一样了，艾莎瞄准一个魔物，一个个冰棱在艾莎和魔物之间连成了一道冰晶的线，一个个血窟窿在魔物身上绽开，紧接着肉沫飞腾，血雾喷射，一百多发冰棱直接把它打成了筛子。 　　艾莎又转移目标，地面落下一个个串联的“弹孔”，飞快地朝着下一个魔物移动，那魔物悍不畏死地朝着艾莎飞扑过来，怒吼着，然而冰棱和它的外壳之间的密集碰撞声就盖过了它的怒吼，在它的外壳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细纹，很快，它扛不住那猛烈的冰棱轰炸，外壳破碎，血肉横飞。 　　艾莎换了个方式，任凭一只黑色魔物冲到自己面前，然后轻飘飘地抬起手。 　　“震荡。” 　　艾莎最快可以每秒钟释放四十多次震荡魔法，只一瞬间，靠近艾莎的魔物便被震了个七荤八素——震荡这种简单魔法还不足以杀死黑色魔物，但艾莎根本没打算用震荡的余波将黑色魔物杀死，艾莎一只手钳住黑色魔物的巨爪，让它离开不得，另一只手贴着黑色魔物的坚硬外壳继续释放震荡，但艾莎开始试着调整每秒钟释放震荡的频率，而在中途黑色魔物就已经失去生机了。 　　这算是次声波攻击？ 　　艾莎这么想着，翠西娅的雷击已经结束了——现在以她为中心的大片区域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结晶的地方，只有那传送门附近幸免于难，那里也有几十只魔物幸存了下来。而一只比成年人都还要大一分的乌鸦从空中掠下，径直将靠近传送门区域的黑色魔物轻松绞杀，一片冰晶覆满湖底的淤泥，翠西娅落地，片污不染。 　　“翠西娅的魔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刚才那是什么魔法？” 　　艾莎来到翠西娅面前，问到。 　　弗雷德曾经也用过一次名叫“圣罚天雷”的魔法，但在艾莎看来那东西和翠西娅的“权柄·圣罚天雷”完全没法联系到一块儿去。 　　“这是我自创的禁咒，灵感来自于中阶魔法‘圣罚天雷’，不过我改动了它的发动机制，可控性更强，威力也非常可观。” 　　翠西娅说道。 　　艾莎看得出来翠西娅对魔法的喜爱和自豪。 　　“接下来就是这个大家伙了，这个传送阵应该是‘双向通行’的类型——我们的脚下还有水，传送阵对面的水面应该也有这么深，水是互相流动的。” 　　翠西娅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巨大如塔楼的剑形建筑，抬手间唤来了乌鸦使魔。 　　“鸦，进去看看。” 　　乌鸦嘎——地一声飞向传送门，然而噗嗤一下就被一抹极光给吞没，连根羽毛都没落下。 　　“看来没那么简单过去了。” 　　翠西娅对此并不意外，?!大多数神代遗迹都会不会直接对任何人敞开进入，破解它的进入方式需要一点时间。 　　可问题是，那些黑色魔物又是怎么进去的？它们知道密钥？还是说那些黑色魔物就像是水一样不被传送门当做“生物”对待？ 　　而此时还留在山脉上的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就算是圣骑士们也很好有机会看到这样精彩的战斗，他们中也有人会禁咒，比如莱恩，只要给他足 　　245 　　够的准备时间他也能施展一次禁咒出来。 　　可是“会”与“信手拈来”之间的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禁咒与禁咒之间的差距也有可能差以千里，绝不能一概而论，以莱恩的实力哪怕给他准备禁咒的时间也绝无可能伤到翠西娅，超凡法师之间就是有着这样的差距。 　　“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斗。” 　　莱恩说道，敬佩不已，其他人附和点头。 　　而茵克莎的眼底早已经充满了憧憬和景仰，她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艾莎——翠西娅的魔法很强，可是元素魔法与她的圣光魔法并不是一个体系，她想学也很难学来，但艾莎那令人赞美的力量却不一样，茵克莎觉得自己说不定有机会。 　　一拳就能打爆一大片魔物诶，多么令人着迷的力量啊。 　　“茵克莎，你们也快过来吧，记得让莱恩准备好‘信标’。” 　　这时候茵克莎手背上的印记传来翠西娅的声音，众人立刻起身朝着中心湖的方向赶去，这一次他们可不打算节省魔力和体能了，有的乘坐巨大化的使魔，有的用魔法短暂飞行。 　　茵克莎不会使魔召唤术，圣光魔法中的浮空魔法也还尚未到精通的程度，所以她跟随茉伊拉乘坐一个有些胖胖的巨鸟飞下山。 　　…… 　　———————————— 16 第一章 在天上 　　艾莎没有靠近传送门，要是传送门被她不小心给撞个粉碎，可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专业的人来——莱恩等人已经到了这里，他带领着魔法师们和翠西娅一同准备着什么。 　　其他人都帮不上忙，圣骑士们就干脆接过了清理现场和警戒周围的任务，他们用魔法将尸体集中起来焚烧掉，而每每看到艾莎和翠西娅留下来的战斗的痕迹，他们都会赞叹不已。 　　艾莎和茵克莎反倒成了在场唯二的闲人。 　　“珐丽丝大人，您现在有空吗？” 　　茵克莎跟在艾莎身边，她对艾莎的态度又多了一分崇拜和憧憬。 　　“叫我艾莎就好。” 　　“那……艾莎……大人……” 　　茵克莎还是有些忍不住加个后缀，其实不只是对艾莎这样，她对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她现在还完全没有习惯自己的圣女身份，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一些了不起的大人物。 　　艾莎无奈笑笑，倒也不怎么在意。 　　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那个……艾莎大人，您战斗时的姿态真是优美又潇洒，”茵克莎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小心翼翼地问，“特别是那一拳，太让人惊叹不已了——您是怎么做到的呀？” 　　“一拳？” 　　“就是那个！”茵克莎指着被艾莎一拳给崩塌的地方，隐隐有些兴奋，“就是呼——地一下的那个……” 　　说着茵克莎还煞有介事地摆出了动作。 　　“那个啊……” 　　艾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就把翠西娅曾对她说过的话拿来复述了一遍，这让茵克莎听得似懂非懂。 　　“……让魔素压缩到极限，引发连锁反应并爆发出来，”她认真思索着，“这样啊……果然，听起来就好厉害！！” 　　“差不多就是这样，详细的你可以向翠西娅姐姐请教请教。” 　　艾莎说道。 　　对于魔法，艾莎的理解并不深刻，毕竟一学就会，她自己都还没摸清楚原理呢，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让翠西娅来，免得误人子弟。 　　茵克莎则是眼前一亮——艾莎大人这是在给自己引荐呢！多么温柔的人啊。 　　“不过据说其实不太容易做到就是了——说起来，茵克莎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是好奇而已……哦对了，艾莎大人，我已经能拿稳筷子了哟。” 　　茵克莎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艾莎只是笑了笑。 　　“真不错，你很有天赋嘛。” 　　“嘿嘿……” 　　茵克莎笑得可开心了——艾莎夸我有天赋诶！证明我选的道路没有错，一定要继续努力才是。 　　此时，翠西娅并没有注意到艾莎和茵克莎的对话，她注视着那巨大的传送门，微微沉思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还没有任何黑色魔物从中出现，她也不知道门的对面发生了什么。 　　这种传送门她要是硬闯只会把传送门给弄坏，只能一步步来。 　　神代遗迹的传送阵偶尔也会具备着“识别”功能，它们会隔绝别有用心的生物入内，据说这是遗迹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有的遗迹传送阵连通着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就放放在现在，想要进入城池也会事先经过关卡审查不是吗？而对于神代遗迹来说，如果有不知由来的魔物闯入进去的话毫无疑问也是很麻烦的。 　　而现在的人类对于神代遗迹来说，也是不被允许入内的种族。 　　不如说，现在大陆 　　246 　　上存在的任何生物都是没有资格进入神代遗迹的——因此现在的学者都认为神代遗迹内的先民早已经彻底灭绝，甚至血脉都没有留下。 　　而为了能安全进入这一类遗迹中，后来的魔法师们想出了一个办法绕过传送阵去寻找它的本体所在，那就是“信标”。 　　“莱恩，信标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激活了。” 　　“嗯。” 　　这时候艾莎也好奇地走过来围观，她看到翠西娅拿着看起来就是一个个锥子一样的巴掌大的物品，乍看起来就只是一个镂空的黑色锥子外壳和内部的吊针组成的金字塔。 　　“这是什么？” 　　“‘信标’——艾莎应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吧？” 　　艾莎摇头。 　　“没见过。它是做什么用的？” 　　“探测神代遗迹传送门指向——它的作用就是寻找传送门的彼端所在，原理也并不复杂，接下来我会把一共六十六个‘信标’布置在传送门周围，这些信标会组成一个大型魔法阵将传送阵包裹起来，接管传送阵传出或传入的全部魔法波动，总的来说就是重新创造了一个‘仿造’的外壳，监管和截获全部魔法波动，借此来解析传送阵的目的地——甚至于，‘信标’法阵还可以反过来影响和改写传送阵本身。” 　　翠西娅解释道，同时如天女散花一般将数百个信标托起浮在空中，控制着这些信标向着对应的位置落下。 　　一个比传送门还要庞大的魔法阵缓缓成型。 　　“遗迹并没有反制传送魔法的魔法阵——虽然这在现在的大型城市中都是基本配置，为的就是阻止敌人通过这种方式直接进入城市中，但神代遗迹似乎没有发生战争的担忧……所以只要知道遗迹具体所在的位置，我就可以直接带人传送过去。” 　　“魔法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艾莎是很羡慕的，虽然她并不一定需要传送魔法，但有这东西的话显然会带来很多方便，也就不必造成不必要的破坏了。 　　“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所有神代遗迹都可以用‘信标’来反向追踪，毕竟神代遗迹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了，它们的传送门能量耗尽才是常态。对于那一类遗迹的话就没法用‘信标’这种简单的方法来探知了，得从它的法阵开始进行解析——那时候就得依靠神代魔法的学者了，比如莱恩和他的学生们。” 　　这也是当初艾莎带上莱恩等人的原因之一，莱恩毕竟是神代遗迹方面的专家。 　　“当然，也就只有神代遗迹的传送阵会这么容易被破解，那时候的先民生活在安定祥和的时代，没有战争，没有人担心传送阵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现在的传送阵可都被加密过，单凭‘信标’是没法破解和影响的，所以抛开安全性不谈，现在跨越城市的传送阵在速度和效率上反倒有所降低了，如何在保证安全的同时提高传送效率也是现在魔法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议题。” 　　艾莎对此倒也是能理解，为了安全性牺牲一点点性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说这是更好的进化。 　　不然敌人只需要用足够多的信标不就可以反过来改写传送阵了？届时战斗还没开始敌人就可以通过传送阵将精锐送入城市的大后方，这在战争中可是非常致命的。 　　很快，“信标”就传来了反馈。 　　“有结果了。” 　　翠西娅说道，不过又狐疑地皱起眉。 　　“怎么回事……传送门所指示的方向在天上？” 　　“天上？” 　　众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空无一物。 　　…… 　　———————————— 16 第一章 天空岛 　　“天上？” 　　翠西娅侦测到的遗迹的方位令莱恩等人都是一愣。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虽然现在还是夜晚，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也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才对——要不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贤者大人，他们一定会怀疑是不是结果出错了。 　　再说了，哪有遗迹在天上的道理，目前为止发现的遗迹有在沙漠里的，有在森林里的，也有山洞内和地底，甚至是海里的，就是没有出现过在天上的。 　　可是，没有发现过就是没有吗？——没有人会怀疑翠西娅的魔法会出现差错，那么就只能怀疑自己的见闻了。 　　而翠西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着眉，注视着天空中的那轮弦月。 　　她的魔法视野扩大到极远的距离，直到天空变得浑浊一片，全部视野都被空气中的魔素所遮挡，她才收回视线。 　　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 　　但她再次测试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指向天空。 　　“说起来，艾莎你第一次发现魔导巨龙的时候它就是从天空出现的吧？” 　　翠西娅忽然问。 　　“嗯，大概是那个方向。” 　　艾莎指向月亮，而此时翠西娅注视的正是那里。 　　这让莱恩等人都微 　　247 　　微一愣。 　　翠西娅点点头。 　　“艾莎你能看到什么吗？” 　　“嗯，有一点不自然——如果不盯着看的话几乎不会发现。” 　　在艾莎的视野尽头，那一轮弦月的正中心，一个只有芝麻大小的“某物”在那里悬浮着，在艾莎看来那是透明的，就像是一块玻璃，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非常难以发现那略微的光线扭曲，只有在云层飘过的时候它的轮廓才会短暂地凸显出来。 　　“那就是了，看来这一座遗迹就在天上……但……到底是不是遗迹，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我们所想象中已经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神代遗迹原本的样子，不好说。” 　　翠西娅的话让莱恩等人摸不着头脑。 　　“鸦——” 　　翠西娅呼唤道，乌鸦出现，翠西娅再次构建一个传送阵。 　　“这是我重新构筑的传送阵，连接的地方应该就在神代遗迹中——靠你了，鸦。” 　　乌鸦嘎地一声落在传送阵里，便很快消失了踪影，翠西娅随即抬起头，目光直指那清冷的月色。 　　“在天上。” 　　她说道。 　　鸦作为翠西娅的使魔，虽然在超过一定距离之后翠西娅就无法获取鸦的视野了，但她依旧能感受到鸦所在的方位，很显然，这一次依旧在天空。 　　但很快，乌鸦的反应消失了，看来是遭遇了什么。 　　翠西娅沉吟片刻。 　　“看来上面已经被某些东西给占领了，你们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先去遗迹里看看情况——艾莎，这里能暂时交给你吗？”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让我过去吧。” 　　艾莎关心道。 　　翠西娅只是抿唇一笑，淡淡的眸光飘向艾莎。 　　“放心好了，这个世界能让我束手无策的存在只有你而已。” 　　况且，翠西娅可没法传送艾莎。 　　“那我先过去了。” 　　翠西娅说道。 　　话音落下，一圈圈湛蓝的光弧将翠西娅的身影吞没，很快，翠西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翠西娅感受着传送带来的轻微的滞空和晕眩，睁开眼的一瞬间眼神就恢复了平静，月光再次映入视野，没有云层的影子，虽然翠西娅没有感觉，但她也知道这里的温度低了很多，朔风刺骨。 　　下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呈现在翠西娅面前的是一片满是黑色魔物的血肉所铺就的尸山血海。 　　而她现在正处在一个露天广场一样的地方，脚下的地面是雪白的砖石，被浅浅的带有黑色血迹和肉块的水层覆盖着，一条条道路呈发散状以不规则的角度延展出去，然后被形状独特的建筑所阻挡，那些建筑大多是尖塔状，底部没有门扉的结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瞭望塔一般伫立在那里，但顶部却反倒有甬道相接，看起来就像是交错的树枝一般。 　　“不是神代遗迹。” 　　翠西娅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这里的一切都与神代遗迹的特点不相符，只有那个传送门和魔导巨龙是神代的产物，而这里的建筑则显然是另一个种族的所有物。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时一群黑色魔物涌上来，翠西娅敏锐地发觉这些黑色魔物都异常的壮硕、凶恶，看起来与地上的那些黑色魔物之间已经产生了很大差距。 　　翠西娅只是看了那些黑色魔物一眼，抬手轻推，那些黑色魔物已经被碾成了碎末。 　　她不再理会黑色魔物，魔法视野迅速展开，腾身向着高空飞去。 　　而随着视野的拔高，翠西娅微微眯起了眼睛。 　　因为，这里依旧是高空中，头顶的月光依旧如故，然而远方缓缓划过的层云却那么的近，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白色浮空城市渐渐在翠西娅的眼前显现了全貌——说是城市，其实更应该说是一座岛屿，岛屿如海中的山峰一般，上下凸起，如一个上宽下窄的陀螺一般悬浮在夜色中，在翠西娅的视野里，它的底部浮现出繁复的魔法纹路，看起来是一种能够改变光线折射的大型魔法，还有无数短时间看不清来路的各种法阵，杂乱地镶嵌、堆积在那里，而中心的部分则是几块巨大的湛蓝水晶承托的主体结构，那湛蓝水晶向外散发着一股庞大但紊乱的魔法气息，让翠西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岛屿外侧有形状不规则的各种法阵保护，足以减弱高空的寒风和刺目的阳光，但手段却并不高超，混杂着古代魔法和神代魔法的结构，还能找到一些其他体系魔法的影子，胡乱地堆砌着，在翠西娅看来就如一个堆满了各种各样杂物的窝棚。 　　此时的翠西娅正在离地不知道多远的高空中，她的正下方是一个广场，也是传送门所在的位置，在高空中可以看到这里的街道以广场为核心向四周辐射，最终如弹球的轨迹一般在边界回归，最终在这片岛屿的正中心区域汇集，在那里，一座宏伟巨大的白色城塞 　　248 　　拔地而起。 　　翠西娅往空岛以外飞去，她巧妙地在防护罩上划破一个洞供她轻松穿过，一瞬间，猛烈的寒风扑面而来，不过并未对翠西娅造成丝毫影响。 　　她在岛屿外从这里往下望去，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这里正是中心湖的高空，在这个高度看下去那硕大的中心湖和环形山脉都只有一张桌子大小，那一望无际的西部大森林此时已经露出了它的边界，西面的海洋在夜色下闪烁着微光，远方的地平线变成了弧形，依稀可见岛屿零星地散落着，以及遥远的西大陆的轮廓。 　　而此时，一片片尖啸声从岛屿上传来，很快，几十只飞行的黑色魔物朝着翠西娅涌来。 　　…… 　　———————————— 16 第一章 雷霆之鸦 　　人类漫长的历史里不是没有出现过空中城市的传说，但事实上那些记载多半虚无缥缈，大多数都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捏造传闻，神代遗迹中倒是对此有过记载，可真正被所有人所认可、可见可闻的空中城市则至今也没有被发现过。 　　所以翠西娅在看到眼前这偌大的空中城塞的时候的确是很吃惊的，她震惊于想要将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承托起来所需要的魔力量，也惊骇于创造了这造物的人的智慧。 　　但同时她也感到了凝重，因为这一切都是由黑色魔物的异变事件而起。 　　这些黑色魔物和这座空中城市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翠西娅唤出乌鸦，在翠西娅魔力的加持下，乌鸦膨胀到比成年人还要更为庞大，顿时朝着远处快速飞来的魔物们冲刺而去，发出低哑的叫声——黑色魔物的身躯同样庞大而且结实，乌鸦的体型在它们面前并没有优势，但它幻化出猛烈的风刃，一瞬间就压制得黑色魔物节节败退。 　　翠西娅没有关注乌鸦的战斗，而是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巨大空中城塞。 　　她在寻找那些黑色魔物的动向，很快，随着翠西娅越飞越高，这座城市在翠西娅的眼下一切都显露无余——她也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黑色魔物，这里的黑色魔物果然和地面上不一样，它们更为壮硕，在翠西娅的魔法视野中显露出更为强大的气息。 　　似乎出现在这里的魔物都变得更为强大了，到底是因为只有强大的魔物才优先来到这里，还是说这些魔物原本都是一个样子，但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某种变化呢？ 　　翠西娅没有多想，而是观察着那些魔物。 　　此时它们正在从各个方向朝着中央的高耸建筑聚集，而在翠西娅的魔法视野中，那里正是这座城市魔力最为集中的区域。 　　她不知道这些黑色魔物为什么会知道开启这里传送门的方法，也不知道这些黑色魔物目的究竟为何，但无论如何这些黑色魔物的行迹太过于诡异，翠西娅不会让它们就这样抵达那中部高塔。 　　“鸦——” 　　翠西娅召回乌鸦，她抬手悬于身前，向着遥远高塔下的魔物群一指。 　　“赋予你雷电的力量，将胜利带给我——权柄·雷霆之羽！” 　　元素魔法是最简单、魔法利用效率最高，同时也是杀伤力最直接的魔法，伴随着一片湛蓝的魔法阵在鸦的身下浮现，乌鸦浑身上下的羽毛都仿佛燃烧起来一般缠绕着蓝紫色的电弧，它沐浴在这浓烈的魔法光辉之中，丰满的羽翼缓缓收拢，脖颈和尾翼变得修长，喙的上方绽开几片湛蓝的羽毛，身体变得如隼一般俊美而壮硕，它高亢地尖啸一声，便化作一道紫黑色直刺那黑色魔物群的方向而去，速度快到只留下一抹电光。 　　鸦极速地从黑色魔物群中掠过，顿时带起一片黑血的浪，同时一道道电弧激射而出，熔穿黑色魔物的肢体和血肉，一时间喷射的血雾都被点燃，激荡的魔力在互相冲击，瞬间引发阵阵爆燃的焰火和刺耳的雷鸣，它一爪便捏碎了魔物的头颅，翅膀扇动便引发一片电光闪烁，收割着黑色魔物的生命，阻挠它们继续前进。 　　而翠西娅则双手合十，一道道繁复华丽的符文升起，一个个湛蓝的同心圆堆叠起来，缓缓旋转，一个巨大法阵迅速成型。 　　而这时，翠西娅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她微微移下目光，便看到一个形状古怪的肉瘤出现在远处的两座高塔建筑之间，那肉瘤如蔓生的巨物一般扎根在那里，上有几十个硕大的眼珠子，其中一部分直勾勾地瞪着翠西娅，那些根须一般的触手攀附在建筑物上，看得出来它在试图移动，可是速度很慢，簇拥着它的黑色魔物似乎是它的保护者。 　　而它的周围簇拥着或是飞行或是爬行的各种各样的黑色魔物，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翠西娅，它们这一团黑色的洼地在一片都是白色的建筑物之间看起来尤为明显。 　　这东西的出现顿时让翠西娅想起出现在艾莎的描述中的“精神操控类污浊者”。 　　在和那肉瘤的十数眼眸对视时，翠西娅感觉 　　249 　　自己的意识微微一沉，那肉瘤发动了精神攻击，下一瞬间翠西娅便看到从四面八方涌出茫茫一片黑色魔物——如果换做别人，在受到那肉瘤的精神攻击的一瞬间就会陷入失神，无法控制身体，立刻就会被这些黑色魔物所撕碎。 　　但这种精神攻击对翠西娅来说只是小儿科，当年以精神魔法见长的大幻术使白银之魔将的手笔可比这高明太多了——翠西娅轻而易举地防御了那刺来的精神之力，只是回瞪一眼，那肉瘤上的眼眸猛然睁大，溢出黑血，便一动不动了，它已经陷入了翠西娅施与的幻境之中，下一刻，它疯狂地发出尖啸，触须如被狂风侵袭的树枝一般抖动战栗起来，然后猛然扎入自己的眼睛和肉体，一下又一下，不遗余力。 　　精神魔法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如果攻击没有奏效，被敌人防御反制成功便会因此而受到反噬、精神受损，暴露精神弱点，转而落入敌人的控制之中。 　　而其他围攻上来的黑色魔物群也在翠西娅的挥手之间被狂猛的飓风所吞噬，那飓风贯穿天地，撕裂夜空的云层，捣碎那尖塔建筑，这座空岛上的防御魔法在飓风面前不堪一击，而那些黑色魔物更是直接被飓风卷入其中，那强壮的身体在激荡的风流之中被轻易地扭曲、撕裂，最终那席卷的飓风都成了一片黑色，那是魔物们血肉的颜色。 　　翠西娅注视着这一切——她可没有向艾莎说大话，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感到束手无策的人的确只有强到不讲道理的艾莎，只要不是面对艾莎，哪怕是魔王亲临她都有一战之力。 　　至于这些黑色魔物，哪怕再来数倍于此的数量翠西娅都浑然不惧。 　　但这时候，翠西娅发觉了异样。 　　空岛下方的浮空魔法快速地变幻着，魔法的洪流缓缓升起，又缓缓下落，顿时，一股庞大的魔法震荡席卷而来，翠西娅抬手挡下，她安然无恙，但她敏锐地发觉这座空岛竟然开始移动了。 　　起初的速度很缓慢，肉眼看不出来，但很快，它移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足以超过飞鸟飞行的速度。 　　翠西娅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空岛城市广场的方向——那里的传送门竟然在缓缓熄灭。 　　空岛不知道由谁在操控，但很显然，对方竟然放弃了这里的传送门，准备逃跑了。 　　……8;; 5"" " '7;, . ;!6?! 6 !; "3! 4 ;,4 " 2 　　———————————— 16 第一章 跳上去 　　翠西娅引动澎湃的魔力，轰向推动空岛的庞大魔力洪流之上，试图阻止空岛的逃离。 　　但即便是作为秘法贤者的翠西娅，面对能将如此庞大的城市都托起的巨大魔力洪流也感觉到了吃力，翠西娅的魔力就像是逆着风雪前行的孤狼，坚毅而果决，但在刺骨浩瀚的雪地里却不值一提。 　　除非不顾一切地发动秘法禁咒毁掉这座空岛的基底，不然翠西娅也只能暂时减缓这空岛行进的速度。然很显然，毁掉浮空岛的基底就等同于让它坠落，等同于彻底毁掉这瑰丽的魔法造物，是下下策。 　　翠西娅想着办法。 　　而此时，那传送法阵已经彻底熄灭，翠西娅通过魔法视野已经无法再看到传送门散发出的波动了。这意味着这座浮空岛屿的控制者已经放弃了这里与中心湖的传送门的联系，至少是暂时放弃，这样的话翠西娅也就很难再通过“信标”解析空岛的位置——如果现在翠西娅回到地面，那么她就无法再找到空岛了。 　　很显然，这座空岛哪怕是切断自己的尾巴也打算逃走。 　　这座空中岛屿在如此高的空中，本身还设有折射光线的魔法，如果它存心想要躲，没人能找到它。或者只要去往西部的大海上空，届时就算是翱翔天际的巨龙也很难找到它的存在。 　　翠西娅不再犹豫，她命令鸦阻挡那些黑色魔物，自己则是直接扭头朝着空岛下方极速飞去。 　　高空的冷风如刀一般在翠西娅的魔法护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翠西娅直接从空岛的外侧绕下去，来到空岛的下方，她可不会让这座空岛载着那么多污浊者和黑色魔物离开这里。 　　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捣毁它的光线折射法阵，让空岛再也无法隐蔽其本身的存在，这也是为翠西娅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发生了什么她还可以再次定位空岛并传送回来。 　　而在破坏光线折射法阵之后翠西娅就打算寻找这里的主控机关，并尝试夺取空岛的控制权。 　　翠西娅要做的是将黑色魔物的危机扼杀在这片森林的范围内。 　　可是事情没有那么顺利，这座空岛设有自我防御机制，空岛的底部是几大块湛蓝的长棱形水晶，它散发出的强烈魔法波动被固有法阵集中起来形成了对外的魔力屏障，翠西娅的魔法裂解打在上面只出现了些微的涟漪。 　　翠西娅一个人的魔力在如此规模的庞大魔力流面前还是不足够引发质变，翠西娅冷哼一声，手中法阵的 　　250 　　光芒连续闪烁，化作一束炽热的刀刃，她一刀挥出，赤色染红天际，立刻解裂了那坚固的魔法屏障，在那湛蓝的水晶上留下熔浆的痕迹，随着数个魔法阵被翠西娅一刀割裂，澎湃的魔力奔流猛然从魔法屏障的巨大豁口朝着翠西娅喷出，与她手中的赤色刀刃相撞，顿时电闪雷鸣焰火四溅，夜空中出现一道道醒目的白光，仿佛要将夜晚点燃一般。 　　与此同时—— 　　“艾莎大人！传送阵快要熄灭了！” 　　茵克莎是圣女，被女神赐予了祝福的她对能量的变化也更为敏感，她仅仅落后于艾莎，比其他人都更先发现那巨剑传送门能量的消逝。 　　果然，在茵克莎的话音落下之后没多久，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传送门银色的光辉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完全消失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传送门忽然关闭了？” 　　莱恩和他的部下们顿时着急起来，快速地重写信标，并建立起连接，可是现在信标已经得不到反馈了，随着传送门的完全关闭，他们再也检测不到任何波动。 　　艾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空中。 　　“贤者大人她没事吧……” 　　“别乱说话，那可是贤者大人，她能有什么事？我觉得贤者大人应该是发现什么了。” 　　有人低声交谈起来，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空，可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唯独只有艾莎一个人知道高空中发生了什么——虽然她看不清那空中岛屿的轮廓，但她的目光自翠西娅出现在高空中时便一直锁定着她，艾莎看着翠西娅战斗，也看到翠西娅试图攻击那空岛，不过成效有限。 　　这时，高空忽然发生异状，火焰与雷电的颜色浸染了黑夜，空岛的轮廓变得影影绰绰，似乎有显现的迹象。 　　艾莎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你们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去帮忙。” 　　说着，;艾莎递给圣骑士们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们保护好茵克莎。 　　“放心吧，这里由我们守护。” 　　圣骑士们行了一个标准的教会骑士礼。 　　艾莎不再耽误，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踏出，脚下留下一个硕大的坑洼，被翠西娅冰封的地面顿时彻底崩碎，一片片覆盖着淤泥的冰层形成形状不一的起伏，而艾莎的身影已经直接跃向了最近的北部山脉的山顶上。 　　就在众人还在好奇艾莎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在冰层起伏的吱呀声中，众人看到了一座山峰的崩塌。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月色下的天空很是寂静，而那山体的崩塌也只是一闪而逝，下一瞬间，猛烈的地震与冲天而起的烟尘掌控着众人心底的惊涛骇浪，那山体如被从中掏空了一般从中间朝外侧迸发出一圈圈令人心颤的冲击的巨浪，烟尘的粗壮气柱追着一道白色的人影升上高空，有如追逐着月亮一般，实质一般的锥型气浪拖拽出一环又一环交替闪烁的光辉，那身影竟然就直接冲向了云层。 　　要是这一脚发生在中心湖，那么这片中心湖会被踏平。 　　所有人都惊呆了，茵克莎几乎扯断了自己的下巴——原来艾莎是打算跳上去啊…… 　　下一瞬间，猛烈的风压摧枯拉朽一般推开碎石和泥沙，雄伟壮阔的裸岩山脉崩毁、挤压，狂猛的风浪吞噬着数之不尽的树木和山石，硬生生在环形山脉的北部碾出了第二个环形山区，冲击波扩散到中心湖区域的时候已经减轻了很多，但依旧卷起来一片冰面的巨浪。 　　接踵而至的便是几乎穿透大脑的声波。 　　众人几乎都已经麻木了。 　　而此时的艾莎已经来到了足够高的高空，但与她原本瞄准起跳的方向有一些偏差——她看到翠西娅和空岛就在距离自己几公里以外的空域，而这些偏差则是由高空中的气压和风流、密度的差异而导致的。 　　但艾莎早就对此有所准备，她抬手抓向翠西娅和浮空岛的方向，顿时，冰系魔法发动，一片片干净透亮的冰晶组成的砖面出现在艾莎面前，叠在一起。 　　她直接踩在砖面上，一瞬间，无比坚固的数面冰镜炸裂成无数湛蓝的砂砾，而艾莎的身影已然高速朝着翠西娅的方向掠去。 　　…… 　　———————————— 16 第一章 她，怎么能和艾莎比呢 　　视线从高空往下望，翠西娅恰恰好能将整个中心湖和环形山脉地区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翠西娅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多震惊——虽然有点惊世骇俗，但翠西娅差不多已经见惯艾莎的作风了。 　　硕大的中心湖在面积上不比丹马士要塞更小，然而这片区域已经变成两个交叠的圆环了——那层叠如浪的冲击波以北部山脉为中心横扫森林，在中心湖的北面留下了一个与中心湖等大的环形山，单论那魔力爆发时的风暴就异常的绚烂，翠西娅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艾莎这一跃发生在一座如丹马士那样的大城市的景 　　251 　　象。 　　一切都会被碾压、粉碎的吧？ 　　翠西娅收起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心悸，目光投向艾莎的方向，艾莎在几公里外的距离，正在以突破音障的高速向着空岛的方向横跃而来，她的速度太快，撞出了一片模糊的云雾，以至于离得越近翠西娅越是看不清艾莎的身影。 　　艾莎的声音跟不上她的速度，也传达不到翠西娅这里，但翠西娅知道艾莎是来帮自己的，她用魔法的光辉将作为光线折射魔法的法阵标记出来，在深邃的夜空中显得异常醒目。 　　艾莎和翠西娅之间形成了默契，她踏碎最后一层冰棱，从翠西娅身边掠过。 　　翠西娅只听到一声刺耳的爆响。 　　下一刻，艾莎已经轻而易举地将那偌大、坚固的魔法屏障撞穿，如利箭一般笔直刺入空岛基座之下的绚烂法阵中——那以空岛的巨大基底为主座的魔法阵一眼望不到头，它不遗余力地排斥着翠西娅的炽焰刀刃，也在疯狂地向艾莎发出魔力的喷流，试图将任何靠近它、威胁到它的存在抹杀。 　　那让翠西娅都感觉到头疼的巨量魔力在面对艾莎的时候变得更为汹涌，可是艾莎就如一颗燃烧的高温火球，那澎湃的魔力在遇到艾莎的一瞬间就被更为激烈地反射回去，一瞬间沸腾的魔力激射、鼓荡，任何靠近艾莎的魔力都被蒸发、被点燃，演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宛如焰火一般绚烂。 　　艾莎瞧准被翠西娅标记的巨大魔法阵，一脚踢上去，巨大的魔法罩随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如同玻璃被敲碎，然后将碎裂的渣滓碾磨着一般，翠西娅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湛蓝光辉瞬间熄灭，化作无数星光飞散，被艾莎一脚踢了个粉碎。 　　随着最外侧的大型防御魔法阵解离，这座浮空城仿佛也随之发出震荡和尖啸，辉煌耀眼的光弧四散奔逃，将整个夜幕都照亮成了白昼。 　　光线折射的魔法失效了，月光下浮空的巨大岛屿也终于向着地面的众人渐渐显露出它的真身，圣骑士、魔法师，还有茵克莎，他们都仰着头愣愣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巨大的岛屿如同海中的巨鲸，不，比巨鲸还要更大，它就那样漂浮在月色之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大地，沉默无声。 　　见隐蔽这浮空城的魔法阵已经摧毁，翠西娅直接朝着浮空城的上方飞去，艾莎见状也脚踩浮空的冰面跳跃追上。 　　她们同时在传送门所在的广场落地。 　　“艾莎，你怎么来了？” 　　翠西娅黯淡的目光下没有神采，而艾莎直视着翠西娅，语气有些许低沉。 　　“我担心你，”艾莎说道，注视着翠西娅的眼眸，“你刚才明明已经有些吃力了吧？这种时候请不要勉强，你也可以稍微依靠我的。” 　　翠西娅微微抿唇，心底微暖。 　　自勇者和圣女死后，她便成了最强大的人类——从来都是她去保护别人，站在别人身前，给予别人安全感。 　　对于人们来说，她就是无所不能的。 　　从来没有人站在她身前为她担负什么，或者对她说：“请不要勉强。”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艾莎的鼻尖微微翕动，让翠西娅感觉这样的艾莎有些可爱，不过她知道艾莎是发现了什么。 　　“——你受伤了吧？” 　　“瞒不过你啊……” 　　“我的嗅觉很灵敏。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没什么的，”翠西娅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她的手心有一道很细的口子，对于经历过魔王战争的翠西娅来说这种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反正我感觉不到疼痛，而且我已经施加了缓愈术。” 　　“因为感觉不到就不去在意吗？稍微正视自己一点啊。” 　　“我没事的……” 　　“给我看看。” 　　艾莎不由分说地托;？起翠西娅的手。 　　果然，翠西娅的手心留下了一道血痕，看起来是割伤的痕迹，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艾莎确认了一下翠西娅手心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但这并不代表不危险。 　　对于法师来说，受伤只存在有和无的区别——当魔法护罩被攻破，受伤和死亡本身也就只是桥的两边的区别罢了，如果没有后备手段，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最坏的结果。 　　随着手心传来艾莎的温度，翠西娅的眼神恢复些许神采，但痛感也随之而至。 　　“疼吗？” 　　“有点……” 　　本来是不疼的，但现在这种感觉也不赖，就算是疼痛，也真是久违的感觉了。 　　“艾莎……你的视力也太好了点。” 　　翠西娅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纠结着一抹痛意，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只是超过一般人的程度罢了，”艾莎轻轻地捧着翠西娅的手默念起了小治愈术，虽然这种法术本身效果很孱弱，但若是一秒钟重 　　252 　　复施加三四十次就不一样了，翠西娅手心的伤口渐渐恢复。 　　也不知道是伤口愈合时的瘙痒，还是什么，翠西娅一直轻咬着唇，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艾莎。 　　真好啊，那个叫做夏莉的女孩子。 　　有艾莎这样的人照顾、喜欢。 　　翠西娅的眼前又不知不觉地闪过了艾莎和夏莉接吻的一幕，甚至在这一瞬间，翠西娅莫名地感觉到对夏莉产生了一抹羡慕，那样的思绪让翠西娅感到错愕和失落。 　　“好了。”艾莎轻轻松开翠西娅的手，只是托着，她目光深深地看了仿佛刚回过神的翠西娅一眼，问到：“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翠西娅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伤口倒是不疼了，你的治愈术效果很好——不过，也许的确是很久没有这样战斗过了，稍微……感觉有点累啊。” 　　“那是当然的，”艾莎放开翠西娅的手，翠西娅的五感再次失去，艾莎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足以托起一座要塞的魔法，就算是你，这样的行为也有些过于莽撞了。” 　　翠西娅很想说，她可不想从艾莎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谴责，不过话到了嘴边，只是化成了一抹无奈的笑。 　　她，怎么能和艾莎比呢？ 　　…… 　　———————————— 17 第一章 魔法篡夺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艾莎问，目光才终于开始观察眼前的这座空中城市。 　　和根据前世的小说、绘本、动漫里描述的魔幻所想象出来的景色不太一样，这座巨大的浮空城市与任何一个艾莎所知的建筑风格都不相似，也没有充满那种极具浪漫色彩的繁华或者瑰丽，有的只有被脚下的湖水所浸染，被黑色的血污所覆盖，被粘稠的恶质气息所吞噬，没有人的身影，而是充斥着黑色魔物的尖啸的萧索的城邦。 　　很显然这座城市曾经也是有某种智慧生物生活和居住的，可是现在看不出那时一丝一毫的影子，只有无尽的血的气息在蔓延。 　　乌鸦仍在战斗，那激荡的魔力波动从远方传来。 　　翠西娅在喝下几瓶魔法药剂之后，也重新审视着这里的一切。 　　“这座城市在试图离开森林上空，朝着南方前进，虽然它前行的方向不会经过维林镇和丹马士要塞:;，但这前方是南方港口都市克林德克仑，我们不能让它把那些黑色魔物和污浊者散播到那种人口众多的地方去。” 　　艾莎极目远眺，的确，南方的森林尽头，一座即便到了现在这样的深夜依旧繁华的港口都市呈现在艾莎的视野里。 　　“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以这座空岛的行进速度只需要一个钟的时间它就会抵达克林德克仑的上空——当然，若是它就此进入远海倒也无妨，可要是它没有瞄准大海，我们就必须得提防它为城市带来威胁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这座空岛的前进速度的确惊人。 　　“需要我把它打下去吗？” 　　艾莎问，手中的拳头已经跃跃欲试了——除了这颗星球之外，艾莎还没有殴打过这么庞大的东西呢。 　　翠西娅看着艾莎似乎真有这个打算，连忙制止。 　　“冷静一下，艾莎……至少在它离开森林之前我们还不必这样做。不过，如果一直到它离开森林我们都还没有找到其他将它安全停下来的方法的话，就拜托艾莎你让它‘坠落’下去吧。” 　　翠西娅自然是不怀疑艾莎能做到这一点的，比如，就像艾莎在中心湖再次开了个环形山那样，在这上面来一脚的话这座空岛想必会立刻被崩碎的吧？ 　　当然，那都是最后的保险手段了，就算是让它坠落下去也难保不会造成其他的意外，况且，这是第一座被发现的浮空岛，唯一印证了神代遗迹浮空岛传说的实例，翠西娅比谁都清楚这座空岛可能蕴藏的研究价值。 　　要想，如果当年的魔王战争中人类掌握着这样一座岛屿作为战争手段的话，毫无疑问会改写当时那焦灼的战争格局。 　　所以不是迫不得已的话，翠西娅更希望能将岛屿留下。 　　“我明白了。” 　　艾莎读懂了翠西娅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她只是笑了笑，“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交给我好了，你可以依靠我——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 　　“我大致观察过这里的魔法阵构成，”翠西娅托着下巴思索着，认真说道，“这里的魔法阵过于古老，与我所知的魔法体系有所区别，似乎是神代魔法中的某一个分支，并不是最常见的那一类，所以如果想要直接篡夺法阵指令的话需要解读一段时间，我打算交给莱恩他们去做。” 　　虽然解析魔法这种事情翠西娅自己也可以做，但她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打算直接占领和夺取它的控制中枢，如果成功的话这算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253 　　” 　　翠西娅说到，抬手指向空岛中央那高耸的高塔。 　　“我想，控制中枢应该就在那里面，我能‘看到’那沸腾的魔法气息——不过考虑到神代魔法的特性，我不确定这个作战能不能成功，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通过魔法篡夺的方式控制这里了。” 　　“有进有退——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 　　“计划是魔法师最常做的事情。” 　　翠西娅笑了笑。 　　“不过在我们行动之前，我必须把茵克莎他们带上来——解析魔法需要拜托莱恩他们，另外，如果我们都不在那里，茵克莎他们说不定会有麻烦，我必须防止这类事件的发生才行。” 　　翠西娅不是信不过圣骑士们的实力，就算是直接面对魔将，圣骑士们联合起来也能暂时保护圣女的周全。 　　但对翠西娅来说，在魔王战争中她经历过太多次类似的场景，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一点点小的疏忽、一点点理所当然的臆想、一点点侥幸和逃避，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翠西娅的谨慎是一种本能。 　　…… 　　翠西娅与鸦之间有着魔法的联系，她能通过鸦确认空岛的大致方向，而在空岛的光线折射魔法被艾莎破除之后在地面也能目视到空岛的存在了，这将为翠西娅提供最精确的传送坐标定位。 　　所以翠西娅通过传送魔法回到中心湖，在带上众人之后直接返回空岛，其间只花费了几分钟而已。 　　“哇……这里好高……” 　　茵克莎因为恐高而脸色发白，其他人则稍微好一些，可是也依旧有些神情紧张。 　　他们越是准确理解他们目前的所在，就越是感叹艾莎实力的强大——这么高的地方，艾莎竟然是直接跳上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浮空城市’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莱恩一登上空岛就接连发出赞叹，全然不顾染上了黑血的湖水，站在广场中间蹲下来抚摸着被血污染满的地面。 　　看他的样子很是痴迷和流连，很显然，对于他这样的学者而言这座空岛的价值无比巨大，这一整座空岛都可以说是一座财富的宝库。 　　而其他魔法师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圣骑士们也惊叹于这奇景，茵克莎好奇地四处张望，惊叹连连。 　　不过现在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们了，翠西娅给他们分配了任务——莱恩和魔法师们投入到对浮空城的悬空和移动魔法的截获和篡夺的解析工作中，圣骑士们则负责保护茵克莎和魔法师们。 　　只有茵克莎一个人无事可做。 　　但对于身为圣女的她来说，她其实已经走在了“历练”的路上，并且走出了一段不朽的距离——在历代圣女中，可没有人能如她这样有过登上浮空城的体验，更没有如艾莎这般强大的圣修女保驾护航，她踏上了与历代圣女完全不一样的第一步。 　　至于翠西娅和艾莎，她们直接前往中央区域，直接夺取法阵控制中枢。 　　…… 　　———————————— 17 第一章 魔法的双倍量变 　　空岛中部是一座高耸的建筑，它从平地拔地而起，和其他的建筑物一样，上宽下窄，乍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倒立的白色灯塔，只不过它的线条是那么的优美，就像是倾泻的牛奶。 　　在翠西娅的魔法视野里，这座高塔应该就是整个空岛的控制中枢所在。 　　一条条宽阔的道路通往中枢高塔，此时这里已经被黑色魔物全部占满，然而它们却迟迟不得寸进——强横的魔力爆炸在夜空中回荡，鸦化作雷电在如海潮一般汹涌的黑色魔物之间快速穿梭纵横，它一直在这里持续着战斗，独自阻挡着黑色魔物的侵袭。 　　鸦的浑身缠绕着紫黑色的电弧，此时电弧的光芒已然变得黯淡，但它那美丽的漆黑羽毛依旧锋利，它的尖啸依然嘹亮，它收割着成片的黑色魔物，从血雾之中穿梭，任何黑色魔物都无法挡住它的利爪，只有以生命力见长的污浊者能堪堪阻拦它的进攻。 　　那是一头身形庞大的污浊者，足有三四人高，浑身被漆黑的肉须和壮硕的肌肉所填满，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猿猴，可是却有如蜘蛛一般从背后长出三对覆有坚硬外壳的副肢，脸颊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它怒吼着与雷电环绕的鸦正面碰撞，然而即便它有一共八只手，却依然跟不上敏捷的鸦，鸦灵活地规避了污浊者的黑色大手，如刀一般的利爪狠狠嵌入污浊者的肩膀，随着一声沉闷的脆响，鸦的利爪已然拧碎了污浊者的肩，黑色的血从伤口喷溅出来，鸦发出尖啸，撑开翅膀，顿时碾碎了污浊者的肌肉，将污浊者的整个肩部都撕扯得支离破碎。 　　污浊者一边身体的副肢随着那漆黑的肌肉被撕开而失去力量耷拉下来，而它的另一只手却是结结实实地一拳打在了鸦的翅膀上。 　　奔涌的雷电从它们之间爆发，鸦拍打着翅膀升入空中，而 　　254 　　污浊者被掀飞数米。 　　鸦没有和它缠斗，而是转身去追击其他的黑色魔物，被打飞的污浊者趁此机会抓起一旁的黑色魔物就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它的副肢就如蜘蛛捕食那般钳住黑色魔物，轻而易举地将其撕碎、啃食。 　　它凭借着能量的注入而快速恢复着身体，那肉须蠕动着从它几乎断裂的肩膀处往外钻磨，缓缓修复着它的肉体的同时，它的肩膀比原来变得更为结实和粗壮，伤口复原之后皮肤表面甚至还结出了一层厚而坚固的角质。 　　它朝着鸦的方向怒吼一声，便要上前继续未完的战斗。 　　而它刚迈开一步，就看到艾莎的身影出现在它的面前。 　　“果然如翠西娅所说，黑色魔物和污浊者果然都进化了……融合了其他魔物的特性吗？还是说来到空岛之后发生的异变？” 　　艾莎审视着眼前的污浊者，乍一看，这和艾莎之前干掉的蜘蛛洞穴的污浊者类似，也都是生命尤其强大的类型，但很显然这一只比之前那一只更为强壮且危险，它的伤口会产生新的异变，受伤的部位会结出坚固的皮肤角质层，并且强化那个部位，看起来污浊者似乎是有意识地在对自身较弱的部位进行强化。 　　显而易见的，如果没有一次性杀死它的话，随着它战斗次数的增多，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所以艾莎绝对不会让这样危险的污浊者活着离开这里。 　　此时，艾莎的魔力值已经来到了42点了。 　　从之前的战斗中收获的自由点数一共有14点之多，可见这里的污浊者之密集，艾莎把这些点数全部投入到魔法值里面去，所以魔法值就从28变成了42，,算是比之前有了一个不小的进步。 　　或许，42点的魔法值还算不得太多，但量变的积累到达一定程度是可以做出乘法的——比如，艾莎的魔法值回复速度为每秒钟自然回复四十多轮，所以在此之前艾莎可以每秒钟释放四十多次21魔力值的“震荡”，然而当艾莎的魔法值从28变成42时，这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因为艾莎每秒钟能释放“震荡”的次数翻倍了，从每秒钟只能释放四十多次变成了八九十次——每分钟五千左右。 　　这也是依赖于艾莎独特的魔法释放方式——她并不需要如普通魔法师那样进行吟唱引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释放魔法，只是一念达，魔法也就成型了。 　　污浊者朝着艾莎发出刺耳的尖啸，而它看到艾莎抬起了手。 　　下一瞬间，“震荡”以每秒八十多次的频率爆发，艾莎控制着手掌推进的速度追着冲击波，让每一次冲击波都恰到好处地精确叠加——只一瞬间，污浊者和它身后的黑色魔物和污浊者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嚎叫，在奔跑的、在战斗的、在吞食尸体的，所有喧嚷的声音都被“震荡”的巨响所淹没，那浩瀚的冲击波被艾莎连续叠加，变成了有如实质一般的巨浪，以音速从黑色魔物的海潮之中横扫而过。 　　八十多次震荡叠加起来的冲击波化作巨浪将黑色魔物的肉体碾压、崩碎，而这冲击波并不只有一浪，而是一浪又一浪。 　　首当其冲在的污浊者立刻被掀翻，几乎被吹飞，然而艾莎顺势掐住了它那引以为傲的坚固甲壳。 　　嘭、嘭、嘭—— 　　污浊者发出怪叫，浑身上下抽搐不已，它的坚固甲壳下已然成了一滩肉沫和黑色的浆糊，剧烈的震荡和压力直接让它的肉体与骨头被震碎，脑浆从眼窝和鼻腔里挤出，全身上下的鲜血沸腾着喷涌，远远超出了它的负荷，噗——一团血雾从它胸腔爆开，如烟花一般绽放，而自它之后，那血雾已然连成了片。 　　冲击波被染上了黑色，只一瞬间就将黑色魔物彻底解体，黑色的血液在无法抵御的压强下冲破血管，那坚硬的外壳和肌肉都在冲击波下被蹂躏粉碎，血色染黑了夜空，被巨量的黑色魔物所淹没，然而下一波却又立刻到来，震耳欲聋的炸响随着冲击波的远去而荡开，一时间大量的尸体有如被海浪掀起一般抛飞又落下，短短一眨眼间却只剩下了残肢败体。 　　冲击波被艾莎控制得很好，她只瞄准了黑色魔物群，周围的建筑只是受到了一点点波及。 　　这就是魔法的好处，虽然目前来说效率比艾莎自己用拳头砸要低上不止一星半点，但好在可控性更高，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误伤和波及。 　　…… 　　———————————— 17 第一章 她只是虚影（3K） 　　有艾莎开路，众人安全地抵达翠西娅所说的地点，开始各自的工作。 　　他们或是忙着解析篡夺控制法阵，或是忙着观察收集情报，记录信息，再不就是承担警戒和保护的职责——所有人手上都被分配了恰当的任务，除了茵克莎。 　　茵克莎只能看着他们忙碌，在一旁静静地观摩，她能做的就只有不添麻烦而已，帮 　　255 　　忙是帮不上的，因为她对这些都不懂。 　　她感到有些沮丧。 　　茵克莎自己也知道她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她能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贤者大人的好意——圣女的历练并不完全只是修炼实力的过程，也是一个脚踏实地行走大陆南北的过程，历代圣女都会经历这一段时期。 　　在成为圣女之前，茵克莎从村民们的口中听过无数遍关于圣女的逸闻，因为五十年前圣女曾到过他们的小渔村，那个寒冷又贫瘠的小渔村，爷爷也常说起他小时候的故事——邪魔袭击村庄，他和村里的孩子们躲在打渔船上，那时候，圣女和勇者出现了。 　　那真是一段令人憧憬而血液沸腾的故事，令人憧憬感慨，村里的老人口口相传。 　　圣女的故事伴随着茵克莎的成长，圣女的存在是茵克莎所崇拜的对象，她无数次地感慨，她能被选为圣女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就像是摘下了星星，那么的不可思议又令人向往——所以她想要做到更好，要取得足以配得上圣女一名的力量和胆魄，她需要远见卓识和独当一面，就像是上一届圣女殿下那样成为又一颗耀眼的星星，荡平黑暗和邪恶。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做到向艾莎修女那样…… 　　虽然有点失落，但她并没有气馁，也没有把时间拿来浪费。 　　——她选择了练拳。 　　“嚯！” 　　她扎扎实实地一拳挥出，她很用力，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酸胀。 　　自艾莎说过那番话之后，茵克莎就一直在心底捉摸着该怎么才能复现艾莎的出拳，她自然是还没有任何收获的，但她贯彻着教会的老师教导她的道理：在求证答案之前先多多思考，去多看多听多想，去深思熟虑，用自己的方式探寻答案。 　　所以茵克莎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艾莎话里的玄机。 　　“咴！” 　　茵克莎收拳进身，横跨一步，屈膝收腹，又是一记直拳刺出，她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那纤细的臂膀都跟着抖了抖。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又是半路出家的门外汉，茵克莎哪有什么力气。但她依旧用尽全力去挥拳，目光认真，回忆着自己为数不多学来的几招反复练习，毕竟是在教廷跟随武修的拳法老师学过几招几式，这一拳又一拳下来，倒也有模有样。 　　但，不论茵克莎怎么用力，或是在挥拳的时候去尝试调动魔力，她都无法做到艾莎所说的那样将魔力压缩、引爆。 　　她能做到的只有凭借着对圣光的强大亲和力和控制力将魔力凝聚在拳头上，控制着魔力随着挥拳和收拳而有节奏地涌动，她努力地感受着将魔力赋予双手之上时的感觉，细细分辨着每一拳挥出去时带起的风流。 　　茵克莎认为她距离入门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没关系，因为她早已经在心底做好了觉悟，就像是登山者在仰望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一般，想要登上高峰——想要变成艾莎那样强大的人，必然是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和汗水，加上足够多的幸运，才有一点点可能实现。 　　所以茵克莎每一拳都异常认真。如果翠西娅此时在这里的话她就能看到茵克莎挥出的拳头带动着周围的魔素的涌动，虽然这种程度很是微弱，算不得什么，任何魔法都会引发这种微乎其微的现象，但这对于茵克莎来说正是一种鼓舞。 　　一旁的圣骑士们一边进行着手中的事情，或是巡逻或是用记录画面的魔法石录下这里的一切，同时也在默默关注着茵克莎。 　　“圣女殿下多么努力而认真啊……” 　　他们感慨着。 　　此时，翠西娅已经和艾莎登上了高塔的顶端，奇怪的是，这里才是这座高塔唯一的入口，从这里往下望，几乎能将整个空岛都纳入眼底。 　　“鸦，在这里监视那些魔物的动向。” 　　翠西娅唤道。 　　补充了雷霆之力的鸦再次变得羽翼修长而丰满，它仰头叫了一声，竟然给人一种傲然的错觉——只不过在看向艾莎的时候它就立刻低下了头颅，这让身为鸦的主人的翠西娅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如果发生意外，优先保护好茵克莎。” 　　翠西娅吩咐道，随即和艾莎走进高塔，这时候，翠西娅多看了艾莎几眼。 　　?;　　“艾莎，你的魔力似乎又变强了？” 　　翠西娅看不透艾莎的魔力，但她对于魔法的直觉不会有错。 　　“嗯，能控制的魔力量稍微变多了一点，大概可以尝试一下新的魔法了。” 　　艾莎说到。 　　艾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消灭了多少黑色魔物，死在她手里的污浊者又增加了13只，现在艾莎的魔法值已经足有55点，的确比来到这里之前的28点要多出不少。 　　这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吧，大概。 　　翠西娅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整理好了表情。 　　“艾莎，你觉得茵克莎怎么样？” 　　256 　　“你指哪方面？” 　　艾莎意有所指，令翠西娅不自觉地又想到了艾莎和夏莉的那一吻——她不得不移开目光好让艾莎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就是……作为圣女而言……” 　　“这个啊，我当然很喜欢她。” 　　艾莎的语气总是让翠西娅觉得她似乎在说别的事情。 　　“虽然我对她还是不够了解——但我相信她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 　　翠西娅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听得出来，艾莎愿意作为圣修女去帮助茵克莎成长，或许……茵克莎会成长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圣女吧？ 　　但……事到如今，圣女的成长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翠西娅不禁如此问自己。 　　此时，翠西娅已经和艾莎来到了高塔内部。 　　高塔的内部很是宽阔，就像是一个室内的体育馆那般庞大，和外面看起来一样，内部总体上依旧单调，墙体和地面都是雪白的颜色，石膏一般的墙体明明是在夜晚却依旧透着一抹洁白的颜色。 　　而眼前的正中央出现一个通向下方的大洞，令人疑惑的是，这里没有楼梯，反倒是有着数个对称的像是跳水板一样的结构突显出来，让人有些在意。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刻有壁画，只不过在白色的墙面上并不明显。 　　翠西娅停下脚步感知了一下，多看了那壁画几眼，壁画上看起来绘制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形象，但其中的主角一直都是一种长着翅膀的人类——这让翠西娅微微眯眼，不过她没有久留，而是来到大洞边上朝下望去。 　　这座高塔分为许许多多的楼层，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是一个个同心圆堆叠在一起，组成了这个高塔一般。 　　这时，艾莎微微抬起眉。 　　“翠西娅，你能听到什么吗？” 　　“嗯？什么？” 　　“有人在说话。” 　　翠西娅显然是没有感觉的，哪怕她用魔法去感知也一无所获。 　　但翠西娅相信艾莎。 　　“它说什么了？是一个什么样的声音？”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但我听不懂……她所说的不是通用语。” 　　艾莎说道。 　　“它在这下面。” 　　那声音非常、非常遥远，空灵、澄澈，时高时低。 　　翠西娅则是朝着下方观察着。 　　“控制中枢就在这下方……我们下去看看。” 　　“嗯。” 　　艾莎并没有直接一跃而下，而是翠西娅在前方确认一遍之后艾莎才下去——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不小心把魔法控制中枢给破坏，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最底层，艾莎和翠西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晶平台。 　　“这里就是控制中枢……但奇怪，这里好像接入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翠西娅思考着，观察着四周，这四周远比顶层要狭隘，只是一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房间，周围的墙壁上也附着着水晶的门扉一样的结构，似乎和中心的水晶台遥相呼应。 　　“你还能听到那种声音吗？” 　　“能，就在这里。” 　　艾莎指向那水晶平台。 　　翠西娅微微眯眼，想了想，伸手一抹，一道魔法的光芒将这里完全照亮，瞬间，某种机械转轴发出的声音响彻房间，一束束炽热的光束从四周墙壁上的水晶门扉中射出。 　　艾莎挡在翠西娅身前，不过这光束似乎没什么杀伤力，而且也只是单纯的光照而已。 　　那光线随着机械的声音缓缓移动，射向中央的水晶台，随着越来越多的光束在水晶台上交汇，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那水晶台上，一个背部生长着一对雪白羽翼的白发少女的身影缓缓浮现，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艾莎和翠西娅。 　　她急促地开口了：“@%￥＆＃……” 　　少女大声说着艾莎和翠西娅都听不懂的话，脸色有些焦急，也有些怒意，还有深深的悲悯和无奈。 　　“就是她了。” 　　艾莎说道——刚才一直出现的声音就是这个少女。 　　“艾莎，我看不到她的实质。” 　　翠西娅谨慎地注视着少女，微微皱眉。在翠西娅的眼中，少女所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空气和空气中浮游的魔素。 　　“——她只是一个虚影。” 　　翠西娅说道，目光看向那水晶的台座。 　　\一③⑤　“真正发出声音的地方在这下方。” 　　…… 　　———————————— 17 第一章 魔王之影 　　——这个世界上的秘密还有很多，人类的知识只是真理的万分之一，甚至不足万分之一。 　　翠西娅一直这样认为。 　　尤其是最近和艾莎相遇之后，令她也感觉到诧异的事情越来越多，翠西娅越来越怀疑，这一切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这个世界，要发生变化了吗？ 　　257 　　翠西娅摇摇头，扫去心底的一抹踌躇。 　　此时艾莎正皱着眉注视着那背后有着羽翼的少女，魔法控制的风流轻而易举地从少女身体中穿过;，又尝试了其他方式之后，艾莎选择了上手去摸，她的手果然从少女的身体中穿过去了——正如猜测的那样，少女并无实体，只是由这些交叠的光线组合起来的虚像。 　　看起来就像是由这些光线通过某种技术组合而成的立体投影，艾莎曾在历史博物馆见过类似的技术，只不过历史博物馆里的全息投影是用大玻璃罩子罩起来之后通过视觉效果形成的，而这个显然更“科幻”一点。 　　不过少女却并非是完全虚拟的——因为她对艾莎伸过去的手表现出明显的抵抗，在艾莎的手臂穿过她身体的时候她甚至抗拒地大叫了起来。 　　“￥%＆*！@——！！！” 　　艾莎根本听不懂少女在大声说什么，但从少女那夸张的表情看得出来少女很是激动，她那白白的脸蛋都整个憋红了，看起来又似乎是很生气又似乎是很羞赧的样子让人感觉很是奇怪。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咬着唇死死盯着艾莎好一会儿，背后的雪白翅膀也将她的肩膀包裹进去，就像是羽毛的织衣一般拱卫着少女的身体。 　　“抱歉抱歉……我知道你似乎很生气，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应该也听不懂我的话吧？” 　　艾莎叹了口气，可是少女的反应反倒更强烈了，少女甚至眼角都溢出了泪花，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少女嘴里一直呱呱个不停，或许她也知道艾莎听不懂她说话，冲着艾莎直跺脚，可是当艾莎走上前去时又立刻畏畏缩缩地挤成了一团，似乎很是害怕。 　　虽然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有点点可爱……但老实说，在一座无人的岛屿之上却唯独存在一个少女，这种感觉实在没法让人觉得正常。 　　艾莎也没有把少女当做人类来看待，至少现在没有。 　　“翠西娅有什么发现吗？” 　　叹了口气，无视了少女那颇为激烈的言辞，艾莎向翠西娅问到。 　　虽然艾莎的五感可以捕捉到很多常人难以察觉到的线索，可艾莎对魔法以及相关的知识并不擅长，这里只能交给翠西娅。 　　而翠西娅也少见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大概这是一种很久远的古代语言——就如这座空岛的魔法一样。” 　　翠西娅说道。 　　就好像是被海水淹没了几千几万年之后浮现出来的遗迹那样带着岁月锈蚀的味道，这里的魔法阵大多朴素又古老，与现在的魔法体系有着很大的差别，有一点神代魔法的影子，显然，距离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很久远了。 　　“虽然我也见过背后会长出翅膀的亚人，但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支亚人部族。” 　　“会是某种魔法吗？” 　　“如果不看到她的真身，我也无法立刻做出判断。” 　　翠西娅说道。 　　“虽然我们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但很显然这里并非从来如此，”翠西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些外形奇特的白色塔型建筑正适合她这样的人居住，或许这里曾是她这样背生羽翼的人的国度吧……” 　　就像是某种大型鸟类那样吗？ 　　“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控制中枢散发出来的魔力波动，就在这水晶台座之中，而这个少女和水晶台座之间似乎也有一些联系……但我不确定，如果我把这里拆了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魔法显现的虚影，那么魔法损坏之时，她大概也就会消失了。” 　　翠西娅看向少女，艾莎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少女还在嘀嘀咕咕什么，一直盯着艾莎，似乎很有意见，艾莎看了她一眼就干干脆脆地将她无视掉了。 　　“要是能交流就好了。” 　　“有别的办法吗？” 　　“有，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叫莱恩过来吧，看看他对这种语言有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翠西娅在神代遗迹上的魔法研究已经荒废了四十年了，她暂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对于至今为止一直进行着神代遗迹研究的莱恩会有不一样的见解也说不定。 　　“嗯，我去吧。” 　　艾莎离开了，翠西娅看着艾莎通过凝结冰面作为跳板轻松地跃上高层。 　　“越来越熟练了啊……” 　　她摇摇头，看向水晶台上的少女。 　　少女也刚刚收回目光，望向她。 　　“@＆%￥……” 　　听不懂，但看得出来少女很不欢迎她的到来。 　　…… 　　莱恩被艾莎拎着出现在翠西娅眼前时，翠西娅正在尝试通过复写一份一模一样的控制中枢来替换原本的水晶台，不过这个工作很麻烦，哪怕是翠西娅在事先没有准备 　　258 　　的情况下也一时间难以完成。 　　她将这里的情况和莱恩说明，莱恩看着少女的虚影非常之惊叹。 　　“这就是那位少女吗？真是令人惊叹的技术啊，”莱恩很有兴趣，但同时神色也非常凝重，因为他也感觉到非常棘手，“的确，看起来有神代魔法的影子，可是这种功能的魔导器我也没有接触过……我试试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水晶台座上的少女伸出手，然而少女立?刻绷紧了脸色，慌张地大叫起来。 　　艾莎见状，想了想，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莱恩的视线。 　　“这孩子就交给我来吧，我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和她沟通。” 　　艾莎说道，莱恩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便点点头。 　　“那就拜托您了，珐丽丝大人。” 　　莱恩开始尝试解读这里的魔法波动，翠西娅则继续复写工作。 　　艾莎转过身，看向台座上的少女，少女背后的羽翼微微颤了颤，她轻咬着下唇望着艾莎，艾莎想了想，在她的身前站定，抬起手——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过这一次艾莎没有主动去触摸她，而是凭空用魔法的光辉画出森林，画出湖泊，画出月亮和星空，以及空岛。 　　“你能看懂吗？” 　　艾莎冲着少女笑了笑。 　　“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交流。” 　　艾莎说道。 　　而少女抿着唇注视着艾莎好一会儿，她也抬起了手。 　　在艾莎留下的魔法光辉上，交汇的光线朝着艾莎身前移动，她的手心拂过，便填平了环形山脉和湖泊，抹去了夜空和星辰，空岛也不见踪影。 　　葱郁的森林依旧翠绿，阳光普照大地，一座座城邦拔地而起。 　　一个美丽的女人虚影出现在艾莎眼前，她如眼前的少女这般背生双翼，那雪白的长裙从容华贵，她亲切地俯视着这片美丽的大陆，一枚圣洁的王冠从她手中出现，宛如从太阳之中诞生，降落在大地。 　　翠西娅和莱恩也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同时看了过来。 　　王冠被另一名美丽的女子戴在头顶，耀眼的光芒如太阳一般熠熠生辉。 　　然而，异变陡生。 　　天空裂开贯穿天地的缝隙，天幕被黑色的火焰吞噬，森林蒸发、城邦被毁，湛蓝的海洋染成血色，白昼与黑夜都被遮蔽。 　　一个漆黑而不详的身影取代了王冠的圣光。 　　“——魔王！？” 　　这一次，不是由其他人，而是翠西娅惊呼出声，她那从来都没有神采、冷静而淡漠的目光变了，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憎恶与痛恨、深深的震颤和愤怒。 　　“魔王”的身影是那么的巨大，它抬起手，如推翻了沙盘上的沙堆一般轻而易举地推平了那繁华的城邦，碾碎了那美丽的王冠。 　　…… 　　———————————— 17 第一章 少女的阻拦 　　艾莎大概是看明白了，少女手中呈现的是一个文明诞生到毁灭的动态画卷，而那个文明本身，大抵就是“翼人”——所谓“翼人”，是目前艾莎和翠西娅对和少女一样背生双翼的她的族人的称呼。 　　那些翼人曾经生活在这片大陆，或者说，是如今帝国境内的某处。 　　翼人族建立了一个繁荣、安定的国度，然而，在他们的文明走向顶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摧毁了他们的城市，屠戮他们的人民，翼人们无法抗衡那样的力量，被迫逃亡天空，建立了这一座空中岛屿，在巨龙的保护下苟延残喘。 　　所谓巨龙，大概就是之前那只魔导机械巨龙吧？ 　　艾莎很好奇这些翼人到底是如何升起一座城市的，但少女的绘卷也就到此为止了，她的手停在身前，目光微微闪烁，却不再移动。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呢？那些逃跑上来的翼人族显然已经不在了，这里只是一座空城，那一座座白色的尖塔型建筑就宛如这个文明的墓碑一般孤独地耸立着。 　　少女本身到底是什么存在呢？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今的模样呢？发生了战争吗？内讧吗？还是说，再一次迁徙到了别的地方并且安安稳稳地生活着呢？ 　　对这一切，少女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她在这里到底多久了？这座城市显然不是什么几百年内建立的东西吧？她在这里存在了百年之久吗？ 　　艾莎不知道，翠西娅和莱恩也不知道——任凭她们如何尝试沟通和询问，少女也没有再给出更多信息了。 　　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动态的画卷，而且这一切也都是艾莎三人自己的理解。 　　说到底，语言不通，只能通过画图这种方式沟通，所能交换的信息还是太有限了。 　　“抱歉……刚才我有点激动了……” 　　翠西娅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了，很显然，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虚影对她的冲击不小。 　　但事实上那黑影本身并不是魔王，因为任何人都知道魔王是一名比谁都强大得多 　　259 　　的魔族，魔族和人、和亚人、和精灵都是不一样的，魔族的特征很明显，然而方才所见的那个身影——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它背后的翅膀，看起来只是“翼人”中的一员而已。 　　至于这个强大的翼人到底最后去了哪里，他们也没有从少女的画卷中找到答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翼人们逃亡空中之时，那可怕的存在依旧还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最后翼人们活下来了吗？——他们三人心中同时泛起这样的疑问。 　　“可是它看起来真的很像魔王，就算只是单薄的画像……我也……” 　　翠西娅少见地露出了不甘心的神情，这让艾莎和莱恩都有些意外。 　　艾莎看了莱恩一眼，又将目光投向翼人族少女的方向，此时少女正抱着双腿蜷缩着坐在水晶台上，静静地注视着这边的方向，当注意到艾莎的目光时便移开了视线，艾莎抿抿唇，便收回目光。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在真正理解那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之前，这座空岛的去留就在我们手中了。” 　　这才是当务之急。 　　“这里的东西都太过于古老了，而且还涉及到那个少女……如果多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倒是有把握能翻译一下她的语言，可我没有把握这么快就解析这里的结构。我还是继续我的工作吧，说不定能成功篡夺法阵控制权。” 　　莱恩坦然地说到，他经过尝试之后也没办法理解这里的结构，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和艾莎以及翠西娅打过招呼之后，莱恩就离开了这里，和其他魔法师们继续解析工作，以求尽快得出结果。 　　莱恩一走，这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艾莎和翠西娅对视一眼，翠西娅干巴巴地笑了笑。 　　“那这里还是我们两个吧……抱歉啊艾莎，让你看到我的失态了……” 　　显然，她的心底还想着刚才所看到的“魔王”的身影。 　　艾莎深深地看着翠西娅的眼眸——艾莎大致能理解翠西娅的心情，魔王战争摧毁了翠西娅的人生，夺走了对于翠西娅的朋友，就算是魔王已经死去了四十年的现在，翠西娅还依旧活在魔王诅咒的阴影里。 　　对于翠西娅来说，魔王或许就是她过不去的坎，艾莎还从未见过翠西娅有过那样慌张的时候。 　　“放心好了，翠西娅，魔王已经死了。再说了，就算真发生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可以稍微依赖我一点——你不是一直说我比魔王还要厉害吗？可不要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弄错了之类的话。” 　　艾莎说道，翠西娅微微抬起眼睫，不过又很快垂下。 　　“谢谢……” 　　“现在我们专心解决手上的事情，其他的就尽管相信我好了，”艾莎主动岔开话题，“你说……这孩子能不能控制这里？既然她出现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艾莎所说的“这孩子”，自然是指翼人少女。 　　“值得一试……但她看起来难以沟通的样子。” 　　“我去看看。” 　　艾莎主动走到翼人少女身前，少女背后那雪白的羽翼尤为引人瞩目，艾莎面对着少女蹲下。 　　她尝试再次用画图来让少女理解她的请求，好让这座空岛停下，但少女看了好一会儿却只是摇摇头，又是画森林，又是画黑色的魔物——这倒是令艾莎有些意外，显然少女对黑色魔物有些了解。 　　艾莎立刻向她追问黑色魔物的事情，但少女沉默了片刻，只画出了之前出现的魔王的模样。 　　难道和那个强大的翼人有关？ 　　说到底，为什么作为翼人却要将翼人的同族赶尽杀绝呢？艾莎有些想不明白。 　　最终，艾莎也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 　　“那就没办法了。”翠西娅倒也果断，她说道，“如果莱;!恩那边搞不定的话，我会尝试把这里的‘控制中枢’挖出来，如果还不起作用，艾莎，那时候就拜托你了。” 　　然而这时候，茵克莎的声音忽然通过传讯魔法传来—— 　　“艾莎大人、;贤者大人！传送阵亮起来了——黑色魔物！好多黑色魔物出现了！” 　　艾莎和翠西娅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对视一眼。 　　“我去。” 　　艾莎起身欲走，然而这时候翼人少女忽然叫到：“￥%＆*——！！” 　　少女的神色有些着急，和艾莎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很相似，她急促地说着什么，见艾莎不懂，又快速地在艾莎面前画起来。 　　她画出大地和森林的轮廓。 　　画出群山和平原。 　　传送阵的轮廓出现在大地上，令艾莎感到惊讶的是，传送阵竟然不止中心湖的一个，在南方的森林深处还有一处。 　　黑色魔物通过传送阵聚集在空岛上，而空岛则缓缓划过这片土地的上空，抵达大海。 　　最后，空岛沉入海中。 　　——湛蓝的海水吞没了空岛，以及所有的黑色魔物，然后，一场浩大的爆炸 　　260 　　席卷了深海，所有黑色魔物和这座瑰丽的空岛全都消失不见。 　　艾莎微微皱眉，看向翼人少女。 　　少女也抬头望着艾莎，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似是悲伤，似是坚决。 　　“你在劝我离开吗？” 　　——因为这座空岛最终会带着所有的黑色魔物沉入大海，然后与黑色魔物同归于尽，对吗？ 　　艾莎并没有问出口，因为艾莎知道少女根本听不懂。 　　可她也没法向少女确认，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画图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艾莎看向翠西娅，翠西娅也似乎正思考着什么，看到艾莎的目光，便冲着艾莎点点头。 　　“你去吧，我会留在这里查看情况。” 　　“嗯。” 　　艾莎不顾少女的阻拦离开了。 　　不管翠西娅的猜测对不对，艾莎要做的事情是没有变的——把那些黑色魔物全都杀死。 　　…… 　　———————————— 17 第一章 王冠 　　眼看艾莎已经跳跃离开，翼人少女急得叫了起来，却不见艾莎回应，她只能咬咬牙，气鼓鼓地瞪着艾莎离开的方向。 　　“*＆＃￥%！！” 　　她说了什么翠西娅是读不懂，但好像能从她的表情感觉到她的急躁。 　　“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对不对？但你应该还不了解刚才为止外面的动静吧，”翠西娅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忽然笑了笑，“不然你不可能会认为她会遇到危险。” 　　少女自然是听不懂的，抬眼看着翠西娅，她又指着她绘出的画面，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翠西娅很无奈，她干脆和茵克莎进行了通话。 　　“茵克莎，你那边还好吗？你没有受伤吧？” 　　因为翠西娅给茵克莎他们指定的地点距离黑色魔物出现的广场并没有多远，要是黑色魔物朝他们发起进攻，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很显然并没有。 　　“我很好……骑士先生们都很可靠，有他们在我很安全。” 　　毕竟是教会最精锐的骑士，这些圣骑士放在任何国家都是等同于宫廷禁卫级别的武装力量，一般的黑色魔物绝无可能冲破他们的防线。 　　“艾莎应该已经到了吧？” 　　话还没说完，一声炸响回荡在夜空里，翠西娅觉得自己可能多此一问了。 　　茵克莎也笑了笑，眼底发着光一般注视着远方的战斗。 　　“嗯，艾莎大人真的很厉害……很令人感到安心……” 　　“这就好，”翠西娅说道，“对了，茵克莎，将你的手背对准艾莎。” 　　“哦哦……” 　　茵克莎也不问为什么，贤者大人的话她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此时越来越多的黑色魔物正从传送门涌入，而莱恩和茵克莎等人恰好就在广场外的不远处，从这里可以将整个挤满了黑色魔物的广场的景色都纳入眼底，茵克莎抬起手，让手背上的魔纹正对着广场的方向。 　　另一边，广场上的一切都通过画面的形式传给了翠西娅，翠西娅抬手轻抹，凭空创造出一幅巨大的画卷，正将这记录的一切都显现出来。 　　“你看。” 　　翠西娅对少女说道，当然，少女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她对翠西娅展现出来的魔法而露出惊艳的表情。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为翠西娅展现出来的魔法而惊讶赞叹，她就看到了画面里艾莎的身影。她目光微动，微微抿唇，紧接着就看到了令她惊得睁大双眼的一幕。 　　此时艾莎已经来到了广场外，一路留下了一片黑色的尸山血海，那如海浪一般的层层波涛从成百上千的黑色魔物群中扫荡而过，一片片血雾如焰火一般绽放，艾莎的魔法越来越熟练，于是开始尝试其他的魔法形式。 　　但为了不破坏这里的建筑，艾莎选用的都是较为柔和的魔法，比如由几百发旋转的风刃和无数冰锥组成的冰雪飓风，比如每秒钟近百次的电弧脉冲，如果有空中的敌人，艾莎就会稍微放开一点，用数不清的小火球捏成一个比人还大的烈焰团抛出去。 　　反正都是火球，对于空中敌人来说这种不需要瞄准自带震荡、灼烧、气流扰动和范围波动的魔法正合适——随着火球的爆炸，夜空被照得有如白昼，天空中为数不多可以飞行的黑色魔物已经被那炽烈的光焰所点燃、被剧烈的震荡所震晕，'?笔直地朝下坠落。 　　而艾莎眼尖地看到了混杂在其中还略有抵抗之力的污浊者，那种长着翅膀的污浊者艾莎从没有见过，但在艾莎的一拳之下下场不会有任何区别。 　　艾莎轻飘飘地一拳挥出，顿时，远方的阴云与那巨大的防护罩以及近处的火团和那污浊者的尸体都同时破开一个硕大的洞口，随即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滚动推开、一层层可怖的气浪如排山倒海之势掀翻、搅碎了被波及的黑色魔物们。 　　看到这里，翼人少女瞳孔猛缩，肩膀都随之微微一抖，背后的翅 　　261 　　膀不自觉地从她的肩膀上盖下，翅膀上羽毛炸起，看起来被吓到了一样，嘴里还发出翠西娅听不懂的声音。 　　说起来，翼人到底算是亚人，还是魔族呢？——翠西娅忽然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而此时的广场上，艾莎已经将整个广场上聚集的所有黑色魔物和污浊者全部扫空，守在传送门前，出来一个黑色魔物就干掉一个，出来一堆就干掉一堆，只片刻的功夫广场上就堆满了黑色魔物的尸体了。 　　“魔物倒是清理得差不多了，不过……第二个传送阵吗……” 　　翠西娅思索着。 　　她倒是并没有一直盯着艾莎的战斗，艾莎的实力很强，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所以她想象不出来艾莎遇到危险的样子。 　　她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惯了。 　　翠西娅继续着复写中枢法阵的工作，同时瞥了翼人少女一眼，此时翼人少女已经整个人都木了。 　　没有什么比直接看到艾莎的战斗更具冲击力，比起艾莎那样一直和这个少女好声好语地说话、尝试沟通，翠西娅更习惯在这方面表现得果练一些，或者说，更“直接”一些——让少女理解当下的情况，了解他们这些人的实力，也更有助于令少女配合工作。 　　翠西娅可不觉得在此之前素不相识的双方有什么平等的交流权，谈判的时候就应该将手牌拿出来加重筹码，让对方顾忌和让步。就像是两军对垒一样，若是通过战争也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同样得不到，威慑力往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交流手段。 　　这时候传送门已经没有新的黑色魔物出现了，艾莎又和茵克莎以及圣骑士们说了些什么，就直接返回到高塔内。 　　再一次见到艾莎，少女这才仿佛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一样，眼神含着别样的异彩。 　　“——￥%@＆＆……” 　　少女说道，艾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少女低下头，咬着下唇迟疑了好一会儿，双手攥在一起。 　　“*＆（%￥……！” 　　她又说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这一次，那层叠的光线朝着少女的身前聚拢过来，翠西娅微微皱眉，拦在艾莎身前，因为她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 　　一抹银光逐渐从少女的手中升起，于那璀璨的光束交汇处浮现出某物的轮廓。 　　少女用手承托着，双翼缓缓展开，她注视着艾莎，竟然就这样双膝跪下，让双手托起的高度高于自己的头顶，在艾莎和翠西娅略微讶异的目光之中，她的双手之中出现了一个圣洁的王冠。 　　“这个不是刚才画面里的王冠吗？” 　　“嗯，我记得已经被‘翼人的魔王’碾碎了。” 　　“……￥%@@*＆。” 　　少女说着听不懂的话，微微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将那王冠托起，送到艾莎的身前——她微微抿着唇，脸上露出虔诚和坚毅的神色。 　　这架势，是让艾莎戴上王冠？——艾莎和翠西娅都一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那少女是虚影，可是这王冠却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可不至于会看错。 　　“翠西娅，她是什么意思？” 　　“嗯……她似乎想让你戴上。”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翠西娅盯着那王冠思索片刻，看向少女，又看了艾莎一眼。 　　“——先接过来试试吧，我能感觉到这个王冠就是这里的控制中枢，虽然这种造型有点奇怪……不过，以我的探知，里面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陷阱。” 　　翠西娅说道，目光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 　　“对了，艾莎，记得收敛你的‘魔法驱逐’，不然这东西会坏掉的。” 　　艾莎倒是没翠西娅担心那么多，反正就算有陷阱她也不怕——毕竟，这整座空岛对她来说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就算有陷阱，又能到什么程度呢？ 　　…… 　　———————————— 17 第一章 让它停下来（3K） 　　少女示意艾莎将王冠戴上，艾莎想了想就照做了。 　　艾莎摘下头巾，一头飘逸的金发在少女愣然的目光中散开。艾莎并没有在意少女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王冠。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少女展示出来的那段影像中，这个王冠对于翼人来说应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对于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对于这座空岛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少女双膝跪在艾莎身前，抬着下巴，目光复杂地仰望着艾莎。 　　艾莎缓缓将王冠抬起，举过头顶。 　　并不是什么庄重的仪式，艾莎只是照着那影像中的画面，将王冠戴在头顶而已。王冠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只是一个简单的金属制品而已，而是一个看不懂构造的魔导装置，艾莎将它戴上之后它便自动调整到了合适的大小。 　　“我还是第一次戴王冠来着……” 　　262 　　自己给自己戴上这种东西的感觉有些让人有些难为情，艾莎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小的时候看到电视里的美丽公主，便也想象着自己某天能戴上那美丽的头冠，但随着年纪增长，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艾莎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其他的“公主”身上挪开了。 　　艾莎自己却是一次也没有戴过这种东西，即使曾经很想很想要。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些感到遗憾。 　　翠西娅在一旁专注地注视着，虽然她能看透这个王冠并不具备杀伤魔法，但她还是很小心谨慎。她很确定这个王冠就是这座空岛的‘控制中枢’，有了它应该就能控制这座空岛上的浮空法阵，但现在还是要小心尝试才行。 　　艾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转过身去看向翠西娅。 　　“好看吗？” 　　“啊？什么好看？”前一秒还在细细盯着王冠的翠西娅愣了一下，目光移向艾莎。 　　艾莎笑了笑，“翠西娅——你觉得我好看吗？” 　　艾莎那飘逸的金发披散开来，从额角、从耳梢垂下，她浅笑嫣然地注视着翠西娅，卷翘的眼睫轻轻盈盈地勾着那洁白的光，眼底倒映着翠西娅失神的目光。 　　翠西娅不是没有见过艾莎摘下头巾的样子，好看，艾莎在翠西娅眼底一直都是很好看的，就算都是女人，翠西娅也觉得艾莎的美丽无可复制，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同为女人所以能够尽情欣赏也无所谓”——这样的余裕消失了。 　　翠西娅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好看……” 　　“我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不过你说好看就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艾莎也不去管翠西娅眼底的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蝟"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8,' 5 . :,7 6 .6 3 "4! ;"4"' 2'!?群85';76６?'3.4:4２!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复杂，稍微扶正了一下王冠。 　　“不过这就没法戴头巾了，要是这东西再矮一点就好了。” 　　话音还未落下，王冠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艾莎感受着头顶散发的微热，当王冠再次显现时，它已经奇妙地化作了一个造型如修长羽毛、又似飞鸟翱翔的模样的洁白弧形发饰，就如发卡一般浅浅地穿入耳朵上方的头发里，精美优雅而不失华贵。 　　这一幕让少女和翠西娅都愣了愣。 　　“刚才它是自动变幻的吗？” 　　翠西娅发出疑问，将目光看向翼人少女。 　　而少女的脸色更是一时间精彩无比，比看到艾莎的战斗时露出了更为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翠西娅质问的目光，连忙收拢翅膀站起身，她拼命压抑自己兴奋的神色，手忙脚乱地在艾莎和翠西娅面前比划来比划去。 　　艾莎自然是看不懂的，翠西娅则是盯着那羽毛型的发饰若有所思。 　　“艾莎，你试着想象一下……让它回到原状看看行不行？” 　　回到原状？莫非这个东西能读取佩戴者的想法？艾莎朝着这个方向想了想，不过王冠不为所动。 　　翠西娅又补了一句：“放轻松一点，要是你有意识去在意它的话大概潜意识会将它屏蔽——它可没办法主动渗透你，只能你传达给它。” 　　艾莎又试了一遍，这一次王冠伴随着一阵白光回到了原状。 　　而少女痴痴地望着艾莎，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 　　“原来如此，”翠西娅微微点头，“艾莎，你看看能不能试着命令王冠——让这座空岛停下来。” 　　翠西娅说到。 　　…… 　　时间还是半夜，明月依旧挥洒着淡淡银光。 　　莱恩等人对于魔法阵的破解已经失败一次了，眼看空岛已经接近了森林南部的克林德克仑，他们紧张地进行着第二次尝试，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莱恩觉得自己应该离成功更进一步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有把握将这里的浮空法阵篡夺下来。 　　可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但就在这时，他们只觉得脚下传来一阵持续又细微的震感。 　　“成功了？不、不对……” 　　莱恩明显地感觉到了脚下的空岛正在缓缓停下，但问题是，他手中的解析工作明明还没有眉目——这么说来，那就一定是贤者大人和艾莎大人那边成功了。 　　果然，莱恩抬头便看到翠西娅从空中降落，刚好落在众人前方。 　　但艾莎没有出现。 　　“这座空岛的控制中枢已经被艾莎掌握，你们的工作可以暂时停下了，先休息休息吧，莱恩，你过来。” 　　翠西娅长话短说，向莱恩招了招手。 　　莱恩连忙走到翠西娅和艾莎面前，恭敬地鞠了躬，“贤者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应该已经完成一轮了吧？” 　　“嗯，可惜解析失败了。” 　　“没关系，接下来你们的工作还将继续，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座空岛的出现毫无疑问会是近千年来的一大发现，显而易见的，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将会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学者，帝国和教廷 　　263 　　，甚至精灵那边说不定都会派人介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不如说，翠西娅甚至在考虑将空岛置于艾莎手中掌握，在翠西娅看来，这才是最稳妥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座空岛就必须要进行必要的改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这些体系过时的魔法阵，翠西娅在保留它的价值的同时也要考虑到它会被不含好意的人盯上的可能性，所以魔法阵必然是不能依然沿袭这里原有的魔法的。 　　这就需要有人进行解读，然后翠西娅再进行改写。 　　“当然，在那之前你们还有一个新任务，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解读那个翼人少女的语言，你有把握做到吗？” 　　莱恩愣了愣，随即思索起来。 　　他沉吟片刻，便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个女孩的语言似乎是某种古代语的变种，我曾对类似的语言有过研究，所以如果给我半年时间的话我和我的学生们应该可以做到大部分解读……当然，如果她能主动配合的话，我认为一个月说不定就可以。” 　　翠西娅满意地点点头。 　　若是少女很配合的话，想要解析一门本就有一定基础了的语言的确不一定会需要过长的时间，但很显然，这一个月莱恩大概要过上一段辛苦的时光了。 　　至于那个少女会不会配合？翠西娅想，她应该会很愿意的。 　　因为少女现在对待艾莎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即便语言不通，可是一个人的表情和眼神却很难作假。 　　唯一令翠西娅还感到疑惑的就只有现在少女自身的状态了——现在的少女还只是一个虚像，那么她的真身在哪里？或者说，还存在吗;'？ 　　这个答案恐怕要等莱恩将少女的语言解析完成之后才能揭晓了。 　　莱恩在翠西娅的授意下，立刻带着魔法师们前往了中央的高塔，而圣骑士们则在翠西娅的指示下开始清理现场的尸体，他们用魔法或者各种各样的魔法道具将尸体堆积在一起，一部分特殊个体则是采取了尸体样本，大部分则是被翠西娅焚烧了。 　　“贤者大人……”这时候气喘呼呼的茵克莎来到了翠西娅身边，问，“艾莎大人呢？” 　　她在练拳的时候感觉到了疑问，所以想要问问艾莎，但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艾莎的身影。 　　翠西娅对此只是笑了笑。 　　“她还有点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 　　“回来？” 　　这时，茵克莎看到空岛的尽头升起一个巨大的柱子的黑影。 　　不，仔细看去就发现那根本不是柱子，而是…… 　　传送门？ 　　那个看起来像是一把剑的传送门。 　　茵克莎呆了呆，圣骑士们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巨大的“剑柄”缓缓在夜空中升起，“剑柄”的上方似乎有什么在拖动着它一样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爆鸣，竟然稳稳当当地将传送门拖拽升起，在月光之下，这一幕颇为壮观。 　　紧接着便是“剑身”，再之下就没有了。 　　这把“剑”只有半截，剑身就像是被从中间镂空了一般只有一个轮廓，但那轮廓并非是折断的痕迹，却仿佛是能从中抽出耀眼的锋芒一般。 　　联想到传送门启动时那剑身被银光填满时的模样，这样的猜测的确有那么一点相似，只不过此时的传送门已经熄灭了。 　　轰—— 　　传送门缓缓落在广场的传送门上，竟然神奇地竖在了那里——这时候众人才看明白，原来空岛上和森林里的传送门两端是彼此嵌合的，而传送门建筑的上方似乎还有一个凹槽。 　　这时候，一个身影垂直从高耸的剑柄上往下坠落，嘭地一声，一阵冰面被踩得粉碎，地面却是安然无恙。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人影是艾莎。 　　“艾莎回来了，你有什么事要对她说来着？” 　　翠西娅对茵克莎说道。 　　茵克莎咽了咽喉咙。 　　“没了没了……” 　　她原本是想问，训练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没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怎么办？ 　　现在她已经找到答案了：很显然，继续加强自己的力量就行了。 　　…… 　　———————————— 17 第一章 北国的吸血鬼 　　西部大森林是整块东大陆最西侧的一片巨大森林，自帝国建立之初这里就存在了，往西就是东西大陆之间的辽阔海域，站在海岸或许还能望到西大陆的轮廓，那里是大陆最为中心的区域，也是圣冈里奥尔教廷圣国的所在，曾是人类抗击魔王军最惨烈的战场。 　　在帝国初建立的时候，西部大森林里还生活着一部分精灵，自魔王战争开始之后，这里的精灵就都销声匿迹了。要么在战火中被杀掉，要么被人类的奴隶商人趁机俘虏——起初的时候，魔王军、精灵、人类还是三方混战的局面，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简直屡见不鲜。 　　不过虽然这里发生 　　264 　　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但由于地形复杂，东侧的帝国拥有整个西部行省的辽阔纵深，易守难攻，后方补给需要跨越海峡到达且易被从森林绕后偷袭，所以这里一直不是正面战场所在。 　　东大陆最惨烈的战场在这片大森林的北部。 　　森林越往北便越是深入东大陆的内陆区域，东侧是版图宏大、繁荣的林瑟修斯帝国，再往北就进入了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和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属国的疆域，那里虽然疆域辽阔却气候寒冷，常常风雪封境，极北的永冻之海更是鲜有人烟。 　　最初的时候由亚人组成的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属国还未建立，魔王军将北方王国和帝国之间剑拔弩张的边界线当做突破口，同时挑拨两国的关系并在某一天深夜发起迅猛的突袭，至此，魔王战争的火焰在东大陆燃起。 　　十年战争的终途——自魔王被杀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年。 　　此时，一个纤细的人影在森林里快速奔跑，她时而跳跃，时而化作一缕黑雾从穿插的林叶中穿过，再现身时风浪掀起了她的兜帽，露出雪白的发和她惨白的脸。 　　她从北国而来，因此穿着一身雪白的毛皮大衣，在如今这个时节显得格格不入，但她并没有一丝炎热的感觉。 　　因为，她是吸血鬼，那绯红的瞳孔便是血族的特征，而且她掌握了血雾化的魔法，很显然是上位血族。 　　她叫贝姬，在重视血脉的吸血鬼中，没有姓氏本身便是低等的象征——的确，她曾经很低等，所以她越发贪婪地想要实力。 　　“得尽快了，绝不能让那东西离开……这是我成为始祖的机会！” 　　她血色的眼眸下透着一抹烦闷和一抹决绝。 　　贝姬很少离开北国，对于南方森林里潮湿的环境更是觉得很不舒服，更何况，她现在心烦意乱。 　　一年多以前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弱小又卑微的血奴，她的主人是一名非常强大的血族女人，非常喜欢研究一些不知所谓的神代遗迹，据说想要以此来靠近“始祖本源”。为此主人还与一个神秘的血族组织有过联系——并用大量的研究成果换来了一根漆黑的树枝。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的主人用秘法分裂出血脉的分身，然后兴冲冲地前往了南方的帝国境内。 　　那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然后，主人就死了。 　　死得那么突然，甚至于主人的血脉分身前一秒还在悠闲地品尝着新虏来的女人，下一秒就愣在那里了。 　　贝姬还是第一次见主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主人逃跑了，慌乱中甚至连那女人也不要了，奴仆和实验的一切道具都没有带走，就穿了一件衣服。 　　可没多久，主人还是死了。 　　贝姬不知道主人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死去，她只是通过血契的印记感受到了主人的消失，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是血奴，却并没有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就此死去——她发现血契似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损坏了。 　　那之后不久，那个神秘组织找到了那里，她很害怕，因为她只是一个无主的血奴，于是她硬着头皮冒充了主人的副手，以浅薄的知识装模作样地唬骗了来人，却阴差阳错地被那个人授予了力量，并再次从那人手中得到了一根漆黑树枝。 　　她不得已硬着头皮继续着主人的事业，可越是研究，她越是心惊。 　　主人的找到了一个沉睡的神代传送门，以及大量被封印的神秘生物，那些生物竟然还活着，主人花费了大量的功夫去破译对方的语言，和对方进行交流，最终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 　　远古时代的文明。 　　她终于体会了主人那疯狂时的心情了。 　　主人用黑色枯枝为那些生物破解封印，可惜主人才解除到一半就死了，在那之后贝姬便按照主人的线索找到了那里，那里是森林南方深林中的某处峡谷内，一个“剑”型的巨大传送门深深嵌入山体之中，被坍塌的岩石和山体所掩埋，有一个隐蔽的洞窟通往那里，她也不知道主人当初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她继续着主人的工作，并与那些生物达成了协议——她放它们自由，它们占领空岛，并给与她接触古代遗迹的机会。 　　本来她会一直跟着那些黑漆漆的生物一同行动的，但那些家伙言而无信，袭击了她，夺走了她手中的枯枝，她不得已逃回去，恰巧那个组织又找到了她——最近组织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她被严肃地勒令不要轻举妄动。 　　就此，她耽误了最佳的时机。 　　等到派出的人传回消息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那些黑色魔物竟然已经活跃到这等程度了，甚至似乎还引来了帝国和教廷的注意。这让她惶恐不安——要是空岛被帝国和教会所占领，那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她的梦想也就成了泡影。 　　因此她再也顾不得组织那边的警告，直接 　　265 　　就动身来到了森林。 　　——只要能找到空岛，说不定能获得始祖的力量，那样的话她就不必再在乎组织的威胁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比始祖的力量更重要了。 　　天渐亮了。 　　贝姬已经遥遥望见了森林中心的环状山脉，从这里再往南去就是当初发现传送门的地方。 　　然而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一抹古怪。 　　“奇怪……原来环状山脉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狐疑地盯着那片环状山脉所在的方向，顿时皱起了眉。 　　“不对劲……这座环状山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刚形成的一样？” 　　…… 　　———————————— 17 第一章 归属权（3K） 　　贝姬对环形山脉是一点都不好奇，她一点点也不想关心环形山脉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急着要去寻找那些黑色的怪家伙，一心只惦记着空岛。 　　可是，随着与环形山脉的距离越来越近，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她也终于看得清楚现在环形山脉的状况了。 　　“这里到底……” 　　吸血鬼的视力可是很好的。她只是多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原来的北部山脉竟然已经被铲平，留下一个如中心湖一般的巨大坑洼。 　　“见鬼，这里绝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贝姬被这一幕吓到了，竟然一时间不敢上前。 　　她望着那新翻的泥土和山石和仿佛被翻滚的巨浪所摧毁撕裂的森林树木，死死咬着牙，强烈的心悸让她心底出现一个声音：“快离开、快逃走！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就很不对劲，据说人类已经派出了强者来到这里，一年多以前主人是怎么死的？你难道真的觉得那只是巧合吗？” 　　然而贝姬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别怂啊！要是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那可是能将整整一座城市都浮空托起的强大魔法啊！——哪怕只要掌握一点皮毛都足以颠覆你在血族的地位，更何况主人的笔记中说过那里也许存在令你接近‘始祖’的秘密！可要是被教廷和帝国抢先了难道还有你的一口汤喝吗？” 　　短暂的迟疑之后，贝姬最终还是咬咬牙选择了继续前进，只不过绕开了中心湖区域而已——反正她的目的地不是这里，她要去的是传送门的所在。 　　贝姬太需要力量了，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便可以获得获得别人的尊重和敬畏，也才能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她深刻地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她必须这样做。 　　可是，当贝姬来到原本传送门所在的峡谷时，她傻眼了。 　　哪里还有什么被掩盖的传送门，哪里还有什么封印，那洞窟早已经坍塌，黑色的怪物们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凹陷，周围的山体上还残留着一道道巨大的新鲜划痕——就好像，这里的巨大物体被谁硬生生拔出去了一样。 　　见鬼……谁才会有这个力量把那种庞然大物直接拔起来？ 　　一定是空岛“苏醒”了，只有能承托起空岛的那样的强大力量才有可能将那巨大的传送门整个拔起——那些家伙果然抢先一步了。 　　“可恶的怪物们……” 　　一想起那些怪物贝姬就气得浑身发抖，就是因为那些怪物们的言而无信她才错失了登上空岛的最好机会。 　　“人类已经有所动作了，你们这些傲慢又狡猾的家伙就等着去死吧！” 　　她狠狠地朝着天空诅咒着，然后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现在，这里的传送门已经消失，她必须去寻找另一个传送门。 　　根据主人留下的笔记，她知道空岛放到下界地面的传送门应该是有两个的，其中一个就是她们发现的这里，而另一个则是一直没有头绪。 　　而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脚下猛然一颤，她吓得跳了起来。 　　“是谁！” 　　她大叫着，并没有人回应她，她这才察觉到原来是地面传来的震动，顿时一抹很不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连忙化作一团黑雾爬上了山顶，她朝着远方望去，当视线转向北面的中心湖的方向时，便看到了令人恐惧的一幕。 　　一个巨大的长形物体竟然在凭空浮起——贝姬瞪大了眼睛，她自然是认识那东西的，正是传送门。 　　传送门为什么会在那里？不对……那就是第二个传送门吗？ 　　贝姬发愣。 　　然而那传送门在升到一定高度之后竟然就在贝姬的视野里缓缓消失了。 　　“空岛！！！” 　　贝姬立刻明白过来，那上方就是空岛，她看不到是因为空岛的屏蔽魔法——这在主人的笔记里提及过。 　　她连忙想都不想，直接朝着中心湖的方向疾奔而去。 　　最后的机会了，她想。 　　…… 　　空岛静静地悬浮在高空，清晨的阳光划破天际，湛蓝的天幕如倒扣的玻璃罩。 　　从空岛 　　266 　　往地面望去，近处是辽阔的西部大森林，东方太阳升起的尽头是帝国疆域，北方尽头可以看到白雪皑皑的永冻山脉，西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真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啊……” 　　正在休息的茵克莎捧着水袋，站在广场的边缘望着这摄人心魄的景色出神。 　　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 　　但现在的众人都没有这个心思去慢慢欣赏，只有休息的片刻才能发出这样的感叹，感叹之后便又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圣骑士们一个个地搜索着这里的建筑，茵克莎继续着自己刻苦的训练，莱恩和魔法师们集中在中央高塔中尝试和那翼人少女交流并解读少女的语言，在艾莎的提醒下他们也察觉到少女虽然只是虚影却并非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空壳，所以也并没有对少女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双方友好地交流着。 　　这时，艾莎提着那硕大传送门升到高空，缓缓将传送门插入到传送阵两侧的凹槽内——现在的传送阵被一左一右两侧的传送门所拱卫着，看起来大抵呈现一个U型，这或许才是这座传送阵的完整形态。 　　“根据那孩子画出的地图，传送门应该只有这两座。” 　　艾莎站在传送阵前，抖去身上的灰尘。 　　翠西娅走上前来，仰望着那高耸的传送门，微微感叹。 　　“这是可移动型的传送门，老实说，这种技术就算放在现在也能在魔法学界掀起一阵波涛——当然，它的启动方法我还没有解读完成，看起来它应该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向着下界投放并回收的，不过奇怪的是，明明这座空岛看起来不像是遥远的神代产物，可传送门的用料却是神代遗迹的‘月纹钢’。” 　　月纹钢？ 　　艾莎是不太明白这种专有名词的意义，毕竟她对神代一无所知，也对考古没有太大兴趣。 　　“说起来，艾莎，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所谓提议，自然是将空岛的归属权交给艾莎。 　　“那个啊……” 　　艾莎少见地面露无奈。 　　老实说，艾莎觉得这座空岛的归属权不应该由她们来决定，空岛是翼人们的国度，哪怕现在这整座城市只有翼人少女一个人，但艾莎依旧认为应该尊重那孩子的想法才行——这里已经是她最后的家园了，艾莎不想剥夺这一切。 　　可问题是，艾莎也同样看得到这座空岛所蕴含的价值——就算艾莎不去干涉这里，那么当这里的一切传出去，难道就没有人会盯上这里了吗？ 　　是选择对莱恩和圣骑士，对翠西娅和茵克莎，对这里的所有人严防死守？让他们封口？ 　　还是选择站在翼人少女的这边，去对抗未来有可能出现的“侵略者”？ 　　都是笑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翠西娅所说的那样，将归属权划归到艾莎名下——因为艾莎是发现者，又是处理了那些黑色魔物危机的功勋者，个人实力也强大到足以拥有如此的资产。 　　于情于理，艾莎都拥有这个资格。 　　而且，在翠西娅看来只要是尚且留有理智的人就不会选择因为一座古代遗迹而与艾莎为敌，哪怕这座遗迹是史无前例的空中岛屿。 　　“不用着急做决定，这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翠西娅笑了笑，她知道艾莎的犹豫是什么，所以也不催着艾莎。 　　其实，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掌握了这样力量的人是艾莎，而不是别人，这就是女神最大的恩赐了。 　　“等到我们能和那孩子交流之后我们会去询问她的想法，你觉得这样如何？” 　　“嗯。” 　　艾莎只能点点头。 　　翠西娅笑了笑，继续说道。 　　“另外，我把光线折射法阵简单修复了一下——暂且做到这一步，之后如果你愿意接受这里的归属权的话，我会花一点时间来加入一些其他功能的，比如气温调节、自动反击、魔法侦查、对地攻击之类的……我觉得这座空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艾莎觉得翠西娅似乎兴致高涨。 　　“说起来，这座空岛就这样一直停在这里吗？” 　　艾莎问。 　　翠西娅似乎早就有想法了，她直接说道：“我想让它去往维林镇以东的大平原上，那里的辽阔土地适合停留，也不容易引起纷争，如果做长时间的考虑的话还可以迁往更深的腹地，不过这一切要等到和帝国知会之后再进行，在此之前，我认为可以让空岛暂时迁往森林东部的沼泽地上空，这样万一还有残留的黑色魔物出现在维林镇，我们也可以最快进行反应。” 　　毕竟，平原那边都是帝国的领土。 　　“接下来我想主动将这里的事情通知给帝国和教廷，你认为可以吗？” 　　艾莎表示赞同：“可以，比起让别人后知后觉，我也更喜欢站在主动的一方。” 　　这也是艾莎的行事风格，从前世到现在从未变过。 　　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不过 　　267 　　这话落在翠西娅的耳朵里，就怎么听怎么意有所指。 　　——我会是被动的那边吗？ 　　翠西娅想。 　　…… 　　———————————— 17 第一章 回归【第三更】 　　说来奇怪，作为魔法控制中枢的王冠——现在成了艾莎的发饰，它只对艾莎的命令产生回应。 　　当艾莎将它交给翠西娅时，翠西娅却是无法对它发起命令。 　　按照翠西娅的说法，倒也不是操作流程有问题什么的，单纯只是因为艾莎才是王冠的“主人”，就像是这个空岛传送阵的身份识别魔法一样。 　　所以最终还是由艾莎指挥着空岛朝着维林镇的方向移动。 　　事情告一段落，艾莎在一座看起来形状古怪的建筑里洗了个澡，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虽然通过超声波艾莎可以去除大部分身体上的污渍，但果然还是洗澡更舒服且畅快。 　　她穿戴整齐，换了一身干净的修女服，便来到广场。 　　广场区域已经被圣骑士们清扫干净，并支起了帐篷，成为了暂时的营地。 　　此时，圣骑士们在那里用炽热的魔法石升起了篝火——没有柴火，但凭借着魔法石散发出来的热量依旧炖了整整一锅。 　　茵克莎在一旁帮忙。 　　她出身小渔村，对于圣骑士手中的那些“高端食材”见都没见过几次，所以准备食材和处理的时候插不上手，只能选在其他时候贡献力量了。 　　“这些就让我给莱恩先生他们送去吧！” 　　茵克莎很是主动地端着几碗热腾腾的汤就往中央高塔的方向走，她那小小的手却很是稳当地托着碗，小心慎重的样子有些可爱。 　　她把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当做了对自己的锻炼机会，暗自给自己下了限制，要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不让汤洒出来，还必须每一次迈步都规整划一，腰杆笔直如松，感受和强化身体的每一部分协调性。 　　圣骑士们笑了笑，派出一个人和茵克莎同行。他们之间的关系倒也相处得很融洽，圣骑士们对茵克莎很尊敬，但并没有因为尊敬就产生隔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茵克莎就是圣女的话旁人是定然难以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地位关系的。 　　“说起来，这座空岛还真是面面俱到啊，竟然有生成净水的魔法水池。” 　　艾莎发出感叹，她来到营地前坐下，虽然不会感觉到疲劳，但休息的时间总是惬意的。 　　翠西娅亲手为艾莎捧上了一碗浓汤。 　　“毕竟对于当初的翼人来说，这座空岛大概是最后的归所，所以在水源这方面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才行。但事实上这些魔法直接生成的水不适宜直接饮用，不然长久下去未经过滤的魔素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魔素的淤积就连地脉都会被腐蚀，更何况人体了。当然，对于你来说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翠西娅说道，讲述着在她看来的这座空岛上的发现。 　　“这座空岛上的每一座建筑内都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现在，那些人都不知去向了，明明没有任何经历过战争的痕迹……我不知道空岛最后发生了什么，但我怀疑那些魔素浓郁的水也是导致空岛的没落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方面，我还在考证。” 　　比如，那承托着空岛的主体的巨大水晶，翠西娅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巨大的魔法装置，可是仅仅通过从外表看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这个世界分为东西两块大陆——这是目前已知的，而现在的人类文明往上追溯则会回到西大陆那边。 　　按照翠西娅的考证，这座空岛出现的时间应该是神代终结之后，以及现在的人类文明从西大陆真正发迹之前，算是现今意义上的“古代”的范畴，没有到达“神代”的遥远距离。所以这些魔法既有着神代的影子，又非常之朴素、单调，远远没有形成如今这般辉煌的魔法理论宏图。 　　“总之，空岛的魔法技术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浮空魔法，但与之相对的，他们的魔法理论却是很奇怪的非常不成熟——我们常用的魔法造水很早之前就不是用魔法直接生成的了，而是通过特定的魔导装置凝结空气中的水气来收集净水，这样得到的水就不会有被魔素污染带来的问题。可空岛并没有规避这一点。” 　　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说，空岛人没有这个意识。 　　“当然，也不排除翼人和我们人类的生理结构不一样，所以导致生活习惯天差地别，但老实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艾莎听着翠西娅的分析，对空岛的疑惑又加重了。 　　最令她感到奇怪的还是当初毁灭了翼人文明的那个黑色身影，那个翼人死了吗？如果没死，为何没有对翼人一族赶尽杀绝？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另外，就是关于污浊者了。 　　那个翼人少女显然对黑色魔物知道什么，大概等一段时间之后就能通过莱恩 　　268 　　他们和少女交流了吧，到时候必须问个明明白白。 　　…… 　　随着时间推移，空岛最终在维林镇西北部，西部大森林的东部浅林外的一片沼泽地上空停下。 　　翠西娅带着茵克莎以及圣骑士们传送回到了地面，艾莎则一个人跳了下来。 　　至于莱恩和魔法师们，他们暂时留在空岛上，继续和翼人少女进行着语言解析的工作，翼人少女一直对此很配合，他们也兴致高涨——毕竟能和古代人直接对话，对于这些学者来说也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工作并不会让他们感到疲累，反倒让他们一个个都干劲十足。 　　翠西娅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了鸦在广场上看守传送阵。 　　几人回到了维林镇。 　　所幸，在这期间维林镇一直平安无事，在翠西娅的要求下，圣骑士们和茵克莎都没有向小镇里的人透露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向大主教汇报了情况，果不其然，大主教当即请示艾莎和翠西娅，想要将这边的消息传回教廷。 　　她们自然是同意了，因为这本就是翠西娅和艾莎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与此同时，翠西娅也通过超远距离的传信魔法将这里的情况以非常简明扼要的方式传给了帝国女皇。 　　…… 　　———————————— 18 第一章 圣女的仪式【第四更】 　　“黑色魔物的事情到此也就差不多该画上句号了吧。” 　　艾莎问翠西娅。 　　此时艾莎和翠西娅正在街道上散步——说是散步，其实也是巡查这里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被漏掉的事情。 　　“你要去森林吗？” 　　“嗯，去搜寻一遍看看有没有黑色魔物被遗留下来——如果有，就消灭掉。” 　　既然线索已经收拢，继续无意义的调查就没必要了，艾莎不希望那些黑色魔物继续扩散，要是威胁到森林外的其他城市和地区就不好了。 　　如果能早一点解决黑色魔物的威胁，那些被聚集在维林镇的难民们也就能早一点回归他们的家。 　　翠西娅自然察觉到了艾莎的想法。 　　“要不下午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虽然我的实力远不及你，但我对于魔法还是有点信心的。”翠西娅笑了笑，“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下，刚才茵克莎来过了，说是打算去看看爱丽丝的情况，到时候你也在场会比较好。” 　　“茵克莎她没问题吗？” 　　“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加图大主教已经仔细了解过爱丽丝的情况了，并为此准备好了必要的药物，所以放心吧，茵克莎虽然还没有成长起来，但她毕竟是圣女——再说了，还有我在呢，我会帮助她的。” 　　圣女的魔力比任何人都要特别，是无限接近于女神的魔力的存在，以圣女施放的圣光魔法要比牧师手中的圣光魔法更温润和充满生命力，以及最本源的甚至足以修复灵魂创伤的魔力。 　　女神的魔力，这是哪怕翠西娅也无法复制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也是圣女最特殊的地方。 　　“嗯。” 　　既然翠西娅这么说了，艾莎自然也就安心下来。 　　爱丽丝的身体隐疾一直是艾莎和老神父所担心的问题，现在圣女就在这里，自然是治愈她最好的机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丹马士那边的圣修女选拔应该就要开始了，艾莎，你打算去看看吗？” 　　“当然，我要去给薇薇安加油才是。” 　　艾莎自己是不用参与选拔的，她的名额是教廷特别给予的。 　　有艾莎在，这一届的“圣修女长”的位置没有任何其他悬念，所谓选拔，只是为了选拔出剩下99个位置的圣修女众人而已，而丹马士则将会诞生其中的一部分候选者，这些候选者将会被送往教廷，进行第二轮筛选。 　　翠西娅笑了笑，望着艾莎：“其实我觉得这一代的圣修女已经没有继续选拔的必要了，现在茵克莎何尝不是在进行‘修行’呢？” 　　“倒也是……不过说起来，除了首席之外，其他圣修女们都会被派往安排在圣女前行的路途上，那么这就是说，圣女进行‘修行’必须要沿着既定路线前进吗？” 　　艾莎觉得这种安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而翠西娅很快就给了她解答。 　　“嗯，圣女的‘修行’一方面是为了通过增长的见闻来积攒阅历，通过实战来巩固实力，另一方面，圣女的巡游本身就是一个取得圣光共鸣的神圣仪式，这片大陆是女神所庇佑的，圣女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取回圣光信仰，这样才能取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简单来说，“修行”既是修行，也是仪式。 　　这个世界的仪式可不是艾莎前世那种只是做做样子的表演，而是真实存在着能引动超自然现象的货真价实的东西。 　　“所以在修行的路途上，有几个地方是必须要去的— 　　269 　　—这些地点都隐藏在修行的路线之上，但没有人知道其具体位置，这是教廷最大的秘密之一，就算是我和当年的勇者包括大主教们也不知道，唯一的知情人只有历代教宗。” 　　翠西娅认真地说到。 　　…… 　　而与此同时，吸血鬼贝姬木讷地走在森林里，漫无目的。 　　她简直气疯了，因为她根本找不到那个空岛的所在，天空中到处都是一个样，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被光线魔法所掩盖的小点呢？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就算通过血雾魔法飞到高空，若不是运气好的话也无法从外界发现空岛的所在。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超过了她能独自解决的范畴了。 　　贝姬出发前就从手下那里听说帝国和教廷似乎已经派人来到了这里，要是空岛落入人类的手中，那么对于她来说毫无疑问是难以接受的损失。 　　同理，对于任何血族都是一样。 　　想来想去，贝姬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叫一点帮手过来——比如那个神秘的血族组织？ 　　大不了，就一块蛋糕少吃一点，虽然会很不甘心，但总比落在帝国和教廷手中之后什么都得不到要好不少。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步履蹒跚的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便看到浅林外的远方出现了一座小镇——那是人类的小镇。 　　贝姬微微皱眉，遥望着那座看起来很寒碜的小镇。 　　要不要顺路去人类的小镇里寻找一点线索？毕竟人类一直生活在这里，而且最近还遭遇了那些黑色魔物的侵袭，理所当然会对这里的事情有所了解吧？ 　　那么，万一呢？万一有人见过那个空中岛屿呢？ 　　再不就是类似的经历也行——比如龙什么的，贝姬知道空岛上有一条龙，那是守护空岛的战士。 　　任何一条线索都行，贝姬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空岛的下落。 　　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混进去而不被发现呢？ 　　贝姬可以用魔法暂时改变外貌让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血族的气息也可以通过药粉来蒙蔽，只要没有像丹马士要塞那种直接检定魔力属性的装置，或是老练的圣骑士甚至是圣女、贤者之类的大人物在场，也定然难以察觉到她的存在——按道理来说，这些人根本不会来一座小镇。 　　贝姬对此很有自信。 　　血族在这方面的优势可是很大的，他们可以很轻松地融入到人类中去，就像是攀附古树的藤蔓一般，血族很难从人类的社会中直接剔除，就是因为他们难以与常人辨别开来。 　　唯一头疼的是，小镇看起来已经完全对外封闭，外来者肯定会被严查，想要插科打诨大概是很难过关的，这已经不是外貌没问题就会被放任的时候了。 　　贝姬烦闷起来。 　　…… 　　———————————— 18 第一章 拔腿就跑 　　修道院的一处房间内，圣骑士们在门外守卫，修女们好奇又憧憬地朝着屋内偷瞄。 　　屋子里，安格斯神父站在床边，目光关切。茵克莎和大主教里加图在一旁等待着，翠西娅则是做着观察确认。 　　艾莎抱着小爱丽丝，哄她躺下。 　　爱丽丝有一点点认生，看到一大堆陌生人都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将脸埋在艾莎的颈窝里，她发出短促的咳嗽，似乎是因为前两天的大雨，她的喉咙又有些发作。 　　“爱丽丝，你还好吗？” 　　“我想和艾莎姐姐一起……” 　　她小声说道，水灵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期待和不安，对于爱丽丝来说，艾莎就是她最依赖的人。 　　她是把艾莎当亲姐姐看待的。 　　“好，我陪你。” 　　艾莎将爱丽丝纤弱的小小身体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靠了上去，冲着爱丽丝笑了笑。 　　“这样可以吗？” 　　这一幕让艾莎回忆起她刚把爱丽丝捡回来的那段日子，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爱丽丝，那时候艾莎几乎产生了前世照顾妹妹的错觉。 　　“嗯……那晚上呢？艾莎姐姐晚上会回来吗？” 　　“晚上我也陪你。” 　　“真的吗？” 　　“真的。” 　　“喜欢艾莎姐姐……” 　　话才说了一半，爱丽丝就睡着了——翠西娅给她下了安眠术。 　　要是翠西娅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强迫爱丽丝睡着，但当本人自愿睡去的时候安眠术才是最安全高效的，这也是为了避免爱丽丝潜意识里对圣光产生抵制、削弱魔法效果。 　　“好了，开始吧。” 　　翠西娅说道。 　　大主教和翠西娅两人开始协助茵克莎发动圣光魔法“大治愈术”，一时间圣光照耀，房间内辉煌一片。 　　“大治愈术”本是一种能对很大范围内的所有人都生效的上位圣光魔法，以茵克莎现在的力量本无法发动这种魔法才对，不过在里加图和翠西娅的帮助下她可以施放一次只单单对一个人生 　　270 　　效的阉割版“大治愈术”——即便如此，爱丽丝的身体情况也其实并不需要这种较为高级的治疗术就足以了。 　　那圣光升起的一瞬间，就连一旁的老神父都惊呆了，他看向茵克莎的眼眸也发生了变化。 　　艾莎看得出来，大主教里加图是为了展现教廷的好意，毕竟圣女的圣光魔法可不仅仅只有恢复伤势的功效，那澎湃的生命力异常纯粹，已经算是一种“恩惠”了，可以提高爱丽丝的身体素质。 　　有大主教和翠西娅两个人在一旁看着，进行指导，茵克莎本身又是圣女，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艾莎是很相信他们，反倒是茵克莎自己有些心惊胆战的样子，她生怕自己能力达不到出什么差错，好在治疗全程非常顺利。 　　“没问题了，要让她醒来吗？” 　　翠西娅对艾莎说道，艾莎看着床上睡着了的爱丽丝。 　　“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这下算是终于安下心来了，而接下来，艾莎就要考虑另一边的事情了。 　　“去森林吧。” 　　艾莎说道。 　　这时候，几个圣骑士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 　　“艾莎大人，还有贤者大人，我们发现一个可疑的女人出现在小镇外。” 　　其中一人说道，面容严肃。 　　“她见到我们就跑，而且跑得很快，我们已经派人去追她了。” 　　“在哪？” 　　艾莎问道。 　　…… 　　贝姬感觉自己今天的运气有点不太好。 　　她从森林外的浅林地带绕了个大圈，想从北边靠近小镇——在确认安全之前她还没打算潜进小镇，所以只是准备靠近过去大致侦查一下情况。 　　要是发现小镇的防守太森严，她就不打算进去了，毕竟还是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大不了回去找那个组织的人帮帮忙，事关空岛，贝姬相信那些家伙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是她来到了小镇以北的森林外围。 　　吸血鬼的视力是很好的，而且她还携带了西海岸的船长们最爱的望远镜。 　　她只要潜伏在树林中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小镇围墙上巡逻的人，而在这个距离小镇里的人绝对看不到她，哪怕是有专门的侦查能力的人也很难在目力上与她比肩，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目力优势将小镇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就看一眼而已。 　　——本应如此才对。 　　可事实是她还没走出浅林地带，她就发现小镇围墙上有人盯上了她——她移动视线，便和那个人对视了。 　　那是一个高大的骑士，看不见面罩下的脸，但看得到他身上属于教会骑士团风格的铠甲，她仔细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教会圣殿骑士团的人？？？” 　　贝姬懵了。 　　她绝不会认错，那竟然是圣殿骑士团的盔甲款式——穿着这样的铠甲的圣殿骑士们对于血族来说如同梦魇一般，尤其是他们之中最杰出的精锐，被赋予了“圣骑士”称号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的代表，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同族惨死在这些可怕又强大的圣教徒手下。 　　为什么教会的圣殿骑士会在这里？而且……一个、两个……可以看见的就至少有四个人，那四个人似乎都发现了她的存在，互相说着什么。 　　恐怕还不止四个人，因为那只是围墙上可以看到的数量而已。 　　贝姬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不……的确是有听说帝国和圣廷派人来到了这里调查那些魔物的异动没错，可是……这可是圣殿骑士啊！圣殿骑士一人在外其位甚至与一个小城的主教相当，就算那些魔物引起了教会的注意，也不至于直接派这种级别的家伙到这里来吧？ 　　而且还只是当个围墙上的巡逻的？这种家伙是用来当守卫的吗？ 　　不觉得小题大做吗！？ 　　不对……正因为如此才奇怪啊……这种级别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当一个卫兵了，那待在后面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贝姬虽然成天沉迷幻想，可她还不至于笨，想通了这一点她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 　　———————————— 18 第一章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而围墙上的圣骑士见状，默契地对视一眼，也顿时二话不说就分出两个人去追，另外一人值守，还有一人快速前往修道院汇报情况。 　　而森林里，贝姬此时的脸色都青了。 　　追来了……这些人竟然追来了！ 　　还好对方只是两个圣殿骑士，她会雾化的魔法，而且在望深处一点就是地形复杂的深林地带，所以她倒也不那么容易被追上，就算被追上，面对圣殿骑士她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她好歹也是个上位血族不是吗？逃跑并不会很困难。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那两个骑士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她还没进入深林地带就被追上了。 　　“站住 　　271 　　！别想逃！” 　　“说明你的身份！女人！” 　　怎么这么快！？这里是浅林地带，视野还算开阔，这里她根本发挥不出优势。 　　贝姬感到了一丝恐惧，可这个时候战斗在所难免了，她干脆亮出尖爪，猛地朝其中一人扑去。 　　然而骑士沉稳地横剑在身前，才一个照面贝姬就被骑士刁钻地一剑挑刺破开了防御，然后当头迎来另外一名骑士的长枪甩尾——充斥着强大圣力的攻击到来了。 　　嘭—— 　　贝姬还未凝聚起来的黑雾顿时被打了个稀碎，整个人倒飞数十米，撞断两棵树木，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尖牙都被崩裂了。 　　贝姬很难以置信——为什么看起来这两个家伙好厉害的样子？一般圣殿骑士能做到一个照面就压制上位血族吗？ 　　等等……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不是一般的圣殿骑士，而是其中最厉害的那一百位圣骑士吧？ 　　该不会这么巧吧？ 　　“原来是血族。” 　　此时，骑士也从短暂地交手看出了贝姬的身份，和贝姬不同，他们显得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你知道些什么？” 　　他们追问。 　　贝姬叫苦不迭，根本没空思考和回答，现在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看那两个骑士竟然都拿出了黑色的药剂淋在剑刃上了——那是“黑血”，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祥，但却是实打实的炼金产物，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只要刺破吸血鬼的皮肤那些黑血就会快速渗透进入吸血鬼的身体，然后从内部瓦解吸血鬼的力量。 　　被淋了那种东西的武器砍上一刀可有的受。 　　贝姬想都不想连忙化雾逃跑，而两名骑士又怎么可能让她跑，立刻纵身追上。 　　贝姬凭借着黑雾灵活地通过树林的掩护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骑士那锋利的一剑，顿时粗壮的树干应声爆开，可是另一名骑士的长枪已经堵住了她的退路。 　　她咬咬牙，直接选择抛弃一部分血雾，顿时，漆黑的血雾沸腾、爆炸，逼退骑士的追击。 　　她则借此机会快速倒退，可是骑士们隐隐封锁了往树林深处逃离的方向，她不得已向着森林外围的方向快速逃跑。 　　她折返了。 　　从这里往南一些距离是一片紧靠森林的沼泽地带，那里说不定能甩开骑士的追击，是贝姬最后的希望，只要能短暂甩开他们，贝姬就可以直接潜入森林深处消失个无影无踪。 　　她用尽了自己的全力逃跑，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哀嚎，现在毫无疑问是她人生中面临过的第二次生命危机。 　　第一次还是主人死去的时候。 　　贝姬觉得昏昏沉沉的，这是剥离血雾之后的副作用，对于吸血鬼来说血就是立身之本，没了那些血她就丧失了一部分力量。 　　这时，她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少女，少女一身黑色的教会服装，是一名修女。 　　修女并没有戴着头巾，金色的秀发上戴着一片美丽的羽毛发饰，看上去，这个修女给人的感觉很温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锋利的气息，身上没有护具，手中也没有武器，她就这样出现在森林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正是艾莎。 　　在看到贝姬的时候，艾莎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又惊恐的神色——故意的。 　　“她、她在这里！我抓到她了！” 　　艾莎慌慌张张地大叫起来，似乎在呼唤着不远处的援军，这让贝姬心底一沉。她看到了艾莎眼底的恐惧和兴奋，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撞见了受伤落马的敌军将军一样，虽然害怕，但却跃跃欲试。 　　这让贝蒂微微皱眉——这个修女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好像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一样。 　　她的猜测应验了。 　　“休、休想逃跑，我不会让你逃走的，肮脏的吸血鬼！你的死期到了！” 　　艾莎大叫着，手忙脚乱地抓起一个魔法卷轴，准备直接撕开，但是由于一下太着急，直接给失手掉在了地上。 　　这让艾莎和贝姬同时愣了愣，露出各异的表情。 　　本来看到卷轴的时候贝姬还稍微感觉到了不妙，因为有些非常珍贵的卷轴的魔法强大到她也难以应对。 　　但看到艾莎弄丢了卷轴，她顿时心安了。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贝姬的眼底露出不屑，而艾莎顿时慌了。 　　然后抬手凝结出一个由圣光铸成的尖刺，贝姬看得出来，那圣光很是纯粹，要是挨上一下绝对会很痛，但也只是痛而已，根本伤不到她的本源力量——眼前这个修女的实力看起来比起追逐她的两个骑士可差太远了。 　　而且，贝姬怎么会给敌人进攻的机会呢？这时候她和艾莎的距离已经很接近，艾莎正恰到好处地站在她前方的必经之路，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绕过艾莎，或是攻击艾莎。 　　这个修女是 　　272 　　来堵截她的敌人，虽然看起来真的很不自量力——但，比起绕开，还不如杀了。 　　不，比起杀了，不如利用起来。 　　贝姬一瞬间拿定了主意，她本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直接体势一沉，化作一团漆黑的浓雾就直接绕到艾莎的身后，艾莎发出惊呼，而贝姬锋利的尖爪已经抵上了艾莎的脖颈。 　　这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而已，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呀啊——~！” 　　艾莎顿时尖叫起来，让贝姬都不由得想掩住耳朵。 　　这时候那两个骑士也追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了眼，竟然也不追了，就站在了那里。看到他们的表情，贝姬心底顿时庆幸起来——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修女。 　　要不是这个修女出现在这里，她根本没有机会虏来一个人质——她想。 　　…… 　　———————————— 18 第一章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第三更（3K）】 　　艾莎试着装弱，好让贝姬放松警惕——结果倒是意外地顺利。 　　毕竟，艾莎也不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吸血鬼到底有多少，也许是只有贝姬一只，但说不定在森林的其他地方还藏着其他的吸血鬼，要是直接对贝姬出手了，其他吸血鬼一定会想方设法逃走的。 　　这么大一片森林，哪怕是艾莎都会觉得不容易找到那些家伙的踪迹。为了不打草惊蛇，艾莎打算套套话——反正严刑逼问什么时候做都可以，艾莎相信圣骑士们在这方面一定很有心得，但套话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然而此时的贝姬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手中的“猎物”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说来也是，一直到刚才为止贝姬的心情都紧张到快要爆炸了，哪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她只知道现在自己有了人质，有了能够逃跑的希望了。 　　但贝姬很冷静，她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松懈。 　　“我劝你们不要再追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她面色发狠，冲着两名骑士大声叫到，“你们也不想看见女神的信徒死在你们面前吧！” 　　话音落下，艾莎又很配合地惊恐尖叫起来。 　　同时给骑士甩了个眼神，意思是——“配合一点”。 　　两名骑士对视了一眼，目光犹豫不决，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这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许靠近我！你们给我站在那里！” 　　贝姬在艾莎的身后，自然是不知道艾莎和骑士们的眼神交流的，她紧紧盯着骑士便想要挟持着艾莎往后退。 　　“若是让我看到你们有什么动作，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用手臂锁着艾莎的脖子，拖了一下竟然没拖动，反而是艾莎自己挪动脚步配合着她往后退，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骑士们身上，一时没有在意——而那两个骑士竟然没有追上来，这让贝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贝姬就这样挟持着艾莎一直退后，一直到森林深处。 　　“那个……能放了我吗？” 　　艾莎带着哭腔恳求着，这让贝姬有些不爽——她喜欢女人的哭声，但不是在这种时候。 　　她目光犀利地瞥了艾莎一眼不作回答，而是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人追来。 　　“你……是血族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贝姬懒得回答。 　　“你一个人来这里的吗？还有其他血族吗？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可不可以放过我？” 　　贝姬奇怪地看了艾莎一眼，而艾莎立马瑟瑟发抖起来。 　　“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艾莎小声说道。 　　贝姬觉得艾莎这个人质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吵得厉害，一边说着“放过我”，一边却又在问东问西——该说她心大，还是说有什么目的？ 　　见四周无人，她觉得心烦，便杀心渐起，打算结果了艾莎。 　　反正现在已经到了深林地带，也不需要艾莎了，有一个人质反倒容易被拖累，也更不能让人质活着回去，不然她的位置岂不是就暴露了？ 　　见贝蒂指甲变成利爪，艾莎顿时露出了着急又害怕的表情。 　　她焦急地说道：“等等……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的！” 　　贝蒂手一顿，微微皱眉。 　　“你想说什么？” 　　“要是我死了，你不就没有人质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你不也就走不了？”艾莎看上去很是慌乱，可却振振有词，“你能保证接下来就一定能逃出他们的手心？——我听说，他们好像是圣殿骑士团的圣骑士。” 　　本来贝姬还在细细思索着，觉得艾莎的话似乎哪里不太对，可是当听到“圣骑士”三个字时贝姬顿时心底一紧，她的思绪立刻就被打乱了。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啧，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圣骑士。” 　　贝姬咋舌，更是对那些遗迹怪物恨得咬牙 　　273 　　切齿。 　　她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为了取得进入空岛的机会和那些魔物联合起来，但却不承想遭到了背叛，这直接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不然她今天也不至于会落入如此境地，要不是这个小修女出现，她刚才还真的会命丧当场。 　　想到这里，她忽然微微皱眉，不由得多看了艾莎几眼——这个修女知道得好像还不少？说不定不杀掉还真有点用处。 　　她松开手放开了修女，这时候她才终于认认真真地瞧上修女一眼，顿时有些惊艳，艾莎生得很是好看，就连品尝过那么多少女的贝姬都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看着艾莎那白玉一般的脖颈，贝姬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 　　这让贝姬不禁多了些心思，但没有表现出来，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问艾莎，“你又是谁？” 　　“我是修道院的战斗修女，”艾莎很委屈地说道，“奉命来堵截你的……” 　　“哼，不自量力——他们只是叫你送死而已。” 　　“我……我有卷轴！” 　　艾莎瑟瑟发抖但又很不服气地反驳着，这落在贝姬眼底，无非就是弱者的狂妄自大而已——这种在教会的保护下的修女根本就没有真正见识过什么叫做强者，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中，就会失去对实力的敬畏。 　　“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艾莎小心翼翼地问道。 　　贝姬沉默一瞬，便回答道：“我叫贝姬。” 　　想了想，贝姬又说道：“你想让我放了你，可以，但你得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 　　“真的会放过我吗？”艾莎配合地露出希冀的神色。 　　贝姬不屑一顾地昂起下巴：“我说话算话。”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其他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吧？” 　　“其他人？” 　　“你的同伴……之类的……” 　　“哼，我没有同伴。” 　　“咦？” 　　艾莎目光微动。 　　如果贝姬没有说谎，她是一个人的话…… 　　刚才贝姬已经接触过艾莎一次了，所以贝姬就算有分身应当也无法察觉到这里的情况，那么，从现在开始，贝姬就真真确确地已经彻底孤立无援了。 　　“第一个问题，”贝姬懒得跟艾莎继续瞎掰，问到，“教廷来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对这个不太清楚……但听说好像来了几个大牧师，还有几个圣骑士。” 　　“几个？” 　　“好像一共有九个人，也许是十个……我只是这里的战斗修女，不太清楚那么多。”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什么很厉害的家伙吗？” 　　“好像……贤者大人也来了。” 　　“贤者？”贝姬忽然睁大眼睛，“——秘法贤者？？” 　　艾莎点点头，“就是她。” 　　贝姬懵了。 　　“怎么会这样……完了……”贝姬喃喃，又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艾莎，“既然这样的话，你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好像是说要剿灭这里的黑色魔物什么的……” 　　艾莎看起来很老实，贝姬问什么她说什么。 　　“不可能！区区魔物，用得着贤者和圣骑士出手！？”贝姬看起来气急了，她大声逼问，“我劝你不要试图隐瞒什么，不然我可以不杀你，但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我、我真没有……” 　　贝姬语气低沉：“那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神代遗迹的物品之类的？” 　　“没有……” 　　“没有？真的、完全没有？” 　　贝姬一字一顿，艾莎害怕得看起来快哭了，但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隐晦的躲闪和慌乱，被贝姬敏锐地捕捉到。 　　她亮出利爪，冷冷逼问：“说。” 　　艾莎见状，露出深深的怯意：“月:'费群,.85!7'6;6'34'.4?2免?;費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我说了，你能不杀我吗？” 　　“当然。” 　　“神代遗迹……”艾莎目光下沉，看起来似乎对自己说出的话很是愧疚，“我听到他们说起过‘天上的城市’之类的话……” 　　“果然。” 　　贝姬觉得一切都串上了。 　　看来人类比想象中更早得知了空岛的秘密，所以抢在了她前面下手。 　　这更让她恼火了。 　　“空岛……空岛是我的才对……” 　　而贝姬的这一切都被艾莎看在了眼里——看来，这个叫做贝姬的吸血鬼一定对空岛和黑色魔物的事情有所了解。 　　贝姬思索片刻，又看向艾莎，艾莎缩了缩脖子。 　　“你说好的放过我的……” 　　“当然，我不会杀你的，不过你先过来。” 　　艾莎靠近了过来，贝姬则是缓缓踱着步子，走到艾莎身后。 　　她注视着艾莎牛奶一般的脖颈，缓缓舔舐嘴唇，她红唇轻启，露出了獠牙，猛然向艾莎的脖颈咬去——但她并没有咬破血管的感觉，她扑了个空， 　　2748! , 5: :7 6 . 6;' ," ,.3'! ! "!4 4; 2 　　三⑥\一③五她心底一惊，抬头却没有看到艾莎的身影。 　　“这里已经有人预定过了，虽然你很漂亮，但不能给你碰。” 　　艾莎的声音从贝姬的背后传来，她心底顿时一个咯噔，猛然回头就是一爪，然而那尖爪却被艾莎轻而易举地挡在了手心，竟然连皮肤都没有戳破。 　　贝姬愣了愣，然后猛然加大出力力度。 　　还是戳不动。 　　再使劲。 　　啪——那修长森然的指甲直接从中间崩断了。 　　贝姬心神俱震。 　　而艾莎反过来将她的手腕抓住，明明是纤细的手，却如魔法的夹钳一般牢固，贝姬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贝姬怔住，目光从艾莎的手心缓缓上移，看到的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淡然的金色眼眸。 　　“刚才你说了，你是‘一个人’吧？” 　　艾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 18 第一章 一年前遗留的线索 　　贝姬讨厌太阳，因为在阳光的照射下吸血鬼的皮肤会变得枯槁和干裂，就如同失去了水的河流一样皱巴巴的。 　　这对于女人来说是最大的敌人。 　　只有强大的吸血鬼才能无视阳光带来的麻烦，而越是弱小的吸血鬼则越不喜阳光，甚至于惧怕——在南方的国度，曾有过将吸血鬼绑起来架在广场上炙烤的酷刑，那种残忍的刑罚甚至能直接将一些弱小的吸血鬼晒成干尸而死。 　　现在贝姬就在晒太阳，晒很大的太阳，她自然是不会被太阳晒死的，她可没那么弱，不如说就算是在血族里她也算得上是比较厉害的一类了。但她依旧像是小猫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艾莎拎着离开了森林，一路顶着头顶的烈日来到小镇，这一路上她感到了太阳的炽烈，更感受到了深沉的绝望——她觉得自己恐怕马上就要死了。 　　她被艾莎带到教会，见到了一众圣殿骑士，哪怕只是目光从这些骑士们的身上飘过，贝姬都能感觉到一道道虎视眈眈的视线如刀一般在她的脖子上划拉，仿佛就要将她处决。 　　贝姬发誓，今天一天见过的圣殿骑士比她前半辈子见过的都要多。 　　“给你介绍一下，他也是‘圣骑士’，”艾莎经过一个圣殿骑士身边时就向贝姬介绍，“哦，这位也是，这也是，那也是，他和他，也是。” 　　贝姬觉得自己手脚都麻了。 　　什么时候圣殿骑士中最为强大的圣骑士跟路边的野草一样多了？ 　　“这边这位是圣廷派来的大主教。” 　　竟然是大主教，除开圣女之外大主教便是教廷当之无愧的教宗之下最位高权重的几人，就算是数万人的军队也有调动权，她从主人那里接手的领地在这种层次的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还没完，艾莎接下来的话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位是秘法贤者——这就不需要我来介绍了吧？” 　　秘法贤者真在这儿啊？贝姬已经要哭出来了。 　　翠西娅则是奇怪地看了贝姬一眼。 　　“可疑的人就是她？怎么是一个血族——真是奇怪，明明身上还留有血奴的印记，但却是一个上位种吗？” 　　贝姬脸都白了。 　　这位传说中的贤者果然深不可测，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这里一样。 　　艾莎将她带到一个房间，圣骑士们在房间外守着，而艾莎和翠西娅两人来到房间内。 　　“这把椅子是你的，坐吧。” 　　她一动不敢动。 　　“坐。” 　　艾莎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贝姬吓得连忙坐下。 　　两双视线打量着她。 　　她微微咬着下唇好让自己的牙齿不至于颤抖得发出难听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垂着目光不愿意和艾莎以及翠西娅对视，此时她的双手双脚都没有戴上魔法限制的镣铐，她既可以不受约束的活动，也可以使用魔法。 　　可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的想法。 　　艾莎和翠西娅更是如两座大山一般封死了她的任何一丝侥幸——她一直生活在北国解读着主人留下的笔记和实验，但就算是再怎么消息闭塞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秘法贤者的威名。 　　至于艾莎，她是没有听说过，但已经领教过了——比最魅惑的血族还要美丽，比最刚坚的圣骑士还要强大，比最险恶的魔鬼还要狡猾，这三者合一，就是贝姬眼中的艾莎。 　　“开始吧，说说你自己，”艾莎轻声道，那声音在贝姬看来显得格外玩味，“你一个北国的吸血鬼怎么到这里来了？总不能是来观光的吧？” 　　翠西娅则是在一旁盯着贝姬，一言不发，那无神的眼眸让人感到害怕。 　　面对艾莎的审问，贝姬根本不敢隐瞒，把自己在北国的领地和主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我真的只是路过……我没有恶意的……” 　　她哭丧着脸解释道。 　　275 　　的确，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探探情报，也没打算在这座小镇里怎么样。而艾莎并不理会她的说辞，目光仿佛比北国的朔风还要寒冷，哪还有刚才那看起来柔弱又胆小的模样？ 　　都是装的。 　　回头想想其实也有一些本就很突兀的地方，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贝姬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骗。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现在已经彻底;进入了龙巢，想出去是不可能的。 　　“你说，你是从贝蒙费雷亚过来的？然后……一年前你的主人还来过这里？” 　　要说起一年前出现在维林镇的吸血鬼，那艾莎可太有印象了，要不是她的出现那些冒险者也不会死，夏莉也不会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和折磨。 　　艾莎其实也没有想到，一年前的那件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多复杂的内幕。 　　但老实说，时间是完全对得上的，所以艾莎认为贝姬没有对自己撒谎——因为金牌冒险者库斯对于巨龙的目击时间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黑色魔物也从未在这个时间以前被目击过，很显然那，黑色魔物是后来才出现的。 　　“是、是的……” 　　“那可真是巧了，你主人我恰好认识——不过很遗憾的是，她的确是死了。” 　　艾莎那冷冽的目光在贝姬眼里显得那么的意味深长。 　　“啊？” 　　贝姬不明白艾莎所说的“巧了”到底是指什么，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隐隐有了猜测，她看着艾莎，很是害怕，觉得艾莎随时要吃掉她一样。 　　艾莎继续问：“按照你主人的猜测，那些怪物其实原本是空岛上的居民？” 　　“是、是的……” 　　“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只是猜测……” 　　啪—— 　　艾莎拖了一把椅子放在贝姬正面，艾莎就这样在她眼前坐下，这种面对面的压迫感让贝姬不自觉地咽了咽干涸的喉咙。 　　“我们换个话题。你跟随你主人多久了？你是她领土上的人吗？” 　　艾莎眯着眼注视着贝姬。 　　“小……小时候……我是被人贩子卖过去的……” 　　奴隶商人——艾莎对于这几个字的出现而目光微动。 　　十多二十年前，也就是贝姬小时候，那个时候人类各国的确是不少奴隶商人活动的，这种行当行走在灰色边缘，要说合法倒也未必，可大多数的领地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后来教会推动与精灵的和解，各国为表诚意才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将那些家伙送进了监狱，之后这个行业才终于渐渐消失。 　　也不是完全消失了，其中一部分干脆做起了人贩子。 　　艾莎接着问：“所以成了血奴？” 　　“嗯……” 　　“继续说说，你对于你主人的研究还了解多少？不要漏掉了，你知道这不会给你带来好处的。” 　　“我……” 　　贝姬很是犹豫，可是看着艾莎那冷冽的金色眸子，她咬咬牙，还是将那些怪物和空中城市的秘密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出她所料，艾莎对此早有预料。 　　“那种东西我们叫它‘污浊者’，”艾莎话锋一转，“也就是说，你已经能和那些污浊者进行交流了？” 　　“我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我只研究了一年的时间，主人的笔记我都还没有解读完成，如果是主人的话应该可以……” 　　贝姬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闭嘴了。 　　“那本笔记呢？带在身上吗？” 　　“在主人的研究室……就在我的城堡里……” 　　贝姬连忙说到，生怕不小心惹得艾莎不高兴了。 　　艾莎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本笔记里面也不知道记载了一些什么内容，但想必若是拿过来交给莱恩!;的话对于莱恩一定有所帮助，现在对翼人语言的翻译和解读工作正是莱恩和茉伊拉在做，那本笔记既然记载了和污浊者沟通的方式，也一定能加快翻译进度。 　　不过在此之前，艾莎还有一个有些在意的情报。 　　“你刚才还说起过‘黑色的枯枝’吧？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 　　———————————— 18 第一章 血族之影 　　黑色的枯树枝—— 　　那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艾莎和翠西娅的视线里了，从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的复活，到要塞内传送阵袭击事件，再到吸血鬼灰影的袭击，那种黑色的枯枝贯穿始终。 　　现在丹马士要塞内都还留存着一根黑色枯枝，那东西翠西娅研究过，诡异得很，几乎会侵蚀任何形式的魔力，让她也一时间难以下手。 　　本来翠西娅还想让艾莎试试，但考虑到艾莎可能会直接毁掉唯一的线索，所以放弃了。 　　领主希伯恩一直在派人跟进关于黑色枯枝的调查和研究，但至今没有什么进展，据亚尔曼所说，黑色枯枝来自于一个神秘人，可就算是亚尔曼也对神秘人 　　276 　　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性别，更不知道其相貌，只知道神秘人和他所在的组织的首领有往来。 　　至此，黑色枯枝就已经成了一个来源不明的谜题了。 　　可时隔一段时间，黑色枯枝再一次出现。 　　这一次是从贝姬的口中听到的——一年以前，贝姬的前主人带着一截黑色枯枝来到了这片森林，然后死了，那黑色枯枝的下落至今不明。 　　“我没有见过那种东西的印象，或许和她的空间指环都被我打碎了吧。” 　　艾莎回忆着。 　　而贝姬继续着她的叙述。 　　“……最后，那些‘污浊者’就打伤了我，把它抢走了……这一次我回到这里原本也只是为了登上空岛，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贝姬抓住每一次机会给自己澄清，希望能让艾莎看到她的诚意。 　　但艾莎才不管那么多。 　　“那么……你的的确确和它们接触过，并赞同你主人的说法，认为它们之所以知道空岛的存在就是因为它们原本是空岛的居民？” 　　艾莎和翠西娅对视一眼，翠西娅上前一步，用魔法构建出一个污浊者的模样——畸形的身体，漆黑的肉须，狰狞可怖的面容和巨爪。 　　贝姬愣了愣，好像有被污浊者的模样吓到。 　　“你所说的那些‘怪物’是这个样子的吗？” 　　“啊？不、不是……不过有点像，如果没有那些黑色的东西的话……” 　　也就是说，贝姬口中的“怪物”应该是和不死魔将一样吸收了那种枯枝的力量因此而发生了变化，这样也的确说得通。 　　但疑问并没有消除。 　　“那你见过这样的人吗？”这一次，翠西娅用魔法勾勒出一个翼人的模样。 　　然而贝姬有些疑惑地看了画面一眼，笃定地回答：“没有。” 　　“那很可惜，你和你的主人恐怕找错对象了，那些怪物或许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空岛的存在，但它们很大概率并不是空岛的居民。” 　　艾莎没有说完的是，污浊者很可能是与翼人同一个时代的生物。 　　因为翼人少女似乎对那些黑色魔物有所了解。 　　“换个问题——你上一次和‘污浊者’接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之后我就逃跑了，没有见过它们……”贝姬回忆着，“最后被它们袭击的时候，大概是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恰好是黑色魔物第一次作乱的时间点，那时候的黑色魔物才寥寥几只，但一时间还是造成了人员受伤。 　　时间对上了。 　　艾莎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一年前，贝姬的前主人来到这里，发掘了传送门和封印，惊醒了空岛的巨龙。她第一次和“怪物”有了接触，并削弱了封印，但封印破除需要时间，这期间她开始用小镇的冒险者补充鲜血来恢复魔力，结果遇上了艾莎，最终封印还未破开就死了，黑色枯枝也不知所踪。 　　两个月前，贝姬来到这里，彻底破开封印之后却被“怪物”袭击并夺走了枯枝，“怪物”吸收黑色枯枝变成了“污浊者”如今的模样，并袭击了最靠近森林的村庄。 　　唯一的转折点就是那截黑色枯枝。 　　艾莎沉默片刻，思索着。 　　“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些黑色枯枝到底是谁给你们的？既然你主人的枯枝已经遗失了，那么你手上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神秘人！”贝姬连忙说道，“——他似乎隶属于一个血族组织，我的主人和那个组织有过往来……主人为他们提供一些研究成果换取金币和魔法素材，主人死了之后也是他们率先找到我然后让我继承主人的财产和研究……” 　　“神秘人？他的特征呢？” 　　“我……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声音也分不清男女……真的！我没有隐瞒，我真的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艾莎没说什么，继续问到。 　　“那么，血族的组织是指什么？” 　　“不太了解……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每一次都是他们来找我的主人和我的……” 　　贝姬实话实说。 　　“你认识一个叫‘亚尔曼’的血族吗？” 　　“不认识。” 　　“那克拉伦斯呢？” 　　贝姬眼底一亮。 　　“认、认识，我认识！我和他见过一面，因为他是组织派来的人所以我才对他有比较深的印象……” 　　艾莎终于笑了，笑得让贝姬背脊发寒。 　　“是嘛，真巧啊，不过他也死了，也是我杀的——看来我真的和你蛮有缘的。” 　　贝姬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被吓的。 　　她才不想和艾莎有缘。 　　“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 　　“啊？等等……艾莎大人！求您放过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的！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我也不知道那些怪物会袭击你们，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其他人的 　　277 　　想法的……” 　　艾莎缓缓站起身，惊得贝姬一阵颤抖，还以为艾莎要杀她了，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因为无意，所以就自我开脱了？” 　　“不……不是的……我……” 　　艾莎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翠西娅：“翠西娅，我去一趟丹马士，能把她暂时拜托给你吗？” 　　“当然。” 　　艾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她要去丹马士带一个证人过来，所谓证人自然就是那次袭击要塞的吸血鬼之一：亚尔曼。 　　现在线索已经渐渐串起来了，很显然在贝姬、亚尔曼这些吸血鬼之间一直有一个神秘人存在，那个人恐怕并不是贝姬所猜测的“血族组织中的成员”，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它掌握着黑色枯枝，并借此挑起危机，不论是黑色魔物危机与空岛遗迹的出世，还是不死魔将的苏生，都离不开这个神秘人的推动。 　　现在唯二见过神秘人的，也就只有贝姬和亚尔曼了。 　　所以想要找到那个神秘人的话就必须从他们身上下手。 　　…… 　　———————————— 18 第一章 真的要卖命了（3K） 　　亚尔曼被俘之后，他被戴上了魔法截流的镣铐。 　　这种东西不只是限制了他对魔法的控制，也让他体内的血流都仿佛流速变慢、淤积在血管里了一样，时不时心脏就会传来痛感，实在是难受得很。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是血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么多天下来他每天都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在飞速流逝，却因为镣铐的限制而无法恢复，身体也因此变得越发虚弱。 　　自不死魔将托拜厄斯死后，亚尔曼每天都过得寝食难安。 　　说是“寝食难安”，其实根本没有“食”就是了。 　　这里的人可不会给他准备血喝，哪怕是羊的血也没有，顶多运气好的时候能在牢房里找到一只和他一样瘦骨嶙峋的黑老鼠——亚尔曼第一次知道，原来老鼠的血的味道跟某种生活在北国东领的灰兔子有点像，其他血族都讨厌这个味道，但亚尔曼觉得只要能填一填空空如也的胃好像也没那么有所谓。 　　今天，亚尔曼也一如既往地躺在牢房里，呆呆地望着发黑的墙壁。 　　虽然这一间牢房又脏又臭，还潮湿闷热，比起北国而言简直是地狱，但和其他的吸血鬼比起来已经算是“富丽堂皇”了——因为其他的吸血鬼们都被关押在露天的地方，每天被太阳炙烤得死去活来。 　　要知道现在的他们被封锁了魔力，正是虚弱不堪，被正午的太阳炙烤的感觉与赤脚站在烧红的铁板上估计没多大区别。而且除此之外，在亚尔曼接受着重复的被人审讯、逼问的时候，那些吸血鬼则是在被残酷地拷打。 　　每一天亚尔曼在路过关押那些血族的地方时，都会收到一大片恶狠狠的视线。 　　原因要从几天前说起——和亚尔曼不一样，那些吸血鬼们更有血性，到底是被折磨得难以忍受了，还是说在被艾莎惊吓之后，缓过神来了，他们竟然想要尝试越狱。 　　而亚尔曼对此嗤之以鼻。 　　可笑。 　　在被严加看守、设置了重重魔法阵的监狱里，一群被封锁了魔力的吸血鬼想要越狱？——结果甚至不用猜就能知道只可能以失败告终。甚至于，因为他们的越狱，一定会引燃那些人类的怒火，最终除了让那些人类将更多的愤怒宣泄在他们身上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反正吸血鬼皮糙肉厚的，那些人类下手的时候可不会留情。 　　最后倒霉的只可能是他们，还有被连累的亚尔曼。 　　于是，在那些吸血鬼惊愕的目光中，身为曾经的领队的亚尔曼果断地揭发了他们，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笑话，投诚的机会就在眼前，不赶紧展现自己的立场和诚意，难道还要和这些愚蠢的家伙一起等待受罚吗？这种二选一的选择，该不会有人会选错吧？ 　　这时候牢房的尽头出现一阵令人牙酸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便是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亚尔曼知道，今天的例行审问要开始了。 　　他连忙坐正起身，便看到两名骑士打扮的人拿着钥匙出现——令亚尔曼感到奇怪的是，平时都只是狱卒被派过来，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却是骑士长波洛克·布德本人。 　　“见过布德大人。” 　　亚尔曼连忙发出问候，恭恭敬敬的，而布德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解除了魔法的锁扣之后，骑士用钥匙打开了门。 　　“亚尔曼，出来。” 　　骑士命令到。 　　“走。” 　　亚尔曼恭恭敬敬地来到布德身前，布德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他一把抓着推向前面，在布德那布满了老茧的大手下亚尔曼根本无从抵抗，被捏得肩膀都生疼，但他只能忍着痛，不敢表现出一点点不满。 　　位居阶 　　278 　　下，没有办法，亚尔曼对此早有自觉——看看那些不甘心、不服气的吸血鬼们就知道，忤逆这些人类的后果是什么了。 　　反正亚尔曼早就知道他自己绝对是回不去组织了，一来是被俘虏之后为了保命他供出了很多情报，二来是他的分身现阶段应该已经接管了他的财富，而且诞生了自我意识，绝对不会甘心再次被他掌控，反而会利用身份优势和资源反过来吞噬他，正因为是自己的分身，所以他知道自己绝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管出于哪方面因素考虑他回去都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为这里的人类办事，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亚尔曼背叛那些吸血鬼的时候一点点负罪感都没有。 　　只要得到这里的人类的信任，得到取下镣铐的机会，他就能想办法逃走——亚尔曼早就想好了，他可以先假意投诚，借助人类的手除掉组织，这样就能保证自己的一大威胁就此消失，而在人类专心清除组织里的那些家伙时，他就可以借机逃走。 　　可谓是一举两得。 　　心中在构思着计划，亚尔曼被推着离开了地底的监狱，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带到一个四周封闭的房间里去，而是直接来到了城堡的大厅——在这里，他看到了领主希伯恩。 　　还有一个噩梦般的身影——艾莎·珐丽丝。 　　艾莎·珐丽丝？那个讨伐了魔将托拜厄斯的女人，一切噩梦的根源，计划的破坏者，贤者大人的秘密武器——明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一时间亚尔曼脸都青了。 　　“哟，亚尔曼先生。” 　　艾莎笑了笑，反倒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但那语气在亚尔曼听来却是尤其的冰冷。 　　“听说你出卖了你的同族，揭发了他们的越狱计划——嗯，干得不错。” 　　亚尔曼战战兢兢地赔笑着，看着艾莎那金色的目光心脏都快停跳了。 　　他很害怕。 　　但紧接着，艾莎却是话锋一转。 　　“布德先生说了，你最近的表现很好，不但配合了骑士团的调查和审讯，也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在某种程度上你算是立了功，不过这点功劳相对于因你们而死去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本来亚尔曼在艾莎面前就怕的不行，艾莎的这一番话更是让亚尔曼心底凉了一截，本就枯槁的脸更是惨白了几分。 　　“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还留着你这条命。” 　　“是、是的……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配合……我只想活着就行……” 　　亚尔曼连忙放低姿态说到。 　　艾莎笑了笑。 　　“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明白，你应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最近我找到了一些关于神秘人的线索，我需要你帮助我深挖——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你办好了，我可以让你从这里离开……哦不对，让他们稍微放松对你的限制，你愿意接受吗？” 　　艾莎说到最后故意改了口，这是变相地给予亚尔曼一个暗示——只要艾莎想，她可以随意处置亚尔曼，包括直接放他离开。 　　当然，反过来说，艾莎也可以轻而易举处死他。 　　这既是威胁，也是利诱。 　　而亚尔曼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我愿意！只是……不知道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愿意的，亚尔曼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了——他就是想要通过取得人类的信任，然后灭掉组织和首领，然后逃跑。 　　“你原本所在的组织就在北国吧？你去找他们，我想和你的首领见一面。” 　　亚尔曼心底一喜，他要的就是这个啊！先把组织灭掉，免得夜长梦多。 　　但他有些为难：“可是……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依旧联系不上他们了，应该是我的分身那边做了什么，而且首领发现我们的行动失败，他一定会撤走其他人。” 　　说起这个首领，也是一个神秘的家伙，就连亚尔曼都没见过他的真实相貌，也从来都不知道首领的真实打算，在亚尔曼看来，首领应当也是一个变数。 　　艾莎倒是不以为意。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给你找了一个帮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贝姬’。” 　　“‘贝姬’……” 　　亚尔曼念叨着这个名字，点点头。他感觉喉咙有些干，和艾莎对话的压力太大了。 　　“我没有见过她，但我听首领提起过她的事情。” 　　“现在她为我工作——我要你和贝姬两个人配合，找到你们组织的位置，并把你所说的‘神秘人’也找出来。” 　　“啊？要去北国吗？” 　　“是啊，那不是你的家乡吗？你不愿意回去？” 　　“没、没有……” 　　亚尔曼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其实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了。 　　看来艾莎· 　　279 　　珐丽丝是盯上了那个神秘人了。 　　不过没关系，这个任务想必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前往北国，只要离开了帝国的领地，之后的事情还不是随便他怎么做了？当然，他也不会太过于言而无信，至少他的确会配合人类之手灭掉组织，找到首领干掉。 　　亚尔曼心底在发笑，他甚至在想象自己逃跑后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组织覆灭之后留下来的一切吞并到自己手中，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接下来的艾莎的话让亚尔曼傻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现在自己准备一下，待会儿随我出发。” 　　“随您？——啊？等等、大人您、您也要去的吗？” 　　“不然呢？” 　　亚尔曼一愣，脸色顿时发苦了。 　　开玩笑的吧？不应该吧？艾莎·珐丽丝这么厉害的家伙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亲自出马啊？她不是圣修女吗？去圣城啊！去北国干什么啊！这个人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吗？这么闲的吗？ 　　——有艾莎在，他该怎么跑啊？ 　　既然跑不了，那岂不是……坏了！该不会真的要给这个人卖命了？ 　　…… 　　———————————— 18 第一章 就算是当……（4K） 　　亚尔曼再次体验了一次高空飞行的感觉。 　　这一次的体验比上一次被艾莎拎着甩可好太多了，上一次的时候，从丹马士要塞到墓穴地宫的那一段距离里艾莎每一步都跳出好远好远，每一次他都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位了一样。 　　要不是他是个吸血鬼，他大概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这一次，他前一瞬间才看到艾莎凭空踩着冰面奔跑，下一瞬间就直接被突然爆发的极速给震晕了，醒来时就到了一个小镇。这体验着实上升了不少，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又快又轻松。虽然醒来的时候也难受到想死就是了。 　　就算是血族，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你还好吧？要是就这么简单死掉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艾莎似乎在关心他，但当他看到艾莎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很难相信艾莎不是故意整他的。 　　“还、还好……” 　　亚尔曼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挤出讨好的笑，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他好后悔，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可以反悔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必须找到机会逃走！——他心里发誓。 　　小镇里，艾莎带亚尔曼和贝姬互相认识了一下——他们都是血族，也都见过那个“神秘人”。而且贝姬和亚尔曼所在的血族组织之间还曾有往来，这样的话让他们互相配合起来也许可以揪出那个组织的所在，进而找到神秘人。 　　“我想……我应该可以借助原来的身份帮助贝姬与我的组织取得联系，”亚尔曼在艾莎面前表现得瑟瑟缩缩的，看起来很是害怕说错话，“虽然现在我的分身应该已经接手了我的一切，但我猜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未必能一眼就认出我和分身的区别，我和他可是长得一模一样。” 　　艾莎对此不发表意见，问到：“取得联系，然后呢？” 　　亚尔曼正要说，贝姬连忙接过话：“然后我们可以试着和他们接触，最好是能潜入到他们的领地里去……这样的话就可以确定了目标之后再行动了，免得打草惊蛇。” 　　“对，可以潜入进去，”\一③⑤亚尔曼瞥了贝姬一眼，也附和着，不过他又露出为难的神色，讪讪地说道，“只不过我只能帮忙牵线搭桥和提供情报，潜入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万一我被认出来，他们会杀了我的……” 　　其实他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希望和艾莎一起行动，因为有艾莎在他根本没法逃走。 　　他可不想赌艾莎是不是真的如所说的那样会在事情结束之后放过他，万一反悔了怎么办？亚尔曼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艾莎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会放过亚尔曼，这一点艾莎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还需要利用亚尔曼找到亚尔曼背后的首领，所以理所当然的，艾莎也不会如他的愿让他自由行动。 　　而还没等艾莎说话，贝姬就说道：“我、我可以去……我愿意试试！” 　　啊？——亚尔曼诧异地看着贝姬，没想到贝姬怎么表现得这么积极。 　　这让他很不爽。 　　而贝姬也成功地吸引了艾莎的目光，艾莎问到：“能确认能找到那个首领吗？还有神秘人。” 　　艾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神秘人，那些血族倒还在其次。 　　“我会努力的！反正那些人应该也不是都认识我……” 　　贝姬的态度坚定不移。 　　这时候翠西娅也说到：“血族的领地内一般也有不少人类在生活，我们可以借这个便利潜入进去 　　280 　　，但具体实施的时候可能要想点办法——他们不欢迎外来人，若发现我们并非领地内的人，便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万一扑到的目标并非是对方的首领的话，那毫无疑问就前功尽弃了，甚至会让真正的首领听到消息而逃之夭夭。 　　“那行，暂时就朝着这个方向制定计划吧。” 　　反正也不是现在就出发，他们还有时间进行前期准备。 　　至于具体的计划安排就和艾莎无关了，她直接交给了翠西娅，因为艾莎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艾莎和翠西娅交换了一下情报，也说明了艾莎自己的想法，翠西娅给了几个建议。 　　“找你商量准没错，你比我更懂这些。” 　　艾莎笑了笑。 　　“那么就按照你说的来好了，打打杀杀的就交给我，我去森林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说完艾莎就往西部大森林去了。 　　而翠西娅则是找到大主教和茵克莎说明了情况—— 　　“珐丽丝大人要去北国吗？”大主教里加图沉思着，似乎很是犹豫，“您的意思是让圣女殿下返回圣城吗？” 　　“暂时如此而已。因为这一次艾莎要去的地方很可能深入血族的领地，你也知道茵克莎的气息在那种地方就如同黑夜里的明月一般醒目，就算是我也无法将她的气息完全遮蔽，她的出现会打草惊蛇——我希望阁下能理解，这一次我们要追查的极有可能是魔王军的残党，这对我们人类而言至关紧要。” 　　当年魔王战争带给这片大陆的伤害太过于深沉，里加图自然知道也理解，事关魔王军残党，对于翠西娅、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绝对不能放松警惕的事情，而圣女一来还没有成长起来，在这种时候帮不上忙，还有可能因为她的气息被察觉到而导致计划出错，所以翠西娅才会建议他带茵克莎暂时返回圣城。 　　但理解归理解，里加图内心却是极不情愿的。 　　因为里加图担心如果就此返回圣城，会不会就错过了让圣女殿下与珐丽丝修女进一步交好的机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太清楚艾莎的重要性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进退两难。 　　况且里加图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对于秘法贤者大人。 　　贤者大人是讨伐魔王、被世人所景仰的英雄，没错，但英雄也是人，英雄也是有私心的，里加图害怕的就是贤者大人会不会对艾莎有什么想法，因为艾莎实在是太过于重要，重要到不能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重要到任何人都必须对她谨慎以待——然而现在贤者大人已经远远走在圣城的前面，贤者和艾莎的关系很密切，里加图一直看在眼里，这也让他感到焦虑，所以越是想要尽快推动圣女和艾莎打好关系，至少要让圣女在艾莎的身边有一定的发言权，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里加图作为一个虔诚的大主教，他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排除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哪怕对方是他自己都尤为尊敬的人也不例外——他知道这种做法很卑鄙，可是没有办法，因为艾莎就是值得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存在。 　　而茵克莎并没有里加图那么复杂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要和艾莎分开而惋惜。 　　“贤者大人，那我还能见到艾莎大人吗？” 　　茵克莎仰起脸问到。 　　“当然，”翠西娅笑了笑，“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届时我会陪同艾莎前往圣城——她是圣修女，至少目前为止是。” 　　是啊，至少目前是。 　　但也有可能，明天就不是了——这似乎在提醒着里加图，圣廷在对待艾莎的态度上真的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要立刻进行改变了。 　　里加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事实无法改变，他无法劝阻艾莎和贤者大人。 　　而且他和茵克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他算是看明白了，艾莎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那么教廷就必须要想尽办法拉拢她，然而现在教廷内部却还在对此有所争议，简直可笑，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回去，然后尽自己所能说服教会的所有人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想办法在艾莎作为圣修女前往圣城时把她留在教廷内，就算不行，至少也要结下友谊。 　　而茵克莎的任务也同样重要，必须促进茵克莎早日踏上修行之路，并借此加深和艾莎的关系才行——为了能顺利推动这个计划，茵克莎的实力需要再上一层楼。 　　…… 　　而于此同时，亚尔曼和贝姬两个人瞪上了眼了——此时他们都被戴上了魔力抑制镣铐，锁在一间屋子里，外面有圣骑士看守。 　　“我说，你叫做贝姬吧？你表现得太积极了——你不应该这样。” 　　亚尔曼小声地对贝姬说到，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长辈。 　　其实亚尔曼已经对贝姬很不爽了，因为每每在他推辞和给自己留余地的时候，贝姬都会主动站出来把任务给抢 　　281 　　了过去。就像刚才一样，亚尔曼说他无法进行潜入任务，这是为了和艾莎分开行动，免得逃跑计划失败，可是贝姬立刻就表态说“一定会努力尝试”。 　　这可就让亚尔曼下不了台阶了。 　　——这个“贝姬”怎么这么喜欢表现自己？贝姬这么主动积极，岂不是就显得他懒惰懈怠了？而且，贝姬这么揽事儿，岂不是就破坏了他的计划了？ 　　而贝姬不解地看了亚尔曼一眼，显然是读不懂亚尔曼的意思的。 　　“为什么我不能积极一点？我们目标都是一样的吧，为艾莎大人工作，然后艾莎大人会放了我们……” 　　贝姬并没有压低声音，让亚尔曼吓了一跳——那些圣骑士可就在外面呢。 　　他连忙“嘘”地对贝姬打手势，贝姬这才让声音小了一点。 　　贝姬继续说道：“反倒是你，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所保留？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看起来贝姬好像真的很为难，这让亚尔曼愣住了。 　　“难、难办？？？你别搞错了，我们可是吸血鬼，那个珐丽丝可是人类。我当然得有所保……保……咳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保留，没有的，”亚尔曼连忙改口，他差点就没压住自己的烦躁，尽量心平气和地和贝姬分析，“你想啊，我们两个负责这个任务，将来我们肯定得并肩作战对不对？” 　　“谁要和你并肩了？别自作多情。” 　　贝姬挑眉，很是嫌弃地瞥了亚尔曼一眼。 　　亚尔曼愣了愣，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你怎么这样呢？——我是说，我们是同事！” 　　“哦……然后呢？” 　　“因为我们是同事，所以你看啊，要是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太努力——比如两个人一同搬着一个箱子行走，如果一个人走得太快会怎么样？” 　　“会更快啊。” 　　“不是！” 　　亚尔曼几乎忍不住要叫起来了，他很怀疑这个叫做贝姬的女人是不是存心在气他，总不能是真的傻吧？ 　　“一个人走得快并没什么用，反而会让另一个人不得不加快脚步，要是没跟上，箱子就掉下去了。” 　　“哦对哦……” 　　“所以，现在我们两个共事，我认为我们应该放缓彼此的脚步配合对方的步伐，这样才能确保工作高效高质量地完成，你说是吗？” 　　然而贝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喂，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亚尔曼深吸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回到年轻的时候了。 　　“我说你啊……贝姬你是血族，上位血族。你就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吗？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为一个人类工作吗？你要知道人类对于我们血族来说只是一种不错的食物而已，你在为一个食物而卖命！” 　　亚尔曼只想让贝姬不要来打乱他的计划，然而贝姬根本不知道亚尔曼会怎么想，她和亚尔曼的心理不一样，她只想好好表现自己，好让艾莎放她一马。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啊？不……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 　　亚尔曼说不出来了。 　　“再说了，”贝姬不以为意地抬起下巴，颇有些自得地说道，“只要能活下去，就算是当艾莎大人的狗我都愿意。” 　　“——啊？？” 　　亚尔曼目瞪口呆。 　　而贝姬的确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没有血族一丝一毫的傲气——毕竟，贝姬以前就是从血奴一路走过来的，她本身根本没有寻常血族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对她来说，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自身的实力和财富。 　　而亚尔曼也终于意识到，他和贝姬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一个人愁眉苦脸地继续思索去了。 　　…… 　　———————————— 18 第一章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3k7） 　　经过一整天的搜索，艾莎已经把整片西部大森林从头到尾地翻找了好几遍，但却并没有在森林里发现任何黑色魔物的踪迹，只有一些残留的尸体，这或许算是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黑色魔物的危机或许就此解除，小镇的难民们终于可以回到生活的正轨。 　　当然，艾莎没打算这么草率地下定结论，她打算在未来的这几天时间里每天都重复探查工作，直到完全确认整座森林已经没有了黑色魔物为止。 　　艾莎回到小镇时已经到了夜晚。 　　遥远的森林上方的天幕还有一抹微醇的红色，艾莎知道森林的那头是海，彼岸的天幕就像是从海中倒映着最后的余晖一般。 　　但小镇里已经沉入了夜的寂清。 　　最近这段时间小镇一直笼罩在黑色魔物带来的阴霾之下，曾经的傍晚之后应当还算是颇有生气的，可现在只有少量的人影出现在街道上，其中大多都是巡逻队的人，他们是镇公所的士兵，也有的是冒险者。 　　282 　　街边原本吵闹的小酒馆此时早早地打了烊，反倒是原本几天才会用上一次的磨坊和面包房里到了现在都还有仆从服饰的人在烤着面包，东边的农田乱七八糟一片，只有一小块露出了重新翻过的痕迹。 　　整个小镇的运转仿佛都停摆了。 　　艾莎从冷清的冒险者公会路过，难民们的帐篷聚集在镇公所周围，时不时能听到有人打呼噜的声音，也时不时有人唉声叹气和抽泣。 　　唉声叹气的人似乎在担心自己的农田，哭泣的人则是因为想家了。 　　回到教会，安格斯神父和修女们依旧很热情，并没有因为艾莎现在的身份而生出疏远——老神父也还是那个佝偻着身子的模样，背上没有背着他的银色长枪。 　　“欢迎我们的大英雄！” 　　修女们哗地凑上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从骑士大人那里听说了哦，艾莎在丹马士大展身手呢！” 　　“真了不起啊，小艾莎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 　　艾莎都觉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艾莎，这里有些东西给你，”老神父笑呵呵地拿出用罐子装好的蜂蜜，“这些都是爱丽丝她们采摘收集的，也是她们的心意和回礼，收下吧。” 　　“是啊是啊，虽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请艾莎收下吧！” 　　修女们说道。 　　爱丽丝则捧上了好几包用干纸包好的干草和风干的花瓣：“艾莎姐姐，这是我们大家一起摘下来的，很好闻的！因为你很喜欢，所以我和姐姐们把它包好了……” 　　蜂蜜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算是用途很广的一类产品了。 　　至于干草和干花，平时偶尔会用来作为洗澡的时候的增香剂使用，有时候还可以直接放进面粉里面做出风味独特的面包。 　　尤其是其中一种很小的不起眼的白花，它散发的香味干净又浓郁，就算放在前世也是少见的恰到好处地不会让人觉得甜腻或者刺鼻的花香味，艾莎很是喜欢，所以艾莎在修道院的花圃里种了很多那种花，现在看来是已经被修女们摘下来加工了。 　　蜂蜜啊，干花啊什么的，这些在维林镇都是比较少见的东西，曾经需要艾莎自己动手去收集和加工，而现在艾莎只需要花钱就能随便在城市里买到。但对于艾莎来说，这些都是修女们和爱丽丝亲手准备的珍贵的礼物，远比从商店买到的那些东西要可贵得多。 　　“那就多谢了。” 　　艾莎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 　　她在修道院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久违地和修女们进行祷告，又陪着爱丽丝直到她睡着——经过白天的治疗，轻咳的症状已经消失，至于其他方面艾莎倒是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但神父说，爱丽丝已经没事了。 　　艾莎不懂医，神父说是，她就相信是。 　　老神父不会骗她的。 　　“艾莎，你又成长了——不，或许这才是本来的你吧。” 　　修女们都睡了，老神父站在修道院的门口与艾莎道别，他深深地望着艾莎，心底充满了感叹。 　　第一次的，老神父在艾莎面前说起了他的过去，说起他作为圣殿武士的经历，艾莎这才知道原来老神父年轻的时候还参与过魔王讨伐战争，而且还是教廷最强大的武力组织之一中的一员——但事到如今，艾莎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老神父也说起他的妹妹，列蒂西雅·安格斯，前代的九十九名圣修女之一。 　　艾莎从安格斯的每一句话里都听出了浓浓的思念和骄傲。 　　而艾莎也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未来的打算——在去圣城之前，艾莎打算先去北国一趟。 　　“最近这段时间人心惶惶的，也就是你回来之后情况才好了些——你也看到了，东边的农田在最一开始遭到了袭击，又被浇了污染的水，当时若不是发现及时怕是会出大事。” 　　老神父说道。 　　他好像在说着事不关己的故事一样，但艾莎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好在这个世界的农业生产力并不弱，有魔法那种方便的东西，不论是存储还是运输的效率都远远高过艾莎所认知的“古代”。 　　拜此所赐，目前为止小镇内还算维持着稳定，但如果当时来到小镇的不是艾莎，而是骑士团的人，那又当如何呢？——那些黑色魔物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污浊者，而最终，或许空岛会将污浊者从森林带走，然后沉入海底吧？ 　　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我已经是老骨头一把了，但还稍微有点力气，这里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要去哪里就去吧，小镇这里的大家随时都欢迎你的回来，小爱丽丝也会很开心的。” 　　老神父呵呵地笑了笑。 　　“放心吧，我会常来看看的。” 　　艾莎说道。 　　老实说，老神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艾莎希望老神父能真正休息下来。 　　但具体要怎么做，艾 　　283 　　莎心底还没有什么头绪。 　　或者，直接让教会给老神父派一个实力强大的左右手？不，虽然以艾莎目前的身份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恐怕用这种方式拿来的便利老神父并不会喜欢。 　　否则老神父当初也不会主动离开要塞，来到一个边陲小镇生活了。 　　……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很晚了，艾莎回到镇公所，她远远地就看到夏莉在等着她，那微醇的酒红色眼眸里忍耐着寂寞的黯光。 　　最近艾莎和夏莉之间的相处时间变少了。 　　每天，夏莉都在重复做着两件事情——一个是镇公所的工作，第二个便是想艾莎。 　　她几乎每天都会等待艾莎回来，但并不是每天都会等到正主。这也是无可奈何，艾莎必须尽快彻底将小镇的一切推回正轨之上，自然也就减少了和夏莉相处的时间，夏莉也能理解，所以从来不会在艾莎有事的时候去打扰她，但正因为如此，对于艾莎的思念和因此而产生的烦闷都与日俱增。 　　而她今天却偶然间听到，黑色魔物已经消失，骑士们准备离开了。 　　“艾莎……又要离开小镇了吗？” 　　“你已经知道了？”艾莎笑了笑，并不意外，“我正打算告诉你。” 　　夏莉只是抿着唇，露出失落和寂寞的神色，“我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他说大主教和骑士大人们都准备离开了，艾莎也会离开吧？” 　　“是的。” 　　“艾莎，我、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 　　夏莉希冀地望着艾莎，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几乎是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这番话，自她和艾莎认识之后，她还是第二次主动开口向艾莎说出自己“想做什么”——第一次是“想要继续留在小镇”。 　　“要去的地方可是北国，你不是很讨厌冬季吗？” 　　因为那梦魇中的场景，就发生在干燥又寒冷的冬季，所以才会讨厌——但比起能和艾莎相处来说，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现在不会讨厌了……因为……想和艾莎在一起……” 　　艾莎应该会拒绝吧？因为她觉得自己提了一个有些不讲理的要求，就像是一个讨人厌的拖油瓶。但艾莎却只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她不自觉地垂下目光，忐忑难安。艾莎抬起手，指腹轻柔地从夏莉光滑的脸颊抚过，勾勒着夏莉好看的嘴角和下颌。 　　“所以，是因为我，对吧？” 　　“嗯……” 　　夏莉觉得艾莎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开始发烫，但她的心意并无虚假。 　　“我很高兴。” 　　艾莎笑了笑。 　　“那我们一起去吧，北国的风景很好，你会喜欢的。” 　　“哎？”夏莉愣了愣，然后喜出望外地露出笑意，“真的吗？可是……这样会不会给艾莎添麻烦什么的……” 　　“到现在才说这个？” 　　毕竟要去吸血鬼的领地一趟，夏莉也是血族，而且据翠西娅说夏莉的血脉非常稀有，艾莎想着，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另一方面，夏莉作为吸血鬼却还从未真正学习并训练过吸血鬼的本源力量，此行有两个上位血族跟着，应该也能借此让夏莉有所成长——力量本身是无罪的，艾莎相信夏莉不会将吸血鬼的力量用作外道。 　　反正，艾莎并不介意旅途中多一个人。 　　“唔……” 　　夏莉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我不想让艾莎觉得我麻烦，讨厌我，可是我又很想和艾莎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艾莎只是笑了笑，觉得现在这样为了恋爱而苦恼的夏莉有些可爱，她摸了摸夏莉的头，夏莉微眯着眼蹭着她的手心。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试着依靠我好了，有我在呢。” 　　艾莎笑着说道。 　　“不过我不会很快出发，这两天时间里你就稍微为此准备一下吧。” 　　夏莉用力点头，她现在就想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就是不知道父亲要是听到她决心跟着艾莎离开小镇，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 　　这两天里，艾莎的工作就没有停下来过——虽然说黑色魔物的危机已经伴随着空岛的发现而解除，但到底有没有黑色魔物或者其他危险藏在森林里尚未可知。 　　所以艾莎每到白天就会去森林探查情况，晚上才回来，回到教会修道院陪陪小爱丽丝，或是和老神父、修女们说说话。 　　或者，去空岛看看莱恩等人的进展，那翼人少女每一次都会围着艾莎转，哪怕艾莎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亚尔曼则是通过密信联络上了一个北国的血族，在翠西娅的要求下，他开始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艾莎在森林里一直没有任何发现，似乎那些黑色魔物真的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随着黑色魔物消失在小镇众人视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小 　　284 　　镇也渐渐从紧张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在镇公所和教会的组织下，难民中也出现了一些积极的声音，并有人主动开始投入到农田耕作和其他生产工作中去。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上午，翠西娅告诉艾莎，皮特曼主教来信，圣修女的选拔已经要开始了。 　　…… 　　———————————— 18 第一章 森林的魔女 　　既然选拔在即，艾莎自然是打算去丹马士要塞一趟的。说起丹马士要塞，艾莎想到的除了教会修道院即将进行的圣修女候选者选拔之外，便是那天遇到的“堕落者”——那个古怪的倒十字吊坠至今还存放在翠西娅那里呢。 　　按照翠西娅的说法，那个“堕落者”是深渊魔法的使用者。 　　后续的调查工作由翠西娅安排了希伯恩亲自派人进行，算得上是非常看重了。 　　不过此行翠西娅并不会一同前往，毕竟选拔赛对她而言并没什么重要的意义，只不过是初选而已，比起圣修女候选的选拔，维林镇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她，一方面是做好最后的确认，确保黑色魔物的确已经彻底消失，不会对小镇造成威胁，另一方面则是镇压亚尔曼和贝姬两人，同时制定好接下来前往北国的计划。 　　以及，空岛那边的事情需要翠西娅经手，如果发生什么情况的话有翠西娅在也是一个安全保障。 　　所以翠西娅留在维林镇。 　　不过很巧的是，大主教似乎打算这个时候回去圣城，所以艾莎便和茵克莎一起了。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天之后，众人便顺利地抵达了丹马士，皮特曼主教和希伯恩领主热情地接待了众人。大主教没有选择在要塞久留，简单地寒暄之后，茵克莎和大主教以及一众骑士便站上了传送阵，茵克莎和艾莎挥手道别。 　　“艾莎大人，希望不久之后还能和您见面。” 　　茵克莎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朝着艾莎深深地行了一礼。 　　“为了终有一天能真正配得上‘圣女’的称呼，我会努力地朝着您所在的方向前进的。” 　　说完，她坚定地握紧拳头，看起来煞有介事。 　　“珐丽丝大人，我很期待能在圣城再见到您。”大主教则表现得从容许多，他和茵克莎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艾莎笑了笑。 　　“虽然只是相处了很短暂的时间，但我很高兴能认识各位，再会了。” 　　“愿女神保佑您……” 　　随着话音落下，传送阵的符文缓缓点亮，刺目的光将茵克莎等人的身影吞没，艾莎还是第一次见识丹马士的城际传送阵启动的模样——老实说，看起来比空岛的传送阵要复杂多了，功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种传送阵远比空岛的传送阵要更安全。 　　光芒消失，众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送别了茵克莎，艾莎并没有离开领主府，而是特地向希伯恩询问了一下关于“堕落者”的调查的进展，不出艾莎所料，目前为止关于“堕落者”还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线索被发掘出来。毕竟生活在这个信息技术不发达的世界，想要通过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找到与他有关的全部线索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深渊魔法在被教会封锁之后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了，这一次突然出现，恐怕并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个死去的‘堕落者’，路德，我们对他的调查已经陷入了瓶颈，他去过的旅店，酒馆，赌场，还有其他地方，我们都有派人一个一个进行了搜查和取证，但很可惜的是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谨慎，而且那些地方由于流动的人员较多，取证并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效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手上确实捏着很多命案，我已经派人前往监狱和审判所翻找旧案，希望能借此取得一些线索。另外，我也派人去发布了新的委托，寻求关于他的目击者的供词。” 　　希伯恩对艾莎说道，对自己的调查进展和工作计划没有丝毫隐瞒。 　　“但目前为止收效甚微……” 　　希伯恩叹了口气。 　　“考虑到路德所使用的魔法正是深渊魔法的分支，所以我打算从深渊魔法的调查入手，看看能不能获得一点新的线索。为此我打听了一下，据说马莱格的森林里有一个‘魔女小屋’，那里居住着一位森林的魔女，我已经试着派人与她联络，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马莱格？马莱格镇？——那不是薇薇安的故乡吗？ 　　还真是巧，艾莎想到。 　　记得马莱格镇似乎是在已经被铲平的莱德斯山脉的西北方来着？总之是更靠近北部行省克洛斯贝尔的某个小地方，在认识薇薇安之前艾莎根本没有听说过那里。 　　不过说起来，和薇薇安认识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艾莎回想一下却根本没有过几次和薇薇安聊起她的故乡的记忆，每一 　　285 　　次聊起薇薇安的家乡，薇薇安都只是含含糊糊地就敷衍过去了，艾莎也根本不知道原来薇薇安的故乡还有一个“魔女”。 　　说不定薇薇安自己也不知道吧？毕竟薇薇安性格比较内向，是教会的修女，而对方则是神秘的魔女，本来也就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不知道对方也正常。 　　艾莎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对魔女没有多少概念，只是在书上读到过对于魔女的大致介绍而已，大抵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于魔女还存在着一些偏见，就像是对于半精灵一样。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在艾莎这里，魔女一词还停留在前世的能坐着魔法扫帚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样子，或者说如小说和漫画里一样孤僻地生活、持有着强大魔法的女人的样子。 　　希伯恩并不知道艾莎心底的思绪，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您大概也知道，魔女是最有可能接触‘深渊’的魔法使，多年以前的魔女们几乎可以说是深渊魔法的代名词，现在贤者大人不在，魔女就是最了解深渊魔法的人了，所以我才想出这个办法，让魔女来帮助我们的调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当然了，马莱格的那一位早就已经戒除了深渊魔法，似乎也与教会都有过合作，所以她值得信赖，我也正准备和皮特曼主教说这件事情，请他帮忙联络那里的教会，看看能不能和那位森林的魔女搭上线。” 　　“这样啊，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不过在调查的时候得小心谨慎一点，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艾莎对这些东西可谓是一窍不通，既然希伯恩自己有想法，艾莎一个外行人自然不可能去指手画脚的。 　　“这几天我应该都会在要塞这边，你直接派人去修道院就可以找到我。” 　　艾莎说道。 　　…… 　　———————————— 19 第一章 森林魔女的真实身份（4k） 　　虽说魔女的确是目前为止最了解深渊魔法的魔法使，但同样魔女也一直都是危险的代名词，这并不完全是偏见，而是事实，并且存在于广泛的认知当中——所有人都对魔女避之不及，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一个魔女出现在要塞里，士兵们也不会希望希伯恩请来的“帮手”是一名魔女。 　　艾莎对魔女了解不多，但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传闻，尤其是曾经作为冒险者活动的时候——魔女曾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因此而遭到了以教会为首的以各国力量联合起来的讨伐。再后来，魔女就销声匿迹了，只有少数魔女被人们所知，而且她们几乎从不会出现在大众眼前，全都归隐山林。 　　——艾莎对这种传闻向来都是当故事听的态度，毕竟，酒馆里的吟游诗人最喜欢讲一些夸大其词的故事。 　　当年的魔女讨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起，结果又如何，恐怕少有人知道真实的具体细节，因为教会有意在限制关于魔女的故事的传播，所以有人说，那些吟游诗人嘴里的故事全都是编造的。 　　这不禁让艾莎想到了前世的历史上曾出现过的“女巫猎杀”的暴行，不过不一样的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是货真价实的战争。 　　教会并没有对魔女赶尽杀绝，也并不是单方面的猎杀。据老神父所说，教廷讨伐魔女的原因其实是与“深渊魔法”有关，阻止关于魔女的传闻的传播也是为了防止“深渊魔法”的扩散——深渊魔法是一种非常特殊且危险的东西，它并不是单单以魔法的形式出现，单单是它的气息就足以造成一定危害，甚至于，语言本身就足以成为深渊魔法的载体，因此封锁本身是必要的，就如翠西娅将那个倒十字架封印起来一样，哪怕是被艾莎驱散过的死物也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当年发生的这些事情中是否有什么其他更深层次的隐情，艾莎就不做出猜测了——毕竟是没有亲眼确认过的东西，众说纷纭，在这种时候任何纯粹主观的猜疑都是多余的。 　　“哦对了，珐丽丝大人，关于魔女的事情还请您暂且保密，毕竟涉及到魔女……” 　　艾莎离开城堡时，希伯恩说道。 　　他有些为难，毕竟他面对的是艾莎，艾莎若是问起他什么，他可不能不讲。但讲了，他又担心艾莎会不会不小心把这些机密的工作讲出去——希伯恩对此也很无奈。 　　艾莎看出来希伯恩的踌躇，便笑了笑。 　　“魔女真的那么危险吗？” 　　艾莎还没见过魔女呢。 　　“是的，虽然对您而言魔女大概不值一提，但魔女掌握着深渊魔法，这比任何一种魔法都更令人防不胜防。它会侵蚀一个人的灵魂，让罪恶的魔鬼蚕食他的躯体，使人堕落。” 　　希伯恩表现得很是严肃，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那位‘森林的魔女’是 　　286 　　很早之前就投诚教会的魔女，一直置于教会的监视之下，我相信圣光已经洗去了她过去的灰尘。所以我才打算请她帮忙。 　　我将会与皮特曼主教进行确认，马莱格的神父会告诉我该怎么做——当然，如果那位‘森林的魔女’不可以信任，我便会放弃这个想法。” 　　话说到这里，他又苦笑一声。 　　“但……我个人是相信教会没错，可其他人未必会因为有教会的背书而消除对魔女的偏见，所以魔女的事情还请珐丽丝大人能保密……”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偏见那种东西艾莎还没有形成，毕竟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 　　艾莎才不会对这些事情多嘴。 　　“另外，珐丽丝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您禀报。” 　　“嗯，什么？” 　　说着，希伯恩直接单膝跪下，将一个漂亮的小方盒呈给艾莎，小方盒下还压着一封信纸。 　　“这是女皇陛下送给您的见面礼——” 　　…… 　　艾莎收下了方盒和信，然后离开了，希伯恩看着艾莎离开的方向深深地松了口气，面露深深的疲惫——虽然艾莎对谁都似乎挺温和的，很容易就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但事实上希伯恩一直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希伯恩的书房窗户正对着北面，坐在书桌前，抬头就能望见窗外的远方那被削平了的莱德斯山脉。 　　只这一眼，8 .: 5,, 7 "6 ". 6"! 3; 4 ,4:; ,?2他就没法以平常心面对艾莎。 　　因此，为了选对时机将信封和见面礼给出去，希伯恩可谓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其实女皇的信和见面礼早就到了，不如说，除了女皇的信之外，最近有越来越多的其他王国的人出现在了帝国境内，朝着西省而来——都是偷渡过来的。 　　这都是为了艾莎。 　　教会是最先夺得先机的，这也没办法，因为教会那边是贤者大人亲自通知，也是最快通知的，随后贤者大人才慢吞吞地依次将消息送到了其他的国家，而远在帝都的女皇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通过传送阵亲自来到了要塞，当然，是秘密的。 　　女皇依旧那么的高贵和优雅，她询问了希伯恩很多问题，都是关于艾莎的，然后，女皇便离开返回帝都了，之后就暂时屏蔽了他国的传送魔法，不允许任何未经女皇本人允许的传送接入。 　　很显然，女皇很看重艾莎，但这种看重的做法却和希伯恩所以为的不一样，女皇并没有直接对艾莎做出任何行动，而是直接回到了帝都，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而因为女皇这样的态度，让其他原本还只是持着观望态度的国家也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女皇给他的命令是把见面礼送出去。 　　所以希伯恩才会如此的压力巨大。 　　——要是艾莎不收女皇的见面礼可怎么办？一边是女皇，一边是艾莎，他可谁都得罪不起。 　　好在艾莎没有为难他。 　　“接下来就赶紧通知女皇陛下吧……” 　　希伯恩想到，便立刻找来了侍卫汉娜，快速地写好信交给汉娜，让她去传讯出去。 　　揉了揉鼻尖，希伯恩又思索片刻，便快步离开待客厅，最近丹马士要塞发生了太多事情，让这位初老的领主压力很大，单单只是地宫那边的善后工作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而这时候他还要维持要塞的稳定。 　　在这种时候还要兼顾深渊的调查，不得不说希伯恩确实也很头疼。 　　毕竟，要么就是涉及到四十多年前的魔王战争，要么就是和深渊魔法扯上关系的严肃事件，对于这种级别的事情哪怕他身为领主也必须亲力亲为才行，至少他必须时刻关注调查的动向。 　　希伯恩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地忙碌过，但他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时一名侍卫走上前来。 　　“大人，主教大人来了。” 　　侍卫说道，令希伯恩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 　　“请他进来。” 　　等来了皮特曼主教，希伯恩开门见山地说起了魔女的事情。 　　“请求魔女帮忙调查‘堕落者’吗……”听完了希伯恩的计划，皮特曼主教点点头思索着，“我认为这个办法的确可行，毕竟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更没有深渊魔法的专家，可是……” 　　皮特曼主教露出古怪的表情，这让希伯恩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所说的这个魔女是指‘森林的魔女’？马莱格镇的？” 　　“不然还会有谁？”希伯恩前倾了身体，皱着眉追问，“怎么了？我记得‘森林的魔女’应该是投诚教会的魔女吧？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见希伯恩露出紧张的神色，皮特曼连忙摇头。 　　“不，倒也不是……没出什么乱子，‘森林的魔女’——索菲亚·特劳温斯夫人是我们教会的盟友，她的情况很稳定，阁下尽管放心。” 　　“特劳温斯？夫人？” 　　希伯恩发现了一 　　287 　　点点不对劲了。 　　而皮特曼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露出很为难的神色，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希伯恩心跳一顿的话。 　　“——您要找的那位‘森林的魔女’其实是特劳温斯小姐的生母。” 　　“啊？” 　　希伯恩愣了愣。 　　特劳温斯——是指薇薇安·特劳温斯吧？ 　　“怎么可能？”希伯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底透露着一抹质问和疑惑，“皮特曼主教，你的意思是说，特劳温斯小姐她是魔女？” 　　魔女的女儿也是魔女，就如哥布林的后代依旧是哥布林一样，魔女的特质并不会伴随着血脉的延续而淡化。 　　希伯恩自认为他对魔女并没有偏见，但当知道薇薇安·特劳温斯是魔女的女儿时，他有些不淡定了——他当然知道薇薇安·特劳温斯，作为艾莎·珐丽丝的朋友，薇薇安的名字一直是他关注的对象。 　　但薇薇安·特劳温斯竟然是魔女这种事情，教会却是完全没有告诉过他。 　　“为什么魔女会……会成为一个修女？” 　　“没有人规定魔女不可以进入教会获得沐浴圣光的机会，女神平等地赐予每一个人圣光。” 　　“去你的平等！她的身份可不止是修女！让魔女待在圣女殿下的身边？不，这种事情太疯狂了。” 　　希伯恩瞪着皮特曼，言语中满是错愕，这条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因为他意识到这件事情会给圣女带去危险——圣女大人是所有人类的圣光，是所有人类共同景仰的希望，希伯恩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领地上出现一个给圣女带去危险的魔女。 　　而皮特曼只是面露无奈地笑着。 　　“希伯恩爵士，请您不要生气，其实当初我也因此烦恼了好一阵，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将她排除在外——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不是吗？” 　　这时候他不再用那套平等的说辞。 　　“她是珐丽丝大人的朋友，也是贤者大人认可了的人，就算我们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要相信她们二位才是——不过，我认为如果爵士您依旧打算请特劳温斯夫人来此，那么您最好和珐丽丝大人还有特劳温斯小姐商量一下。” 　　…… 　　另一边，艾莎离开领主城堡，来到教会修道院。刚回到修道院艾莎就和玛丽碰了个正着，二人寒暄了几句，艾莎顺便询问了一下圣修女选拔的事情。 　　选拔赛会在一天后开启，这一次选拔赛选拔方式不出意外被确定为了擂台赛。 　　“不过这一次擂台赛选拔加入了新的条件，那就是由裁判进行打分，胜负的唯一条件不再限定为将对手从擂台击落，也可以是有效得分的不断积累。” 　　玛丽笑着说道。 　　其实艾莎一直有些奇怪，以玛丽的实力来说应该也可以拿到竞选圣修女的资格才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志吧，对于修女来说圣修女也并不是唯一的人生目标。 　　和玛丽道别之后，艾莎返回了房间。 　　房间看起来有人每日清扫，不过艾莎从守卫那里得知薇薇安和菲莉雅似乎还没有回来，艾莎大抵能猜到她们两人应该是“训练”去了，上一次和她们见面的时候就是。 　　回到房间，艾莎大致看了一眼信，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就是问好，哪怕这些千篇一律的寒暄在信纸上竟然显得有些尊贵和脱俗，但也改变不了空洞的本质。 　　看起来只是例行的打招呼而已。 　　艾莎又看了一眼所谓的见面礼，盒子倒是很好看，里面放着一对耳坠，耳坠很好看，水滴状的湛蓝宝石倒映着深邃的光，奢华瑰丽，有若星空，这对耳坠并不是空间装备什么的，就单纯只是一个饰品，但艾莎看得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 　　“给修女送首饰，还真是独特的礼物。” 　　艾莎将耳坠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对着镜子比了比，不过很显然，和她这一身漆黑的修女服不太搭，若是有一件礼服的话大概会非常出彩。毕竟，大多数修女都不会佩戴耳环这种首饰，只有战斗修女会佩戴耳钉，而那也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防御精神魔法的装备的一种。 　　艾莎不打算戴着，实在和衣服不搭。 　　虽然本来只是为了不让希伯恩为难才收下的礼物，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收了，艾莎自然是得记得女皇的。 　　况且艾莎也不是不喜欢。 　　毕竟，女孩子谁又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呢？ 　　…… 　　———————————— 19 第一章 沉默的眼眸 　　在距离丹马士要塞三天马车车程的遥远西北方，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马莱格镇。 　　它背靠有着湖泊和山岩的森林，面对着莱德斯山脉，再往北差不多就要进入到北境克洛斯贝尔自治州的边区，站在城镇里的钟塔上极目远眺便可以看到北境雪峰的白影。 　　一道骑着 　　288 　　灰鹿的人影从小镇北面的路到来，他的面容隐藏在宽敞的兜帽之下，身上的衣着有着北境独特的风格。 　　哈尔远远地就看到了灰鹿的到来。 　　哈尔是小镇的卫兵，今天轮到他和他的小队负责在小镇的入口站岗，负责盘问一下外来者，要是有可疑的人就扣下——但其实大多数时候这座小镇根本没什么人来就是了。 　　当然，那是以往了，最近越来越多人会往这里经过，比如现在。他打了个哈欠振了振精神，便朝一旁偷懒的其他士兵吹响口哨。 　　“嘿！前面有人来了，别呆着了，赶紧起来干活！” 　　“来了来了，噢，拜托，怎么又是商人？” 　　在马莱格，偶尔也会有从北境到来的商人或旅行者出现，这并不难判断——北境的灰鹿比马匹更受欢迎，也没有人会在西省穿那么厚的衣服，这儿的湿气会让人闷到受不了的。 　　“而且是生面孔。” 　　哈尔耸耸肩，不过脸上也没啥好的表情。 　　“最近这些家伙越来越多了。” 　　哈尔很是无奈，老实说他不欢迎这些狡猾的商人，因为他们的到来父亲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些商人并不带来财富，他们卑鄙地挤兑镇子里的店铺，然后又蓄意抬价，或是却把镇子里的好东西低价带走，卖给外面的人。 　　被这些家伙一折腾，哈尔都感觉自己手里的钱不够用，而那些更穷的伙计就更别说了。 　　这些家伙本不该来这里的，哈尔想，因为这里距离东边的大路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往日里那些商人都会从那边直接去往南边的丹马士要塞。 　　“那有什么办法？”有人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毕竟东边的大路被毁了啊，和莱德斯山脉一起。” 　　这下众人沉默了。 　　十几天前看到的景色过于骇人，那道光束仿佛要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一般，时至今日想起来依旧觉得无比可怕。 　　“请停下，远方来的旅人！请从你的鹿背上下来，说明你的来意……” 　　话说到一半，哈尔呆住了。 　　骑着鹿的人到了近前，哈尔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位女,;子，而且是面容绝美的女子——女人骑着鹿，侧着身子，身姿优雅，交叠的双腿盖在那灰色的长裙下，哈尔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仅仅只是看到她的一瞬间哈尔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抽了魂，其他几位士兵也差不多都呆呆地望着，直到女人缓缓开口： 　　“告诉我，这里是‘马莱格镇’吗？” 　　女人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哈尔，她的嗓音并不如她的美貌那般令人沉迷，反倒如吞了沙子一般低沉难听，而且女人说话时的态度异常之冷漠和傲慢，哈尔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十分的蔑视和敌意，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感到不快。 　　“是……你有什么事？” 　　哈尔眼前一晃，几枚明晃晃的银币抛飞出来，发出清脆的声音落在他的脚前。 　　她骑着鹿，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哈尔，以及丢在哈尔脚前的银币。 　　“我要见森林的魔女，给我带路。” 　　女人说道。 　　…… 　　葱郁寂静的森林里，一座小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小河对岸的树林后方。 　　“越过这条河，前面就是了。” 　　哈尔说道，手中攥着那几枚银币。 　　女人依旧从容不迫地坐在鹿背上，目光落在前方的小河——小河并不宽，两岸大约也就二十来步的模样，附近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脚下的小路也早就长满了青色的痕迹，看得出来这里并不常有人来。 　　小河由一座木桥连接着，不过木桥从中间断开了，而且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修缮过，木桥早已经成了摇摇欲坠的模样。 　　“因为前面是魔女的‘巢穴’，这里很少有人过来，桥也就拆掉了——你若是要过去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哈尔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在解释，又似乎是在炫耀。 　　——因为很少有人来，就会拆掉吗？这种理由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蹩脚。 　　“这里没你的事了。” 　　女人只是淡淡地注视着那断掉的桥，语气很不客气。哈尔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因为他没法离开岗位太长时间，而且更不想和魔女扯上什么关系，要不是为了那几枚银币的话他才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哈尔快步离开了，而女人看了他一眼，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手心里的魔法光辉熄灭了。 　　放过这个人吧，她想到，因为她不想让居住在这里的索菲亚而因此为难。 　　摇摇头，她骑着灰鹿走到断桥边。 　　“在这里等我。” 　　女人轻抚鹿的角，说道，然后她的身体竟然凭空飘起，落在了桥对面了。 　　她径直朝着树林后方的小屋走去。 　　女人穿过绿荫遮掩的树丛，便来到一片被花圃包围的小小木屋，小屋附近很布满了浅浅的草地和栽种 　　289 　　的花，入目便是五彩斑斓的颜色，飞舞的蝴蝶有着美丽的翅膀，几只团雀落在她的脚边，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着，它们似乎一点也不怕人，而木屋的主人似乎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正站在那花圃之间注视着她——不，应该只是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一身湛蓝的长裙，水色的长发，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天空的颜色一般好看，又像是潜入湖底的宝石一般干净透亮。 　　“索菲亚！” 　　她情不自禁地呼唤，沙哑的声音掩没在沸腾的心绪之中。 　　而被叫做索菲亚的女子只是淡淡地笑着，黯淡的目光却并没有跟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索菲亚的眼眸是灰白色的，没有焦距。 　　“格蕾丝，好久不见。” 　　索菲亚说道，柔和的声音与格莱斯沙哑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 　　———————————— 19 第一章 灰烬魔女 　　格蕾丝几步上前，脱下灰色的兜帽，紧紧搂住索菲亚。 　　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抱歉，索菲亚，我太思念你了。” 　　“我也一样，格蕾丝，我的挚友，”索菲亚噙着温和和怀念的笑，“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四年前了吧？你一直杳无音讯，你不知道我接到你的信时有多么高兴——说真的，格蕾丝，告诉我你过得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原来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啊，”格蕾丝微微沉下目光，叹了口气，“对不起，索菲亚，我该早点回来看看你的……” 　　“说什么呢，”索菲亚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格蕾丝，如果你依旧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的话——好了，我们先进屋吧，我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你带来的冒险故事了。” 　　索菲亚去拉格蕾丝的手，然而格蕾丝只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挚友。十四年过去了，索菲亚依旧如曾经那般美丽动人，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索菲亚那灰白的眼眸——那眼眸里没有光。 　　她很想和挚友叙叙旧，但现在的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她的眼睛扫过小屋和附近的花圃，她没有看到第二个身影。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索菲亚，我们的女儿还好吗？” 　　格蕾丝急切地问道。 　　“我想见见她。” 　　而索菲亚只是神色莫名地抿抿唇。 　　“先进屋吧。” 　　…… 　　薇薇安·特劳温斯是格蕾丝和索菲亚的女儿，这是索菲亚和格蕾丝之间的秘密——不只是马莱格的镇民们，甚至于薇薇安本人都不知道这回事。所有人都以为薇薇安的父亲应该是一个男人，但事实上却是一个女性。 　　而且还是一个魔女。 　　索菲亚和格蕾丝之间并没有爱情，只有友情，薇薇安的诞生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结果。十多年前，索菲亚和格蕾丝立誓要为魔女创造一个不被压迫和惧怕、能融入正常生活的未来，她们几近疯狂地尝试任何办法，在那期间，她们用从精灵那里偷来的种子进行魔法改造，并植入索菲亚的体内，创造了薇薇安——那时候，格蕾丝从不会承认薇薇安是她的女儿，因为薇薇安其实是一个失败的魔法造物，只不过同时拥有了人类的灵魂和人类的外表而已。 　　所以索菲亚也从不向薇薇安提起“父亲”的事情。 　　这成为了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久到格蕾丝自己都几乎忘了这回事。 　　直到她从女王口中听到了挚友索菲亚和一个意外的失败品——薇薇安的名字。 　　“带她们来归顺于我，灰烬的魔女，我知道这或许很难，但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一直以来的愿望——相信我，我可以为你实现。” 　　女王秘密召见了她，并对她如此说道——女王赫兰涅·伊丝琳娜，她是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庸国最尊贵的人，她的许诺让格蕾丝心动了。 　　所以格蕾丝来了，为了带走薇薇安和索菲亚而来，因为女王想要她们——格蕾丝不关心为什么女王想要她们，格蕾丝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小屋里，索菲亚和格蕾丝面对面而坐，而格蕾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索菲亚沉默了许久，然后目光微微抬起——那灰色的眼眸什么都看不到，但格蕾丝却仿佛有了一种自己正在被注视着的错觉。 　　十四年不见，索菲亚对挚友的到来而欣喜，但隐隐约约的，她感觉格蕾丝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而这个目的，才是让格蕾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太了解格蕾丝了。 　　“格蕾丝……你……要带走薇薇安？去一个亚人的国度？” 　　索菲亚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赫兰西斯·布坦纳曾经是帝国北境的一个自治领，魔王战争之后被上一代帝国女皇赐给战争中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亚人，并准许它们成立了一个附庸国，自那之后，赫兰西斯·布 　　290 　　坦纳便成为了东大陆唯一一个由亚人所统治的国度，或者说，那里几乎只有亚人，因为人类在那里不受待见。 　　“不，索菲亚，我会带着薇薇安，还有你，我们三人一同离开这里——这个充满了肮脏气息的鬼地方，我看得出来，镇子里那些肮脏的人类不欢迎你，不是吗？” 　　格蕾丝面带兴奋，似乎对自己的劝说很有自信。 　　“‘肮脏的人类’？”索菲亚露出诧异的神色，格蕾丝的话让她感到了些许陌生，“请不要这样说，格蕾丝。” 　　“我们是魔女，索菲亚，承认这一点并没什么错，”格蕾丝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些人类……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魔女当人看。” 　　“因为我们触犯了禁忌，所以我们品尝了恶果，得到了报应——我们都是一样的，格蕾丝。” 　　“行吧。” 　　格蕾丝稍微有些不愉快，但她也不做纠缠，继续问道：“所以让我见见她吧，求你了索菲亚，别担心，我会说服她的，薇薇安她也一定不喜欢这里吧？” 　　“抱歉……我已经把薇薇安送去教会了，”索菲亚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来，黯淡无光的眼底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她现在大概在进行圣修女的选拔吧——当然，我觉得教会不会真的让她通过选拔，但没关系，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一直做一个好母亲的。” 　　格蕾丝调侃道。 　　当初，格蕾丝与索菲亚计划创造薇薇安的时候，本意是想要借助精灵的魔法创造出一个不被深渊印记所扰的魔女——深渊印记是每一个魔女自出生便携带的独特的魔痕，可能会出现在身体的任何位置，魔女会感受到深渊气息的特质离不开深渊印记的影响，如果深渊印记失效，便可以极大程度缓解魔女被深渊所影响的症状。 　　为了从根源消除深渊印记，她们采用了最原始、最疯狂的实验，从怀胎开始就用魔法对胎儿的生长进行干预，打算以此让印记从魔女的血脉中消失。但她们失败了，薇薇安和任何魔女都没有区别，她也有着深渊印记。 　　…… 　　———————————— 19 第一章 魔女的印记 　　格蕾丝不喜欢留着失败的实验品，所以她准备抹除薇薇安。 　　但索菲亚却阻止了她。 　　那时候格蕾丝才意外地发现，索菲亚竟然对一个魔法的造物生出了感情，把薇薇安当做了“女儿”——好在那时候她没有真的动手，不然也就没有现在的意外收获了。 　　“我不能让你带她走，格蕾丝，抱歉。” 　　索菲亚深深地看了格蕾丝一眼，即便她的眼眸晦暗无光。 　　“说来可笑，教会远比我更懂得如何照顾她，而不是和我一样把她限制在空无一人的森林里与书本作伴。我希望她不必像我们一样承受那些痛苦，教会能会帮助她隔绝深渊印记的影响。” 　　圣光封印能够抑制深渊印记，所以魔女的监管工作一直都由教会来负责。 　　索菲亚笑了笑。 　　说起来，最初提出让薇薇安参与圣修女选拔的人就是马莱格修道院的神父，那时候索菲亚还很担心神父的建议是不是真的有用，但前几日她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因为她从神父那里收到了来信，是薇薇安从要塞寄来的，信里面薇薇安讲述了在要塞的生活和发生的事情，说她交到了很厉害的、很善良的朋友，还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每天的生活和见闻。 　　索菲亚发自内心地为薇薇安感到高兴。 　　正因为如此，索菲亚其实是不太愿意跟着格蕾丝离开这里的，因为她害怕打破薇薇安现在的生活。 　　“是这样啊……” 　　格蕾丝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但她看得出来索菲亚很喜欢说起关于薇薇安的事情，所以她也愿意附和几句。 　　“薇薇安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知道，除了和深渊魔法以及深渊印记相关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她那些——因为那根本无济于事，反倒会让她察觉到‘印记’所在。” 　　索菲亚说道。 　　想要阻止深渊印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魔女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教会才会有意地阻止有关魔女的故事的传播，并看管每一个魔女——不得不说，教会的处理办法比当初的“魔女会”要更高明。 　　自魔王战争之后魔女就开始陆续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时间了，这四十年里不知出现了多少魔女，又有多少魔女死去，没人知道魔女的来历，没人知道魔女为何出现，并对此束手无策。直到十几年前，教会的介入才改善了这个情况，现在为止教会不知道阻止了多少魔女暴走。 　　老实说，索菲亚非常感谢教会所做的一切。 　　“不过，说真的，索菲亚，你不应该让薇薇安去教会的，你也知道，那些教徒从来没有对我们真正放心 　　291 　　，他们不会真正对我们放下偏见。” 　　格蕾丝无奈地摊手，说道。 　　索菲亚摇摇头。 　　“格蕾丝，你的想法难道不也是一种偏见吗？我想让薇薇安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要相信教会的话而不相信我的话呢？”格蕾丝打断道，“教会都是一群骗子，十几年前他们许诺的‘正常的生活’，我们拿到了吗？别中计了，他们只不过是不希望我们再一次组建‘魔女会’罢了——他们怕麻烦。” 　　“魔女会本就是一个错误，格蕾丝，就算是教会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接纳魔女，我们需要对彼此报以信任——一切都会变好的。现在魔女已经不再是危险的炸弹，教会正在改变这一切。” 　　格蕾丝叹了口气。 　　“你变固执了，索菲亚。” 　　“并不是我变固执了，格蕾丝，真的。” 　　索菲亚没有焦距的目光注视着格蕾丝。 　　“但老实说，你愿意跟我走吗？”格蕾丝继续说道，“去赫兰西斯·布坦纳，说真的索菲亚，去了那里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我们将会迎来一个圆满的家庭，也会有更多魔女生活在我的领地里。” 　　“你的领地？” 　　索菲亚略微感到意外，格蕾丝则是得意地笑了笑。 　　“是的，我的领地。女王许诺了我，未来可以给我一块只属于我的领地，女王会将那里设立为自治领——她不会阻止任何魔女成为我的领民，想象一下，一个魔女能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街道上的城市，一个能公正平等地给予每一个魔女正常生活的正义之地，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这怎么可能……魔女……不，深渊印记越是集中越是可能会引发深渊的侵入，就算是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女王也绝对不会无视教会的禁令才对……” 　　“所以说，只要没有‘印记’不就行了吗？” 　　格蕾丝的话让索菲亚愣住了。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然而迟迟没有说出口。 　　格蕾丝笑了笑。 　　“索菲亚，只需要让她们进行‘摘除’手术……” 　　“不行！” 　　索菲亚倏地站起身，激烈的动作轻而易举地打翻了木桌上的杯碟。 　　索菲亚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质问着。 　　“你怎么可以……格蕾丝，那种残忍的事情你怎么说得出口？我们承受过的痛苦，经历过的悲伤和离别，为何还要重来一次？你忘了‘魔女会’的大家了吗？！——教会肯帮我们，我们根本不必再用那种野蛮的方式！” 　　所谓摘除手术，那就是将深渊印记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从体内剥离——比如索菲亚的深渊印记在眼睛里，所以她割开了眼睛，自此失明。又比如，格蕾丝的印记在喉咙里，所以格蕾丝曾几乎一度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摘除了印记的魔女，只要用适当的方法压制体内的魔女血脉，便不会再次被深渊所侵扰，所以与索菲亚同一时代的很多魔女都选择了这条道路，她们渴望变回正常人，哪怕是残疾也在所不惜。 　　但事实上，忍受痛苦并不能简单地为实现愿望铺就道路，有时候反而会让人更进一步地堕入深渊——索菲亚和格蕾丝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魔女了，她们都在剥离了深渊印记之后活了下来，然而事实是，大量魔女在这期间死去了。 　　抱着对回归正常生活的希冀死去了。 　　…… 　　———————————— 19 第一章 魔女会的覆灭 　　有的印记无法被摘除，因为它们出现在心脏那种特殊的部位。 　　有很多魔女在“摘除”手术后死去了，因为印记的失去导致了魔力的流失，让魔女的身体变得极度虚弱，若是找不到愿意为魔女治疗的牧师或者非常昂贵的上级生命药水，结果显而易见。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教会帮助魔女抵御深渊的影响——比如薇薇安，她的印记与索菲亚一样是在眼睛里，但她不必进行印记“摘除”的痛苦，而是接受了圣光魔法的封印，虽然因此导致了她的视力损伤而不得不佩戴眼镜，但这与失明比起来已经好太多太多了，也让薇薇安不必提心吊胆地生活，只要每隔几个月时间在教会看看情况确认封印状况就行。 　　然而，在索菲亚和格蕾丝所在的时代，也就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切对于魔女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归宿。 　　那时候的教会还没有创造出抑制深渊气息的封印魔法，对抗深渊的手段就只有贤者大人创造的深渊封印，但那种魔法无法直接对魔女使用。 　　任何国家都不愿意接纳危险的魔女，排斥她们、讨伐她们，魔女们只能抱团取暖，成立了一个愿意接纳魔女的组织“魔女会”，并摸索出了“印记摘除”这种极端且危险的办法。 　　经过“印记摘除”的魔女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她 　　292 　　们成了魔女会的管理者，她们自愿接受这种严酷的挑战，索菲亚和格蕾丝都是其中一员。当时的她们不断地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要让魔女终有一天能够回到自己的家庭，回到人类的正常生活中去。 　　但那时候，她们还不知道——深渊印记越是集中，越是会引发深渊气息的侵入，对于深渊的知识越是探讨和研究，越是会被深渊吞噬。而当时的魔女会满足了这一切条件。 　　等到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所以，在索菲亚看来，现在教会所作的一切，哪怕有一些不近人情，但也已经很好了——而且教会还在积极帮助新生的魔女融入到正常生活中去，她又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至于她自己，她这种生活在过去的魔女，已经没有心力，也不具备再次回归正常的机会了。 　　因为在魔女会崩解的那一天，她们这些幸存的魔女已经受到了“污染”，所以教会对她们的看管非常严格。 　　但无所谓了，索菲亚不在乎，她只希望薇薇安能够快乐幸福就好。 　　所以索菲亚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格蕾丝重蹈覆辙，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我当然没有忘记魔女会的大家，但是索菲亚，你难道不希望我们能摆脱歧视，光明正大地进行正常的生活吗？魔女会那一次只是意外，索菲亚，这一次我们只要排除那些无法接受‘摘除’的魔女就行了。” 　　格蕾丝面露一抹不快，但她还是很耐心地解释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悲剧将不会再发生。” 　　“不，我们已经失败了，格蕾丝，你这根本不算是一个办法，我不能接受。” 　　““我不需要你接受，只要那些魔女愿意接受就可/;以了——你可知道我游历大陆是为了什么？我见过太多魔女了，索菲亚，她们远比你想象中活得更痛苦，因为是魔女所以被父母抛弃，因为是魔女所以被朋友敌视，因为是魔女所以友情、爱情、亲情，这一切都没有！” 　　格蕾丝的语气越发加重，索菲亚面露悲伤。 　　她和格蕾丝是挚友，她们在魔女会覆灭之后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一次次地尝试着，想要打破魔女的魔咒，但无论多少次，她们都没有成功过。那些死去的同伴们的身影如同一道道镣铐捆住了她们的步伐，那沉重的愿望化作沉重的岩石，压着她们堕入冰冷的深海。 　　然后被碾碎，体无完肤。 　　是薇薇安的降生第一次让索菲亚产生了“想要停下来”的想法，然而很显然，这样的想法并没有传递给格蕾丝。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论是痛苦、还是悲伤，都过去了，你也应该停下来了，格蕾丝……我们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教会做到了，你为什么不去相信他们？” 　　“教会做了什么？把你关在这种地方，就像是一个金丝雀一样，一个人孤独到死吗？别开玩笑了，你出去看看，那些想要我们死去的人类比山里的野兽还要多！相信我，会有魔女愿意加入第二个魔女会的。” 　　“格蕾丝，不要这样……你会毁掉我们十年来的坚持……魔女和教会需要互相信任，我为什么甘愿留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需要留在这里，教会需要看到我的诚意、我们的诚意，而不是第二个‘魔女会’。” 　　“不，你根本不懂，索菲亚，这是为了终有一日迎来的我们魔女的自由。” 　　说着，格蕾丝也站起来，语气多了一抹烦闷。 　　“我见过太多魔女了，索菲亚，远比你待在这个小地方见过的人类和这些难看的花花草草都要多得多！——我想，当初我让你留下来尝试融入人类就是个错误，我应该那时候就带你走的。” 　　索菲亚没有说话。 　　因为索菲亚觉得格蕾丝变了。 　　变得固执，变得多疑，曾经的一切有如牢笼一般死死锁住了她，过往的一次次失败让她变得偏执。 　　“你走吧，格蕾丝……趁教会的人还没有来。” 　　“教会？”格蕾丝皱起了眉，“你把我出卖给了教会？” 　　“不，我什么都没说，但你的到来会让他们察觉——不是你说的么？我就像是一个金丝雀，而现在有鹰隼闯入了金丝雀的笼子了。” 　　“啧。” 　　格蕾丝不甘地咋舌，可是教会的介入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以及，她也没有想到索菲亚竟然如此坚定地拒绝了她。 　　看样子今天是得不到结果了。 　　但她不会就此放弃。 　　“索菲亚，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说真的，我是为了你和薇薇安着想。” 　　说完她戴上兜帽便准备离开了。 　　而索菲亚神情哀伤地望着昔日挚友的背影——她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得到。 　　“格蕾丝，”她开口说道，“其实，是女王让你来的吧？” 　　格蕾丝看了索菲亚一眼， 　　293 　　没有回答。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和薇薇安？” 　　“这不重要不是吗？” 　　格蕾丝转身就推门离开了。 　　索菲亚一直望着格蕾丝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终于蹲下身，将破损的茶杯拾起。 　　而格蕾丝并没有走远，她骑着灰鹿，默默地望着手心的火苗，火苗忽隐忽现，可最终还是熄灭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眼底弥漫着痛苦和纠结。 　　“这边很难搞啊，想不到索菲亚也已经变了啊……那么，要去要塞看看吗？” 　　既然索菲亚这么重视薇薇安，那么搞定薇薇安不就行了吗？一个小孩子而已，应该很容易搞定——再说了，她可是薇薇安的“父亲”。 　　…… 　　———————————— 19 第一章 未知项 　　艾莎稍微翻找了一下关于魔女的书籍——客房的书架上有很多书，神父给自己的空间戒指中也有不少，不过艾莎大致翻看了一遍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那些书本上对于魔女的记载仅限于四十年前魔女出现到现在为止有关魔女的一部分事件，但却没有阐述更为具体的事件起因和结果。 　　或许这就是教会有意为之的结果，让魔女变得不为人所知。 　　不知道教会内部会不会有更为详细的记载。 　　合上书本，打开面板。 　　【艾莎·珐丽丝】 　　【生命值：99999】 　　【魔法值：55】 　　【力量：99999】 　　【精神：2】 　　【未分配点数：16】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96】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98】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84】 　　【好感（夏莉·布兰）：127】 　　【好感（）：100】 　　【-】 　　“——没有名字？” 　　艾莎的目光锁定在面板的最后，好感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空白项。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刻意去打开面板界面，但可以肯定的是，几天前在空岛的时候这一项还没有出现才对。空白项，到底是没有名字，还是不知道名字呢？ 　　这种衡断标准到底是以艾莎的认知为基准还是以客观事实为基准，老实说艾莎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思索。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就是了。 　　自由点数足有16点之多，这都是前几日由那些黑色魔物和污浊者积攒的结果，艾莎将未分配点数全都投入【魔法值】，魔法值变成了71点。艾莎大致测试了一下魔法，随着魔法值数值的提升，原本就算是进行多次叠加也难以使用的中级魔法现在可以构建了。 　　——艾莎大致测试了一下，初级到中级魔法的分水岭大约是120魔法值，中级到上位魔法的分水岭大约是900魔法值。如果掌握了上位魔法，就可以称之为大魔法师了，就算在整个丹马士大概都会有不低的名气，莱恩手下的魔法师团内就有好几个大魔法师。 　　至于在此之上，那是超凡法师的领域，莱恩是，翠西娅也是，很显然，超凡法师之间的区别也挺大。 　　现在的艾莎算是魔法初学者毕业，她尝试了一下中级魔法，老实说效率并不高，若是仅用于战斗的话依旧远远比不上随手一拳所带来的威势，甚至不能取代每秒钟上百甚至两百次的初级魔法连发。 　　但中级魔法中包含了一部分的圣光魔法，比“治愈术”效果更胜一筹的“恩惠”，或是原理不明的“毒素驱散”，这一类魔法还算是有点小用，除此之外圣光魔法中的各类攻击魔法、防御魔法，以及能够增幅他人魔法或力量的“启蒙”、“真理”之类的各种各样的增益和辅助魔法对于艾莎来说都用处不大。 　　元素魔法、召唤魔法之类也一样，至少对艾莎来说可有可无。 　　至于空间魔法和各大魔法体系中的封印魔法，那得上升到上位魔法的范畴。 　　艾莎想了想，拿出在地宫的时候皮特曼主教送给她的纯白色牧杖——这根通体洁白的牧杖由打磨光滑的木质杖身和顶端被枝芽所合拢镶嵌的翠绿色宝石所构成，隐约可以看到翠绿宝石中刻印的符文的痕迹，那些符文与牧杖杖身的结构连为一体，非常优美。 　　在地宫的时候，它在艾莎手中就只是一根很贵的木棍而已，而现在，艾莎终于能用上它了。 　　和法杖类似，牧杖能够增幅和调节圣光魔力，协助释放魔法，因为魔法的发动一般都需要经过几个必要的步骤，在这期间流失的、错误调动、维稳调节而花费的魔力都会浪费掉，这毫无疑问会降低魔力的利用效率，而牧杖则可以解决或是缓解这个问题。 　　而还有一部分牧杖在兼顾了魔力调节的功能之外还镌刻了一到两个固有魔法以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大多数都是辅助魔法或是防御魔法，也有少数会选用进 　　294 　　攻魔法。 　　比如艾莎手中的这根，那顶端的宝石就是固有魔法的魔法阵载体——如果没记错的话，玛丽有透露过这颗魔法石内应该刻印着一个治愈系的强大魔法。 　　不论怎么说，对于牧师来说牧杖都是最为重要的装备，一根优质的牧杖可以极大提升牧师的能力。 　　不过当艾莎尝试通过牧杖来发动圣光魔法时，魔法的发动速度和魔力的输入量却并没有提高—— 　　“——咦？不对，怎么反倒还降了？” 　　艾莎明显感觉自己通过牧杖释放的魔法发生了亏损，这还不如空手呢。 　　不过牧杖的优点也不是丝毫没有体现，至少魔法变得很稳定，牧杖就像是节流阀一样恰到好处地调节着魔力的流动。 　　艾莎又尝试了一下向牧杖顶端的宝石中注入魔力。 　　71点魔法值注入一次，没有反应，注入十次，还是没有反应，注入二十次，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不过是微微发出亮光——显然，这根牧杖根本不是给初学者使用的高档品，一千多的魔法值都已经足够释放一次上位魔法了。 　　艾莎继续注入，四秒时间过去，艾莎连续注入了一百六十多次总共近一万两千点魔力，这时候翠绿宝石终于发生了变化，那宝石的光芒快速激荡、然后又陡然熄灭，最后有如爆发一般彻底点亮。 　　一道刺目的白光以艾莎为中心激荡起来，呈圆弧状快速扩散，房间里的陈设嘎吱作响，桌上的书页也被哗地快速翻动起来，从那柔和的能量形式艾莎可以粗略分辨出来这是类似于“治愈术”的圣光魔法，所以艾莎没有直接将它掐灭，任由它彻底扩散开，它似乎不会受到阻拦一般从房间的四壁穿透过去消失在艾莎的视野里。 　　虽然能量形式与治愈术类似，但不同的是，其能量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艾莎见过的任何一个圣光魔法。 　　而艾莎推开窗，甚至看到那魔法的光弧以修道院为中心朝着整座要塞扩散，转眼间就将大半要塞笼罩在内，并形成一个透明的圆形圣光护罩，而且还在扩散，甚至超出了城市的范围，将范围内的一切都镀上一抹金光。 　　这个辐射广度已经能与翠西娅曾在中心湖发动的禁咒“权柄·圣罚天雷”相媲美了，甚至略有超过。 　　艾莎抬头望着那巨大的圣光穹顶，略微有些发愣。 　　她也没想到这个魔法的作用范围会这么大，此时空气中的圣光能量几乎与中级圣光魔法“恩惠”等同了，然而所需要的魔力量却仅仅只是恩赐的四十多倍而已。 　　这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啊…… 　　艾莎伸出手去，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神光魔力。 　　她的感觉并不强烈，因为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疾病，这类主治愈的圣光魔法对她没什么用。但中庭内的修士们前一刻还在匆匆忙忙地走过，下一刻就驻足原地，不可置信地仰望着天空。 　　“天呐……这是什么……” 　　有人叫道。 　　修道院内炸开了锅。 　　而艾莎望着天穹的倒影微微思索起来。 　　虽然艾莎现在还有很多魔法无法使用，但或许可以取巧——比如，去选购一根不错的法杖？就类似这根牧杖的。 　　法杖作为辅助魔法释放的作用对于艾莎来说没什么用，只需要它上面的魔法石就行。不知道有没有单卖魔法石的，杖身和魔法石之间到底能不能分离还是个问题。 　　但总之，只需要魔力进行充能就能随时激活并施放的固有魔法就行。 　　想到此，艾莎便起了心思。 　　趁着薇薇安和菲莉雅还没有回来或许可以去公会一趟，那里应该可以买到品质尚可的法杖和魔法石。 　　顺便，看看之前发布的委托情况如何了。 　　…… 　　———————————— 19 第一章 莫尔顿弗尼亚商会（3K1） 　　希伯恩坐在书桌前，面露烦恼和苦闷，他感觉自己真的累极了，眼皮摇摇欲坠，可是他的书桌前还摆着一大堆的公文书籍，他从未感觉做领主有这么累过。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窗外有什么闪过，下一刻，澎湃的精神立刻让他:;从疲惫之中清醒过来。 　　“哇，神清气爽！” 　　希伯恩顿时充满了干劲，继续工作起来。 　　另一边，随着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间慢慢过去，露天监狱里的吸血鬼们也终于能喘口气了。它们每天都会在阳光最盛的时候被拖出来暴晒，同时面对拷打折磨，直到皮开肉绽才会放回去——要不然他们就要被打死了，拷问官只是要折磨它们，而不是打算杀死它们，所以必要的休息时刻也是有的，再说了，那些负责拷问的骑士也会累，也需要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湛蓝的天空被一层金光所浸染，吸血鬼们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竟然瞬间痊愈，原本因为剧痛而浑浊的意识也再次清醒过来，与此同时 　　295 　　，负责拷问的骑士们也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怎么回事？”拷问官很奇怪地望着天空，“算了，不管了，既然大家体力都恢复了，这些血族看起来也还挺舒适，那么今天的工作继续！” 　　一时间监狱里鬼哭狼嚎。 　　狭窄的小巷里、脏乱的街道边，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是汗流浃背的搬运工，他们也感受到了仿佛从全身毛孔灌入身体的温暖能量，饥饿感消失了，干裂的皮肤变得润泽，擦伤或是摔伤在一瞬间不复存在，因为劳累而酸痛的四肢也仿佛充满了力量。 　　卧病在床的老人发觉自己能自己坐起来了，病痛也消失了，他感觉仿佛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一般。奔跑跌倒的小孩睁大眼睛瞧着自己的手，那伤口眨眼间就愈合，没有一点点痛感。 　　城墙上的守军，街道上往来的行人，都在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异景，圣光如第二轮阳光一般照耀着城市。 　　…… 　　玛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艾莎，当听到艾莎的解释时，玛丽看向艾莎的表情就又不同了。 　　虽然她刚才隐约也猜到那圣光护罩大概率和艾莎脱不开干系，但实际感受起来却是完全不一样。 　　“那可是禁咒啊！” 　　玛丽很恍惚，不过想到是艾莎，好像又能理解了。 　　艾莎笑了笑。 　　不然一万二的魔力量充其量也就给四百个人轮流上一次“治愈术”，离一座城市的范围可差太远了——但禁咒不一样，禁咒一旦启动成功，它的上限就不是由魔法本身决定的了。 　　禁咒魔法的理论上限一直到现在就没有被弄清楚，但超越百倍千倍都已经被实现过，这意味着禁咒对于魔力的利用效率要比寻常魔法至少高出几百上千倍，这也是超凡法师最为强大的地方。 　　所谓超凡法师，“超凡”一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是禁咒，这样也就说得通了——替我谢谢皮特曼主教，这根牧杖很有用。” 　　艾莎说道。 　　“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吧？” 　　“那倒没有，”玛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中庭那些如朝圣一般仰望天空的修士们，“不如说，有很多人会感谢你的，艾莎——哪怕是教会也无法将圣光带到这座要塞的每一个角落，这种规模的禁咒……” 　　玛丽捧着十字架，无奈地笑笑——这种规模的禁咒就算是皮特曼主教亲自出手都做不到，如果想要达到类似的效果，那不知道该花费多少昂贵的魔法道具。 　　那枚镶嵌在牧杖上的魔法石其实有那么厉害吗？——玛丽很怀疑。 　　而与此同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震惊地望着天空，同时也心底狂喜。 　　“多么澎湃的圣光之力和生命力啊，就连我也感受到了那炽热的温度，我的力量又回来了——本以为路德死后我还需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实力，现在看来，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不过他还是压抑住了现在的激动心情。 　　“不行，再等等……能施展这种魔法的人不是我能对付的，要是现在出去被发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再等等，再等等就好……耐心一点，机会总会到来的。” 　　…… 　　圣光的魔法罩大约停留了几分钟时间也就渐渐消失了，化作无数星屑一般的尘埃。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整座城市都仿佛沸腾了一样，前日的阴霾已经被一扫而空。 　　艾莎没在修道院久留，而是进行简单乔装之后来到了公会。 　　此时的公会很热闹，和前几天看到的冷清景象截然不同，艾莎并没有穿着修女服，而是一套普通的牧师制服，戴着兜帽，并没有被人认出来，听到冒险者们要么在讨论刚才的圣光之幕，要么就是在讨论委托的情况。 　　很多都是接取了艾莎的委托的人。 　　艾莎直接来到了另一个柜台前，当柜台接待员验证艾莎的徽章时，立刻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您是……” 　　艾莎单指抵着唇，勾着眉眼笑了笑，让柜台接待员一阵心慌意乱。 　　“不要声张哦。” 　　她只是来买点东西而已，不想被人围观。 　　接待员忙不迭地点头，没有声张，但依旧还是叫来了公会会长，公会会长名叫穆斯塔法·霍纳，是一个身宽体胖、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虽然同为冒险者公会会长，但他和伯来穆特完全是气质迥异的两个人，比起冒险者，他更像是贵族或是商人那一类。 　　他恭敬地邀请艾莎来到了公会二楼，这里是接待贵宾的房间。 　　“在这里就好说话了，尊敬的艾莎·珐丽丝大人，以您的身份不必在大厅等候，直接来这里就好，我们的人会一直欢迎您的到来的。” 　　霍纳表现得热情好客，而艾莎微微叹气。 　　“我也没什么值得太麻烦你们的事情，只是想选购几枚魔法石或者几根法杖 　　296 　　而已。” 　　艾莎不想弄得太麻烦。 　　“请不要这样说，珐丽丝大人，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我怎么能让您屈尊在大厅等候呢？” 　　霍纳游刃有余地笑着，却不失尊敬，态度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至于法杖，我们公会恐怕难有能让您看得上的，购买什么的谈不上，您若是有中意的便尽管拿走就是了。” 　　“我习惯用钱来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购买。” 　　艾莎说道，她并不想占这个便宜。 　　“说起来，刚才从中心城区升起的圣光魔法是您的杰作吧？” 　　霍纳也不坚持，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 　　“;算是吧。”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圣景。” 　　说着，霍纳已经让接待员带人抬过来了好些武器展柜和堆叠起来的木箱子，里面全是看起来就做工非常优良的法杖。 　　“这些是公会最好的法杖，每一个都是大师之作，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 　　霍纳一直言语带笑，给人一种很是自信的感觉，不得不说他很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销售王牌。 　　在交谈中，艾莎大致多了解了一些关于魔法石和法杖的知识，比如说越是高级的固有魔法就越难通过魔法石本身存储魔力，也越难将复杂的法阵刻入魔法石中，所以大部分法杖杖身并不能被轻易分割出来。 　　比如，一般的魔法石都只封入了简单的照明魔法、元素魔法，而从未出现过封入上位魔法“传送”的魔法石，这种技术还未攻克。 　　所以高级别的魔法石都是镶嵌在法杖上使用的。 　　艾莎大致看了一眼，在霍纳拿出来的法杖中只有一根刻印了禁咒级别魔法的法杖，也是这些法杖中最昂贵的那一根，但很可惜，它镌刻的固有魔法是进攻魔法，艾莎唯独不缺这个。 　　其他的倒是有些封印魔法让艾莎有些兴趣，比如其中一个是元素魔法的冰系封印魔法，据说能让被封印对象永冻，却不会直接杀死对方，而是将对方的生命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一个非常低的限度，以此带去深深的绝望与痛苦——听起来很有趣，说不定可以专门用来保鲜食物，比直接用冰冻住要好多了，不会丧失口感。 　　另外也还有传送魔法，可惜传送距离只有百米左右，艾莎想了想没要。 　　最终艾莎只拿下了两个，一个是冰封权杖，另一个则是刻印了上位精神魔法的白银之杖——据说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对精神力教弱的人施以催眠，让对方毫无遮掩地回答自己的问题，艾莎觉得这种东西在面对一些嘴硬的敌人的时候说不定有点用，所以就买下了。 　　“实在是抱歉，尊敬的珐丽丝大人，看来这些东西不合您的口味，”霍纳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在艾莎意犹未尽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上另一则邀请，“不过我们公会与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有这方面的合作，他们的藏品远比我们丰富，请允许我为您引荐。” 　　艾莎看了霍纳一眼，总觉得……似乎这个商会才是霍纳真正的目的。 　　不过无妨，艾莎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购物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那就劳烦阁下带路了。” 　　而来到了所谓的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之后，艾莎才发现，原来商会的管事人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甚至，艾莎之前见过她——就在尸鬼袭击的时候。 　　…… 　　———————————— 19 第一章 以恋人为目标？（4k6） 　　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管事人名叫希芙蕾雅·莫尔顿，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艾莎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顺手从尸鬼的追击之下救下来的少女原来是莫尔顿家族的千金，伯爵的女儿，而当时和希芙蕾雅一同被艾莎救下的初老男人则是管家，希芙蕾雅叫他“黎德”。 　　“我一直想当面感谢您，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欢迎来到莫尔顿弗尼亚商会驻丹马士城分会，英雄大人，我叫希芙蕾雅·莫尔顿，暂且担任这里的负责人。” 　　希芙蕾雅笑着说道。 　　她向艾莎以恰到好处的贵族礼仪行礼，优雅的淡金色长发与她如蓝宝石一般湛蓝、深沉透亮的眼眸相得益彰，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作为一名贵族的优雅与从容。 　　至于霍纳，他已经主动告退了，给艾莎的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 　　不过艾莎并不在意就是了，她对于商会也有些兴趣——这个世界的商贸产业太过于落后，有很多稀奇有趣的东西只有大型商会才有能力弄得到。 　　“叫我艾莎就好。” 　　艾莎自然是不懂贵族礼仪的，但教会人员也有教会自己的礼仪。 　　寒暄中，艾莎算是对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多了一些了解。 　　希伯恩也是伯爵，但希伯恩是军人世家出身，希伯恩家族成名于魔王战争时期，算是新兴的贵族。而莫尔 　　297 　　顿伯爵则在魔王战争之前就是世袭贵族，领地以莫尔顿弗尼亚城为中心，商会就是家族旗下的产业，在帝国西省算是很有名气的一个商会组织了。 　　虽然没法和南省的大商会相比就是了。 　　南省还有一个不论规模还是体量都超过莫尔顿弗尼亚的大型商会组织。和贫瘠且地形复杂山多水少的西省比起来，拥有多个海港和陆地支流的南省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商贸经济起步要早得多。况且，当初帝国从西、北、东三面直面魔王军的威胁，所以当初的帝国也有意让经济和产业中心往南省迁移，最终铸就了如今发展不平衡的景象。 　　但仅论西省来说，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算得上是最富有的商人组织，商会的领导者莫尔顿家族更是不言而喻。 　　“因为家父有意将产业向北扩展，丹马士便是一个难以绕过的枢纽，所以我来到丹马士负责商会初期运营以及对外交涉，所以这里的分会才成立不久，难免显得冷清寒酸，招待不周，还请艾莎大人见谅。” 　　一边说着，希芙蕾雅邀请艾莎来到商会内。 　　商会内部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豪华，而且没有多少人，和艾莎想象中的商会不太一样，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似乎是一个专门负责管理和交涉的商会组织，实际掌握的产业并不会直接集中在商会这里，所以虽然是商会，却意外地显得安静。 　　“希芙蕾雅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希芙蕾雅掩嘴一笑，“不如说，荣幸之至。” 　　大概希芙蕾雅是早就接到了霍纳的消息，商会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琳琅满目的法杖和魔法石就摆在商会大厅最醒目的位置，看起来似乎还不断有人搬运着箱子，将更多商品放到展架上。 　　“希望您能喜欢——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还请艾莎大人请随意挑选，这里的任何商品都是对您免费的。” 　　不愧是经商世家的大小姐，说话就是阔气。 　　艾莎也没有急着拒绝希芙蕾雅的好意，而是慢慢看了起来，希芙蕾雅安排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导购员”专门给艾莎进行讲解——这里的商品的确要比公会要更为丰富，艾莎还看到了又一个冰封权杖。 　　最终艾莎选购了三根镶嵌有上位魔法的法杖，其中一个比较特别，它的价格比另外两根加起来还贵，因为它镶嵌了两颗魔法石，其中一颗是储魔石，另一颗则刻印着冰系的上位防御魔法，这根法杖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可以在战斗之前储存一次防御魔法的魔力。 　　大部分储魔石都不能储存如此多的魔力，所以这种法杖很是稀有——当然，这对艾莎没什么用，艾莎会买下它完全是给薇薇安准备的，算是礼物，虽然没法在圣修女选拔比赛时使用就是了，因为选拔时只能使用修道院提供的制式武器。 　　这三根法杖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艾莎又买了一些其他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书本，其中不少都是从南省出产的，甚至还有西大陆那边的特产——在艾莎的坚持下，希芙蕾雅只能妥协，收取了一半的费用。 　　希芙蕾雅还想邀请艾莎共进晚餐，艾莎想了想，婉拒了。 　　直到爱莎离开之后，希芙蕾雅才缓缓松了口气。 　　“小姐，您还好吗？” 　　管家黎德上前来，希芙蕾雅只是叹了口气。 　　“感觉好像没表现好的样子，呼，明明都做了准备了……虽然很高兴，但结果我还是比想象中要紧张不少啊——我看起来没有很失态吧？” 　　“当然没有，”黎德笑了笑，“能让小姐您感觉到紧张，除了家主也就只有珐丽丝大人了。” 　　“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机会见面没有，”希芙蕾雅收回目光，“对了，父亲回信了吗？” 　　黎德沉默了一瞬，便缓缓拿出一封信，交到希芙蕾雅手中。 　　希芙蕾雅拆开信封看了一眼，便深深地皱起了眉。 　　“啧，那个可恶的伦纳德又来了……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哎。” 　　她撕碎了信，很是气愤，还有更深的无奈。 　　黎德见状，也只是垂下目光默然不语。 　　“父亲撵走了他……”希芙蕾雅摇头，“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感觉他们还会再来的——黎德，我不想让父亲为难，可是我更不想嫁给一个仗势欺人的混蛋……他要娶我，无非就是为了家族的产业罢了！” 　　“放心吧小姐，伦纳德狼子野心，家主不会如他所愿的。” 　　“但愿吧……可我能感觉到，家族那边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黎德，你真的认为我能做得好吗？” 　　“当然，小姐您很有天赋，而且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家主大人信任您，您也该拿出自信来。” 　　“说得也是。” 　　希芙蕾雅抿抿唇，深吸口气，平复着情绪。 　　“希伯恩伯爵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合作，我们接下来要 　　298 　　做的就是尽快在丹马士扩张影响力，扩充商队，打开前往北境的通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有一搏的机会……但，很遗憾的是，前往北境的大路和莱德斯山脉一起都被截断，现在也只能找找其他的路了。” 　　“这个就交给老夫来吧，”黎德说到，“我恰好认识一些往来北境的冒险者，他们会知道怎么走的。” 　　…… 　　艾莎把买来的书送给了玛丽，玛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她大概没想到艾莎会送给她礼物——而且书本这种东西可不便宜。 　　但她很喜欢。 　　傍晚，薇薇安和菲莉雅回到了修道院，见到艾莎，薇薇安含蓄地面露惊喜，菲莉雅脸上依旧没有特别的表情。 　　艾莎将法杖作为礼物送给了薇薇安，薇薇安很是高兴，菲莉雅则是得到了一颗产自空岛的月光石——其实只是一种比较特别的魔法石而已，但作为空岛的古代魔法产物，这种东西在地上可找不到相似的。 　　艾莎和她们聊起了发生在维林镇的事情，当然，对于空岛的一切一语带过了——目前为止空岛的存在还需要保密。 　　顺便，艾莎还问起了魔女的事情。 　　“抱歉……虽然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但我没有见过魔女。” 　　菲莉雅说道，手中还把玩着那枚发光的魔石，目光看向薇薇安。 　　而薇薇安却显露出明显的慌乱，这让艾莎有些奇怪。 　　“魔、魔女啊……艾、艾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薇薇安不太会隐藏表情，这一点很可爱，但同样也让艾莎意识到“魔女”这两个字对于薇薇安来说具有某种意义——因为，薇薇安不是那种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变得慌乱的人，但反之，她躲闪的目光就会轻易地出卖她。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艾莎不喜欢做让人为难的事情，所以她直接岔开了话题，“比起这个，明天就开始选拔了，紧张吗？” 　　“唔……有一点……” 　　紧张吗？自然是紧张的。 　　但薇薇安更多的是感到无所适从，不只是因为刚才艾莎问起魔女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更是因为她害怕在选拔赛中做出选择，她的内心在挣扎。 　　这几天薇薇安都过得很开心，因为在艾莎和菲莉雅之后，她终于又收获了第三个朋友，那就是露丝。可正因为如此，薇薇安越来越担忧。 　　“薇薇安，以你的实力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菲莉雅说道。 　　不是这样的——薇薇安想说，她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无法通过选拔。或者说，薇薇安真正担心的并不是选拔通过与否。因为，不论选拔通过与否，薇薇安现在的生活都会被打破，不管未来去往何方，她都会因为那陌生的前路而感到害怕。 　　薇薇安既不希望选拔失败后回到那个森林边的小镇——即便薇薇安很想念母亲，可是她只愿意待在母亲身边，而不想要回到那个小镇。她害怕镇上的其他人用那种仿佛在看待一个怪物一般的眼光看待她，明明小镇上那么热闹，但在那里薇薇安只会觉得自己有如置身无人孤岛。 　　薇薇安也不希望通过选拔后前往陌生的圣城——然后被安排前往下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想要靠近的人，和亲密的朋友，她害怕就此失去这一切。 　　这一切，薇薇安都好想要找一个人诉说，但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明明是教会的修女，却想要如同蜗牛一般停留在原地——这种话要是说出口了，不仅仅是菲莉雅和露丝，恐怕艾莎也要对她大失所望吧？ 　　所以薇薇安只能选择沉默。 　　时间来到夜晚，修道院内变得很安静。 　　薇薇安穿着单薄的衬裙，如一只小猫一般窝在艾莎的身侧，房间里早已经灭了灯，只有昏沉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而艾莎还看着今天新买的书。 　　灭了灯却还在看书，这也只有艾莎能不借助魔法做到了。 　　薇薇安蜷着身体，背靠着艾莎，微微翕动的鼻尖能嗅到属于艾莎的香味——这种感觉让薇薇安感觉很安心，但现在的她手心早已经攥满了汗末。 　　“艾莎……” 　　薇薇安的声音很轻，仿佛羽毛一般滑落心头。 　　“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 　　“因为紧张？” 　　“嗯……” 　　虽然背对着，但艾莎依旧能听得到薇薇安那急促的心跳声。 　　薇薇安忽然问道：“艾莎说过……如果某一天遇见魔女的话，你愿意与她做朋友——艾莎为什么那样说呢？艾莎真的愿意和魔女做朋友吗？” 　　说到最后薇薇;安的声音都有些变得不像她，她蜷得更紧了，抱着自己的膝盖，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热的触感。 　　艾莎看着薇薇安，放下手中的书。 　　“魔女很可怕吗？” 　　“我不知道……但大家都怕她，所以都躲着 　　299 　　她、讨厌她。” 　　“就和对待吸血鬼一样？” 　　“啊？” 　　“偶尔我也会在想，为什么不一样的种族之间却唯独产生了共同的语言——这难道是巧合吗？语言是双方谋求沟通的产物。如果只是为了欺瞒和伤害，那么融入对方的语言之中就行了，但并没有。以前的我以为吸血鬼都是一些吸食人血的恶徒，因为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但当我真的接触过她们之后，我发现她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两样——它们也会感到疼痛感到悲伤，也会感到害怕和喜悦，它们也有自己的社会氏族，它们能讲话，会思考，它们的心脏也一样饱含情感。 　　我认识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她是吸血鬼，其实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因为她曾经是人类，而她变成血族也有我一部分原因，起初的时候，我对她的保护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点自责——这种关系很微妙不是吗？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血族和人类终究是不一样的不是吗？可是事实是，我发现我完全能够接纳她，并且很希望能接纳她。” 　　艾莎将姓名隐去，慢慢地说起了8 ";5; '7 ?6 .. ,6 3 4! "? 4 '?2她和夏莉之间发生的事情。 　　“在我的故乡那边流传着一个凄美的故事，而故事里的‘魔女’，其实只是稍微特殊一点的普通人罢了。我想，我是愿意尝试的，和魔女接触，和魔女做朋友——比起其他人，我应该是最合适的对象，因为书本上所说的魔女带来的一切威胁，都伤不到我，就像是那位吸血鬼那样。” 　　“那个吸血鬼……”薇薇安依旧背对着艾莎，声音依旧很轻，“她……是艾莎的……” 　　“非常重要的人。” 　　艾莎说道。 　　薇薇安低下声音。 　　“我……也可以成为艾莎重要的人吗？” 　　“当然。” 　　背对着艾莎，薇薇安不自觉地心底悸动，在薇薇安还在为艾莎的回答而暗自窃喜的时候，艾莎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愣住。 　　“薇薇安，你喜欢我吗？” 　　“哎？？” 　　薇薇安一个激灵，心底的安心和一点点从容一瞬间就被慌乱所掀翻，她转过头来，便看到艾莎那意味不明的眼眸，那金色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什么正勾着她的心跳。 　　“喜、喜欢什么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薇薇安脸色涨红地埋怨。 　　而艾莎却将书本放在一边，看向薇薇安，那深邃的眼眸锁住了薇薇安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如果不是误会呢？薇薇安对我，有没有以恋人为目标的喜欢？” 　　…… 　　———————————— 19 第一章 两个里面选一个 　　艾莎的直球试探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薇薇安和翠西娅的好感度相差无几，翠西娅对待艾莎是什么态度艾莎自己心知肚明，所以对于薇薇安也就稍作了一下试探。 　　如果询问“你喜欢我吗”的时候，薇薇安露出的不是那样惊慌失措却又隐约带有喜色的复杂表情的话，艾莎也就不会问第二遍了。 　　正因为薇薇安完全地暴露了自己的内心，所以让艾莎更为笃定。 　　——这个好感度根本就是恋爱意义上的好感。 　　当然，艾莎的主要目的其实也并不是和薇薇安调情就是了。 　　因为薇薇安一直到刚才为止都是一副惴惴不安、愁眉苦脸的样子，在艾莎看来，薇薇就好像已经忍不住想要倾诉什么，可是却迫于某种考虑一直无法开口一样。到底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想法，薇薇安不断地旁敲侧击，就好像想要从艾莎这里拿到一点点勇气。艾莎自然也看得出来薇薇安的为难和纠结，很配合地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她。 　　事到如今，薇薇安就差没把“我是魔女，我喜欢你”——这八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你喜欢我吗？” 　　所以艾莎就干脆发起直球进攻，这一点艾莎很擅长，效果也立竿见影，薇薇安一下就宕机了。 　　“哎？” 　　“薇薇安——是魔女吧？” 　　“哎哎？” 　　艾莎又再次追问，仿佛不打算给薇薇安反应的时间，薇薇安本来就已经愣住，现在更是呆在了那里，眼底的慌乱彰显无余。 　　人类其实有一种很古怪的思维方式，或者说惯性，会在情绪遭到冲击时本能地去倾向于拔高自己的阈值。比如，艾莎若是直接问薇薇安“你是魔女吗”，薇薇安大概率会异常惊慌失措，逃避回答。但若是先来一发直球发问，然后再引出的话……相比之下，原本开不了口的事情好像也就不那么感到为难了。 　　果不其然，薇薇安在回答“你喜欢我吗”和回答“你是魔女吗”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我、我是魔女……”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对你隐瞒了……” 　　薇薇安自暴自弃一般满 　　300 　　脸霞红地移开了视线，她对第一个问题完全避而不谈，相比之下好像承认自己是魔女这件事情比承认自己喜欢艾莎要来得痛快一些。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果然。” 　　薇薇安果然是魔女。 　　“艾、艾莎……莫非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什么？你是指哪个？” 　　艾莎意味深长地瞧着薇薇安，她感受到薇薇安的背后都冒出了汗，心跳仿佛擂鼓一般。 　　能不知道才怪了——本来艾莎从来没有往魔女那方面想过，但当问起魔女的事情时，薇薇安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好懂，加之刚才那一番对话，旁敲侧击地问起艾莎对于魔女的态度。 　　以艾莎对薇薇安的了解，薇薇安毫无疑问就是魔女了。 　　艾莎自认为不算是非常笨拙的那一类人——薇薇安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艾莎甚至怀疑菲莉雅是不是都知道这一点。 　　但艾莎偏不正面回答薇薇安，她狡黠地勾起了嘴角。 　　“——是知道你喜欢我呢？还是知道你是魔女呢？” 　　艾莎问。 　　薇薇安已经将脸都埋在了膝盖上，完全不敢去看艾莎，声音细若绒毛拂过。 　　“魔、魔女……” 　　这种问法很狡猾，但对于自愿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却是恰到好处的台阶——虽然薇薇安只是回答了后者，可听起来就像是也默认了前者一般。 　　至于她对于前者的回答，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两个里面选一个的时候，往往也就对两个都做出了选择。 　　艾莎笑了笑，瞧着霞红已经蔓延到耳根的薇薇安，她不知道此时的薇薇安还有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问题，总之，很可爱就是了。 　　虽然过程有些取巧，但现在话已经说开，薇薇安的声音反倒没那么结巴了。 　　“如果早一点知道会怎么样呢？” 　　“艾莎难道不惊讶吗……” 　　“有一点，不过也不是非常惊讶——你让我知道，魔女其实也不过是稍微特殊一点的普通女孩儿。” 　　艾莎是有点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了。 　　“艾莎，会讨厌我吗？” 　　“不会。” 　　“可是……” 　　不等薇薇安再反问什么，艾莎俯下身，靠在薇薇安的背后。 　　这样的动作让薇薇安更为慌张了，这样的表情真是让艾莎百看不厌，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一动不动——然而艾莎的手竟然从她紧绷的腰侧划过，轻轻地触摸、轻抚，薇薇安感觉很痒，她的脸滚烫，那温热柔软的手就像是梦一般带来不真实的触感。 　　薇薇安一时间不知所措，轻轻咬着唇，用力闭上了眼睛。 　　然而艾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声地耳语。 　　“你的问题一直提个没完呢，我只能这样让你停下来了。” 　　艾莎的声音伴随着温热香甜的呼吸被薇薇安所捕获，她不知所措地靠在艾莎的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柔软，双手攥在一起，一时间无处安放。 　　但艾莎就仿佛有魔力一般，薇薇安感觉自己明明很紧张，却仿佛平静下来了一样。 　　“你有话想对我说吧？” 　　“嗯……” 　　薇薇安抿着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好像要逃跑一样蜷缩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 　　“因为害怕被艾莎讨厌，所以故意隐瞒了……” 　　其实不只是这件事情。 　　因为害怕对现状做出改变，害怕会被讨厌，可是又不想要欺骗艾莎，所以一直一直都想要提起却又不敢提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薇薇安心底的纠结，艾莎没有追问。 　　“我听菲莉雅说你今天又训练了一整天，累了吧？那么明天再和我说说魔女的事情好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的比赛我会到场为你加油的。” 　　薇薇安默不作声地点头，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是睡不着。 　　——有这么激动吗？艾莎觉得莫名可爱。 　　但要是再不早点睡，就会影响到明天的选拔赛了。 　　于是艾莎偷偷捏了个安眠咒，这个圣光魔法是从翠西娅那里学来的，老实说，挺好用——薇薇安很快就睡着了。 　　…… 　　———————————— 19 第一章 胜负并不会诞生答案（4K6） 　　次日，圣修女选拔如期举行。 　　一清早艾莎与薇薇安就在玛丽的带领下来到了比赛场地——城主府的演武场。这本是作为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训练场地来使用的地方，在城内的话，也就只有这里拥有足够宽阔和结实的场地了，那地面的石板都是附加了魔法的强化的造物，非常坚固。 　　“薇薇安，加油。” 　　艾莎笑了笑，为薇薇安打气，而薇薇安微微抿着唇，目光闪烁，根本不敢去对上艾莎的眼睛。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薇薇安到现在脑袋里都还是混乱的，她根 　　301 　　本想不到该怎么去面对艾莎才好。 　　“不要胡思乱想，认真比赛。” 　　艾莎说道，看出了薇薇安的不安。 　　薇薇安轻轻点头。 　　然后艾莎和薇薇安就分开了——艾莎不需要参加选拔赛，她是作为邀约的嘉宾出席的，而薇薇安要进入后方进行抽签和检查，抽签是为了确定对手和场次，检查则是为了确保参赛者没有携带一些破坏比试公平的装备和道具。 　　事实上，每一个参与比试的候选者都只能选用教会提供的制式装备参赛，道具也是，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取巧和作弊的可能。 　　艾莎又见到了皮特曼主教和希伯恩爵士，裁判是从骑士团、魔法师团、教会修道院三方共同挑选出来的精锐，而观众席也都是各方推选出来的代表，艾莎看到玛丽修女和马文、巴克、弗雷德等等熟面孔都在其中。 　　艾莎和他们简单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选拔会持续三天时间，最终我们会从十八名圣修女候选者中选出综合评分最靠前的四人前往圣城参加下一轮试炼。” 　　皮特曼主教说道，同时向艾莎讲述着详细的赛制和赛场规则安排。 　　来到场地内，艾莎发现这里大约也就只有两百来人，其中有专门负责用影像的魔法石记录赛场的魔导师、有为了应对特殊情况的牧师团、有维持秩序的卫兵，等等，除开他们之外，真正的裁判和观众就只有一百人而已。 　　这并不奇怪，因为圣修女选拔比赛本就不是用来表演的，所以从来都是内部进行不会对外公开，更不会邀请外来人员作为观众了，这里的观众也只是作为见证者而存在的，全程必须保持缄默。 　　不得不说，艾莎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 　　“另外，还有一件事。” 　　希伯恩斟酌着说道。 　　“您还记得昨天在下所说的调查计划吗？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原来那位森林的魔女其实是薇薇安·特劳温斯小姐的母亲。” 　　“薇薇安的母亲？” 　　“是的，所以我决定先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您。” 　　“这样啊……” 　　艾莎思索着。 　　若是放在昨晚之前，艾莎或许会稍微再惊讶一些，而现在艾莎只会猜想，薇薇安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薇薇安几乎没有向艾莎提起过自己的母亲，艾莎也只能猜测了。 　　艾莎想起了前世第一次去女友家的时候，被女友的父母当做“女儿的好朋友”对待的事情了。 　　那时的还很青涩，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依旧有些令人怀念。 　　而一旁的希伯恩一直谨慎地观察着艾莎的表情，见艾莎表现得如此平静，心底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你们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和我的朋友，薇薇安商量，和她的母亲本人商量。” 　　艾莎说道。 　　虽然调查路德和深渊魔法的线索非常重要，但艾莎也认为这种事情应该尊重魔女本人的想法才行。 　　“得到她们的同意之后，那么你就暂且按照原计划联络马莱格镇的修道院，等你们一切确认完毕，那边的护送人员就由我去吧。” 　　毕竟是薇薇安的母亲，艾莎不介意担任一次护卫。 　　而希伯恩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艾莎这样说，其实也就是同意了。剩下的就是和特劳温斯母女进行商量了，希伯恩觉得，虽然对方是魔女，但只要他能拿出合适的好处对方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不是吗？毕竟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不过只是协助调查而已。 　　这时候，比赛开始了。 　　圣修女们陆续进场，根据抽签的结果分为两队在场地两边等待，艾莎看到了换了一身战斗修女制服的薇薇安，薇薇安也看到了她。 　　第一场的双方分别以钉锤和长枪作为武器，艾莎认真地看着她们比赛，她们二人都是丹马士教会修道院培养的修女，实力相当，互相也了解对方的路数，打的难解难分，最后以钉锤修女的决胜一击胜出——在艾莎看来，这两个修女的实力在银牌冒险者中都算得上强者，若是再给她们合适的武器，并在圣廷进行一段时间的集中培养，她们毫无疑问能与金牌相当。 　　放在平常人之间的话，金牌冒险者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了不起的角色了。 　　但对于需要保护圣女的圣修女一职来说，只是金牌冒险者还远远不够。 　　所以艾莎其实不是真的如嘴上所说的那样非常看好薇薇安，她也不会和菲莉雅一样用好听的话去鼓励薇薇安——因为薇薇安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就只是介于金牌和银牌之间而已，按照薇薇安自己的说法，她甚至一直都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魔法什么的要么是跟着母亲学，要么是自学，虽然有过不少讨伐魔物的经验，但对人实战经验却是异常贫瘠。 　　和那些从小就经过培养和训练，以战斗修女为目标的修女相比，这是薇 　　302 　　薇安压倒性的劣势。 　　第二场、第三场，修女们都拼尽全力去战斗，自然也少不了受伤的时候，或是一时间无法收住手，这就需要一直在一旁待命的牧师和魔法师们出手了，他们会判断危险发生的时机为双方展开护盾，受伤之后也会很快得到治疗。 　　第四场，便是薇薇安出场了，她的对手是一个手持盾剑的重型战士，一个目光坚毅的马尾修女。 　　不得不说，运气并没有站在薇薇安这边。 　　薇薇安挑选的武器是一根银白色的钢制法杖，还有几枚魔法石，这是典型的战斗法师的搭配，所谓战斗法师，其实就是一种通俗的叫法，凡是主修战斗魔法的法师都可以叫战斗法师，他们所学习的技巧都是专为战斗而服务的，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习惯将那些功名显赫或是战场上比战士还要更勇猛的法师叫做战斗法师就是了。 　　艾莎紧紧盯着演武场中心。 　　薇薇安深呼吸，与她的对手各自行礼，然后退开一段距离站定。 　　随着裁判员的一声低喝，甫一开始，薇薇安就直接在身边设下好几个魔法阵，而那马尾修女也毫不犹豫地朝着薇薇安冲去，虽然演武场场地很宽阔，但在一个实力无限接近金牌冒险者的战士的全力冲刺之下也依旧很快就被跨越。 　　看样子她是根本没有打算留给薇薇安发挥的机会。 　　但薇薇安显然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应对方式，艾莎看到薇薇安水色的发随着她的快速吟唱而缓缓漂浮起来，一道道冰锥成型，倏地朝着马尾修女刺去。 　　这不过只是非常基础的初级魔法罢了，艾莎也会，虽然薇薇安能在构建脚下的魔法阵的同时还分心扔出数道冰锥这一个一心多用的技巧让人眼前一亮，但毕竟是非常基础的法术，威力很一般，并不能给对方造成多少麻烦。 　　冰锥不仅出现在空气中，还出现在地面上，但都被对方那厚重的盾击给轻易拍碎，马尾修女那有力的身躯就如同蛮牛一般横冲直撞，一时间将场中拍的冰屑四散，这个时候，有些裁判已经察觉到一丝变化了，场中的那些冰屑并非就此消失了，而是依旧悬浮在空中，密集的冰屑开始凝成雪白的浓雾，有如一片片细刀一般，锋利而无处不在。 　　马尾修女只能用一道魔法的光辉为自己挡下了空气中随处可见的细碎冰刀，不然她会在冲锋的过程中被扎成刺猬。 　　但那无处不在的冰渣已经开始遮挡住了她的前路，变得洁白一片。 　　同时也遮挡住了裁判和观众席的视线，这让一旁待命的魔法师和牧师们捏了一把汗——他们紧紧盯着浓雾，随时准备出手，以防万一两人没有收住手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而艾莎微微眯眼，视线穿透冰屑交织的浓雾，看到薇薇安脚下的法阵几乎已经构建到了一半。艾莎看得出来，薇薇安同时构建的这些法阵应当是有着启动的先后顺序的，每一个之间都严丝合缝地搭配、连接着，只要一个顺利完成并触发，剩下的攻击便会连绵不绝，直到魔力耗尽或是取得胜利。 　　魔法师无法和战士短兵相接，一般的小法术也很难对战士造成威胁，所以薇薇安必须一招决胜负，这也是魔法师最拿手的事情——破坏，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攻击。 　　所以薇薇安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而对方则是在试图破坏这一切。 　　眨眼间，浑浊的气浪将雾气推开，一道剑锋冲着薇薇安甩去，薇薇安敏捷地低身躲过，反手便再次凝结出更多的冰锥冲出，被拍碎，或是撞在地面成为粉末，补充着被冲散的白雾。 　　马尾修女已经冲刺到薇薇安近前，刹那间，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朝着薇薇安涌去，她的剑工整有力，一招一势，有如方正的汉字一般训练有素，而与之相对的，薇薇安时而借着冰面起跳，时而灵活地用冰刀开路撤退，在白雾里面，她就如同蝴蝶一般轻灵优雅。 　　马尾修女能看到的距离非常狭窄，畏手畏脚的施展不开，而薇薇安却能有如平地一般抓住对方动作的空隙险之又险地避开或是挡下一次次攻击，甚至时而发起犀利的反击。 　　此时的薇薇安完全不是平时那个柔弱温和的她，目光凌厉，出手果决，在冰雪之中就是她的主场，她不需要看见对方，只要对方还在冰雪之间就无法逃脱她的感知。 　　通过遮蔽对方的视线来缩短魔法师与战士在正面战斗中的差距，这就是薇薇安的战术。 　　叮叮梆梆的声音如暴雨一般响起，那是魔法与坚盾的碰撞。 　　眼看魔法阵就要完成，但下一秒，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爆开，艾莎看到那马尾修女以非常诡异的角度变招，刀尖跳舞的薇薇安终于在这一次躲闪不及，被盾牌从腰部击中。 　　她的身体从白雾中倒飞出去，在平地上划出一道雪白的冰痕，薇薇安毫无停顿，连忙一 　　303 　　个折腰起身，手中的法杖覆满寒冰，下一刻倏地横斩而出，与从浓雾中冲出来的巨盾猛然撞击在一起，薇薇安偏转剑锋卸力，而巨盾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导致薇薇安的攻击如同被磁铁吸附住一般无法退开，然而那方盾下却露出了锋利的剑尖，以及马尾修女那狼狈却依旧自信的脸。 　　不得不说，真是漂亮又刁钻的一剑。 　　薇薇安不得不将法杖横在身前，以肩为托，澎湃的魔力猛然爆发，硬生生地将那挥来的剑势连同巨盾推开一步。 　　但也仅仅只是一步而已，那马尾修女的力量超乎薇薇安的想象——明明这一招足以轻易将几个成年人大的巨魔直接掀翻，可落在马尾修女身上却只是退了一步，便再次攻了上来。 　　薇薇安知道自己被迫落入了对方的节奏，这让她目光凝重——近身追击，如果不是实力差距悬殊的话法师大多都不是战士的对手。 　　薇薇安改为双手持杖，魔力化作冰封以她为圆心快速扩散，冰面的墙体还未形成就被巨盾攻破，那巨盾上同样附着着魔法，如同黏皮糖一般再次朝着薇薇安冲来，但薇薇安却如飞跃林间的鹰隼一般踩着冰面绕开了正面的攻势，那充斥着魔力的法杖收敛了杖尖的冰霜尖刺，以钝击的方式直接砸向对方的胸口，却被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抽回来的剑给挡住。 　　澎湃的魔力以撼动山石的威势爆发，马尾修女用于格挡的剑身发出剧烈的震鸣，连同她手臂上的肩甲都凹陷了一寸，脚下被魔法强化过的地面都寸寸破碎，化作尘埃扬起。 　　但马尾修女也同时滑剑侧步，好像要同归于尽一般冲上前来，薇薇安连忙撤步，可就在这时，马尾修女灌注了魔力的一脚直接崩碎了二人脚下的地面，薇薇安脚下一空，一个重心不稳，巨盾已然近在眼前——对方似乎不希望伤到她，所以没有用剑，而是用了盾。 　　砰。 　　薇薇安横杖在身前，寒冰寸寸破碎，连带着她手中的法杖也从中断裂，薇薇安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出去。 　　“胜负已分！双方停手！” 　　裁判大喊道，同时魔法的壁障从二人之间升起，阻止她们继续战斗。 　　薇薇安趴在地上，腹部的重击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她输了。 　　输得稍微感觉到有些遗憾，因为白雾之中的法阵已经即将成型，如果再给她几秒钟的时间这场战斗结局便会不一样。 　　但很奇怪的是，薇薇安并没有因为胜负和腰部传来的阵痛而感到失落或者沮丧，反倒是松了口气，好像心底的烦恼也为之一轻了一般——她一直很纠结，如果选上了怎么办？如果没有选上又该怎么办？这样的抉择令她烦恼和焦虑。 　　但现在现实已经替她选了，所以她反倒感到轻松了。 　　可是这样的轻松却依旧没有告诉她答案，她的明天到底该往哪里走。 　　这时候，有骑士打扮的人上前为薇薇安和马尾修女查看伤势，不过马尾修女已经先一步来到薇薇安的身边，向薇薇安伸出手。 　　“你还好吗？” 　　马尾修女扶起薇薇安，冲着薇薇安露出绅士的笑。 　　“真是畅快的战斗，特劳温斯小姐，我很高兴能和您这样的实力者交手，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您交个朋友。” 　　她说道。 　　…… 　　———————————— 20 第一章 我们出去说吧（4K3） 　　“又有信？是薇薇安吗？” 　　索菲亚的沉思因为神父的到来而被打断，她带着疲惫的脸色从小屋来到屋外，神父那祥和的目光审视着她，并将一封书信郑重地交到她手中。 　　神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虽然他的面容略显老态，但他腰杆笔直，虔诚而肃穆，那黑色的长袍之下十字架项坠端正地戴在胸口。 　　“这次是领主希伯恩爵士的亲笔信。” 　　“希伯恩爵士？” 　　索菲亚愣了愣，仿佛刚才才从与格蕾丝的争执中回过神来。 　　她对于“希伯恩爵士”的称呼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希伯恩爵士是一位在魔王战争中战功赫赫的老将军，但后来，那位老将军死于魔王军残党的刺杀。 　　很显然，现在的这片领地早就已经易主了，大约是那位老将军的子嗣吧。 　　本来索菲亚还以为是薇薇安的来信，这让她有些失望，不过她又升起了疑惑——一个从未谋面的爵士，为何会给她写信？难道是薇薇安的事情？还是说，该不会和最近格蕾丝的出现有关？ 　　想到这里，索菲亚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月費;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需要我帮你读吗？” 　　神父问。 　　索菲亚轻轻摇头。 　　“谢谢……不过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虽然索菲亚的双目失明，但只是读信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并不算困难，索菲亚拆开信封，手指从信纸上 　　304 　　拂过，魔法的光辉将一个个文字显现在她的脑海里。 　　神父一直注视着索菲亚的表情，直到索菲亚面露犹豫，他才缓缓开口： 　　“领主想让我来说服你，不过我认为这种事情的决定权还是应该交给你自己——你愿意去吗？去丹马士城，这一次的委托人是领主本人，如果你能漂亮地完成他的要求，我想他应该会记住你，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吧，对你而言。” 　　索菲亚沉默了。 　　她自然是想去的，因为薇薇安就在丹马士，她很思念薇薇安，这一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女儿，可是她也知道薇薇安因为她的魔女的身份而遭受了无数的冷眼和恶意，索菲亚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对薇薇安来说到底是欣喜还是…… 　　可是思念是难以隐瞒的，这是任何人都有的、与生俱来的“自私”，她好想看看信中的那个重新露出了笑容的薇薇安。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深渊魔法那种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我想我可能应该先翻找一下曾经的手稿。” 　　索菲亚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当然，如果你什么时候有了决定，随时可以联络我——不过，我认为没有不思念母亲的女儿，不论是在哪里，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神父意有所指，说完便离开了。 　　索菲亚回到屋里，叹了口气，望着木桌上那破碎的杯子出神。 　　而另一边，神父正往森林外离开，但走到中途，他缓缓停下了脚步，目光微顿，朝着一旁的树林的方向看去。 　　“谁在那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抹身穿灰色长袍的人影凭空显现，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骑着鹿，灰色的长裙勾勒着她诱人的身材，她斜斜地注视着神父。 　　神父紧紧皱起了眉，脸上的皱纹也缓缓绞在了一起，他的目光凝重——他自然从索菲亚那里得知了灰烬魔女的到来，对于这个背离了与教会的契约的魔女，他必须慎重对待。 　　“灰烬魔女？我还以为你逃掉了，想不到你竟然会再次出现——你看起来似乎在这里等候我很久了。” 　　“你是这座小镇的神父吧？” 　　格蕾丝缓缓从鹿背上滑下，灰色的长裙随着她而落地。 　　“我问你，你去找索菲亚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问道，但神父看得出来，她眼底的不快。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她是我的挚友，我需要知道这一切。” 　　格蕾丝一字一顿，她朝神父走来，留下燃烧着的脚印，目光之中隐隐藏着浓浓的威胁。 　　“如果你不说，我会让你开口的。” 　　“不，灰烬的魔女，你背离了教会与魔女的约定，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神父说道，注视着格蕾丝的动作，“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你应该知道你的到来会激起冲突——不论是对于教会，还是对于你的挚友。” 　　“闭嘴！不过是一个教廷的走狗，你没资格教训我！” 　　炽热的火焰伴随着格蕾丝的怒吼向神父席卷而去，圣光的屏障瞬间升起，将炽热的风浪稳稳地挡在身外，神父冷哼一声，黑袍翻卷，银色的链枷和一个十字方盾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他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涌动的圣光抹去了一般，带给他充沛的力量。 　　“你僭越了圣光，灰烬魔女，停下你的魔法，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链枷沉重的锤头带着圣光驱散火焰，朝格蕾丝大声说道。 　　而格蕾丝置若罔闻。 　　“看看你那孱弱的圣光能保护你多久。” 　　见此神父沉膝举盾，化作一座圣光的堡垒猛然朝着格蕾丝撞去，那浓郁的光芒势如破竹，轻易地就在火焰之中撞穿了一条光辉铺就的道路，然而格蕾丝一个弹指，神父身边的树木、脚下的草地，乃至于泥土都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神父目光一沉，猛然拽下胸口的十字架，十字架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下一刻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在森林中升起，惊动飞鸟一片。 　　此时，森林深处的小屋里，索菲亚猛然抬起头，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她立刻就推开门一步踏出，一片冰晶凭空铺成一条干净璀璨的道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索菲亚身边的树木飞速倒退，她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根木质的法杖。 　　很快，她感受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魔法气息。 　　“住手！格蕾丝！” 　　嘭—— 　　冰面在高温下爆碎，索菲亚的魔法将格蕾丝从倒下的神父身边震开。 　　索菲亚挡在神父身前，抬起法杖对准格蕾丝——她灰色的眼眸看不到，却充满了浓重的失望和悲伤。 　　她在空气中感受到了那令人寒毛直立的深渊的气息。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 　　“格蕾丝，你为什么……你还是无法舍弃深渊吗？” 　　索菲亚言 　　305 　　语悲痛，但格蕾丝只是笑了笑。 　　“索菲亚，你来得可真及时。” 　　格蕾丝沙哑的声音充斥着嘲讽，她注视着索菲亚黯淡的眼眸，退后一步。 　　“我不想和你打，索菲亚，我的挚友，但你真的很令我失望，你竟然站在了我的对面，将你那美丽的寒冰对准了我，而保护了一个外人，我在你心中就只有这个地位吗？——瞧瞧你自己，你看起来和那肮脏的圣光真是越来越配了，”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不甘和恨意，“你甚至不肯和我坦白一切，却相信一个教会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索菲亚失望地摇头，“格蕾丝……如果你对我不满，你就直接对我动手好了，但你不该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他不无辜。” 　　格蕾丝已经收敛了全部的火焰，骑上了灰鹿。 　　“教会夺走了我的一切，索菲亚，他们杀害了魔女、杀害了大家，夺走了我们的希望，然后用虚伪的圣光来诓骗你。” 　　“不要再提那时候的事情了，格蕾丝……你知道她们已经疯了，深渊吞噬了她们……如果不是教会，就连我们也根本无法活下来……” 　　“可是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如果我们能成功，所有人都不会死！” 　　“没有如果，格蕾丝，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深渊之中不存在我们要追寻的答案，只会使我们堕入癫狂，你该知道的，你不要再用那种自欺欺人的借口来麻痹自己了！你和我约定过，你不会再去沾染深渊的一切，你忘记了吗！？” 　　格蕾丝沉默了稍许，忽然笑了。 　　“令人遗憾，约定有时候也是有必要打破的，而你却不能理解……多么悲伤，你和我之间竟然已经划下了如此遥远的距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我们是对的，‘魔女会’的大家不会白白牺牲——你让我太失望了，索菲亚，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对了，我的下一站是丹马士，我要去见见我们的女儿。” 　　“格蕾丝，你！……站住！” 　　格蕾丝丝毫没有要多说的话，就直接骑着灰鹿向着森林里走了，而索菲亚抬起了法杖，却最终只能放弃。 　　她留不住格蕾丝的，她知道，因为现在的格蕾丝再次将深渊纳入身体，实力要远强于荒废了魔法多年的她，她若是和格蕾丝战斗，不仅无法拖住格蕾丝的脚步，重伤的神父恐怕也会因此而死。 　　索菲亚咬咬牙，取出药水，蹲下身将药水递给神父。 　　神父将药水喝下之后立刻就好转了不少。 　　“咳咳……多谢。” 　　神父深深地看了索菲亚一眼，又摇摇头。 　　“灰烬的魔女，她要去丹马士了……是为了你的女儿吗？抱歉，她在我的记忆里乱翻一通，她似乎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索菲亚沉默不答。 　　搜寻记忆，这似乎是深渊魔法——因为格蕾丝并不擅长精神魔法，但深渊魔法就可以不通过精神操作来做到这一切。 　　神父见状也不再多问，而是摇摇头。 　　“她的实力有些超乎我的预料……这也是来自深渊的力量吗？” 　　索菲亚望着格蕾丝离去的方向，点头。 　　“她再次踏入了深渊，抱歉……我不知道她竟然又会踏出这一步……” 　　“不要自责，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但很多时候，天堂和地狱也就是一念之差的事情，人总是会变的。” 　　索菲亚抿着唇，沉下眼睫，轻声叹息。 　　“女神大人……真的会宽恕我们这些魔女的罪孽吗……” 　　“我不知道。” 　　神父说道。 　　他将烧焦的链枷和方盾拾起，收入腰间，又弯下腰将折断的十字架项坠捧在手里用衣袖细细擦拭，露出那黯淡的银色。 　　“宽恕是女神的仁慈，我等凡人无法窥视其中，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赎罪而已。” 　　索菲亚灰色的眼眸望向天空，想起刚才格蕾丝的话。 　　“不行，我必须得去丹马士，得赶在格蕾丝前面。” 　　她说道。 　　…… 　　直到下午，比赛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傍晚之后便是专门留给修女们休整和进行得分复核的时间，直到第二天的复赛之前，会选出晋级的几人以及持有“第二次资格”的几人，而剩下的则会被淘汰。 　　薇薇安抱着一丝纠结又有一丝放松的心情回到了房间。 　　菲莉雅给薇薇安送来了一些可口的水果与甜点，和艾莎不一样，菲莉雅就各方面而言都算是外部人士，所以没有收到作为观众出席的邀请，上午的时间她便离开了修道院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带回来这些东西。 　　菲莉雅已经从艾莎那里得知了选拔赛的情况，知道薇薇安的第一场输了，便没有刻意提起选拔赛的事情，而是和薇薇安聊起一些不那么紧要的话题，为的是缓解薇 　　306 　　薇安的心情。 　　不过薇薇安并没有因为首战失利而感到悲伤和沮丧，而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选拔赛，非赢不可吗？” 　　薇薇安轻声呢喃，抱着膝盖蜷缩着。 　　“可是，输了就可以了吗？” 　　她知道艾莎和菲莉雅都期盼她能赢，但这种期盼是建立在艾莎和菲莉雅都认为她想要成为圣修女的基础上。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薇薇安很想和艾莎坦白这一切，很想告诉艾莎，她只是想要留在艾莎身边而已，想要和菲莉雅、露丝继续做朋友而已，想要和母亲都生活在一个不会被其他人用憎恶的眼光对待的地方而已。 　　薇薇安觉得自己越发贪心了，曾经的她明明很容易满足的。 　　或许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会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然而这种贪心只会让人陷入迷惘和痛苦。 　　不论选拔成功与否，薇薇安所喜欢的这一切总是会改变的，这才是事实。 　　这时候艾莎回到房间了。 　　薇薇安看着艾莎那好看的侧脸，又再次记起了昨天晚上艾莎在她耳边所说的那些话——介于询问和质问之间，又朝着真相靠拢着。 　　心底在悸动，薇薇安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话，都快要被那剧烈的心跳给挤出了喉咙。 　　本来只是觉得艾莎好看，而现在却心跳难安。 　　要告诉艾莎吗？ 　　快告诉艾莎吧，如果是艾莎的话……可以依赖的吧？如果是艾莎的话，不会讨厌她、瞧不起她的吧？因为艾莎都那样说了，所以是这样的吧。 　　但正当薇薇安鼓起勇气准备将一直以来的纠结和迷惘说出口时，敲门声却恰好传来。 　　艾莎推开门，希伯恩爵士正等待在门外——他似乎有事要说，但看到薇薇安便又开不了口。 　　艾莎知道，应该是关于薇薇安的母亲的事情。 　　“我们出去说吧。” 　　…… 　　———————————— 20 第一章 来得真快 　　当年做出分别时，索菲亚、格蕾丝，她们许下了约定。 　　“你就留在这里吧，留在帝国，教会会欢迎你的，他们需要你那耀眼的智慧与富裕的学识，我相信你的判断，索菲亚，而且你也想要留下来陪着薇薇安不是吗？” 　　那时候，格蕾丝笑着说道，疲惫的眼底却泛着希望和坚定的光。 　　“可是……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会离开这里，去王国，去联邦，去大峡谷，去精灵之森，去海的对岸……只要是奇迹曾经降临、传说曾经光顾过的地方，我都去一遍，那些宝物和失传的魔法或许还存在于某处，说不定从中就能找到答案。” 　　格蕾丝笑着说道。 　　“索菲亚，我们两个虽然会在此离别、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寻找到让魔女们也能如平常人一般成长、生活的未来。” 　　起初的时候，格蕾丝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索菲亚写一封长长的信，告诉索菲亚她去了哪里，听到了什么故事，又见到了什么人。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信件渐渐变得稀少，信也越来越短。 　　然后就消失了。 　　索菲亚很久很久无法联络上她。 　　索菲亚不知道格蕾丝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故意不和她联系，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苦衷。所以当再次收到格蕾丝的来信时，索菲亚无比的惊喜，但现实却令她失望了。 　　唯独确定的是，格蕾丝再次触碰了深渊——明明魔女会的大家都是因此而死的，格蕾丝为何还能轻描淡写地笑出来呢？这令索菲亚无比悲伤和不解。 　　而且，以前的格蕾丝哪怕是不喜欢教会，也不会去任性地抨击和反对教会更不会主攻攻击教会人员才对，因为格蕾丝也知道教会所作的一切长远看来都是有益的改变。 　　索菲亚是绝对不会让这样陌生的格蕾丝接触到薇薇安的。 　　所以她不再犹豫，主动提出要前往丹马士要塞的请求——如果放在往日，她这种从魔女会的覆灭之中幸存下来、曾经深度潜入深渊的魔女毫无疑问是教会监视和控制的对象，定然不可能有这种离开被监视区的机会。 　　但这一次有希伯恩爵士的邀请在前，索菲亚就拿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离开马莱格，前往丹马士。 　　只是索菲亚觉得很奇怪的是——希伯恩爵士非要坚持派人过来护送她。 　　明明由她直接从马莱格出发会快得多。 　　恐怕，是因为希伯恩爵士还是对她放不下心来，所以专程调动了护卫队，表面上是护送，其实就是一种监视而已——不然说不通。 　　索菲亚可不觉得希伯恩爵士会放心地把工作托付给她，所谓魔女，那就是危险与破坏的代名词，索菲亚对此有自知之明。 　　“我回屋收拾一下我的书和手稿。” 　　索菲亚对神父说道。 　　反正领主派出的 　　307 　　人应该至少也还要一个夜晚的时间才会到达这里，索菲亚趁这个时间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比如重新把荒废了很久的魔法书拿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曾经做过研究留下的手稿。 　　当然，其中并没有真正关于深渊魔法的内容就是了，因为真正的深渊知识早就不复存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曾经的魔女会进行过大量关于深渊的研究，因此索菲亚曾保管着大量的深渊相关的研究书籍，但那些东西过于危险，早就已经被教会销毁——任何有关深渊的书籍和手稿都被证明只会引人堕落，对于深渊的窥视与记录不是一种学识，而是一种恶毒的诅咒，就算只是阅读、听闻都会影响人的心智，所以最稳妥的处理办法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全部都销毁掉。 　　现在还对深渊有所了解的人，除了曾经设计出深渊封印的贤者大人之外，恐怕就只有当年魔女会幸存下来的一小部分魔女了，只要这些魔女不开口，那么深渊知识就不会再次出现。 　　这些深渊知识的存在也是教会对魔女、尤其是索菲亚这种曾经对深渊有过深入研究的魔女严加看管的主要原因之一。 　　索菲亚从床底翻出了自己尘封起来的木柜，里面是她曾经使用过的装备和道具，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在魔法的保护下这些衣物和装备依旧干净整洁。 　　很快，她换上了一袭干练的白袍，水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兜帽下，她的双眼覆于白纱之下。 　　森林的魔女，不，这才是曾经被叫做“白霜的魔女”的索菲亚。 　　她又收拾了一下书本，整齐地堆叠起来，然后放入空间戒指里。 　　然而这时候，索菲亚心底猛然一个咯噔，她感知到自己设置在小屋前方的魔法阵被破坏了，而且也就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从最外层，到最内侧的所有法阵，不论是防御的、进攻的、预警的、为花圃浇水保温的、让鸟兽安静的，全部的魔法阵竟然都在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联系，就仿佛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外闯入了她的领地，而且是一瞬之间就来到了小屋外。 　　是谁？ 　　能一瞬之间让她所有的魔法手段全都化为泡影，这样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这里？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索菲亚失明之后，她的听觉便变得异常的敏锐，她听到了从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而且听起来只有一个人。 　　索菲亚心底越发警惕，她连忙抓起法杖，但这时候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请问索菲亚·特劳温斯夫人在这里吗？——我是艾莎·珐丽丝，希伯恩爵士派我过来护送您前往要塞。” 　　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索菲亚微微一愣。 　　等等……距离信使送出才过去多久？马莱格又没有传送阵，丹马士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莫非希伯恩爵士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所以让护卫提前一步来到了这里？这倒是说得通。 　　可是，为什么护卫才一个人？ 　　“等一下——” 　　索菲亚忽然感觉到这个名字很耳熟，就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信，薇薇安的信。 　　索菲亚连忙问道：“艾莎·珐丽丝？你和薇薇安是……” 　　“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艾莎说道，索菲亚虽然看不见，但几乎能感觉到名为艾莎的少女口中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 　　———————————— 20 第一章 我就不进去了 　　索菲亚可不觉得弄坏了她的传送阵的人是艾莎，可是她派出使魔，却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她这才终于放松了一点点警惕。 　　莫非是法阵哪里故障了？还是说什么其他的原因？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着和艾莎的攀谈。 　　“——就我们两个人吗？” 　　索菲亚一脸古怪地问，艾莎温温和和地答： 　　“嗯，就只有我们两个，我负责与教会进行交接，并保护您的安全。” 　　“这样啊……”索菲亚心底古怪地叹了口气，“那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索菲亚这一次前往丹马士城的直接原因还是格蕾丝——如果没有格蕾丝的出现的话她大概真的会细细考虑考虑，而现在她只想尽快去往薇薇安的身边，防止单纯的薇薇安会被格蕾丝所欺骗。 　　顺便，借助希伯恩爵士的威势阻止格蕾丝继续做傻事。 　　至于艾莎·珐丽丝，索菲亚在薇薇安的信里面读到过，再加上二人的互相介绍，也多了几分了解。 　　薇薇安在信里面用“笑容美丽，为人也落落大方”、“成熟稳重”，以及“强大到让人看不;到尽头”这些满溢赞美的词语来形容艾莎，在信里面，这些词语堆砌在一起带给索菲亚的感觉让她误以为艾莎应当是比薇薇安要年长不少的战斗修女。 　　但索菲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真 　　308 　　的是误解蛮多的，虽然索菲亚看不到，但她依旧能从艾莎那清脆的嗓音中听出来艾莎大抵也就和薇薇安差不多的年纪，而且还恰好是这一代的圣修女候选者之一。 　　而现在索菲亚也不禁对艾莎高看一眼。 　　因为艾莎显然是知道索菲亚和薇薇安的身份的，但从始至终艾莎都没有因为她们是魔女就用偏见去看待她们。 　　不得不说，索菲亚越来越觉得将薇薇安送去丹马;？士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希伯恩爵士那边会派遣一位修女过来进行护送呢？一个修女真的能行吗？毕竟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 　　艾莎不仅仅只是独自来此，她没有携带武器，甚至也没有乘坐坐骑。 　　这真的是认真的吗？ 　　而且说起来，刚才那些魔法阵到底是怎么破掉的？难道是和艾莎有关？时间上有些巧合，可那些魔法阵被破坏的速度太快了，很难让人和艾莎联想到一起。 　　“——我这里还有一封来自丹马士教会主教的信函，需要交给‘弗莱彻神父’，之后我们就出发，可以吗？” 　　艾莎说道。 　　虽然教会那边已经事先打好了通知，但毕竟艾莎对于这里的神父来说还只是一个生面孔，在这里可不能像在丹马士城里一样单单刷脸就可以做任何事情，魔女的调动本身也需要丹马士方面给出专门的调遣信函作为备案才行，需要经过这样一个有些繁琐的手续，这也是为了保证安全。 　　索菲亚虽然对于艾莎还是有所疑惑，不过她没有多问。 　　“那么……弗莱彻神父现在应该回到了小镇修道院，我们去找他吧。” 　　她说道。 　　…… 　　不得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艾莎是说索菲亚和薇薇安。 　　艾莎在见到索菲亚的第一眼，几乎是看到了未来成长为成熟女性的薇薇安了一般，不论是索菲亚和薇薇安一样的标志性的水色长发，还是说她们母女二人没有一丝赘肉却也丰满得恰到好处的身材，甚至于说话时的声音和表情神态都是那么的相似，也就薇薇安比较拘谨内向所以给人的气质上稍微有一点点差别。 　　而且，索菲亚看起来依旧年轻，若是和薇薇安站在一起，比起“母亲和女儿”，艾莎更容易把她们看做成“姐姐和妹妹”——魔女差不多都是这样，一直到现在为止魔女已经出现了足有四十年的时间，但至今为止所有被发现的魔女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看不出任何时间流逝的痕迹，她们仿佛并不会简单衰老，或者说，她们大抵获得了与精灵类似的悠久的寿命。 　　而索菲亚和薇薇安之间唯一有较大区别的就是，薇薇安因为近视而戴着眼镜，眼镜下便是她那好看的水色的眼眸。 　　可是索菲亚的双眼用白纱罩着——她失明了。 　　……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天空的彼端晕开了好看的橙红色，层叠的云浪如燃烧的烈焰一般翻卷着铺在天空。 　　艾莎并不是很着急把索菲亚带走，而是和索菲亚步行离开森林前往森林外的马莱格镇。 　　一路上，艾莎时不时挑起话题与索菲亚交谈，话题的中心多半都是薇薇安，毕竟通过双方都比较熟悉的某物来作为聊天的话题引线可以快速拉近关系。 　　索菲亚对薇薇安的一切都非常在意，当听说薇薇安现在已经交到了一些朋友时，她表现得非常欣慰。 　　艾莎从索菲亚的脸上看到了前世的母亲的影子。 　　或许作为母亲的人大多这样吧。 　　艾莎也时不时会询问一些关于魔女的情报，由于艾莎手中持有教会的信函，索菲亚也不再怀疑艾莎的身份，她告诉了艾莎很多有关于魔女的事情。 　　魔女之所以被称之为魔女，是因为她们独特的魔法适性，首先，魔女必定拥有着远远高出常人的对于魔法的天赋，所以更容易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使。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魔女在魔法上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但至今为止也很少有魔女在魔法上取得极高成就，原因就在于——魔女在取得了对于魔法的天赋的同时，也必定都是天生的深渊的适性者。 　　这才是“魔女”一名的主要由来，她们根本不需要媒介、也不需要练习，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潜能。魔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觉醒”，一旦走到这一步，任何魔女都必定能通过“印记”感知到深渊魔法的气息，被深渊气息所影响。 　　然而魔女虽然有与生俱来的感知深渊魔法的天赋，却并没有被赋予免除深渊的影响的能力，如果没有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很少有人能经受住深渊的诱惑，而长时间地被深渊气息所浸泡，任何人都逃不脱最终堕入深渊的命运，魔女也是。 　　索菲亚一路与艾莎讲述着魔女的故事，直到魔女会解散。 　　因为 　　309 　　薇薇安将艾莎视作朋友，所以索菲亚没有对艾莎隐瞒什么，反正魔女的历史和魔女的特征也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只不过她没有告诉艾莎薇薇安的由来。 　　听完这些，艾莎终于对魔女有了一个更为全面的认知。 　　“至于你所说的倒十字架和吞食生命的深渊魔法，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类似的记忆，我想我或许得亲自看看才行。” 　　索菲亚说道。 　　毕竟她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深渊魔法了。 　　艾莎想了想，看着眼前的森林忽然问道：“说起来，这里出现过一种浑身漆黑的魔物吗？” 　　“浑身漆黑的魔物？……抱歉，没有听说过。” 　　“嗯，那就好。” 　　这里的森林与西部大森林并不衔接，所以没有黑色魔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艾莎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问问。 　　这时候，她们也已经走出了森林，来到了名为马莱格的小镇，马莱格镇的占地规模与维林镇不相上下，但远看过去，艾莎发现小镇上远远不如维林镇那么热闹，尤其是这里的冒险者公会，明明是背靠森林的小镇，这里的冒险者行业理应比较繁荣才对，就如维林镇那样，森林里蕴藏着不知道多少财富。 　　此时，艾莎和索菲亚已经来到了小镇前，索菲亚却停下了脚步。 　　“我就在这里等你吧，艾莎小姐——放心吧，我不会趁机逃跑的。” 　　索菲亚说道，不打算进入小镇。 　　因为她是魔女，进入到小镇里面只会给镇民带去强烈的不安。 　　而艾莎也看到了小镇门口的卫兵们那紧张又敌视的目光正投向这边，他们甚至已经拿起了武器。 　　艾莎又看了一眼索菲亚，看不到那白纱之下的索菲亚真正的目光。 　　艾莎抿抿唇，轻声叹息。 　　——艾莎已经几乎能猜到，为什么薇薇安会成为这样的内向性格的女孩子了。 　　…… 　　———————————— 20 第一章 于心不安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修女吧？” 　　守卫拦下了艾莎。 　　对于外来人员的审查和放行需要经过守卫这一关，这在任何城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艾莎看到卫兵警惕万分地堵住了入口，手持武器紧紧盯着她——他们的敌意都要从他们的眼眸深处溢出来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守卫的语气不善，就如他那敌视的眼神一样。 　　艾莎简单说明了情况——当然，该省略的都省略了。 　　“……所以，我要去这里的教会找到弗莱彻神父递交一封信函。” 　　艾莎语气平静，她拿出了希伯恩家族的徽章和印泥封装的信封，这已经足够让这些卫兵放行的了。 　　果然卫兵们在看到艾莎手中的东西之后就皱了皱眉，然后让开了道路——虽然看起来他们有些不情不愿。 　　“修道院就在镇子那头，最北边，你如果不知道路就随便找人问问，他们会告诉你的。” 　　卫兵说道。 　　“进去吧，别在里面闹事。” 　　艾莎收好信封，忽然问道：“对了，我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或是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全身漆黑的魔物。” 　　“奇怪的东西？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更奇怪的家伙了。” 　　“你很讨厌我这样的外来人吗？” 　　“是的，我、我们都不欢迎你，如果不是你手中的那玩意儿比我的人头都贵，我可不会放你进去，”卫兵很是不客气地说道，“你可是和魔女走在一起的人，修女，你应该对此有自知之明。” 　　卫兵的态度很不礼貌，艾莎倒也没有多在意。 　　艾莎没有经历过曾经的魔女之乱，也没有生活在受到魔女的存在而影响的环境之中，她也没有办法对这些事情做出评价，站的位置不一样，不能用一样的标准去衡量。 　　艾莎只是不禁在想，她只是因为和索菲亚同行被看到了就被如此敌视，那薇薇安在这里的一年里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小镇里很冷清，或者说，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艾莎找了一个赶着几只羊的少女问路。 　　“修道院啊……修女大人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从前面的广场朝着森林的方向走，走到尽头往北就是了。” 　　牧羊的少女说道。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这些羊并不是她的，她正急着把羊给弄回羊圈里去，不过比起那些敌视艾莎的卫兵她的态度倒是挺友好，还专门领着艾莎来到广场给艾莎指路。 　　路上，艾莎看到了这里的冒险者公会，里面没有多少冒险者。 　　艾莎没有多做停留，来到了教会。 　　马莱格的教会修道院看起来比维林镇的更有历史，它的墙体的一侧上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十字架高高地竖立在顶端，整体 　　310 　　看上去就仿;！佛一个人站在漆黑的火海里一样。 　　艾莎和修道院的修士说明了情况，然后见到了弗莱彻神父并将信函交给了他，神父简单地进行了一下确认，前后也才花了几分钟时间，比艾莎想象中要快多了。 　　艾莎趁着这个时候问道：“神父，最近马莱格附近区域有没有出现过一些漆黑的奇怪魔物？” 　　“漆黑的奇怪魔物？你是说维林镇出现的那些吧？” 　　弗莱彻抬头看了艾莎一眼。 　　艾莎有些讶异：“您知道？” 　　“我听说过，不过没有亲眼见过，后来我也派人到森林里巡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就好。” 　　艾莎挺担心那些黑色魔物的灾害会扩散到其他地方的，不过目前询问了索菲亚、卫兵，还有神父，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说辞，那么想必黑色魔物的确是没有将爪牙伸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弗莱彻神父将信函郑重地递还给艾莎。 　　“特劳温斯夫人呢？” 　　“她说她不便进来，这里的人似乎很敌视她。” 　　“倒也是……”神父叹了口气，“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踏出过森林一步了，但这里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对魔女放下戒心。” 　　艾莎听出话里有话。 　　“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艾莎问。 　　神父看了一眼艾莎。 　　“在我之前，这里的教会曾经被一个疯掉的魔女所破坏，那个魔女残忍地杀害了所有的修士，把神父绑在十字架上放了一把火，活活烧死了。” 　　“这样啊……” 　　神父又看了一眼艾莎，他深邃的目光并没有在艾莎的眼眸里看出什么来。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能一两句说得清的——这座教会的地下室里，被折磨和凌辱而死的魔女也不比死去的教士更少……光明之中亦有黑暗，一切都是罪恶的循环。” 　　艾莎微微皱眉，弗莱彻神父好像在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着很吓人的话。 　　“不过放心好了，那个地下室早就已经被封闭，我不会坐视当年的惨剧再次发生——不论是我们还是魔女，总有一天会能和谐相处下去。” 　　虽然目前为止成效似乎并不显著就是了。 　　弗莱彻神父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对了，最近从这里往丹马士的路上不很太平，剪径的山匪层出不穷——或许是因为东边的大路已经无法再使用，所以那些家伙跟着行商来到了这边，你们路上多多注意。” 　　“东边的大路怎么了？” 　　“我还以为从丹马士过来的你应该知道的——东边的大路与莱德斯山脉都因为‘神迹’的出现而毁掉了。” 　　“啊？” 　　艾莎愣了愣。 　　老实说，当时挥拳的时候她只是观察了一下射程范围内有没有人，她只能确定那前方没有人会被她的攻击波及，可至于那里是什么地方，她还真没管那么多。 　　“多谢提醒。” 　　“愿女神庇佑你们。” 　　…… 　　离开小镇时，艾莎依旧能感受到卫兵们锋利的视线，而索菲亚默默地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小镇的方向——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在艾莎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对于艾莎，索菲亚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几乎不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与朋友相处的时光了。 　　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对女儿的朋友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才比较好呢？ 　　或许应该招待招待，但在小屋的时候她一心想着格蕾丝和薇薇安的事情，一时间忘了，现在想来却也没有了机会——她既无法进入到小镇里去，对于这片地方也不熟悉。 　　毕竟她什么都看不到。 　　艾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抱歉，让您久等了——我这边已经办妥，我们出发吧。” 　　“嗯……不过，我们就这么走过去吗？” 　　索菲亚问。 　　她没有听到马匹和车轮的声音。 　　“啊，这个啊……不太需要。” 　　艾莎想了想说道。 　　“不过或许我们会在路上耽搁一点时间，可能晚上才能到要塞吧。” 　　月.费群,8.?57:６;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毕竟那些匪徒会侵扰到这座小镇也有艾莎一部分原因，虽然只是间接的，但若是放着不管艾莎也会感觉到有点于心不安。 　　…… 　　———————————— 20 第一章 一共十四个人 　　桑布是一个马匪。 　　他原本是在前往北境克洛斯贝尔的大路附近的森林里活动的盗匪，有时候做做剪径的生意，也会去森林里摸索一些别的收入。 　　不过因为大路被截断了，现在没有人走那边，他不得已来到这个小地方——从丹马士到马莱格，这里算得上是前往北境的必经之路了，也算是他的老本行。 　　今天，他带着几个弟兄来到了一个山窝处，一侧是交错的山 　　311 　　腰矮林，另一侧是光秃秃的岩石地，这个地方左右都可以埋伏，所以他们准备了两根粗壮的树干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償?接.刺猬;五"折,代:?購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來,'€:自.,;小说:?!.群'.8:,5'7:6.63?４?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8 ":５!. !; :'7'! ": 6! ;: .６.! ３, 4 ;4 ,２-''Q`Q.；;群用于封路。 　　他们就只需要守在森林里面等待着猎物上钩就行了，就算有人来找麻烦，往森林里躲准没错——因为这里的人似乎很惧怕魔女，所以那些人似乎很不愿意进入森林，这就给了他们方便，因为魔女其实几乎不会离开那座小屋太远的地方，只要不主动跑过去触霉头就行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今天却没有人从这边走。 　　最近往来马莱格和丹马士的商队似乎越来越少了，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这时候，忽然有人叫道：“嘿，来活儿啦！还是俩女的！” 　　桑布连忙放下手中的酒袋，招呼着变得兴奋的其他人。 　　“运气不错，都给我准备好喽！今晚大口吃肉——当然，是我先。” 　　“噢噢！！” 　　手下们气势很足，动起来也井然有序，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桑布则是跟着其中一人来到山腰前，举起能远望的魔导器透过茂密的树林往外望。 　　远处的路前，确实出现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法师长袍，她身材丰满、，她用白色的纱布蒙住了双眼，看起来似乎是个瞎子，但脸蛋儿和身材却不是凡品，令人垂涎欲滴。 　　另一个则是……一个修女？ 　　桑布愣了愣。 　　这个金发的修女不论是脸蛋的姿色还是高挑的身材和圣洁的气质都完全不输前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布有一种自己也被对方盯着的感觉——是巧合吗？ 　　不得不说，那修女和白衣法师女子可能是桑布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可问题是，那一身修女服直接浇灭了桑布心底的任何想法。 　　“你踏马的。” 　　桑布一巴掌就把旁边那人扇得一个倒栽葱，然后又给他屁股狠狠来了一脚。 　　“说了多少遍了，教会的人咱们可劫不得，你踏马就硬、硬是要劫是吧？美色冲昏了头脑是吧？就硬惦记着几个肉骨头是吧？你想死就去，别拿兄弟们垫着！” 　　他大骂一通，让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般来说匪徒不太会对教会的人员下手，而是专挑那些运载着货物的商队——毕竟，没有谁能承受教会的怒火，如果对教会的人下手的话就会招致教会骑士的讨伐，那些信教徒一个个的都疯狂地不得了，而且实力强大的人不在少数。 　　而如果对那些普通商人下手仅仅只会等来通缉或者公会悬赏的追杀，这些人大多都只是拿钱办事，可比教会好对付多了，就算打不过，跑就行了，换个地方继续占山为王。 　　桑布不是没见过胆大包天跑去劫教会的马车的同行，那家伙没过几天就被教会连人带老窝都给扬了。 　　所以虽然桑布自负有一身不错的实力，但却过得比任何人都还要小心翼翼。 　　“还是那句话，我们绝对不惹教会的人。” 　　桑布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种话他每次都会强调一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手下中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麻烦然后把教会的人给招惹了过来，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教会当做了钉子给拔了。 　　但话音还未落下，忽然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飓风伴随着一声轰雷般的震鸣席卷而来，将他扫了个趔趄。桑布惊得连忙去拔腰间的武器。然而当看到眼前的修女时，他立刻呆了——这修女不是刚才还在那么远的地方的吗？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修女两手空空，金色的眸光快速地从四周扫过，完全没把桑布放在心上一般，这更是令桑布心口一个咯噔。 　　思考只进行了一瞬间，他拔出一半的武器就又战战兢兢地送了回去。 　　开玩笑，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这个修女的恐怖实力，刚才修女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可一瞬间就来到了自己面前，那绝对是传送魔法没跑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修女看起来没拿武器、柔弱可欺，但却是个不拿法杖就能施展传送魔法的狠人。 　　高低得是个大魔法师。 　　那可是大魔法师啊，虽然他们人多势众，未必真能被大魔法师一个人给全灭了，可问题是，若是真打起来和这位大魔法师面对面的桑布绝对是第一个被干掉的。 　　“大人……您……” 　　桑布想先来点软的，稳住这位大魔法师，然后再逃之夭夭。 　　可话还未出口，一整块粗壮的圆木从后方直接飞了出来，直冲修女而去——那本来是用来拦截马车的陷阱。 　　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地握着武器跑了过来。 　　“头儿我们来救你了！宰了她！！” 　　桑布只觉得一口血没提上来——他不想动手的，太危险了，能各退一步自然是最好的，可现在箭在弦上他再不动手就真迟了。 　　他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迅速去 　　312 　　拔武器。 　　可这时，他看到那圆木袭上修女，而修女只是缓缓抬起手——在桑布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修女就像拍蚊子一般一巴掌把一整条比四个他还要粗的圆木当着他的面拍成了粉末。 　　那两个手下的长刀也都落入了修女手中，然后被轻易折断，桑布还没反应过来，四五个冰棱齐出穿透那两人的身体和四肢，把他给钉在了地上，一时间鲜血飙射。 　　“啊？” 　　桑布拔了一半的武器又送了进去。 　　他还在发愣，寒冰的魔法剑在修女手中浮现，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喉管被划出了血，冰冷的鲜血沿着脖子往下流淌，然而他却因为伤口的寒冷而察觉不到任何一点点感觉。 　　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是不是真的被划破了，又或者被划破了多少。 　　而那寒冰的魔法剑之上，便是修女那平静的金色眼眸。 　　“你们这里一共多少人？” 　　修女第一次开口了，好听是好听，令人毛骨悚然也是真的。 　　“十四……我们十四个人！” 　　桑布慌了神，连忙说道，他的手还搭在武器上，动也不敢动。 　　“行，那么就跟我走一趟吧。” 　　“去、去哪里？” 　　“马莱格的镇公所——你该不会觉得我会把你这种作恶多端的家伙给放走吧？” 　　一身白袍的索菲亚来到这里。 　　“艾莎，我能问他一点话吗？” 　　“当然没关系，问吧，”说着，艾莎手中的寒冰剑锋抵着桑布的下巴，“我劝你老实点说。” 　　“你有见过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的女人从这里经过吗？身高和我差不多，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头发是灰色的。” 　　索菲亚问道。 　　…… 　　———————————— 20 第一章 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难怪马莱格明明背靠森林拥有着便于冒险者活动的有利条件但整个小镇却看起来那么冷清。 　　除了桑布这种人之外，冒险者之类的人根本不愿意进入魔女的森林。然而事实上作为魔女的索菲亚根本没有离开过森林，甚至于很少离开她的小屋附近的区域，这就给了桑布这样的匪徒活动的机会。 　　明明索菲亚什么都没做，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人言可畏啊。 　　艾莎在心底腹诽。 　　至于桑布，他并没有见过索菲亚口中的那个灰发女人——艾莎拿出从希芙蕾雅那里得到的白银之杖释放了精神催眠魔法，得到了同样的回答，很显然桑布这些人的确是说的实话。 　　此时天渐渐黑了，桑布这些手下早已经都被制服，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好几个身上都带着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那么，这附近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的山匪吗？” 　　艾莎又问道。 　　“没有了……这种活儿也没法做第二次不是……” 　　“行。” 　　桑布从精神魔法中恢复过来，笑得很难受，看着艾莎拿出一大堆绳索来。 　　“大人您……” 　　“你们自己给自己绑好了，绑结实一点。” 　　艾莎把绳索丢到他们面前，桑布嘴角抽了抽——这是真打算把他们这么多人都给押送到镇公所啊？甚至这个家伙还嫌他们脏不想自己动手。 　　桑布动了点小心思。 　　从这里到最近的小镇马莱格可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路上肯定会花一点时间，那么稍微把绳子弄松一点，到时候找准机会逃跑就行了——反正现在天已经渐黑，搞点小动作并不容易被察觉。 　　机会总会有的，就算没有也必须创造出来。不然难道真的要被押送回去？他们手上可是都染了血的，他可不觉得镇公所会让他活下来。 　　想到这里，他便偷偷瞧了艾莎一眼，确认艾莎并没有注意他，便命令手下们各自都把自己用绳索绑起来。 　　“这边的劫匪似乎就这么多，都解决了，我离开一会儿，不用多久就回来——可以吗？” 　　艾莎对索菲亚说道。 　　“没关系，艾莎不用在意我的，你去吧。” 　　索菲亚含着笑说道，对于艾莎很有好感——她见过的人太多都是对她持有很深很重的偏见，而她却丝毫未从艾莎身上察觉到这种感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艾莎打算怎么做——索菲亚知道艾莎有一点特别，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特别，就好像是……有些格格不入？艾莎的行事风格似乎和索菲亚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比如，艾莎不骑马，而是用似乎无法枯竭的魔力唤起了无尽的风承托着她们前进，这就很奇怪，平常来说魔法师会把宝贵的魔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吗？就算艾莎比想象中要更强大，拥有着足以支撑长时间持续释放魔法的魔力，可是她的精神受得了吗？从马莱格前往丹马士可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313 　　而艾莎得到了索菲亚的肯定回答，来到了桑布他们身前，将绳索拾起，意味深长地瞥了桑布一眼。 　　“我劝你抓紧一点。” 　　艾莎说道，让桑布摸不着头脑。 　　然后，艾莎的身前便如台阶一般升起一块冰面，艾莎抬脚踩了上去，然后—— 　　“等等，这、这是要做什么……” 　　桑布脸色一变，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艾莎一个起跳，一片凄惨万分的惊呼声掩盖了耳边的风声，就连索菲亚都愣了愣。 　　而桑布现在终于知道艾莎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了。 　　现在的他正在几百米高空高速飞行，他看到非常非常远的地平线变成了弧形，他看到那山峰与道路都变得像个沙盘，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剧烈，他被刮得脸色惨白——大概是风太冷了，他攥着绳索的手都被冻得发白了，青筋一片片突起，他浑身毛孔都好像炸开了。 　　转眼看向一旁的手下们，他们有的已经晕过去，跟一条死狗一样挂在绳索上，而其他人也都是和桑布一样一脸惨白，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和桑布一样在绳索生动了点小心思，绑得很松，现在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老大、救命啊！！” 　　他们大叫着，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桑布决定不去看他们，他是一点也不敢放手，因为他的绳索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完全解开了——现在他若是松手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哪怕是他也会死得透透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艾莎为了不会把绳索直接崩断已经控制了速度，不然他大概嘴都没法合拢。 　　很快，艾莎把他们带到了马莱格镇，在那几个卫兵古怪到极致的目光中直接扔下了他们，虽然艾莎已经控制了速度，但这些人刚在空中经历了一番比过山车还要刺激好多倍的极致减速，个个都头晕眼花了，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几个都是些拦路打劫的匪徒，就交给你们了——哦对了，这些是赃物。” 　　艾莎丢给卫兵们一个空间指环，那是从桑布等人身上摘下来的，艾莎自己没打算收，因为她不缺钱，也有更好的。 　　做完这一切艾莎直接转身离开了。 　　几个卫兵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或是目光呆滞或是昏迷不醒，头发凌乱、浑身发抖的桑布等人，他们很怀疑艾莎是不是故意欺骗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出于对艾莎那一身修女服的信任还是叫来了镇公所的士兵。 　　…… 　　此时，艾莎已经回到了索菲亚身边。 　　“你没杀了他们吧？” 　　索菲亚露出担忧的表情问道。 　　“当然……他们手染鲜血，死有余辜，可是如果不是经过审判所做出判决就直接杀人的话，恐怕还是……——毕竟，你可是和我待在一起，你会被怀疑的……” 　　索菲亚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女儿的朋友，而艾莎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他们还活着，我把他们送去镇公所了。” 　　“啊？” 　　索菲亚愣了愣，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艾莎到底说的真话假话，这里距离马莱格可是有不近的距离。 　　“好了，现在匪徒也已经解决，我们去丹马士吧。” 　　“原来我们没有在路上吗？” 　　“不，我的意思是接下来就要稍微加快速度了——索菲亚夫人，我可以抱你吗？” 　　“哎？？” 　　索菲亚愣了愣。 　　今天才初次见面的女儿的朋友，要抱我？特意选在这种没有人的深山老林里？——即便是索菲亚，也不由得感到脸上微微发烫，一时间难以回答。 　　女儿的朋友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不过很快，索菲亚就知道艾莎的抱不是那种意思，因为她被艾莎横腰抱在怀里，经历了一次人生中的大起大落。 　　…… 　　———————————— 20 第一章 好感99（3K） 　　第一次和薇薇安的母亲见面就吓着她的话还是有些不太好。 　　所以艾莎刻意放缓了提速，让索菲亚不至于因为突然的加速而感到难受和惊吓——这一点艾莎本来是做不到的，但有了魔法的帮助就成了小菜一碟。 　　艾莎还用魔法做成跟随她移动的坚固屏障，隔绝了高空中的风流和噪音。 　　但即便如此索菲亚依然表现得有些窘迫。 　　被女儿的朋友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或许不应该去思考这种事情，因为艾莎看起来很平常，所以索菲亚也只能表现出很平常的样子。 　　“您感觉还好吗？” 　　“还好……” 　　索菲亚故作镇静，她觉得自己不能在女儿的朋友面前露出难看的一面。 　　她其实有一点点害怕的。 　　她知道自己飞行，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会让人不安，更何况是她这种什么都看不 　　314 　　见的人呢。 　　正是因为看不见，才越发地放大了其他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她一旦碰到艾莎，她的全部魔法感知就都消失了，浑身上下的魔力也都调动不了。这对于索菲亚来说就像是落在了波浪翻涌的大海里，而抽掉了她手中唯一一块浮木一般，魔法师没有魔力，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恐惧和不安的事情了。 　　可即便索菲亚用力在掩饰，她僵硬的身体也出卖了她。 　　艾莎看出了她的窘迫——虽然索菲亚和薇薇安性格和气质不一样，但她们窘迫和害羞的样子却是如出一辙。 　　“抱歉，我不是故意封住你的魔法的，我的体质稍微有一点点特殊，所有接触我的人都会这样。” 　　“这、这样啊……” 　　真是奇特的能力，索菲亚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索菲亚僵硬地搂着艾莎的脖子，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优雅一点，不至于把脸都埋在艾莎颈窝，可她抿着的唇依旧透露着她的紧张。 　　明明是女儿的朋友，但是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我们……还有多久？” 　　“很快。” 　　的确很快，原本马车要一天的路程却仅仅只是稍许就到了，索菲亚都有些搞不清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马莱格和丹马士之间的距离，她现在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跳急促得不像话。 　　一路上艾莎都有留意索菲亚口中所说的灰烬魔女，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去见见希伯恩爵士。” 　　艾莎说道。 　　“之后我带您去薇薇安那里——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很想念您。” 　　索菲亚面露期待地笑了笑。 　　…… 　　艾莎带着索菲亚来到城堡里，这时候索菲亚才发现自己对艾莎的想象还是太保守了，不只是实力，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 　　“珐丽丝大人！” 　　城门口的卫兵完全没有阻拦艾莎，也没有阻拦索菲亚，甚至于没有要求她们出示任何东西，就直接放行了。一般来说，不应该吧？城门必须严加值守，检查身份、货物，要塞之所以坚固，应该做到面面俱到才行。 　　难道时间过去十几年，丹马士的一切都变了？ 　　然后索菲亚发现并不是那样，而单纯是因为艾莎身份特殊，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遇到的任何士兵、官员，也都称呼艾莎为“大人”，即便索菲亚看不到，但也能从他们的口吻里听出来他们对于艾莎的尊敬和景仰。 　　索菲亚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女儿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虽然自称修女，但其实应该是担任要职的实权者吧？ 　　最后，希伯恩爵士和皮特曼主教主动迎接了她们，他们人毫无疑问是除开传说中的秘法贤者之外整个丹马士地位最高的两个人，但在见到艾莎时依然尊敬地称呼了一声：“珐丽丝大人。” 　　索菲亚觉得自己越发疑惑了——既然艾莎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亲自去到马莱格镇，虽然魔女的身份是很敏感，但怎么说也不至于让艾莎亲自出手才对。 　　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索菲亚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余裕，因为他们很快进入了正题，希伯恩爵士询问了她一些有关深渊魔法的事情，索菲亚以自己的所知进行了解答，当然，对于不该说的索菲亚也会做出回避——毕竟深渊知识可不是能随便传播的东西，这一点希伯恩也表示理解，不再多追问，除此之外便是有关灰烬魔女的事情了。 　　希伯恩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足以证明身份的徽章、通行书之类的东西都交给了索菲亚，并与索菲亚约定了这次任务的职责范围。 　　简单来说，这一次调查的主负责人并不是索菲亚，而是希伯恩亲自派遣的人，负责对于调查的整体进度和资源调遣进行把控，这并不意外，毕竟索菲亚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具体的调查工作也并不需要她出手，她只是作为“深渊魔法顾问”来到这里的，只负责与深渊魔法有关的工作内容，给调查提供必要的帮助就行。 　　而希伯恩将会负担起关于索菲亚身份的保密工作，其实丹马士根本没有人认识索菲亚，但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任务结束之后索菲亚将会获得一份报酬，但在丹马士停留期间索菲亚不得离开既定范围独自活动，这一点由教会专程派人进行监视。 　　虽然在艾莎看来这种做法有些失礼，但毕竟是程序所需，而且也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艾莎也就没有做出反对。 　　不过艾莎还是说道：“我在这里的期间，索菲亚就交给我好了。” 　　毕竟是朋友的母亲，稍微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对此希伯恩和皮特曼都没有提出异议——在他们看来，若是艾莎愿意出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工作会在次日开始，介于索菲亚和薇薇安的关系特殊，以及教会与魔女之间的合作关系，索菲亚 　　315 　　的房间顺理成章地安排在了教会修道院的客房——恰好就在薇薇安房间的隔壁。 　　艾莎将时间留给了索菲亚和薇薇安母女俩，母女相见，二人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她们说起各自的近况，分享再次相见的喜悦，然后又聊到了艾莎。 　　索菲亚已经从薇薇安口中得知了艾莎那一系列让人听了都觉得可怕的事情。 　　“难怪……” 　　索菲亚叹了口气，这么想来希伯恩爵士和皮特曼主教的态度也就很明朗了。 　　而这时候薇薇安却犹豫了很久，脸色变得红扑扑的。 　　她轻声开口： 　　“还有……我……我可能喜欢上艾莎了——不是作为朋友，是作为恋人的那种……” 　　“啊？你喜欢艾莎？” 　　——索菲亚愣住了。 　　“等等……你真的对她……” 　　索菲亚可不知道这种东西还会遗传，不，现在不是纠结薇薇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时候了，女儿第一次向自己吐露青春的心声，作为母亲索菲亚自然是必须好好对待才行。 　　可是……该说什么呢？索菲亚自己也没有经验，她的青春都随着魔女会的覆灭而埋葬了。 　　一时间，索菲亚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薇薇安低下头，声音渐渐沉入了水底。 　　“可是……我好担心，妈，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害怕成为圣修女之后与艾莎分隔两地，她肯定会成为圣修女长的，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她了……但是这种话我不敢告诉她，我都不敢告诉她……我也害怕落选之后回到镇子里，我想和您留在这里，我不想被他们用那种眼光看待……我想跟着艾莎，但我是魔女，我不能离开对吗？” 　　与此同时，隔着墙的另一边，艾莎靠在床上看着书，但目光落在书本上注意力却被隔壁的说话声所吸引——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没办法，听觉实在是太好了，哪怕这里的隔音效果其实还不错。 　　当听到薇薇安说喜欢自己的时候，艾莎还是有点高兴的，虽然也在意料之中所以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就是了，这一点有些遗憾，但听到薇薇安倾诉的心声时，艾莎也随着露出了一些疑惑和了然的表情。 　　她终于读懂这两天薇薇安脸上的阴霾所代表的意义了。 　　老实说，薇薇安若是将她的烦恼向艾莎倾诉的话，艾莎根本不会因此而讨厌薇薇安，就这一点而言薇薇安还是心乱了，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将一切被讨厌的可能都规避掉，这种情况在薇薇安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上蛮常见的，艾莎见得多了。 　　至于薇薇安所担心的其他问题其实应该也有办法解决，或许可以询问翠西娅，可以询问皮特曼和希伯恩，他们对这方面应该比较了解。 　　办法总是比困难要多的。 　　但薇薇安就是不说，一个人苦思冥想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艾莎叹了口气，忽而又笑了笑。 　　“不过，小女生就是这点才可爱啊……” 　　艾莎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帮薇薇安解决眼前的困扰，一边打开面板查看，这时候薇薇安的好感度已经到了【99】。 　　涨得还挺快——昨天好像才96来着？ 　　艾莎忽然在想，如果说好感度的增加有某种规律的话，会不会有阶段性变化的阈值——比如，在一些游戏中，女主在攻略女角色的时候好感度就会做出分级，20算相识，40算熟识，60算知己，80触发告白场景，100触发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之类的？ 　　…… 　　———————————— 20 第一章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4K） 　　索菲亚感觉到很为难。 　　作为母亲，面对薇薇安的内心烦恼的倾诉她本应该多多上心、给出自己作为长辈的建议，作为薇薇安成长过程中的一盏明灯和一处港湾——可事实是索菲亚对薇薇安的烦恼完全无从下手。 　　“放心吧薇薇安，我不会让你再过着曾经那样的生活了。” 　　索菲亚将薇薇安搂在怀里。 　　弗莱彻神父是愿意帮助她们的，不然薇薇安也没有机会成为修女，而且丹马士的教会修道院也的确如约保守了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薇薇安的身份，索菲亚相信未来会变得越来越好。 　　但…… 　　“妈妈也会和我一起吗？我不想要妈妈一个人生活在森林里……” 　　薇薇安的声音很轻，索菲亚只是笑了笑，抚摸着薇薇安的发。 　　“放心吧，一定会的，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之前都是真话，但这句是谎言。 　　因为现在的索菲亚还无法真正离开马莱格，除非教会方面愿意重新在其他地方缔结新的契约，并花大力气重新构建制约和监视法阵——这并不现实。 　　至于马莱格，曾经的马莱格发生过一些事情，这些东西本来就有。 　　薇薇安并不 　　316 　　知道这一切，她露出欣喜的目光。 　　“我想和妈妈，还有艾莎生活在一起……还有我的朋友们。” 　　说到这个，索菲亚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 　　说起来，薇薇安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艾莎的？索菲亚不得不开始怀疑，魔女是不是天生就会喜欢女孩子一点——因为大多数魔女都选择了和女人在一起。 　　这就不得不涉及到恋爱的问题了。 　　要是薇薇安询问的是关于魔法的问题，索菲亚大概还是能解答一二，但恋爱问题的话，索菲亚就有些……老实说，她又没有谈过恋爱，虽然她生下了薇薇安，但这其中并没有掺入爱情的成分，她对于恋爱到底为何物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听说过，见证过，憧憬过，想象过，但唯独没有切身体验过。 　　在索菲亚的记忆里，在本应该春心萌动的年纪时她却因为觉醒了魔女的血脉而被家族所驱逐，踏上了一条漫长的逃亡之路，好不容易在魔女会安定下来，也遇到了令她心动的女孩子，但那个女孩没多久就死了。 　　她的前半辈子都是被深深的苦楚和绝望所填满的，每天都心力交瘁，哪里有时间去谈恋爱呢？ 　　不过说起来，魔女会里倒也是有几对维持着恋人关系……可索菲亚作为旁观者，对恋爱中的她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实感。 　　有点尴尬——总不能向薇薇安坦白，“你的诞生没有爱情的因素”吧？那薇薇安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索菲亚一时间犯了难。 　　“说起来，薇薇安，你对艾莎有多喜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对她的喜欢是什么感觉？是非她不可，还是只是朦胧地倾慕。” 　　“我不清楚……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书上没有说女人之间会这样——我会不会很奇怪啊？” 　　“这样啊……” 　　索菲亚本来还觉得薇薇安终于开窍了、长大了，但现在看起来薇薇安其实还是对于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她笑了笑，说道：“不奇怪，艾莎那么优秀，会喜欢上她也是正常的。” 　　薇薇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又抬起下巴来望着索菲亚：“那……妈妈喜欢艾莎吗？” 　　索菲亚差点没噎住，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薇薇安的鼻子——她知道薇薇安不太懂感情那回事，但这也太不懂了，完全是一张白纸。 　　不过，薇薇安是这样，索菲亚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说什么呢你，这不一样的，薇薇安，你和艾莎是同龄人，而妈妈早都已经过了恋爱的年纪了。” 　　索菲亚也曾经很渴望一段炽热的爱恋，可是现在不会了——再说了，艾莎是女儿的朋友，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妈妈明明还很年轻……”薇薇安鼓着脸。 　　“油嘴滑舌。” 　　索菲亚宠溺地揉了揉薇薇安的发。 　　“好了好了，你不用担心，你和艾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 　　“妈妈是过来人，交给妈妈吧。” 　　索菲亚信誓旦旦，让薇薇安重新捡回了希望。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以前在魔女会的时候也是，魔女们大多有过不愿提起的悲惨过去，淤积的伤痕只会腐烂发酵，所以作为魔女会的管理者之一索菲亚时常会主动与她们聊天，帮助她们疏通心结，这期间也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那时候索菲亚总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用尽全力去寻找解决办法。 　　那时候她用过最多的工具就是书本了。 　　书本是记载并传播知识的最有效途径之一，虽然索菲亚并没有收藏有关于恋爱方面的书，但是她作为魔女会曾经的高层之一手里还是有收藏很多类型的书的，其中不乏故事册和小说——那些书是魔女们少有的娱乐方式之一，索菲亚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翻来读。 　　书里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和传说，其中不乏有关于爱情的凄美或浪漫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便记录了无数从相识到恋爱的过程。 　　这种时候只需要借鉴就行了。 　　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很多很多书，堆满了床，薇薇安发出“哇”的声音。 　　“原来您随身带着这些书啊……这本我小时候还看过！” 　　薇薇安抱起一本发黄的旧书，眼底有些怀念。 　　索菲亚也很怀念，她怀念的不仅仅是看着薇薇安一步步长大的时光，也是曾经和魔女会的大家一同躲在森林里、躲在山洞间的时光，她们没有乐趣，就会聚在一起看书，一起聊着书本中的女主角那令人艳羡的故事，向往着未来终有一天能回到过去的平常的生活。 　　如今这些书本大多都已经破旧不堪了，哪怕是在索菲亚精心地保管下。 　　索菲亚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提起干劲来。 　　死去的人怎么怀念都也已经死去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 　　317 　　候，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索菲亚拿出了干劲。 　　“不过啊，如果艾莎没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可以吗？” 　　索菲亚说道。 　　虽然说修女是将身体奉献给女神的人，自然不可能近男色。 　　但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这并不会留给女人可乘之机——不近男色可不意味着一定会近女色。 　　“或者艾莎已经心有所属的话，嗯……会比较难，但可以试试。” 　　魔女之间也有三个人彼此暧昧不清的，这倒也不是没见过。 　　而薇薇安只是懵懂点头，她完全不懂这些，只觉得一想到书里描述的那些恋人之间的事情就会脸红心跳，这种感觉并不会令人讨厌，反倒让人心痒难耐，就像是稍稍喝醉了酒一般。 　　而索菲亚已经开始翻找书了。 　　一边找书，索菲亚一边问起薇薇安和艾莎之间的事情，听着薇薇安憧憬地描述着她和艾莎见面之后的故事，索菲亚也有些恍惚。 　　女儿长大了。 　　艾莎那么厉害，如果能让女儿和艾莎在一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索菲亚自己定然是没法一直陪伴在薇薇安身边的，她不希望薇薇安和自己一样回到马莱格，那么在母女离别之后，在薇薇安寂寞的时候，有爱情陪伴在她身边大抵会冲淡一些思念之情吧。 　　想到这里，索菲亚心底轻叹口气，手中的动作加快了。 　　很快，她就整理出一大堆被翻得书页都起皱的书，她一本本拿来用魔法略读、分类，见状，薇薇安也跑来帮忙。 　　索菲亚将手放在书页上用魔法去“看”，就像是在学习魔法的时候一边读一边记着笔记。 　　“这本书上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或许可以……送艾莎一点礼物？礼物是一个好感的开始，虽然艾莎肯定是不缺任何东西的，但只要能表现你的心意就好了，比如这本书上的男女主角之间的故事就开始于一块……手帕？好奇怪的，还是用过的，算了，换一个吧。” 　　索菲亚念到一半就觉得奇怪了，又快速翻了翻确认后面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就合上书本然后拿起了另一本书。 　　“这本书可能稍微有借鉴意义一些，因为上面的内容是写两个女主角之间的恋爱故事，里面说，可以邀请她一起去游玩、约会——就以朋友的名义下手，嗯，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艾莎肯定难以拒绝，然后你们可以顺理成章地来一次烛光晚餐。” 　　索菲亚翻动几页，认真地用魔法扫读着上面的内容。 　　“并且……还可以提前准备买通那里的旅店，促成‘只有一间空房’的局面，自然而然地睡在一起，接下来就只需要穿上提前买好的……” 　　念到一半，索菲亚忽然脸红耳赤起来。 　　“接下来？”而薇薇安眨了眨大眼睛，追问，而索菲亚啪地一声就用力地合上了书，甚至直接放回了空间装备里。 　　“没、没什么……刚才那本弄错了……” 　　索菲亚心虚地干笑道，好在薇薇安没有起疑，索菲亚这才松了口气。 　　“总、总之，继续吧……” 　　就这样，母女二人一直研究着那些小说读本一直到夜晚。 　　而艾莎则又去找了希伯恩和皮特曼一趟。 　　“想让她们母女离开马莱格镇倒是不难，不过……” 　　皮特曼作为教会主教，在对于魔女的事情上面比较有发言权，他详细和艾莎说明了魔女需要置于教会管理之下的原因，比如，新生的魔女需要在教会进行圣光洗礼，给印记刻下封印，而曾经魔女会的魔女们则由于她们曾经被深渊吞噬过，所以本身的力量更为不稳定，于是每一个魔女都划定了一片区域进行管理和监视，为了以防意外，这些地方大多需要远离人群，并且同时具备着教会设下的几种造价不菲的大魔法阵——马莱格镇就恰好曾经就有过那种东西，但若是要离开的话可就会有些麻烦了。 　　艾莎从皮特曼的话里话外都听出来教会的难处，她也对魔女又多了一些了解。 　　“深渊的印记吗……原来如此，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提出那种强人所难的要求，请允许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艾莎微微皱眉，对皮特曼表达歉意，这可吓了皮特曼一跳。 　　“不不不……没什么的，”他堆着笑，满头大汗，“其实关于魔女的事情我们教会内部也一直在进行改变和尝试，我们也真诚地希望有一天能让她们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只不过目前我们还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去拖延，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 　　简单地寒暄之后，艾莎就离开了。 　　艾莎回到房间，沉思起来。 　　想要改变魔女的现状，关键还是在于魔女的印记以及魔女的血脉——印记是重中之重，因为它会引发深渊入侵，对魔女的心智也有很大的影响。而魔女的血脉也不能掉以 　　318 　　轻心，按照皮特曼的说法，印记本质上是一种类似于魔物魔核一般的东西，魔核储存魔力、沟通魔力，深渊印记也是一样，储存深渊能量、沟通深渊，若是没有魔核，魔物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但这并不月费群!.8:;57:"6;６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意味着魔物就此与魔力断开了全部联系，魔女也是一样，就算是没有了深渊印记，魔女的血脉依旧是少见的能够与深渊进行直接共鸣的引物。 　　所以除非有什么方法能完全屏蔽这两者带来的影响，不然以教会目前的能力很难改变现状。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对印记有没有什么作用，或许可以试试。 　　艾莎想。 　　她和薇薇安有过那么多次身体接触，那么直接带着薇薇安去教会重新检查一遍印记的情况就可以确认了。如果艾莎的魔力驱散也对深渊印记有效果的话，那或许可以直接与教会沟通，让薇薇安和索菲亚能摆脱魔女的阴霾开始新的生活，或者说，从今往后就不存在“魔女”了，艾莎一定会想办法让每一个魔女都回归到正常生活中去。 　　但如果没有效果的话，恐怕就得小心薇薇安现在的情况了——毕竟薇薇安和艾莎触碰过不知道多少次，她体内的圣光封印多半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莎给驱散掉。 　　听着隔壁房间的那俩母女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如何“攻略”自己，艾莎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东西。 　　——说起来，她的“名下”还有一座浮空岛来着。 　　…… 　　———————————— 20 第一章 可以陪我去逛街吗（4K2） 　　薇薇安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圣修女选拔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来到丹马士城的借口罢——老实说，能提出这种古怪主意的人可能只有弗莱彻神父了。 　　因为这其实是有点投机取巧和运气在里面，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办法的确有用。 　　不然的话，要按照教会内部对于魔女的审查标准来看，薇薇安毫无疑问还要再观察个好几年才有可能会被允许离开马莱格，薇薇安也就依然过着曾经的生活。 　　所以薇薇安才被以参与选拔的名义送来了这里。 　　“等到选拔完成之后，丹马士修道院会询问你是否愿意留下来成为修道院的一员，那时候你只需要回答‘是’就可以了。” 　　索菲亚说道。 　　“真的吗……可是妈妈你会来吗？”薇薇安问道，这一切听起来简单得不可置信，但薇薇安总感觉好像哪里漏掉了。 　　索菲亚笑了笑，伸手去刮薇薇安的鼻子。 　　“会的，放心吧，而且你的事情弗莱彻神父早就已经向主教提起了申请，而且也得到了正面回复，所以你尽管去做好了，妈妈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比起这个，艾莎修女那边才是更需要努力和关注的地方呀。” 　　“唔……真的要做吗？” 　　“当然，书上写了，想要尽快获得对方的喜欢，那么让对方注意到你的心意是必要的——不管是循序渐进的通过一次次约会拉近关系，还是简单直接的告白来寻求胜利，核心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并将对方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你身上，所以如果你想要艾莎小姐的心的话，从明天开始就必须要展开行动了哦。” 　　索菲亚捧着手中厚厚的一叠手抄笔记，信心满满地说道，就仿佛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情感大师一样。 　　而这样的索菲亚，也带给了薇薇安勇气。 　　是啊，如果不迈出第一步的话，就没有开始了。 　　“明天，一定要加油了！哦对了，明天我来给你打扮一下吧——虽然薇薇安你也绝对是一个小美人，但适当的打扮会让你的美丽更上一层楼哦。” 　　“唔……谢谢妈妈，我、我会加油的！” 　　“我们来制定一个计划吧，从怎么让艾莎接受约会邀请开始！” 　　“嗯！” 　　“告白是最为浪漫的约会，所以就以告白为目标！” 　　“会、会不会太大胆了……” 　　“要拿出气势来，薇薇安！这一点你一定要学会，艾莎也是女孩子，必要的时候你应该表现得稍微强势一点！比如那个……接、接、接接接吻甚至是那个……什么的……” 　　“妈妈你脸好红诶……” 　　“总之，要加油。” 　　“我一定会的！” 　　母女二人确实气势十足，然而这一切都被艾莎听在了耳朵里。 　　……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到来。 　　清早的时候，艾莎在修道院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领主府近卫汉娜，另一个则是教会骑士巴克，他们二人专程来这里等待索菲亚，恰好碰见了艾莎。 　　“贵安，珐丽丝大人，领主大人向您问好。” 　　“哦？是你们啊，近来可好？” 　　艾莎报以温和的微笑，看向两人。 　　汉娜依旧是那身干练的打扮，简单的马尾令她看起来英气十足 　　319 　　，巴克则是一身白色的教会制服，只不过腰间挂了一把银色的武装剑，看起来颇为正式，比起用于战斗场合更像是用作礼仪场合的穿着让他多了一份温雅的气质。 　　艾莎和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顺路带着他们来到了客房外。 　　“已经通知特劳温斯夫人了。” 　　“多谢珐丽丝大人。” 　　“说起来，这一次负责调查任务的人就是汉娜了？我之前还在想希伯恩会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呢，毕竟汉娜小姐认真又能干。” 　　“夸、夸奖过头了……如您所见，爵士大人将调查指挥和统筹工作交给我，这只是因为我恰好负责了初步调查，所以就干脆全部交给我了而已。” 　　汉娜谦虚说道，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艾莎笑着目光从汉娜移向巴克，问道，“那巴克你呢？” 　　“我这边的话……只是教会派出的监督员而已。” 　　巴克接过话说道，摊了摊手，虽然在面对艾莎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但他那干脆直率的性格还是依旧。 　　“这不是很厉害嘛。” 　　至于所谓监督员，只是作为魔女暴走的保险——巴克本身不必参与任务和任何战斗，只是作为教会的眼睛，他携带一个特殊的魔导器跟随行动，魔导器会为他指示索菲亚的深渊魔力的强度，若是超出了安全界限，巴克就必须尽快申请教会支援。 　　就像是一个警报器，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索菲亚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和薇薇安说了些什么便来到汉娜面前，二人进行一些任务开始前的确认。 　　索菲亚似乎也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艾莎，不过很快移开了，艾莎的目光则是注视着索菲亚，又越过索菲亚看向站在房门外的薇薇安——薇薇安注意到艾莎的视线便立刻绷紧了表情，目光有些躲闪。 　　今天的薇薇安，有一些别样的魅力——艾莎看得出来，薇薇安特地打扮过了，这还是认识以来第一次。 　　艾莎勾起嘴角。 　　“你的妹妹，优娜还好吧？” 　　艾莎忽然问道，和巴克攀谈，但目光却依旧注视着薇薇安，今天的薇薇安实在是有点可爱，让艾莎不自觉想要看更多。 　　“我还以为你会稍微早点把你妹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呢。” 　　“优娜啊……”毕竟现在的艾莎已经是人人景仰的英雄了，关于曾经和艾莎约定过的妹妹的事情巴克反倒不再提起，不过艾莎主动问起妹妹，巴克还是很高兴的，“其实她已经见过您了，不过她没敢和您打招呼——因为那时候您刚好在和皮特曼主教说话，她还跟我说你很漂亮呐。” 　　说到妹妹优娜，本来在面对艾莎还有些拘谨的巴克立刻就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妹控啊这家伙——艾莎想到。 　　不过，名叫优娜的修女……艾莎还真的没有印象，不然既然是认识的人的妹妹，艾莎至少会上去打个招呼。来到丹马士之后艾莎其实很少和其他修女接触，毕竟她一直在忙着这个或者那个的事情。 　　这么说来，艾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或许可以找个时间带着薇薇安她们去哪里放松一下心情，艾莎想，这样也可以促进一下几人之间的关系，毕竟索菲亚和菲莉雅都还不怎么熟的样子。 　　去哪里呢？ 　　空岛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艾莎想起了昨天的设想。而且那种地方也确实风景极美，值得一去。 　　顺便，这边的事情完成之后亚尔曼背后的组织应该也差不多该有点眉目了，去和翠西娅聊聊也好——就是不知道索菲亚有没有时间。 　　…… 　　索菲亚已经跟随汉娜离开修道院，开始了今天的工作，临走前，薇薇安从索菲亚那里得到了鼓励——薇薇安抿了抿唇，想起今天的计划，心跳有些控制不住了。 　　早晨的时候索菲亚特地为薇薇安打扮了一下，薇薇安第一次地在嘴唇抹上颜色，用带有香味的粉末擦在脖颈与手腕，一丝不苟地挽起发，衣服也用魔法熨得平平整整——也不知道艾莎到底察觉到今天刻意打扮过的她没有，她想知道，却又下意识地躲着艾莎的视线。 　　最近，薇薇安越来越多地会开始思考一些以前不曾去想过的事情了，总是因为这个因为那个而瞻前顾后，这让薇薇安自己都感觉到无措。 　　薇薇安知道自己越来越患得患失了，可是因为现在就在艾莎身边，她不自觉地会这样想。 　　艾莎、薇薇安和菲莉雅一同用了早餐。 　　“薇薇安，等选拔最终有了结果，我们一起去维林镇怎么样？——把菲莉雅还有索菲亚夫人也叫上，不耽误太久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诶？” 　　薇薇安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艾莎搭话的时候小小地漏出了可爱的声音。 　　其实，一直到刚才为止薇薇安都在复 　　320 　　习着昨晚的“功课”，她手中有一张笔记，上面是索菲亚写给薇薇安的详细“计划”，比如应该怎么向艾莎发出“约会”邀请，用什么借口更合理，在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来提升好感，或者，未来某一天该怎么向艾莎诉说心意，艾莎有可能会做出哪些反应，薇薇安又该怎么去应对……之类的。 　　薇薇安脑袋里想了很多，一遍遍地将计划在心底定型，好不容易鼓起了一点点勇气，但就结果而言，她反倒成为了被“约”的那一方——精心设计的“告白”计划的第一步还没开始，就被艾莎的主动邀请给打乱了阵脚，薇薇安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计划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好像不知不觉失去了主动权了？ 　　薇薇安连忙偷偷低下眼去看笔记，可是，原本清晰易懂的笔记却忽然间变成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蚂蚁——它们好像在欢快地跑来跑去，薇薇安竟然看不懂了。 　　薇薇安露出着急的神色。 　　“——薇薇安，你怎么了？” 　　艾莎的声音近在耳畔，问道，仿佛在把好闻的呼吸吹进薇薇安的耳朵里。 　　薇薇安“咿”地一声坐直了身体。 　　“咦？你在看什么？” 　　“唔、那个……唔姆……没、没什么啊……就是一点点……魔法的笔记……什么的……”薇薇安憋红了脸，声音越说越低，就连菲莉雅都投来了目光，薇薇安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挑开了话题，“那个、维林镇，那个……是艾莎生活过的小镇吧……” 　　“是啊，虽然并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就是了，不过作为放松心情的去处我还是知道几个的——想去吗？” 　　艾莎笑了笑，问道，她那好看的脸在薇薇安的眼底映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薇薇安的心跳在加速。 　　“我……我真的可以去吗……” 　　薇薇安实在是隐藏不住自己期待的目光。 　　只要是和喜欢的人有关的东西就仿佛有着什么魔力，吸引着恋爱中的少女。艾莎的一切薇薇安都打自心底地感兴趣，就算是艾莎的手套都够她攥在手里把玩好久好久了，更别说能去到艾莎曾经生活和成长的地方。 　　——薇薇安真的好想好想知道艾莎的过去，仿佛这样她就能出现在艾莎曾经的生命中了一样。 　　这种随着心脏的泵动而扩散到全身的悸动推着薇薇安，让她浑身发烫。 　　不过很快薇薇安又有些纠结起来。 　　“我……我想去，可是……” 　　魔女都必须置于教会的视线之下，哪有乱跑的份？当然，薇薇安相信只要有艾莎在，这种事情教会肯定会让步的。可是因为这种事情就麻烦到艾莎真的好吗——而且，又去一个新的地方的话……她一个魔女去到那里，会不会…… 　　薇薇安不想以一个被人讨厌的样子，出现在喜欢的人的过去。 　　但艾莎柔软轻细的声音打断了薇薇安的思绪，轻而易举地就抚平了薇薇安那满溢胸腔的不安。 　　“别想那么多，”艾莎的笑容映入薇薇安湛蓝的眼底，“只要你想要、你喜欢，告诉我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薇薇安被那笑意迷花了眼，下意识地轻轻点头，张了张嘴，却想不起来自己要说的话——昨晚母亲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依旧还记在心里，可是那些台词，她竟然是一个也记不起来。 　　“菲莉雅你呢？” 　　“可以，我听你的。” 　　菲莉雅就表现得没有什么起伏了，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用过早餐，菲莉雅又去冒险者公会了——毕竟艾莎和薇薇安都有事情要做，她一个人待在修道院确实太无聊。 　　玛丽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由于薇薇安在初战中的表现很好，所以取得了不错的得分，因此虽然她输给了对手但依旧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也拿到了复赛的资格。 　　“恭喜你，薇薇安，现在你又有机会进行下一轮选拔了。” 　　玛丽祝贺道，而薇薇安自己也似乎没有想到输了之后竟然还能进入复赛，她下意识地看向艾莎。 　　艾莎笑了笑。 　　“这都是你的实力争取到的。” 　　但，薇薇安沉默片刻，却忽然说道。 　　“我、我……我还想争取……” 　　薇薇安抿了抿唇，艾莎看到她不安的小舌头从唇间扫过，薇薇安抬起下巴，看向艾莎。 　　“我……我要是赢了，艾莎可以陪我去逛街吗……” 　　艾莎目光落下，嘴角扬起狡黠的笑意。 　　“好啊。” 　　…… 　　———————————— 20 第一章 要试试吗（5K） 　　逛街远远称不上是“约会”，只是普通的朋友之间一起去散散心而已。 　　对于薇薇安来说，逛街是第一步，是她了解艾莎的途径——当被索菲亚问起艾莎喜欢什么时，薇薇安竟然才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艾莎喜欢书 　　321 　　？毕竟每晚都在看。但薇薇安也是喜欢书的人，她看得出来艾莎的看书只是一种打发时间的行为而已。 　　那么……艾莎喜欢面包？不对，那只是薇薇安自己喜欢吃艾莎做的奶油面包而已。 　　艾莎喜欢洗澡？这倒是，几乎每天必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澡。但总不能邀请艾莎一起去洗个澡吧？而且洗澡这种行为也称不上是“喜欢的东西”，无法被当做礼物赠送。 　　于是索菲亚就告诉薇薇安，可以邀请艾莎一起去逛逛街——这个年纪的少女总会有喜欢的什么的，艾莎应该也是一样，通过简单的“逛一逛”薇薇安就能知道艾莎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然后下一次就能以此为重点拟定完备的计划了。 　　好感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 　　当然，薇薇安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提出“逛街”这种话，最近这些天她常常会和菲莉雅一起，所以对于丹马士也还算稍微熟悉了些，至少在这一点上不会落于一直在维林镇的艾莎。 　　…… 　　选拔会进行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玛丽带着艾莎和薇薇安来到了演武场。 　　艾莎并没有特别去关注过赛事的规则，不过也大致知道比赛不完全是以输赢来决定晋级与否的，为了保证公正性，胜者理所当然会进入复赛，但同样的，败者组中也会挑选出评分排名较高的前几人加入到复赛当中，并重新进行抽签。 　　薇薇安在上一场对决中展现出了不俗的魔法控制水准，这是有目共睹的，自然而然地拿到了第二次机会，也没有人有何异议。 　　演武场上，薇薇安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对手，这一次她的对手是一个金发的修女，和薇薇安一样，她也是一名魔法使。 　　裁判员在测定距离并重新检查地面的魔法阵确认无误之后便退出了场地。 　　“比赛开始！” 　　随着焰火炸响的音浪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升起，薇薇安起手便是三四个冰棱一同射出，而金发修女也立刻调整位置，举起法杖的同时两个炽热的火球后发而出，从头顶迅速划过。 　　薇薇安躲也不躲，两面光滑的巨大冰面从她身前升起，在火球到临的一瞬间险之又险地偏转了火球的进攻方向，那火球几乎是擦着薇薇安的脸，在薇薇安身后炸开一团烈焰。 　　这就是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二人相隔几十米远，而且又都是擅长元素魔法的战斗法师，起手方式都非常相似，为的是扰乱对方的节奏给自己争取更多构建中位或者上位魔法的时间，而这最为考验魔法师的最基本的实力——观察、计算、预判，同时也对作为魔法师的魔法应用的实力有着极高要求。 　　此时，薇薇安和对手都在快速构建几个新的魔法，而她们也同时在干扰对方、阻截对方的攻击，冰棱尖锐，洞穿力十足，每每都能逼迫得金发修女转移、规避，而火球炽热，就算只是被火球的余热波及，薇薇安都必须调用魔法来防御，不然就会被击伤。 　　而当有必要的时候，薇薇安也会选用雷电魔法进攻、风系魔法防守，对方也使用岩石魔法进行干扰和防御。 　　二人相似，却又不同。 　　但薇薇安在构建魔法阵的速度上却比金发修女快了不止一点，每当金发修女进行一次攻击，迎来的便是薇薇安两次甚至更多次的反击——薇薇安的攻势有如暴风雨，金发修女一边躲避着冰棱的追击，并快速吟唱绘制着法阵，可是薇薇安已经完成了两个中位魔法。 　　随着场地被冷冽的冰霜所覆盖，空气中已经布满了锋利、尖锐的冰晶，这迫使金发修女只能站在原地与薇薇安进行直接的正面法术对抗——然而这对于火系魔法师的金发修女来说是很吃亏的。在早已经被冰霜所控制的场地里，火焰魔法被削弱，金发修女狼狈地抵抗着薇薇安持续不断的进攻，只是短短几秒钟就立刻显露出疲态，她手中的魔法也已经中断消散了，然而薇薇安却还在准备新的魔法。 　　她也知道这样下去她必败无疑，一团火焰在场地中爆发，金发修女的身影隐没在火焰之中，再次出现时已然以迅雷之姿冲到薇薇安的近前——继续之前的战术只会被魔法发动效率更高的薇薇安压着打，然后被一点点折断爪牙，输掉比赛，那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所以她选择搏一把，主动将二人的战斗距离拉近。 　　按理说这个时候保持着优势的薇薇安为了稳妥起见应该继续拉开距离才是，但薇薇安并没有躲，而仅仅只是抬起法杖，以半个场地为基的冰山顿时拔地而起，如沸腾一般发出一阵膨胀、挤压的声音，沉闷的音浪从四面八方而至，冰霜的牢笼将金发修女的退路全都封死，一个个锋利的冰刺笔直地对准了她。 　　“我输了……” 　　金发修女不甘地叹了口气，结果到头来薇薇安手中还捏着一个上位魔法没有使用，也随着裁判员的发 　　322 　　哨和冰山的融化而散去。 　　魔法师的对决考验着魔法师的诸多方面的能力，比如说魔力量的多少、魔力效率的高低、魔法的启动和构建速度，也比如掌握的魔法理论的广度深度、对魔法特性的了解……之类的。简单来说，如果是翠西娅来到这里的话，哪怕将她的魔力限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准，她也依旧能轻而易举地赢下比赛，这是最本质的差距。 　　而作为魔法师来说，薇薇安绝对是在场的修女中最顶层的那几个之一。 　　这一场战斗毫无悬念，是薇薇安压倒性的胜利。 　　冰山下露出了有些狼狈的金发修女的模样，她看起来有些被冻着了，抖着肩膀，薇薇安主动上前向她伸出手将她从还未彻底融去的冰霜沟壑之中拉出来。 　　“你……你没事吧？” 　　“谢谢……我还好。” 　　金发修女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面色复杂地看了薇薇安一眼——和弱气的外表截然相反，薇薇安的魔法带给她的感觉是凌厉而致命，刚才被冰山所吞噬的时候她着实是有些被吓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令她现在都还有些缓不过气来。 　　“你真厉害啊……” 　　金发修女叹气说道，薇薇安战斗时凌厉的眼神也消了去，替代之的是有些慌乱的目光——她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老实说，我昨天就看了你的比赛，觉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你这样，果然，哈哈。其实一开始我还侥幸地认为我说不定可以胜过你来着……” 　　“没有的事……你也很厉害的！” 　　“这一场的胜利者，是薇薇安·特劳温斯修女。” 　　裁判此时公布了结果。 　　艾莎再次见到薇薇安时是在休息室。 　　“艾莎，我做到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又忐忑地看着艾莎。或许是寒冰的气息未去，薇薇安说话的时候都会带起一片似有若无的白霜——她那水色的发丝也仿佛变得更为晶莹了。 　　艾莎不禁莞尔，抬手轻捏薇薇安的脸，指腹下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软软糯糯的——今天的薇薇安看起来心情要比昨天好多了，只不过面对艾莎的时候脸颊上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遐思，那微红的脸颊仿佛在向艾莎倾诉薇薇安变得炽热的心跳。 　　“你到底是想赢，还是只是想和我逛街？” 　　薇薇安迎着艾莎的笑容，慌慌忙忙地移开视线。 　　默不作声的话，其实也就是在默认后者了。 　　“那我们走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我想去买一点药水备用……” 　　薇薇安搬出了早就捏造好的假理由——各种各样的药水是魔法师常备的道具，其实她手中还有很多，但现在都交给索菲亚暂时保管了。 　　至于为什么要去买药水，自然是因为那里是商铺聚集的地方，昂贵的魔导器、魔法石和武器装备，或是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品类繁多的美味食物和酒、书本、首饰什么的也应有尽有，薇薇安希望能趁此机会了解艾莎到底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然而薇薇安不知道的是，其实艾莎对她的计划早就有所了解了，毕竟昨天她们母女二人的悄悄话艾莎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但艾莎也不戳穿，只是瞧着薇薇安微微泛红的脸颊笑了笑。 　　中午，艾莎和薇薇安就来到了城东区。 　　“哇……这里好多人……” 　　“毕竟是正午时候——拉着我吧，要是在这种地方分开了可就不好找了。” 　　艾莎笑着说道，主动牵起了薇薇安的小手。 　　薇薇安的手从手背摸过去很软、很细嫩，反过来的话，就会发现指腹和手心有一些粗糙的硬茧，但艾莎并不在意，艾莎拉着薇薇安，反倒是薇薇安有些缩着手，显得拘谨。 　　但这样一点点拘谨轻易地就被艾莎所摧垮，她翻过手腕，以交叉的姿势与薇薇安十指相扣，手指连着手指，手臂挨着手臂，艾莎明显地感觉到薇薇安因为紧张而透出手心的汗末，以及绷紧的手臂。 　　艾莎只是笑着。 　　城东区是一片热闹的地方——从帝国帝都和中央行省方向过来的商旅常常携带着大量的财富，他们从东面的原野过来，常常在城东区落脚，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加之城东区本就面临地势舒缓的原野和帝国腹地，本来也就比较安定，所以渐渐的，城东区也就成了丹马士较为繁华的城区。 　　“那个……艾莎……要试试这个吗？” 　　薇薇安指着一个街道旁的摊贩，提议，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艾莎，似乎想要从艾莎的眼底看出什么来。 　　一来到这里，明明购买药水的术师联合和冶师联合就在眼前，薇薇安却忽然对此绝口不提，转而就像是蝴蝶一般在各个商铺之间跑来跑去，一开始薇薇安还会找几个蹩脚的理由，什么“饿了”、“渴了”、“脚有点疼”之 　　323 　　类的，到后面发现没有什么借口可找了，还得艾莎主动开口给薇薇安找个由头，结果也不知道是薇薇安在陪艾莎逛街，还是艾莎在陪薇薇安逛街了。 　　不过没关系，氛围感是两个人的事情，艾莎愿意配合薇薇安的计划。 　　——或许一直到现在为止，薇薇安都还觉得这只是逛街而已。 　　或者说，在薇薇安的计划里这的确只是逛逛街而已。 　　“嗯，尝尝吧。” 　　艾莎笑道。 　　“艾莎，那个好有趣啊——” 　　这一次是一个玩杂耍的，他把一个脏兮兮的玩偶放在地上，玩偶就能自己动起来，能跑、能跳，还能做出不简单的翻滚或是其他动作。 　　“艾莎，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啊！” 　　薇薇安捧着一块璀璨的石头——其实那只是封入了矿石粉末和有色金属溶液的玻璃块而已，不过在这个世界似乎的确是一种需要花点心思才能做出来的工艺品。 　　“艾莎，你戴着这个好好看……这个好像是只有南方才会开放的花诶，真的好漂亮。” 　　薇薇安嘻嘻笑着，将用花编制的花结戴在艾莎领口，而她自己则握着一束捧花——若是放在前世，新郎在胸前别一束花，新娘也会这样捧着花，不过这边的世界似乎没有这种说法。 　　“艾莎、艾莎……” 　　“艾莎……” 　　艾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薇薇安。 　　看着薇薇安小心翼翼地执行精心布置的计划的样子，看着薇薇安因为一点点小差错而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薇薇安因为艾莎的主动牵手而脸红的样子——艾莎觉得，薇薇安若是放在前世也绝对是标准的清纯可爱系校花模板。 　　艾莎和薇薇安好几次从售卖药剂的地方经过，这时候薇薇安总是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似乎想要当做没看到一样。 　　而艾莎也表现得非常配合，总是笑着跟在薇薇安身后，任由薇薇安抓着她的手。 　　她们来到一个个小吃摊，作势要把这里的小吃都尝一遍。 　　“要吃我这个吗？貌似味道不一样哦。” 　　艾莎把自己咬过一口的小吃递到薇薇安的唇前，看着薇薇安一下就红了脸。 　　薇薇安最终还是小小地分开了唇，几乎是闭着眼睛啃了一口。 　　“那艾莎也……” 　　薇薇安小声地将自己手中的也递了过来。 　　艾莎撩起发，小小地咬了一口，那恰到好处的撩发和俯身时走光的胸口令薇薇安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心底一激动，一不小心就把食物黏在了艾莎嘴角。 　　薇薇安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一只手还拿着食物，只能靠近到艾莎身前。 　　“抱、抱歉！我帮你擦一擦……” 　　薇薇安的手帕带着一抹淡香味，艾莎知道那是某种香草的味道，魔女们喜欢用香草和花朵做成香袋带在身上或是做成香水，这就是薇薇安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像小兔子一样踮起脚，小心地为艾莎擦拭嘴角，这样的姿势让二人的距离更近了，薇薇安的心跳声大到她自己都听得到，她还是两天以来第一次直面艾莎的目光，而且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这一8" ? 5 :"7 '.6;, ,6! "3" , 4!" " '4 .!2次她没法躲了。 　　脸颊不由得变得滚烫。 　　艾莎真的好好看啊，薇薇安紧张地抿着唇，手帕从艾莎的嘴角离开，她不由自主地盯着艾莎的嘴唇。 　　那嘴唇微动，漏出好听的声音。 　　“可以了吗？” 　　“唔……好、好了……” 　　薇薇安连忙将手帕攥在手心里，退开一步，和艾莎拉开距离。 　　“味道不错。” 　　艾莎意有所指，但薇薇安显然没有听懂，她只是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手中的手帕，已然涨红了脸。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艾莎嘴角的温度。 　　“你脸上也有一点。” 　　“唔？” 　　“我帮你擦擦。” 　　艾莎从薇薇安手中接过手帕——其实薇薇安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下巴被艾莎修长的手指勾起，轻轻昂起，她看到艾莎有如宝石一般的眸子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几乎能摄人心魂的目光温柔地投向她，迎着那微薄的金色阳光，艾莎的发丝变得透亮、洁白，勾勒着艾莎那白皙诱人的下颌骨。 　　手帕那柔软的触感落在薇薇安的脸颊，或者说，嘴角，然后温柔地、缓慢地向着下唇滑动——薇薇安能清晰地感受到艾莎那指节分明的手指的触感，柔软的指腹隔着手帕轻轻压在她的嘴唇上，微微分开她的唇，发出绵软的声音。 　　多么美啊—— 　　“好了。” 　　戛然而止了。 　　手帕重新回到了薇薇安的手心，叠得整整齐齐，那上面还有一抹微红的唇痕，恰好印在食物留下的痕迹上面。 　　薇薇安还在发愣，艾莎主动拉起了她的手，迎上狡黠的浅笑。 　　“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艾莎指了指一个方向， 　　324 　　薇薇安看也没看就点了头，当艾莎转过身，她才又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捧在手心，牵着艾莎的手跟了上去。 　　她这才发现，她们来到了一个摆满了各种各样饰品和珍珠粉之类的化妆品。 　　“咦？” 　　她抬头，对上艾莎那双深邃美丽的金色眼眸。 　　“要试试吗？” 　　艾莎的眼底荡漾着一抹狡黠的弯月。 　　…… 　　———————————— 21 第一章 这是吃东西的时候（4K） 　　这个世界的关于化妆的一切都比前世相比要贫瘠太多太多了——当然，不是说这个世界的人们不化妆，也不是说少见，事实上在很多地方这种行为甚至会与比较重要的礼仪和习俗挂钩。 　　只不过，那种发展实在是粗犷，很难让艾莎与前世时的那种非常寻常的行为联系起来。 　　这个世界对于化妆的理解与艾莎有着区别，而且原材料和生产工艺也非常粗糙，各种各样的花的提炼物、植物油、动物油脂、蜜蜡、果浆提取物，魔法药水、炼金产物，一些难以描述的昆虫与苔藓等等，都有可能成为一个说不上名字的化妆品的来源。 　　其中有一部分很难让人觉得那是一种“让人变得美丽”的东西，甚至有毒——比如这里售卖有一种矿石冶炼时候的副产物粉末，但长期涂在皮肤上产生的病态感反而恰好命中了一些人的好球区。 　　——当然，只是少部分，大多数人还是更偏向于健康的选择。 　　另一方面，有限的生产工艺和原材料限制了化妆品这种高于一般物质追求的事物的发展，相较于前世成熟而稳定的产业，这个世界的商会担当了一个可靠的中间商，而且价格也昂贵许多。 　　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在金钱上有更多余裕的女人才会将钱花在化妆品上，比如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贵妇之类的，她们很关注自己的外表，护肤和美发也是她们生活中常见的一部分，和前世一样，这个世界的魔法和炼金也有一些是专门为了这种事情服务的。 　　再不就是一些“如果打扮得更漂亮会在工作中更吃得开”的人，戏剧团的男人女人们、公会或者某些较为昂贵的旅店的接待员，以及，一些风月场所里的女人。 　　或者一些特定的习俗和礼仪要求，这种行为已经不单单出现在人类之中，精灵、魔物之中也有类似行为。 　　至于教会这边，倒是没有明确指出修女不可以化妆。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化妆本身是一种寻求物质与无法摒弃世俗的表现，教会里的确有一部分人持有这种观念，受此影响的修女们也大多不带妆，但事实上大多数的教会人员并不会对此耻笑和反感——耻笑他人本身也是一种修行远远不够的表现。 　　眼前这家店铺就是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化妆品的——令艾莎感到意外的是，她这才发现这家店铺似乎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旗下的，也就是说这里也是那位希芙蕾雅·莫尔顿小姐一手管理的产业之一。 　　不过艾莎也没多想，她与希芙蕾雅只见过两面而已，对这位大小姐的了解有限。 　　艾莎带着薇薇安进入到店内。 　　店内陈设齐整，明亮的水晶灯与繁复的花纹雕刻作为点缀，整体布局美观大方，颇有些浪漫和典雅的味道，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是有精心布置过店内摆设的。 　　“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吧？要试试吗？” 　　艾莎冲着薇薇安笑了笑，薇薇安望着商品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和小盒子，下意识点点头。 　　“跟我来。” 　　艾莎拉着薇薇安的手，来到一块镜子前，薇薇安被按着肩膀坐下。 　　“艾莎之前有用过吗？” 　　“用过哦，不过和这些有一点不太一样就是了——准备好了吗，想要变成什么样子？” 　　透过镜子，薇薇安看到艾莎在仔细的端详自己，有些紧张起来了。 　　“艾莎……喜欢什么样子的？” 　　只要是艾莎喜欢的，薇薇安就愿意去试试。 　　艾莎的目光停了下来，落在了薇薇安的眼眸里，薇薇安被看得窘迫，连忙移开了视线。 　　“那就从最基本的淡妆开始吧，你的脸型的话……可爱一点的会更适合你。” 　　艾莎笑了笑。 　　“可爱……” 　　薇薇安有些红了脸，心底有些雀跃，也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爱，还是说艾莎喜欢的就是可爱一点的，那样的话她真的能做到吗？ 　　“嗯，可爱，”艾莎笑着强调了一遍，“在这里等我一下。” 　　薇薇安是没有接触过这些的，对于各类妆容自然也不太了解，所以第一次就干脆让艾莎自己来给薇薇安设计一下了。 　　“美丽的修女，您是第一次来吗？” 　　有导购员小姐迎了过来，艾莎便直接找她攀谈询问。 　　不愧是大城市，而 　　325 　　且还是有名的商会旗下的商店，这里的商品种类比普林镇要丰富太多了，艾莎开始在瓶瓶罐罐中进行挑选，同时还一边询问一旁的导购员，从原材料问起，然后还在自己的皮肤上试用一下。 　　导购员也表现得非常热情，因为艾莎从始至终连一次都没有问过价格——毫无疑问，这是贵客。 　　薇薇安一脸懵懂地望着艾莎，她完全不懂这些。 　　“差不多就这样吧。” 　　艾莎取来了一堆东西，看得薇薇安眼花。 　　“这些都、都是……？都要抹在脸上吗？” 　　“各有各的用途，有一些是我给自己买的。” 　　艾莎解释道。 　　以前艾莎不化妆是因为没有必要，但现在不一样了，艾莎想，或许是时候稍微将这些遗失了很久的东西重新捡回来。 　　“这里的选择虽然有点少，不过足够了。” 　　薇薇安看着艾莎将那些瓶瓶罐罐摆整齐，她的心底不断打鼓——这真的“少”吗？她看着就挺多的，就好像看着妈妈在调制香水的时候的感觉。 　　艾莎大致地清点了一遍。 　　“薇薇安很漂亮，本身不需要太浓的妆去掩盖你的美，所以淡妆更适合你一点玖.四玖'叁六\一叁⑤。” 　　而且作为修女，淡妆恰到好处，可要是妆太浓的话说不定会让人反感。 　　薇薇安望着艾莎手中的小毛刷，抿了抿唇，她是听不懂艾莎在说什么，只顾着点头。 　　艾莎笑了笑。 　　“不要动哦。” 　　在前世的时候，艾莎的化妆技术就算得上“高超”了。 　　艾莎本身身材和样貌就很出色，她学习化妆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气质类型——不论是冷御、青春、明艳、纯欲，艾莎都有尝试过，也都能很好的体现出来，精髓就在于面部明暗对比的调节，然后搭配发型、饰品、服装，就能达到既定的效果，当然，气质方面也需要多加练习。 　　对于女人来说，仪态和气质都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也有一些女人对既定气质下的艾莎非常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那种美美的冷御型。似乎艾莎接触过的女生大多都喜欢艾莎打扮得颇有姐姐范一点，当然，也有一部分女人不吃这一套，她们自己就是比较御的类型，对于这一部分艾莎则会反其道而行之用青春活泼或是可爱清纯一点的风格去试探。 　　总之，一来月费群８?'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二去，艾莎差不多也轻车熟路了。 　　这一次艾莎给薇薇安上的妆偏向于可爱甜美系的，虽然是淡妆，但并不意味着必须要用上清淡的颜色，对于色彩的搭配必须要跟着风格和薇薇安的面部基础来——她俯下身，专心致志地为薇薇安上妆。 　　薇薇安压抑着心底的聒噪，感受着脸上轻柔地划过的属于艾莎的触感，有意无意地，艾莎总会在俯身时恰到好处地露出自己的脖颈与锁骨，只有从薇薇安的角度才能看到一点点走光，那修长的美丽脖颈与牛奶一般润滑白皙的锁骨下方的肌肤让薇薇安手心都攥出了汗末，她想看，可是又不敢看，当艾莎俯身下来时，她的呼吸几乎会打在薇薇安的脸侧，朦朦胧胧的，带着清新的幽香。 　　好一会儿，艾莎换了好几个小毛刷才停下。 　　她拾起一个覆有好看的花纹的小圆盒，打开，一抹明艳的红色映入眼底。 　　她问道：“这样如何？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了，你觉得怎么样？” 　　薇薇安的注意力这才终于从艾莎身上抽回，她抬起眼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有些不真实的错觉——艾莎手下的妆的风格，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但却让人看起来更为明朗动人。 　　一旁的导购员小姐都看得呆了呆。 　　“喜欢吗？”艾莎笑着问。 　　薇薇安轻轻地呼吸着，并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抬起眼睫，望向艾莎，她看到艾莎的手指从小盒子里抬起，指腹染上了好看的红霜。 　　“艾莎……喜欢吗？” 　　心跳在加速，薇薇安那湛蓝的眼眸直达艾莎眼底。 　　“嗯，还算满意。” 　　这一次艾莎正面回答了薇薇安，没有那种意有所指的意味，反倒让薇薇安垂下了眼睫。 　　“哦对了，这个颜色的再给我一盒吧。” 　　艾莎对一旁的导购员说道。 　　导购员走开了。 　　这里就只剩下薇薇安和艾莎两个人，还有空气中的交谈声、笑声，好闻的气味，还有属于薇薇安的声音。 　　“我是说……”薇薇安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如果以恋人为……的话……艾莎喜欢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轻太轻，艾莎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勾起了薇薇安的下巴。 　　“先别动哦，还没弄完呢。” 　　“唔……是、是这样吗……” 　　果然是没有听到？是这样吗？ 　　薇薇安有些失落，却也莫名地有些庆幸，她想要听到艾莎说“喜欢”，但 　　326 　　却更害怕艾莎说出其他的话。微微地安心下来，薇薇安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明明计划中没有这一环的，告白应该是在有准备;@的时候去做的事情。 　　她微微低下眉，又抬起，看到艾莎那好看修长的手指覆在唇瓣上——那一抹红霜均匀地推开，指腹到了唇角，就又停住了。 　　“不要动哦。” 　　艾莎说了两遍不要动，薇薇安就真的不动，仰着头，可是在这样的距离却又不敢去看艾莎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艾莎只是在嘴唇上轻轻抹过，那抹亮丽的红色就立刻为艾莎增添了一份诱人的妩媚。 　　薇薇安动了动喉咙，她只能移开了视线，微微红了脸。 　　“稍微闭上眼吧。” 　　“唔……” 　　艾莎这样说，薇薇安便听话地闭上眼。 　　然而等来的不是毛刷那轻抚的触感，薇薇安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再次被轻轻抬起，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在咫尺的距离里，她看到的不是光线，而是艾莎垂下来的好看的金发。 　　那些发丝遮蔽了薇薇安的视线，她错愕地抬眼，看到的是艾莎那黯淡的金色眼眸。 　　她看到艾莎轻轻闭上了双眼，眼睫微微颤动，那明艳的红唇朝着她的唇落下—— 　　温温的，软软的，带着属于艾莎的气息。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 　　肩膀不自觉地微颤，薇薇安脑袋里仿佛一片空白——艾莎的唇瓣微微滑动，勾着下巴的手指就仿佛防止她逃跑一般缓缓伸展、抵住了她的下颌骨，滑入了她的脖颈，捧着她的脸。 　　吻更深了。 　　薇薇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呼吸，她好想呼吸，她听到艾莎的呼吸声很轻缓，可是她自己的心跳却很急促，她感觉到艾莎的体重压了上来，她感觉到背后已经靠在了桌子上，她感觉到难以压抑的悸动传遍了四肢百骸。 　　桌子被薇薇安靠着，发出些微的声响，薇薇安终于忍不住从鼻腔里漏出了声音。 　　这时候脚步声过来了，艾莎的深吻也到此为止了。 　　“咦？客人您的嘴……” 　　导购员的声音出现了，薇薇安好一会儿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感觉呼吸都仿佛在颤抖，她抬起眼，看到艾莎的嘴角拉长了一抹炽热的红色，那红色指向了她。 　　“哦没什么，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对了，那个拿来了吗？” 　　“在这里呢。” 　　导购员双手将小方盒递上来，艾莎却随手拿起一个盒子又说道：“对了，这个还有吗？也给我再拿一份吧。” 　　“哦、好的！” 　　导购员又高兴地走掉了。 　　而薇薇安看到艾莎转过身，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擦掉从唇角蔓延开的色彩，舌尖从唇间探出，轻轻柔柔地划过，居高临下地向依旧还在喘着气的薇薇安投来了目光。 　　艾莎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撩起鬓角的金发，俯下身来。 　　薇薇安看出来了，这是艾莎吃东西的时候…… 　　…… 　　———————————— 21 第一章 死人 　　格蕾丝骑着灰鹿从马莱格一路向南，她于森林与山峦之间穿过，越过西部平原的一角，她一路上避开了商队和旅者，也没有在沿途的村庄里歇脚，危机四伏的森林给格蕾丝带去了一些麻烦，那些魔物并不欢迎她，但都被她用魔法驱赶逃跑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终于得见那雄伟的丹马士要塞。 　　灰鹿在荒野停下歇息，一天一夜的赶路让它发出了疲惫的鼻息声，健壮的四肢都仿佛在散发着热气——这一只灰鹿带有魔物的血统，若是单独拿出去卖，能比同样体型的战马还要贵得多，算是以亚人为主的赫兰西斯·布坦纳的“特产”。 　　因为只有那些亚人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驯兽师，这些带有魔物血统的家伙可不容易被驯服。 　　“辛苦你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格蕾丝抚摸着灰鹿的脖子，为灰鹿取出了准备好的食物，一种;#掺杂了经过加工处理的魔晶石粉末的麦麸和干草。 　　她自己则坐在一旁，轻轻一个响指生了火，烤着用树枝叉着的鱼。 　　从这里往东看去，便是那依山而建的高耸要塞的方向，此时傍晚，遥远东方的天幕与夕阳的火云之间已经割开了一道鲜明的区分线。 　　“教会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就让索菲亚离开，恐怕她这个时候才刚刚从马莱格出发吧？” 　　格蕾丝抬起她的眼眸望着丹马士的城墙，喃喃自语，又摇了摇头。 　　“我大概只有三天时间，索菲亚就该来了，那时候再去和薇薇安接触的话大概成功率不太高，所以得尽快弄清情况才行。” 　　她估摸道。 　　格蕾丝了解教会在对待魔女的事情时的慎重，所谓“三天”，还算是比较宽容的结果，但就算是索菲亚隔了四天五天之后才姗姗来迟的话格蕾丝也不会觉得意外。 　　吃过 　　327 　　晚餐，格蕾丝灭了篝火，便开始了她的行动。 　　格蕾丝自然是进不去丹马士的，任何大型的都市都会提防一些具有与常人无异的外表，但却危险万分的家伙们——比如吸血鬼和它们的血奴，或者像是格蕾丝这样脱离了教会契约的魔女，之类的。 　　要塞或许对于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没法确凿地进行审查，但对于魔力性质特殊的魔女来说却是没有取巧的余地，但格蕾丝有自己的办法。 　　她守在足够遥远的地方，用魔法遮蔽了自己的身影，徘徊着，等待着，直到有行商、旅人，或是外出的冒险者和农夫、猎人们回到要塞，格蕾丝提前一步拦截了他们的去路。 　　“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魔女的传闻，以及一个叫做薇薇安的女孩的情况，以及城门守卫的情况。” 　　格蕾丝用命令的口吻对每一个人都使用了催眠术，她用这种方式强硬地询问一些基本的情况，只有在确认这个人持有有用情报的时候格蕾丝才会动用深渊魔法去直接搜寻他们的记忆——这一招并不容易使用，格蕾丝只能挑选价值较高的对象下手。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必须在之后消除这些人的短暂记忆——这是非常消耗魔力的事情，但不得不做，格蕾丝可不想在事情还未落定的时候就被一座庞大的要塞通缉。 　　但她找了好几个人，结果他们的记忆里都没有“魔女”相关的字眼，这些人更是完全对“薇薇安”这个姓名没有印象。 　　记忆搜寻本身是存在一定谬误的，因为记忆本身会随着人的主观认知而发生变化，但大众的记忆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 　　“莫非是隐藏了魔女的身份吗？难怪……” 　　格蕾丝很快猜到，薇薇安的身份或许并不如马莱格时一样为人所知，这令格蕾丝颇为意外——不然的话，魔女的存在必然会成为这座城市里的居民的酒后谈资，格蕾丝可不认为这些人会大度到任由一位魔女居住在自己的城市里。 　　曾经的魔女们也大多隐姓埋名，想要躲藏在人群里安静地生活……格蕾丝的眼前闪过了过去的记忆。 　　也是第一次的，格蕾丝产生了一抹犹豫，但非常短暂，很快就被她驱散了。 　　找不到和薇薇安有关的线索，不过格蕾丝却注意到这些人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存在：一个名叫“艾莎·珐丽丝”的修女——和她有关的各种各样的传闻在酒馆里都非常流行，总是被人津津乐道，于是也被格蕾丝轻易地获取到了。 　　“好像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啊……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铲平一座山脉那种夸张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格蕾丝对“艾莎·珐丽丝”多留了一份心眼，以防万一。 　　休息片刻，格蕾丝灌下了一瓶魔力恢复的药水，她不再将魔力浪费在这些人的记忆搜寻上，转而专注地给这些人下达催眠暗示，将这些人都暂时地纳为她的手下——格蕾丝自己是没有办法进入城市的，所以只能用这种相当愚蠢的办法去慢慢摸索。 　　很快，她的魔力就消耗一空了，精神也异常疲倦，魔力可以通过药水来补充，可精神却很难短时间内恢复，她停下了魔法，她的眼前一共站着四个人，都是受到她催眠暗示的人，有一个猎人，一个冒险者，两个农夫。 　　“去吧，将我要的信息带给我。” 　　格蕾丝挥挥手，他们便神情呆滞地分散离开了，一直回到要塞前，他们的眼神才猛然清明——但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也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时间被“抹除”了一段，哪怕天色都已经发生变化。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已经被植入了一道命令——去打听名为“薇薇安·特劳温斯”的修女相关的情报。 　　而格蕾丝就顿守在城外，她想了想，就着空间戒指中的材料做了一些迷幻粉备用，而这个时候，两个身影从城东原野的方向骑马赶来，格蕾丝眼尖地发现他们似乎是魔法师团的人法师，那规格划一的制服可不多见。 　　格蕾丝眼前一亮。 　　魔法师团的人，这可是好目标——她当即拦截了他们，甚至连战斗都没有发生他们就落入了格蕾丝的掌控之中。 　　但令格蕾丝诧异的是，这一次她的深渊魔法失效了。 　　她搜寻不到这两个魔法师的记忆。 　　“没有？不可能……怎么会没有？等等……” 　　格蕾丝微微皱眉，忍着疲惫开始检查这两个人的灵魂——然而，他们的灵魂是一团扭曲的混沌物，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灵魂的模样。 　　“死灵人偶？” 　　格蕾丝愣了愣。 　　这两个人竟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只有着人类外壳的死灵人偶——这种低级的人偶哪里来的记忆呢？她当然搜寻不到，哪怕外表上如此的栩栩如生，以至于一开 　　328 　　始都骗过了格蕾丝。 　　格蕾丝从未见过如此精湛巧妙的死灵术，如果不直接探入灵魂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 　　———————————— 21 第一章 不应该啊（4K5） 　　喧闹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的巷道，夕阳从遥远的天空垂下颜色，那温温吞吞的好看云彩——霞光将城市里的建筑分割成明暗的两半，圆滚滚的团雀三三两两站在露台，站在高耸的塔尖上，朝着不知道何处叽叽喳喳。 　　傍晚的微风没有早晨时的清爽，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难忘的朦胧。 　　好喜欢—— 　　这座城市，每一个地方都好美丽。 　　要是自己稍微健谈一点点就好了，薇薇安想。 　　因为她想要和艾莎说话，说很多很多话，她好想更了解艾莎一点。 　　薇薇安牵着艾莎的手，指尖的温度和触感仿佛透过皮肤溶入血液，被雀跃的心跳泵送到全身。她们穿过拥挤的人群，时而坐在广场边看着热闹的街景，时而走过那高耸的钟塔眺望城下的田野，从遥远的夕阳落下的地平线，到吆喝、吵闹的街巷旁，薇薇安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艾莎多远，艾莎的明媚动人的笑意令她着迷，就像是第一次喝醉了酒、做了一场小时候不曾有过的梦。 　　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时候，艾莎轻轻拾起了她的手，像是捧着多到满溢出来的珍珠，又像是轻轻托着一片洁白的羽毛——然后，艾莎那美丽的唇柔柔地落在她的手腕，那柔软的触感伴随着呼吸轻抚着。 　　薇薇安并没有见过亲吻手腕这样的礼节，只见过蹲下来亲吻手背那种。 　　显然，艾莎又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说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哎？” 　　艾莎说话时，呼吸打在皮肤上，痒痒的感觉让薇薇安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的手并不好看，因为训练长了茧子，并不像艾莎那样干净又柔软。 　　薇薇安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被艾莎轻而易举地抓住。 　　“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问了。” 　　“不……只是……” 　　薇薇安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喜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了……” 　　“那……我，是薇薇安的第一个吗？——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嗯……” 　　和薇薇安不一样，艾莎总是能坦然地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每一次都让薇薇安感到脸颊发烫。 　　但她发现，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很高兴。” 　　艾莎那深邃的眼眸抬起，轻轻指腹轻柔地从薇薇安的手心、手指、指尖划过，又滑入指间，轻柔地揉捏着，很舒服，而艾莎的唇瓣下露出好看的虎牙——薇薇安读不懂艾莎眼底的意味。 　　“唔……艾莎……这是在做什么？” 　　“恶作剧~”艾莎说道，“不要动哦。” 　　手腕的一点刺痛让薇薇安不自觉地绷紧手指，她看到艾莎的嘴唇在她的手腕短暂停留，然后便留下了一排小小的整齐牙印，和一抹银丝，还带着一点点亲吻吮吸之后的变红的痕迹。 　　“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了——在我的故乡，亲吻手腕代表着占有的欲望。” 　　艾莎笑着说道，第一次的，薇薇安从艾莎的眼底看到了一点点俏皮的笑意。 　　她看得呆了。 　　艾莎很美，一直都很美，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里这一份美丽都被修女服遮掩了个七七八八，但只要是和艾莎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越是能发觉艾莎的魅力。 　　薇薇安下意识地回忆起了和艾莎一同洗澡时那旖旎的一瞥，艾莎的身材饱满却也修长，每一寸肌肤都恰到好处。 　　那样的记忆在现在想起来，却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幻一样的感觉。 　　“今天的时间格外的短啊，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傍晚了——要回去吗？” 　　薇薇安低下眼睫，牵着艾莎的手，脚步变得踌躇。 　　“或者说，薇薇安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薇薇安抬起眼帘，看到艾莎，又看到那夕阳的颜色倒映在艾莎的眼眸里。 　　“我……想看看夕阳……” 　　艾莎笑了笑，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那我恰好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吧。” 　　艾莎拉起薇薇安的手。 　　那十指相扣的触感令人迷恋，那红润透亮的唇色令人沉醉，只是看着艾莎，就好像呼吸间就涌出了艾莎嘴唇的香味—— 　　“就在这里吧，好像差不多能看到夕阳的样子。” 　　跟着艾莎，薇薇安穿过小巷，她们一同来到钟楼的中段露台，从这里能看到西边的落日和远方的平原与森林的一角，葱葱郁郁的绿和金黄的颜色蔓延开来——其实钟楼的顶上视野会更好，但若是未经允许 　　329 　　就跑上去的话这里的管理员小姐大概会很为难。 　　而且，站的太高的话很容易被别人看到，薇薇安还穿着战斗时用的短裙，要是走光就不好了。 　　艾莎就地坐下，看着夕阳，薇薇安也紧紧挨着艾莎，坐在艾莎身边。 　　薇薇安瞧着艾莎的侧脸，远方的夕阳就变得模糊起来。 　　“真漂亮啊——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果然看夕阳还是得两个人来才行。薇薇安也这样觉得吧？” 　　艾莎赞叹道，那好看的红唇倒映在薇薇安的眼眸里，她连忙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夕阳，将远方与艾莎同时纳入了自己的视野里——那远方的夕阳拽着层叠的燃烧的云，向着地平线下沉，那炽热的光线变得越发深沉，地平线上泛着一圈耀眼的弧线。 　　明明是很漂亮的景色，但平常的时候却很容易忽略掉。 　　或许也是因为已经一个人已经看过太多次这样的景色，完全习以为常了吧？所以当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时候，夕阳的景色才再次变得特别起来。 　　“嗯……好看……” 　　薇薇安看到艾莎的睫毛轻颤。 　　薇薇安攥紧了艾莎的手，她抿着唇，想要更靠近艾莎一些。 　　夕阳的颜色越发深沉了，夜色从东方的天穹袭来，城市渐渐沉入夜幕之下，要塞里开始亮起了灯和蜡烛的光，钟塔反而变得越发朦胧——或许是人在夜晚就会容易变得紧张，也或许是因为薇薇安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末。 　　想要和艾莎亲吻，薇薇安的心跳在如此呼唤着。 　　在化妆品店的时候薇薇安第一次品尝了“恋人之间的亲近方式”，和艾莎接吻的感觉轻而易举地俘获了薇薇安。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呼吸中带有恋人的味道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体验。 　　“等待会儿天黑下来，我们就回去吧，菲莉雅和索菲亚阿姨应该也早就已经回去了。” 　　艾莎说道，偏过头看着薇薇安——薇薇安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真的太藏不住心底的想法，还是说艾莎也和她一样想要接吻，艾莎的脸颊自然而然地凑了过来。 　　薇薇安也紧张地轻轻闭上眼。 　　然后便是软绵的吻。艾莎的吻很浅，很软，薇薇安的吻很生涩，很糯，呼吸很重，她甚至会紧张到咬到艾莎——虽然根本不会咬破艾莎的嘴唇，对于艾莎来说大抵不痛不痒，但薇薇安觉得自己一边想要接吻，却一边完全学不会接吻，这实在是有点丢人。 　　不过对于艾莎来说，这正是薇薇安可爱的地方。 　　薇薇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她们的嘴唇才分开。 　　“天已经黑了。” 　　艾莎的声音随着晚风飘过来，带着艾莎呼吸里的清香，薇薇安的心跳仿佛快要冲破胸膛。 　　天黑了，就该回去了，但是不论是艾莎还是薇薇安都没有起身。 　　钟塔下方人来人往，城市迎来了夜晚的繁华，但并没有人注意到漆黑的夜幕里，钟塔上的身影。 　　“不要出声哦。” 　　艾莎俯下身，撩起薇薇安嘴角的发丝，但这一次艾莎的唇并没有落在薇薇安的嘴唇上，而是落在了薇薇安的脖颈间。 　　先是轻轻舔舐，然后便咬了下去，轻轻吮吸——酥酥麻麻的陌生的触感让薇薇安不禁绷紧了身体，薇薇安感到很奇怪，身体很奇怪，本来就变得很热很焦躁的心情忽然间被更点燃了更为汹涌的火焰，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喷发出来。 　　薇薇安紧紧地闭上双眼。 　　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有点痛……但更多的是舒服，她扬起下巴，循着身体的本能去靠近艾莎，不自觉地伸出手搂住了艾莎的脖子，让自己的身体贴上去，她抱住了艾莎，紧紧地、用力地让艾莎压着自己，却不自觉地从牙缝中漏出一声轻吟。 　　薇薇安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书里面说的，女人在舒服的时候真的会有点想要叫出来的冲动，如果不稍微注意一点的话会变成很具破坏力的声音——这是真的。 　　艾莎那边的小小恶作剧也结束了，她拿出一个手镜递给薇薇安。 　　昏暗的光线下，薇薇安看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很细很轻的咬痕，恰好是把头发稍微整理一下就能遮住的地方，但也是稍微一不注意就会露出来的地方。 　　“可别让其他人知道哦，”艾莎勾起狡猾的笑，“比如，你的母亲大人。” 　　“哎？？” 　　被接吻和舔舐脖颈所冲刷掉的理智一口气忽然回到了身体，薇薇安漏出了可爱的声音。 　　…… 　　等到艾莎和薇薇安回到修道院已经是比较晚的时间了。 　　索菲亚见到薇薇安和艾莎一同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和艾莎打了个招呼说起关于路德所使用的深渊魔法的调查进展，目前可以断定不是来自于当年的魔女会的遗留物，这对于索菲亚来说是 　　330 　　个好消息，不过这也意味着对于路德所使用的深渊魔法的线索无法简单地从既有的方向去寻找，这样也就加大了调查难度，进一步的调查还需要继续进行。 　　倒是菲莉雅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多问了几句——因为她发现薇薇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明明看起来紧张兮兮的，但却又是很开心的样子，并伴随着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气氛，菲莉雅从未见过薇薇安这样。 　　结果薇薇安说着说着，就又脸红了。 　　薇薇安经常会在说话的时候脸红，所以菲莉雅倒是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 　　丹马士要塞城外的荒野某处—— 　　灰鹿安静地卧在草地里休息，格蕾丝就着微弱的月光翻看着书本，而她的身前赫然躺着两具穿着魔法师团制服的尸体。 　　“啧，真麻烦啊。” 　　格蕾丝合上书本，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死灵傀儡早已有了主人操控，格蕾丝的催眠术对它们不起作用，所以当格蕾丝的催眠术失败之后他们似乎发觉不对，竟然直接自杀了。 　　到这里为止，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很显而易见的是：丹马士要塞内部本不应该存在这种死灵术式做成的傀儡，当然，死灵术本身并不意味着绝对的邪恶，只要是不在城市中引起骚乱的话也不会被人声讨和抵制，死灵术本身还是一个被教会所承认的正统魔法分支。 　　但这并不能解释这两个死灵傀儡的出现——很难想象有谁会特地让两个死灵傀儡成为魔法师团的正式编制成员，要是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其他的缘由的话格蕾丝是怎么都不信的。 　　说到底，这两个魔法师团的人到底是在成为死灵傀儡之后才进入魔法师团的呢？还是原本就是魔法师团的成员，却遭到了暗杀，然后自此被魔法变成了背后施法者的傀儡？ 　　很显然丹马士城内部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但对于格蕾丝来说，丹马士城怎么都好，她不在乎，也不感兴趣，但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她在偶然之中不小心捅破了这两个魔法师的真实身份，而且对方很显然做贼心虚，直接命令这两个傀儡自杀了。 　　格蕾丝根本没想杀人，这只会让她的搜索工作变得更为麻烦，而且格蕾丝也一点都不想被丹马士盯上——可现在倒好，她误打误撞遇到这种事情，两条人命直接就被栽赃到她手中了。 　　“我竟然被迫卷进了权力斗争的漩涡？——那个死灵术士肯定没安好心吧？不然谁会往魔法师团里塞死人啊？” 　　格蕾丝好气又好笑。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到底是应该保留尸体作为自证清白的证据，还是毁尸灭迹？ 　　格蕾丝叹了口气。 　　丹马士肯定很快就会发现这两个魔法师的失踪，说不定就会开始出城调查——这对于魔女来说是最不利的，万一真的被抓到……她可是魔女，真的会有人相信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她杀的吗？ 　　而与此同时，在丹马士城内的某处—— 　　暗不见光的密室里，黑影一边沉思着一边来回踱步，步伐时轻时重，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 　　“不应该啊……我埋下的眼线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好不容易等到贤者大人都不在这里了，到底是谁能发现他们……等等，该不会……领主府那边真的从路德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了吧？不可能吧？还是说……莫非我已经暴露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越可疑就越感到心悸——的确，他自认为他已经将身份掩饰得很好了，而且贤者还在要塞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随从”在贤者面前露面，虽然针对魔将的计划出了大问题，可那与他无关，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接下来就只需要逃跑就行了，就这一点而言直到目前为止计划还算进行得顺利，顶多就只有路德死掉了而已。 　　是不是，路德成为了突破口了呢？他真的被盯上了吗？ 　　“不行，逃跑的计划必须得提前了，不然恐怕真的跑不了。” 　　他自言自语道。 　　…… 　　———————————— 21 第一章 女人的小心机 　　艾莎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着急洗漱睡觉，而是直接来到浴室，仔仔细细地刷了牙，用香草含在唇间，同时照着镜子打理了一下妆容，将唇妆补了补，然后散开了发。 　　以往这个时候艾莎就已经洗了澡去床上看书去了，但今天艾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看着浴室里的摆设，艾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现在艾莎和薇薇安她们住的房间是丹马士修道院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客房，单论房间配置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非常豪华的了，书柜与酒柜什么的暂且不提，她们的每一间房都配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有配套的魔导器随时提供充足的热水，单独的卫浴间提供了很 　　331 　　多方便。 　　但结果也就导致来到这里之后艾莎再也没有和薇薇安一同入浴过——老实说，挺遗憾的，因为第一次和薇薇安一同入浴的时候艾莎并没有好好欣赏一下薇薇安的身体，而后来也就一直没有了那样的机会。 　　作为恋人来说，又怎么能缺少这种浪漫的事情呢？ 　　果然还是要补上这一环才行。 　　而且，那也是艾莎攻略计划中的重要一步。 　　对于薇薇安这种温温柔柔又腼腆内向性格的女孩子来说，恰当时机的靠近和掌握分寸的远离是制胜的关键，想要让薇薇安在“爱意”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强化二人之间的感情，那么“距离感”的把控是必不可少的。 　　如何让恋人在不产生信任危机的基础上对自己更多一些关注，如何让恋人在感受到爱意的同时也不会因为毫无保留的接近而感到厌烦，如何利用好靠近和远离之间的落差来强化恋人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意——之类的，“距离感”，这个词对于任何恋爱来说都是一门非常至关重要的学问。 　　过近、过远，或是忽近忽远都很容产生小小的危机，小小的危机便容易积累成裂痕，但若是做好这一点的话，就能让恋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前段时间艾莎一直忙于维林镇那边黑色魔物的事情，因而与薇薇安之间产生了一段不短的空档期，回到丹马士之后虽然二人再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却因为薇薇安怀揣心底的踌躇和忧虑而没有好好聊聊，那时候的薇薇安与艾莎之间，二人的心的距离是遥远的。 　　但今天，这个现状被二人关系的升温而被扭转了。 　　接下来艾莎要做的就是继续主动出击，将今天的战果扩大化，同时强化一下薇薇安对于二人之间距离的感受——所谓落差，那必然是有产生落差的高低点的。 　　今天一直到现在为止已经走到一半了，接下来要走另一半。 　　艾莎来到盥洗台，打开水，任由水流变得温热，哗哗地流淌。 　　艾莎一点点解下自己的外套，然后用水捧在手心一点点浇在自己的肩颈、鬓角，从下而上缓缓打湿自己的发丝，让衣服的肩颈部分得到浸透，这样就会让原本比较保守的内衬变得能够看到肌肤的颜色，因为浸水而变得贴合的衣物也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肩颈的曲线。 　　湿润的发丝黏在脸颊与下颌，艾莎对着镜子稍稍抓乱自己的金发，然后简单地扎成低马尾，从一侧的肩上绕过垂放到胸前，水滴恰到好处地滴落在胸口的部分，艾莎又稍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和眼角部分，直到弥漫上一层淡淡的、朦胧的红润的颜色。 　　艾莎取出爱丽丝送给自己的干香草，小小地抓出一点，用水浸润一下然后拧出水分淋在自己的手腕与发梢、鬓角与锁骨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艾莎伸出手，指腹轻轻地从控制水流与温度的魔导器上拂过，这一次，艾莎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魔法驱散”外溢，清脆地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出现在浴室里。 　　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艾莎吐掉唇间的香草，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湿润的发丝与红润脸颊透着一抹出浴时朦胧旖旎的温度，被水淋湿的肩膀与锁骨勾勒着诱人的曲线，被发丝遮挡了一半的胸口若隐若现，那发丝恰到好处地将视线引向那中间，却又恰到好处地挡在前面。 　　出浴是一种非常方便就能展现的性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艾莎勾起淡淡的笑意，披上外套，转身离开了浴室。 　　艾莎在门边停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其他人干扰她的计划，便轻轻推门出去，来到了薇薇安的门前——艾莎一只手攥在外套的胸前，这样就不会走光，同时也能提起裙角，让露出一些的双腿衬托得更为修长和性感。 　　叩叩—— 　　“薇薇安，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你……我可以进去吗？” 　　“哎？艾、艾莎？？” 　　门的对面发出薇薇安的小声惊呼，还有一声什么东西撞到木头了的钝响和一声极轻的痛呼，以及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请等一下！！” 　　薇薇安的声音都在发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艾莎会忽然过来，然后便是书本的声音、木头晃动和摩擦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拖动，薇薇安似乎在收拾什么。 　　大概等了半分钟左右，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薇薇安拉开了门。 　　“艾、艾莎！请进……诶？艾莎你……你怎么湿了……” 　　薇薇安出现在艾莎眼前，她看起来很欣喜，也很意外，因为以往都是她去艾莎的房间，而反过来却还是第一次。 　　“你还没睡啊？” 　　“嗯，还没……” 　　艾莎笑着问道，自然而然地，松开了胸前的外套——然后，外套恰到好处地滑到肩下，既不至于掉下去，也不至于过于暴露，而且将艾莎所“准备好的”一切都 　　332 　　展现在薇薇安面前。 　　薇薇安的目光跟随着滑下的外套，然后她愣了愣，不出艾莎所料的，薇薇安看直了眼睛。 　　薇薇安不说话了。 　　她咽了咽喉咙，原本就有些急匆匆的，现在更是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此时的艾莎，与薇薇安印象中的任何时候的艾莎都有一些不太一样，随着开门扑面而来的芬香、湿热的气息就像是烈酒一般一下子就让薇薇安陷入了迷醉之中。 　　原来……艾莎还有这样的一面吗？ 　　“抱歉啊，因为我房间的浴室好像出了一点小问题用不了，我可以在你这里借用吗？” 　　艾莎的眸子泛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薇薇安。 　　…… 　　———————————— 21 第一章 艾莎很惋惜 　　艾莎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薇薇安的房间。 　　“原来你一个人在房间啊……” 　　艾莎明知故问。 　　索菲亚并没有在薇薇安的房间，书桌上还放着好几本书，似乎是类似于小说话本之类的，看得出来有翻动的痕迹，一旁放着笔，笔尖上的墨水还未干涸。 　　兴许一直到刚才为止薇薇安就在看这个，或者说又在“做笔记”？ 　　“唔……妈妈似乎因为今天的工作还有收尾的部分没有完成，需要查阅一些以前的资料……所以她还没有过来……我也不好去打扰到她。” 　　薇薇安说道，目光不自然地落在艾莎牛奶般的肩膀——修长的脖颈，漂亮干净的锁骨，变得红润的皮肤在此刻恰到好处地展现着艾莎那令人想要用力抚摸的美感。 　　艾莎的身材很好，虽然比不上薇薇安来得丰满，但作为女性来说艾莎的资本已经足够雄厚，身材也尤其高挑、修长，那一双光滑洁白的长腿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饰。 　　艾莎来到房间之后，薇薇安的目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她——薇薇安刻意控制着自己不去盯着艾莎看，可是艾莎总是会轻而易举地闯入她的眼眸。 　　——好狡猾啊，艾莎，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没有防备呢？ 　　不对……或许恋人之间就应该是这样…… 　　暂且不说是不是恋人，在同为女性的艾莎和自己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本来就很平常吧？大家都是这样，修道院的修女们之间也没有谁会特意对同为女性的其他人留有防备，书上也是这样说的。 　　况且，艾莎又不是什么都没穿，难道狡猾的不是艾莎其实是自己吗？因为这就像是对待平常的东西起了不一样的贪念，对于修女来说是不太正常的吧？不对，艾莎可不能算是“平常的东西”。 　　难道心底感到不一样的、感到瘙痒难耐的，其实只有自己吗？ 　　薇薇安微微抿着嘴唇，心底的悸动令她陌生——她从未有过一种感觉，一种想要将艾莎推倒、压在身下的冲动，又伴随着强烈的不知道如何对待、处理这种感觉的茫然。 　　还是艾莎开了口。 　　“抱歉啊，这么晚了还特地跑过来打扰你……” 　　“不不，没什么的……” 　　“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啦……不如说今天还能见到艾莎……我很高兴……什么的……” 　　说到最后，薇薇安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她的脸有点泛红，目光也似乎无处安放，艾莎看着这样的薇薇安，心底也不由得觉得可爱。 　　“谢谢。” 　　艾莎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搂住薇薇安。艾莎很喜欢拥抱薇薇安，或者说，其实艾莎接触过的大多数女生都喜欢拥抱，不论是抱着艾莎还是被艾莎抱着，那种被喜欢的人环绕的感觉令人迷恋，这似乎是女人的共性。 　　然而这本来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却直接让薇薇安浑身都像触电了一般僵住——薇薇安小小的脸蛋唰地就被霞红铺满了。 　　“薇薇安的身体真好闻啊，又小又软。” 　　艾莎说道，这更是令薇薇安害羞得头顶要冒烟了。 　　“艾莎忽然说这种话……好狡猾……” 　　“恋人之间的话，很平常的吧？” 　　“唔……” 　　是这样吗……好像的确是这样，书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但薇薇安感觉现在的自己心情好凌乱，她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心跳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艾莎要、要去洗澡的话……浴室、浴室在那边……” 　　她说出口就后悔了。 　　薇薇安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会说话，明明想要和艾莎更多地待在一起，可是却下意识地说出了违心的话——因为被挑逗了，所以要做出反击吗？可是这种反击的方式实在是有够蠢。 　　不过艾莎并没有松开她。 　　“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来，可以就这样让我多抱一会儿吗……只要一会儿就好。” 　　艾莎将脸颊靠在薇薇安的肩膀上，凑在薇薇安的颈间，摩挲着，这种感觉很舒适，就像是在抱着一 　　333 　　只超大号的猫咪，只不过为了将就薇薇安的身高艾莎不得不稍微俯下身。 　　薇薇安干脆不说话了，只是点头，她僵硬着身体月费,群８,;５7."6,6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完全不敢动弹。 　　“虽然现在说这个可能晚了一点……不过能和薇薇安在一起，我很开心。” 　　艾莎轻声耳语，湿热绵长的吐息故意喷洒在薇薇安的耳梢，让薇薇安肩膀轻轻颤抖——艾莎稍稍用力抱紧了些，这一句话并不是套路，而是艾莎的真心话。 　　不过艾莎对每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会说真心话就是了。 　　“我……我也是……” 　　薇薇安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香、好好闻，扑面而来的属于艾莎的味道占满薇薇安的鼻腔，冲晕了头，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不论是在索菲亚那里，还是白天的时候，薇薇安都感受过不止一次。 　　但这一次的感觉完全完全不一样。 　　因为白天的时候周围还有行人，她们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可是现在却是两个人独处，就在薇薇安的房间里，在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不管是接吻还是其他，就算是害羞也只是对艾莎展露出来。 　　而且白天的时候，艾莎可是穿着衣的，而现在艾莎的身上就只有单薄的内衣，披着的外套，湿润的发丝透着清凉、好闻的味道，而艾莎的吐息却那么的湿热。 　　“薇薇安还没有洗澡吧？” 　　“嗯……” 　　薇薇安的声音有如羽毛，轻到几乎听不见。 　　艾莎勾起嘴角，用几乎挑逗的轻声在薇薇安的耳旁说道： 　　“那……要一起洗吗？” 　　“哎？？” 　　薇薇安错愕地一愣，因为拥抱着的姿势所以艾莎看不到薇薇安的表情，但艾莎感受得到薇薇安身体的动摇。 　　“那个……突突突然说这种话……一起洗澡……洗澡什么的……” 　　薇薇安惊慌失措地胡言乱语着，艾莎不由得莞尔。 　　“果然，这种邀请对于薇薇安来说还是太早了，那就下次吧。” 　　艾莎惋惜地说道。 　　…… 　　———————————— 21 第一章 心声 　　浴室的内部空间的确很大，是一个单独的密闭空间。 　　和修道院的澡堂不太一样，客房这边的浴室是设计来单人使用的，澡堂里会用很多帘子稍微隔断一下，这边的浴室内部却是没有设计帘子那种东西，若是两个人在一起洗澡的话毫无疑问会迎来完全不加遮掩、完全坦诚的面对面的情况。 　　所以当艾莎提起一起洗澡的建议的时候，薇薇安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和艾莎之间那样的场景，因此而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 　　然后就此错失了良机。 　　这是当然的吧——被喜欢的人邀请一起洗澡，意识到会被喜欢的人看光身体、也会看到喜欢的人的身体，这种事情近在眼前的话换谁都会变得激动得难以自已的吧？ 　　可是薇薇安慌张过头了，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很为难、很困扰一样，然后被理解为“不想要一起洗”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所以艾莎理所当然就收回了那样的邀请——毕竟，如果换做是薇薇安自己说出邀请艾莎一同洗澡的话，结果艾莎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的话，薇薇安立刻就会闭口不再提，甚至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艾莎是误以为我不想和她一起洗澡吧？这是作为恋人的邀请吧？ 　　还是说，只是作为朋友呢？如果是朋友的话稍微拒绝一下好像也很寻常…… 　　薇薇安完全读不懂。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明明都是恋人了……” 　　薇薇安只能一个人沮丧地趴在床上，垂头丧气。 　　“恋爱什么的……果然不是什么水到渠成的事情……书上说得没错，如果不能理解对方的话很容易就会出现裂隙，明明还只是第一天而已，我是不是令艾莎失望了啊……” 　　“明明是作为恋人的邀请，书上也说过一起洗澡什么的对于恋人而言并不奇怪，可是我却又搞砸了……” 　　“艾莎会不会讨厌我啊……” 　　薇薇安抱着书本胡乱地翻来翻去，静不下心来，她转过目光紧紧地盯着浴室，浴室的门后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艾莎正在沐浴，氤氲的水汽从门缝漏出来，飘散在空气里。 　　好香啊……好好闻……湿热的味道还夹杂着某种花香。 　　要是能一起洗澡的话就能更多地闻到了……上一次没能看到艾莎的身体，这一次又错过了。 　　艾莎的身体会和自己的一样吗？她的肌肤那么好，脖颈和肩膀那么好看，胸部和其他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薇薇安好想现在跑上去告诉艾莎：“我想要和你一起……” 　　但现在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艾莎已经开始洗澡了，这时候薇薇安就算想改口也没法改变什么，或者说正因为艾莎已经收回了那样的邀请，所以选择权的重量反 　　334 　　倒完全地放在了薇薇安这边，她就更开不了口了。 　　因为，若是现在薇薇安才忽然改;口说愿意和艾莎一起洗澡，那岂不就是在说很想要和艾莎一丝未挂地…… 　　那就像是很想要看艾莎的裸露的身体一样——当然，这是事实，可是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会变得很奇怪，只是在脑海里说出那种话薇薇安都觉得自己好下流，更别说当着艾莎的面说出口了。 　　薇薇安翻看着笔记，一直到艾莎敲门为止她其实一直都在整理这种东西——可是笔记上似乎没有摘抄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薇薇安一筹莫展了，她眼巴巴地望着浴室的门，心跳还是乱七八糟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与自己之间就只有一门之隔，门的那边是未着寸缕的艾莎，一旦注意到这一点那么心情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压抑下来了。 　　薇薇安觉得自己在艾莎面前就好像做不好自己了一样。 　　恋人之间是不是都是这样呢？ 　　好想靠近艾莎…… 　　喜欢艾莎…… 　　喜欢艾莎的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就像是夏日里的阳光一般璀璨绚烂。 　　喜欢她的睫毛、她的头发、她的鼻子和嘴唇，想要不顾一切地抱上去，吻住她，舔舐她的每一寸肌肤…… 　　书里面写的果然没错，恋人之间就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直接且热烈的低俗欲望——薇薇安觉得那种肌肤相亲的描写还是太保守了一些，真正想要做的恐怕会比那个还要更多更多。 　　这时候淅淅沥沥的水声戛然而止，裹着浴巾的艾莎推开了门—— 　　氤氲的水汽环绕着艾莎那干净洁白的身体，犹如梦幻一般令薇薇安着迷。 　　虽然水雾遮蔽了艾莎的身体，薇薇安看不完全，但也正是因为看不完全才留给了薇薇安遐想的空间，随着艾莎缓缓从白色的水汽之间走出来，那脚步仿佛踩在了薇薇安的心跳上——艾莎的眼眸如湖光潋滟，嘴唇盈满润色，那简单裹住的浴巾下勾画着诱人的曲线，宛若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一般，沐浴过后的柔美更胜一筹。 　　薇薇安的目光挪不开了。 　　艾莎优雅地偏着头，撩起黏在脸颊的湿润发丝，双手挽着头发从下颌滑过、扫过肩颈，向脑后束起，这样的动作令艾莎抬起手臂，恰到好处地将牛奶般湿润洁白的腋下直白地展现在薇薇安的眼前。 　　薇薇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冲出胸膛了。 　　而艾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薇薇安直勾勾的目光，动作慢条斯理，却也优雅而诱惑，看得薇薇安一阵喉咙发干。 　　“谢谢你能把浴室借给我用，洗完澡真是舒服多了，”艾莎笑着，那明朗的微笑明明再寻常不过，可是落在薇薇安的眼底却极尽了柔媚与诱惑，“对了，说起来薇薇安还没有把我和你的事情告诉母亲大人吗？” 　　艾莎问道。 　　“唔……因为妈妈看起来很忙的样子，而且我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和她说……” 　　薇薇安垂下眼眸。 　　“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和艾莎在一起……如此令人喜悦，我无法不想要将艾莎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分享出去，可是又担心会不会给艾莎带来困扰……什么的……” 　　…… 　　———————————— 21 第一章 一门之隔（2k5）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倾吐着自己的心声。 　　这还是第一次薇薇安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艾莎——之前的时候，薇薇安即便有什么想法，为什么烦恼，她都从来没有和艾莎提起过。 　　这样的改变让艾莎稍微有些高兴。 　　这是货真价实的高兴，因为薇薇安已经在对艾莎卸下最后的防备了。 　　“这样啊……我们都是女生，她会接受我们吗——因为和薇薇安在一起有些高兴过头了，所以一想到这种事情就有点令人害怕呢。” 　　艾莎笑着说道，表现出一种故作轻松但其实有点紧张的样子，看得薇薇安好一阵心动又感动。 　　原来……无所不能的艾莎也会为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好高兴…… 　　艾莎一定不知道母亲大人其实很支持我们在一起吧？终于……说不定能给艾莎带去一个惊喜…… 　　薇薇安想说什么，但又美滋滋地咽了下去。 　　艾莎观察着薇薇安的表情，跳过了话题—— 　　“对了，薇薇安还没有洗澡吧？现在要用浴室吗？” 　　“唔……我、我没关系的……我待会儿再去洗……” 　　“那这样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哦。” 　　艾莎笑着说道，她束好了头发，放下手，腋下的光景化作了一抹令薇薇安遐想的线条，而挽起的金发又让艾莎修长的脖颈和光滑洁白的肩膀一览无遗，健康的肤色此时泛着非常淡薄的桃粉，薇薇安看得眼睛干涩，喉咙发痒。 　　这种感觉好陌生啊……薇薇安感觉 　　335 　　自己的心脏好像有哪里快要裂开了一样。 　　“那个……艾莎……” 　　“嗯？” 　　“我……” 　　薇薇安的脸颊涨得通红，她很想说什么，想要挽留一下艾莎，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都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太犯规了。 　　脑袋里好像一片空白，想要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想法，竟然一个个全都乱成了一锅浆糊。 　　“薇薇安很可爱呢，让我不禁有点想要抱着你入眠——” 　　看到薇薇安羞赧的表情，艾莎勾起了嘴角。 　　“不过，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和薇薇安慢慢地说，也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和薇薇安去尝试，但是现在的我是作为薇薇安的恋人站在这里的，所以我也应该为薇薇安着想，不能全凭着我一个人的任性来独占薇薇安不是吗？” 　　艾莎话里有话。 　　“待会儿索菲亚夫人该要过来了，你们好不容易才相见一次，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她吧，等到她离开之后薇薇安就归我了——我可以这样期待一番吗？” 　　这下子，纵使薇薇安还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艾莎的话似乎就给今天这美妙如梦的一天画上句点，薇薇安好希望今天能再久一点。薇薇安不禁有些失魂落魄，可是虽然失落，却又矛盾地感到无比开心，因为艾莎说，“作为薇薇安的恋人”，这一句话就让薇薇安的心跳雀跃起来。 　　她点点头。 　　“嗯……那……艾莎……希望艾莎能做个好梦……” 　　“梦里会有薇薇安吗？” 　　艾莎勾着嘴角，俏皮地一笑——太狡猾了，薇薇安想，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艾莎的挑逗。 　　艾莎似乎不再逗弄薇薇安，走到房门前。 　　“好了好了，那我就真的回去了哟，薇薇安也早点休息吧，希望薇薇安也能做个好梦——虽然有点任性，不过若是薇薇安能梦到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艾莎的笑容落在薇薇安眼底，已经让她再也没有勇气去对视了。 　　“晚安，薇薇安。” 　　“我、我来给你开门……” 　　薇薇安连忙跑过去给艾莎开门，但薇薇安的手还未摸到门边，就被艾莎轻轻地抓住了手腕。 　　薇薇安愣了愣，抬起眼，便对上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目光。 　　“薇薇安真的愿意就这样让我离开吗？” 　　“哎？” 　　薇薇安一时间没有明白艾莎的话里的意思，脑袋有些短路——因为现在的薇薇安恰好就站在艾莎的面前，在门后的狭窄的区域面对着面，薇薇安几乎能嗅到空气中属于艾莎的好闻的气息，这么近距离地，薇薇安能清晰地看到艾莎鬓角落下的水滴，水滴从艾莎那好看的下颌线滑下，落在胸前。 　　艾莎漂亮的锁骨上还泛着细细的水珠，到底是汗末，还是未擦干的水滴呢…… 　　薇薇安还在为这一幕而心跳不已，艾莎却就这样将她的手腕钳住，举起——薇薇安被艾莎推着，向后一步直接靠在了门上，她的手被压在她的肩膀边。 　　一个吻落下来了。 　　多么用力的吻，带着出浴之后那美妙的温热，绵长而深情，薇薇安不由得肩膀发颤，她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也被艾莎握住，放在了浴巾上。 　　水汽给薇薇安的镜片蒙上了一层薄纱。 　　呼吸的温热，水雾的温8 . 5 :7 ?; '6,' ! 6 ? .3 ' 4' ' ４! .2度，快要分不清了。 　　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快要分不清了…… 　　好一会儿，二人的唇才缓缓分离，薇薇安的眼角变得朦胧湿润，她抬着头望着艾莎，迷离地喘息着。 　　“这是我给薇薇安的晚安吻。” 　　艾莎说道，嘴角的浅笑变得魅惑万分。 　　“那薇薇安……给我的呢？” 　　薇薇安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什么地方裂开了。 　　她再也没法压抑自己的冲动，喘息变得剧烈，她不再愿意被艾莎压在墙上亲吻，反过来拉住艾莎的手—— 　　嘭地一下，薇薇安将艾莎压在了房门上，门被撞到而发出闷响。 　　薇薇安用力地压着艾莎，好让艾莎稍稍矮下来一点点，她踮起脚吻了上去，深情而用尽全力。 　　好一会儿她才喘息着松开艾莎。 　　“抱、抱歉……没有弄疼艾莎吧……” 　　薇薇安歉意地看着艾莎，接吻之后的她才终于稍稍取回一点点冷静，可是却迎上了艾莎那双柔媚涟源的眼睛，艾莎的眼角仿佛泛着魅惑的红色光芒一般令薇薇安移不开目光。 　　“没事的哟，我不会感觉到疼，不如说——” 　　说着，艾莎轻轻拉住薇薇安的衣领，将领口扯开了一点，同时让薇薇安朝着艾莎压了过去。 　　二人的嘴唇紧挨着，柔软的触感撩拨着薇薇安的理智，而艾莎吐出了温热香甜的呼吸。 　　“——如果是薇薇安的话，偶尔能像这样对我用力一点也没关系，我很喜欢。” 　　薇薇安愣了愣，感觉脑袋里一 　　336 　　片空白。 　　第一次的，薇薇安生出了想要再见到艾莎露出更多这样的表情的冲动。 　　她再一次吻上去，蠕动的喉咙让她吮之若渴，然而这时候—— 　　叩叩—— 　　“薇薇安，我能进来吗？” 　　索菲亚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薇薇安愣了，全身猛然僵住，维持着亲吻的姿势，眼底却溢满了慌乱。 　　“诶？妈、妈妈……？您怎么就过来了……” 　　“‘就……过来了？’”索菲亚似乎很是不解，“因为很想和女儿见面所以我稍微加快了一点点速度……怎么啦？薇薇安不想要见我吗？” 　　索菲亚调侃着，薇薇安却已经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 　　“我……我刚好在洗澡……” 　　“这样啊……” 　　“我……” 　　薇薇安想要找借口，她说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艾莎却在这时候再一次翻身将薇薇安压在了门上，吻了下去。 　　“唔……！？”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嘴边的话被艾莎吞了下去，只漏出一点点不成器的声音——这一吻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充满了强烈的侵略性，然后薇薇安的理智迅速就在艾莎的吻之中沦陷了。 　　“薇薇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门外传来了索菲亚关切的声音。 　　…… 　　———————————— 21 第一章 汗香味（3K5） 　　“薇薇安你没事吧？” 　　索菲亚在门外，问道。 　　“我、我……没事啊唔~~” 　　薇薇安的声音变得她自己都不太听得明白了，因为她的唇瓣恰好被艾莎的嘴唇挤压着，就如同海绵一般，她已经连不成句了。而薇薇安嘴角漏出的声音在艾莎听来却是如仙乐一般动听——薇薇安最为可爱的一面展露出来了。 　　对于恋人来说，适可而止的恶作剧是感情升温的调剂品，为了不让索菲亚发现门后方的二人其实正在接吻，艾莎巧妙地控制着拥抱薇薇安的方式。 　　出浴后的潮湿让衣服的窸窣声变得非常细微。 　　“要忍住不要发出声音来哦。” 　　艾莎吻着薇薇安，说道，这与夕阳下的时候别无二致。 　　但这一次艾莎不再出让主导权，她将薇薇安推在门上，低头深吻着。 　　一般来说，在引导充分的情况下恋人之间的一方向另一方施与的一切即代表着她想要被另一方施与的一切，比如，在交往过程中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赠送给对方便是一种很常见的表象。对于事先没有过调查的送礼来说，或许一方会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将“自己觉得很好的礼物”调整为“更为适合对方的物品”，其实也只是“自己认为应该会适合对方的礼物”而已，这种主观的表达存在于恋爱中的方方面面。 　　这种感情是相互的——除了一部分天生带有某种特别性格的女生外。 　　很显然薇薇安不属于后者。 　　所以，薇薇安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恋爱初学者，在艾莎一次次地试探和诱导之下，充分占据了绝对主导权的薇薇安几乎一定是会下意识地用自己喜欢的、对于她来说更舒服\一③⑤的方式去接吻、索取爱抚，而不是用富有技巧的方式去迎合艾莎或者取悦艾莎。 　　那么换言之，虽然只是接吻，但薇薇安已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接吻时谁先伸舌头谁就输了。 　　“薇薇安，你不知道你刚才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可爱——你母亲恐怕已经注意到什么了。” 　　艾莎俯着身，居高临下地压着薇薇安、吻着薇薇安，说话时吐出的湿热呼吸让薇薇安意乱神迷。过于深沉和窒息，或是浅尝辄止，都是“撩拨”，而只有掌握好度才能让薇薇安体验到最为舒适的接吻的感觉。 　　薇薇安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她只能凭借着本能喘息着，回应着艾莎的深吻。 　　她被压在门上，亲吻着，其实艾莎的力气并不重，两个人之间还隔着衣服，可是薇薇安依旧能感受到艾莎的皮肤的柔软，但自己的母亲就在门外，和自己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意识到这一点的薇薇安羞赧爬满了脸颊，她完全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因为紧张也因为接吻之后而发出的动人喘息声，生怕让母亲察觉到什么。 　　薇薇安眼角和嘴角都变得异常湿润，她颤抖着吐着湿热的呼吸，拍打在艾莎的肩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得陌生起来。 　　“艾、艾莎……我变得好奇怪……身体好难受……我好像生病了……” 　　“那就传染给我吧，用你的嘴唇——” 　　艾莎再次落下一吻。 　　艾莎的吻很深、很重，比一直到刚才为止的任何一次吻都要来得炽热且主动，让薇薇安措手不及地丢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主动权。 　　白天 　　337 　　的时候艾莎一直有意引导着薇薇安，让薇薇安一直在与艾莎的接吻之中占据着相当程度的主导权，毫无疑问的是艾莎是一个优秀的导师，只不过她的教导方式比较特别。她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就交换了好多次亲吻，当然，一开始的确是艾莎主动的没错，但这只是在教导薇薇安“接吻的感觉和方式”而已，算是指导薇薇安入门，再之后的每一次艾莎都会将主导权交到薇薇安手中，哪怕是艾莎主动索吻，也会在接下来的时候任由薇薇安采撷。 　　这让薇薇安越来越大胆起来，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薇薇安已经会主动向艾莎索吻了，而且接吻的时候也非常主动，这对于性格内向的薇薇安来说简直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就是薇薇安可爱的地方，她总是毫无保留地、自然而然地去表达自己，这种发自内心的付出与索取是如此的不遗余力，以至于她自己的柔软内心在艾莎面前展露无遗。 　　“好奇怪……艾莎……我、我好不舒服……” 　　就像是脚下踩着滚烫的地面一样，薇薇安别扭地蜷缩着身体，她不由得把双手挂在艾莎的脖颈上，几乎脱力。 　　“艾莎……艾莎……” 　　薇薇安呢喃着，呼唤着艾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每一次她都会感觉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而这一次却尤其地令人沉醉其中。 　　而艾莎并没有停下她的深吻。 　　对待喜欢的东西艾莎喜欢一点点地吃掉，不急不缓，就像是可口的草莓，一口吃掉的话就不知味了，细细品尝则会放大这一份沁心的甜美。游刃有余的撩拨是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女人都是很享受调情的，艾莎也一样，所以艾莎也希望留给自己的恋人最好的。初次的恋爱和接吻以及相恋时一切就像是可口的草莓，毫无恋爱经验的薇薇安显然就是第一次品尝到草莓的小姑娘，为草莓那多汁沁甜的果肉而感到惊讶和欣喜，然后想要一大口囫囵吞下。 　　这样吃下去会很满足，但却失了味道。 　　所以艾莎便将草莓嚼碎了，一点点喂给薇薇安吃，告诉她这样的草莓才是最好吃的。 　　“好吃吗？” 　　艾莎在薇薇安的耳梢喷吐着湿热的呼吸，薇薇安紧紧闭着眼，任由艾莎的牙齿轻轻咬上她的耳垂，温热的舌头捣弄着她的耳窝。 　　薇薇安不知道如何作答。 　　艾莎是有些小心机，有些使坏，但其实这也都是薇薇安自己暴露出来的——恋人之间常常如此，当薇薇安用亲吻在艾莎的唇间索取时，艾莎就会用被吻的一方的方式隐晦地引导着薇薇安，同时将薇薇安进行试探和索取时最常用、最深情的亲吻的方式记在心底。 　　因为这很大可能就是薇薇安现阶段最能感受到欢愉、最喜欢的方式。 　　薇薇安的可爱是丝毫不经过雕琢的可爱，当然，可爱并非独此一份，每一种都有令人喜欢的地方，但此时的艾莎尤其喜欢薇薇安。 　　艾莎喜欢折断薇薇安的旗帜，喜欢薇薇安惊慌失措，喜欢薇薇安害羞、喜欢薇薇安主动。 　　接吻的度，艾莎掌控得刚刚好。 　　一天下来，她已经摸透薇薇安喜欢什么方式接吻，怎么做才能让薇薇安最舒服、最痴迷。 　　门外沉默了片刻，显然感觉到有些奇怪——索菲亚的听觉很好，就算艾莎非常精妙地控制着不让多余的声音产生，但薇薇安却没法配合艾莎做到这一点，薇薇安迷离着双眼，肩膀不自然地轻颤起来，背后的门也跟随着微微晃动，好在艾莎及时地捏住了薇薇安的肩。 　　显然，在恋爱方面毫无经验的薇薇安对于接吻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今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艾莎接吻了，可是每一次几乎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初次接吻的时候那种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激动和紧张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而后来的每一次吻，都会变得更加地令人着迷。 　　门外没有声音了，好一会儿索菲亚那温温吞吞的声音才传过来：“那……那薇薇安你继续洗澡吧……我、我再去准备一下明天的事情，等你洗完了我再过来……” 　　“唔……嗯~我、我很快就洗完……” 　　薇薇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被艾莎堵着嘴，呼吸不畅，时不时的喘息声夹杂在声音里，碎成一片。 　　索菲亚的脚步声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这意味着薇薇安彻底卸下防备，完全地沦为了艾莎的手中玩偶——她早就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力气了。 　　“艾莎……艾莎……” 　　薇薇安大口喘着气，呼唤着艾莎。 　　被喜欢的人用强硬的方式按在门上接吻，被喜欢的人的呼吸填满鼻腔、灌入胸膛，被喜欢的人按照喜欢的人的方式去摆弄，把喜欢的人的身体的触感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身体上——哪怕隔着衣服拥抱着，这也很美味。 　　这一切的一切感觉，都让 　　338 　　薇薇安无法自拔。 　　脑袋里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被艾莎那香甜的呼吸冲晕了头脑，浑身都软绵无力起来——发热、发痒，甚至从身体内发出了痛苦的错觉。 　　艾莎湿热的吐息好像让人昏迷的药。 　　“艾莎……我、我真的好像生病了……艾莎……抱我……艾莎……我好喜欢你……艾莎……喜欢……” 　　薇薇安几乎无意识地呢喃着，一遍遍地呼唤着艾莎的名字，仿佛艾莎的名字带有什么魔力一样，令人痴迷。 　　薇薇安的性格很内向，平时说话都畏畏缩缩的，但艾莎就喜欢看着薇薇安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地暴露出她内心最真实、最深切的一面，艾莎想要让薇薇安建立起自信，从自己身上开始——能让性格内向的薇薇安表达出真实的想法，让薇薇安亲口说出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这让艾莎很有成就感。 　　“艾莎……我好难受……” 　　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好舒服…… 　　不想离开艾莎，不想艾莎离开……在有艾莎的香味的地方，就算是因为艾莎的好闻的味道而溺死掉也无所谓…… 　　这样的想法逐渐占据了薇薇安的脑海，她已经不自觉地攀着艾莎的肩，磨蹭着艾莎的膝盖——但随着薇薇安的越发动情，艾莎却似乎是掐准了时机一般放开了薇薇安。 　　这时候，哪怕是艾莎都有些脸色泛红了，不过比起整个人都如同一滩软泥一般的薇薇安，艾莎实在是太过于沉稳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就停不下来了——” 　　艾莎笑着说道，轻轻掀开薇薇安的领口，湿热的迷人味道一点点散发出来，薇薇安香汗淋漓的锁骨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莎种下一颗爱心型的草莓。 　　“你也不想让你母亲发现吧？快去洗个澡吧。” 　　薇薇安瘫软地靠在门上，她无意识地点点头，起身，背后的门上却是已经印出了一块痕迹。 　　…… 　　———————————— 21 第一章 薇薇安的声音（3K3） 　　索菲亚快步地往自己的房间的方向走，但她又似乎很是犹豫地稍稍侧着头。 　　虽然眼睛已经基本看不见东西，但索菲亚的听觉却是很好，她认真地听着，房门中已经不再传出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了。 　　“果然……是那种事情吧……” 　　索菲亚摇摇头，心底有点乱。 　　她很在意。 　　没法不去在意。 　　因为薇薇安的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很难让人真的相信薇薇安只是在洗澡，哪有洗澡会发出那种酥酥麻麻的声音的？ 　　——从薇薇安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非常非常的轻，如果不是因为索菲亚的听觉很敏锐的话大概她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时而窸窣时而黏腻的声音。 　　虽然索菲亚并没有经历过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但她在这方面也不是白纸一张，毕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看过，但也听别人说起过、在书本里读到过，当初在魔女会的时候，索菲亚也知道有几个魔女之间维持着这种关系。 　　再说了，索菲亚也不是一次都没有自己……弄过……什么的…… 　　虽然说一直一个人生活在森林里，但她也是有需求的，她能理解那种含蓄又颤抖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总之，索菲亚就是知道。 　　薇薇安的声音带着撩人的喘息，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往奇怪的方向想。索菲亚一想到刚才门后面或许正在发生一些旖旎的故事，就不由得脸颊发烫——懂归懂，可索菲亚究竟是完全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那些事情的。 　　“薇薇安也已经长大了啊……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 　　昨天说起艾莎的事情也是，今天不小心撞到的事情也是——以前薇薇安还在森林里生活的时候没有接触过除了索菲亚之外的任何人，也从来不会向索菲亚倾诉感情上的烦恼，也没有任何秘密隐瞒着索菲亚，那时候的薇薇安天真烂漫，对索菲亚无话不说，心底不藏事，亦没有任何烦恼可言，每一天都轻松快活，所以也让索菲亚不自觉地忽略了薇薇安其实也已经到了会对一个人春心萌动的青春时期了。 　　索菲亚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既为薇薇安的成长而感觉到欣慰和高兴，同时也为薇薇安终于踏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潭而感到更多的担忧，以及因为意识到薇薇安不再是那个只顾着跟着自己的小家伙而失落。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对，薇薇安现在都已经成年了，接触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我也没必要因此感到奇怪……不就是那个……嘛……只要不去想就行……” 　　自己也有时候会稍微忍不住自己解决一下，作为女人，索菲亚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女儿。 　　索菲亚这样宽慰自己。 　　可是 　　339 　　脑海里却还是浮现了刚才薇薇安那销魂蚀骨的喘息声，这令索菲亚不自觉地想象出旖旎的一幕。 　　薇薇安那么单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会不会有些过早了……果然还是要稍微引导一下吧？可是该怎么做呢？索菲亚自己也没有经验啊…… 　　索菲亚又不禁开始为难起来。 　　她踌躇地走走停停，最后鬼使神差的，不知不觉却已经站在了艾莎的门前。她失明的双眼瞧着艾莎的房门，侧耳倾听，确认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声响，艾莎没有在房间里。 　　索菲亚想了想，抬手轻轻敲响房门。 　　没有人回应。 　　果然。 　　这下，索菲亚才是真的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毫无疑问，现在艾莎应该就在薇薇安的房间里。 　　明明昨天的时候薇薇安还在为艾莎的事情烦恼，难道今天她们两个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这不应该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吗？ 　　“想不到，结果是薇薇安比我这个做妈妈的更先踏出这一步啊……” 　　这要是说出去，真不知道别人该作何感想…… 　　索菲亚使劲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 　　总之，不能落在薇薇安后头——就算实战经验跟不上，理论也不能输，这不是为了捍卫自己母亲的尊严，而是为了像一个有见识的长辈一样在任何方面都能担任起女儿的灯塔的职责，做好一个合格的母亲。 　　没错，就是这样，绝对没有不甘心什么的…… 　　“可是，待会儿我又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薇薇安啊……” 　　她叹了口气。 　　毕竟薇薇安是她的女儿，要说对于女儿“长大了”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意那当然是骗人的，不如说正是因为薇薇安过于单纯，所以索菲亚才很担心。 　　索菲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这一点她和任何母亲都没有区别。 　　可毕竟是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太合适直接拿到桌面上来讲，索菲亚是如此认为的，哪怕薇薇安是她的女儿，但也应该给薇薇安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这种感情上最私密的话题还是等到薇薇安主动开口的时候再讲比较合适。 　　“要不就当没发生吧，薇薇安一定会觉得我还不知道，等到她愿意说了，她一定会主动和我说的。” 　　反正薇薇安喜欢的人又不是男人，而是艾莎，索菲亚就不用担心她们之间会弄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既然如此，那么迟说早说就都没什么关系。 　　那么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做不必要的打听，给薇薇安留出自由和隐私的空间。 　　“不过适当的引导还是要有，毕竟我可是母亲，要拿出过来人的样子来。” 　　大概是时候把那些成年人才能看的书籍交给薇薇安了。 　　正当索菲亚一个人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的时候，咔哒——一旁的门被推开了，艾莎裹着浴巾的、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出现在索菲亚面前，伴随着沁人心脾的热气和芬香升腾起来。 　　艾莎对索菲亚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的，因为艾莎的准则之一就是“不对直女下手”。 　　艾莎做出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进行合理的伪装而已。 　　“抱歉啊，索菲亚阿姨，刚才我在洗澡——” 　　虽然索菲亚看不见艾莎的模样，但她的鼻子却比常人要敏锐得多，在艾莎开门的时候，艾莎身上那氤氲的热气卷着淡淡的好闻香味扑鼻而来，那种味道不完全是出浴之后的那种天然的属于水汽的味道，而是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沉醉的体香。 　　索菲亚露出了看起来就像是偷了什么东西之后被抓包的心虚模样。 　　少女的、年轻的体香，很稚嫩的味道，还有着不知名的花香味，伴随着湿热的空气一同扑向了索菲亚。那淡雅的少女香味是如此的令人沉醉，就连同为女人的索菲亚都一时间感觉到心底的动摇。 　　难怪女儿会喜欢上这个人，单单只是嗅着味道几乎就能判断出艾莎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优雅女人，而且还是那种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不行，不能下意识地去嗅空气中的那少女香。 　　这可是女儿看上的人，自己一个做母亲的要懂得避嫌。 　　索菲亚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艾莎笑了笑，自然而然地问道。 　　索菲亚觉得奇怪，因为艾莎对她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但现在已经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了——艾莎怎么会在这里？那艾莎在这里的话，薇薇安房间里岂不是没有别人？ 　　总不能是菲莉雅吧？ 　　所以说，薇薇安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在…… 　　没有多想，索菲亚随便捏了一个理由：“没、没什么，就是……问一问薇薇安的事情……” 　　“薇薇安？她怎么了？” 　　艾莎明知故问，还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索菲亚 　　340 　　连忙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和她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又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想问问你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索菲亚干巴巴地笑了笑。 　　而此时的薇薇安正在浴室里洗澡，她正双目无神地靠在浴缸旁，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可是……自从和艾莎接吻之后就会产生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直侵蚀着她的胸腔。 　　好陌生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从未感受过，就好像是接吻时剧烈的心跳把胸腔撞得乱七八糟了一样，又像是接吻时因为窒息而导致的头昏眼花一样，或者说，就像是在蹲在火炉旁炙烤，浑身都变得燥热难耐，小腹深处仿佛有一团火苗随着艾莎一次次的撩拨而越烧越旺。 　　“好难受……” 　　薇薇安几乎是本能地用力并拢双膝，两条白净的大腿一前一后摩挲，带动着她的肩膀也在缓缓晃动。 　　这种姿势似乎能让薇薇安好过一点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点。 　　可是身体深处的火苗并未因此而熄灭，被风一吹，反而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双膝再次并拢起来，摩挲，这一次又稍微舒服一点点了，可是当放松时有什么冲动却又再次燃起—— 　　薇薇安干脆将下巴都抵在了肩上，整个人绷紧了身体，斜斜地抵在冰凉的墙，又像是跪着、又像是靠着，这样的姿势并没有带去更多的缓解的作用，直到薇薇安下意识地回忆起和艾莎接吻时艾莎的膝盖带来的触碰和挤压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在点燃薇薇安的身体一般，但却又同时压抑着燃烧的火势一样，好奇怪、好矛盾，但是好舒服。 　　薇薇安僵硬地伸出手，放在腰线，缓缓下滑——她顿时吐出炽热的呼吸，双肩像是触电一般颤抖起来。 　　这一下就不可收拾，薇薇安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眯着眼，小小的肚皮撑了起来，又随着吐气舒缓下去，薇薇安的身体前倾着，趴在浴缸边大口喘气着，双腿不由得夹紧了手指。 　　“艾莎……” 　　“艾莎……喜欢……艾莎……喜欢你……” 　　薇薇安的声音碎成了一片，呢喃在耳边。 　　…… 　　———————————— 21 第一章 傀儡阴影（4K5） 　　夜晚是寂静的。 　　白天的热闹光景也隐没在夜色里，深夜的城市里只有零星的灯光点缀。 　　尤其是西街这种本就并不繁华的地方，到了晚上除了酒馆这种地方之外便几乎全都沉入了漆黑当中了。 　　此时，在西街的某处巷道前，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远远地跟随着巡逻的士兵——安东是一个年轻的猎户，和生活在森林边的那些猎户不一样，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一边做着冒险者的委托，一边专门给那些有钱人留意那些皮毛昂贵的猎物。 　　他偶尔也会半夜出门，因为有些猎物只有在晚上才有出没。 　　不过今天他并不是为了猎物而来。 　　安东偷偷观察着那些巡逻士兵的动向，眼底闪烁着不自然的微弱红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去搜集一些“线索”，有关修道院圣修女选拔或者“偷渡”的线索。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听从这个声音的命令不可，甚至不记得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无法判断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无法辨认无法记忆，好像混沌一片。 　　但他就只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没有任何理由。 　　安东躲开了那些巡逻的士兵，穿过街道，借着月色快速地窜进了另一侧的小巷子里。 　　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年轻人等着了，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邋里邋遢、贼眉鼠眼，身形削瘦，但却给人一种如老鼠一般精明机警的感觉——没错，这个年轻人就叫“老鼠”，知道他的人就是这样称呼他的，明明知道这是外号，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他似乎从来不和人说起那些。 　　“嘿，老兄，这边！” 　　削瘦的“老鼠”在看到安东的时候便低声叫道，这在昏暗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安东瞧了一眼身后，确认没有被巡逻的士兵们看到，便快步跑向了老鼠。 　　“我找你可找了好久……” 　　安东才刚一开口，老鼠就压低声音打断了他。 　　“小声点，先生，您的嗓音在这安静的夜晚太吵了——今晚整个西街都在宵禁，那些巡逻队的人可是货真价实的。” 　　“说起来，为什么我一路上过来看到那么多巡逻的家伙？这里可是西街，不是吗？” 　　安东觉得很奇怪。 　　“因为最近这附近出了一些麻烦事儿，领主府专门派人来到这边调查了——在这边街的对面现在还封锁着嘞，这在西街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您知道，西街就算是出了人命也少有人会来查，这里就像是一个垃圾堆，没人会在意这里 　　341 　　死掉了几只老鼠。” 　　老鼠又像是咒骂又像是自嘲，然而落在安东的耳朵里，他心底的声音就仿佛在催促他追问下去。 　　“怎么回事，真的是领主府的人吗？他们来这里干嘛？” 　　“先生您不是这附近的人吧？要是白天过来的话只要亲眼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我可没法带你过去。” 　　“白天吗……” 　　安东觉得这是一条或许有用的线索，他决定白天的时候再来看看。 　　“是啊，就当做是一点点免费的附赠品好了，到时候我可以带你溜进去那块封锁的地方看看——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因为那里既没有死人也没有赃物，被封锁起来是因为据说那里有人使用了深渊魔法。” 　　深渊魔法，这四个字让安东警觉起来，他内心的声音让他想要留意这条情报。 　　“能详细说说吗？” 　　“我知道的不多，但引起骚乱的人似乎叫做路德——其实我也曾和他见过几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惹麻烦的人。” 　　“那么明天的时候，我还会过来一趟。” 　　至于为什么过来，老鼠也不打算多问——他是做这门生意的，知道对于主顾没法挑三拣四，问多了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行，不过我只负责带路——您信得过我的吧？” 　　“当然，这是事先说好的酬金。” 　　安东拿出了一小袋银币。 　　老鼠见状乐呵呵地说起来：“你想要知道圣修女选拔的名单，我已经给你弄到手了，不过老实说，如果你只是那些个老爷派来的管事我自然不会多嘴，可你最好别真的对她们有什么想法。” 　　老鼠就是干些情报生意的，和公会售卖的情报不一样，老鼠手中的大多都是一些比较“特别”的消息，比如这一代圣修女候选者的名单。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好几个贵族找老鼠购买过这份名单，似乎是打算趁早拉拢一下那些修女。 　　老鼠将写有字的纸递给安东，安东看了一眼，便立刻盯上了一个名字：薇薇安·特劳温斯。 　　他要的就是这个。 　　“关于她的情报，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老鼠眯着瞧了安东一眼，安东随即又说道：“当然，我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所以请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无论巨细。” 　　“先生，您没必要向我承诺这个，雇主的事情我可不会多问，不过老实说，您最好别去打她的主意。” 　　这算是一个忠告。 　　接着，老鼠开始一点点说起关于薇薇安·特劳温斯的情报，安东都记在心里。 　　一直到老鼠说完，安东又问道：“你不知道她来自于哪里？” 　　“这种消息我可没办法帮你弄到。” 　　鼠头咬重了“我”，这让安东略有些意外地眨眼。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人了解？” 　　“当然，毕竟是时隔了五十年的圣修女选拔，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彻底调查过除了艾莎·珐丽丝之外的每一个圣修女的来历和身份。那家伙似乎直接派人到了每一个小镇里去，到处找人打听，老实说我可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情，”老鼠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是单干的。” 　　“除了‘艾莎·珐丽丝’？为什么？” 　　“维林镇已经封镇好久了，进不去，也出不来，据说路上还会遇到很危险的魔物——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我怎么才能见到她？” 　　“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千金，如果您想要找她的话我有办法给你引荐——但是相信我，凭先生您无法说动她的，她是个商人，商人最喜欢做垄断生意了，除非你能拿出什么让她心动的东西来交换。” 　　“你知道这个‘薇薇安·特劳温斯’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吗？” 　　“别的身份？如果您是说‘特劳温斯’这个家族的话我倒是稍微听说过一点点——帝国东省那边恰好有一个特劳温斯家族，我想大抵是有某种联系吧，毕竟姓氏都一样，至少也是旁系才对。” 　　看来老鼠是不知道魔女的事情了，安东换了个问题：“我有没有办法见到她？” 　　“先生您若是早来几天我自然有办法，她似乎作为冒险者在活动着，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但现在教会那边刚好在进行选拔，她可不会离开修道院，您只能等等了。” 　　这无所谓。 　　“对了，我还想知道，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进城里来，但他有点‘麻烦’……有什么办法能绕开审查吗？” 　　“抱歉，先生，这一点我帮不了您——前阵子的事情你也知道，现在领主府下了命令严查，早就已经没人敢做这个了。” 　　安东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然后一直到天亮他才从西街离开，一如既往地出了城。 　　再一次地，他见到了穿着灰袍、骑着灰鹿的格蕾丝——这里已经聚集了另外几个人，他们都和安东一样， 　　342 　　眼底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格蕾丝读取了他一晚上积累的记忆，很快皱了皱眉。 　　“啧……真麻烦，竟然真的没有办法进城吗？” 　　进不去的话，要怎么才能见到薇薇安呢？ 　　果然，只能想办法让薇薇安出来了吧？但这也很麻烦，因为想要吸引薇薇安首先就要找到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这可以是某个物品，也可以是一则消息，可是格蕾丝并不了解薇薇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再者，想要把消息送到薇薇安手中也不容易，至少单靠这几个被催眠了的人是做不到的，要更靠近薇薇安一些、或是更有手段一些的人才行。 　　格蕾丝皱着眉，想了想。 　　“你，”格蕾丝看向猎人安东，说道，“你去报案吧，说你发现了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自然是昨天那两个死灵傀儡，现在已经被格蕾丝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并一路抹去了痕迹。 　　这几个被催眠的人都原路返回了，很快，几个骑士的身影便骑马出了城，脸色煞白的安东带着他们找到尸体。 　　在进行了简单确认之后，骑士们就带人和尸体返回了，安东也自然而然被暂时扣留、问询——毕竟是关系到魔法师团的成员的敏感案件，而且还是这样特殊的时期，这件事情很快得到重视，被一层层上报，直到希伯恩从副官那里听来了事情经过，微微皱眉。 　　他看向副官。 　　“你是说，有死灵术士谋害了两名魔法师团的人？” 　　“是的，但蹊跷的是，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而且我们察觉到现场有第三者出现的痕迹，却不太像是死灵法师——更令人奇怪的是，据魔法师团的人说他们一直到昨天为止都还出现在地宫那边过，但我们的人却发现他们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 　　“所以说，是早就潜伏进来的家伙吗……” 　　“是的，并且他们破损的灵魂还有被施与了深渊魔法的痕迹，只怕这件事情不简单……只是……我们对深渊魔法不太了解……” 　　“死灵术吗……很难让人不想到前阵子出现过的那群尸鬼啊……” 　　不如说，之前那些尸鬼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到现在也还没个结果，那么会不会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 　　可是，深渊魔法又是怎么回事？与路德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希伯恩有些头疼，揉着额头，目光看向了窗外的远方，那里只剩下一点点了的莱德斯山脉披着早晨的阳光，和平原连成了一体。 　　“去查，查出来。” 　　希伯恩说道。 　　“另外，既然是涉及到深渊魔法的事情，你去找到汉娜，她会协助你们的。” 　　现在，森林的魔女正在汉娜那里。 　　“对了，”副官正要走，就又被希伯恩叫住，希伯恩目光深邃地看了副官一眼，继续说道，“魔法师团内部，你帮我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全都调查一遍，任何人都不要放过，任何线索都不要忽略。” 　　既然在谷仓里看到老鼠了，那么没道理就只有一只老鼠。 　　希伯恩直觉到——魔将复苏那件事情的影响还在延续，魔法师团内部也似乎出了大问题，而恰巧，这个时候贤者大人和暂任团长的莱恩都不在，事情就变得更为麻烦起来。 　　“我会安排给你人手的，去办吧。” 　　言外之意，也会找人监督他——希伯恩很重视这件事情，必须认真办好。 　　…… 　　突然出现的死灵傀儡令领主府顿时变得更为忙碌了起来，希伯恩的严令也让所有人都再次警觉起来——魔将死亡之后，还有一大堆遗留的问题亟待解决，还远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然而这边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圣修女选拔赛。 　　这些人最后无一都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圣女修行之路上最忠诚、最可靠的守护者。 　　“妈，我决定了，我想要试试、想要赢下选拔，我想去圣城。” 　　房间里，薇薇安对索菲亚说道——薇薇安已经换好了战斗用的服装，眼神很有决心。 　　这让索菲亚有些意外，其实她之前以为薇薇安早就已经想要放弃了的，或者说本来索菲亚也没打算真的让薇薇安成为圣修女，她只是想借此让薇薇安离开马莱格而已。 　　“怎么了，我的薇薇安忽然间燃起斗志了？” 　　“唔……因为……艾莎也是要去圣城的吧？我想要和艾莎一起……”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索菲亚笑意盈盈，为薇薇安扎好长发，薇薇安的长发和索菲亚一样都是漂亮的水蓝色，她们都擅长水与极寒的魔法。 　　“果然昨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吧？要不要和妈妈说说看？” 　　索菲亚倒也没有直接问，而是旁敲侧击。 　　昨天她和薇薇安之间非常默契地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艾莎——毕竟……撞破了 　　343 　　女儿在做那种事情……实在是很难拿出来直接说…… 　　薇薇安脸一红。 　　“唔……我……我会和妈妈说的啦……” 　　换言之，就是的确有什么喽？索菲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今天是选拔最后一天，也是所谓的总决赛——今天胜出的五人候选者就会直接取得前往圣城的资格，到了圣城还会有一轮考核，最终圣城会从东大陆、西大陆的全部人类国家推举的圣修女候选中遴选出实力与心性皆优的99人作为圣修女与圣女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和培养。 　　最近，薇薇安花在镜子前的时间变多了。 　　精心地梳理打扮一番之后，薇薇安才来到艾莎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艾莎出现在薇薇安面前，露出微笑。 　　“早啊，薇……” 　　话还没说完，薇薇安就推着艾莎进了房间，艾莎靠在墙上，薇薇安踮起了脚尖，吻上了艾莎的唇。 　　薇薇安脸色涨红地喘着气，她目光躲闪，似乎也为自己的大胆而慌乱。 　　不过她还是堵着艾莎的唇，问道。 　　“艾莎，今天我要是赢了，可不可以再陪陪我……” 　　…… 　　———————————— 22 第一章 薇薇安的变化（4K3） 　　圣修女的选拔比赛依旧在上午进行，但令艾莎感到巧合的是，最后的五轮比赛中薇薇安又对上了她第一场比赛时的对手——那位手持盾剑的重战士修女。 　　最后十个人两两一组，这个概率实在说不上大，但就是很巧合地碰上了。 　　正在演武场外等待的薇薇安一身战斗修女服，饱满的身材凸显无余，艾莎甚至觉得修女服这种禁欲系的服装穿在薇薇安身上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薇薇安依旧是那副胆怯的模样，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今天的薇薇安和两天前初次上场的她相比多了一份锐气和坚毅。 　　艾莎看到薇薇安固定了一下眼镜，握紧了法杖，不断地深呼吸着，调整状态，薇薇安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向艾莎，而是专心做好战前的准备。 　　看得出来，薇薇安很想赢。 　　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了圣修女，还是为了能再一次和艾莎做点什么。 　　“赢下比赛的约定吗……” 　　艾莎端端正正地坐着，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薇薇安，舌尖从嘴角扫过，早晨的亲吻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味道。 　　不得不说，这样的薇薇安稍微让艾莎多喜欢了一点，艾莎也是女人，女人总是很难拒绝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自己而努力和战斗的模样，除非自己喜欢的女人们互相打了起来，那就有点不太美丽了。 　　得找个机会让薇薇安和夏莉认识一下才行，艾莎想。 　　艾莎看了一下面板。 　　【好感（薇薇安·特劳温斯）：111】 　　【好感（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98】 　　【好感（菲莉雅·丽芙蕾特）：84】 　　【好感（夏莉·布兰）：128】 　　【好感（）：101】 　　经过一天的陪伴，薇薇安的好感直接上涨了十多点，其他的倒是没多少变动，最近几天下来也就夏莉和没有名字的那位涨了一点。 　　看得出来，好感度100到110差不多是个坎。 　　因为艾莎听到薇薇安一边念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做了一些……嗯，比较大胆的事情，这让艾莎一度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撩拨薇薇安有些过了头，毕竟薇薇安真的很单纯，比前世的时候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单纯得多。 　　前世的时候，哪怕是再单纯的人经历过互联网的洗礼也多多少少懂了些常识，可这个时代可不一样，更何况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的薇薇安呢。 　　要是欺负薇薇安过了头就不好了——但对于艾莎来说，现在就把更多的东西交给薇薇安的话还是为时过早。 　　不管是对于艾莎来说，还是对于薇薇安来说，都是这样。 　　这时候场上已经比完了第一场，第二场便是薇薇安上。 　　“特劳温斯修女很有实力，虽然看得出来她在对人的实战经验上仍旧稍微欠缺了一些，但如果她能成为圣修女，她会在圣城得到全方位的魔法战术指导，以她的天赋，不出两年时间定然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超凡法师。” 　　皮特曼评价道，他对每一个上场的人都会做出评价，倒也还算中肯，皮特曼本身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圣光法师，他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判断出薇薇安的不足之处。 　　“至于她的对手妮娜修女，就算在我们修道院内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圣光骑士了，她的父亲曾是骑士团有名的骑士，她作为战士的素质甚至超过了她父亲当年，不过以特劳温斯修女为对手她也必须小心以对才行。”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皮特曼心底并不觉得两天前就失败过一次的薇薇安真的能赢，毕竟法师的手段就那么多，而她的对手妮 　　344 　　娜可不会毫无准备。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话也说出来，毕竟薇薇安是艾莎的朋友，皮特曼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 　　“希望她们都能发挥自己的实力，竭尽全力，不要为今天留下遗憾。” 　　艾莎说道，她没有明确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默默地欣赏着薇薇安那美丽丰满的身姿，昨夜回到房间之后听到的魅惑喘息依旧回荡在心间，艾莎几乎想象得出来薇薇安那丰满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挤压在一起时的诱人模样。 　　皮特曼主教见艾莎似乎对战斗的胜负并不在意，心底有些猜不透艾莎的想法。 　　他问道：“今天选拔赛就会结束，明天应该就会公布最终结果了，届时珐丽丝大人您有何打算？” 　　皮特曼是想要稍微探一探艾莎的想法，无论薇薇安是胜是负，皮特曼都得细细斟酌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因为这一代圣修女选拔已经不太能用五十年前的那一套继续进行了。 　　反正，圣城已经在贤者大人的要求下将艾莎内定为圣修女首席了…… 　　“我还要去一趟北境，有可能会到北方王国境内去。” 　　“啊？” 　　皮特曼有些诧异。 　　“那里有关于那些血族和神秘人的线索，我会和翠西娅一同前往，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直接前往圣城。” 　　艾莎大致解释了一下，涉及到血族，皮特曼也满脸严肃地点点头，似乎思索着什么。 　　“我们教廷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如果有的话我会提出来的。” 　　这时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希伯恩忽然目光微动，想起了早上时候得到的新消息——丹马士要塞内部还有一些麻烦事情没有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神秘的死灵术士和一个游离在要塞外的深渊魔法使用者。 　　关系到深渊魔法，或许应该向艾莎汇报一番，毕竟最初搞定那个路德的人也是艾莎，而且森林的魔女也和艾莎有点关系。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比赛已经开始了。 　　“请多指教了。” 　　“唔……请……多多指教……” 　　妮娜和薇薇安分别站立在赛场两边，相隔几十步的距离，她们脚下的地面在场地魔法师的修缮下缓缓蠕动，将上一场战斗中产生的破损修复起来。 　　偌大的演武场经过了几天的摧残，地砖早已经更换了一大片，这些地砖都是经过魔法强化过的，而且地面下方还有特殊的魔法阵作为承托，但在圣修女们的战斗之下还是发生了不少的破损。 　　随着裁判员用力压下手中的旗帜，重盾战士妮娜直接朝着薇薇安冲出——这一幕与两天前是那么的相似，只不过这一次她准备了火焰和飓风的魔法瓶作为反制手段，为的就是限制薇薇安的冰雪之雾。 　　薇薇安显然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干脆放弃了冰雪之雾，转而在地面铺上了一片洁白的晶莹——依旧是一束束锋利的冰刺，限制冲锋而来的妮娜。 　　这一招薇薇安曾在两天前用过，但今天再一次使用出来时，妮娜和薇薇安同时发觉了一点异样。 　　迅速、锋利，薇薇安的魔法阵构建速度很明显变得更为流畅和快速了，而且那坚固的冰晶仿佛比两天前更为坚固和寒冷——这一点艾莎也同样有所察觉，让艾莎些微感到一点奇怪。 　　一个人的决心，真的能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这可不是什么热血漫，所以反倒很奇怪。 　　砰—— 　　妮娜侧盾拍击在从地面倒挂刺出的冰刺上，沉重的力量令她感到了盾牌的沉闷震鸣，她紧紧皱眉。 　　“原来两天前并不是你的全力吗？”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必须得赢。” 　　“就这一点而言，我也一样。” 　　战斗中的薇薇安不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坚毅的眼底闪烁着微光。 　　没有人比薇薇安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变化——她感受到了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的丰沛魔力，以及更为通畅的魔力涌流，她对于魔力的感知变得比任何时刻都要更为清晰明了，仿佛原本就熟练的事情变得更为得心应手。 　　明明一直到昨天的战斗都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奇怪…… 　　现在去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薇薇安抬手间就已经凝聚出了七柱锋利的冰锥，每一个都有妮娜手中的武装剑那般粗细，一瞬间从三个方向同时朝妮娜刺去，妮娜低喝一声，双膝一沉。 　　“庇佑我！” 　　坚守架势。 　　方盾直接插入地面，溅起无数冰渣，挡住侧方的冰锥，妮娜一剑挑起划破一道狭长的沟壑、剑锋捣碎迎面而来的冰锥，随即势大力沉地反身一记侧肘勾击带着圣洁的光芒将冰锥撞个粉碎。 　　这凝练的一套连击熟练而朴素，妮娜用脚一踢，拔起盾牌，如滚落的山石一般沉重而坚定地朝着薇薇安冲刺，同时手中的火焰魔法瓶也已经扔了出去，试图用紊乱的 　　345 　　高温和魔素涌动扰乱薇薇安的魔法。 　　火焰在薇薇安的身前爆发、沸腾。 　　薇薇安面色沉稳，直接翻转魔杖做出下压的姿势，那升腾的火焰竟然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反过来成为了薇薇安手中的待发魔法，并迅速朝着妮娜的方向抛射出去—— 　　“魔法篡夺？” 　　皮特曼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到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也不是靠着丰沛的魔力就能轻松做到的事情，而是对于施术者的魔力控制有着巨绝高的要求——哪怕只是对于火焰魔法瓶那种无主的法术进行再支配而已，其中的操纵方式却非常的复杂，就算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这一招都有一定风险，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呢？ 　　能如此从容不迫地进行魔法篡夺的法师的确是不多见的。 　　和皮特曼一样，妮娜也有些没料到薇薇安会这一招，因为薇薇安在之前的战斗中根本没有使用过，她急忙架盾防御，圣光环绕在她的周身，轰然一声炸响，方盾和圣光为她抵抗下这一击。 　　圣光再次变得黯淡，妮娜感觉到魔力正在被一点点消耗，当火焰消去，她便再一次快速冲去。 　　冰冷的感觉浸透了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飞扑出去，下一刻，地面的寒冰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掀起，那是隐藏在冰雪之中的陷阱，而妮娜终于来到了薇薇安的近身距离内。 　　和两天前一样，薇薇安再次用厚重的冰墙阻挡妮娜的盾击，但和两天前不同的是，今天的妮娜竟然一下没有将那冰墙撞碎。 　　太吃力了。 　　妮娜心底发生了动摇，因为她的魔力已经见底了，然而她好不容易才近了薇薇安的身，战斗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她却感到了无以为继的脱力感。 　　而且，薇薇安的上位魔法已经快要准备好了——今天的薇薇安魔力更为充裕，魔法阵的构建速度也更为快速。 　　那致命的威胁让妮娜心底涌出不甘，她下意识地大吼一声，最后的圣光凝聚在手中的直剑上，一剑削断了那烦人的冰墙，冰墙倒塌的一瞬间寒冰的焰火爆发了—— 　　妮娜冲出那冰霜时整个人都裹上了一层冰雾，但她也来到了薇薇安的面前，一剑挥出，被法杖化作的冰霜之剑顺势格挡下来——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但和两天前相比，这一次是妮娜的绝对弱势，因为她手中的剑已经被冰霜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方盾朝着薇薇安的面门拍上去，但迎上它的是一个巨大的水球，方盾陷入水球之中，明明是庞大的力量，却在一瞬间被水球吸收、扩散，甚至于妮娜猛力抽回时方盾也好像被水球吸住了一般。 　　在这一瞬间，薇薇安看准了时机一记冰刃朝着妮娜中门大开的胸口刺去，妮娜不得不丢掉武器用臂铠去格挡，但下一秒，脚下的地面猛地刺出一片片锋利的冰锥，笔直地指向妮娜，就如同牢狱一般限制了妮娜的行动。 　　而薇薇安的上位魔法也已经准备完成，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上都被冰雪所覆盖，数之不清的冰刺由上而下倒吊着，整齐地瞄准了身陷冰锤牢笼之中的妮娜，就差薇薇安一个命令便会朝妮娜攒射出去。 　　场上忽然安静下来，薇薇安手中的魔法阵缓缓旋转着，除此之外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静止一般。 　　“……我输了。” 　　妮娜终于是无奈又疲惫地叹了口气，抬手表示认输。 　　薇薇安也露出了笑，撤掉寒冰的牢笼，朝妮娜伸出了手。 　　胜负已分了。 　　艾莎也不是非常意外——薇薇安的魔力比同级别的魔法使更为充裕，这是魔女的特征之一，而在此之上薇薇安表现出比前两次战斗更为强大的魔法掌控力，原本薇薇安就差点战胜妮娜，那么眼前这个结果也就不意外了。 　　但令艾莎感到奇怪的是，今天的薇薇安确实是比昨天和两天前都更强大了。 　　怎么回事？难道一直到昨天为止薇薇安都在故意藏拙？ 　　那不是薇薇安的作风。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突然间变强的话，又是什么原因呢？这个世界的魔法修行也是要讲个基本法的，哪有突然间变厉害的道理。昨天薇薇安一直和艾莎在一起，艾莎也没有发现什么令薇薇安实力增长的契机，毕竟她们从中午开始就几乎一直在接吻。 　　总不能，接吻能变强吧？ 　　那就太好笑了。 　　…… 　　———————————— 22 第一章 艾莎狡于狐（3K） 　　薇薇安赢了，虽然说不上多么多么轻松，但比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很多——当实力的差距达到一定程度，魔法师对战战士时的劣势或许也就被抹去了，而战士本就贫瘠的魔力储量的缺点也就暴露了出来。 　　所以当薇薇安的实力变强之后，彼消此长之下，胜负的天枰就一口气朝着薇薇安倒下了。 　　老实说薇薇安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今天 　　346 　　她会超常发挥，那种感觉她自己说不上来，严格来说不是她对于魔力的控制力变强了，而是对于魔力的感知更为敏锐、体内的魔力储量更为庞大，这两点对于魔法师而言就如同力量对于战士而言一样重要的素质，所以对于魔法的控制也变得更为得心应手，相应的表现出来更为强大的实力。 　　甚至于教会方面还对薇薇安进行了检查，确认她的确是没有使用一些违禁药剂短暂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靠着自身的力量拿到了胜利。 　　到此为止，薇薇安差不多也就彻底确定为最终的五人优胜者之一了。薇薇安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意味着她可以跟随艾莎前往圣城——她对圣修女那样的位置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她只是想要跟随艾莎，艾莎去哪里，她也想要去哪里。 　　而且母亲大人也说过，未来她们母女二人不会分开，母亲会离开马莱格镇。 　　薇薇安对于未来的设想很简单，她想要和母亲、和艾莎三人住在一起，若是还能经常和菲莉雅还有露丝见面的话就更好了——对于薇薇安来说没有什么比那还要令人开心的事情。 　　结束了赛后的最终确认之后薇薇安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演武场的后方，艾莎正在这里等她。 　　“艾莎——” 　　她轻快又雀跃向艾莎跑去，但考虑到这里还在领主府内，她不由得止住了自己想要索吻的冲动——哪怕附近没有其他人，她也有些不太敢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 　　因为薇薇安不想给艾莎带去困扰，和没有人会在意的薇薇安不一样，艾莎是被很多很多人注视着的“英雄大人”，所以至少在这种时候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薇薇安是如此觉得的。 　　所以她停下了脚步。 　　“抱歉……让艾莎久等了……” 　　“还好，没等多久，今天太阳也不大，还算舒适。” 　　艾莎的微笑直达薇薇安的心底，令她胸腔鼓动。 　　“总之，恭喜你了，薇薇安——你的战术很漂亮，很出色。” 　　薇薇安能赢下比赛，艾莎也会发自心底地为薇薇安感到高兴，艾莎知道薇薇安的那点小心思——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换做谁都不能无动于衷的。 　　艾莎很愿意薇薇安能将爱意通过这种方式倾注在自己身上。 　　“那……早上的时候的约定……” 　　薇薇安的声音很低、很轻，明明很在意，却又有些扭捏的样子很是可爱。 　　艾莎不禁莞尔。 　　“你……该不会就为了这个才赢下比赛的吧？” 　　这已经第二次抛出这样的问题了，薇薇安红着脸，支吾着没有回答。 　　“因为我……我喜欢艾莎……所以……” 　　薇薇安的声音低了下去，艾莎也没有追问，二人之间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艾莎露出浅笑，薇薇安抬起头来，便看到艾莎那含情脉脉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薇薇安，你真的变得狡猾了。” 　　艾莎侧身挡住薇薇安的身影，干净的指节勾起薇薇安的下巴，那柔软的嘴唇印上薇薇安的唇。 　　薇薇安睫毛轻颤地闭着眼，吻渐深。 　　“薇薇安好狡猾、越来越狡猾，明明以前的薇薇安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明明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么的喜欢你，所以你终于也开始有恃无恐地向我使坏了对吗？” 　　艾莎的吻越来越深，但却又不去夺取控制权，而是纠缠着薇薇安，让薇薇安脸红耳赤，心跳个不停。 　　“不……不是的……” 　　薇薇安口齿不清地狡辩着，她果然还是学不会像艾莎那样，一边游刃有余地接吻，一边还能咬字清晰地说话。 　　“什么不是？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是……可是……我没有因为艾莎喜欢我，就有恃无恐……其实我很害怕……害怕艾莎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能离开我。” 　　“唔……唔嗯！？” 　　忽然，薇薇安的舌头被咬到了，她吃痛地眯起眼——她偷偷瞧着艾莎，她看到艾莎那璀璨的眸光蒙上了妖娆的颜色，眼底透着一丝不满。 　　薇薇安很少见到艾莎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心底漏掉一拍。 　　她被吓到了。 　　“痛吗？” 　　艾莎问。 　　“嗯……” 　　薇薇安声音很轻。 　　“我故意的，”艾莎低下声音，带着一点点责问，还有一点点娇嗔，“——作为薇薇安看轻了我对你的喜欢的惩罚，以后不许你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不然下一次咬的就不是舌头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薇薇安和艾莎四目相对，她红了脸，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艾莎卷翘的金色睫毛非常好看，轻轻盈盈地勾着阳光的色彩，艾莎的呼吸与薇薇安的吐息纠缠着，近在咫尺的脸也有些泛红，那霞红的颜 　　347 　　色给艾莎蒙上了一层诱人的朦胧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回应薇薇安的是又一个吻。 　　“叫我的名字。” 　　“艾莎……” 　　艾莎吻得深了，深情、用力。 　　“大声一点。” 　　“艾莎……” 　　这一次艾莎的双手抱住了薇薇安，那居高临下的亲吻让薇薇安竭力地抬起下巴，让薇薇安越发地感受到艾莎的温度。 　　“深情一点。” 　　“艾莎……” 　　身体像是要被折断了一样、像是要被艾莎揉进身体了一样，薇薇安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但同时，艾莎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说喜欢我。” 　　“艾莎……喜欢你……” 　　艾莎好像有些先支撑不住了一样喘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固执地再次落下深吻。 　　“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听你说喜欢我，能再说一遍吗……” 　　“艾莎……我喜欢你！” 　　被用力地抱着，薇薇安几乎无法呼吸——但艾莎的声音似乎也已经乱了分寸。 　　“我还要……还要听到更多……薇薇安……” 　　艾莎的声音已经碎成了一片，第一次的，薇薇安发觉自己第一次地让艾莎失去了余裕，口齿不清起来。 　　这让薇薇安感到无比的兴奋，以及强烈的成就感。 　　她大胆地回应着艾莎。 　　“艾莎，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说你不能离开我……” 　　“我不能离开艾莎……” 　　“说你想要我……” 　　“我……月费群８.!５7６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薇薇安愣了愣，她睁开眼，便看到艾莎那俏皮的眼神。 　　“你不敢说？” 　　“我只是……” 　　这个吻真的很大胆，因为这里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艾莎松开了薇薇安，小声的喘息着，翘着可爱的嘴角看着手足无措的薇薇安。 　　“我也喜欢薇薇安，不输于薇薇安对我的喜欢——所以，今天我是属于你的，只要你喜欢，不论是什么不论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不过……事到如今你——想让我怎么陪你呢？” 　　“什么都……可以……？” 　　“是啊，什么都可以，任何事情。” 　　艾莎勾着嘴角，语气咬得很重，声音有如红酒一般微醇——充斥着令人沉醉的味道。 　　薇薇安下意识咽了咽干涸的喉咙，瞧着艾莎的唇。 　　明明—— 　　狡猾的不是自己，而是艾莎才对。 　　艾莎的吻就很狡猾，让她欲罢不能。 　　艾莎的声音好醉人，很狡猾。 　　艾莎那脸太好看了，很狡猾。 　　艾莎的眼睛好明亮，很狡猾。 　　艾莎的味道8., . ?.5" 7 ;, ;6 .6? 3 : 4 !4, !2好迷人，很狡猾。 　　艾莎的问法很狡猾，就好像在引诱她说出一些大胆的要求一样，那种话她明明说不出口——可是如果不亲自说出口的话，以艾莎那样直率又认真的性格……薇薇安感觉今天可能无法得偿所愿。 　　好狡猾。 　　明明把我的心搅得乱七八糟，反过头来要我自己来收拾。 　　好狡猾。 　　为什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 　　好喜欢艾莎的狡猾。 　　怎么办呢……好想和艾莎更多更多、更加更加地靠近，心跳的温度几乎要烫穿胸膛。 　　“我想……”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震鸣声忽然响彻天际，艾莎和薇薇安同时被那突兀的声音所吸引，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澄澈的天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华——自魔将事件之后，艾莎已经知道那就是这座城市的对空防御屏障，可以阻挡从空中进攻的敌人，艾莎曾不小心撞破过一次。 　　为什么这个时候屏障会忽然亮起来？ 　　艾莎微微皱眉，有点不高兴。目光从天穹落下，朝着某个方向望去，那似乎是魔法师团所在的方向——那里传来了一些战斗的声音，虽然很轻，比远方的飞鸟发出的声音还要轻，但逃不过艾莎的耳朵。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们去看看。” 　　…… 　　———————————— 22 第一章 千疮百孔（3K2） 　　时间回到一个钟以前—— 　　对于索菲亚来说，最近这几天她总是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当然，不是指薇薇安的恋情，而是指来到丹马士之后接触的方方面面——私事和公事得分开来看才行。 　　私事是指薇薇安，老实说现在的薇薇安大概不是索菲亚能插手的状态，虽然说起来很不甘心，但薇薇安在恋爱这一途上说不定已经走到了索菲亚也未曾走到过的地方，所以索菲亚更多只是想陪着薇薇安、守护薇薇安而已。 　　所谓公事，则是指和灰烬的魔女格蕾丝有关的相关事情，以及和以路德为线索的深渊魔法的调查——这 　　348 　　才是令索菲亚感到不安的来源。 　　前者有艾莎作为担保，出于对皮特曼主教和希伯恩爵士的信任，索菲亚倒也稍微放心下来一些。毕竟，哪怕是魔女，在面对一个庞大的要塞的时候也会显得苍白无力，只要皮特曼和希伯恩发话，恐怕格蕾丝不太能对薇薇安做出什么。 　　唯一有些令人在意的就是时至今日索菲亚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格蕾丝的消息，格蕾丝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显然，格蕾丝肯定还藏在某处伺机而动，冷静的猎人远比冲动的家伙要难以对付，这让索菲亚不得不警觉。 　　另一方面，则是有关路德所使用的深渊魔法的调查结果了。 　　现在的索菲亚是“森林的魔女”，但在二十年前，她则是被称作“白霜”的大魔女，与格蕾丝一样，那时候的她是魔女会的管理者之一，所以对于魔女会内部的各种各样繁多杂乱的深渊魔法有不少的了解和研究。 　　在魔女会覆灭之后，那些研究就都被焚烧毁掉，在丹马士领的这片土地上几乎不可能会有其他人比她更了解当年魔女会手中所掌握的各类深渊魔法。 　　所以在对路德进行调查时，索菲亚一眼就笃定路德所使用的深渊魔法并不属于魔女会深渊魔法的任何一种——这让索菲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警醒起来。 　　魔女会的研究并没有重见天日，这很好，这意味着当年的悲剧并不会重演，幸存的魔女们和教会对此做出的二十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但，既然深渊魔法的知识不是从当年魔女会的遗产当中流出，岂不是就意味着在这片大地上出现了从未露面过的深渊魔法的研究者？ 　　深渊依旧存在，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 　　这几乎不是一个好兆头，找不到来源的恐惧可比恐惧本身要更麻烦。 　　所以索菲亚不得不加班加点地在自己仅存的手札、笔记中寻找一点点可能称之为有用的蛛丝马迹，结果经过了一整天的努力却是一无所获——当年的笔记大多都烧毁了，索菲亚手中的这些并不能给她提供帮助。 　　这就不得不重新将目光转向对于路德本人的调查之中去了。 　　所以今天，也就是索菲亚来到丹马士之后的第三天的调查工作的内容就围绕路德展开，索菲亚先是再一次和汉娜细细查看了一番路德的尸体，那干巴巴的失去了全部生机的尸体就如同淤泥里腐朽的烂木头，让人作呕，但索菲亚没有嫌弃这些的余裕，她认真负责地仔细检查了尸体的状况，用魔法提取了尸体上残留的深渊魔法气息。 　　这一切都让汉娜和其他的调查人员看在眼里——因为索菲亚的工作涉及深渊魔法的知识，所以在索菲亚进行工作的时候他们都被要求远离和保持缄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到索菲亚工作时的方式。 　　“真不愧是特劳温斯小姐，靠近那具尸体、甚至触摸那具尸体真的很需要勇气……” 　　其中一个男性调查员如此低声说道，很快引得了一旁其他人的赞同。 　　“毕竟那可是因深渊魔法而死掉的尸体。” 　　“而且她什么都看不到。” 　　“是啊，虽然我能做，但我绝对没法做到比她更好。” 　　有人强调，或是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不单单是为索菲亚在工作中展现出来的丰富学识而赞叹，也为她专注细心的工作态度而赞叹。仅仅只是一天的相处，他们内心就已经接纳了工作认真负责的索菲亚，只不过除了汉娜和随行的巴克，其他人都不知道索菲亚的魔女的身份。 　　“有什么新发现吗？”汉娜见索菲亚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便走上前去关心道，“您还好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还年轻，在平安繁华的丹马士长大，对于魔女的存在没什么概念，自然也没多少偏见，希伯恩任命她负责对路德和深渊魔法的调查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索菲亚因为汉娜的关心询问而感到意外，随即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太会被深渊轻易侵染的。”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深渊了，而且索菲亚眼睛里的深渊印记早已经被摘除，深渊对她的影响有限。 　　魔女是深渊魔法的专家，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具尸体上恐怕已经没办法取得更多的信息了，而且他腐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深渊并没有彻底放过他。” 　　汉娜瞥了一眼那腐烂的尸体，明明用魔法进行了初步的处理，但看起来用处不大。 　　跟随在汉娜身后的便是一直手持着一种如沙漏一般的魔导器的巴克，巴克看了一眼手中略有所动静的魔导器，微微皱眉。 　　“都死去了这么多天了，结果他身上的深渊气息竟然还存留有如此的浓度，真难想像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这就是将自身献祭给深渊 　　349 　　的人，最后的结局。” 　　索菲亚安静地说道，似乎平淡的语气中却似乎夹杂着某种深切的厌恶和不甘，白色的布蒙着索菲亚失明的双眼，汉娜和巴克看不真切索菲亚说话时的表情。 　　调查的工作还在继续着，从路德的尸体一直到路德曾住过的地方、去过的地方，以及路德和艾莎之间战斗发生的地方，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索菲亚认真地对每一处都进行着调查。 　　但就在她们的工作缓慢推进的时候，一个士兵找到了汉娜。 　　“要求特劳温斯小姐前往魔法师团驻地协助调查？” 　　“是的长官，这是调令函。” 　　汉娜从士兵手中接过了那封文书，上面的确是副官的笔迹和魔法印章，汉娜大约地扫了一遍内容。 　　“死灵傀儡的尸体……又有新的深渊魔法的痕迹？啧，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好吧，我知道了，我与巴克先生会陪同特劳温斯小姐前往魔法师团驻地，请稍等——芮妮，你带人继续搜寻一下这里，看看有没有遗留什么可疑的线索，我和巴克先生还有特劳温斯小姐去魔法师团一趟。” 　　“好的！这里的事情就请放心交给我吧长官！” 　　芮妮是汉娜手下的调查员之一，经验丰富，既然接下来要去一趟魔法师团，那么暂时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她总没错。 　　说完，汉娜便和巴克、索菲亚一起跟着士兵离开了。 　　然而他们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又有人找了过来，这一次，是副官本人—— 　　“哎？汉娜长官她……她不是刚被您调走吗？” 　　芮妮和副官都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调走？你在说什么？我正要来找她借用一下你们的专家。” 　　“可是刚才……” 　　芮妮直觉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劲，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副官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副官深深皱起了眉，然后猛然深吸口气，“坏了，我们的行动被抢先一步了——快去！去告诉希伯恩大人，立刻调遣骑士赶往魔法师团！” 　　一边下达命令，副官心底一边感到狐疑。 　　——不对劲，为什么对方会快自己一步来到这里，难道自己的身边有内鬼？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判断和猜测，一抹刀光就没入了他的腰侧—— 　　“——！” 　　噗嗤——那锋利的入肉的声音是那么的令人心颤，副官的喉咙里吐出沙哑的痛呼声，芮妮和调查组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同时落向副官身后的人。 　　那人正是跟随着副官的士兵之一，他手中握着刀，毫无怜悯地拧动刀把，下一瞬间，副官怒喝一声转身一肘就将那士兵的脑袋直接拍成了一片血花，那士兵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死掉了。 　　可是副官也随即倒下，蹲在地上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腰间，鲜血汩汩流出——他的铠甲只有腰间是没有做到很好防护的，这样的弱点几乎只有身边的人才有可能如此轻易地得逞。 　　他脸色惨白，芮妮也在这时候立刻反应过来。 　　“保护长官！保护现场！” 　　一声令下，调查组的其他人便瞬间与随同副官前来的士兵们发生了战斗，而芮妮立刻拿出一瓶药水给副官喂下，并守在副官身前防止被人偷袭。 　　“抱歉……我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现在绝对有些不对劲吧？汉娜长官难道被扯进陷阱里面去了吗？” 　　芮妮快速问道，握紧手中的武器。 　　然而副官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准确来说，副官已经没有更多余裕慢慢讲解了。 　　“快去领主府……” 　　副官强撑着一口气，向芮妮咬牙说道：“告诉希伯恩大人，我们已经被渗透了……事到如今，领主府可能已经不再安全，必须从外部调遣人手过来……” 　　…… 　　———————————— 22 第一章 圣光普照（6k1） 　　在调查组发生战斗的同时，索菲亚已经跟随着马克和汉娜来到了魔法师团驻地，索菲亚察觉到这里已经有七个魔法师打扮的人在等待了。 　　一路上索菲亚店都不发一言，这种沉默仿佛也感染了汉娜和巴克，只有那士兵时不时回头望过来。 　　“就在这里了。” 　　士兵说道，停下脚步，那几个等待着的魔法师见到索菲亚和汉娜，目光很快就锁定在索菲亚身上，便立刻笑脸相迎。 　　“你们终于来了，我们可等了好一会儿！” 　　“请等一等，怎么就你们几个？你们的长官呢？”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汉娜四顾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副官的身影，眼前这几个人都是魔法师团的人，并没有看到领主府的人的身影——按理说，索菲亚的身份比较特殊，对接工作不应该是由这些人来进行才对。 　　毕竟，希伯恩可是一直很看重 　　350 　　索菲亚的。 　　“哈哈，长官命令我们先在这里等你们，大概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过来——抱歉啊，毕竟长官大人他也事情繁忙，现在大概正头疼不已吧？” 　　“是嘛？” 　　汉娜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些人，但对方似乎毫不在意地围了上来，给人一种很心急的感觉。 　　“抱歉抱歉，我们先为您赔个不是，不过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他们目光如炬，直勾勾地投向索菲亚，观察着、打量着，然后嘴角挂起近乎一致的弧度，“——这位小姐，您就是那位‘专家’吧？请允许我们给您带路……”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汉娜就不动声色地拦在了索菲亚身前，阻止他们的继续靠近。 　　她直接接过话茬： 　　“多余的问候就免了吧，我们的时间有限，请直入正题。” 　　——老实说，这几个人给汉娜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而且汉娜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副官的身影。 　　倒也不是多疑，而是的的确确一路上汉娜都感觉到哪里有些奇怪。 　　这或许是来自于汉娜对于副官的了解，也或许是来自于某种“漏掉了什么虽然细枝末节但不应该忽视的事情”的奇怪心理。 　　总之，汉娜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长期从事护卫工作，汉娜相信自己的直觉。 　　汉娜的任务是负责调查的同时保护索菲亚的人身安全，毕竟索菲亚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她是与教廷签订了契约的魔女，而且还是珐丽丝大人的朋友的母亲，希伯恩很重视，而且也是一次与珐丽丝大人的朋友交好的机会，单单这样看来汉娜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作为希伯恩最得力的助手，汉娜在这种事情上有着自己的准线。 　　“那就开门见山地说说吧——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那两个尸体有没有留下相关的样本，尸体在哪里？事情发生时的地方又在哪里？目击者呢？” 　　汉娜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她加快了语气问道。 　　就在这时，一声爆响从远处的天空席卷而来，同时吸引了汉娜和巴克的注意，他们下意识回过头，便看到了他们来时的方向，在要塞西城区的上空中炸开了一片醒目的焰火。 　　由于城西区到中心城区之间的距离过远，那魔法的爆裂声变得如从水底浸透开一般沉闷，可传入巴克和汉娜耳中时，却如钟声一般贯穿耳膜。 　　因为，那里正是调查组所在的方向，而那束魔法的焰火便是他们遇到紧急情况时用于传递信号的手段。 　　这种烟火意味着…… 　　“特劳温斯小姐！——” 　　几乎是同时的，汉娜和巴克立刻反应过来快速拔出武器，汉娜错身一步直接挡在索菲亚身前，巴克站在他们侧翼，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魔法石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然而那几个魔法师和引路的士兵显然早有准备，他们比汉娜和巴克更快一步扔出了手中的魔法，只一瞬间，汉娜和巴克还有索菲亚三人就被耀眼的魔法光芒所覆盖，而在他们的攻击抵达时，雪白、晶莹的庞大冰霜气浪和坚固的圣光之墙也随之升起。 　　嘭—— 　　庞大的魔力互相倾轧，彼此融合、挤压、消灭、爆发，魔法师团的驻地内顿时闪烁起耀眼的魔法光辉，肉眼可见的气浪伴随着地砖和墙壁的消融而爆散、席卷开来。 　　嗡嗡——奇特的共鸣声在魔法风暴的余波之中回荡，埋在地底的防御魔法阵已经被唤醒，一时间大片的光辉同时从四面八方升起。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猛烈的爆炸——从魔法师团驻地内部升起的魔法爆炸，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提前安置了这些东西，为的就是防止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妨碍他们。 　　“死了吗？” 　　那几个魔法师目光机械地注视着白色烟尘笼罩的地方——其实他们都是死灵傀儡，早就已经死去很久了，但外表看起来却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是每天一起生活和工作的其他人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异样。 　　他们潜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知道，不要掉以轻心，就算她死了，也要把她的尸体碾成粉末。” 　　“好。” 　　“一切为了主人。” 　　“为了主人。”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再一次凝聚起魔法。 　　他们都是傀儡，无条件地听从“主人”的命令——杀掉索菲亚·特劳温斯。 　　因为“主人”得到了消息，名叫索菲亚·特劳温斯的女人是希伯恩爵士从他处请来的魔法专家，这让“主人”不禁开始产生怀疑——这个魔法专家来到丹马士的时间与他手下的傀儡身份被撞破的时间差不多对得上，很难让人不去怀疑到底是不是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搅乱了他的计划，而且就算是派人去查探这个女人的身份，也没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女人的身份从内部被封锁了，这更加加剧了“主人”的怀疑。 　　本着宁 　　351 　　可杀错不能放过的想法，也为了不让这位“魔法专家”再次干扰他接下来的逃跑计划，他通过安插的人手策划了这样一次袭击，同时也是为了延缓领主府的调查进度。 　　无论如何，杀死这个女人——“主人”给这些傀儡都下了一个命令。 　　既然是“主人”的命令，他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顿时，更多的魔法被抛出去，但很显然，“目标”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杀死，一堵厚重的冰墙挡住了他们的魔法。 　　而他们引发的动静让整个魔法师团都沸腾了起来——突兀发生的一切让任何人都没有准备，大多数人都在忙着手中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魔法的爆炸余波波及，一瞬间就产生了大量伤亡。 　　魔法师团总部驻地就在中心城区，那灿烂的魔法光辉一瞬间就引动了包括整个城市空中防御法阵在内的多个魔法阵，但驻地的卫兵和魔法师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数人看到了那几个傀儡动手的一幕。 　　紧接着，一道剑光割破了那扬起的尘雾，矫健的白色身影从中冲出，动作迅猛地一剑刺穿了站在最中央的一个魔法师的喉咙，那扬起的粘稠血雾喷洒在巴克凝重的脸庞上，此时，巴克身上的教会制服伤痕累累，露出了内层的软皮甲内衬，腰部和肩膀都有被魔法割伤的血痕，但好在没有受到致命伤，他还保留着战斗的能力。 　　“去死！” 　　巴克的剑非常之果断，作为教会骑士对他人心怀悲悯，但这可不意味着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心慈手软——巴克迅速地一剑结果了这名魔法师的同时，他手中的剑旋转一圈反手握住，直接向另一个傀儡法师投掷而去，同时迅速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备用的剑。 　　这些魔法师站位太过于密集，而巴克是教会骑士，给他一个机会冲入到这些魔法师中间毫无疑问是虎入羊群，毕竟魔法师的一个特点就是站位过近的时候又进行近身战斗的话很容易误伤自己人，所以巴克才瞧准机会突入进来。 　　但事情似乎有点古怪—— 　　噗—— 　　出乎意外的是，那个魔法师依旧被轻易地捅破了胸腔，剑刃从魔法师的背后透出，带起一片粘稠的血色，同时，两根手臂粗细的冰柱以迅雷之势穿破尘雾，猛然刺入另外三个魔法师的胸膛，也打断了他们的魔法，剩下的魔法被寒冰的墙壁挡下。 　　这下，那七个魔法师和那个士兵就全部死了？ 　　巴克下意识地微微皱眉。 　　别的不说，这几个可是魔法师团的魔法师，怎么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说第一个人是因为他借助扬起的尘雾突然袭击而被干掉的话，那么这其他的魔法师也过于的缺乏警惕了。 　　真的是这样吗？ 　　“巴克大人！小心背后！！！” 　　汉娜大声喊道，这让;?巴克的神经倏地绷紧，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直接就地翻身前滚，下一刻，一根法杖带着爆裂的魔法猛然在他先前的位置刺下，轰然一声，那法杖竟然直接轰碎了坚固的地砖，连带着一片炽热的魔法风暴向巴克扫去。 　　嘭——圣光的坚盾凭空而现，紧紧拄进地面，巴克维持着略有些狼狈的蹲@;姿用圣光挡住了这一击的余威，与此同时，大量的魔法朝着巴克攒射而至，巴克神经紧绷，迫不得已快速后退，回到了寒冰墙壁的庇护之后，然后来到了汉娜和索菲亚身边，他和汉娜一左一右守护着身后的索菲亚。 　　“有问题……有哪里不太对劲。” 　　巴克大声说道，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巴克大人，您没事吧？”汉娜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如果马文在这里的话轻而易举就能帮我恢复过来。” 　　巴克喘着气说道，他重新取出了一把武装剑紧握在手中。 　　此时汉娜和巴克身上都挂着几抹血色，被偷袭的时候他们也都受了点伤，虽说不致命，但现在的他们就连腾出手来喝药剂的空挡都没有。 　　“特劳温斯小姐，您还好吗？” 　　汉娜瞥了索菲亚一眼，顿时眼尖发干——索菲亚的脸上和腹部淌着鲜血的颜色，那雪白的法师袍已经被刺目的鲜红所浸染。 　　“没事……不用担心';我……” 　　索菲亚略微颤抖地喘了口气，手中依旧紧紧握着法杖——她才是魔法师们的目标，刚才的全部魔法都是朝着她一个人攒射而来的，即便汉娜和巴克反应迅速，索菲亚也在第一时间撑起了冰霜的坚盾，可哪怕她是魔女，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也无法应对如此密集的魔法偷袭，因此受了伤。 　　白雾渐渐褪去，巴克这时候才看清偷袭他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偷袭他的人竟然是那个被他一剑刺穿了脖子的魔法师，那个魔法师仿佛毫无痛觉一样站在那里，目光干巴巴地瞪着巴克，没有表情，脖子淌出大量的粘稠血液染红了他的全身，这让他的 　　35;2 　　模样看起来尤为渗人。 　　汉娜看得头皮发麻，巴克的脸色也顿时凝重起来。 　　“啧，这些家伙根本不是活人……这里可是魔法师团，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恐怕我们内部出了大问题，我想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被渗透了，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将这些家伙安插在魔法师团里，”汉娜也说道，“现在缠斗没有意义，没有牧师的帮助我们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他们，先行撤退吧！” 　　而且他们的任务也不是取胜，而是保护索菲亚的安全。 　　砰——此时，天空中炸响了信号的焰火，就在刚才汉娜利用巴克主动出击的机会发射了求援的信号弹，这里毕竟是魔法师团的驻地，汉娜无法相信这里的魔法师，但信号弹是领主府的，领主府离这里不远，只要坚持一会儿一定会等来援助。 　　新一轮的魔法再次从那些傀儡法师手中出现，迅速袭来—— 　　索菲亚微微抿唇，然后猛然抬起法杖，一圈圈极寒的白色光华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光华蔓延的每一寸地面都结成了寒冰，若是从高空看下来，那些寒冰整齐地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轰—— 　　庞大的魔法波动向着四周蔓延，索菲亚虽然看不见，却能从魔法的波动确认敌人的位置。她就这样凭借着一己之力将对方八个傀儡的魔法全数抵挡下来。 　　这让汉娜和巴克都不由得感到惊讶，但一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盲女在二十年前还是被称为“白霜的魔女”的大魔女，这也就似乎说得通了。 　　不过索菲亚毕竟是受了伤，看起来也有些吃力。 　　“巴克大人！请您来保护特劳温斯小姐离开这里，去领主府！这里由我来挡着！” 　　但现在跑不掉了，因为这时候魔法师团驻地外已经涌进来几个魔法师，魔法的光辉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不过他们并没有发出攻击，这让汉娜稍微松了口气，很显然这几个魔法师不是敌人。 　　“站住！这里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大声质问，目光紧张地用魔法瞄准了汉娜——现在的局面非常混乱，他们是恰好在魔法师团驻地外，所以才没有被爆炸所波及到，但他们一时间也根本分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攻击我们！”汉娜连忙大喊，指向魔法师团驻地内，“他们才是敌人！他们是死灵傀儡！！我们被攻击了！” 　　只要看看那几个魔法师现在的模样就很好判断了。 　　“请帮助我们撤退！” 　　巴克发出请求。 　　这几个魔法师朝着汉娜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都露出一抹惊骇，顿时就调转了魔法的指向。 　　“尽快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 　　“不要和他们缠斗，他们不容易被杀死！”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但正当他们扔出手中的魔法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天而降——那是有如正午的太阳一般温暖的圣光，如潮水一般以高空中的某个地方为中心，在一瞬间就囊括了包括整个魔法师团驻地、中心城区，甚至整座要塞在内的所有区域，庞大的圣光能量化作无尽的生命力浸透到每一个人的体内。 　　“我的伤好了……” 　　“我也是……” 　　魔法师们，还有汉娜和巴克都不由得看向高空的方向。 　　在这一刻，丹马士的天空同时存在着两个太阳，一个炽热刺目，一个圣洁温暖。 　　索菲亚什么都看不到，她看不到那圣光普照的壮观景色，但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内的每一寸肉体都仿佛被纯粹的能量洗练过一遍，温暖的热量在四肢百骸游走，一瞬之间就将她身上的伤势全部修复，并带来澎湃的力量感，令她疲惫的精神迅速恢复，对于魔法的感知也在这一刻变得更为清晰起来。 　　而其他人的感受就更为直接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魔法师团驻地内的大量伤者，凡是还有一口气在的人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庞大生命力量的灌注，只要不是断手断腿之类的伤势也立刻得到治愈。 　　下一刻，从“太阳”之中飞出来一个人影。 　　正是薇薇安。 　　“妈妈！您没事吧！？” 　　薇薇安踉踉跄跄地踏着冰面降落，她面带惊慌，泪眼婆娑，直接扑进索菲亚的怀里，而“太阳”之中，魔力再次膨胀——这一次是寒冰的气浪。 　　索菲亚下意识地抬头。 　　她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尤其是对于冰霜的魔法感觉更为敏锐——那庞大的冰霜魔法波动在她的“眼中”就如太阳一般醒目，而且，还在迅速扩张，在一瞬间便膨胀到遮天蔽日的庞大能量团。 　　“这个是……禁咒？冰霜的禁咒！？” 　　索菲亚呆了。 　　她自己就是魔女，是超凡法师，主修冰霜魔法，所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现在的高空 　　353 　　中到底发生着什么。 　　一个冰霜禁咒魔法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聚起来——那可是禁咒，而且魔法能量的密度骇人听闻，在索菲亚的“眼中”那能量已经密集到无法窥探，就仿佛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一般。 　　索菲亚从未见过有谁能以这个速度启动一个禁咒。 　　下一刻，炽热被冰霜所取代，一道由无尽的冰霜所组成的实质一般的白色光柱笔直从“太阳”中刺出，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那几个傀儡魔法师，只一瞬间，透明的冰晶便积累如一座小山一般高度，如厚重的茧一般将那几个魔法师全部冰冻在内。 　　“太阳”的中心，艾莎浮空站立，手中一左一右地握着从皮特曼主教那里得到的刻有禁咒的纯白牧杖和从希芙蕾雅·莫尔顿那里得到的寒冰法杖，刚才的两个禁咒一个是圣光魔法的禁咒级大治愈术，救助了那些受伤的魔法师，另一个是禁咒级能量压缩起来的上位冰封魔法，捕获了那些魔法傀儡。 　　她的目光落在薇薇安和索菲亚之间，目光逐渐泛起冷意——第一次，艾莎还是第一次看到薇薇安露出那样惊慌失措和害怕的表情。 　　即便是在这个距离，薇薇安眼角的泪水也清晰地刻在艾莎的眼眸深处，让艾莎心跳也随之揪紧。 　　艾莎抿抿唇，没有着急落下，她将目光聚焦，以她为中心视线朝着整座要塞区域辐射，在这一瞬间，目光所及范围内，这座要塞之中哪怕是一只蚂蚁、一粒尘埃，都全部落入到艾莎的眼底，只要是圣光的光线能够直接照射到的地方，便都逃不开艾莎的眼睛。 　　但……并没有看到明显可疑的人。 　　艾莎目光逐渐变得锋利，但现在感到不快也无济于事，她转过目光落在被爆炸摧毁的魔法师团驻地，一座冰山伫立在中间，冰封着那几个魔法师傀儡，而活下来的魔法师们也逐渐开始聚集起来，不远处，已经有从骑士团和领主府派出的人赶了过来。 　　艾莎缓缓落了下去。 　　但在这时候，艾莎停住身形，缓缓转身朝要塞外遥远的原野中看去。 　　一个戴着灰袍的灰发女人出现在艾莎的视线里，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只灰鹿，此时，那灰发女人正朝着要塞的方向眺望，眼底露出惊骇莫名的目光。 　　艾莎微微眯眼。 　　“灰烬的魔女？” 　　…… 　　———————————— 22 第一章 莫非是有什么不得了的隐疾？（4K3） 　　格蕾丝的想法倒也挺简单——通过自己催眠控制的人把那两个尸体给丹马士弄回去，不管怎么样，多少应该会让丹马士内部带去一点点麻烦。格蕾丝合理猜想，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之后的丹马士要塞内部现在一定人心惶惶，所以对于突然冒出来、不知道何时就潜伏在魔法师团内部的死灵傀儡，人们应该会吓一跳的吧？ 　　那尸体上有两个线索，一个是显而易见的死灵术，指向死灵傀儡背后的死灵术士。 　　另一个是深渊魔法的气息，指向格蕾丝。 　　格蕾丝现在不会进城，所以无论领主府的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反而是魔法师团内部肯定会发生一点什么。 　　越多越好就行，格蕾丝只想能在丹马士内部引发骚乱，她等待着被她催眠控制的几个人将最新的消息传出来。 　　格蕾丝想要进城，而这恐怕只有城市里乱起来才能带给格蕾丝可乘之机，不然的话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她连混进城市的机会都不会有，更别提找到薇薇安并带走她了。 　　当然，这种做法不是完全没有风险，教会和领主府的情况她不清楚，那两个死灵傀儡背后的施术者是谁、又有什么目的，这一切的情报格蕾丝都一概不知，贸然行动的结果难以掌控，但总之，无论这一切事情会如何发展都很难与格蕾丝扯上关系，哪怕是明天丹马士城就爆发战乱格蕾丝都懒得多看一眼。 　　要塞里的那些家伙会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进去就波及不到她，这片原野这么大，只要格蕾丝自己不撞上去，难道还会被人盯上不成，那就太好笑了。 　　她只在意有关薇薇安的情报。 　　其实，按理说她这样做本应要经过更多的深思熟虑才行，但她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磨蹭了，索菲亚的态度很坚决，格蕾丝了解这个曾经的友人——索菲亚是那种看上去很好说话、很温和，但其实性格非常古板、固执的家伙。 　　所以格蕾丝必须尽快想办法带走薇薇安，不然就真的只能空手而回，那种事情格蕾丝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希望有点作用吧，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静待发展了，希望那些胆小的魔法使们能带给我一点惊喜……” 　　格蕾丝坐在原野的某处，手臂靠早膝盖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丹马士要塞的方向 　　354 　　，嘴里叼着草叶——此时的她看起来像极了无所事事的牧羊人，事实上也确实相差无几，除了没有羊之外。 　　或者说，她在等待“羊”从羊圈里面跑出来。 　　“就是不知道那个死灵术士会不会气急败坏，哎呀，要是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就好了，我最喜欢看别人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格蕾丝嘴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嘴里的草叶随风晃了晃。 　　她望着要塞的方向，摇摇头。 　　“哼……死灵术士吗……真不明白啊，明明这些家伙享受着令人羡慕的安乐生活，却只知道对自己人捅刀子，人类贪婪又傲慢、自私的本性果然肮脏又难看……只有魔女会的大家从来不会背叛、不会欺骗，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是魔女的呢？” 　　想到这里，格蕾丝不禁叹了口气，目光也在此刻变得悠远，灰色的眼眸仿佛眺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又仿佛在注视着眼前并不存在的某处。 　　“魔女会……吗……要是大家都还在就好了啊……一定会帮我劝劝索菲亚的吧……索菲亚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不会拒绝大家的意见的吧……” 　　每当这个时候，格蕾丝都无比地想念那些早已经逝去的魔女们。 　　而就在此时，格蕾丝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光芒——就在刚才一瞬间，她看到要塞最顶部的城堡附近忽然扬起了一阵光辉，紧接着要塞上空的防御屏障忽然被点亮了一瞬间。 　　格蕾丝立刻睁大眼睛，她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拉着兜帽好挡住天上的阳光，让她的视野稍微清晰了一些，她站直了身子，唇间的草叶不再晃动，目光直直地凝望着要塞的方向。 　　一旁的灰鹿也似乎察觉到了主人一闪而过的兴奋，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不过很可惜，从这里到要塞的距离太远了，格蕾丝什么都看不清，她并不精通弓箭手所使用的目力强化魔法，只能通过魔法取得稍微超过普通人的视力，但这完全无法令她看清要塞内发生了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总之要塞的屏障都被触发，显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这让格蕾丝的猜想成真了。 　　“果然，这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看来我帮领主大人钓到一条大鱼了嘛——哈哈，作为感谢，就趁这个机会让我进城好了。” 　　格蕾丝嘴角扬起微笑，自言自语道。 　　她头也不回地用手指放在唇间，吹响口哨，呼唤她的灰鹿。 　　“我们再靠近一点。” 　　她说道，灰鹿似乎听懂了一般来到了她的身边，而格蕾丝没有急着攀上灰鹿的背，而是继续观察着要塞的方向，嘴角挂着笑意。 　　但，随着一轮如太阳一般刺眼的光芒在要塞的空中升起，格蕾丝脸上的神色凝固了。 　　草叶从嘴角飘落，格蕾丝的嘴角渐渐紧绷，眉头也皱了起来，目露惊骇莫名的神色。 　　“见鬼，这……是……什么？” 　　格蕾丝有些呆滞。 　　所谓魔女，对于魔力的理解和感知都要比一般人更为敏锐，更何况是与圣光存在一定反制关系的深渊魔法的使用者呢？刚才那一瞬间格蕾丝甚至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融化了。 　　“开玩笑的吧？圣光禁咒？——是教会主教？” 　　越想越有可能，每一个枢机教区的教会主教都是超凡级别的圣光魔法师，这本来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格蕾丝和索菲亚也都是超凡法师，禁咒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可问题在于，正是因为格蕾丝自己也是超凡法师，才更加深切地明白一个能将整座要塞这么庞大的区域全都覆盖在内的禁咒到底有多么可怕。 　　那已经不是什么超凡入圣能形容的了，两军阵前，这一发禁咒就能直接重写战局，是战略级别的手段。 　　然而还没等格蕾丝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忽然，从丹马士要塞的方向的天空上有一个什么东西朝着格蕾丝接近了。 　　起初的时候格蕾丝还没有注意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那个东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在格蕾丝的视野里放大——并以骇人听闻地速度接近了，格蕾丝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被它所吸引。 　　起初只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白色小点，然后便是雾蒙蒙的锥子，和中间若隐若现的小黑点，就算是格蕾丝也一时间无法判断那是个什么东西，这其间也就两秒钟左右，从始至终寂静无声，天空的阳光依旧灿烂、风清云也淡，原野恬静而舒适，然后又过了两秒，至此格蕾丝终于完成了一次自然呼吸，然后那个东西就猛然朝着格蕾丝所在的地方笔直刺了下来。 　　事到如今，格蕾丝才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个东西非常明显且直接地冲着她而来。 　　“快闪！”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从心底涌现出来，格蕾丝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那东西便落在了格蕾丝身前不远处——格蕾丝这才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影，一个金发的修女，在格蕾丝的感知中 　　355 　　，那少女全身上下都涌动着不可探知的庞大能量，在落地的一瞬间，数不清的厚重冰面在少女的脚下凝聚、堆叠，然而嘭地一声炸响，或者说，连续两声炸响和无穷无尽的轰鸣几乎瞬间击破了她的耳膜。 　　恐怖的魔力风暴如巨浪一般迎面拍来，在这一瞬间，她全身上下的深渊之力都仿佛枯萎了一般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以那修女为中心，方圆十多米范围内的草地、泥土都如海浪一般掀起，格蕾丝都被吓呆了，她几乎忘了用魔法去抵抗那冲击波，要不是隔了有一段距离，她几乎会被那飓风直接给吹走。 　　灰鹿大叫起来，但也和格蕾丝一样根本没有了逃走的想法，竟然直接就地蹲了下来。 　　“是你吗？” 　　那修女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如山涧一般干净沁人，比她沙哑的嗓音真的美妙太多了，格蕾丝做梦都想要有这样一副好嗓门。 　　但此刻的格蕾丝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这些东西。 　　她还在发愣，格蕾丝有些懵，有些弄不清状况，脑袋晕晕乎乎的，仿佛晕船一样一时间没有从那猛烈的冲击波中回过神来。 　　“——啊？” 　　“你，就是灰烬的魔女吧？” 　　艾莎冷漠地注视着格蕾丝，咬重了声音问道，缓缓迈开脚步。 　　格蕾丝愣愣地看着少女朝她走来，她看到艾莎的金色瞳孔充满了冷冽的光，好像很生气，又好像面无表情，而那眸子深处隐约有璀璨的十字型光芒浮现。 　　那十字的光芒盛放了。 　　不知道怎么的，格蕾丝只觉得全身仿佛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明明想要逃，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令她浑身胀痛，心口痛到快要爆炸，全身颤抖着、不听使唤，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魔力和深渊能量。 　　别说做出动作了，就连思考都变得浑浊。 　　与此同时，呼啸的风声在离她远去，气味、温度、光线，这一切都好像在缓缓消失。 　　她被迫直勾勾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修女。 　　在这一刻，她置身噩梦，一个明知道恐怖的某物就在眼前缓慢靠近，却无论如何听不到、说不出、看不见、动不了的噩梦，这种感觉随着艾莎的一步步靠近而被无限放大。 　　“说话，回答我。” 　　“我……是我……” 　　格蕾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粘稠的声音，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呼吸和吞咽都做不到。 　　恐怕，她的心脏也无法跳动了，所以胸口才会那么的痛。 　　格蕾丝惊恐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万分，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无法做出任何变化。 　　不可能…… 　　要、要死了……就这么死了……？ 　　艾莎在格蕾丝面前三步距离停下脚步，在这个距离，那如山一般的压迫感让格蕾丝感到全身的痛苦都仿佛要爆发出来了一般，她甚至没有余裕去观察艾莎，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眸，生怕移开一秒就会被杀死。 　　“我问你，那些死灵傀儡是不是……” 　　问到一半，艾莎目光微微垂下。 　　“算了，肯定不是你。” 　　毕竟按照索菲亚的说法，格蕾丝只是一个独行的魔女而已，而且理应是不久前才从北境来到这里的魔女，哪有动机和时间提前就在魔法师团内部做出那样庞大的布置？ 　　要知道，想要在审查严格的魔法师团内部安插那么多死灵傀儡，那已经不是随便挑出一个死灵术士、给他时间就能做到的。 　　充足的时间、非凡的实力、煊赫的地位、缜密的计划，这四者缺一不可。 　　而灰烬的魔女显然不符合这一点，所以那些死灵傀儡不应该是灰烬魔女的手笔——说来艾莎自己都有些意外，因为刚才她看到薇薇安伤心了，所以心情稍微有些激动，好像看谁都有嫌疑一样。 　　这种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伤害而感到生气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喜欢的人，所以会变得很在乎，但即便如此艾莎其实并没有失去思考和辨别的能力，但有一点失态也是真的，艾莎不喜欢失态，所以她迅速抚平了自己的心绪，眼神也随之快速变得平静下来。 　　格蕾丝看到，艾莎眼底的十字缓缓消退了，然后她只觉得全身一轻，在她恢复身体的控制权的一瞬间，全身上下好像挤压到极限的弹簧一般——而现在弹簧被松开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艾莎的话才刚刚问出口，就看到格蕾丝“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格蕾丝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充血的双眼一翻就立刻失去意识了，在艾莎面前双腿一软，就直接扑倒在地，不再动弹。 　　“……？” 　　艾莎狐疑地皱着眉，看着倒在自己脚前的格蕾丝，面前的冰幕挡住了格蕾丝喷出的血液。 　　“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356 　　竟然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装的？可是那口血可不像装的。 　　——真的假的，身为魔女这也太脆弱了吧？身体这么虚弱的吗？ 　　莫非是有什么不得了的隐疾？ 　　艾莎一时间有些失语。 　　其实她想找的人是那些死灵傀儡的幕后之人，但在丹马士她能看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如果有人躲起来，光凭眼睛是看不到的。 　　所以她才会把视线投向城市外的区域，这才偶然看到了格蕾丝。 　　不过不管怎么说，灰烬的魔女格蕾丝是索菲亚要找的人，艾莎直接把她拎在手里，便朝着要塞返回了。 　　…… 　　———————————— 22 第一章 你醒了呀？（6k） 　　格蕾丝的确是如愿以偿来到丹马士要塞内了。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些过于不妙，偏离了格蕾丝原本的计划太多太多——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拷上了魔法制约的镣铐，那镣铐又硬又沉，手腕传来疼痛的感觉——她的手腕已经全是血痕了。 　　好安静。 　　从锁链到手铐、脚铐的部分都掺杂了坚固的黑钢，内部用秘银刻着清晰的魔法纹路，强迫地引出了她体内的魔力，倾泻出来，然后被锁链吸收、转移到其他地方用魔石储存起来。 　　这令她的身体内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一丁点的魔力，也让她没办法自由活动，把她能够行动的空间限制在身下的草席附近。 　　这里好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也几乎看不见什么…… 　　格蕾丝朝四周扫视，她才发现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牢房，牢房很昏暗，没有魔力便只能看清一点点东西，脚下的枯草有些潮湿，牢房的地面上刻有大面积的圣光的禁制，在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格蕾丝对这一幕不算陌生，她知道这间牢房一定是丹马士用来专门关押魔女的地方——其实很多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格蕾丝在游历的那十多年里见过很多，但老实说她自己被这样关起来却还是第一次。 　　初次体验，其实不太好。 　　镣铐封锁魔力，圣光法阵压制深渊力量，身为魔女的她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唯二的引以为傲的手段都被封锁，她无法再掀起任何浪花了，而对于魔女来说，魔力极度匮乏的时候便会变得极其虚弱，格蕾丝也不例外。 　　“啧……” 　　格蕾丝用力地抬起眼帘，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疼，尤其是鼻梁，就好像是直接迎面栽倒在地的感觉一样。 　　不对，其实就是撞到地上了吧？ 　　真的好痛。 　　格蕾丝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那噩梦一般的记忆却并不会像噩梦一样在醒来之后慢慢变得模糊，反而依旧清晰非常，令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但格蕾丝完全没搞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明明都已经很注意了，在距离要塞那么远的地方观察情况，可那个可怖的修女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其实她早就被觉察到了？ 　　——老实说，她觉得那个修女可远比那传闻中所谓的讨伐魔将的英雄要吓人多了。 　　一般来说，真的有那么吓人的家伙存在吗？ 　　在那个修女面前，格蕾丝所有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仿佛被碾碎，那种无力又窒息的感觉令她心颤。 　　这时候有脚步声靠近了房间，然后铁门拖着令人牙酸的声音被推开。 　　“格蕾丝，你醒了？” 　　格蕾丝警惕地看着眼前走进房间里的人——然后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她曾经的挚友：索菲亚。 　　看到索菲亚，她微微挑眉，略微有些吃惊。 　　“——索菲亚？你怎么在这里？” 　　格蕾丝的嗓音依旧沙哑，老实说，她很讨厌自己的声音。 　　“……我昏迷了多久？三天？” 　　按理说，索菲亚应该至少得等到两三天之后才会来到丹马士才对，所以说……莫非她一次昏迷就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索菲亚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在格蕾丝的角度来看，格蕾丝并不知道索菲亚其实早就来到了丹马士，索菲亚也没有将此表现出来。 　　“三天，你猜对了。” 　　“果然吗……索菲亚，帮我解开这东西，可以吗？” 　　格蕾丝试探着问道，晃了晃手中的锁链，索菲亚依旧默不作声，而是来到格蕾丝面前坐下——在光线昏暗的牢房里，索菲亚似乎比格蕾丝更为得心应手。 　　“其实从马莱格来到丹马士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机会难得，能听我说说吗？” 　　格蕾丝和索菲亚不是第一次面对面坐下说话了，但与以往任何一次见面都不同的是，这一次见面并非是格蕾丝所愿，而且她们现在的关系……大概称不上是挚友吧，因为挚友必然是互相理解、互相帮助的，可格蕾丝 　　357 　　已经与索菲亚刀刃相向过了。 　　格蕾丝不愿意对索菲亚使用武力，但也同样不打算迁就索菲亚的天真想法。 　　“不，我不想听，如果你是想要劝说我的话。” 　　“是吗，这样啊……” 　　索菲亚似乎是真的有话想说，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这样的话，这一次我大概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 　　“不要回到赫兰西斯·布坦纳了，在这里你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生活——远离那些你不擅长的是非纷争，远离罪恶的深渊魔法，这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作为朋友，我没法放任你继续堕落下去，同样，我也不希望我们魔女，还有教会这二十年来的努力因为你的冲动而白费掉。” 　　“你在指责我？” 　　“我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罢了，”索菲亚叹了口气说道，“你和只会待在房间里看书的我不一样，你游历了这片大陆，你见过了很多很多我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东西，你的眼界、你站得位置本应比我要高得多、要看得更为长远，你明明那么优秀和有勇气，可是偏见蒙蔽了你，格蕾丝，你真的认为魔女会的大家会因为你这样做而开心吗？魔女会的大家，哪怕将刀对准自己也从来不会伤害他人。” 　　所以我讨厌的就是这一点——格蕾丝很想这样反驳回去，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干脆沉默了。 　　没用的，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格蕾丝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反驳也没什么用，她才是阶下囚的那个，阶下囚是没有发言权的。 　　而且反观现在的索菲亚，大概已经站在了她不曾去过的彼岸了，她们之间不再和曾经一样无话不说、意见一致，就算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只不过是徒增争吵。 　　目光缓缓地垂下，格蕾丝的视线落在了索菲亚的一身法师白袍上，露出一抹遐思——自“白霜的魔女”成为“森林的魔女”之后，索菲亚已经很久没有再穿过这身衣服了，不知道现在的索菲亚到底还存留着几分曾经的那一份锐气？ 　　对于索菲亚来说，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吗？真的已经不再寻求改变了吗？ 　　不过很快，格蕾丝的目光落在索菲亚领口附近和腰侧，那白色的衣袍沾染了已经有些发黑的血迹吸引了她的视线。 　　格蕾丝猛然皱起眉，微微抬起头来。 　　“你身上怎么有血？——索菲亚，你受伤了？竟然有人能伤到你……这是谁做的？” 　　格蕾丝的语气沉了下来，她试图站起来，手中的镣铐发出聒噪的铁链摩擦的声音。 　　索菲亚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幽幽地发出声音：“我以为你知道——那些死灵傀儡不是你弄出来的吗？真是高超的死灵术，就连我也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不一样，所以被他们偷袭得逞了。” 　　“死灵傀儡……？？” 　　格蕾丝有些懵，脑袋没有转过弯来。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死灵傀儡和索菲亚怎么扯上关系了——难道，那天的骚乱持续了两三天的时间？所以索菲亚来到这里之后也被那些东西攻击了，因此受伤了？可是，那些死灵傀儡为什么要偷袭索菲亚？ 　　“你还好吗？” 　　“不，我很不好，我希望能听到你回答我的问题。” 　　索菲亚沉下身影，格蕾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皱着眉，注视着索菲亚，昏暗的光线下格蕾丝也看不清索菲亚的表情。然后心底忽然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 　　“等等……索菲亚，该不会那些愚蠢的人类把那种东西嫁祸给你了吧？” 　　索菲亚没有说话，她绑着白布的双眼面朝着格蕾丝。 　　没有等来索菲亚的回答，格蕾丝忽然发笑起来，发笑的同时又咬紧了牙。 　　“哈……我就知道！该死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恶的家伙，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格蕾丝的声音沙哑，索菲亚只是摇摇头。 　　“格蕾丝，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的心底早已经被偏见所占满？现在的你和我记忆中那个温和、有担当的你相去太远了……” 　　索菲亚没有说更多。 　　深渊魔法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心智，这不是仅仅几句话就能矫正过来的。 　　她继续说道：“格蕾丝，我是来告诉你，现在不是我被怀疑了，而是你——你被指控操纵死灵傀儡扰乱要塞安全，蓄意破坏防御法阵。” 　　“我？” 　　“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吧，我们重新调查了一番那两具尸体——我在那些尸体上发现了一些深渊魔法的气息，那是你留下来的，对吗？” 　　“什么意思？在怀疑我？可笑，那两个傀儡可不听命于我。” 　　“那，你怎么证明？” 　　“什么？我为什么需要证明？就因为我是魔女？——拜托，索菲亚，你比谁都清楚，我根本不可能沾染死灵术 　　358 　　那种肮脏东西！” 　　格蕾丝扯着声音叫了起来，她用力地让身体前倾，锁链随之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别乱动，格蕾丝，这东西你是扯不断的。” 　　“索菲亚，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连你、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是吗，我相信你。” 　　索菲亚站起身来，沉吟了片刻，才又说到，“所以我会想办法还你清白的——我正在调查那个死灵术士的身份，我会抓住他，你知道，没有什么辩论比直接抓住真相更有力了。” 　　一边说着，索菲亚似乎有些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腰。 　　“今天本来有机会抓到他的……但很可惜，我打不过他。” 　　“你……你和他战斗了？” 　　“放心吧，没什么事，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差不多该走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索菲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作势欲走。 　　而格蕾丝愣了愣。 　　“等等……索菲亚！” 　　格蕾丝抬起手，锁链拽动，发出声音，她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索菲亚那覆盖在白布之下的眼睛——格蕾丝还记得第一次和索菲亚相遇的时候，索菲亚那漂亮的水蓝色的眼眸是多么的璀璨动人。 　　索菲亚脚步停下。 　　“怎么了？” 　　“你刚才说……你在调查那个死灵法师？你还……因为这件事情受伤了？”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还你清白啊。” 　　“不，我是说——你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没必要为我……就算你让我无罪释放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会找到薇薇安，带她离开，你真的明白吗？？” 　　说到后面，格蕾丝明显感觉索菲亚的脸颊微微动了动。 　　“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你可不要以为我会因为你做出放弃！” 　　格蕾丝说道，然而，索菲亚也只是笑了笑。 　　“就这点而言，我也和你一样。” 　　说完索菲亚转身就走。 　　“索菲亚！！” 　　格蕾丝叫了起来，锁链拽得一阵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这么固执！？平时也就算了，可是那个死灵术士很危险啊！” 　　“你知道他？” 　　“我不知道，可是你都受伤了不是吗！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逞强？” 　　这时候索菲亚止住了脚步，“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还有，格蕾丝，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和那个死灵术士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我甚至都没有到要塞里面去过！所以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对不对？” 　　“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你在城外做什么？” 　　“等。” 　　“等？” 　　“等一个机会，我要进城——所以我催眠控制了几个倒霉的家伙，哼。”格蕾丝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但还是把自己在城外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我才遇到那两个傀儡——索菲亚，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格蕾丝从来没有骗过索菲亚。 　　格蕾丝可能会骗任何人，但她从来不欺骗索菲亚，哪怕是要带走薇薇安、带走索菲亚，她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索菲亚沉默了。 　　沉默了大概四五次呼吸的时间，直到格蕾丝额头上都透出汗水，索菲亚才终于轻轻开口。 　　“我相信。” 　　格蕾丝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一般，“我没有理由骗你，不然一开始你就不可能听到实话。” 　　“当然，毕竟这句话……——刚才的一切你已经重复强调了十四次了。” 　　说话间，索菲亚转过身来的嘴角扬起笑意，同一时间，数个脚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伴随而来的还有说话的声音。 　　“看来应该是确认无误了，连续十四次，她的供词都几乎完全一致，这很难进行作假。” 　　“所以说，她应该是没有参与过袭击事件的？” 　　“可是这样认为，不过她似乎打算带走珐丽丝大人的朋友……真是不知道该说有勇气还是愚蠢。” 　　“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吧……” 　　“珐丽丝大人，这已经是第十四次了，您还要继续吗？” 　　格蕾丝愣愣地望着门口，那金发的修女手持一个银色的法杖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门外还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格蕾丝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艾莎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这一刻，牢房里的气氛仿佛都变得凝固了。 　　“索菲亚阿姨，您的演技真不错。” 　　艾莎笑着说道，索菲亚依旧站在原地，但却背对着格蕾丝。 　　“艾莎你夸奖过头了……” 　　格蕾丝又是一愣。 　　什么？索菲 　　359 　　亚……阿姨？？ 　　艾莎？？——艾莎·珐丽丝的那个艾莎？格蕾丝露出意外却又恍然的神色，所以说，原来和艾莎·珐丽丝有关的那些传闻其实是真的？ 　　现在回过头来再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格蕾丝仍旧不相信会有人能做到把一座山脉铲平那种可怕的事情，但在她看来，眼前这位修女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在赫兰西斯·布坦纳见过的最强大的战士。 　　所以说……女王真的打算和这样的帝国对抗吗？不，修女的话不能算是帝国人，可是有区别吗？ 　　“你们……不、你！你离索菲亚远点！” 　　格蕾丝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格蕾丝，你这样太失礼了……艾莎她这是在帮你。” 　　格蕾丝冷哼一声，“帮我？我可没求她！” 　　“是我请求她的。”索菲亚说道。 　　格蕾丝一时语塞。 　　索菲亚这才转过身，她脸上的笑意已经被淡淡的歉意的笑所替代。 　　“抱歉啊，格蕾丝，这也是为了让你说出实话……不得已稍微用了一些必要的手段。” 　　“必要的……手段？” 　　格蕾丝渐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你对那几个‘倒霉的家伙’所做的事情。”艾莎说道，目光落在格蕾丝身上，格蕾丝便立刻感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体，锁链发出声音。 　　她蠕动嘴角：“你是说……催眠？” 　　艾莎用行动回答了她，那银色的法杖透出微弱的光芒。 　　“催眠解除……” 　　然后，格蕾丝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十四次了。从索菲亚进入牢房开始，这一切的一切，已经重复上演了十四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问同样的问题。 　　然而每一次结束之后艾莎都会用那个银色的法杖给她施展一遍催眠术，她就会忘记一切，然后再次沉睡，再次醒来，再次进入下一个循环。 　　格蕾丝愣了，仿佛被一瞬间涌入过多的记忆冲昏了脑袋一般呆呆地瞪着艾莎。 　　所以说，这个实力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家伙其实还是一个恐怖的精神魔法术士？ 　　不然，以格蕾丝的精神强度，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能够催眠她的人吗？不、或许有，但绝对非常非常少，然而要做到几乎完全洗脑一般的效果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一类精神魔法对于施术者的精神强度有极高的要求，如果不是高出被施术者很多很多的话，魔法效果定然大打折扣，甚至于会被反噬。 　　可是艾莎竟然完全抹掉了她的意识，连续十三次？而且她一个修习了深渊魔法精神控制的魔女，竟然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多么可怕的精神强度。 　　格蕾丝想到这一点，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换句话说，这种等级的精神魔法师理论上已经能直接对她的记忆进行改写了，当然，那并不简单，因为记忆修改这种永久性催眠和精神控制、暗示这种短时间内的催眠完全是两个概念，操作方式也大相径庭。 　　可……还是很可怕。 　　格蕾丝甚至在怀疑，自己会不会已经被修改了什么？ 　　“好了，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你现在自由了。” 　　艾莎说道，索菲亚露出感谢的笑容，便来到格蕾丝面前蹲下，为格蕾丝拆卸了手上的镣铐。 　　格蕾丝还有些愣神。 　　“当然，即便你不是那个死灵术士，可是你是深渊魔法的使用者，接下来我要把你押送到教会去，我劝你不要耍什么滑头。” 　　说完就直接拎着格蕾丝出去了。 　　格蕾丝全程懵逼。 　　然后她又被转移到了教会，开始接受深渊驱散的仪式——在这里她依旧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过在这里她见到了薇薇安，薇薇安并不认识她，她每天要进行深渊驱散的仪式，偶尔也能和索菲亚见见面，聊聊天，但一次都没有见过艾莎了，因为据说艾莎离开了城市去了北境。 　　不知道为什么，格蕾丝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直到某一天她从梦中醒来，入目的却是幽暗潮湿的牢房，而艾莎、索菲亚还站在她面前，艾莎手中的银色法杖散发着微光。 　　“你醒了？” 　　艾莎冲着她笑了笑。 　　“第十五次催眠的感觉怎么样？” 　　格蕾丝瞪大了眼睛。 　　…… 　　—————————————— 22 第一章 融洽相处（3K） 　　白银之杖是当初艾莎在公会购买的一根法杖。 　　法杖倒是平平无奇，比较有用的是其中刻印的催眠魔法，艾莎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前一阵子就在山贼桑布的身上稍微试用了一下，发现其实用途还蛮多的——反 　　360 　　正，和艾莎所了解的精神魔法不太一样。 　　艾莎所知道的精神魔法是只有精神强度极高、精神魔法造诣高超的魔法师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若是要催眠或篡改一个人的意识，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施术者必须在精神力强度、控制方面碾压被施术者，并掌握有高级精神操纵术才行。 　　所以一开始艾莎提出用催眠魔法催眠格蕾丝的时候，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廣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ｐ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索菲亚就提出了异议。 　　精神魔法弊端很大，若是施术失败就很容易引起反噬，一个不好就会受到精神创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格蕾丝是深渊魔法和精神魔法的使用者，她的精神力不可小觑，整个帝国能在精8; ' 5 ' 7! "6 ?, !:6 3;: ;" "4?! ', .4! 2神力上胜过她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别说要深度催眠了。 　　索菲亚这样说道。 　　她担心艾莎会施术失败导致被精神魔法反噬。 　　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哪怕艾莎只有2点精神，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对格蕾丝进行了催眠。 　　看来，其实2点精神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是说，此“精神”非彼“精神”？ 　　艾莎更偏向于后者，不然有很多事情就完全说不通——至于索菲亚所说的那种“精神”，艾莎合理猜测应该算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衡量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和灵魂魔法挂钩。 　　在这方面，艾莎有可能其实比翠西娅还要再厉害一些，毕竟她和翠西娅都可以无视那种大眼睛肉瘤污浊者的精神攻击，但袭击艾莎和翠西娅的污浊者却是下场不一样。 　　大概吧？说不定个体之间也有差异，艾莎也没法笃定自己在精神方面能和翠西娅分个高低，这种比较也没啥意义。 　　此时，专门用于关押魔女的特制监狱里——格蕾丝神情恍惚地看着艾莎，又看向索菲亚。 　　她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还在催眠术编织的幻境里。 　　“如果你把索菲亚夫人当朋友，为什么还想着要带走薇薇安？” 　　艾莎沉下声音质问，格蕾丝双眼有些失去焦距，她动了动嘴角，看了索菲亚一眼，而索菲亚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你觉得失去了母亲的女儿会因此变得开心吗？” 　　艾莎并非在等待答案，这只是“闲聊”的一部分——艾莎从来不喜欢去说服别人，这很无趣，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无功而返。 　　既然格蕾丝已经被抓住，又有艾莎看着，薇薇安的安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相比之下，艾莎反倒更好奇格蕾丝背后的那位——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庸国的女王：赫兰涅·伊丝琳娜。 　　“那个赫兰涅·伊丝琳娜，她是怎么知道薇薇安的？你们之间难道曾认识？” 　　对于觊觎自己的恋人和恋人母亲的从未谋面过的女王，艾莎一点也不会表现得客气和尊重，她直呼其名。 　　“格蕾丝，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只是奉命行事……” 　　“呵，索菲亚阿姨一直和我说曾经的你多么有主见、有担当，但老实说，你给我的感觉和森林里那些哥布林没什么两样。” 　　艾莎讥讽道，格蕾丝抿着唇一言不发。 　　“今天到此为止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之后的问题，之后再来问你，珍惜现在还能休息的时光吧，灰烬的魔女。” 　　艾莎将最后几个音节咬得格外清晰，她冷冽的眸光落在格蕾丝看来如魔鬼一般，然后艾莎转身就欲离开这个潮湿阴暗的房间。 　　“我‘醒来’了吗？” 　　格蕾丝下意识地追问过去，而艾莎只是背对着她轻笑一声。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灰烬的魔女——不管是不是在幻境，你的处境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句话，我劝你不要想着耍滑头，没有意义。” 　　格蕾丝抿着唇，不说话了。 　　是啊，是不是幻境，对现在的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退一步讲，艾莎嘴里的十五次，就确确实实是十五次吗？ 　　“索菲亚阿姨，我们走吧。” 　　艾莎头也不回地走了，而索菲亚踌躇几步，转过身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依旧面朝着这个昔日的挚友，面色复杂地摇摇头。 　　“——格蕾丝，我明天还会过来的。” 　　索菲亚留下这一句，索菲亚便也就跟着艾莎离开了。 　　格蕾丝神色恍惚地看着索菲亚的背影，看着牢狱的铁门再一次拖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关上，房间里再一次被极度的昏暗所占满。 　　在成为魔女并取得强大的力量以来，格蕾丝还是第二次产生这种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上一次，还是魔女会覆灭的时候。 　　…… 　　“要是催眠太多太多次，她的精神会率先扛不住的——哪怕她是魔女。” 　　索菲亚说道，艾莎也只是点点头。 　　她对精神魔法了解不多，但这是常 　　361 　　识，她也明白，强行遮蔽记忆、篡改认知、深度催眠，这些都是非常损耗精神力的魔法，不只是损耗艾莎自己的精神力，也同样会磨损被施术者的精神力。 　　艾莎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刚才的那些魔法她还可以来个几百上千遍也不会累，但格蕾丝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索菲亚阿姨，你觉得……” 　　“要不……艾莎你还是叫我索菲亚吧……” 　　索菲亚抢先一步说道——虽然艾莎是薇薇安的同龄人，毕竟身份煊赫，若是被称呼“特劳温斯夫人”也就罢了，但艾莎似乎有意叫她阿姨，这让索菲亚有些难办。 　　艾莎似乎并不介意这些，随口就叫上了：“那就，索菲亚——这样可以吗？” 　　“唔……可以……” 　　索菲亚很难为情——其实还是很怪，说不上哪里怪，就是很怪，毕竟艾莎是薇薇安的朋友、是薇薇安的心上人。 　　不过艾莎并没有留意太多，继续说道： 　　“索菲亚，你对伊丝琳娜女王和她的国度了解多少？” 　　“赫兰西斯·布坦纳吗……抱歉，我没有去过，对女王也缺乏了解。我只是知道赫兰西斯·布坦纳是由亚人所统治和管理的王国，前身是帝国的一个北方自治领，作为在魔王战争中贡献突出的亚人们的奖赏而分割出去，最后才成了如今的规模。” 　　“它在哪里？” 　　“北境以东，帝国北岭众山以北。” 　　索菲亚说道，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论知识的储量却是一点也不低。 　　艾莎摇摇头。 　　“那就更为奇怪了，我可不觉得伊丝琳娜女王会无缘无故地把目光投向横跨大半个帝国那么遥远的西省腹地来。” 　　诚然，薇薇安和索菲亚母女都是魔女，对于普通人来说“魔女”本身就是一种相当不一般的身份，可这种“不一般”依旧还远远不够“特殊”，依旧不能作为合理的解释。 　　索菲亚也略微沉吟。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怀疑过，可是对于这一点格蕾丝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是吗……到底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呢？其实我没有在她的记忆里找到相关的记忆，她的记忆很乱，我对于精神魔法的运用也很不熟练，但很可疑的是，格蕾丝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她早已经被人催眠过一样。” 　　艾莎的话让索菲亚莫名的全身一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但或许是因为走神了，也或许是因为地面潮湿太滑了，索菲亚一个趔趄，艾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拉着我吧。” 　　“谢、谢谢……” 　　这个时候也不好出言拒绝，索菲亚便感觉到艾莎握住了她的手，很凉、很软，有一点点奇怪的心绪在胸腔乱撞——这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被艾莎拉着，她反倒完全调动不了魔力，现在的她真的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瞎子”了。 　　不过索菲亚并没有在意那些，而是紧紧抓着艾莎的手，紧张地追问： 　　“艾莎是说……格蕾丝其实不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的吗？” 　　关系到格蕾丝的事情，索菲亚似乎格外上心。 　　或者说，索菲亚其实是想从艾莎这里听到一个令她不会失望、不会沮丧的解释，至少，她不希望自己的挚友会真的主动堕落到现在这一步。 　　艾莎看了索菲亚一眼。 　　“抱歉，我不确定，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拜托翠西娅来看看——也就是秘法贤者大人，她对于精神魔法的造诣可比我高太多了。” 　　“啊？贤、贤者……？？” 　　索菲亚有点懵。 　　她还想问什么，但艾莎已经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登上阶梯，一同离开了监狱的区域，此时，汉娜、巴克和薇薇安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一段时间了。 　　“艾莎……” 　　薇薇安立刻满脸担忧地凑了上来，她看到艾莎正小心地拉着索菲亚，不由得心底微暖。 　　真好啊，母亲大人能和艾莎相处融洽…… 　　“珐丽丝大人！还有特劳温斯夫人。” 　　汉娜和巴克也后一步迎了上来。 　　“久等了。” 　　“珐丽丝大人，我们在清理魔法师团爆炸残骸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汉娜快速说道。 　　“看起来是深渊魔法的祭祀品，所以我们想请特劳温斯夫人前去查看……” 　　“是关于那个死灵术士的吧？——我可以去吗？” 　　艾莎问道，让汉娜和巴克意外又惊喜。 　　“当然没问题！” 　　有艾莎在，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安全是绝对能保证的。 　月,,费..群8.'5?;76６?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償接五折!:代.?购　…… 　　———————————— 22 第一章 索菲亚的背后是…… 　　格蕾丝的出现和审问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既然格蕾丝的确与那些死灵傀儡无关，她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 　　反倒是索菲亚心情有些复 　　362 　　杂。 　　老实说，现在的事情发展让她感觉到了疲累，新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同时对于格蕾丝的现身也出乎意料，结果索菲亚的心情反倒变得平静了下来。 　　几人来到魔法师团驻地，原本那颇有些神秘色彩的庄严建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乱糟糟的废墟，骑士团和领主府、教会的援助正在协助进行现场秩序维护和伤员救治—— 　　“这一次袭击早有预谋，没人知道魔法师团的地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下了那么多的爆炸魔法，想必，就算不在今天，它也总有一天会被引爆……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芮妮那边没有人牺牲，虽然副官受了伤，不过挽救及时，性命暂且是没有大碍。” 　　汉娜大致地介绍了一番现在的情况，艾莎则是留意着驻地的受损情况。 　　“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 　　“已经确认的死者有十七个，失踪者十四个……当时的爆炸发生得过于突然，很多人当场就死掉了，好在珐丽丝大人到来及时，有很多人都因为您的圣光恩惠而得救了，不然，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一定会有更多人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感谢。” 　　艾莎这才注意到魔法师团驻地外挤满了人，有的灰扑扑的，有的衣服上染着干涸了的血迹。 　　他们面带感激地注视着这边——驻地内现在不允许人进入，所以他们就等待外面。 　　“谢谢您！英雄大人！” 　　有人大叫着，便立刻掀起了喧闹的浪花。 　　“有很多人感谢您，珐丽丝大人。” 　　汉娜说道。 　　汉娜、巴克，还有薇薇安，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了。 　　但索菲亚不是。 　　她看不到，但能感受到，周围的人群并不算很靠近，可是索菲亚也几乎能感受到那明晃晃的视线，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感受到如芒在背—— 　　这时候，轻细、温柔的声音出现在索菲亚身边，那是艾莎的声音，索菲亚能分辨出来。 　　“索菲亚，你还好吗？” 　　艾莎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索菲亚的身侧，牵起了索菲亚的手，一时间，魔力的流动消失了，原本被放大的感知忽然如潮水般褪去，喧闹的声音并没有消失，但是减轻了很多很多，艾莎温暖的手心捧着她因为紧张而渗出汗末的手，空气中只剩下了她自己松了口气的喘息声和人们的欢呼声。 　　那种不安的感觉消失了，因为索菲亚知道艾莎替她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谢谢……” 　　索菲亚抿抿唇，朝艾莎说道。 　　第一次的，她主动向着艾莎的方向靠拢了一点点，主动握紧了艾莎的手。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想起第一次进入魔女会的时候，大家，每一个人的手心都是那么的温暖，就像现在的艾莎那样——后来，索菲亚站在了保护者的那边，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被保护和呵护的感觉了。 　　艾莎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在索菲亚手心划过，随着脚步起伏，每一次都让索菲亚有些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此而紧绷的手心反倒让她心底的紧张缓解了些。 　　而艾莎只是观察着索菲亚的表情——这一招其实是约会的时候用的，稍微能让约会的对方变得轻松自然一点，一般只有主动出击的时候艾莎才会用。当然，艾莎不打算真的对索菲亚“主动出击”，毕竟艾莎不会对直女下手，但只是借用过来当做一点点缓解索菲亚紧张的小动作倒是恰到好处。 　　谁说约会的技巧就只能用在约会上呢？ 　　“薇薇安。” 　　艾莎小声地提醒了一下薇薇安，用眼神示意—— 　　薇薇安也跑到索菲亚身边，乖巧地拉起了索菲亚略微紧绷的手，稍微吓了索菲亚一跳——她正因为和艾莎牵手的感觉而感到一点点奇怪呢，不过薇薇安的出现立刻缓解了她心底的这种感觉。 　　“妈，你和艾莎关系真好~我都感觉到羡慕了。” 　　薇薇安嘿嘿一笑。 　　也就只有在索菲亚面前薇薇安才会说出这样的俏皮话，弄得索菲亚脸颊微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靠近艾莎了，于是连忙稍稍往薇薇安挪动了一些。 　　“好一点了吗？” 　　艾莎轻柔的声音犹如在耳畔，索菲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嗯……抱、抱歉啊……我没事。谢谢，艾莎，还有薇薇安。” 　　艾莎只是笑了笑，又说道：“可是你看起来不是这样，你的心跳有些过于快了——虽然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多管闲事……索菲亚，你莫非是在自责吗？” 　　艾莎的话让索菲亚不自然地抿抿唇，干巴巴地露出微笑，“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那些傀儡的目标是我，结果我反倒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而那些无辜的人却是……” 　　艾莎打断了她：“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没有能救下所有人的我也就罪无可恕了。” 　　363 　　索菲亚吓了一跳——要不是艾莎，这里指不定能站着几个活人，那些魔法师，还有她和汉娜、巴克，大概都会死在这里。 　　她连忙说道，诚惶诚恐：“这不一样的，艾莎……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你怎么能这么说……真正有罪的应该是那些傀儡背后的邪恶之人才对——” 　　说到这里，索菲亚也差不多把自己反驳回去了。 　　索菲亚一时间有些失语，然后便听到了薇薇安的轻笑声。 　　“你在笑什么——” 　　“唔、我没有……” 　　索菲亚去捏薇薇安的脸，薇薇安下意识去躲。 　　艾莎就在一旁牵着索菲亚的手，她稍微看了看周围，她们已经来到了驻地的深处，这里大概已经离人群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了，于是艾莎换了一边手去拉着索菲亚——另一只手从索菲亚腰后面绕过去，戳了戳薇薇安的手腕。 　　薇薇安有所感地偏着头看向艾莎，便看到艾莎同样偏着头，瞧着薇薇安若有所指地哂然一笑，薇薇安又向后偏着头，便看到了艾莎的手——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手指俏皮地翘起来，似乎在呼唤她。 　　薇薇安一呆，就被索菲亚捏住了脸颊。 　　不过索菲亚并不知道，在她背后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朋友已经通过手指轻轻地勾在了一起。 　　…… 　　———————————— 22 第一章 地底魔法阵（2K5） 　　虽然死灵傀儡的出现是一个性质非常严肃的事情，但其实这件事情本身与索菲亚并无关系——希伯恩请索菲亚过来，是为了借用索菲亚对于深渊魔法的知识，来调查路德和路德背后的深渊魔法使用者的事件的，对于死灵魔法和魔法师团内部的事情，自然有专精这方面的魔法师参与调查。 　　但汉娜却还是请索菲亚过来了，原因自然不言而喻——深渊魔法的线索出现了。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本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东西，经过初步确认，那毫无疑问就是深渊魔法的符文没错了，不过那东西似乎通过某种方法镶嵌到了墙壁里，所以我命令我的人守好了那里，现在我就给各位带路，还劳烦特劳温斯夫人和珐丽丝大人能亲眼确认。” 　　此时，驻地和周边区域已经被骑士团的人直接守卫起来，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骑士的身影。在场还有教会的牧师和圣光法师在进行法阵布置和勘察，汉娜带领的调查组的人——芮妮他们在伤势恢复之后就直接赶来了。 　　“现在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进行一次身份核验，包括骑士团和教会的支援，这也是为了确保那些死灵傀儡没有再一次混入我们之中——毕竟有魔法师团的前车之鉴，现在骑士团内部和教会、领主府也都在进行内部核查。” 　　汉娜主动配合着一个手持魔导器的教会牧师进行对于灵魂和魔力的核查，她将手掌放在那根形似法杖的棍子上，棍子顶端的魔法水晶照耀出洁白的光芒。 　　“如果是死灵傀儡，这颗魔法石就会显示出黑色。” 　　牧师向着艾莎等人解释道，她看起来有些紧张，目光一直偷瞄着艾莎。 　　“我见过这种东西，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时候了。” 　　巴克面露一抹思索，便?将手放了上去，白色。 　　索菲亚和薇薇安也是白色。 　　至于艾莎，她把手轻轻放了上去，那魔法石却没有显现出颜色。 　　“咦？” 　　牧师愣了愣。 　　“抱、抱歉……好像有点点问题……请待我看看……” 　　牧师慌慌张张地将法杖缩回去进行检查，不过牧师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试了试，没问题，是白色，艾莎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把魔导器弄坏，可是她也没有故意隐瞒自己的魔力。 　　可就是显示不出颜色来。 　　牧师露出尴尬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珐丽丝大人您的灵魂已经远远超出了魔法石所能探查的极限了吧……” 　　或许就像是一次性读取数据过多导致崩溃那样？ 　　还是说不兼容呢？ 　　艾莎试着用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给自己进行了解释，不过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她不是死灵傀儡，这一点并不需要特别进行证明。 　　“不过如果是珐丽丝大人的话当然不会有问题的，各位请进去吧。” 　　牧师胡诌了一个理由——反正，没有人会怀疑艾莎的。 　　算是有些有趣的插曲，艾莎并没有对此感到不满。 　　“就在前面了。” 　　汉娜加快了脚步，带着众人从一片废墟中通过。 　　有专精能够控制石块的魔法使在，如果放在平时的话这种规模的废墟很快就能清理出来，甚至在一周时间内就可以把除开加固、防御魔法阵之外的建筑部分全部重建完成。 　　但现在却并没有这样做。 　　艾莎等人来到魔法师团驻地内部的时候，这里依旧是爆炸之后的模样 　　364 　　，在把一些埋在建筑下的魔法师救出来之后这里就没有被人动过，这也是为了保留现场，方便调查，在这边的调查结束之前这种状况大抵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魔法师团大概会暂时进行一次大规模整顿吧。 　　“说起来，爆炸的原因找到了吗？” 　　艾莎忽然问道，汉娜点点头，将现在的调查进展大致说明了一下。 　　“我们的人已经在进行调查取证了，目前我们怀疑是有人在驻地的防御法阵上动了手脚——嵌入防御法阵的魔晶石并没有及时供给防御法阵，反而成为了爆破魔法的能量来源，此消彼长之下，爆破魔法的威力大大增强，防御法阵却成了虚设，不然以魔法师团驻地下的防御魔法阵，至少可以保证建筑中的人员的安全。” 　　要塞建立的初期，驻守这里的希伯恩大将军——也就是希伯恩爵士的父亲，他坚持认为坚固的城墙和建筑是抗击魔王军的最重要的盾，为了打造一座不会被摧毁的坚固要塞，他请来了翠西娅借用地脉封印术为这座要塞打下一座庞大又坚固的基底。 　　这座城市的下方都是镂空的。 　　表面上看到的城市其实只是一个堆积在巨大魔法阵上的建筑群而已，下方的魔法阵才是这座城市最为本质和核心的区域，包括这座城市的空中防御法阵、城墙加固法阵之类的以城市为基础的强大法阵，都是组成地底法阵群的一环。 　　“换句话说，那个死灵术士甚至能够接触到地底的魔法阵……他的身份大概很不简单吧？” 　　艾莎打心底感觉这件事情很难慢慢解决——能接触到法阵的人，这已经是表明了对方的地位，至少也是一个地位煊赫的人。 　　“是啊，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派人去特别重新审核查了与魔法师团有所往来的，不论是外部还是内部的高级人员，很不幸的是其中已经有人逃走了，据说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团驻地，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这个消失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死灵术士，我的人已经在追踪调查了。” 　　“是吗……如果有新的消息的话还请告诉我。” 　　艾莎倒也不是不相信汉娜她们的办事能力，但若是真的确定了目标的话，艾莎亲自出手可保万无一失。 　　一路上薇薇安都沉默不语地左顾右盼，索菲亚也在观察团驻地被摧毁后的样子，不由得发出感叹。 　　“要是所有魔法都拿来造福人类就好了……” 　　她想到。 　　这时候，汉娜已经带着众人来到团驻地核心建筑区，这里的建筑是驻区最中间的区域，也是唯一一个被魔法爆炸直接冲击却没有被完全毁掉的区域，这里即是魔法师团团驻地总部。 　　总部的建筑楼比周围要高、要宽，正前方是与花圃、水池连接的道路，中央伫立着已经被炸毁了的女神雕像，现在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倒在地上，白色的石膏已经被魔法的光焰灼烧得变了颜色，也不再光滑平整。 　　建筑楼内狼藉一片，虽然说大楼整体还勉强维持着没有倒塌，但内部的装潢早已经被波及损坏，墙壁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裂痕，地面上还残留着拖动的血迹，一直朝着前方延伸。 　　在通往中庭的方向，一个阶梯的后方有向地底延伸的阶梯，阶梯入口两侧有骑士团的人守着，汉娜和他们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带着艾莎等人直接走了进去。 　　进入隧道，薇薇安和索菲亚同时打了个冷颤。 　　“这里的照明全都坏了，不过没关系，芮妮就在前面等我们。” 　　汉娜说道，用一个小小的照明魔导器给这幽深寒冷的隧道内提供一点点光亮。 　　“从这里往下就是通往地底魔法阵回路的区域了，‘爆炸’的源头就在那里——小心这里的碎石掉落，爆炸之后这些隧道都变得不太稳定了。” 　　汉娜出声提醒。 　　而艾莎动了动鼻子。 　　总觉得，空气中的味道似曾相识……？ 　　地脉？ 　　但又似乎不太一样。 　　…… 　　———————————— 22 第一章 三个法阵（4K6） 　　艾莎差不多摸准了这里的结构——这个隧道其实就是一个魔法阵的整体，如果能有一个俯瞰图的话情况会清楚很多，这些个庞大的魔法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将整个驻地都覆盖在内侧。 　　“这个魔法阵是用来沟通地脉封印阵，和传输魔力的……我们现在所在位置再往下探索的话，大概就会触及到地脉封印阵了。” 　　汉娜解释道。 　　“地脉封印阵是三大核心法阵中最重要、最根本的法阵，我们也无法进入勘察。” 　　说着，众人的眼前变得宽阔起来。 　　“这里就是了——这里差不多是驻地大楼前女神像的下方。” 　　汉娜说道——在汉娜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一片由很多狭窄、低矮的廊道组 　　365 　　成的地底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一座座书架将廊道彻底分割开。 　　艾莎正常站立的时候头发几乎刚好碰到顶上，在这种地方，魔将的巨剑自然是没办法背着带进来的——不过很显然，这种设计并非是为了限制来到这里的人的活动，而是为了契合这里的魔法阵而进行的设计。 　　芮妮等人都在这里等待，地上放置着发光魔导器，和感知超常的艾莎和索菲亚不同，薇薇安这时候才终于看清两旁的墙壁上竟然都刻印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这些符文有大有小，或是方形、或是环状，它们如同锁链一般通过底阵的纹路互相连接，组合成不知功能为何的庞大系统。 　　这些符文有的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有的却早已经熄灭，下方的法阵也处于断裂状态，汇集的魔力很快就宣泄出去了——这些魔力似乎原本是用来提供给这里的法阵运行的，现在已经完全散溢到空气中了。 　　到处都是爆炸之后被波及的痕迹，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书架”一样的东西却并没有因此而发生较大的破损，虽然魔法阵已经熄灭，但最主要的部分却依旧还保留着功能——它们竟然扛住了魔法爆炸的冲击。 　　“见过长官，见过各位大人。” 　　芮妮走了上来，一一问好。 　　汉娜也将艾莎和薇薇安介绍道：“这位是珐丽丝大人，你应该不是以第一次见到了吧？还有这位，是珐丽丝大人的朋友，同时也是特劳温斯夫人的千金，薇薇安·特劳温斯修女。” 　　“珐丽丝大人？！” 　　芮妮吃了一惊，这里的光线不太明亮，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艾莎，所以一开始也没认出来。 　　她连忙朝艾莎以标准的骑士礼行了一礼，面露兴奋和激动，调查组的众人也都惊讶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好。” 　　艾莎笑了笑，薇薇安比以前胆子大了一些，主动打招呼。 　　“初次见面……你好……” 　　几人简单地介绍过后，便直入正题。 　　芮妮说道：“我们已经从领主府拿到了法阵的底稿，和这里的符文进行了一一对照，的确有很多地方被篡改过了，而且其中一部分还留有深渊符文的痕迹，但我们无法弄明白那些符文的含义……” 　　毕竟，这一次魔法师团受创严重，很多研究资料现在都还埋在废墟里，前任团长被害，代理团长莱恩又把好几个精锐都带去了维林镇，这些符文的撰写者翠西娅也不在，剩下的人确实没有几个能读懂这些符文的。 　　更何况其中还有深渊符文呢？ 　　“这些符文系统真的好复杂……刻下这些符文的人一定是一个伟大的魔法使吧？” 　　索菲亚发出由衷的赞叹，哪怕是曾经被称为“白霜的魔女”的她，在看到这些复杂的魔法系统的时候都感觉到设计者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魔法造诣。 　　薇薇安看得目不转睛，而艾莎则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魔力驱散，以免对这里的一切造成二次破坏。 　　“您猜得没错，其实这些都是贤者大人留下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巴克似乎对此比较了解，他说道，“据说当年贤者大人来到这里，从勘察地势地脉开始，一直到改造地脉、并以地脉为基础设计法阵，前后花了三个月之久的时间才最终完成，可以说这座城市就是贤者大人一手建造的也不为过。” 　　“嗯，贤者大人设计了三大法阵，那是这座要塞最根本的东西，如果没有三大法阵，也就没有要塞，它是这座要塞赖以存在的基础。除了这三个法阵之外其他的核心区域比如领主府和两大团驻地则都是贤者大人给出草稿，后来人承建的——这些事情在当年留下的纪要里面有说明，在你们审问灰烬魔女的时候我和芮妮专门去查阅过了。” 　　汉娜补充道。 　　艾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队伍后面，她听着索菲亚和汉娜的交谈，目光落在那些符文上。 　　轻轻地，指腹从那些符文上拂过。 　　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但艾莎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厚重——这些大概都是四五十年前留下来的东西。 　　几十年啊……如果不特意说起来的话，艾莎还不太能意识到其实翠西娅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魔王战争十年，自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年。 　　翠西娅是那个时代的人，与已经死去的勇者和前代圣女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传奇。 　　艾莎忽然很想知道，那时候的翠西娅又是什么样的呢？当年的翠西娅、没有遭受魔王诅咒的时候的翠西娅、没有与圣女和勇者同行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死离别的翠西娅。 　　翠西娅说以前的她喜欢研究魔法，一个人周游大陆，到处寻找魔法的遗迹和传说，那时的翠西娅是什么模样，从这些晦涩的符文里面艾莎是看不出一二的，这些符文，只 　　366 　　是尘埃落定后的封蜡罢了。 　　“三大法阵？” 　　索菲亚继续问道，汉娜做出回答。 　　“嗯，就是指贤者大人亲自刻画的三个以要塞为范围的庞大法阵，全都刻印在这座要塞的底层，一个是地脉封印阵，防止地脉暴走、淤结，同时以地脉为基底，建立一套完整的魔力循环增幅阵，如果没有它，很多法阵都无法运行。” 　　地脉？ 　　艾莎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莫非那种熟悉的味道就是这么来的？可是艾莎总觉得不太对。 　　“第二个是空中防御法阵，屏障之坚固据说甚至能正面挡下勇者的全力一击，至今为止只破过三次，一次是建立初期由勇者亲自破开，那是为了测试屏障的强度，第二次是魔王战争时期由战争魔将所为，第三次……” 　　汉娜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艾莎，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其实还有第三个大阵，据说是传说魔法‘神启降临’的启动阵，不过至今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就是了……那是贤者大人留给要塞的最后手段，只有要塞彻底沦陷之时它才会启动，以地脉枯竭为代价强行借用地母神神祇的力量与敌人背水一战，这个魔法代价太大，而且强行借来的力量无法移动，只能在法阵区域内使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 　　说来也是，哪怕是前阵子爆发尸鬼和吸血鬼袭击事件的时候，城市里的几个核心法阵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基础功能依旧在运转，倘若不是艾莎撞碎了空中防御法阵的话，当时的克拉伦斯根本没有可能不突破城墙直接从空中逃出城市。 　　但正因为如此才变得讽刺——哪怕这座要塞坐拥如此牢固的防御法阵，依旧无法抵御从内部爆发的威胁。 　　“地脉枯竭的话，岂不是说这片区域会变成死地？” 　　“是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年的魔王战争就是到了那样的程度啊……如果不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的话，是没有可能战胜魔王军的吧，我想，当年的希伯恩将军和他的士兵们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来到这里。” 　　希伯恩将军，大概指的是希伯恩爵士的父亲吧？艾莎略有耳闻，似乎后来死于魔王军残党的刺杀。 　　艾莎默然。 　　虽然前世的她生活在和平的时代，对战争的一切都没有实感，但很多东西不是没有经历过就完全无法体会，至少，很多人都曾有过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东西，那时候，自己的生命反倒变得可以舍弃了。 　　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艾莎看着那无言的符文，放下手。 　　“那么这里就交给我来看看吧，这些深渊魔法的符文我也未曾见过，但我想，应该是和这些原本就存在于此的符文挂钩的——它的纂刻者似乎正是利用这些魔法符文作为基础，在此之上对魔法阵进行改写，所以这些深渊符文的作用就是覆盖和引导，或者说，它鸠占鹊巢成为了魔法阵的阵眼，它就像是一块恶瘤，占据了本应用于防御阵的魔力，所以驻地的防御阵才如此的不堪一击，在爆炸中轻易就被摧毁了。” 　　索菲亚说道。 　　“我需要这里的魔法阵原稿，这样我才能更好的理解魔法阵的构造，可以吗？” 　　“当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芮妮，把原稿拿来。” 　　“在这里。” 　　芮妮捧着几份卷轴来到索菲亚身边，索菲亚谢过之后便说道：“我会在这里进行调查。” 　　汉娜和芮妮会意，便点点头，带艾莎和薇薇安离开了——深渊魔法的知识不能让其他人窥探，这是原则性问题。 　　“我和芮妮会继续在这里搜索，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一些其他的线索。” 　　汉娜说道。 　　艾莎点点头，看了一眼索菲亚在的方向，忽然问道：“既然这里的魔法符文被人篡改过了，那么能通过魔法师团那边的记录查到有可能进入这里的都是哪些人吗？” 　　“我们正在查，很可惜专门负责这个的魔法师失踪了……” 　　“失踪了？” 　　艾莎转过身，看着汉娜。 　　“没有找到尸体？” 　　“没有。” 　　汉娜自然明白艾莎的怀疑，她摇摇头，继续说道：“所以我猜，这里的魔法阵恐怕很早之前就被人盯上了，然后用死灵傀儡替换了这里的管理者——你看，这些被篡改的符文中已经有一部分凝结有‘晶尘’了，这意味着这些深渊符文已经运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魔法晶尘，可以通过炼金直接获得，同时在长时间维持魔力流动的物体表面也很容易出现，看上去就像是锈迹一般，艾莎用照明魔法探了一下，那晶尘湛蓝色的部分异常明显。 　　“每一年魔法师团都会对这些晶尘进行一次清理，所以我们已经无从判断这些‘多余’的符文到底是何时刻入进去的，但按照那些清理的痕迹来看，至少也应该存在一年以上的时间了。 　　367 　　” 　　“看来，蓄谋已久。” 　　“是啊……在今天之前，我实在难以想象原来我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实则已经千疮百孔了。” 　　汉娜有些感叹，她在丹马士城生活、长大，后来加入骑士团，编入领主府，这么长的时间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如果不是艾莎在这里，如果那天那些吸血鬼的阴谋得逞，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只是这样想到，汉娜就不寒而栗。 　　她不是傻子，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正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们就越是对艾莎充满感激。 　　“不过珐丽丝大人请放心，这一次魔法师团失踪的人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一次失败不会打倒我们，相信这一次之后我们一定会重新站起来，并填补我们在管理上的漏洞。” 　　汉娜认真地说道。 　　“我能四处看看吗？” 　　艾莎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熟悉气味，问道。 　　汉娜几乎只是稍作犹豫，便点点头：“珐丽丝大人请随意就好。” 　　如果不是艾莎而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汉娜必定是不可能答应的。 　　“薇薇安，跟我来。” 　　艾莎拉着薇薇安的手，直接朝一个方向离开了。 　　“艾莎是发现什么了吗？” 　　薇薇安问道，看着艾莎和自己的手，周围的灯光黯淡了下去，这样的感觉令她想起了在地宫里和艾莎初次拉近距离的记忆。 　　等等…… 　　现在想来，艾莎那时候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有些不一般了。 　　真的吗？ 　　心底不自觉就胡思乱想起来，而艾莎并没有去注意薇薇安微微发红的表情，只是慢慢感受着空气中微弱的熟悉气味。 　　“不是这边。” 　　艾莎拉着薇薇安转过身，重新选了个方向向前。 　　“也不是这边。” 　　那种气味似乎弥漫开来了，不尝试几次不容易找准方向——不过对于艾莎来说也不算很麻烦就是了。 　　“在这里了。” 　　艾莎和薇薇安停在一扇墙壁前。 　　“这里？这里有什么？” 　　薇薇安注视着那块墙壁，墙壁平平无奇，甚至连符文也不曾有，光秃秃的。 　　艾莎想了想，直接伸出手成掌，手指抵在墙砖上，然后开始极高速振动，在薇薇安惊呆的目光中艾莎的四根手指就这样顺滑无比地插进了墙砖里——就如同某种切割机一样，艾莎的手指在墙砖上留下了平整的切口。 　　灰尘簌簌落下，一声脆响中，艾莎直接将一块墙砖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艾莎嗅了嗅，微微蹙眉，将薇薇安挡在身后。 　　“艾莎？” 　　“——是瘴气。” 　　说着，艾莎直接推手向前，水流的护罩直接以艾莎为中心，猛然从四面收拢过来，划过薇薇安的时候甚至连薇薇安的头发都没有沾湿，但立刻就形成了一块透明的薄膜将艾莎和薇薇安隔开了。 　　“薇薇安，去告诉汉娜，这里有问题。” 　　“哦哦！” 　　薇薇安也不多问，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艾莎则是微微皱着眉盯着那块缺失了一块墙砖的地方。 　　——明明这里是团驻地的下方，为什么会出现瘴气？ 　　…… 　　———————————— 23 第一章 墙的后面有什么？ 　　薇薇安其实一直都完全没有闻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只是她，包括对于魔力非常敏感的索菲亚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调查组的其他人也是。 　　但薇薇安知道，艾莎说有，那必然就是有。 　　所以那些瘴气出现的时候薇薇安只觉得“果然”，并没有任何惊讶，惊讶的是汉娜。 　　“瘴气？？” 　　汉娜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抱歉，失礼了……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带你过去？” 　　“有劳了。” 　　在薇薇安的带领下，汉娜很快来到艾莎身边。果然，一缕缕瘴气从拆卸下来的墙砖后方渗透出来，而艾莎已经把这面墙拆了一半下来——墙砖的后面依旧是砖，目前为止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珐丽丝大人，您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明明这块区域我已经反复调查过好几次了，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闻的——我对气味稍微有点敏感。” 　　“可是……这是魔素诶……” 　　“也不全是魔素，它有地脉的味道。” 　　“啊？” 　　汉娜有点懵。 　　魔素和地脉难道是有味道的吗？这种东西要是擅自接触的话毫无疑问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啊……可是看着艾莎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汉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多谢珐丽丝大人能出手控制住这些瘴气。” 　　这时候芮妮也跑了过来。 　　“长官，需要去请求教会派人过来实 　　368 　　施净化吗？” 　　“不必了，”艾莎开口说道，“如果需要净化的话让我来就可以，不过在净化之前我还想稍微调查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汉娜又愣了愣。 　　虽然不知道这些瘴气到底是从何处来，但以她粗略观察到的瘴气出现的浓度来看，瘴气的总量可不会少，净化它们的难度也定然不低，可是艾莎…… 　　哦，艾莎好像能独自施展圣光禁咒，汉娜觉得自己没有疑问了。 　　“瘴气似乎是从这后面渗透出来的，不过我没有把这面墙全部拆掉，因为这似乎会破坏这里的魔法回路，所以我叫你过来了，你应该比我懂这些。” 　　艾莎点了点脚尖，说道。 　　汉娜觉得艾莎太谦虚了，不过这时候她没有更多余裕去和艾莎客气，她眼神凝重地跑到艾莎身边蹲下，憋着呼吸朝着那墙砖一顿瞧。 　　大致查看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瘴气这种东西，既常见，又不太常见，常见是因为只要是魔素淤积的地方都有可能产生瘴气，不常见是因为，在有人生活的地方本不可能产生瘴气才对。 　　人的活动会搅动瘴气，哪怕是没有习得魔法的人也一样，人的灵魂力量、生命力量，以及体内的少量的、天然的魔力汇集在一座城市，不断地变化、重组，城市这种地方，哪怕往下挖个十多米也绝对不可能会找到沉积成瘴气的魔素的。 　　更何况这里还是地底魔法阵影响的区域内。 　　哪怕这里的魔法阵出了问题，那么，难道这座城市的三大法阵也出现问题了吗？ 　　“不应该啊……在地脉封印法阵的控制下不可能会产生瘴气才对……” 　　汉娜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眼前的墙，艾莎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说不定，这里也被篡改过？” 　　薇薇安忽然冒出一句话，让汉娜和艾莎都看了过去，她连忙缩了缩脖子。 　　“我是说……虽然是以建筑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但我看墙上的纹路和符文中有不少都是魔法禁锢类的术式，这里……其实就是一个法阵的底纹吧？既然符文会被篡改，法阵本身也有可能被篡改……的吧……？” 　　“有这个可能。” 　　艾莎点点头，薇薇安立刻绽开笑容。 　　汉娜可没法像艾莎和薇薇安那样轻松，她凝重地拧着眉心，深吸口气。 　　“芮妮，图纸。” 　　“在这里！” 　　不得不说，汉娜的调查组的确有不小的权力，连四十多年前的建筑图纸都弄来了——这些都是保存在领主府的绝密档案。 　　“这样很难看出来吧？” 　　芮妮凑过来说道。 　　汉娜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副图纸，的确，这里的建筑结构并不是很简单，阵纹又不是什么对称的东西，当身处其中、又没有什么可靠的参照物的时候就很难快速辨别方向，更别提快速理解图纸上的阵纹布局了——而且，汉娜不是魔法师。 　　“芮妮，你看得懂吗？” 　　芮妮摇头。 　　她也不是魔法师。 　　汉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艾莎，结果艾莎却看向了薇薇安。 　　“薇薇安，你看得懂吗？” 　　艾莎问，薇薇安点点头，轻巧地在图纸上一点。 　　“在这里。” 　　“多谢。” 　　汉娜没多问，目光落在薇薇安指下的那里，又抬起头来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误。 　　“这后面应该还有一段。” 　　“那么为什么封起来了？看起来这里也不是最近才封的，是中途做出了什么改动吗？” 　　艾莎问道。 　　毕竟魔法理论在发展，在有必要的时候对法阵做出修改也是有可能的—— 　　汉娜摇了摇头，愁眉紧锁。 　　事情走到这一步，每一步都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一座座精密的法阵可是当年要塞得以存在于此的资本，到底是谁在破坏这里的法阵？这已经是在蚕食要塞根基的大事了。 　　而艾莎得到了汉娜的答复，二话不说就一脚踹了过去，同时湛蓝的水色将这片区域全部隔离开，只听嘭地一声，随着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以艾莎为中心向四周荡开，整面墙壁顿时从中爆开，澎湃的瘴气直接朝艾莎扑来。 　　“艾莎……” 　　“我没事。” 　　艾莎直接掐了一个小型净化术，圣光将这片区域照亮，瘴气也在一瞬间消散殆尽，艾莎推着水膜将扬起的尘埃压下，径直抬脚向前走去。 　　薇薇安连忙跟上，汉娜和芮妮都咽了咽喉咙——能把整个团驻地都掀了的魔法爆炸都没把这里给炸毁，结果艾莎一脚给踹开了？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汉娜和芮妮也连忙收起图纸跟了上去，紧接着便又听到一声巨响，还伴随着魔法的光芒。 　　原来这里面不止一堵墙，而是由外侧的墙掩饰内侧，外面看不出什么来，里面却是刻印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符文。 　　369 　　“这是魔力阻断符文……” 　　薇薇安说道——在场的人中，也就只有薇薇安在魔法上比较有见识了，艾莎虽然掌握了很多魔法，但她不知道其中的原理，而身为大魔法师的薇薇安就充当了临时顾问。 　　汉娜四下看了一眼，艾莎用水魔法封堵了瘴气的扩散，但谁都看得出来瘴气越发浓郁了。 　　“看来是这些符文阻挡了这后方的瘴气。” 　　“这后方应该是有什么。” 　　艾莎继续前行，又是一脚，看得汉娜和芮妮一阵心惊胆战。她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地面出现一个漆黑的豁口——那豁口足有一人大。 　　艾莎停下脚步，月;费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汉娜和芮妮也凑了上来。 　　“这里是……” 　　“前面没路了。” 　　汉娜看了一眼图纸，但是这里就已经是尽头，她将目光投下眼前的豁口，皱了皱眉。 　　她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艾莎却眯着眼——她看到，那豁口的深处，一根漆黑的枝芽正散发着恶质的气息——这种气息艾莎非常熟悉，正是从魔将复苏事件以来多次出现的那种黑色枯枝。 　　但眼前的却并不是枯枝。 　　而是一根饱满的黑色树枝，甚至还抽出了芽——那芽也是黑色的。 　　艾莎嗅了嗅，空气中那属于地脉的气味越发浓郁了。 　　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地脉。 　　…… 　　———————————— 23 第一章 白色的树 　　“阵纹被改变，这里的魔法阵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了。”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地面的豁口足有一人宽，豁口下方是黑漆漆的一片，汉娜等人什么都看不到，哪怕是薇薇安使用魔法强化视力，也依旧无法看清——也不知道是瘴气与魔素交替产生的某种气雾遮蔽了视线，还是说有什么东西阻挡了薇薇安的探查。 　　“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瘴气和魔素的流动……” 　　薇薇安说道。 　　正当薇薇安打算用魔法笼罩过去感知时，艾莎拦下了她。 　　“不要碰，那个是黑色树枝——把魔力收起来吧。” 　　黑色树枝很诡异，它会侵蚀接触者的魔力，这一点翠西娅已经验证过了——哪怕是翠西娅那种级别的魔法使都必须对此慎重对待，艾莎可不想让薇薇安犯险。 　　“咦？又是黑色树枝？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薇薇安和汉娜、巴克都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相信艾莎的话。 　　艾莎说是，那肯定没跑了。 　　魔将复苏、血族袭击、地宫异常，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这种黑色树枝的影子，很显然，这之间是有联系的，只不过之前见过的都是干枯的树枝，这一次却是一株树苗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我想，大概和前阵子魔将复苏的事情有关——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深入到团驻地深处这么重要的地方。” 　　艾莎道出了汉娜和巴克心底的担忧。 　　巴克摇摇头，叹了口气。 　　“虽然我作为教会骑士，站在我个人和教会的立场上不应该对魔法师团的一切多嘴，但老实说，我发自内心地对魔法师团感到失望。” 　　巴克的性格比较耿直，当初她对于艾莎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魔法师团内部该是多么松懈的管理才会被敌人渗透成这样？明明是丹马士要塞最强大的两大团之一，实在是有些过于不像话了。 　　所以虽然巴克的语气不太好听，但汉娜和芮妮也都没有反驳。 　　艾莎说道：“暂且还不能下定论，为了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我建议对骑士团和领主府、教会方面都进行一次确认——既然敌人对魔法师团下手了，没有道理不会有更多想法。” 　　“我赞成，”汉娜说道，不过又将目光投向那漆黑的地洞里，“不过……这东西就放在这里不管吗？要不我下去把它砍了吧？” 　　说着汉娜已经拔出了剑。 　　不能用魔力去碰，那就直接削就是了。 　　“不要大意，这东西很神秘、很危险，连魔将都会受其影响。” 　　艾莎回忆起魔将全身都浮现着那些肉须的模样，同时还想到了那些黑色魔物和背后的污浊者，那些污浊者本来也不是那个样子，促使它们改变的黑色树枝也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是如同魔将那样被吸收了，还是说遗落在了森林的某个地方。 　　“汉娜，你退后。” 　　“哦……” 　　艾莎走上前，想了想，直接蹲下身伸手向树枝探去。 　　“珐丽丝大人，请小心！” 　　“艾莎……” 　　汉娜和薇薇安都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过下一瞬间，不仅仅是薇薇安，巴克和汉娜也看到那一层层的黑色立刻就被艾莎伸出的手给逼退到一旁，露出树枝原本的模样 　　370 　　，黑色阴影褪去，底下层叠的灰色石砖，以及一抹淡淡的流萤一般的白色微光都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这才发现，这根黑色树枝竟然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小树苗一般生长在这里，底下还扎了根，根的下方并不是泥土，而是那种泛着微弱白光的什么东西。 　　而此时艾莎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那树苗，只是在树苗的附近停下——看到这一幕，她再次确认自己的魔力驱散能够对树枝的黑色能量生效，那些黑色的瘴气很主动地避开了艾莎，以至于它们如泉水一般朝外喷发，但立刻就落入了艾莎的净化魔法中。 　　同时，艾莎不再犹豫直接抓住了那黑色树苗，往上一提。 　　咕隆咕隆——地砖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随着艾莎将那黑色树苗拔起，细长又茂密的黑色根须将一层层石砖直接掀起，汉娜等人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和地面的起伏，吓了一跳。 　　“退后！” 　　汉娜连忙拉着薇薇安和芮妮后退好几步，巴克也敏捷地退到一旁。 　　他们惊讶地看到艾莎将那黑色枝芽一寸寸从地底拔出，那漆黑的树苗根系极长，明明枝干部分只有艾莎的手臂的程度，可下方的根系却至少有两三米长，一直到艾莎挪动了好几步，那漆黑的根系已经将附近的地砖全都掀翻，都未见其底，而这时候，那黑色的雾却如有生命一般朝艾莎扑来。 　　“艾莎！” 　　“不要过来，我没事。” 　　艾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薇薇安立刻停住脚步。 　　巴克和汉娜欲言又止，他们都紧张地注视着艾莎和黑雾，才发现那黑雾其实根本不能靠近艾莎，就好像一场猛烈的风暴试图动摇一座山脉一般——风暴虽猛，却对艾莎无能为力。 　　艾莎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生命值一直在99999和99998之间快速跳动——艾莎不禁在想，生命值这种数值到底是靠什么为标准来进行计算的？而且，连小数点都没有，真的能精确计数吗？ 　　艾莎没有理会那些黑雾，直接将树苗拔起，它的根脉就像是藤蔓一般埋在地底，随着根被拔起，越来越多的地砖被掀起——终于，黑色树苗被连根拔起，而艾莎看到，它的根须足足十多米长。 　　“它的根怎么这么长？好恶心……” 　　芮妮忍不住吐槽，而这句话让汉娜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那黑色树苗埋在地砖下的根部出现了一抹莹白，当艾莎注意到的时候，那抹莹白已经开始向上扩散。 　　“这是……” 　　汉娜和芮妮都看得一头雾水，薇薇安倒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只有艾莎能分明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地底腾起——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地脉的气息。 　　短短几次呼吸间，艾莎手中的树苗就完完全全被莹白占满，莹白之中，还隐约可见一抹翠绿的颜色。 　　空气中的瘴气也快速地消退了。 　　薇薇安和汉娜他们都一脸莫名其妙。 　　“这……这是什么东西？白色的树？” 　　“好像也不是全白……看得到一点点绿色……” 　　“从未见过，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里？那些瘴气与它有关吧？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消失了？” 　　而艾莎若有所思地认真审视着手中的树苗。 　　那莹白的枝干，还有熟悉的味道，无一不让艾莎想到一个她曾经在地宫深处见过的东西——地脉。 　　可是，这个是地脉吗？ 　　地脉发芽了？ 　　黑色的芽？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汉娜，把这里封锁起来，”艾莎直接说道，“我离开一趟，去找个人。” 　　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些超纲了，如果说还有谁对这些东西可能有所了解的话，那必然是翠西娅。 　　…… 　　———————————— 23 第一章 赐我姓名（4k3） 　　维林镇以北的森林边缘上空，层叠的云缓缓地游动着，若是从高空俯瞰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便会看到那层云的偌大阴影在平原之上缓缓移动。 　　有那么一瞬间，那庞大的阴影似乎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幕很难被人注意到。 　　此时，在高空之上，一座浮空的巨大岛屿城市缓缓从云层中浮现——这壮观的一幕从地面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空岛上的某个房间里—— 　　翠西娅从短暂的休息中苏醒过来，她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来，转过头，便看到设置在一旁的魔法阵内的魔法石早就已经燃烧成了灰白色的石头。 　　翠西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旁的沙漏一眼，疲惫的感觉啃噬着她的神经。 　　艾莎不在的时候，空岛上的很多事情都需要翠西娅来主持，以及，对于空岛的调查和部分法阵的重编都是翠西娅一手负责的。 　　翠西娅可不打 　　371 　　算把空岛当做一个研究者的圣地交给艾莎，研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把空岛作为一个战略武器利用起来，那么最基本的维持空岛防御与主动进攻的魔法阵自然是必须进行改进的——空岛上的原本的法阵在翠西娅看来都过于老旧、落后，漏洞百出，所以她以整个空岛为基础，开始重新编撰一套完整的防御魔法法阵体系。 　　这可是个大工程，自然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法阵有效时间比昨天更短，可惜临时魔法阵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翠西娅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手臂和双腿上的纹路，那些纹路变得更为深沉了。 　　最近几天，翠西娅感觉那种诅咒侵蚀的讨厌感觉又回来了。 　　在丹马士的时候翠西娅通过各种方式镇压魔王诅咒，减缓诅咒带来的影响，但自从离开丹马士之后翠西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过了，这些天就连补充魔力都是靠那些魔法药水。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通过艾莎的帮助压制诅咒，翠西娅一度感觉诅咒的力量已经衰退了很多，但当艾莎离开维林镇之后诅咒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立刻卷土重来，没有了魔法阵的镇压，翠西娅感觉体内的诅咒已经大有恢复如初的趋势。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也重新让翠西娅认识到，想要彻底抹除魔王，她必须得每天都和艾莎在一起才行。 　　“结果，我已经离不开艾莎了吗？” 　　翠西娅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摇头。 　　希望艾莎不会讨厌才好。 　　就在这时候，房门外传来茉伊拉的声音—— 　　“贤者大人，您在休息吗？” 　　茉伊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这让翠西娅有些奇怪。 　　“有什么事？” 　　“珐丽丝大人回来了，她说想见您，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还没等茉伊拉说完，翠西娅就已经抓起了长袍来到了门口，吓了茉伊拉一跳。 　　“她在哪里？带我过去，有劳你了——” 　　…… 　　下午的阳光变得燥热起来，尤其是在没有云层遮蔽的高空。 　　不过空岛上并不受影响，那炽热的阳光直接照射下来，都被空岛上空的魔法阵轻而易举地滤去了温度，变得如冬日斜阳一般温和起来。 　　不得不说，再一次来到空岛，这座巨大的浮空岛屿城市带给艾莎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远处是漂浮的层云、无边无际的地平线，近处是无人居住风格独特的翼人族城市，以及连绵不绝的森林和山脉，连飞鸟都不曾来过的高空，凸显着不一样的壮阔。 　　但空荡荡的城市却让这一份壮阔增添了一些孤寂感。 　　艾莎和茉伊拉表明了来意，又和莱恩等人寒暄了片刻，很快，她就见到了翠西娅，艾莎直入正题，拿出了那通体莹白的树苗，并将丹马士发生的事情都简单地进行了说明—— 　　“在魔法师团团驻地地底法阵发现……从黑色树枝变化而来的？” 　　翠西娅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到那树苗的不简单。 　　“你确定那是与黑色枯枝同类型的东西，而不是颜色近似？” 　　“嗯，我不会认错，那股气息和魔将身上散发出来的、和污浊者身上的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之前见到过的都是已经干枯的黑色树枝，而这个不是。” 　　艾莎对于这方面很自信，她自信不至于认错。 　　“我相信艾莎你的判断。”翠西娅深吸口气，目光落在艾莎手中，“能给我看看吗？” 　　艾莎将手中的树苗递给翠西娅，翠西娅谨慎地用魔法承托起来，发现没有产生魔力被侵蚀的情况，反而是带给她一种很是舒适的感觉，甚至于身体内的诅咒都少见地平息了一些。 　　“我从未见过这8 ' 5 7 .' .;6 ;" ６? ?: 3 4,. ?: 4,' :2种东西，它似乎甚至在试图削弱我的诅咒。” 　　“它还能削弱诅咒？” 　　“嗯，不过效果实在有限，毕竟这可是魔王的诅咒……”翠西娅看了一眼艾莎，“如果只是普通的咒术的话，大概会被它化解的吧。” 　　“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翠西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口气，深邃无神的目光落在艾莎的眼眸里。 　　“从气息上来说，它和我曾见过的世界树的枝芽、地脉都很相似，但……世界树可是没有实体的，地脉也不可能会发芽才对……” 　　世界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树。 　　“而且，世界树早就枯萎了。” 　　翠西娅沉默下来，思索着，似乎有什么线索出现在了脑海里，又似乎没有，这种感觉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眉。 　　艾莎问：“世界树和地脉？那是同一种东西吗？” 　　“不，完全不是。只不过气息近似而已，传说世界树是女神庭院里最高大的树，它的本体并不在我们这些凡人所在的世界，只有魔力喷涌的夜晚才能在精灵之森的深 　　372 　　处见到它的轮廓，但哪怕只是见到，它都会给这片大陆降下无穷浩瀚的福祉。至于地脉，它的诞生大概只有这个世界上第一只巨龙才知道了，那时候这个世界大概是被神所爱的吧……它们气息相近，大抵是因为它们都是‘神’的恩赐。” 　　很早很早的时代有神存在，后来神就消失了。 　　对于艾莎这个无神论者来说，她不觉得世界上真的有神——或者说，艾莎所认为的神是一种超然的概念，而翠西娅口中的女神和地母神，恐怕是的的确确存在过的，有些神代遗迹里也确实有过相关的记载。 　　此神非彼神。 　　当然，这种话艾莎可不会说出口，她可是修女。 　　总之，世界树和地脉的由来并不能成为艾莎进行判断的依据。 　　“抱歉，哪怕是我也没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可以暂且把它放在我这里吗？我会花时间调查一下。” 　　翠西娅问道，艾莎并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艾莎也不懂这些。 　　“那就拜托你了。” 　　艾莎笑道。 　　艾莎又简单了询问了一下森林的情况，最近没有出现新的黑色魔物和污浊者了，这是个好消息，或许森林里确确实实已经完全清理干净。 　　顺便，有了贝姬从一旁协助，翼人族的语言破译工作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 　　“那个翼人族少女很聪明，也很好学，莱恩和茉伊拉已经开始教导她学习我们的通用语，现在她已经能和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了。” 　　翠西娅说道。 　　“这么快？” 　　“要去看看吗？她似乎很想见你。” 　　“想……见我？” 　　艾莎有些意外，翠西娅则是掩嘴笑了笑，却没有解释什么，但艾莎从她无神的眼底看出了一抹“幸灾乐祸”？ 　　奇怪。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 　　既然来了一趟空岛，艾莎想想也就没有拒绝，跟着翠西娅来到了中枢高塔的底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进行了一些改建，莱恩等人在旁边的建筑里面成立了研究室，而这里则专门留给翼人族少女生活，变成了她的卧室——虽然她其实并不需要一间卧室，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所以翠西娅专门给她留出了个人的空间。 　　尊重是相互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投影——这也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她们之间似乎相处不错？ 　　这挺令艾莎意外的，不得不说翠西娅似乎在与人交往方面的确有一定手段，之前薇薇安和菲莉雅也多亏了翠西娅的照顾。 　　翠西娅在少女的“房间”前驻足，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少女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但口音却很别扭，确实是不太熟悉的样子。 　　翠西娅推开门——少女只是一个投影，并不能给开门。 　　“我就不进去了。” 　　翠西娅站在了门外，笑意盈盈，艾莎略感奇怪，走了进去。 　　艾莎再一次见到了翼人少女。 　　和上一次一样，翼人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中央的水晶台上，雪白的羽翼一如既往。 　　她似乎无法离开水晶台的范围。 　　艾莎的目光和少女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少女的眼眸就像是沾了露水的葡萄一般灵动，她的脸色有一点点紧张，面向艾莎以一个奇特但优雅的礼仪微微颔首屈膝，睫毛好看地翘起来。 　　她的口音别扭又慢吞吞的，但咬字清晰：“很、高兴……再、见到、您，向您……问、好……我的……女王……殿下。” 　　好像有点意外。 　　但又不是那么意外。 　　毕竟，那个王冠现在还以发饰的形式戴在艾莎头上呢，有这样的展开只会让艾莎产生“原来翼人族也是这种模式嘛”的感觉—— 　　但少女接下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请……赐予、我……姓名……今后……我、就是……您的……妻子、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艾莎看了一眼面板，没有名字的那一项对应着103点的好感度。 　　大概，就是这位了吧？ 　　“她似乎是翼人族最后的公主，但她的名字已经被‘抹去’了，我不太清楚，似乎是一种传统。同时，翼人族还有将‘钥匙’的持有者加冕为王的传统，所以……哦对了，那个‘王冠’就是钥匙，控制这座空岛的钥匙。” 　　翠西娅进行了一番解释，不过就算翠西娅不进行解释，面对此情此景大概也很容易猜到七七八八。 　　少女似乎还等待着艾莎的“赐名”，目露紧张。 　　艾莎默默地朝着少女走过去，注视着少女。 　　不得不说，翼人少女也确实是长着一副很可爱的脸庞，如果换在别的时候，艾莎大概会稍微高兴一下，被可爱的女生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现在……少女的眼底依旧透露 　　373 　　着紧张。 　　这样的紧张到底是因为面对未来的“妻子”而不安，还是因为翼人族的未来而期待呢？ 　　很显然都不是吧？ 　　现在的少女只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投影而已，翼人族的其他人全都已经不在了，这座城市只是一座空城了，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这种坚持来自于执念，还是来自于希冀呢？ 　　做出决定的，真的是翼人少女自己的选择吗？ 　　虽然艾莎不会排斥一段这样的关系，无非就是发展比较快的恋人关系而已，但……爱情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它可以与很多东西同时存在，如果少女只是为了选择艾莎而说出刚才的一席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换做是别的事情，艾莎不介意稍微被别人利用一下下，反正举手之劳，别人需要帮助，艾莎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唯独感情不可以。 　　那不是什么可以出借的东西，这也是艾莎的原则——即便有好感度在前，但至少现在为止，这个好感度还是单方面的。 　　“就这样选择我真的没问题吗？” 　　艾莎开口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少女，还是在问翠西娅，还是说在问自己。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来，不知道是没听懂艾莎的语言，还是没听懂艾莎要表达的意思。 　　而艾莎看着少女那干净澄澈的紫色眼眸，透过少女的眼眸，脸颊、发丝、羽翼，能清晰地看到少女身后的一切——少女只是一个虚影而已。 　　艾莎看到了，少女眼底的希冀，或许那还不是爱情，但艾莎看到了别的东西，令艾莎无法拒绝的东西。 　　所以艾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改主意了。 　　“我叫，艾莎——我的，名字，艾莎·珐丽丝。” 　　艾莎蹲下来，向少女伸出手，笑了笑，她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而以防少女没听懂，身后翠西娅又用一种晦涩的音节组成的语言重复了一遍。 　　少女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放在艾莎的手心。 　　不过其实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叫我艾莎。” 　　艾莎说道。 　　“艾莎……女王陛下。” 　　少女重复了一遍，微微翘着小脸望着艾莎。 　　“我还不是你的女王。” 　　艾莎一字一顿地说道，神色认真却又玩味。 　　“我可以做你的女王。” 　　…… 　　———————————— 23 第一章 米菈（3K） 　　“米菈——” 　　这是少女现在的名字，在翼人族的语言中意思是洁白，以及好运和祝福，艾莎觉得挺适合她的，米菈自己似乎也还挺喜欢，惴惴不安的神色被一抹欣喜取代。 　　“艾莎、女王、陛下。” 　　米菈的眼角透露出一点点不知名的味道。 　　其实比起其他的，艾莎更好奇为什么米菈对于自己的态度——明明艾莎不是翼族，而且也是女人，所以说，姛莫非在翼族并不罕见？ 　　“女王吗……” 　　艾莎摇摇头。 　　在这里的“女王”，与前世的时候的“女王”游戏，并不是同一个东西，但老实说，艾莎对这些权力没有多大兴趣，若不是米菈的话，艾莎也没有接下这个称呼的打算。 　　说起来，所谓的“女王”，其实就是这座空岛和翼族人的“女王”吧？但现在面对这空无一人的空岛，“女王”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虽然这一切对我和对你都很突然，我们之间没有好好了解彼此，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好好回应你的——用我的方式。” 　　艾莎俯身，目光和米菈处于同一平面。 　　“改天，我还会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好好聊聊吧，期待我们能够进行对话的那一天。” 　　艾莎的话音落下，米菈眨巴着眼睛。 　　显然，她完全听不懂艾莎在说什么，这时候，翠西娅适时地进行了简单翻译，翻译很简短、粗糙，至于米菈理解多少，翠西娅也没法保证——现在和米菈的沟通依旧存在很多障碍，语言的翻译工作还未完成，只能进行简单对话。 　　但米菈至少是理解了一点，艾莎要离开了。 　　艾莎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丹马士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幕后之人还没有找到，谁也不能说魔法师团发生的事情不会在其他地方再上演一遍。 　　要是骑士团和领主府也都遭遇袭击的话就麻烦了。 　　虽然就算艾莎不在要塞，希伯恩也能处理那些跳出来的敌人，可牺牲自然是在所难免的，这种事情艾莎不希望见到。 　　“那我走了。” 　　艾莎向米菈道别，米菈连忙来到艾莎身前。 　　“我、会、等、您。” 　　她用别扭的口音说道，背后的羽翼微微伸展，她向艾莎靠近，但走到了艾莎的身前，却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因为她脚下的水晶台就只有这么大，她的活动 　　374 　　范围到此为止了——她的羽翼伸展，但离开了水晶台的范围之后就从中间消失不见。 　　虽然有翅膀，但米菈没有办法离开水晶台的区域，就如精致的笼子里的金丝雀那般。 　　米菈愣了愣，艾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失落和遗憾。米菈就这样注视着艾莎，嘴角微微抿着，眼神垂了下去。 　　她缓缓收拢了羽翼。 　　“期待、还、能、见到、您，女王、陛下。” 　　米菈独自站在水晶的圆台中间，翠西娅又上前和米菈说了些什么，翠西娅一身黑，米菈一身白，但站在一起却并没有什么突兀感。 　　…… 　　离开高塔，艾莎忽然开口问道：“米菈每天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她无法离开这里，你知道的，所以莱恩和茉伊拉会时常过来陪她，我偶尔也会过来——不过除此以外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不如说，其实翠西娅才是经常来的那个。 　　翠西娅观察着艾莎的表情。 　　“话说，你其实早就知道米菈会这样做吧？” 　　“知道。” 　　“莱恩他们也？” 　　“嗯，这里的大家都知道。” 　　但知道或者不知道，又如何呢？自艾莎接受了米菈的王冠的时候开始，艾莎就是唯一的“女王”了——至少对于米菈来说是如此。 　　而艾莎开始思索起另一个问题。 　　至今为止，面板上已经出现了五个女生的名字，其中除了翠西娅认识其他的所有人之外，其他人彼此之间大多都并不认识。 　　下次，应该介绍她们认识才好。 　　艾莎看了一眼面板。 　　【好感（米菈）：108】 　　该说是果然吗？艾莎并不对这一幕感到意外，如果说稍微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米菈的好感度增长速度好像比其他人要快很多。 　　毕竟，米菈不知道独自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待了多久，她甚至连那个水晶台都无法离开。而在污浊者和黑色魔物的事情中艾莎帮了她很多，也接受了王冠，成为了空岛的主人。 　　所以变得很容易积累好感了吧？ 　　艾莎也只能做此猜测了。 　　“翠西娅，你觉得米菈到底是‘什么’？” 　　米菈不是魔法，是由一束束光束组成的投影，这一点早在第一次见到米菈的时候就由艾莎和翠西娅验证过了。 　　当然，艾莎这句话指的不是米菈的投影，而是米菈本身。 　　只要稍微相处就会发现米菈本身与一个活生生的人并无区别。 　　“我不知道，但她应当是存在一个本体的，我猜测，大概就在水晶台下方或者这座岛屿的某个地方。” 　　翠西娅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的眼神稍微认真起来。 　　“米菈的状态很奇妙，她不需要任何休息，也不需要进食，看起来就像只是一个单纯的魔法生命一样。我也曾试图研究过这个房间，不过水晶台似乎会封锁外界的魔力——应该是为了保护内部的什么东西，所以我认为秘密就在那之中，如果能破开那个装置的话大概会得到答案。但我也同样认为，在弄明白这里的构造、有足够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去尝试为好。” 　　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毕竟艾莎对此不太了解，翠西娅所说的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不过翠西娅给艾莎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艾莎觉得，翠西娅似乎对米菈的事情很上心，不是作为魔法研究的那种——或许也不是关心，反倒更像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是重活过一次的人，艾莎对一些事情倒也有些直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米菈是翼人族最后的族人。 　　而这样的遭遇对于翠西娅来说又何尝没有熟悉感呢？当年和翠西娅一同战斗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米菈独自一人待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城市，甚至没办法离开那狭窄的水晶台，而这四十年以来，翠西娅何尝不是独自一人在无边无际的孤独中走过来的。 　　艾莎可是知道翠西娅身负诅咒的事情，魔王的诅咒一直在折磨着翠西娅。 　　米菈和翠西娅有点相似。 　　不经意地，艾莎看向翠西娅。 　　“另外，我已经把空岛的主要魔法阵进行了修复和修改，不过还是有一些必要的工序没有完成——等这一次回到要塞之后，我打算找希伯恩和皮特曼‘借’一些工匠过来，可以吗？ 　　还有那只魔导巨龙，我也想修复之后放到岛上来，作为这里的守护者它大抵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帝国女皇也给了回信，我们可以暂时停留在要塞以西的平原。” 　　翠西娅到底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工作中的事情。 　　艾莎并没有回应翠西娅的话，而是问道：“翠西娅，最近诅咒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最近诅咒似乎又变得活跃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目前为止没什么大碍。” 　　375 　　艾莎审视着翠西娅的眼神，面板上，翠西娅的好感度停留在98。 　　艾莎还记得那个刻满了各种各样符文的房间，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魔法师团的爆炸发生在城堡的话，翠西娅的符文房间会被毁掉？如果翠西娅的符文房间被毁掉，她还有备用的吗？备用的安全吗？或者说，翠西娅在不经过休息的情况下，能抵抗诅咒多久呢？ 　　“真的吗？” 　　话音落下，翠西娅的眼眸对上了艾莎的眼睛。 　　很奇怪，这一次艾莎的目光似乎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带给翠西娅不敢对视的错觉。艾莎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心底发胀。 　　“把手给我。” 　　翠西娅的手被艾莎不由分说地抓了过去。 　　一瞬间，翠西娅只觉得浑身一轻，体内的诅咒如同退潮一般快速消去，与之一同消去的还有翠西娅压制诅咒、支撑身体的魔力，她脚下一软，下意识地抓住艾莎的衣袖。 　　“唔……” 　　浑身上下仿佛一瞬间变得不属于自己了一样，翠西娅的喉咙里漏出声音，艾莎立刻托住翠西娅，轻轻抱着，皱起了眉。 　　“你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没有……” 　　翠西娅的声音很轻，她想要站直身体，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将脸颊埋在艾莎的肩上，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不知道此时的艾莎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本来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不至于虚弱成这样才对，但事情就是这么巧，艾莎来的时候翠西娅正在“休息”，因为想要见到艾莎，“休息”还没有结束就由着性子跑出来了。 　　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失算了，最近诅咒又变得不安分起来，加之翠西娅已经好久没有进行过“沉睡”了，没有那些魔法阵进行辅助，单凭身上的这一部分魔法阵哪怕是翠西娅也很难压制住诅咒。 　　当年的圣女和勇者都没有成功，更别说身体早就垮掉的翠西娅了。 　　翠西娅完完全全就像是一滩软泥一样趴在艾莎身上。 　　不得不说，艾莎的身体真的很柔软，真难想象这就是战胜了魔将的人。 　　“稍后我再回要塞，我先带你去休息。” 　　艾莎说道，直接将翠西娅以公主抱的姿势拦腰抱了起来。 　　“唔——” 　　翠西娅从喉咙漏出声音，但她没有反驳的力气。 　　…… 　　———————————— 23 第一章 对于艾莎的二次认知 　　或许是真的身体机能已经大不如从前，翠西娅被艾莎抱着，恍惚间，她竟然感觉到有点头晕。 　　并不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头晕，而是身体在悲鸣，身体在撕扯意识，她变得脆弱了，这时候的她就和一个生病月费?群";8!57.;66３!;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了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翠西娅很不适应这种无力的感觉。 　　“艾莎……我没什么事……” 　　而且一直被用这种姿势抱着实在有点害羞，她不经意地就想到了维林镇的那位小吸血鬼。 　　“不要逞强，我带你去休息。” 　　艾莎并没有放开她。 　　“你的房间在哪？” 　　艾莎问，可是翠西娅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指了指前方，却不知道应该往哪走。 　　“翠西娅？” 　　“抱歉……我有点头晕……好像有点……” 　　真的好晕，那种无力感越发侵袭了过来，让翠西娅感到困顿。 　　翠西娅有所感觉，这一次诅咒似乎在进行反扑，加之最近真的没有好好休息，在诅咒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变得一团糟了。 　　老实说，在被艾莎抱着之前翠西娅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几十年没有像现在这般活跃过，所以对自己的身体缺乏认知了吧？ 　　也或许只是因为诅咒变得歇斯底里了。 　　到底是怎样已经无所谓了。 　　而艾莎皱着眉看着怀里的翠西娅，目光凝重起来——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翠西娅如此脆弱的模样，很难想象在其他人看来可靠又成熟的翠西娅其实早已经被诅咒折磨得痛苦不堪。 　　明明一直到刚才为止翠西娅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结果失去了魔法的支撑，身体积压的损伤一瞬间就把翠西娅拉到了如此境地。 　　诅咒…… 　　“啧。” 　　艾莎觉得自责。 　　她不应该同意翠西娅的计划，让翠西娅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至少也应该每天过来一趟关心一下翠西娅的身体情况。 　　说到底，还是小看了魔王的诅咒。 　　艾莎一连捏了好几个治疗和祝福的魔法，稍微有点用处，但用处不大。 　　这时候，茉伊拉刚好迎面走来，她一边捣鼓一个圆形的金属盒子，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看到艾莎和虚弱的翠西娅，登时愣了愣。 　　“诶？珐丽丝大人……贤、贤者大人她怎么了？” 　　“ 　　376 　　我没事……” 　　翠西娅说道，但她虚弱的声音反倒让茉伊拉变得更紧张起来了。 　　艾莎直接问：“这里有房间吗？” 　　“啊？房间？” 　　“有吗？” 　　“有、有的！” 　　“带我去。” 　　艾莎没有解释什么。 　　很快—— 　　“这里是我的房间，抱、抱歉珐丽丝大人，里面有点乱……” 　　茉伊拉把艾莎和翠西娅带到了她现在住的房间里，这是离中央塔没多远的一座临时改建出来的建筑，算是最近的地方了。 　　房间里只有很简单的床、椅子、箱子，就没有其他东西，因为是用这里原本的建筑改造过来的，所以连窗户都没有，一个光秃秃的门杵在那里。 　　不过这也正好。 　　“很干净也很整洁，多谢你了，可以借用你的床吗？” 　　“当、当然！” 　　床不大，也很简单，翠西娅被横放在床上，艾莎的动作很轻柔，只不过艾莎的头发扫在翠西娅脸上，让她痒痒的，下意识地别过了脸——而这样就把她好看纤细的脖子和锁骨都暴露在艾莎的眼前，这样侧着脸仰着下巴躺在床上，姿势实在是诱人，与翠西娅那一身尤其凸显曲线的黑色相得益彰。 　　翠西娅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诱人与否的，艾莎倒是多瞥了一眼，但也没有过多去看。 　　“贤者大人她……她怎么了？”茉伊拉担忧的问道。 　　“她不会有事，房间能借我用用吗？” 　　“没、没问题……那我就在外面守着！” 　　“有劳你了。” 　　脚步声离开了，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然后又被艾莎的照明术点亮——翠西娅晃着脑袋，她能感觉到艾莎在脱她衣服。 　　“等等……艾莎，衣服什么的……” 　　“只是祛除诅咒而已，你说过，脱了衣服效果会更好吧？” 　　艾莎直勾勾地注视着翠西娅。 　　这倒是没错，不隔着衣服，而是直接触碰的话对诅咒的压制效果会非常好，大约是穿着衣服的三到七倍，除此之外身体接触越多，效果也会越好。 　　这些之前已经实验过。 　　但上一次全身都脱掉是在翠西娅自己的房间里，而现在可是在茉伊拉的房间里——在自己房间和在别人房间的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翠西娅还没有心大到能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从容自若的。 　　“可、可是……这里……茉伊拉她……” 　　艾莎分开双腿跨坐在翠西娅身上，重量压了上来。 　　所谓的“驱散诅咒”的最好用的方法，其实就是按摩——脱掉衣服，全身按摩，不管是哪里。 　　老实说，这个办法非常笨，但笨办法却的的确确是目前为止效果最好的办法，由掌握着魔法驱散的艾莎动手，在翠西娅的全身上下都按摩一遍，即便魔王诅咒狡猾又顽固，这一套下来也会让诅咒削弱很多。 　　“你声音小一点，她就不会听到了。” 　　艾莎居高临下地落下目光，指腹轻点在翠西娅的唇上，翠西娅立刻就没了声音。 　　说着，翠西娅的衣服就已经被轻而易举地脱掉，艾莎的手法异常熟练，她的身上就只剩下单薄的内衬了——这反倒让翠西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艾莎的手还没停，直接覆在她的皮肤上，那薄薄的黑色内衬根本阻挡不住艾莎手心的热量，艾莎的手很柔软，手指修长，有力，艾莎在褪去翠西娅最后一层衣物。 　　“等、等等……” 　　明明……是在别人的床上，却要脱光衣服……好难为情…… 　　“放心吧，我们都是女人，没关系的。” 　　艾莎稍微有点强硬，已经从翠西娅的腰部开始按摩了，艾莎的手法很好，翠西娅并不觉得痒，反而很是舒服。 　　翠西娅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痛吗？” 　　“不、不是的……只是……” 　　翠西娅紧闭着眼，微微挺起腰，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地朝艾莎抓去，却是一不小心就攥着艾莎的衣袖直接把艾莎的衣服扒开一大截，顿时从肩膀露出葱白细嫩的一片。 　　两个人都愣了愣。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翠西娅干脆不再挣扎了，只有心底扑通扑通地顶着胸膛，不住地往外跳。 　　艾莎的身体真的好软。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但当下的一切又再一次将这个事实拍在了翠西娅脸上。 　　…… 　　———————————— 23 第一章 艾莎的按摩术 　　要说艾莎一点也没有使坏那是假的。 　　除非是艾莎自己愿意，不然别说以翠西娅现在这个孱弱的状态了，就算是准备充分的她也断无可能扒下艾莎的衣服。 　　但艾莎还是装出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空气中荡漾着二人的呼吸的声音，艾莎的呼吸很平缓，翠西娅的呼吸很急促，正如她的 　　377 　　皮肤一样变得炽热起来。 　　实际上只有翠西娅一个人尴尬。 　　“我不是故意的……” 　　翠西娅真真切切地安静了下来，一开始的抗拒烟消云散。 　　艾莎只是瞧了翠西娅一眼。 　　这招似乎对翠西娅很有用。 　　也或许，对于翠西娅来说她需要一个这样的台阶，毕竟现在她和艾莎之间在做的事情确实有些难为情，所以艾莎也就由她的意了——只是被脱下衣服而已，因为对象是翠西娅，所以艾莎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反感。 　　艾莎手指的动作重新变得柔软，她按压着翠西娅的腰侧，垂下目光。 　　或许是因为脑袋晕晕沉沉的，翠西娅看不透艾莎的眼底。 　　“没事，我没在意，反正我迟早也要脱掉的吧。” 　　“虽然是这样，可是……” 　　翠西娅卡壳了。 　　虽然事实如此没错，毕竟双手能带来的接触终究是有限的，可是这种话单独说出来的话…… 　　“既然如此就没关系……” 　　艾莎也不把衣服拉上去，也不去看翠西娅，任由坦露的肌肤在翠西娅的眼前彰显存在感——似乎翠西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难为情地移开视线，竟然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艾莎没有刻意去注视翠西娅，但翠西娅脸红到耳根的可爱表情还是落入了艾莎的眼底，艾莎还是第一次见翠西娅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之前进行实验的时候更多、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 　　一直有人说，那冰山一样的女人，在雪化之后展现的炽热最是令人沉醉。 　　这句话或许不完全对，因为喜欢本身不是取决于此。 　　但毫无疑问，此时的翠西娅是诱人的，艾莎的指尖轻柔地按压在翠西娅的肌肤上，感受着从指腹传来的属于翠西娅的炽热温度，感受着那光滑的触感，艾莎的目光细数着翠西娅皮肤上的符文痕迹。 　　“可是……” 　　“如果翠西娅感觉难为情的话，那就这样好了——” 　　说着，艾莎拿出了两条黑色的发带，递给翠西娅一条，翠西娅愣了愣。 　　“这是……” 　　“这是我的发带，放心吧，洗过了，很干净……然后——就像这样。” 　　艾莎用行动回答了翠西娅，她将发带对折一下，然后蒙住双眼。 　　“只要看不见就没关系了吧。” 　　艾莎说道。 　　而翠西娅咽了咽喉咙，看着此时的艾莎——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艾莎是看不见的。 　　脑袋还晕乎乎的。 　　剥夺着翠西娅仅剩不多的理性的余裕。 　　翠西娅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鬼使神差的，她的目光落在了艾莎饱满的嘴唇上，或许是因为双眼被黑色的发带代替，艾莎那精致的鼻梁和诱人的红唇反而占据了脸颊最突出的位置，变得更为吸引目光。 　　翠西娅咽了咽喉咙，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艾莎袒露出来的肌肤上。 　　其实，这还是翠西娅第一次有机会能在这个距离认真地看着艾莎的身体，艾莎的肌肤真的很美，比满是魔法纹路的翠西娅要好看太多太多，甚至让翠西娅不由得感到羞愧。 　　“翠西娅感觉怎么样？” 　　“啊？还、还好……” 　　其实翠西娅还没有绑上，但看起来艾莎似乎以为她已经绑上了。 　　翠西娅低下目光，看向手中的发带，她又抬头看了艾莎一眼，她下意识地将发带捧在手心，轻轻嗅了嗅。 　　真好闻，这是艾莎的头发的味道。 　　她将发带举到眼前，在脑后绑起来，眼前的一切立刻沉入了如夜色一般的黑暗中——只有从鼻梁两侧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能看到不太清晰的光亮。 　　翠西娅是看不到了，但她并不知道艾莎可以看到——刚才的一切，翠西娅的眼神，翠西娅的动作，翠西娅的神态，翠西娅轻咬着唇的可爱模样，全然都落入了艾莎的眼底。 　　翠西娅平躺着。 　　头依旧还很晕，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蒙上了双眼之后反倒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难道是因为艾莎的按摩起效了？ 　　“那就继续吧。” 　　“嗯……” 　　“只是驱除诅咒而已。” 　　“嗯……” 　　只是驱除诅咒而已。 　　只是驱除诅咒…… 　　驱除诅咒…… 　　艾莎的指腹再次落在翠西娅的腰。 　　翠西娅身体的敏感点在腰部，这是艾莎在之前的时候偶然得知的，所以艾莎对于翠西娅的腰部格外照顾——虽然并不算专业，但艾莎的按摩也不是完全没有手法，至少在翠西娅感受中，艾莎的按摩真的很舒服。' 　　而且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艾莎用魔法稍微让自己的指腹变得更为温热，在翠西娅的皮肤上按揉。 　　翠西娅一个没忍住，从嘴角漏出一声嘤咛，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有人听到。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或 　　378 　　许是因为从未有过的心情的紧张，也或许是因为艾莎的手指带来的温度，翠西娅的肌肤上蒙上了细细的汗末，随着翠西娅的呼吸起伏，又很快充当了按摩的润滑剂被艾莎的手掌夺去。 　　艾莎的手指从翠西娅的腰部往上攀了几寸，指腹分明地感受着翠西娅的心跳—— 　　这时，按摩停下来了，紧接着，翠西娅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知道，艾莎脱掉了衣。 　　不由得的，翠西娅的心脏仿佛被捏住了一样，心跳扑通扑通地用力敲击着胸腔，紧张的感觉一瞬间捂住了翠西娅的口鼻，让她难以呼吸，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她干巴巴地吞咽着喉咙，不由得仰起下巴。 　　这样似乎能让她从鼻梁两侧的光线里看到什么，可却看不清楚。 　　“艾、艾莎……？” 　　然后，炽热、柔软的触感贴上全身——翠西娅一直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是冰凉的，而艾莎的肌肤是火热的。纵然是翠西娅早有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她也没忍住从鼻腔深处发出声音。 　　好奇怪…… 　　太奇怪了……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之前也做过，没有这种感觉……不对，没有这么强烈才对…… 　　是因为蒙上了眼睛，所以身体反倒变得更为敏感了吗？ 　　“疼吗？” 　　“……” 　　翠西娅轻轻咬着下唇，摇头，然后才想起这个时候艾莎也看不到，她才开口：“不疼……” 　　“那就继续了。” 　　翠西娅深吸口气。 　　喉咙好渴，她想到。 　　而艾莎注视着翠西娅那泛红的诱人脸颊，目光移开，她看到翠西娅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床单。 　　看来……翠西娅意外的还是关灯派。 　　嗯，也挺可爱的。 　　…… 　　———————————— 23 第一章 翠西娅上当了 　　翠西娅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从未改变过。 　　她深知艾莎的强大。 　　然而人类各个国家势力需要均衡。 　　所以翠西娅无论如何都希望艾莎不会加入任何势力之中，否则有了艾莎这样的砝码，人类内部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可以预见的，偏执、贪婪的领导者们之间势必会爆发斗争，进而演变为战争，勇者、圣女的夙愿——和平就会被捅破。 　　翠西娅不希望看见那样的未来。 　　既然如此，她不得不一遍遍审视自己和艾莎的关系——可是她想来想去，她与艾莎的关系都太不对等了，不只是二人的实力不对等，二人之间给与彼此的帮助也完全不对等。 　　翠西娅开始犹豫。 　　对艾莎的依赖越多，难道不是越容易让艾莎远离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只会不断提出请求的人不是吗？ 　　她不会把艾莎带来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所以她开始寻求改变，从一开始的主动找到艾莎请求进行实验到后来只是和艾莎牵着手以此来维持对诅咒的镇压，她已经尽量减少对艾莎的依赖了。 　　同时，她也尽可能为艾莎提供帮助，这座空岛毫无疑问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却稍微有些投入过度了，导致身体快要垮掉。 　　翠西娅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结果反倒还是麻烦了艾莎了…… 　　艾莎还在给翠西娅进行着全身按摩，翠西娅翻过身来趴在床上，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湿热的温度，感受着艾莎的手指在她的双腿上的按揉的触感，她不由得红了脸。 　　艾莎很温柔，很贴心。 　　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站在太高的位置，从来不会有人这样对她，自勇者和圣女死后，翠西娅孤独太久了，所以翠西娅感觉自己似乎对艾莎升起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她想起了维林镇的小吸血鬼。 　　或许，不是一样的感情吧？ 　　难道说，其实是一样的？ 　　翠西娅胡思乱想着，蒙着双眼，这倒是让翠西娅避免了更多的尴尬，但好像也让翠西娅不得不去更为深刻地体会着被按揉的感觉。 　　一边按摩，艾莎还会给翠西娅释放几个恢复术，圣光魔法能修复翠西娅身体内的暗损，但无法让翠西娅的身体重拾被诅咒消磨的生机，但即便如此已经让翠西娅感受好很多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有一会儿，艾莎从翠西娅的身上爬起来，坐直了身体。 　　头晕已经彻底离翠西娅远去，身体的无力感也尽数消退，疲惫感一扫而空，像是睡饱了觉又像是舒舒服服地泡了澡。 　　只有肌肉传来些微的酸痛感提醒着翠西娅刚才发生的一切。 　　“感觉好点了吗？” 　　艾莎停下了手。 　　其实翠西娅的身体意外地很敏感，这一点艾莎没有告诉翠西娅——按摩是有相性的，在一次次按摩中，艾莎对翠西娅的身体只会越来越了解，但这一份了解艾莎打算暂时积攒下来。 　　因为还没有到拿来用的时候 　　379 　　。 　　“好、好多了……” 　　翠西娅实话实说，嗓音有些沙哑，她不由得咽了咽喉咙。 　　虽然感觉很难为情，但艾莎的按摩确实很有效——艾莎是唯一可以镇压魔王诅咒的人，目前为止翠西娅还没有找到比艾莎的按摩更为有效的办法了。 　　艾莎准备起身，翠西娅连忙说道：“艾莎，谢谢……” 　　翠西娅的声音就像是羽毛飘落，轻轻的。 　　因为双眼被蒙着，翠西娅看不到艾莎的表情，或者说，现在的翠西娅确实有些不太敢看艾莎。 　　“你没事就好……其实我蛮担心你的。” 　　翠西娅略微有些意外。 　　艾莎说的是实话。 　　调情是真，担心也是真，不如说，艾莎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小小地报复一下不注意自己身体的翠西娅。 　　“从丹马士到这里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如果翠西娅你有需要，让鸦告诉我就好了，我会立刻来你身边。” 　　翠西娅愣了愣。 　　“谢谢……” 　　翠西娅低下头。 　　看来，这一次又给艾莎添麻烦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再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的…… 　　她想，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或许是得意忘形了吧？因为终于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希望，因为终于消灭了封印的魔将——因为遇到了艾莎，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在压抑了四十年的心情开始变得雀跃，变得兴奋、变得不甘寂寞，连带着也像是小孩子一样忽略了自己的孱弱身体。 　　翠西娅暗自摇头。 　　放在以前，她是不会犯下这么粗心的错误的。 　　也或许她一直都不甘寂寞，不然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踏上游历的旅途，也不会答应圣女和勇者的邀请——但魔王的诅咒、魔将的阴影，逝去之人的心愿，潜伏在阳光下的危机，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朝着自己的内心投去目光的想法。 　　直到艾莎出现。 　　这说不定就是任性的感觉？ 　　只有背后有人可以依靠，才能任性，这样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 　　艾莎似乎坐在了床边。 　　“翠西娅，我想帮你驱除诅咒。” 　　艾莎忽然说道。 　　#　　翠西娅这才慢慢拉下发带，入目的便是艾莎那干净白皙的背——翠西娅看到艾莎用发带将那美丽的金发束起，因此未着寸缕的背部就露了出来。 　　“你不是一直在帮我驱除诅咒吗？” 　　翠西娅望着艾莎的背。 　　艾莎的背也很好看，光滑，洁白，从肩膀往下，那紧致的优美曲线令人意动。不过很快艾莎就穿上了衣服，翠西娅也一把将一旁的黑裙抱了过来。 　　“之前和现在不一样，之前都是你找我，但从今天开始、到以后，我都会主动找到你。” 　　艾莎说道。 　　——正因为翠西娅是拜托和请求的那一方，所以有很多时候开不了口不是吗？这个道理很简单。所以艾莎决定由她自己站在主动的这一边，主动去找翠西娅，主动给翠西娅治疗，主动找翠西娅进行驱除诅咒的实验。 　　这样的话，翠西娅的心理负担大概就会减轻不少。 　　“可以吗？” 　　艾莎的语气很认真，翠西娅不自然地垂下眼眸，她哪能不明白艾莎这番话的含义呢。 　　不由得心底升起暖意。 　　艾莎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但对于艾莎提出的这一点翠西娅不能接受——哪有因为自己的事情拜托艾莎，结果却还要艾莎反过来迁就和照顾自己的道理？翠西娅不希望自己在艾莎心中变成那样的人。 　　“不……” 　　翠西娅正要回绝，艾莎却忽然转过身来，抓住了翠西娅的手。 　　翠西娅下意识抬起头，迎上了艾莎那澄澈的金色眼眸。 　　“既然我是你寻找了四十年唯一可能解除魔王诅咒的人，为什么不稍微多依赖我一点？明明之前的时候你都不是这样的。” 　　艾莎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软，目光直视着翠西娅的翠色眼眸。 　　“那是因为……” 　　“——还是说……翠西娅不愿意触碰我？是讨厌我了？” 　　翠西娅愣了愣。 　　“不、不是！我、我绝对没有想过那种事情……” 　　翠西娅连忙否认，她反过来抓住艾莎的手，仿佛要以此证明自己一样。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麻烦艾莎你，可是我能带给你的却少得可怜……抱歉，我这么说不是把艾莎拿来和什么进行对比，只是……我自己很难接受而已……” 　　“那就让我来吧，这样不就好了吗？——就这样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进行一次‘诅咒驱除’。” 　　艾莎说道，嘴角扬起笑意。 　　迎着艾莎的目光，翠西娅这才后知后觉。 　　——上当了。 　　…… 　　380 　　———————————— 23 第一章 要塞和艾莎都近在眼前 　　镇压诅咒大约花费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还很充裕，不过艾莎依旧没打算多耽误时间，立刻带着翠西娅赶回要塞。 　　虽然翠西娅早就知道艾莎在各个方面都太不合常理，但真的亲身体验却是与想象中又有些不一样——翠西娅终于感受了一次被艾莎抱着高空飞行的感觉，老实说，实在无法不令人印象深刻。 　　此时，艾莎正抱着翠西娅在高空中疾速飞行——严格来说，应该是借用魔法在高空中奔跑。 　　艾莎撑起魔法的屏障，挡住了高空的寒风——翠西娅看得出来，艾莎这是有意在照顾她的感受，不然的话艾莎应该还能再快一点。毕竟现在的翠西娅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身体孱弱的她现在也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速度快到这个程度，风流如刀，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得了的。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翠西娅还是第一个飞行时没有发出尖叫、感到害怕的女人。 　　是性格使然吗？还是说，见惯了呢？毕竟翠西娅可是贤者。 　　“我们就快到了。” 　　艾莎说道，翠西娅愣了愣。 　　“这么快？” 　　明明马车需要走上三四天的路程，艾莎却只花了一小杯红酒的功夫，甚至于，艾莎的速度比传送阵都还要快——传送阵从注入魔力到预备启动至少也要小半个钟，并且需要大量的魔法石注入能量，以及数个大魔法师进行操控和配合，而对于艾莎来说，这甚至还远远达不到她全力以赴的速度。 　　翠西娅不禁往下望去，地面很遥远，一切都好像变得渺小无比，令人头晕目眩。 　　这就是艾莎看到的世界吗？ 　　不过，虽然翠西娅感到惊奇，却并不感到害怕，她自己也常常使用魔法穿梭、传送，高空对翠西娅来说并不是无法触摸的领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翠西娅已经四十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翠西娅看着风景。 　　因为魔法封住了五感，所以翠西娅一直以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魔法带给她的，而现在，她终于又拿回了自己的感知，翠西娅望着头顶高空飘过的层云，眺望着远方不断下沉的湛蓝天幕，不觉出神。 　　她窝在艾莎的怀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艾莎公主抱，但这一次她没有害羞，没有抗拒，她如妹妹靠着姐姐的胸膛一样自然而然地双手绕过了艾莎的脖颈，靠在艾莎的肩上。 　　翠西娅表现得很安静，她眺望着很远很远的天幕和原野，目光之下不经意间透出柔和的光，她只顾着观察那向后溜走的美丽的景色，竟然忘记了被抱着的奇怪心绪。 　　“真美啊……” 　　飞鸟被远远甩在身后，翠西娅赞叹着，她的赞美发自内心，令艾莎觉得奇怪。 　　“是啊，很美，不过这样的景色对于翠西娅你来说应该不值一提吧？” 　　“如果是通过魔法和鸦的眼睛自然是常常看到，但我自己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这个世界了，我可能睡了太久，久到我都快忘了这个世界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模样，而不是由魔法描绘出来的画。” 　　没有时间，没有余裕。 　　魔王的诅咒、破灭的阴影一直都缠绕着翠西娅，令她喘不过气来，诅咒令翠西娅不得不用魔法屏蔽了自己的所有感知——用魔法捕捉、用魔法复现的伪物，伪物是没有那美丽斑斓的色彩的。 　　翠西娅的目光变得很远，又很近，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样眺望四方。 　　“上一次看见这样美丽、纯粹的风景大概还是五十年之前的时候……但魔王降临之后，这片大地就只剩下战争的悲鸣了。” 　　魔王战争的十年里，哪有什么“风景”可言。入目所见全是硝烟战场与血色大地，惨烈的战争可不会留下完整的土地。 　　之后，翠西娅还没等到这片大地恢复，便进入了沉睡。 　　勇者、圣女，还有万万千勇敢的战士们历经战场与苦难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终于赢得了如今的世界，时间的尘土掩没了当年战争留下的痕迹，青草的颜色再次在原野铺开，满目疮痍的大地变得充满生机——但她其实还没有真的亲眼去看过这一切，现在却在这种时候不经意间实现了那个小小的遗憾，翠西娅也不免有些心绪翻涌。 　　“咯咯……” 　　翠西娅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勾着好看的月牙。 　　“这还是那一切结束之后我第一次用我自己的眼睛来看、看到这里的一切……真是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是被战争践踏摧毁过的土地，时间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翠西娅发出感叹。 　　艾莎也顺着翠西娅的目光眺望着远方，但艾莎并不能多么深刻地对翠西娅经历过的一切感同身受，只是她作为重活一世的人，自然也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样的摧残，所以 　　381 　　也稍微有些触动罢了。 　　只不过在艾莎身边，稍稍放松下来了。 　　一切的忧虑都随风而去，一切的痛苦都偃旗息鼓，什么诅咒什么魔法，统统当做是不存在的东西就好了。 　　这时候看到的一切，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怎么样？好看吗？” 　　艾莎问。 　　“好看，”翠西娅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惊艳，我以为会更美丽一点的……” 　　艾莎收回目光，开口道：“一个人看的话当然会这样。” 　　翠西娅若有所感，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嗯……或许是吧……” 　　翠西娅最想要看到的是和当年一同战斗过的那些人一起看着这个世界变得繁华、没有战争，但时至今日，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艾莎注视着翠西娅，稍许，又抬起头望着远方。 　　她忽然说道： 　　“如果翠西娅你喜欢，我会经常陪你来看。” 　　翠西娅下意识收回目光，抬起头来，她望着艾莎，艾莎那闪耀的眸光照进了她的眼底。 　　艾莎的表情很认真，迎着阳光，她的金发变得熠熠生辉，眼角的痣仿佛点缀着一副美丽的画卷，近在咫尺的好看脸颊令翠西娅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里都是原野和森林，一点点山和水。” 　　艾莎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也很柔和，她低下眉，和翠西娅翠色的眸子对视着。 　　“远一点的地方，还有雪山、戈壁，夕阳或朝霞，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地看，亦或者跨过西部大森林，那里有沙滩和大海——我觉得那里更适合你。” 　　海？ 　　好久没见过海了。 　　翠西娅目光微动，问道：“海吗……为什么呢？” 　　艾莎移开目光，似乎思索着什么。 　　然后她才缓缓开口：“我喜欢海。” 　　翠西娅愣愣地望着艾莎，阳光有些晃眼，金色的发丝好像挡住了她和艾莎的视线——艾莎是什么表情呢？从她的角度看不真切，但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敲着心房。 　　“到了。” 　　“啊？” 　　翠西娅往下看去，这才发现要塞已经近在眼前了。 　　…… 　　———————————— 23 第一章 谁都不能阻止我（3k7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翠西娅回到丹马士的第一件事不是前往魔法师团驻地，而是在艾莎的帮助下躲在城外某个地方进行简单易容—— 　　“虽然说不是常设，但侦查异族本应是魔法师团定期完成的任务，如果是魔力属性较为隐蔽的敌人也就算了，很难想象会让血族和死灵傀儡混进魔法师团里面去。” 　　翠西娅一边解释着，一边使用炼金的药剂将头发染成了较为常见的亚麻色，并将披发盘扎了起来。 　　“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直对魔法师团的异常没有任何察觉，那么对方一定有什么办法屏蔽死灵魔法的气息，或者说，对方可能在魔法师团的地位不低，完美地避开了我，如果对方每次都能知道我的行踪的话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会很难。” 　　翠西娅的魔力视野能够“看”到几百米距离内的魔法气息，或者感受到周围几十米距离内残留的魔法痕迹，如果对方不是早有准备，那么那些死灵傀儡必然逃不开翠西娅的眼睛。 　　“揪出内鬼是一件麻烦事，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方向，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结果，”艾莎说道，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也能使用‘魔力视野’的话就好了。” 　　魔力视野听起来简单，作用也很直观，但实际上它却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魔法，而且是神秘的秘仪魔法分支，如果没有精密的魔法操作能力和充足的魔力作为后盾支持的话根本实现不了——哪怕是身为魔女的索菲亚都全然无法使用，目前为止艾莎也就只见过翠西娅掌握着这个魔法，其难度之高可见一斑。 　　这个世界没有专门用来易容的魔法，除非使用幻术和催眠术，但这两种魔法本身并不稳妥，所以直接对自身的特征进行覆盖和改变是最简单易行的办法。 　　比如翠西娅那标志性的黑发——在林瑟修斯帝国，黑发其实是非常少见的发色，而且也很少有人会特地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 　　翠西娅还特地换了一套朴素的兜帽大衣和皮质的半身甲，然后将那俏丽优雅的脸颊上涂上一层淡淡的粉末，让她看起来气质凌厉、锋利了很多，虽然她的脸蛋依旧好看，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女性，但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这样一套操作下来连艾莎都感到奇妙。 　　“没想到翠西娅在化妆上也很擅长，看上去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艾莎笑着打量着现在的翠西娅，亚麻色的发色遮蔽在兜帽下，随处可见的皮甲和大衣包裹了全身，虽然翠西娅的五官依旧很好看，但走在街 　　382 　　上定然不会有人认为她就是秘法贤者本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化妆术呢？ 　　“这是以前周游大陆的时候学来的……帮我避免了很多麻烦，那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我的黑发是不祥的象征。” 　　若无其事地说着曾经的事情，翠西娅用魔法自己照了一遍全身，确认无误之后便拿出一套看起来就很劣质的短弓和箭筒挂在腰间，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冒险者。 　　“怎么样，这样好看吗？” 　　8" !５ 7 6 '"6 ;3 ;;4 ;. 4! .; 2“嗯，当然。”艾莎莞尔一笑。 　　“咯咯，”翠西娅掩嘴发出笑声，目光垂下，看向别处，“魔法师团内部一定有敌人的内鬼，说不定已经潜伏了很久，所以我还是尽量不要直接露面更好，以免打草惊蛇。” 　　这就是翠西娅进行换装的目的。 　　魔法师团内有敌人留下的眼线，这不难猜到，事实上汉娜已经派人开始追查那些在袭击中失踪的魔法使，骑士团和教会、领主府方面也在进行严格的自查，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到结果。 　　“我们进城吧。”翠西娅说道。 　　由于防御法阵的存在，艾莎自然不能从空中飞进城，那么就要走城门了。 　　而城门需要经过关卡审查。 　　…… 　　因为魔法师团遭受了袭击，现在城门的审查变得很严格，不过艾莎和翠西娅进城的时候都很顺利。 　　艾莎的身份不需要进行审查，至于翠西娅……艾莎本以为翠西娅会捏造一个身份混进去，结果翠西娅竟然是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根本没有经过审查——然而除了艾莎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看到她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 　　艾莎和翠西娅朝着中心城区的方向走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隐身魔法？” 　　艾莎好奇地问。 　　对于魔法，艾莎还是知之甚少。 　　“你果然能看得到我。” 　　“嗯。” 　　翠西娅意味不明地眨眨眼，然后笑了笑，似乎对艾莎能看到她并不意外。 　　“我是用了隐身术没错，不过不全是隐身术，还有幻术，我在使用隐身术的同时还用幻术屏蔽了他们对我的感知。” 　　翠西娅解释道，同时给艾莎掩饰了一遍幻术的魔法阵构建过程——而这一切，周围的行人都视若无睹。 　　“隐身魔法的本质是利用魔法扭曲光线以骗过人的眼睛，然而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光线的细微变化都很容易被细心的人察觉到，并且隐身无法屏蔽自身的气息、声音，在人多的地方施展隐身术也有被人撞到因而暴露的风险，所以一般来说，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用幻术会更稳妥一些——当然，两个一起用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毕竟入城的审查关卡有很多人挤在一起。 　　“不过幻术的缺点也很明显，因为作用距离有限，它骗不过持有‘鹰眼术’的斥候，而隐身术可以，另外，幻术本身对于施术者的精神力要求较高，而且对于精神力很强的人并没什么用，比如艾莎你，我的幻术就无法欺骗到你，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幻术是一门门槛较高的魔法——不过，魔法本身并无高下之分，幻术和隐身术，它们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一名优秀的魔法师需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选用最为合适的魔法，或是使用魔法进行配合，这样才能将魔法发挥到极致。” 　　翠西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边解释着一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斜着目光冲着艾莎一笑。 　　或许这对于翠西娅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知识和技能，但艾莎知道，凡是涉及到精神操纵的魔法几乎都是上位魔法，并不是像翠西娅轻描淡写这般简单的东西。 　　反正艾莎看到那个法阵就知道，以她现在的魔法值恐怕难以驾驭。 　　“不过也不用因此担心，城门的审查并不是单单用幻术就能简单通过的地方，因为那里还设有数个用于检测的法阵，只不过那些本来就是我写的东西，所以对我没什么用就是了，只要知道它的完整结构用逆转魔力就可以抵消检测——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还要同时知道每一个法阵的结构，这就让人很难投机取巧了。 　　可能也只有格蕾丝那种潜意识催眠的方式才能逃过关卡的检测吧？但即便如此，格蕾丝还是进不去要塞。 　　可是这样一想的话…… 　　“这样说的话，那些血族又是怎么进城的？” 　　“黑色枯枝，那个会扰乱甚至破坏魔法回路，”翠西娅缓缓说道，“而且据亚尔曼所说，他们在要塞内还有内应，那个内应的地位很高，能接触到很多机密信息，我怀疑不只是血族袭击，这一次的袭击事件也有那个内应的参与，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一次他的目的是什么？” 　　上一次是为了阻挡支援、顺利复苏魔将，这一次是为了什 　　383 　　么呢？只是为了袭击？引发骚乱？ 　　艾莎不觉得一个藏得如此深的人会毫无目的地做出这种事情。 　　“我们走吧。” 　　她说道。 　　与此同时，在一个阴暗的封闭室内，一个初老的男人愁眉紧皱地闭眼思考着。 　　他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第一步勉勉强强完成了吧……哼，艾莎·珐丽丝，果然是最大的阻碍。” 　　初老男人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不断地捋着胡须。 　　他本以为他最害怕的人是贤者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 　　可结果他算漏了一个人：艾莎·珐丽丝。 　　名叫艾莎·珐丽丝的修女的实力着实超出了他的预计，哪怕他已经不止一次地高估了艾莎的力量，但按常理来说，一个人总会有极限的吧？ 　　索菲亚·特劳温斯很可能是牵扯出死灵傀儡线索的人，不论是为计划考虑还是作为报复，他都想要杀了她。 　　他特地选在艾莎·珐丽丝正在领主府、圣修女选拔期间对索菲亚·特劳温斯下手，本以为在这个时间点艾莎肯定没办法及时赶到，但事实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艾莎不仅赶到了，还直接用圣光禁咒治愈了本应死伤过半的魔法师们。 　　这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认清艾莎·珐丽丝的实力尚且不晚，她不过是一个只会武力的武夫而已，不和她硬碰硬就是了。” 　　比如现在，有眼线汇报，那个艾莎·珐丽丝已经在刚才离开了要塞，换句话说，她不在，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继续计划…… 　　这时候，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主人，您要我在城门进行监视，我发现艾莎·珐丽丝回来了。” 　　“啊？” 　　初老男人愣了愣，手中一抖差点没把胡子给扯断。 　　这么快？她不是刚离开没多久？ 　　算了，纠结这个没有意义，那个家伙是个麻烦，反正正面硬碰硬的话肯定是拿她没办法的，只能小心一点了。 　　反正重点也不是她，而是地底的魔法阵。 　　因为血族的事件，要塞进出变得很严格——而他原本应该是待在城市内等待魔将攻入城市作为内应活动的，他连破坏要塞防御大阵的手段都准备好了，结果，魔将还没离开地宫就死了，计划落空，要塞出入审查变得严格，他反倒是无法离开了。 　　现在他只想要逃离这座城市，越早越好，不然一旦希伯恩通过那些血族提供的线索调查到他，那时候他就真的无路可走——而且贤者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正因为有贤者的威慑，他连冒头都不敢，生怕被贤者一眼看穿。 　　所以他准备了两套计划。 　　其中之一就是重启要塞大魔法阵破坏计划——要塞大阵会封锁未经承认的空间魔法的发动和指向，所以想要离开要塞，就必须破坏要塞的大魔法阵，解除空间魔法的封锁，那时候他就可以通过早就搭建好的传送阵离开要塞。 　　其二，便是篡夺领主府的传送法阵，篡改目的地，利用经过大阵许可的领主府传送阵离开这座要塞。 　　因此，他要杀死那些魔法师—— 　　一来，大阵若是被损毁，魔法师们一定会尽全力快速将大阵修复，就算能争取一点点时间，可那短暂的时间别说是定位空间魔法了，怕是预启动都没完成，所以他只有杀了那些魔法师才能彻底毁坏要塞大阵。 　　二来，传送法阵也是魔法师们在维护，如果他们不死，传送阵即便被篡夺，也会很快被发现端倪，计划很容易出现纰漏。 　　结果，因为艾莎的出现，这个目的没达到。 　　“哼，算你们走运。” 　　男人冷哼一声。 　　“但下一次，你们死定了——我要离开，我要活着，谁都不能阻止我！” 　　…… 　　———————————— 23 第一章 薇薇安是我的朋友 　　艾莎和翠西娅来到了魔法师团驻地，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翠西娅的存在，只当是艾莎回来查看了一遍。 　　没有人知道艾莎去了一趟维林镇。 　　临走前艾莎让汉娜封锁了魔法师团驻地的整个地底区域，现在汉娜和调查组的人都在驻地寻找其他线索，索菲亚将那些深渊符文抄写了下来，她继续负责研究那些深渊符文的作用，而薇薇安则成了临时的法师顾问——虽然薇薇安不善言谈，但她作为货真价实的大魔法师，已经超过了魔法师团的大多数人了。 　　见到艾莎，薇薇安便立刻跑了过来。 　　“艾莎——” 　　“抱歉，擅自把你晾在一边了。” 　　艾莎摸了摸薇薇安的头，指尖落下时似有似无地从薇薇安的嘴角划过，薇薇安不由得脸色一红。 　　“唔，艾莎不用在意我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薇薇安脸上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384 　　“……” 　　翠西娅就站在一边看着。 　　汉娜也跟着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艾莎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珐丽丝大人，您回来了。”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 　　翠西娅就站在艾莎身边，但这里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的存在，而翠西娅则是四周观察着什么，目光在索菲亚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落在了薇薇安身上，微微扬起眉角。 　　艾莎多看了翠西娅一眼才收回目光。 　　简单地寒暄之后艾莎进入正题：“刚才我去找了一个朋友帮忙，我将白色树苗暂时留在她那里了——她会替我们进行调查白色树苗的来历和作用，没关系吧？” 　　汉娜自然是不会反对艾莎的，她亲眼见过那个诡异的树苗，知道那东西留在她手中调查也大概率不会有任何结果，有艾莎愿意帮忙找人调查，她自然愿意——总之，艾莎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汉娜说道：“当然没关系，但凭珐丽丝大人安排。” 　　“嗯，等到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艾莎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问道：“我离开的时间里，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抱歉，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掌握具体的线索，不过我们调查组已经联合教会骑士抓捕了一个魔法师团的失踪人员，正如所料，他的确是死灵傀儡，当我们抓住他之后他立刻自杀了——” 　　说到这里，汉娜摇了摇头，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是死灵傀儡，而且死去的时间不短，恐怕和他一样失踪的其他人员也都……” 　　汉娜没有说下去，但事实已经很明了了，那些人“离开”的时间太过于巧合，显而易见的，他们早就已经成了敌人的傀儡。 　　汉娜曾经在骑士团待过，骑士团和魔法师团的关系很好，可以说都是彼此非常可靠的战友，魔法师团的事件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曾经的朋友遭遇了变故，令她心底发堵。 　　艾莎也看得出来汉娜的心绪。 　　“汉娜，我们会让那家伙付出代价的，他无处可逃。” 　　汉娜望着艾莎，认真地点头。 　　“嗯，我也会竭尽全力追查他，把他揪出来。” 　　“希伯恩爵士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嗯，骑士团和领主府也都在进行自查，和魔法师团一样，他们也有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一共有多少？” 　　“目前为止，四十一，其中二十二人集中在魔法师团内部。” 　　整个魔法师团也才几百人，二十二人，加上袭击者、被格蕾丝撞破的两人，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 　　汉娜继续说道：“这些失踪的人不会凭空消失，不管是谁，总会有人见过他们，我们已经派人专门追查他们的去向，请珐丽丝大人放心，只要他们还在要塞内，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追查出来。” 　　毕竟是希伯恩的得力助手，汉娜的工作能力是值得肯定的，艾莎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地下看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艾莎说道。 　　…… 　　艾莎独自来到了地下，或者说，在别人眼里只有艾莎一个人。 　　其实还有翠西娅。 　　通往地下的阶梯很窄、很暗，脚下时不时传来石子和砂砾被碾磨的声音，墙壁上的魔纹黯淡无光，越往下，空气越是浑浊，温度也渐渐变低，艾莎便扔了一个照明术——虽然没有必要，因为艾莎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翠西娅也是。 　　“当时爆炸的源头就是这下面了，汉娜他们下去查看的时候下面的魔法阵已经失效，还有一部分深渊符文篡改的痕迹。” 　　艾莎说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的地道内回荡。 　　翠西娅也一直在观察着四周。 　　“艾莎。”翠西娅的声音。 　　“嗯？” 　　“刚才那位蓝色头发的女士你认识吗？” 　　“你是说索菲亚·特劳温斯夫人？” 　　“特劳温斯……”翠西娅默念了一遍，“她是薇薇安的母亲？” 　　“嗯，她是一个很不错的母亲。” 　　翠西娅点点头。 　　她既能看出薇薇安和索菲亚在外表上的相似，又能看到她们性质相近的魔力以及魔女血脉的气息，想要判断她们的关系并不难。 　　“艾莎。” 　　“嗯？” 　　翠西娅看着艾莎，翠色的眼底没有焦距，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薇薇安的另一个身份吗？” 　　“你是说……魔女？” 　　“原来你知道……”翠西娅显得有些意外，“薇薇安自己似乎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就没有和你说，看来不需要我来开口了……是薇薇安告诉你的吗？” 　　很难想象薇薇安这样性格的女孩儿会主动向艾莎说起这些事情。 　　不过想到刚才艾莎和薇薇安之间那暧昧 　　385 　　的气氛，翠西娅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不是小孩子，虽然翠西娅自己没有经历过爱情什么的，但她活了这么久，感情什么的倒也见得多，还不至于连薇薇安眼底那点潋滟光彩都看不出来。 　　“翠西娅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在我眼中身负魔女血脉的人身上的魔力气息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不愧是贤者，艾莎想。 　　翠西娅又看了艾莎一眼，忽然问道：“艾莎，你对魔女了解多少？” 　　“怎么了？” 　　“你知道魔女的深渊印记吗？” 　　艾莎回忆起索菲亚曾对她说过的那些事情，微微蹙眉，点头。 　　“是说深渊气息吧？魔女天生就会吸引深渊气息，主要原因就在于她们身上的‘深渊印记’——是这样吗？” 　　“嗯，不过有很多人认为魔女血脉就是深渊的血脉，但实际上魔女血脉最本质的特点在于对魔力的亲和力，只不过因为这种亲和力包括了深渊魔法，所以让人产生了误解——深渊印记与其说是吸引深渊气息，不如说是吸引包括深渊气息在内的任何魔法气息，所以说魔女是天生的大魔法师，每一个魔女都拥有着窥探魔法奥义的天赋。” 　　艾莎对翠西娅的说法有些意外，因为翠西娅的说法和薇薇安所说的有些出入。 　　翠西娅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考虑到你之后还会和薇薇安在一起，所以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 　　艾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翠西娅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艾莎看着翠西娅，问：“是坏消息吗？” 　　一般这么说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翠西娅只是摇了摇头，这让艾莎松了口气。 　　“说不上好还是坏。” 　　“怎么回事？” 　　翠西娅没有直接回答艾莎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艾莎，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为止没有任何魔女成为强大的魔法使吗？有人认为，她们被深渊所侵蚀，失去了触及超凡之上的机会，但事实上，每一个魔女都至少可以成为大魔法师，成为超凡，超凡以上对她们来说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她们就是有着如此的天赋。 　　但她们没有。 　　因为她们的天赋被封印了。 　　或者说，也是因为人们对她们的恐惧——过于强大的魔女，暴走时便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因此教会有意通过封印限制了她们的力量……但，薇薇安的限制被打破了。” 　　话说到这里，艾莎也猜到翠西娅要说什么了。 　　翠西娅的声音很轻：“其实在你离开之后我曾关注过薇薇安的情况——因为我察觉到你的能力已经驱散了她的封印，所以为了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在你前往维林镇之后我又重新给她进行了封印，当然，她自己并不知晓。” 　　翠西娅不曾向任何其他人说起过艾莎的“魔法驱散”的力量，当然也包括薇薇安，对于魔法师来说持有的力量和魔法手段都是应该保密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敌人更应该严加提防，多一份秘密就多一张底牌，反之就很容易被敌人针对。 　　况且，这也是对于朋友的尊重。 　　翠西娅继续说道：“当时我每天都会去看看她的情况，我发现你的力量抑制了她的深渊印记，她的魔女血脉很稳定。但刚才我又见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魔女血脉好像有些……不对劲。” 　　事情关系到薇薇安，艾莎也不由得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薇薇安会有事吗？” 　　翠西娅摇头：“不会。但是她的魔女血脉有些异常活跃，所以我稍微有点担忧，短时间内不会给她带去什么麻烦。” 　　艾莎问道：“是因为我又破坏了封印，所以她的魔女血脉活跃起来了？” 　　翠西娅又摇摇头：“你的确破坏了她的封印，但这恐怕不是魔女血脉发生变化的原因——我并没有从薇薇安的身上看到深渊的气息，她的印记也很安静，但她的体内充满了力量，这些力量不断激发着她的血脉，就好像在火油上面点了一把火，而庞大的魔力便成为了她取之不竭的燃料，这种情况很奇怪，我从未见过。” 　　翠西娅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在认真思索着。 　　“但正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才需要慎重以待，艾莎，我建议你今天晚些时候一定要带薇薇安去教会一趟，让皮特曼查看一下她的深渊印记，我担心我的判断出错，在对付深渊魔法这方面教会比我更有经验。” 　　虽然对付深渊的魔法是翠西娅发明的，但她毕竟是沉睡了几十年的人，期间与深渊的抗争几乎都是教会一手包办，在这方面教会的确更有发言权。 　　“多谢你的提醒，翠西娅。” 　　“应该的。” 　　翠西娅垂下目光，转过身。 　　“薇薇安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眼 　　386 　　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之中。” 　　…… 　　艾莎带着翠西娅来到发现白色树苗的暗室里。 　　这里还维持着艾莎离开时的样子，地砖被掀起，露出底下更多的砖石和少量的泥土，空气中没有了瘴气的味道，但依旧弥漫着些微的腐质的气味——因为这里的魔法阵都已经停转，所以净化和换气的魔法也失效了。 　　“这里就是发现树苗的地方了，后面是墙壁，当时是被封住的。” 　　艾莎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翠西娅跟着艾莎从外到内查看了一遍，最后翠西娅在树苗生长的地缝前蹲下。 　　艾莎也陪着她蹲下。 　　翠西娅沉默着，她伸手按在地面，缓缓的微光从她的手心蔓延开，然后在空气中消散，她又拿出那根白色的树苗，观察片刻。 　　翠西娅皱起了眉。 　　“不对劲……这下方是地脉。” 　　“地脉？” 　　艾莎暗道难怪。 　　她一直都在空气中闻到那种味道，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翠西娅起身在周围的墙壁上敲了敲，又同样按压上去，白光扩散，好一会，她又回到地缝前。 　　“这下面的确有地脉——可是，为什么地脉会在这里出现？有地脉封印阵在，地脉应该被限制住了才对……” 　　“地脉封印阵失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大了，地脉封印阵是要塞的根基，绝对不可以被破坏。” 　　翠西娅抬起头看向艾莎。 　　“艾莎，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我们必须得去这座城市下面看看。” 　　“这下面？” 　　“对，城市地底的最深处，是我当年布下三大阵的地方，也就是在这正下方——同时，也是地脉的所在。” 　　…… 　　———————————— 24 第一章 掩埋的计划 　　与汉娜和薇薇安简单说明之后艾莎就离开了驻地。 　　丹马士要塞依山而建立，以三个核心魔法阵作为建立要塞的根基。三个核心法阵之一的地脉封印阵用于改造和加固地脉、避免地脉崩毁和淤结给要塞造成影响，同时抽取部分地脉魔素为三阵所用，是三大阵中最为基础和核心的法阵——当然，所谓地脉封印阵，自然也是地脉所在的地方。 　　翠西娅一边向艾莎解释着，一边从空中快速掠向领主府。 　　“我刚才在驻地地底发现了地脉的气息，尤其是那个暗室内，按理说有地脉封印阵的限制，地脉气息绝不应该会出现在那里才对，联想到艾莎你发现的‘树苗’，我担心地脉出了问题，或者是地脉封印阵出了问题——按照亚尔曼的说法，莱德斯山脉墓穴地宫的出现与黑色枯枝脱不开干系，那根‘树苗’也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驻地地底的。” 　　领主府内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全副武装的卫兵和骑士分立两旁，没有人能侥幸从严密的监视下逃走，一群教会牧师正在用魔导器给每个人进行检查。 　　“潜伏的傀儡迟早会被查出来，但……这件事情的最大问题不在于傀儡。” 　　翠西娅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看，自查很快就会有结果，翠西娅不认为敌人会傻乎乎的让那些傀儡继续留在这种地方等死。 　　艾莎快速扫了一眼，将在场的所有人的样貌大致记在了心底。 　　“需要我帮忙吗？”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麻烦艾莎你了，我们的目标是幕后之人。” 　　“死灵术士？” 　　“嗯，不只是他，一定还有其他人配合他的行动，否则哪怕是希伯恩也绝无可能同时将傀儡安插到这么多地方去，而现在，这些背叛者一定已经跟随傀儡离开了。” 　　“或者说，死了。” 　　艾莎补充道，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 　　翠西娅的催眠术艾莎是亲眼见过的，或许只有少数实力不错的人能抵抗翠西娅的催眠——大魔法师自然是做不到的，至少也得是超凡法师，其他人若是落在翠西娅手中就是一个人肉情报提供机，聪明一点的话就绝对不要和翠西娅碰面，否则定然是死路一条。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对方知道我有催眠的手段，那么就不至于会傻到把这么明显的破绽暴露出来，没有什么比死人更严的嘴了。”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翠西娅行事作风都非常果练，她没有通知希伯恩，直接带着艾莎来到了领主府地底法阵深处。 　　“为了以防有人觊觎，我在地脉封印阵完成之后设下了禁制，魔法无法窥探，只有通过既定的通道才能进入其中——解开的话比较费时间，我也没办法带艾莎传送过去，所以我们只能从领主府地底的通道走。” 　　入口附近有士兵看守，还设有禁制法阵，但所有人就像是没看见艾莎和翠西娅一样，魔法阵也毫无反应。艾莎自己使用了隐身术，而为了保险，翠西娅给他们每个人都施与了幻术。 　　“走吧。” 　　387 　　翠西娅说道。 　　艾莎看了那几个士兵一眼。 　　“这些人似乎是希伯恩临时派来驻守的，我们就这样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先进去看看，希伯恩那边到时候再说。” 　　翠西娅说道，手中的魔法光辉在昏暗的地底显得璀璨夺目，她四周看了一眼，便快步走在前面。 　　她对这里很熟悉。 　　“希望是我的错判吧……地脉要是出了问题，恐怕不会是小事。” 　　艾莎和翠西娅都无惧黑暗，她们快步走过一条昏暗的地道，浑浊的空气越发变得冰冷，半晌，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看起来就像是大型购物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一样，中间有承重柱和墙壁阻挡视线，让人看不到它到底有多大。 　　离开通道，两侧伫立着数个栩栩如生的石雕，石雕底部刻印着大量繁复的魔法阵，此时忽然发出微光，不过翠西娅只是挥手拂去，那些魔法阵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保险措施，这些雕塑都是我设下的魔法机关——别小看它们哦，有地脉提供充足的魔力，它们每一个都等同禁咒，哪怕是当年的勇者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这里。” 　　难怪艾莎感觉这里的防守似乎比较松懈，有这些雕塑守护在这里，哪怕是魔将来到这里恐怕也得陷入一段时间的苦战。 　　艾莎数了数，这样的雕塑一共有十个。 　　“为什么不多做一些？” 　　“地脉会承受不住，要是地脉因此毁坏，那就本末倒置了。” 　　这倒也是。 　　“鸦——” 　　翠西娅呼唤道，乌鸦的黑色羽毛落下，一团黑雾扩散开来，乌鸦从一团紫黑色的光芒中出现，它拍拍翅膀，站在翠西娅的肩头，扭过身子翘着尖喙瞧着艾莎。 　　艾莎冲它扬起嘴角，它连忙扑腾着跑到了翠西娅的另一边肩膀上去了。 　　“别闹。” 　　翠西娅轻抚乌鸦的小脑袋，让它跳到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往前一送。 　　“成为我的眼睛——去吧。” 　　乌鸦发出嘎——地一声，拍打翅膀快速向前掠去。 　　翠西娅则是带着艾莎辗转来到了大阵的最中心——地脉封印大阵一眼望不到头，中心是一座石质的高台，那高台不是天然形成，而像是通过某种方式雕铸而成。越是往中心走越是赞叹于这座大阵的精密和复杂，靠近中心的地方，魔法阵发出明亮的莹白的光，与艾莎所见过的地脉和白色树苗如出一辙。 　　翠西娅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地脉封印大阵，手中的光辉放出——原本光芒晦暗的大阵仿佛被唤醒一般升起耀眼的光芒，只是在那魔法的光辉中多了一层杂质的颜色，这种颜色肉眼看不到，但却瞒不过翠西娅的“眼睛”。 　　艾莎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能嗅到空气中那不一般的味道——不属于地脉的味道。 　　半晌，翠西娅皱起了眉。 　　这时候鸦也回到了翠西娅的肩头，它将自己所见的一切传给了翠西娅。 　　“法阵没有问题，这里没有人进来过。” 　　翠西娅说道，微微锁着眉。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那些雕塑可不是摆设。 　　但说到这个份上，艾莎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但是”。 　　“但……地脉的状况有些奇怪，地脉出现了一共十二个‘瘤’，每一个都指向上面。其中一个‘瘤’被拔掉了。” 　　翠西娅看向艾莎，指了指头顶。 　　“我想，这就是那些黑色树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他们无法直接对这里动手，所以便借助于地脉封印阵相连接的上层防御法阵，用黑色枯枝破坏地脉魔素平衡，间接侵蚀这座大阵。” 　　这座要塞的诸多防御法阵都是依托于地脉封印阵提供的地脉魔素运行的，所以自然也能通过它们之间的通道影响彼此。 　　艾莎点点头，思索着：“所以，当初敌人的?目的之一其实是捣毁这里的防御法阵？地脉封印阵一旦被破，要塞的大多数防御法阵都会失效，那样的话……” 　　“——魔将托拜厄斯就将长驱直入，没有人能阻挡它。” 　　翠西娅一字一顿。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艾莎。 　　“但在这一切发生以前，你讨伐了魔将，打破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这恐怕是他们一连串计划中最为令他们意想不到的破绽了。” 　　…… 　　———————————— 24 第一章 故乡的来信（3K5） 　　与此同时—— 　　汉娜的想法没错，魔法师团幸存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见过那些失踪的人到底前往了何处—— 　　列万是魔法师团受袭的幸存者之一，他在魔法爆炸中重伤，又被废墟掩埋，但艾莎的圣光禁咒救了他，像他一样在生死边缘被拉回来的人还 　　388 　　有很多。 　　“我叫列万，是魔法师团第六巡守队的成员，我和马瑟是一个队的，我想问问……马瑟他……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列万望着汉娜，神色复杂，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似乎已经死了心。 　　马瑟，就是被艾莎杀死的几个傀儡之一，虽然说艾莎其实没有要他们的命，冰封魔法只是把他们的生命压制下来，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但在冰封魔法解开的下一刻，他们就引爆魔力自杀了——他们是傀儡，做出这种举动并不令人意外。 　　汉娜摇摇头，“他已经!死了。” 　　“这样啊……” 　　列万眼底一暗，低下头，深深地叹气。 　　汉娜看着列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于你的朋友的死亡我感到很抱歉，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列万的目光闪过一抹执著，他抬起头来。 　　“我要提供情报。” 　　“情报？” 　　汉娜目光微动，来了精神。 　　薇薇安和索菲亚也走了过来，汉娜看了她们一眼，向列万问道：“什么情报？关于马瑟的情报？” 　　“是，我希望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会为您提供一些线索，为他报仇——” 　　说着，列万深吸口气，语气也沉了下来。 　　“我和马瑟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我一直把他当兄长看待，他给了我很多照顾，这一点魔法师团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汉娜看向一旁的调查组员，其中一个人点点头。 　　列万继续说道：“但大约在四个月前的时候他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先是消失了一段时间，还缺席了例行训练，那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所以我找到他问他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他年迈的父亲有病症在身，所以我以为……但我发现不是那回事，本来我和他是一个任务组的，但恰好那段时间他被分配了其他任务。” 　　“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那之后我和他之间就没怎么说话了，我……” 　　“他表现反常，你就没有起疑心？” 　　列万点头。 　　“但是有人拦着你是@吗？是谁？” 　　“阿克，自那件事情之后阿克和马瑟就走得很近，不过他不见了，已经好几天了——他喜欢喝酒，奇怪的是，前些时间我每天都看到他去西街，明明他以前对西街那种地方很不屑才对。” 　　西街，路德就是死在那里的——西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很多人都不会去那里。 　　汉娜心底有了猜测。 　　“恐怕不只是喝酒而已……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列万摇摇头，“但是我知道那些天他去的酒馆。” 　　汉娜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们的副团长莱恩在那段时间有什么反常没有？” 　　“没有……他一直带着他的学生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除非是有任务，很少过问团内的其他事情……” 　　“嗯，我想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也是。” 　　如果莱恩有问题的话贤者大人应该很早就发现了，不会等到今天，而且现在莱恩远在维林镇，这件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 　　汉娜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 　　她看向身后的芮妮。 　　“芮妮，你暂且留在这里继续调查，我带人去一趟西街。” 　　“是！” 　　芮妮去集结人手了，汉娜将腰间的佩剑扣紧，看向列万：“你跟我去，路上和我说说魔法师团的其他事情。” 　　“谨遵吩咐。” 　　这时候薇薇安忽然开口说道：“西街的酒馆……我记得现在西街只有一个酒馆吧？是叫‘索恩酒馆’吗？” 　　“您知道？” 　　列万大感意外，他打量薇薇安一眼，越发觉得奇怪——西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一个修女会知道那里？ 　　汉娜倒是不觉得奇怪，路德的死是她负责调查的，她知道薇薇安和菲莉雅曾去过那里。 　　想到这里，汉娜忽然想到…… 　　当时路德袭击薇薇安和菲莉雅到底是什么目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的动机，但当时的情况来看路德明显是带有什么理由的。 　　而那个时候，正好是阿克在西街活动的时候。 　　巧合吗？不可能吧？ 　　那么，也就是说路德和死灵傀儡背后的人有关？ 　　“我说不定见过那个‘阿克’……因为最近我刚好常去西街附近……” 　　薇薇安说道。 　　汉娜疑惑地问：“可是……如果您再看见他的话还能认出来吗？” 　　一般来说，人们都不会记得一个擦肩而过的其他人的样貌，哪怕是汉娜，她作为护卫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记得几天前某个路人的模样。 　　而薇薇安摇摇头。 　　“我不记得……但我的朋友可以。” 　　这个朋友自然是指菲莉雅了——如果说对环境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菲莉雅是当之无愧的金牌。 　　389 　　而此时的菲莉雅，正站在冒险者公会柜台前。 　　她的面前，柜台上摆着一封信。 　　柜台接待员安妮说道：“尊敬的丽芙蕾特大人，这是给您的信——是从索布尔转移过来的。” 　　索布尔是从这里往南的一座繁华的海港城市，菲莉雅一年前曾在那里落脚点，公会收到信之后会通过公会网络查询冒险者现在所在并送过来，这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菲莉雅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朋友和亲人，所以这封信显得很是突兀。 　　“我的信？” 　　“是的。” 　　菲莉雅看着那封信，信封鼓鼓的，没有公会的火漆，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公会寄出的信，她将信拾起，拆开，好几张皱巴巴的纸抖了出来，菲莉雅将纸张展开，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好像是小孩子书写的一样——但菲莉雅记得这个笔迹。 　　菲莉雅微微睁大眼睛，连忙从头开始重读了一遍，表情认真，读到末尾，她的眉心已经紧紧皱起，一时间菲莉雅竟然感觉心情有些烦躁，她将信放下又拿起，然后又凑到鼻尖嗅了嗅。 　　令人怀念的草木的味道却令她攥紧了手心——这是故乡的味道，但多了一份血和火的味道。 　　菲莉雅的眼神出现了波动，她小心翼翼地收好信封，问安妮：“还有其他东西吗？” 　　安妮摇头。 　　“没有了，就只有一封信。” 　　“多谢。” 　　菲莉雅郑重道谢，转身就离开了，安妮看着菲莉雅的背影，微微躬身。 　　“慢走。” 　　随着菲莉雅的离开，布兰琪立刻跑到安妮身边。 　　“刚才那个，绝对是菲莉雅·丽芙蕾特大人吧？绝对是吧？？” 　　安妮无奈地扶额。 　　…… 　　菲莉雅直接回到了修道院的房间，经过艾莎和薇薇安的房间时，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要道别吗？ 　　第一次的，菲莉雅产生了一抹不舍的心绪，这令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时候背后传来声音。 　　“菲莉雅！” 　　菲莉雅转身，薇薇安出现在她眼前。 　　“薇薇安？”菲莉雅略微有些惊讶，她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心绪，看了一眼艾莎的房间，收回目光向薇薇安走上前去，“我还以为你和艾莎在一起——选拔结果怎么样？” 　　“我赢了，多亏了菲莉雅一直以来的帮助，而且恰好运气也比较好……” 　　薇薇安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了，菲莉雅，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说着，薇薇安很快就察觉到菲莉雅的脸色有些不对，“等等……菲莉雅，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 　　很不高兴？很伤心？薇薇安从未见过菲莉雅露出这样的目光。 　　菲莉雅只是摇摇头。 　　“我没事，先说说你的事情吧。” 　　薇薇安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找到一个叫‘阿克’的魔法使就可以了吧？”菲莉雅问，“有他的画像吗？至少我要知道他长什么样才能确认我是不是恰好见过。” 　　“啊？当、当然可以……我去问问汉娜好了……”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既然是薇薇安的请求，菲莉雅不打算拒绝。 　　她想。 　　毕竟朋友一场，作为道别这或许是很合适的方式了。 　　“真的……没关系吗？”薇薇安看着菲莉雅，有些担忧，“菲莉雅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放心好了，我没事。” 　　半精灵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给其他人添麻烦——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人类的。 　　…… 　　另一边，艾莎和翠西娅来到了骑士团团驻地地底的魔法阵深处。 　　她们眼前，一株漆黑的树苗正搅动着乌黑的瘴气。 　　“该说是……果然吗。” 　　翠西娅对眼前的一幕一点都不意外，一切都与她的猜测相差无几。 　　她摇摇头，看向艾莎：“艾莎，你在魔法师团地底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嗯，一模一样。” 　　说着，艾莎蹲下身握住那漆黑的树苗，拔起树苗，翠西娅也展开了探测的魔法阵，同时细细地观察着，果然，没多久那树苗就从根须开始缓缓泛起白色，只一息的功夫便完全成了莹白色的树枝。 　　翠西娅皱眉盯着那树苗，“果然，地脉的力量就是从这里被破坏的，可是……这种植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先把这里修复吧。” 　　翠西娅着手对魔法阵进行修复，艾莎退后几步看着。 　　这时候翠西娅说道：“艾莎，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吧——这些黑色树枝不止这一处，如果我猜测得没错，魔法师团、领主府都有这种东西，我会把它一个个摘除，把魔法阵修复。” 　　“不需要 　　390 　　我帮忙吗？” 　　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嘴角扬起微笑：“你去地面照顾薇薇安她们就行了，薇薇安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艾莎觉得翠西娅话里有话。 　　“汉娜他们的调查方向没有问题，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一定会找到那个背后的死灵术士——前提是对方真的在要塞里。” 　　翠西娅继续说道。 　　“想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一个人并不是简单事，对方也绝不会束手待毙，薇薇安跟随汉娜一起行动恐怕会遭遇麻烦。” 　　艾莎倒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别小看我哦，我好歹也是贤者，”翠西娅笑靥明媚，“这个世界能让我束手无策的人只有艾莎你一个而已。” 　　这句话好像不是第一次说了。 　　…… 　　———————————— 24 第一章 菲莉雅的过去 　　那封信是菲莉雅曾经生活的半精灵村落，从一个熟识的人那里寄来的信。 　　但…… 　　菲莉雅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她生活的那个村子早就不在了。 　　半精灵的村子很小很小，一共也才三十多个人，她们在远离人烟的森林深处抱团取暖，那里是魔王战争前森林精灵居住的聚落，留下的残破的法阵驱逐着外来的野兽，成了身为半精灵的她们的唯一归宿。 　　菲莉雅在那里出生，成长。 　　那时候的菲莉雅尚未成年。 　　然后，那个归宿随着人类的奴隶猎人的到来而毁掉了。 　　那些奴隶猎人—— 　　菲莉雅向村子里的最优秀的年长猎人学狩猎的箭术，她;\们一同驱赶靠近村子的野兽，却在中途遇见了他们，那些奴隶猎人，年长的猎人告诉菲莉雅远离这些人类，菲莉雅听了，但她们都没想到她们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被跟踪，把这些人带到了村子里。 　　那些奴隶猎人——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在菲莉雅看来价值不菲的衣服，却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臭烘烘的气味，脏兮兮的、却昂贵的皮靴子踩坏了菲莉雅最爱吃的果田，他们趾高气昂地闯进村子，提出让人愤怒的无理要求，堂而皇之摆出的伪善样子令人作呕。 　　菲莉雅怒不可耐地一箭射穿了奴隶猎人的手心。 　　然后那些奴隶猎人跑了，菲莉雅为自己的箭术沾沾自喜，但其他人的脸上却写满了忧虑。 　　菲莉雅问她们为什么不高兴，她们有人说，菲莉雅不该对人类动手，有人说，菲莉雅做的没错，也有人说，必须追上去把那些人都杀掉。 　　那是菲莉雅第一次听到“杀人”那样的词。 　　村里只有两个猎人，年长的猎人将菲莉雅留了下来，让她照看村子里的其他人，然后她们带着精良的弓和刀离开了，朝着森林深处追上去。 　　但她们都没有回来。 　　夜晚，菲莉雅被惨叫声惊醒，她看到比白天多得多的奴隶猎人冲进村庄，毁掉了精灵留下的驱逐法阵，然后，他们驱赶数之不清的野兽冲破了村庄的护栏，毁坏了庄稼和农田，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染上血腥——菲莉雅好不容易才逃走，村里的人死了，和她一起逃离的人也死了，就为了引开那些人。 　　那些奴隶猎人掳走了村里的幸存者，哭喊声太吓人，菲莉雅只能不断地跑，她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在漆黑的森林里挨到了天亮，她跑回去时，整个村庄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段时间过去了太久，菲莉雅自己都快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漫长的时间让她磨砺自己的箭术，她从年长猎人的房间里搜出了足够多的武器和衣服，那些武器多种多样，衣服上大多沾着血，留着箭孔，还有未曾见过的干粮、刻有人类文字的铭牌、书信——那时候菲莉雅才知道，原来她们身上的衣服、她们用来狩猎的武器，还有各种各样瓶瓶罐罐的伤药，都是从人类那里夺来的。 　　一切都不是巧合，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菲莉雅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她拿起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最好的弓箭，成了比村子里的任何人都优秀的猎人，她离开森林，进入人类的城市，她开始寻找那些混蛋，那些奴隶猎人，和被掳走的半精灵们，她也遇到了其他的半精灵，去到了其他半精灵生活的地方。 　　但哪里都没有她要找的人，一切都已经迟了。 　　渐渐地，和人类相处久了，她觉得自己的箭也变得软弱了——人类并不全是恶劣虚伪的，这成为了菲莉雅心中的砝码，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该。 　　仇恨不会消弭，而是潜伏了下来。 　　她漫无目的地从一座城市游历到另一座城市，每一次都不会停留多久，她或许只是在走走停停，也或许在等待着与那些奴隶猎人遭遇的那一天。 　　但，菲莉雅完全没有想到，这封来自过去的信比复仇先来。 　　因为这封信来自于那位年长的猎人，她是 　　391 　　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会写字的半精灵，她教导菲莉雅认字，教导菲莉雅箭术，菲莉雅一直以为她死在了森林里，可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她才为那封信而诧异、而激动，忍耐不住心绪的起伏。 　　对方邀请她见面，菲莉雅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菲莉雅暂时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因为事情有些突然，也有些古怪，而且她知道写下这封信的人做过的事情，她无法评断一个人的是非好坏，所以她打算暂且独自一人离开丹马士按照信封里提到的地方去确认一趟。 　　不过临走前，菲莉雅想要最后再为薇薇安帮这个忙，就算是和朋友道别。 　　菲莉雅很珍惜艾莎和薇薇安还有露丝这样的朋友。 　　…… 　　薇薇安并不知道菲莉雅心底在想什么，只是很高兴菲莉雅愿意出手相助。 　　不过菲莉雅对现状还不怎么了解，她只是从冒险者口中听到了关于西街发生的事情，那是芮妮和调查组的其他人与傀儡发生战斗的地方，也是作为信号弹的焰火升起的地方。 　　至于中心城区的异动，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尤其是艾莎的圣光禁咒，整座城市的人都沐浴了圣冠的光辉，很难不会对中心城区的事情产生议论。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消息都处于封锁中，所以一直在冒险者公会的菲莉雅并不知晓事情缘由。 　　于是薇薇安便将魔法师团遇袭的事情告知菲莉雅，以及之所以邀请菲莉雅帮忙的原因。 　　菲莉雅听完，微微皱眉。 　　“遇袭？你的母亲她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艾莎，她不仅救了妈妈，还救了那些被波及的魔法师们，”菲莉雅看到薇薇安的眼角都弯成了月牙，脸上粉扑扑的，就差没有掰着指头慢慢细数了，“艾莎很厉害的，人好看，又温柔……唔……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太阳’一样的东西！” 　　菲莉雅点点头。 　　说是意外，其实也不太意外，菲莉雅已经两次感受过那种光芒了，只不过菲莉雅忽然想到，在地宫的时候艾莎似乎并没有使用过圣光魔法。 　　…… 　　———————————— 24 第一章 能听多远才叫远呢 　　有艾莎在，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薇薇安和菲莉雅都认同这一点。 　　但她们不认为任何事情只要交给艾莎就万事大吉了——人总是要自己走路的。 　　菲莉雅向薇薇安询问了一些细节，她的目光垂下，思索着。 　　“难怪，今天回到修道院的时候感觉附近的氛围很奇怪，路上的士兵也比平时要多了——所以修道院内也有可能存在内奸？”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回廊尽头，那里空无一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所以不用担心，”薇薇安扬起微笑，看向菲莉雅，“说起来，菲莉雅一直到刚才为止都在公会吗？” 　　菲莉雅想到了那封信，摇头，又点头。 　　“嗯，去公会办了点事情。” 　　菲莉雅眼底的光芒一闪即逝，被薇薇安捕捉到，她奇怪地偏了偏头，问： 　　“菲莉雅在公会没有听说什么吗？” 　　“嗯……虽然有人说起西街上空的焰火，但我恰好有事，所以没有关注，我只有看到天空中的防御法阵打开了一瞬。” 　　“那时候我也才刚刚结束选拔，魔法师团也就是那个时候遇袭的。” 　　从西街到公会，再到中心城区的魔法师团驻地，距离很远，隔着两堵高耸的城墙，如果不去打听的话的确不会那么快得到中心城区发生的事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封信占据了菲莉雅的脑海，她的确听到有人在大声讨论什么，但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信上面。 　　换在以往，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弓箭手必须要做到时刻对周围保持警惕和观察。 　　“那么，带我过去吧。” 　　菲莉雅说道。 　　这个时候，走廊的尽头走来了一个人影，正是玛丽，玛丽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 　　“听说你们回来了，皮特曼主教派我过来看看情况——” 　　其实玛丽只是过来确保薇薇安和菲莉雅的安全，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有太多蹊跷了，教会这边也没法放松下来，尤其薇薇安和菲莉雅还是艾莎的朋友.。 　　和玛丽寒暄几句之后，菲莉雅便和薇薇安离开了，她们前往了魔法师团驻地，芮妮和汉娜等人正在这里等着她们。 　　…… 　　与此同时，艾莎离开地底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薇薇安和汉娜，而是直接给自己套上隐身魔法之后借助魔法来到了要塞上空——艾莎大约估计了一下空中防御法阵的有效区域，避免碰到。 　　她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这座庞大的城市——只要是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整座城市的一切都 　　392 　　逃不开艾莎的监视。视觉比听觉来得直接，但无法穿透房屋建筑，如果有人想要躲起来，想要单纯通过看来找到对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其实艾莎的听觉也很敏锐，但她尝试过，想要监听整座城市的人还是不现实，因为声音本身很容易衰减，在空气中传播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随着传播距离快速衰减或是彼此产生干扰是常事，最终传到艾莎耳朵里的时候基本也就只剩下比较近的地方的声音还算清晰了。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魔法能让声音避免干扰和衰减，艾莎想，若是有的话她现在就可以监听全城市的人的声音，谁有嫌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或者说，每隔几米范围就嵌入一根金属管，然后像是水管一样把所有声音通过固体传声收拢过来？ 　　太奇怪了，而且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吧？ 　　但是能不能用看不见的魔法通道达成同样的目的呢？ 　　艾莎试了一下，一两个两三个甚至四五六个都可以，透明的魔法管道从她手中延伸下去，不会有人觉察到不自然，而艾莎也能清晰地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 　　但若是想要同时构建几千上万个这样的魔法管道，艾莎还无法做到——魔力不够是一方面，更主要还是对于魔力的掌控力不够，做出第十根的时候第一根就很容易消失，做出更长更远距离的时候近距离的这头就容易溃散。 　　算是一个有点用，但用处不大的小魔法。 　　不过在考虑这些之前现在其实也有一个尚不明了的问题：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在不在要塞内？要是对方根本不在要塞内的话，这些奇怪的设想便没有意义。 　　如果不在要塞，那么又该在何处？如果是魔王军的残党，会在魔王领吗？ 　　说起来，还没有去过魔王领。 　　要是魔王还会出现，直接去魔王领把她杀掉？这样的话战争也就不会发生了？ 　　真的是这样吗？ 　　要是和平这么简单就能获得，战争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去魔王领看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艾莎不确定魔族是否真的就都是万恶无赦之徒，但目前为止魔族的确是值得戒备的对象之一。 　　脑海里一边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艾莎的目光扫向要塞外的平原，莱德斯山脉的方向。 　　现在翠西娅正在祛除黑色树枝带来的地脉污浊的影响，那么这个幕后黑手说不定会因此有所行动，艾莎在等待着对方有所行动的那一刻。 　　守株待兔虽然笨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样想着，艾莎的注意力落在了魔法师驻地中央，她看到了薇薇安和菲莉雅的身影。 　　“这个人叫‘阿克’，我凭借记忆只能模拟成这个样子了……抱歉……” 　　列万歉意地说道，他控制着魔法在木板上刻画出了“阿克”的画像——说是画像，其实只是把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揉在一起拼凑出来的人的样子，实在是粗糙。 　　高空中，艾莎默默看着列万“画”出来的画像，只觉得抽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偶尔也不会很容易精确描述出对方的外表，更何况列万和阿克本身并不是什么朋友，最多只能算是同事。 　　…… 　　———————————— 24 第一章 协助调查 　　魔法师团驻地内，列万引着几个魔法师来到汉娜面前——这些人都是汉娜从魔法师团找来的“帮手”，都是认识阿克的人。 　　“‘阿克’的脸长而瘦，留着胡须，这样的——老实说，他对胡须很爱惜，但头发却很少打理。” 　　“很少说话，也从来不会正眼看人，给人一种很阴鸷的感觉。” 　　“他只有这么高，比我稍微矮一点点——他很瘦，没什么力气。” 　　“他的左手上有疤，我亲眼见过。” 　　列万努力形容着阿克的模样，几个法师也七嘴八舌地补充他们对阿克的印象。 　　而菲莉雅一直都跟在一旁旁听，她没有参与讨论，白色兜帽遮住了她的翠色发丝，这里除了薇薇安和汉娜以外便没有人知道她是半精灵。 　　汉娜看了列万一眼，又看向身后的薇薇安和菲莉雅——在调查路德的事件的时候她与作为当事人的菲莉雅见过几面，倒也算是认识，菲莉雅一直给她难以相处的感觉，对除了薇薇安和艾莎以外的人都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而且菲莉雅的目光总是带着如同注视猎物一般的凌厉感觉，让人不太能接近。 　　菲莉雅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时菲莉雅忽然说道： 　　“具有这些特征的人太多了，满大街都是。” 　　这话倒不假，汉娜知道想要找到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有多么不容易，而列万他们列举出来的这些特征，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汉娜甚至在想，这个所谓 　　393 　　的“阿克”到底是不是故意扮成这个样子的？ 　　列万和魔法师们都皱了皱眉，他们对阿克的了解也就只有这么多，要怎么补充更多线索呢？ 　　这时又有一人说道：“阿克有一个工坊，我们或许可以去那里找找……” 　　汉娜点头：“带路。”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片废墟前。 　　“阿克的工坊就是这里……不过老实说，我从未见他邀请谁进去过……” 　　那魔法师说道。 　　眼前是凌乱的建筑残骸。 　　芮妮奇怪地问道：“你们每个魔法师还分配了这种东西？” 　　“我们没有，不过阿克曾负责过魔法阵和古籍的修复工作，所以被特别分配了单独的小工坊……这边一块儿都是，你看那里，那就是副团长大人的工坊，比这个可大多了。” 　　虽然已经倒塌，但众人还是看得出来莱恩的工坊有多大。 　　副团长、现任代理团长莱恩是少见的魔导师，他用作研究的工坊比前任团长库斯·赫格尔曼本人都要大，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魔导师常常需要捣鼓一些魔导器，需要这样的安静场地，其他魔法师没这个需要，他们的时间大多都投入到魔法研修和练习中，那些训练都不是室内能解决的。 　　汉娜点点头，“我们把这里清理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芮妮带人上前开始清理，他们把那些残骸一点点搬出来。 　　魔法师们便走上前去：“这里就让我们来吧！” 　　薇薇安也自荐道：“那……我也可以帮忙……” 　　汉娜点点头：“那就劳烦你们了。” 　　不得不说，魔法在这种事情上的确比人力要方便很多，只见几个魔法师们配合着用魔法将断裂的柱子抬起，移动到空地放下，又稳又快。 　　这时，薇薇安也默念咒语，小手一抬，湛蓝的魔法纹路从她脚下扩散，倒塌的建筑残骸顿时被淡淡的光芒包裹，在薇薇安的控制下大块大块的残骸被缓缓抬起、扔到一旁，房间原本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列万和几名魔法师都面露诧异——薇薇安一个人的速度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快。 　　“好强的控制力……好丰沛的魔力……” 　　他们知道薇薇安是教会的战斗修女，因为此时的薇薇安还穿着比赛时的制服，可他们没想到薇薇安的实力竟然远超他们。 　　他们似乎也不想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给比了下去，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便默契地配合起来，快速清理着残骸。 　　残骸很快清理出来，芮妮便带着人开始进行翻找，汉娜则继续询问着关于阿克的事情。 　　菲莉雅８ :. ,5 " .!7?: "6 :6 3 :４ .. 4 2一直在四下观察着，鼻尖嗅了嗅。 　　精灵的嗅觉很好，尤其是对于各类植物的气味异常敏感，她们天生就是自然魔法的驾驭者，菲莉雅也继承了这样的能力，她能闻到空气中那爆破的尘埃中弥漫的混杂的气味，她能从其中分辨出一部分来源于植物提炼物的药剂的气息。 　　菲莉雅来到工坊中间，目光缓缓移动。 　　薇薇安见状也跟了过来。 　　“菲莉雅有发现什么吗？” 　　“嗯，一些熟悉的气味，森林里的味道。” 　　“森林？” 　　菲莉雅蹲下，指尖在破碎的药瓶瓶口轻捻，凑到鼻尖嗅嗅。 　　“一种草，如果不是用作毒药便没有人会使用它，有一些猎人会把它涂在箭镞上。” 　　菲莉雅解释道，起身。 　　“这里没有其他味道了——他没有去过森林，这些草应该是找人买下或是委托别人带来的。” 　　这时候汉娜也走了过来，菲莉雅的话她全都听到了，在为菲莉雅敏锐的嗅觉和丰富的知识感到惊讶的同时，她也理解了菲莉雅的意图。 　　“草药商人和公会那边我会派芮妮去调查。” 　　汉娜说道。 　　菲莉雅又找了一圈：“既然这样，我就去西街看看吧。” 　　“我也去。”薇薇安说道。 　　汉娜点头：“那我这边安排一下人手。” 　　汉娜并不怀疑薇薇安和菲莉雅的实力，但确保她们的安全是必要的，敌人既然能控制那么多傀儡，危险性也不容小觑——即便是强如索菲亚，面对偷袭的时候也很容易中招。 　　而艾莎将这一切落入眼底，她想了想，维持着隐身直接朝着城东区飞去。 　　没多久，她来到一处小巷子里解除隐身魔法，走出去。 　　街道对面便是艾莎曾来过一次的莫尔顿弗尼亚商会——说是商会，其实从外面看过去就像是一个豪华的贵族宅邸，在这片街区显得格外醒目。 　　不知道这边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艾莎想。 　　毕竟这里的主人希芙蕾雅·莫尔顿是外部人士，而且也差点成为尸鬼袭击的受害者之一，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希芙蕾雅反倒值得信任 　　394 　　，而且她和公会会长关系不错，或许可以借助希芙蕾雅的手帮助调查一下。 　　…… 　　———————————— 24 第一章 再临商会 　　隐身去找人好像太不礼貌，而且艾莎并没有学会幻术和大范围的催眠术，若是走到人多的中间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艾莎解除了隐身。 　　但穿着修女服似乎也不太好，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艾莎换了一身干练的剑士大衣——这是艾莎还在维林镇期间购买的成衣，本来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场合使用的。 　　她又拿出一把骑士钢剑，挂在腰间，看起来有模有样地向商会走去。 　　来到大厅，艾莎便看到各式各样打扮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有很多人都来到这里交易，也有专门的人提供咨询帮助——说来，艾莎还不知道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是做什么业务的。 　　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商人，很容易辨认。反倒无论是谁一眼看过去都能看出艾莎并不是商人，不只是衣着风格大不一样，而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和神态就能看出艾莎不属于这里。 　　不过这里还有很多护卫，商人的私人护卫，和商会的守卫，所以艾莎的这一身打扮倒也不突兀。 　　有人注意到了艾莎，惊艳于艾莎的美丽，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都很忙，艾莎会让他们短暂停留，但不会因此而驻足。这里的人并不认识艾莎——哪怕现在艾莎身负“英雄”之名，其实真正认识她的人其实很少，这倒是顺了艾莎的意。 　　这时候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男侍者，以合适的礼节向艾莎行了一礼——或许是因为专门培训过，他的动作和神态都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男侍者笑着问，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艾莎却是没看到一样。 　　“我找希芙蕾雅·莫尔顿，请劳烦帮我知会一下——我曾在这里买下三根法杖，这样告诉她就好了。” 　　男侍者愣了愣，看向艾莎身后一眼，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艾莎的打扮，然后说道： 　　“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很抱歉，因为最近小姐实在很忙，想要见小姐的话需要提前预约。” 　　“哦，是我唐突了。” 　　说来也是，毕竟一个大商会的千金，还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驻丹马士分会的实际经营者，时间自然是很宝贵的，想要见面提前预约，合情合理。 　　不过理解归理解，艾莎这边却是没打算延后——只不过，艾莎会用其他的方法进去。 　　“那么我下次再来。” 　　艾莎谢过那侍者，转身就离开商会了。男侍者愣了愣，艾莎却已经走远了，这时候又有一个女侍者走了过来，冲着他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哟吼，想不到你的美男计竟然失败喽？” 　　男侍者脸色不免浮现尴尬。 　　艾莎离开商会之后并没有远离，而是转入了旁边的小巷里，她打算直接找到希芙蕾雅。 　　对于隐身的操控艾莎自然比不上翠西娅的精细，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若是靠近别人一定距离很容易被察觉到异样，所以艾莎没打算从正门进入，绕着商会来到商会后方，后方是几片花圃，从这里可以看到商会二层的露台和内部的豪华装饰，艾莎直接一跃而入，在落下的瞬间魔法凝结出冰层，承托艾莎的同时风魔法震荡气流，在一瞬间抽出了一片狭小的真空区域，阻隔了声音。 　　艾莎平稳落地，她左右看了一眼，这里似乎是接待宾客的待客室，两侧的墙壁上还挂着精致挂画、交叉的骑士剑与精美雕花的钢盾，烛台没有点燃的痕迹，地毯打扫得纤尘不染。 　　艾莎利用刚刚在观察要塞的时候试制出来的魔法将听觉延伸到周围几个房间里面去，有几个是空的，另一个倒是传来了动静。 　　“黎德先生，这都半个钟了，你家小姐怎么还没来？——哼，既然她这么没空，我继续打扰也有些说不过去了，那就托您把这封信交给她吧。” 　　现在正在说话的是没有听过的声音，但老实说，艾莎听得出来这个人话里的火药味，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倨傲。 　　艾莎没有多在意，商人之间的事情与她没什么关系。 　　很快，管家黎德那苍老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我早就说过，小姐今日身体抱恙，不见任何客人。” 　　“是吗？看来是我不知礼数了。” 　　黎德没有说话，但呼吸声变重了，很显然他有些生气。 　　随着脚步声出现，那人又说到：“这是我们少爷的意思，哦对了，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少爷说您小姐看了就明白了——好了，我已经把信带到，也就不久留了。” 　　“哼，不送。” 　　很快，传来了开门声，但随之而来的却 　　395 　　是一声震响—— 　　嘭。 　　有哪里的门被踹开了——以很粗鲁的方式。 　　黎德怒不可遏的苍老声音传来：“蒙克骑士！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别误会，我家少爷听说要塞被尸鬼袭击，所以嘱咐我一定要亲眼见到您家小姐，这也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全不是？” 　　“你……！” 　　说着，又是一声闷响——嘭。 　　“住手！你家少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我也只是遵从吩咐而已，你也只是一个下人，何苦为难我呢？”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这里不欢迎你，给我离开这里！——卫兵！” 　　黎德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然而，那人并不理会黎德的怒火。 　　“哼，老头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点歪瓜裂枣一样的打手也想和身为正骑士的我掰手腕？我怕我不小心把他们给打残废。” 　　“你别太过分！” 　　脚步声停在了艾莎面前的门外。 　　“过分又怎的？我今天就……嗯？” 　　艾莎能感觉到外面的那人抬起了脚，但这一次没有门被损坏的声音传来，因为艾莎算准时候拉开了门，没有了受力点，那人一脚踹空直接一脚踹进门内，或许是过于傲慢，或许是为了立威而用力过猛，他失去平衡以漂亮的一字劈叉骑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还维持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倨傲姿势，但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了。 　　……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 24 第一章 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发生得突然，老管家黎德和自称“正骑士”的蒙克都没有反应过来，黎德只看到蒙克一脚踹空，然后便狼狈地用诡异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随即蒙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呃啊啊啊啊啊——” 　　蒙克五官扭曲，维持着这个姿势动弹不得，黎德看了都心底一颤，他也是男人，他大概猜得到蒙克现在是什么感受。 　　不过他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就抬头看到了艾莎，登时愣了愣。 　　“珐……” 　　他话还没出口，艾莎就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然后艾莎漠然的表情微微变化，做出好像很意外和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朝蒙克问道： 　　“呀！对不起……我没看到外面有人……你没事吧？” 　　老管家看着艾莎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蒙克一眼。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护卫们连忙赶了过来，为首一人是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他眉头一皱：“黎德先生，发生什么了……？” 　　黎德转身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没什么，下去吧。”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是。” 　　他带着人离开了，而这个时候蒙克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表情符合他作为正骑士的身份，只不过现在他一字马骑在地上的样子有点古怪而已。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色从容实则脸色发青地抬头，含笑瞪着艾莎。他先是快速扫了一眼艾莎的穿着，第一眼有被艾莎的外表给惊艳到，不过看到艾莎那一身随处可见的朴素剑士风衣和腰间那廉价的单手剑时立刻就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而这也让他的表情变得更为丰富多彩，扭曲至极。 　　“扶我起来。” 　　他沙哑着嗓子命令道。 　　但黎德一言不发，艾莎却是奇怪地偏偏头：“咦？你在和谁说话？” 　　艾莎反问，给蒙克气得够呛，胯下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拔剑相向，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他绝对让这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他有一万种方式让这个冒失的女人生不如死，为她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但现在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忍住愤怒，耐心解释：“我在和你……” 　　“我背后有人？” 　　但艾莎打断了他的话，好像在确认自己身后有没有其他人一样转身看向身后，结果腰间挂着的剑鞘啪地一下拍在蒙克的脸上，蒙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头昏眼花。 　　蒙克顿时怒目而视：“你、你这家伙？？” 　　“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艾莎连忙转过身来道歉，腰间那银晃晃的剑鞘又一次迅猛地朝蒙克的脸甩来，蒙克一惊，这一次他有了准备，连忙一掌拄地想要闪躲，可艾莎却又一不小心好巧不巧在转身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啊啊啊——” 　　撕裂感让他浑身僵直，蒙克又叫了出来，这一次比方才更为惨烈。明明艾莎看起来只是一个并不魁梧的少女，这一脚却直接让蒙克刚刚抬起一点的腿又回归了地面，并伴随着一声脆响，艾莎腰间的剑鞘再次拍在了蒙克另一边脸上，连轻重都与刚才的一下一模一样。 　　啪 　　396 　　——悠长的钝响在空荡荡的走廊中荡开。 　　蒙克两边的脸都高高肿了起来，一边各自印着剑鞘上的雕纹，他不明白一个少女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被打到的地方竟然火辣辣的疼。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 　　艾莎还在道歉，蒙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连声音都在抖——因为两边脸都肿着，所以说话也不利索，含含糊糊的。 　　胯下传来的剧痛令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如果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是他现在不得不忍着，因为一旦发生流血事件，发生冲突的双方就不是他和莫尔顿弗尼亚商会，而是他和丹马士的卫队之间的事情了。 　　那就与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但他必须给这个冒失的女人一点教训。 　　他可是正骑士，怎么能这样屈辱？ 　　他颤抖着抓着门框想要爬起来给艾莎一点教训，但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扫来一阵妖风，只见门微微一晃，立刻朝蒙克拍来。 　　嘭—— 　　蒙克吓得连忙收回手，但明明他没有感觉到风，那门却好像被人用力踹了一脚一样沉重，直接把蒙克整个人拍飞了出去，地面都为之一颤。 　　蒙克只觉得整个人七荤八素的，站在一旁的老管家看了一眼狼狈的蒙克不由得咽了咽喉咙。 　　而艾莎又拉开了门，好像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 　　“你没事吧？” 　　“你……你……” 　　蒙克彻底忍无可忍了。 　　什么命令，什么任务，一切理智都被他抛之脑后，他也顾不得疼痛了，颤颤巍巍地攀着墙站起身，双腿别扭地并拢着。 　　他瞪向黎德。 　　“黎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现在给我教训她一顿，我会既往不咎！” 　　黎德皱眉：“蒙克骑士，她是我们的客人，是你擅自乱闯，她既没对你动手也没有羞辱你，你何出此言？” 　　蒙克双眼吊起。 　　“好、好！你等着……”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着艾莎。 　　艾莎连忙摆手道歉：“等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赔你钱好了……” 　　说着，艾莎掏出十几枚铜币。 　　“这……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可以买个拐杖试试……” 　　“你这家伙！！” 　　蒙克彻底爆发了，当即一瘸一拐地朝艾莎冲过去，一拳挥向艾莎，艾莎却是直接退后一步躲开这一拳，然后一脚踹出——精准地踹到蒙克另一边的膝盖上。 　　蒙克只觉得膝盖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维持着向前冲的姿势猛地向下栽倒。 　　嘭。 　　沉闷的撞击声拍在他的脸上，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虽然他现在状态不太好，但……这个少女绝对不正常。他好歹也是正骑士，他的拳头难道这么孱弱，这么容易被躲开？ 　　他执拗地抬起头，却发现艾莎已经换了一副脸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我一没对你动手，二没羞辱你，给你赔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还要打我？看我让着你，觉得我好欺负？” 　　“啊？” 　　蒙克愣了愣，变脸这么快的吗？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艾莎已经一脚踢来了，他来不及躲，直接被掀飞到了墙角。 　　这一脚并不重，但足以彻底引爆蒙克的怒火。 　　“你这家伙！”他用尽全力爬起身，颤抖地指着艾莎，“一个平民……而已……还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说着他竟然直接拔出佩剑，黎德一惊，大声制止：“蒙克骑士！住手！” 　　蒙克全然不顾，直接举着剑朝艾莎横挥过去，艾莎也在同一时间拔出腰间的剑架在身前。 　　蒙克顿时一惊。 　　因为艾莎的动作熟练而果练，一看就是用剑的老手，这让他不再小看艾莎，手中的剑也多了几分力度。 　　铿—— 　　一声脆响，艾莎手中那劣质的钢剑顿时被砍成了两半，蒙克眼底发狠，剑势不减，朝着艾莎的脖颈劈去，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人血溅当场的场景了。 　　但又是一声铿——地脆响，蒙克瞪大了眼睛。 　　【-1】 　　蒙克手中的剑也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在砍到艾莎的脖颈的时候从中间断开了，哐啷一声掉在了地板上，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落针可闻。 　　蒙克愣了愣。这可是他拜托人锻造的宝剑，怎么一下就断了？ 　　这时，艾莎却是诡异一笑。 　　“你——刚才是想杀我？” 　　“啊？” 　　蒙克一惊，不由得后撤一步。 　　“那你死定了。” 　　艾莎直接朝蒙克走来，蒙克懵了一瞬间，吓得连忙后退好几步，而艾莎比他的速度快得多，直接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397 　　，伸手拎住他的衣领，蒙克只觉得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一旁的黎德反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冒犯到艾莎就好，别的倒是无所谓。 　　“你……你要干什么！？” 　　蒙克真的被吓到了，手中的断剑疯了一般砍向艾莎，却绝望地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宝剑”竟然连艾莎的头发丝都砍不断——甚至，连艾莎的睫毛都削不断，甚至断剑的剑刃上还多了几个缺口。 　　这下蒙克真的愣住了。 　　下一瞬间，他直接被艾莎以头拄地摔在了地板上，晕了过去。 　　…… 　　———————————— 24 第一章 弱小则被支配（3K） 　　艾莎并没有下重手，只是打晕了蒙克。 　　毕竟，艾莎其实也不太了解这个所谓的正骑士蒙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蒙克或者说蒙克背后的势力与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之间的矛盾，艾莎之所以出手也只是因为基于暂时的判断和对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回礼罢了。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艾莎去杀人。 　　适当给个教训。 　　反正在蒙克看来艾莎是以商会客户的身份来到这里，这也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商会和蒙克之间冲突的进一步恶化，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老管家黎德去处理就好了。 　　“他没什么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可以吗？” 　　艾莎没有去看晕过去的蒙克，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将被蒙克砍断的钢剑收回剑鞘，挂在腰间，这种东西也只是一个装饰而已，断没断并不影响它的装饰功能。 　　艾莎看向老管家黎德。 　　“我把他打成这样，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吧？另外，我不请自来，希望您不要介意。” 　　黎德似乎也有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也似乎依旧对艾莎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事到如今纠结那些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恭敬地说道： 　　“不会不会……不如说多谢珐丽丝大人您替我们出这口气，这家伙仗着他是正骑士，就总是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所扰了，只不过他的身份让他能够无所顾忌的胡作非为……” 　　黎德派人把昏迷的蒙克抬了下去，还叫人来修复那些被毁坏的门。 　　艾莎疑惑：“正骑士？正骑士很强吗？” 　　“这……跟您自然是没得比的……” 　　老管家黎德干巴巴地一笑。 　　要说强，也确实很强，正骑士是皇家骑士团的编制，每一个正编正骑士都比丹马士要塞骑士团里的普通骑士要厉害不少，虽然做不到小队长的程度，但也是个还算很能打的好手，所以商会聘请来的打手根本奈何不了蒙克。 　　可在艾莎面前，这种程度的骑士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虽然黎德不懂得打打杀杀的事情，但谁强谁弱他还是看得明白的。艾莎是讨伐了魔将的英雄，哪怕是整个帝国骑士团亲至大概也奈何不了艾莎。 　　大概？ 　　黎德想到了被铲平的莱德斯山脉，忽然感觉自己可能想象得有些保守了。 　　一边是帝国皇家骑士团，一边是艾莎，黎德索性跳开了这个话题。 　　黎德话锋一转：“不过，这个蒙克是伦纳德爵士手下的人，我担心他会找您麻烦……” 　　“那就随他去好了，我相信帝国律法是讲理的，你也看到了是他首先攻击我的对不对？” 　　艾莎并不在意，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哦对了，不知道希芙蕾雅小姐在这里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请她帮忙调查一下。” 　　老管家黎德也猜到了，艾莎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给他们惩奸除恶不是吗？ 　　不过现下的问题好像有些棘手，因为小姐并不在商会里。 　　黎德生怕让艾莎不开心了，连忙说道：“那个……珐丽丝大人您也看到了，蒙克是故意来我们这里找我们麻烦，小姐她为了避开他，暂时离开了商会，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小姐……不过，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暂时先和我说，既然是尊敬的珐丽丝大人您，我们商会定当竭尽全力为您提供一切。” 　　这就有点说太重了，不过艾莎并不会因此去敲诈一番。 　　“嗯，也好。”艾莎想了想，“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也是我乔装的目的，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我的行踪，可以吗？” 　　“当然，单凭您所愿。”黎德恭敬地说道。 　　“那就劳烦你们了，”艾莎点点头，“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的线索，这个人曾经找人购买或者委托人采集过一些‘箭毒草’，他是隶属于魔法师团的法师，购买时间应该就在最近，我想请你们帮忙调查一下他的行踪——或者其他的情报，任何情报都要。” 　　“魔法师团的人？箭毒草……” 　　黎德凭着自己的记忆 　　398 　　思索了片刻。 　　“这都是很容易分辨的特征，不过我想对方应该会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你们可以先从箭毒草的线索入手。” 　　艾莎说道。 　　这让黎德顿时明白，艾莎这一次所找的人恐怕会牵扯到丹马士要塞内部的事情，这种事情一般都伴随着较高额的收益，还有极高的危险度——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曾吃过一次亏，不小心卷入了其他大贵族的政治斗争里去，不然偌大一个商会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伦纳德伯爵呼来唤去的窘境。 　　黎德一时间犯了难。 　　“这个……我现在就去派人过来，为您调查‘箭毒草’的全部交易记录，不过……对于交易的调查倒没什么，可对于买家的调查有悖于我们商会的宗旨，我必须请示一下小姐的意思才行……” 　　什么商会宗旨，无非就是借口而已，黎德确实拿不定主意，他只是一个管家。 　　艾莎也明白这一点，倒也不强求什么。 　　“行，那么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的话就请及时告知我，希芙蕾雅小姐那边就劳烦你转告一下，我这边还有其他事，就不久留了，再会。” 　　说完艾莎便转身离开，黎德忽然想起什么来，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犹豫了。 　　艾莎注意到了他的犹豫，但艾莎没有停下脚步，直接翻窗离开了。 　　“请……慢走……” 　　背后传来黎德的声音。 　　见艾莎已经离开，黎德这才转过身，快步走向楼下，护卫们押着蒙克等候在这里，身为护卫长的中年男人上前问道：“黎德先生，这个人怎么处理？” 　　黎德瞥了一眼蒙克，蒙克还昏迷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想起了艾莎说过的话，叹了口气，便说道：“先把他关起来，之后再说。” 　　“是。” 　　“千万别让他逃了。” 　　黎德又嘱咐一遍，便快步从商会侧面离开，商会的马夫在街道边等待着，黎德径直上了马车。 　　没多久，他来到了一处装饰典雅的女士化妆用品店，黎德看了一眼店内那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货架，又抬头望了一眼阁楼的方向。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小姐似乎老爱往这里跑，虽然这里本来就是小姐亲自布下的产业，但小姐以前只是当一个甩手掌柜，可没怎么亲自来这里的，但最近却每天每天都跑来这里。 　　黎德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从侧门走进商店，径直上了二楼，这里的人都没有拦他。 　　他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恭敬地敲门。 　　“小姐。” 　　“进来。” 　　黎德推开门，便看到希芙蕾雅正安静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书，房间整洁、清新怡人，希芙蕾雅面前的矮桌上还整齐摆放着几本账簿，一瓶开盖的红酒，红酒是冰镇的，瓶身上沾着水珠——但杯子里的酒却没有动。 　　见到黎德，希芙蕾雅优雅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但黎德看得出来希芙蕾雅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书本上。 　　“伦纳德派来的人，走了？” 　　希芙蕾雅以为黎德是来说这件事情的，但黎德却是摇了摇头。 　　“艾莎·珐丽丝大人刚才来过了。” 　　“艾莎？” 　　希芙蕾雅手中的书合上了，她的目光也从书本上离开，投向了黎德。 　　“她去商会了？” 　　黎德点头，将商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希芙蕾雅。 　　希芙蕾雅眼底的一丝丝诧异也很快被这件事情所淹没，她微微皱眉，不过却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你做的不错——对于艾莎的请求，尽管答应就是。” 　　“可是……”黎德欲言又止。 　　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就是因为曾经跨入到那些政客们的漩涡中，才遭到劫难，现在又要再次踏入那种危险的地方吗？ 　　希芙蕾雅似乎看出了黎德的担忧，她笑了笑。 　　“黎德，你相信我的判断吗？” 　　“小姐您的聪颖智慧毋须多言，我当然信得过小姐您。” 　　“那就是了，我们是商人，商人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眼光，我认定的东西你大可以放心去做就是。” 　　黎德愣了愣，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是，那么我重新去安排一下人手……” 　　“去吧。” 　　黎德快步离开了。 　　希芙蕾雅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她缓缓叹了口气。 　　其实希芙蕾雅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莫尔顿弗尼亚的失败并不是因为站了队，而是因为手中的力量不够强大、话语权不够有力，所以在斗争中败下阵来。 　　商会走到今天，早就已经避不开很多事情了。 　　难道逃避开来就不会被人盯上？无非是重新找个合适的理由罢了，弱小者被支配、被牺牲，强大之人则支配、瓜分财富，这是从来不会变的道理。 　　莫尔 　　399 　　顿弗尼亚只不过恰好被瓜分了而已。 　　…… 　　———————————— 24 第一章 计划又被打乱了（4K5） 　　时间慢慢过去，便到了傍晚。 　　菲莉雅和薇薇安，还有汉娜和调查组的几人已经在西街走了一圈——这一路上，汉娜是彻底对菲莉雅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菲莉雅的的确确就按照阿克的特征直接给他们找了好几个人出来，其中，“索恩酒馆”的老板给她们提供了好几条线索。 　　只是很可惜，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阿克”。 　　“如果这些人都不是的话，那么剩下的没有找到的那些人就很有可能是了，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多线索，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我觉得可能不是一个好选择。” 　　菲莉雅说道，她依旧是面无表情，无论她内心的情绪如何——这一点也让汉娜很佩服。 　　汉娜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非常感谢丽芙蕾特小姐您的帮助，要不是您的话我们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是实话。 　　菲莉雅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对这里比较熟悉罢了，换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都能找到一两个相似的人出来。” 　　“这……这样啊？” 　　汉娜感觉有被打击到。 　　她看了一眼四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西街了，一开始的时候西街就是脏乱差的代表，但最近却变得比别的街道还要干净整洁了——哪怕是现在，也有冒险者在大街上进行扫除，这些人大抵都是承接了艾莎发布的任务过来的。 　　汉娜忽然有些感慨。 　　就在这时，一个调查组的成员出现在众人眼前，她一看到汉娜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老大，我们的调查有结果了，芮妮让我把这个东西带来！” 　　汉娜有些意外地看着来人，从他手中接过写有字的叠整齐的纸。 　　“芮妮？是关于‘箭毒草’的售卖和委托的调查吗？怎么这么快？” 　　毕竟是涉及到那些商人还有冒险者公会的调查，工作量巨大，汉娜还以为芮妮至少也会花个一天时间去做这件事情呢。 　　所以她感觉到奇怪。 　　来人解释道：“其实本来没这么快的……我们正头疼呢，就想先从冒险者公会下手，结果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人忽然就给我们送来了交易记录和公会内的委托记录，而且都是整理好了的，不仅仅把关于箭毒草的全部归类划分，还特地挑选出了我们也觉得更可疑的项目……他们的管家说，要我们替他们家小姐向珐丽丝大人问好……” 　　汉娜这就明白了，原来是艾莎在后头推了一把。 　　可是艾莎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调查这个的？不奇怪吗？明明艾莎离开之后一直就没有出现过……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细想，一想汉娜就觉得怎么都不对味。 　　“总之，我们有了这个情报，我们的工作就简单多了。” 　　汉娜又提起了干劲。 　　…… 　　“主人，他们似乎盯上阿克了。” 　　“知道了。” 　　昏暗的空间里泛着难闻的霉味，男人挥了挥手，便让傀儡离开。 　　周围就只有几根蜡烛燃烧着，微光倒映着男人的侧脸，他正坐在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魔法阵中，魔法阵的每个角落都放置着一个倒十字架——正是与路德手中的倒十字架完全相同的东西。 　　魔法阵抽取着十字架中的生命力，然后被他全部吸收——昨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初老男人的模样，今天就已经回到了中年，只有他灰白枯槁的发丝还残留着年迈的痕迹，原本枯瘦的手臂也变铺满了结实的肌肉。 　　这些生命力都是由路德之类的手下一点点吸收储存起来的，能给他提供强大的生机，现在的他已经很不容易被杀死了，而且一旦发生战斗，献祭掉这些生命力之后他将会从深渊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牌，以防万一。 　　只不过……因为路德被杀，路德身上的倒十字吊坠也丢失了，现在他手中正好缺少一部分生命力才能填满身躯。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些生命力恐怕不够，现在阿克又被盯上……” 　　他一边吸收着生命力，一边思考着。 　　阿克是他手下一枚普通的棋子，为数不多的作用之一就是作为安插在副团长莱恩身边的眼睛——副团长莱恩是魔法师团里数一数二重要的人，而且是很有机会直接面见贤者大人的人，所以他没有对莱恩下手。 　　没有下手，不代表完全放任不管，莱恩是一个学者，对莱恩身边的人下手也有些过于冒险，所以他盯上了阿克，阿克的工坊就在莱恩工坊的旁边，二人走的不近，互不相熟，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于是他将阿克杀 　　400 　　死制作成傀儡，只不过在莱恩已经不在的现在用途不大。 　　所以他对阿克被盯上的事情不太关心。 　　他知道领主府的汉娜一直在追查那些失踪了的魔法师的去向，不得不说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近卫倒是有点真材实料，让他不得不选择牺牲掉一个部下。 　　阿克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这段时间就相当于是舍弃了阿克换来的，对方想要借助阿克顺藤摸瓜，而他则想的是让阿克尽量拖久一点。 　　棋子不能白白舍弃不是吗？ 　　虽然说傀儡并不值得可惜，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炼制这种傀儡相当麻烦，想要做到完美无缺不被人发现，那就必须从安插到魔法师团开始一步步慢慢来，中间任何一步出了差错都会暴露身份。 　　为了准备这些傀儡，可是废了他好大一番功夫——他手下本来就没多少人，死一个少一个，这会让他原本制定的计划被拖延。 　　“来人。” 　　他说道，很快，死灵傀儡就来到了门外。 　　“主人有何吩咐？” 　　“生命力不够，路德已经被杀，他手中的那‘生命力’肯定是拿不到了，你去安排人弄一些‘祭品’过来，对了，动静小一点，找奴隶商人买——去西街找‘老鼠’，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那些奴隶商人，事情完成之后记得清理一下。” 　　清理一下，自然就是灭口了。 　　那些奴隶商人的嘴很不严实，不杀掉的话迟早会被查到。 　　“是。” 　　傀儡便准备离开，这时候男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直接从这里走，别被人看到。” 　　这时，又有一个傀儡急匆匆跑来，一边大喊：“主人！不好了！” 　　男人眉头一皱，“安静。” 　　傀儡连忙闭了嘴。 　　男人这才问道：“怎么了？又是阿克的事？” 　　“不，不是的……而是您让我关注的地脉好像有些情况……它开始修复了……” 　　“嗯？？” 　　男人立刻起身，死死盯着傀儡。 　　“修复了？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原本，他作为内应在要塞各个关键法阵内埋入了黑色枯枝——老实说，他也不知道那些黑色枯枝是什么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直接在地脉上寄生的植物。 　　而这些黑色枯枝的作用就是破坏和阻碍魔法阵，一旦魔将复苏，魔将会立刻朝这座城市攻来，那时候他便会立刻通过黑色枯枝的力量捣毁几个大阵，让城市的守军打个措手不及，让魔将长驱直入——原本是那样计划的，结果魔将刚复苏，就被讨伐了，这些准备也就都没有用上。 　　现在，他则是把那些枯枝当做了自己的后手，破坏法阵之后才能解除空间魔法的封锁，他才能通过传送离开城市。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却被破坏了。 　　莫非是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他把那些黑色枯枝藏得那么隐蔽。一直到魔将复苏这个后手都没有被察觉到，为什么现在却忽然被发现了？ 　　而且，能直接修复地脉的人…… 　　据他所知，帝国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秘法贤者。 　　秘法贤者回来了？ 　　还是说另有其人？ 　　艾莎·珐丽丝？ 　　那个人可能吗？ 　　男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你，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 　　翠西娅已经将领主府下方的魔法阵修补完全。 　　“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翠西娅长舒口气。 　　长时间大幅度地调用魔法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虽然她感觉不到身体的疲劳，但精神的萎靡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这里的魔法阵牵扯到下方的地脉封印阵，想要将这里的魔法阵修复就必须将地脉进行修复——直接用魔法干涉地脉的手段有很多，但控制地脉、利用地脉，至今为止却只有秘仪魔法能做到。 　　翠西娅就是当代秘仪魔法的最高成就者，这些事情倒是难不倒她。 　　可这里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一整座城市下方那么大区域的地脉紊乱，哪怕是她也没办法一口气将其修复。 　　她需要休息，恢复精神。 　　这时候，她猛然察觉到了有什么波动从地脉中一闪而过——那是陌生者的精神气息，似乎在探查地脉，她立刻皱了皱眉。 　　如果换做平时，她定然会直接用精神魔法直接将这一缕精神气息捻灭，可现在的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与此同时，昏暗的石质的房间里，男人从黑色枯枝上抽回手。 　　“竟然真的被修复了……” 　　一时间他又急又气。 　　傀儡忽然说道：“主人，如果事不可为，我愿意强闯关卡助主人离开，主人的力量已经恢复，离开这里已经不再是难事。” 　　男人不耐烦地瞥了傀儡一眼。 　　401 　　“别做蠢事，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我没说的事情，你们就不能去做，想都不要想。” 　　“是……” 　　傀儡深深低下了头。 　　傀儡这东西，是用死灵魔法进行灵魂改造的产物，忠诚倒是忠诚，但就是笨了一些——离开要塞就是一片平原，他强闯关卡，出去了，然后呢？ 　　以血肉之躯直面要塞的魔法巨炮轰杀？ 　　那还不如要塞内安全呢。 　　再说了，那个艾莎·珐丽丝还在要塞内，克拉伦斯死去时的可怕景象依旧历历在目，虽然他自负的确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没错，但他也没觉得自己能比血族的生命力顽强。 　　克拉伦斯都被秒杀了，他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传送法阵就不要再继续刻画了，但是探测坐标的事情不要停下来。”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魔将死后，他便开始准备逃离计划，由于时间仓促，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确定传送坐标——没有锚定坐标就随便传送的话可是找死行为。 　　加之力量还未恢复，他才迟迟没有行动。 　　现在三大阵还在，他花费了大量心思的传送魔法还未准备好就已经成了废品，唯一有用的也就只剩下坐标了。 　　“只要确定了坐标，就立刻开始尝试篡夺领主府的传送阵，在这座要塞里，那是唯一能使用的空间魔法。” 　　男人还没有放弃。 　　只要有坐标，一切都还有的救，无非是更危险一些罢了，至少还有活路。 　　他想了想，说道：“但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看向傀儡。 　　傀儡便立刻说道：“放心吧主人，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我们定为主人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嗯。”男人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他点点头，又问道：“只不过，就凭你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对要塞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等待着傀儡的回答。 　　要是傀儡的回答太笨，他就得适当做出补充，或是否决，不然的话很容易白白让他们去送死。 　　傀儡说道：“正面对抗我们的确不是对手，但主人只需要拖延时间的话，我们还是能做到的，况且，现在破坏三大阵的计划已经被妨碍，原定计划无法实现，三大阵的布置也就成了空谈，那么我们不如趁着三大阵还未完全修复，先让三大阵部分瘫痪，这么重要的东西发生损坏一定会让他们头疼不已，他们定然会派人去修复，而我们只需要在这期间不断骚扰他们就可以了。” 　　“怎么个骚扰法？” 　　“比如，派人安置爆破魔法——我们手中的魔法石不多了，但放下四五个爆破魔法还是能做到的。” 　　“嗯，可以，但是你要怎么把那些东西当着他们的面放进魔法阵里？还是说，你打算戴在身上杀掉那些修复魔法阵的法师？”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行不通了。 　　因为他们都需要事先经过魔导器的检查才能进入地底法阵，绝无可能浑水摸鱼，身份暴露的话就算引爆魔法石也只能与负责检查的牧师同归于尽而已。 　　划不来。 　　他不是想杀人，或者说，只杀掉一个人根本不能给大局造成任何影响——要是杀人能解决问题，他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种窘境。 　　说到底，在魔将被讨伐之前，谁也没想到那个所谓的不死魔将的托拜厄斯竟然在那个修女手中如此的不堪一击。 　　男人摇摇头，他见傀儡犯了难，便说道：“你们不必放进魔法阵里，反正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报复他们，报复还不是时候，你们只要拖住他们的脚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得不神经紧绷就行——你们可以在街道之类的地方放置法阵，只要塞乱成一团，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了，这件事情那个不要让阿克去做。” 　　毕竟，阿克已经暴露，随时可能被抓到，要是那样的话不就白白浪费了几个魔法石去了吗？ 　　现在他这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个样子，魔法石可是用一颗少一颗。 　　…… 　　———————————— 24 第一章 来我房间过夜 　　夜晚，丹马士要塞久违地实行了宵禁，整片街区沉入寂静的夜色里，街道上只有巡逻队的人影。 　　调查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薇薇安、菲莉雅和索菲亚都回到了房间，经过一天的工作她们也都累了，汉娜和调查组的人则是继续在进行搜索工作，轮换着休息，大有一副一天内就要揪出敌人的气势。 　　不过，晚上并不方便调查找人，以骑士团和城卫军的巡逻为主，汉娜和芮妮她们的工作主要是整理白天的线索。 　　与此同时，艾莎和翠西娅汇合了。 　　现在的翠西娅依旧是一副随处可见的冒险者的打扮，只不过那总是淡然的脸庞上多了一抹疲惫。 　　想来，修复工作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毕竟当年的翠西娅也是花 　　402 　　了很长时间才刻下大阵，而现在的翠西娅恐怕在精力上已经不及当初了。 　　艾莎看了一眼翠西娅腰间的弓，忽然有些好奇。 　　“翠西娅莫非其实对弓术也有研究？” 　　翠西娅看了一眼艾莎，摇摇头：“不，我并不会这个——但如果是借助魔法的话，临时冒充一下并不难。” 　　她倒是很坦诚，艾莎想到了菲莉雅战斗时会在箭矢上附着魔法，兴许翠西娅的手段也是类似的东西？不过菲莉雅的箭矢是特制的，只有那种箭矢才能被赋予魔法，可翠西娅的箭袋里是普通的箭矢。 　　艾莎没有纠结于这些事情，而是询问了一下情况。 　　翠西娅说道：“今天只能修复一部分，同时加固了一下——这是今天的收获。” 　　她拿出两根黑色树苗，都散发着令人不喜的气息，只不过被翠西娅的魔法所包裹，并没有将那些瘴气散发出来。 　　“这些东西会侵蚀我的魔力，所以我只能使用风的魔法将它暂时封存起来。” 　　翠西娅解释道，艾莎的确看到翠西娅的手上裹着一层气流，这些气流中的魔素已经被抽离，受到魔法操控却不具备魔力，只要不具备魔力就不会被侵蚀，就像是绝缘层一样，这种控制精妙的手法恐怕也只有翠西娅能轻松做到了。 　　“现在交给你了。” 　　艾莎从翠西娅手中将树枝接过，翠西娅仔细地观察着，不出一会儿，树枝上的黑色尽褪，白色凸显，就像是月亮一般泛着淡淡的莹白。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翠西娅感慨道。 　　艾沙将树枝递给翠西娅，翠西娅又细细检查了一番才将它们都收好。 　　“说起来，这些东西不需要留下一两根研究研究吗？” 　　艾莎问道，翠西娅只是笑了笑。 　　“没关系，接下来还有。” 　　“明天还要继续吧？” 　　“当然，今天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 　　“那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艾莎说道，看向翠西娅，“说起来，翠西娅今晚就在我房间过夜吧。” 　　“咦？” 　　翠西娅被艾莎的邀请吓了一跳，不过她随即发现自己可能想岔了——毕竟，现在她是伪装了身份的，夜晚要塞宵禁，她确实没有地方可去。 　　再说了，今天一天的消耗让她的身体异常疲惫，魔王诅咒也需要艾莎帮忙压制一番。 　　心底叹了口气，翠西娅轻轻点头。 　　“那就……叨扰了。” 　　“不用客气，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艾莎莞尔一笑，让翠西娅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旋即艾莎又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刚才想到什么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没什么的……” 　　翠西娅移开了视线，好不生硬。 　　艾莎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个，我打算先带薇薇安去找皮特曼看看她的印记情况，想请翠西娅和我一起——我对魔法不太懂，所以如果有你在我会安心一些，可以吗？” 　　“没问题，不如说我正有此意，”翠西娅说道，“再说了，薇薇安也是我的朋友，艾莎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薇薇安的深渊印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需要尽早弄清楚，既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便有可能存在隐患。 　　艾莎可不觉得翠西娅会是无的放矢的人。 　　于是她们二人直接回到了修道院，找到薇薇安，薇薇安在见到翠西娅时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她是把翠西娅当为数不多的朋友的。 　　二人打过招呼，艾莎便开门见山地向薇薇安说明了来意，薇薇安一开始有些云里雾里的，在翠西娅的解释下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艾莎原本还想和索菲亚说明一下，不过薇薇安拉住了艾莎。 　　“艾莎……我妈妈那边就先不要了吧……反正看看情况再说……” 　　薇薇安说道。 　　艾莎看得出来，薇薇安是怕索菲亚担心呢——无论印记是否有什么问题，都只是给索菲亚平添忧虑而已。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翠西娅读懂了艾莎询问的眼神，点点头。 　　“嗯，那么我们先去确认一下再说。” 　　艾莎找到索菲亚，说是要带薇薇安去找一些资料，索菲亚见是艾莎，也没多问什么就同意了。 　　稍许，艾莎在通知了玛丽之后便在待客室等候，翠西娅一路跟随，不过一直都一言不发，只是用兜帽挡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眼睛和一缕发丝——发丝被她刻意改变过，瞳色也是，哪怕是熟人也绝无可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翠西娅没有用隐身术和幻术，因为她没有办法轻松让皮特曼陷入幻术当中所以为了避免怀疑干脆什么都不做，毕竟皮特曼是实力强大的圣光魔法师，圣光魔法的使用者对幻术抵抗力较高，皮特曼本身实力出众，的确不那么容易被幻术干扰感知，再 　　403 　　说了，经过了一天疲累的翠西娅也没有那么多余力了。 　　没多久，皮特曼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得知艾莎有请求，这对皮特曼来说毫无疑问是耽误不得的事情。 　　“这么晚来打扰你，希望没有妨碍到你的工作——总之，多谢你能抽时间来到这里。” 　　“哪里哪里，不过不知道珐丽丝大人有何吩咐？” 　　皮特曼堆着笑容，这也让他感慨万分。 　　他忽然记起，他第一次见到艾莎的时候也是在这间会客室，但这一次和上一次，之间也就只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但现在他和艾莎的地位已经完全调转了。 　　哦对了，那时候他对艾莎还甩脸色，摆架子，现在回想起来皮特曼只觉得想找面墙壁撞上去清醒一下。 　　…… 　　———————————— 25 第一章 女神像 　　其实刚来到会客室的时候皮特曼就注意到了艾莎身边除了薇薇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兮兮的人，看身形应该是女人，但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和艾莎的那位半精灵朋友菲莉雅有的一比。 　　皮特曼本出于礼貌想问问对方怎么称呼，不过还没问出口就被艾莎一脸严肃地说明了来意，见艾莎没有主动提，事情又似乎比较紧急，所以皮特曼也就没有将更多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了。 　　反正，艾莎的朋友他也没必要过问。 　　于是乎，在知晓了艾莎的来意之后皮特曼立刻就带路来到了礼堂后厅，这里同样是一个大厅，与前厅不一样的是，这里是供教会内部人员使用和祷告、举行仪式的地方，同时也兼顾了处理内部事务的功能。 　　就算是作为修女的艾莎和薇薇安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小镇的小修道院是没有设置这种地方的。 　　“珐丽丝大人请稍候片刻，我得进行一些准备。” 　　皮特曼恭敬说道，艾莎点头。 　　也不知道教会镇压印记的方法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翠西娅似乎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皮特曼则是需要一些外物辅助。 　　“一般来说封印印记这种事情是不需要主教亲自出手的，看来皮特曼很重视。” 　　翠西娅在艾莎身边小声说道。 　　艾莎则看向薇薇安，薇薇安看起来有些拘谨，她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朝着四周张望。 　　“没事，放轻松点，有我在呢。” 　　艾莎牵起薇薇安的手，薇薇安低下头去。 　　“唔……” 　　艾莎也大致观察了一下后厅。 　　后厅和前厅的布局大体相似，不过要小一些，正面伫立着神圣庄严的女神像，和前厅那圣洁温和的女神像相比，后厅的女神像给人的感觉更具威严，她手持长剑，迎着烛光显得公正凛然。 　　——艾莎回忆起，莱德斯山脉墓地中央墓穴的女神像也是这样。 　　艾莎缓缓抬起头，望着女神像，而在地宫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女神像似乎也在注视着她。艾莎的感知尤为强大，她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女神像的目光，这种目光不是来自于雕塑营造出来的视觉误导，而是切实存在的。 　　在维林镇的时候，她并没有过这种感觉，来到丹马士修道院之后也没有这种感觉，只有去了地宫才第一次有。 　　为什么呢？ 　　因为平时面对的都是前厅的女神像？——的确，后厅的女神像和地宫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持直剑，而前厅的才是平时见到的模样。 　　“翠西娅，为什么后厅的女神像和前厅不一样？” 　　艾莎问道。 　　翠西娅看了一眼艾莎，又看了一眼女神像。 　　“一个施与恩惠，带来祥和，一个降下惩戒，阻止战争——这是女神为世人所称颂的两面……不过，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一般都是前者就是了。” 　　比起惩戒，大多数人更愿意接受恩惠，人之常情而已。 　　艾莎又看了女神像一眼。 　　这时候皮特曼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几个魔导具，和一本圣典。 　　皮特曼说道：“珐丽丝大人，真的只是查看一下特劳温斯小姐的深渊印记吗？” 　　“先检查一下吧。” 　　艾莎看向薇薇安，虽然翠西娅一直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这就像是看牙科一样，哪怕问题真的不大，可紧张却是免不了的。 　　“要怎么做？”艾莎又问。 　　“请跟我来。”皮特曼走到女神像下，薇薇安也跟了过去，在皮特曼的示意下薇薇安在女神像前跪下祈祷。 　　然后，在艾莎和翠西娅的注视下，皮特曼站在一旁先是祷告，然后又是念诵一段圣典上的内容，让薇薇安喝下一杯银质器皿中的水——虽然这些步骤看起来有些神棍，但确确实实能够调动祝福力量，算是非常重要的仪式之一。 　　祝福力量区别于圣光魔法，是女神赋予的力量，只有到了一定级别的教士才能唤起微弱的一点，而圣女之所以特殊 　　404 　　，就是因为她身怀女神的印记，无需仪式就能够使用女神祝福。 　　很快，皮特曼摊开圣典，书页缓缓地自动翻着页，而皮特曼抬起法杖闭上眼睛细细感知。 　　结果好一会儿了，他眉头越皱越紧，却始终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直到翠西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皮特曼才终于睁开眼——艾莎没有从他脸上看到恐惧和沉重，更多是茫然，一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怎么样？薇薇安她还好吗？” 　　艾莎问道。 　　关于薇薇安的事情艾莎确实很上心，但艾莎越是这样，皮特曼越是窘迫。 　　皮特曼尴尬地看了艾莎一眼，这才吞吞吐吐地道：“那个……珐丽丝大人……我的仪式可能哪里出错了，我没找到她的印记，请允许我重试一次！” 　　说完皮特曼不信邪一般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步骤。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薇薇安倒是不紧张了，可皮特曼却越来越紧张起来——因为他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找到薇薇安体内的印记，所找到的只有魔女血脉的气息，还有极其浓郁的魔力气息。 　　——不对啊？难道我的仪式真的有问题？还是说我已经被圣光抛弃了？？怎么可能…… 　　皮特曼越来越心慌，双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忽然想起，索菲亚·特劳温斯的眼睛就是因为去除深渊印记而失明的，那么作为她的女儿的薇薇安·特劳温斯的深渊印记理应也在眼睛里。 　　这样想着，皮特曼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薇薇安的双眼。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能感受到薇薇安的双眼部分还是有比较浓郁的魔女血脉的气息，可是并没有印记那种东西。 　　这下皮特曼是彻底慌了。 　　难本书,起宣傳!?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領）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購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說'欢:".:迎.?:加/入:;-''Q`:Q；群道，他真的被女神所抛弃了？？？？ 　　这时候翠西娅摇摇头，向艾莎小声说道：“看来不会有什么结果，没关系，这或许是个好消息，我们就别为难皮特曼了，回头我再看看薇薇安的情况，再做判断。” 　　艾莎点点头，便叫停了急得满头8' 5' !" !?7 ,?6 ": ,'6 ;' 3, :" :?4! ' ?"4; : :;2是汗的皮特曼，谢过之后，带着薇薇安离开了。 　　——艾莎离开之后，皮特曼颤颤巍巍地在女神像下祷告了很久。 　　…… 　　———————————— 25 第一章 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接吻了 　　艾莎先是带翠西娅和薇薇安回到自己房间，因为没有从皮特曼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翠西娅又细细地观察了薇薇安很久。 　　事到如今，翠西娅也差不多已经确认皮特曼主教的结论其实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从一开始翠西娅也一直能感觉到薇薇安的魔女血脉异常沸腾却没有找到深渊气息的明确反应，虽然魔法视野并不能直接看到印记的存在，但和皮特曼所使用的祝福仪式本质没什么区别。 　　换言之，薇薇安的深渊印记的确是消失不见了。 　　“可是，为什么呢？这种事情可从未发生过……魔女若是没有了印记，是不是就意味着不会被深渊所侵扰？可是这样的话魔女血脉的变化又该怎么解释？” 　　翠西娅连带着产生了一大串疑问，她感到疑惑不解，印记消失这件事情没有先例，像是索菲亚那时候的魔女都是直接将印记摘除，而后来的魔女即便没有摘除也是用圣光魔法封印起来，并没有出现过印记自己消失的情况。 　　况且……深渊印记消失，是真的消失了吗？还是说以另外一种方式存续下来？亦或者说成为了其他的某种东西？这样的话才能解释为什么魔女血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为活跃。 　　如果是这样的话，印记其实本质上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薇薇安彻底融入、吸收了？这不就完全拿深渊印记没有办法了吗？除非直接把魔女血脉全部封印起来，那样的话薇薇安就再也无法使用魔法了。 　　这些都是猜测。 　　“艾莎，你怎么看？” 　　翠西娅看向艾莎，艾莎也正沉眉思索着。 　　“现在薇薇安的体内还出现了其他异常吗？” 　　“没有，既没有深渊气息，也没有其他反常的地方，除了魔女血脉异常活跃以外——她现在大概感觉浑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魔力吧？” 　　看来，在某种意义上薇薇安最后一场比赛算是“作弊”了，艾莎想。 　　老实说，这对薇薇安的对手不甚公平，但现在再去回头纠结那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艾莎和翠西娅在讨论，只有薇薇安自己反倒是最不怎么在意的那个人：“其实我还好啦……这段时间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说着，薇薇安偷瞄了艾莎一眼，这个眼神被翠西娅察觉到，她也跟着看向艾莎。 　　翠西娅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情和艾莎脱不开干系。 　　“艾莎，这恐怕还是得把原因重新放在你身上才行。” 　　翠西娅说道。 　　毕竟，魔女存在 　　405 　　了四十年时间，以翠西娅所知期间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或者说，薇薇安之前还好好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契机毫无疑问就是艾莎。 　　而且，还有一个根据就是维林镇的那位名叫夏莉的小吸血鬼——翠西娅在维林镇的期间和她见过好多次，越是了解她，越是觉得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匪夷所思，而现在薇薇安身上发生的变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匪夷所思呢。 　　“我也觉得，”艾莎认真地;;看向薇薇安，现在艾莎还是有些担心\一三⑤薇薇安的情况，“不管怎么说我的确是最有嫌疑的那个，如果薇薇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我会很自责的。” 　　“诶？”说这句话的艾莎若无其事，反倒是薇薇安害羞了，“艾莎请、请不要这样说……事情也不一定是我们猜测的那样不是吗？” 　　艾莎摇摇头：“我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呢？艾莎对于自己还是有些自觉的。 　　翠西娅想了想，“薇薇安是今天上午比赛的时候才感觉到变化的吧？昨天上午的比赛却没有这种感觉，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以前，你们都在做什么？” 　　“诶？” 　　薇薇安被问住了，她下意识地又偷瞄艾莎一眼——昨天下午，她在和艾莎约会，晚上，艾莎在借她的浴室洗澡，然后……然后…… 　　这种事情是能说的吗？绝对不可以吧？ 　　“昨天薇薇安一直和我在一起，”比起立刻变得紧张兮兮的薇薇安，艾莎却是没有任何拘谨的感觉，“晚上我去薇薇安的房间借用了浴室，然后就回房间了。” 　　“晚、晚上我和我妈妈睡的……”薇薇安连忙脱口而出，仿佛生怕翠西娅追问一样，可刚说出口，她就发现自己可能不说还好一些。 　　翠西娅看着渐渐红了脸不再说话的薇薇安，心底总觉得怪怪的——明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解决问题，可是总感觉好像话题会偏到哪里去。 　　她干咳一声，又将视线投向艾莎，“那……你们做了什么？” 　　“购买药剂和逛街。” 　　艾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薇薇安低着头，翠西娅看到薇薇安的耳根都红了。 　　艾莎继续说道：“昨天比赛的时候薇薇安一切正常，比赛完之后我和她去东城区那边购买薇薇安需要的药水……中途吃了一些小吃，去广场休息，后来还去化妆品店逛了一会儿，最后看了夕阳就回到房间了。” 　　艾莎将昨天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翠西娅压下心底的怪异感，想了想，踌躇了片刻才斟酌着继续说道： 　　“艾莎你回来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其实我也不确定变化是不是由昨天开始才发生，你们之间……嗯……我是说，你们之间肯定会有一些……接触，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复现一下你们做过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观察薇薇安的情况了。” 　　翠西娅尽可能说得委婉，薇薇安没太听懂，但她看到艾莎点点头，看向了她。 　　“那就只有那个了吧，接吻。” 　　“哎？” 　　“诶？” 　　翠西娅觉得艾莎似乎有些过于直接了，薇薇安更是脸颊滚烫到快要冒烟了。 　　艾莎反倒是唯一没什么反应的人——虽然说艾莎在这方面本来就比较有经验也比较大胆，所以的确没什么所谓，但现在她也需要去照顾两个人的想法，于是解释道： 　　“只是牵手和一起睡觉之类的之前就已经做过了不是吗？但薇薇安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如果说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就从不一样的地方开始寻找。” 　　'　　这也是为了弄明白薇薇安身体的变化，所以艾莎并没有抱着调情的想法，翠西娅倒是还好，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倒是薇薇安干脆把脖子都埋到衣领里面去了。 　　“那……要做的话……在这里……吗？” 　　薇薇安的声音已经小到快要听不到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可能都更明显。 　　…… 　　———————————— 25 第一章 薇薇安是开灯派？ 　　房间里，气氛有一点点奇怪。 　　可能不只是一点点奇怪，现在，艾莎、薇薇安、翠西娅三人都坐在床上——好在房间的床很大，所以容纳下三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而此时，艾莎与薇薇安面对面坐着，艾莎时而拉着薇薇安的手，时而将薇薇安拉过来拥抱在一起。 　　翠西娅在一旁仔细地看着。 　　除了艾莎还能保持镇定之外，翠西娅和薇薇安都表现得有些不自然的羞赧。 　　翠西娅为了观察薇薇安的变化而必须要一直注视着艾莎和薇薇安，她的魔力视野看不到艾莎的情况，但可以通过薇薇安周围的魔力气息来判断薇薇安体内的情况。 　　而薇薇安更是浑身僵硬，害羞不已，只是被动地回应着艾莎的牵手 　　406 　　和拥抱。虽然上一次薇薇安有过和翠西娅还有艾莎三人同睡一张床的体验，可是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因为那时候她还不太能明白喜欢为何物，也对恋爱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正因为不理解，所以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没有想法，自然也就没有害羞的必要。 　　可是在和艾莎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薇薇安感受到翠西娅的视线、感受到艾莎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温暖的体温，只觉得心底的羞赧被放大了无数倍。 　　太害羞了。 　　艾莎的手很灵活、有力，她拉起薇薇安的手，或是十指相扣，或是轻轻勾住，这样的拉手的方式薇薇安早有领教，所以当艾莎牵着她的时候她也能很好地配合艾莎。 　　艾莎的拥抱很温暖，或是面对面地浅浅搂住，或是深情地将薇薇安搂进怀里，亦或者，温柔地从薇薇安的背后将薇薇安抱住，双手放在薇薇安的腰侧，下巴放在薇薇安的肩膀上，轻轻蹭着薇薇安的耳梢和侧脸——由浅到深，由轻到重。 　　不管是哪种方式，薇薇安都被弄得面红耳赤。 　　艾莎向翠西娅问道：“那这样呢？” 　　“不……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翠西娅的表情露出羞赧和遗憾，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那就是观察薇薇安是否因为艾莎的触碰而出现什么变化。 　　一直到刚才为止，艾莎和薇薇安已经尝试过了，仅仅只是拉着手或是止于拥抱的身体接触的话薇薇安体内的魔女血脉除了暂时被压抑之外并没有太多变化，并不会产生反而变得活跃起来的状况。 　　“看来，还是要试试接吻了？” 　　艾莎看向翠西娅，翠西娅点点头。 　　翠西娅倒是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其实对于翠西娅来说，只是看到别人接吻而已，这种事情根本不会令她的心绪发生变化才对——可是，如果要她必须一本正经地盯着别人接吻，并且还都是在一张床上、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的距离里，盯着艾莎和薇薇安的话，感觉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该说是踏入了别人的私密空间里所以因此感到不合适？还是说，因为都在一张床上，所以产生了一种“薇薇安之后就到自己了”的奇怪心理暗示的错觉？？ 　　而薇薇安抿抿唇，双手用力攥着衣角，脸颊已经铺满了好看的霞红。 　　“我……我准备好了……”薇薇安小声说道，“如果是翠西娅姐姐的话……其实……我是没关系的……”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又看向薇薇安。 　　虽然羞赧，但她们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都没有产生排斥的心理——如果她们觉得讨厌的话，艾莎是不介意换一个方式的。 　　而只是害羞的话，其实并没什么关系——薇薇安不能主动，那就;}只要艾莎主动就行了。 　　于是艾莎温柔地牵起薇薇安的手，她感受到薇薇安手心溢出的汗末，很显然，薇薇安还是紧张了——第一次被别人看着接吻，害羞和紧张是难免的。 　　艾莎的另一只手轻轻勾起薇薇安的下巴，薇薇安那好看柔软的唇瓣被暴露在艾莎的视线里。 　　薇薇安迎上艾莎金色的眼眸，立刻紧张地闭上双眼。 　　艾莎的声音变得轻柔：“准备好了吗？” 　　薇薇安轻细的声音从鼻腔里漏出来，“嗯……” 　　“放轻松——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 　　艾莎缓缓凑近，在一旁的翠西娅也不自觉地盯着艾莎和薇薇安的嘴唇，艾莎在薇薇安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这个吻非常的轻，艾莎没有主动深入更多，薇薇安也因为紧张而不自然地皱起了眉，她屏住呼吸，一只手紧紧捏着艾莎的手指，另一只手支撑在身体后方，呈现一个略微后仰的姿势。 　　艾莎维持着浅吻的姿势好一会儿，薇薇安坚持不住，微微开始喘息，而这样的姿势并不能让她收获到足够氧气，因为有一半都被艾莎夺走了，她与艾莎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渐渐支撑的手臂开始泛酸，她的身体也因为接吻时带来的奇怪感觉而变得无力。 　　她的身体越来越发软，抓着艾莎的手也越发用力。 　　这时候，她感觉到艾莎的手从她的腰后穿过搂住了她，让她得以背靠着艾莎的手臂，这样的姿势让薇薇安更轻松了，但也让她不得不更靠近艾莎怀里一些，就像是被艾莎紧紧搂着一样。 　　艾莎则是在接吻的同时看向翠西娅，眼神透露出询问。 　　翠西娅抿抿唇，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很遗憾……没什么变化……” 　　艾莎眨眨眼，然后目光转向近在咫尺的薇薇安的粉扑扑的脸，薇薇安睫毛轻颤，似乎想要睁开眼却又不敢睁开，她因为维持着后仰的姿势，浑身都僵硬地紧绷着，一直抿着唇，呼吸越发急促。 　　但艾莎也能感觉到，薇薇安的身体、薇薇安的鼻息也越发变得炽 　　407 　　热。 　　令人意外，薇薇安明明是很内向的性格，但在翠西娅的注视下，薇薇安仿佛有变得更为动情的趋势——薇薇安似乎是开灯派，或者说，能够接受其他女人的目光。 　　说来也是，这种性格和表现上的反差很多人都有，比如翠西娅似乎就是关灯派。 　　“那我继续了。” 　　艾莎发出了宣告，薇薇安下意识地攥紧双手，翠西娅也咽了咽喉咙，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一些。 　　随即，艾莎屈身前压，薇薇安不得不放弃背后的支撑，配合着艾莎而仰起头，向后躺去，软绵绵的天鹅绒枕头垫在了她的背后，属于艾莎的味道从枕头里透了出来，而艾莎的腿轻轻压在薇薇安的双膝间。 　　随着薇薇安情不自禁地从鼻腔里轻哼出声，薇薇安因为紧张而牢牢封闭的嘴唇发出喘息，而艾莎也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 　　———————————— 25 第一章 艾莎也会害羞吗？ 　　薇薇安半推半就地被艾莎压了上来，虽然是隔着衣服，但这种被艾莎的重量压迫而来的感觉，令她一次次地心跳加速。她逃不开艾莎绵长的吻，她也没打算逃开，只是，因为被翠西娅在一旁盯着看，很害羞，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艾莎……” 　　薇薇安一边被吻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轻声呼唤着，放在背后的手也不知不觉攀上了艾莎那光滑的脖颈。 　　而翠西娅愣愣地坐在一旁，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她不是没有见过人接吻。 　　可是薇薇安和艾莎之间都是……而且…… 　　艾莎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就像一个熟手的猎人，而薇薇安沦为了猎物，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近距离观察，真的感觉薇薇安好像被艾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掌控了，薇薇安的脸颊透露出像是生病了一样的潮红，虽然薇薇安因为害羞和紧张而闭着眼睛，但翠西娅仿佛能看到薇薇安此时那难以自已的迷离眼神一般。 　　翠西娅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汗末，喉咙干渴，嘴里却好像吃了糖果一般分泌出唾液。 　　她又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舌尖在唇间扫过。 　　太奇怪了……明明只是看着…… 　　而艾莎，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她喜欢和薇薇安接吻，但此时的她更多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只是在为了配合翠西娅的确认而在进行着接吻这个动作而已，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调情的动作，即便投入感情，也依旧是以技巧占多数，她没有去撩拨薇薇安的敏感点，也没有在接吻的时候给与薇薇安更多刺激。 　　反倒是薇薇安陷进去了，浑身都散发着炽热的女人味，艾莎能感觉到薇薇安勾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竭力仰着头迎合着艾莎，身体仿佛在颤抖。贪婪地将带有艾莎的气味的空气灌进自己的胸腔。 　　艾莎那炽热的呼吸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窒息感侵蚀着她的理智，身体快要燃烧起来，滚烫到发疼，心脏也好像快要被胸腔挤压得裂开。 　　薇薇安的手抓乱了艾莎的衣服，揉乱了艾莎的发，金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从艾莎的肩头垂落，倾泻在薇薇安的脸颊和脖颈间，而后艾莎又将发丝轻轻撩起，好让翠西娅能看得清楚。 　　持续了大概几分钟的深吻，艾莎才缓缓松开薇薇安，目光投向了翠西娅，薇薇安这才睁开眼睛，湿润的目光泛着迷离的情丝注视着艾莎，如离开了水的鱼一般力竭地喘息着。 　　“现在呢？” 　　“啊？” 　　翠西娅连忙将目光从艾莎和薇薇安的嘴唇间移开，投向薇薇安。 　　“没有……” 　　她确认了一眼，说道。 　　“看来，不是因为这个……” 　　艾莎叹了口气，但这时候翠西娅却忽然一愣。 　　“等等……有了！” 　　“嗯？” 　　“有变化了！艾莎，薇薇安的魔女血脉开始有变化了——” 　　翠西娅变得浑浊的目光顿时一清，她连忙朝薇薇安凑过去，而这个动作立刻让薇薇安恍然从艾莎带给她的朦胧情丝中清醒过来，顿时只觉得浑身发烫，连忙羞得把脸埋进艾莎的肩颈。 　　但，这样躲着显然是不行的。 　　“薇薇安……我能好好看看你吗？” 　　翠西娅问道。 　　毕竟，现在的薇薇安被艾莎压在身下——只要是和艾莎接触，魔女血脉就会受到压制，这很干扰她的魔力探查。 　　艾莎看了薇薇安一眼，薇薇安满脸霞红地含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艾莎松开了薇薇安，坐在一旁，稍稍喘了口气，将被薇薇安揉乱的发丝和衣领整理整齐，翠西娅不自觉地偷瞄了艾莎一眼——老实说，衣衫不整的艾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艾莎从来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和优雅，头发也从来都是一丝不 　　408 　　苟地打理整齐，一直给人很可靠很成熟的感觉。 　　但现在看起来，却反倒多了几分少女的味道——说来也是，艾莎其实也才二十岁不到，不要被艾莎的外表给骗了。 　　没有多想，翠西娅在薇薇安身边坐下，将注意力投向薇薇安，薇薇安依旧面色泛红，害羞得移开视线，任凭翠西娅双眼闪闪发光的盯着。 　　翠西娅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寻宝人发现了惊世的宝藏——的确是惊世的宝藏，如果薇薇安体内的深渊印记可以被艾莎驱除，并且没有副作用的话，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以后的魔女们都可以免受深渊侵蚀之苦？ 　　能救下那么多的无辜的魔女，何尝不是比宝藏还要珍贵的发现？ 　　翠西娅终于扬起了笑容，显然很是兴奋，只是她脸上的红润很难认为是因此而来。 　　“果然是那个吧，艾莎，你自己可能没有自觉，但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沐浴巨龙之血的勇士的故事，之类的。” 　　“听说过，可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想说的是，强大的生物，它们体内的能量是难以估量的——巨龙之血是难得的炼金材料，因为巨龙蕴含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它的血也附带着那种特质，那么艾莎，你的血呢？你有没有想过夏莉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她为何会拥有真祖血脉？” 　　艾莎不是没有想过。 　　艾莎看向一言不发的薇薇安，探手去撩开薇薇安黏在嘴角的发，又看向翠西娅，似乎在等待下文。 　　翠西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再进一步去想想，你的血蕴含着了不起的力量，那么，同样是从你的体内分泌出来的体液——诸如汗水、眼泪、唾液之类的，是不是也有相似的功效呢？其实我曾经这样思考过，但直到刚才为止我终于确定了。” 　　艾莎和薇薇安接吻了两次。 　　第一次只是普通的浅浅的吻，只是嘴唇互相触碰在一起。 　　第二次则是深吻，在翠西娅看来，第二次大胆得多——哪怕她就在一旁看着。 　　在接触的方式上来说，这两次之间还是有很显而易见的不同，不是吗？ 　　艾莎觉得翠西娅说得有道理，但又感觉依旧欠缺了一些实验根据——不定量太多了。 　　“……” 　　艾莎沉眉思索着。 　　翠西娅看出了艾莎眼底的犹豫，又看了薇薇安一眼，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她想了想，主动开口说道：“为了验证这个说法，艾莎，可以给我一些你的那个……唔……就是体液……吗？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进行研究……确认……确认一下而已……” 　　说着，翠西娅也吞吞吐吐起来。 　　毕竟，主动要别人的汗水？眼泪？唾液？甚至是尿液？ 　　这也太奇怪了。 　　而艾莎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哪怕是她，也觉得这种做法有那么一点点羞耻。 　　不过艾莎看向薇薇安，还是点了点头。 　　“嗯。” 　　…… 　　———————————— 25 第一章 艾莎甜如蜜（4K） 　　翠西娅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找艾莎弄一点汗水过来就行了，反正只要验证艾莎的汗液也有类似的功效的话，很容易就能确认唾液也定然有着相同的效果吧？ 　　毕竟，总不能让艾莎哭给她们看吧？翠西娅实在是想象不到艾莎这种性格的少女流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老实说，她不愿意见到那样的艾莎，只是想象一下都不愿意。 　　或者说，让艾莎一点点分泌唾液？而她用小杯子一点点收集起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翠西娅就直接否决了。 　　再不然，和艾莎去浴室……收集一杯艾莎的尿液？？？？ 　　更尴尬了，更奇怪了。 　　翠西娅觉得自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那种事情的，她倒也不是觉得脏，只是觉得羞耻。 　　而且，她觉得艾莎恐怕也难以接受。 　　但…… 　　现在，翠西娅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艾莎根本不流汗。 　　“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流汗的感觉了……” 　　艾莎叹了口气，说道，她看着愣住的翠西娅的眼睛月';费':群85,;７'!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似乎在等待着翠西娅提出其他的方式——艾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要不然她也不会露出那种不自然的表情。 　　换句话说，因为收集汗液不可行，那么就只能收集唾液或者尿液了吧？然而这两个对于翠西娅来说都是尴尬和羞耻的地狱，对于艾莎来说也有些……别扭？难以用言语描述那种感觉。 　　但总之，比起翠西娅来说艾莎其实并没有那么排斥，只是稍微有点别扭而已。 　　“那……洗个热水澡……？”翠西娅干巴巴地提出她自己都觉得不现实的建议。 　　果然，艾莎摇摇头：“没用。” 　　她将手放在铁水里面的感觉和抚摸薇薇安温热的 　　409 　　躯体时对于温度的感觉是相差无几的，想要通过提升温度来让艾莎流汗，那并不现实。 　　翠西娅咽了咽喉咙。 　　“那……跑步什么的……” 　　“这个也不太行。” 　　艾莎再次摇头。 　　要通过锻炼的方式流汗，出个三四成力、四五成力很正常吧？可是那样的话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很显然这个做法也不现实。 　　倒是可以自己跟自己角力，但艾莎也曾经尝试过，好像没什么用，她的新陈代谢这一块儿似乎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样。 　　翠西娅沉默了，死心了，她算是知道了，这种事情没什么侥幸心可言。而薇薇安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知道怎么的，稍微有些遗憾——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有些想要看到艾莎流汗。 　　见翠西娅尴尬得说不出话，艾莎反倒觉得有些有趣了。虽然有一点点别扭，但对于艾莎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于是她主动说道： 　　“总之，只要是体液就可以了吧——不过我想确认一下，用水稀释过的可以吗？” 　　“啊？当、当然没问题……” 　　翠西娅连忙说道。 　　别说是用水稀释了，只要有一点点就谢天谢地了，她可不愿意被艾莎当做变态看待。 　　“交给我吧。” 　　艾莎起身朝浴室走去，没多久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只留翠西娅和薇薇安在床上干巴巴地对视，翠西娅很想知道艾莎会怎么做，但理智告诉她不要去偷看为好，免得尴尬。 　　于是出于对薇薇安的关心，也是为了缓解尴尬，翠西娅主动开口问道： 　　“薇薇安，你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薇薇安摇头。 　　“没有……我很舒服……” 　　说着薇薇安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她也不太舒服，浑身都快要烧起来了一样，她很想再做一次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事情，但现在在艾莎的床上，她却只能轻轻夹着腿，忍耐着身体的炽热。 　　翠西娅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她眨眨眼，继续观察着薇薇安的魔女血脉的变化，同时问起薇薇安这段时间的事情，或是闲聊着。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浴室里的水声才终于停息，艾莎从浴室里走出来。 　　翠西娅和薇薇安看见艾莎手中多了三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少量的水—— 　　翠西娅一愣。 　　三个？ 　　艾莎不会流汗，那么唾液、尿液——这已经是翠西娅能想到的全部了，还有一个是什么？ 　　眼泪？ 　　应该就是了，翠西娅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 　　艾莎将三个瓶子交给了翠西娅，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尽快测试一下会比较好，之前给夏莉的血没多久似乎就没有用了，这些东西可能也是一样。” 　　翠西娅接过那三个瓶子，手心稍微能感觉到瓶子上残留的温热——到底是那些液体的温度，还是艾莎握着瓶子留下来的体温呢？ 　　“谢谢你了……艾莎……” 　　翠西娅是发自内心地表达感谢。 　　因为她能感觉到艾莎应该是做出了很多努力才收集了这些液体——不论是克服羞耻心，还是其他方面来说，应该都不容易，不然艾莎也不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不是吗？ 　　艾莎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的，这也是为了薇薇安不是吗？” 　　薇薇安红着脸低下头去了。 　　“好了，我先送薇薇安回房间去吧，而且借用了她这么久，索菲亚也该担心了。” 　　艾莎莞尔一笑，稍稍活跃着尴尬的气氛。 　　翠西娅也跟着笑了笑。 　　随即，艾莎带着薇薇安推门离开了，留下翠西娅一个人在房间里。 　　翠西娅还记得艾莎的叮嘱，快步来到书桌前，把三瓶液体放在桌上观察，果然如她所料，她的魔力视野几乎看不透这三瓶液体的性质，只知道它们都是艾莎的。 　　但同时，她也确实能感觉到这些液体上的某种东西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消散。 　　翠西娅试图用魔法阻挡这种趋势，却瞬间失败了，因为她的魔法在触及液体的时候立刻就被冲破溃散，这意味着，这种东西没办法保存，而且有效期很短暂。 　　翠西娅叹了口气。 　　想了想，她又拿出一些炼金和药剂师的道具，取了一点点液体出来分装，时而用魔法，时而用炼金或是药剂制作的方式捣鼓着，但很可惜，凡是有魔力参与其中，立刻就会被驱散。 　　这不禁让翠西娅产生了挫败感——她身为贤者，她引以为傲的魔法却连艾莎的一点点稀释过的液体都干涉不了，这难免有些打击人。 　　翠西娅叹了口气，她不禁去想，艾莎难道真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吗？明明艾莎才二十岁不到。 　　这让她开始担忧。 　　她担忧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某个角落出现了问题，所以艾莎才会出现，就如 　　410 　　同每一代的圣女那样，当灾难降临，圣女便会降世。 　　那么女神大人，她现在依旧有在注视着这个世界吧？ 　　翠西娅不得而知，她也没空多想了，她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翠西娅放弃似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她算是发现了——以她的能力竟然对这些液体无能为力。 　　这就很无奈了。 　　“难道，只有进行实验才行吗……还要找薇薇安配合吗？” 　　翠西娅想了想，目光却缓缓下落，直到落在了她自己的手心，隔着半透的浅黑布料，她看到那些黑色的纹路。要说用于实验的“材料”，这里不就是？——她体内的魔王诅咒。 　　下意识地，翠西娅侧耳用魔法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艾沙还没有回来。 　　翠西娅的目光投向那三个盛放着液体的瓶子，深吸口气，平复着忽然变得激昂的心跳声，她抿抿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微微前倾着身体，鼻尖凑到瓶口，分别嗅了嗅。 　　她没有嗅觉，但她能分辨出气味，但很可惜，这三个都只有淡淡的芬香味，翠西娅分辨得出来，那是属于艾莎的独特气味——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哪一瓶是唾液，哪一瓶是眼泪，哪一瓶是尿液呢？ 　　这下翠西娅犯了难。 　　她又使劲闻了闻，可是还是分辨不出来，虽然三者之间的味道有些许的不一样，但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了。 　　翠西娅心一横，抄起一瓶就取出了少量的液体，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直接把那一点点液体送入嘴中，她含着那一口液体并没有立刻咽下，而是为了分辨喝下与否对诅咒是否会产生影响。 　　翠西娅闭着眼细细感受着，嘴中的液体有些许的凉，虽然闻起来有一点点香味，但是入了嘴中却只有淡淡的咸味——大概这是眼泪？翠西娅想。 　　但即便是这样，翠西娅还是感觉心跳扑通扑通地分外清晰，仿佛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那些液体在与她自己的唾液混为一体。 　　可是一想到这些液体是艾莎身上取下来的某一部分……她羞得浑身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拗的继续着尝试。 　　很快，她察觉到了体内诅咒有了反应，虽然不是很剧烈，但是有了消退的痕迹。 　　果然不需要咽下就可以有这种力量了。 　　随即，翠西娅用力抿着唇，缓缓地，随着缓慢有力的吞咽声，她将嘴中的液体喝了下去。 　　起初没有特别奇怪的反应。 　　大概一息之后，她体内的诅咒开始减弱，然后呈现被压制的趋势，这是艾莎的魔力驱散的效果，翠西娅早有预料。 　　但这与和艾莎接触的时候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因为，她发觉她的魔力并没有被压制，反而开始高涨起来——这个发现令翠西娅愣住。 　　“咦？” 　　翠西娅的五感在渐渐恢复，然而她却分明地感受到体内的魔力变得活跃起来——现在的她，不仅诅咒被压制，五感恢复，甚至还能继续使用魔法。 　　并且她的魔力还得到了强化。 　　哪怕翠西娅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远远超出她预期的奇迹发生时，她还是被惊得呆住。 　　她呆了好一会儿，直到羞耻感逐渐被莫大的惊喜所吞没，翠西娅双目有神地移动目光，落在那三个瓶子上。 　　怎么办？还要继续尝试吗？ 　　剩下两个，多半是艾莎的那个……和唾液了。 　　真的要尝试吗？ 　　不尝试吗？ 　　反正……也没有任何气味不是吗？只是试试的话……没什么关系吧？ 　　这也是为了进行实验。 　　只是实验而已。 　　但，如果艾莎发现自己在喝她的这些……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没关系，只是实验而已…… 　　没有气味，既然闻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反正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 　　再多一次而已，没关系的吧？ 　　翠西娅不再犹豫，分别取出剩下两瓶里的液体，按照刚才一样的步骤进行了品尝。 　　第二瓶也有淡淡的咸味，同样能够抑制诅咒，增幅魔力。 　　第二瓶的效果比第一屏更好。 　　这令她喜出望外，连忙进行第三瓶的品尝——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顾忌了。 　　但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第三瓶却是淡淡的甜味，像是蜂蜜的味道，但还夹杂着艾莎的味道，以及香草的味道。 　　功效倒是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翠西娅奇怪地看了一眼第三瓶，好奇心驱使下，她又取了一点品尝了一下。 　　的确，是淡淡的甜味，怪好喝的。 　　翠西娅越发奇怪了，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那瓶液体——奇怪，艾 　　411 　　莎莫非是甜味的？ 　　不知道为什么，翠西娅想起了看到的夏莉和薇薇安，她们在和艾莎接吻的时候都那么的沉醉和投入—— 　　而另一边。 　　艾莎在和索菲亚简单说明情况——暂时略过了薇薇安的情况之后，便和薇薇安道晚安准备离开了。 　　临走，薇薇安跟着艾莎来到了房门外，挽着艾莎的肩颈，送上一吻。 　　“这是……那天的……晚安吻……回礼……” 　　薇薇安脸色霞红，她的呼吸炽热，不过很快，她奇怪地睁开眼睛，看着艾莎好看的金色眼眸，奇怪道：“艾莎……为什么有甜味？” 　　艾莎只是笑了笑。 　　“保密。” 　　毕竟，唾液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弄出来，哪怕是张着嘴也很难分泌出来多少，所以艾莎取了一点糖放在嘴里—— 　　…… 　　———————————— 25 第一章 是不是有甜味 　　与薇薇安道了晚安，艾莎又和菲莉雅还有索菲亚询问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并道了晚安，然后才回到房间。 　　刚一进门，艾莎便看到翠西娅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而另一旁，艾莎的床上床单乱糟糟、皱巴巴的，就像是被调皮的小猫乱抓了一通，那是方才和薇薇安留下来的杰作。 　　“艾莎，你回来了，薇薇安应该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翠西娅就主动迎了上来，只不过翠西娅看起来脸色有些古怪，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一副好像有什么惊喜等着要和艾莎分享的样子，但又好像在顾忌什么所以又有些紧张。 　　有一点点违和感，艾莎看得心生疑惑。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薇薇安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我已经叮嘱过她，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尽快来找我。” 　　艾莎看向书桌，书桌上本就没有放着书本之类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反倒像是中学时候的化学实验台了，朴素、凌乱，堆着好些瓶瓶罐罐以及不知道作用的魔导器和一些玻璃器皿，那几个瓶子里的液体也已经少了好些，第三瓶更是快要见底了。 　　看得出来，在艾莎离开房间之后的短暂时间里翠西娅的确是一直在捣鼓着这几瓶东西。 　　而且，似乎已经有了结论了。 　　于是艾莎问道：“说起来，这些东西真的有效果吗？薇薇安真的没事吗？” 　　“有效，而且薇薇安的魔女血脉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她是幸运的。” 　　翠西娅笑了笑，笃定地点头。 　　“至少目前为止，薇薇安大可不必担心深渊的侵蚀，我已经确认过，她的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深渊气息，而魔女的血脉却异常活跃，这或许是令她的深渊印记消失的真正原因。 　　深渊印记，不，或许应该叫魔女印记比较好，现在我还并不能确定魔女印记还会不会某天又忽然重新出现，但至少对于现在的薇薇安来说，如今正是她钻研和提升自己的魔法的好机会，因为现在的她不再受到深渊侵蚀的影响，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可以花一些时间单独教导她魔法，我想她大概会成为第一个不受约束的，真正被魔法所眷顾的女孩儿。” 　　魔女的血脉天然对魔力亲和力极高，只要不受到深渊气息的影响和侵蚀，薇薇安毫无疑问有机会魔女血脉带来的魔法天赋彻底化为自身的力量。 　　而在薇薇安以前的魔女，要么深渊印记被封印，要么被去除，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都不算是完全解放血脉力量的真正的魔女，因为她们根本无法将魔女血脉带来的天赋发挥出来。 　　薇薇安可以说是唯一有机会在保留自我的基础上解放魔女血脉的魔女。 　　所以翠西娅才说薇薇安是幸运的。 　　她目光熠熠地望着艾莎，眼底流露出似是欣喜又似是兴奋的光彩。 　　“——而艾莎，这一切都是你带给她的，如果这个方式可行，未来将会有更多的魔女受益。” 　　翠西娅将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三个玻璃瓶。 　　看得出来她的确很高兴。 　　“嗯……” 　　而艾莎略微有些古怪地盯着翠西娅。 　　自己的口水什么的被人一本正经地夸赞一番，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翠西娅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已经确认过了，艾莎你的体液几乎具备你所具有的魔法驱散的全部力量，但不一样的是，它的性质可以发生转移或者说重新确认归属……唔……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总之，它具备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不会被人体所排斥……” 　　说到这里，翠西娅支支吾吾起来。 　　她总不能告诉艾莎，她把这三瓶每一个都喝了至少一口吧？ 　　“可以发生变化？” 　　艾莎有些不太理解翠西娅的意思。 　　翠西娅想了想，略过了自己品尝过的事实，解释道：“艾莎你见过龙血，应该 　　412 　　也听说过它的特性，龙血本身具备着堪称奇迹的力量，它几乎会抗拒任何外物，如果有人沐浴了龙血，喝了龙血，那么他大概率会被龙血的强大力量排斥而致死——但，如果他有办法将龙血进行吸收，那么龙血就会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他的力量，排斥性会因此消失。” 　　说到这里，翠西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艾莎，你的体液就像是龙血一样，但却比龙血更为温和得多、也更为强大，至少目前为止接触过它的人，我和薇薇安都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薇薇安还因此获得了强大的魔力。 　　哪怕它本身会自发抗拒魔力、驱散魔法，这和你的魔力驱散一模一样，但它可以被薇薇安的身体所吸收、所摄取，就像是食物被消化一样成为薇薇安自己的力量，为她提供源源不绝的庞大魔力，并将她体内的外物——也就是深渊气息排斥、驱逐。” 　　简而言之，艾莎的体液具备着强烈的魔力驱散的特性——排他性，在被薇薇安吸收之后体液成为了薇薇安的一部分，排他性便将薇薇安纳入了白名单了，反而是作为外源侵蚀力量的深渊气息被驱除了个干净。 　　说道这里，艾莎越发觉得疑惑了。 　　“莫非翠西娅你已经尝过了？” 　　一直到刚才为止她都在观察翠西娅，现在才终于察觉到翠西娅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违和感从何而来——此时的翠西娅分明重获了五感。 　　只有被艾莎触碰的时候翠西娅才能取回五感，所以艾莎对翠西娅这样的状态最为熟悉。 　　翠西娅当即就脸色一僵。 　　答案不言而喻了。 　　艾莎不禁莞尔一笑，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眼角弯成好看的月牙，故意靠近翠西娅一步，让二人的距离一口气拉近到几乎能嗅到彼此呼吸。 　　翠西娅只觉心底恍惚漏掉了一拍，不过艾莎并没有凑近到过于暧昧的程度，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心底有些打鼓。 　　这时，艾莎忽然问道：“怎么样，什么味道？是不是有甜味？” 　　…… 　　———————————— 25 第一章 只是一块糖而已 　　“咦？艾莎为什么……” 　　翠西娅下意识地眨眨眼，然后才猛然惊觉——这下不打自招了。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但已经迟了，她看到艾莎的眼底露出狡黠的微光。 　　艾莎再次凑近一步，这下翠西娅不得不后退一步，她跌跌撞撞地退到书桌前，嘎吱一声，书桌发出一声异响，无处可退的翠西娅慌忙一手扶稳桌沿，用手支撑在背后的书桌上。 　　然而紧接着，艾莎的柔软身体就压了上来，书桌上的瓶瓶罐罐发出些微的清脆声响，伴随而至的还有艾莎那柔软甜腻的嗓音： 　　“翠西娅，那三瓶你都尝过了对吗？可是你真的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吗？” 　　翠西娅咽了咽喉咙，因为艾莎比她要高出不少，所以越是靠近，她就越是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才能和艾莎对视。 　　真好看啊……艾莎…… 　　在这个距离，她能很清楚地嗅到艾莎身上的好闻味道，她看到艾莎卷翘的睫毛，迷人的泪痣，还有那湿润的、软糯的唇瓣——翠西娅的嘴唇越发干涩，而艾莎的嘴唇却仿佛是因为方才和薇薇安的接吻而变得红润和诱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方才被艾莎压在床上的薇薇安的影子，但，薇薇安变成了她自己。 　　眼神恍惚了片刻，翠西娅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 　　太奇怪了…… 　　五感回来之后也不尽然都是方便的地方，比如现在，她非常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过于放纵的心跳，就连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温热起来——明明这种事情如果察觉不到，就可以视而不见。是这样吗？ 　　而现在，翠西娅望着艾莎灿金色的目光，移不开眼睛了。 　　“那是……什么……？唾液……眼泪……还有……那个……唔……尿……” 　　她下意识地问道，到了最后声音已经弱到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其实她的心底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三个之外还有什么。 　　但出乎翠西娅意外的是，艾莎却狡猾地勾起了嘴角，摇摇头。 　　咦？ 　　不是？ 　　难道不是这样吗？那还会有什么？ 　　然而艾莎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勾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艾莎的声音很柔和，仿佛将翠西娅整个人拽着朝着温柔却不见底的深处滑落。 　　“很遗憾，翠西娅猜错了哦——我得一分。” 　　“可是……” 　　翠西娅愣了愣，回忆着品尝时的味道，脸颊越发霞红。 　　“难道猜错的是……第三个……？” 　　因为她没有闻到那种腥臊的气味，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了，这么说来，其实没有的就是那个吧？ 　　但 　　413 　　艾莎却又摇了摇头，“又错了，我得两分。” 　　“啊？” 　　翠西娅的脸更红了。 　　换句话说，这岂不是她自己变相承认了，她喝了艾莎的那个……而且是当着艾莎的面，告诉艾;;;莎，她喝了艾莎的那个…… 　　虽然她尝过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排斥那种感觉，因为艾莎的那个……翠西娅也找到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总之，没有想象中的腥臊的味道，也没有不好闻的其他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咸味，还有属于艾莎的清香。 　　感觉并不糟糕，抛开那是艾莎的体液的事实不提，反倒会让人觉得比起一般用于饮用的净水还要更好喝一些。 　　这是翠西娅的真实感受。 　　可是当着艾莎本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些过于羞耻了。 　　翠西娅红着脸垂下头去。 　　实在是太害羞。 　　她偷瞄艾莎一眼，然而明明是当事人的艾莎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她轻轻抓起翠西娅的手，柔柔地摩挲着，目光却一刻也未曾从翠西娅那翠色的眼眸移开。 　　“再猜猜。” 　　二人对视了稍许。 　　渐渐地，翠西娅发觉……艾莎的眼底，分明是充斥着某种滚烫的微光。 　　翠西娅不安地靠坐在书桌上，但现在这个姿势却好像是她骑在艾莎的腿上一样。翠西娅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快要蹦出胸腔，她咽了咽干涸的喉咙。 　　“那……没有唾液？” 　　翠西娅实在想不到别的东西了，干脆胡乱猜测起来了，但这却让艾莎笑得更为狡黠。 　　“翠西娅真的觉得……那其中没有我的唾液？” 　　迎着艾莎那侵略性的目光，翠西娅看到艾莎微微从唇间吐出娇艳欲滴的湿润舌尖，些许的温热气息变成白雾，黏腻的唾液从好看的虎牙牵扯出银丝，让艾莎的舌尖好似铺满蜂蜜的甜梅一般。 　　艾莎的声音充满着诱人的温度：“那……翠西娅要亲自确认一下吗？——我的味道。” 　　翠西娅愣住了，她用力地咽着喉咙，只觉得浑身升起热浪，心跳声扑通扑通地、不遗余力地撞击着胸腔。 　　艾莎这是…… 　　——要让我吻她？ 　　她感觉有些头晕。 　　眼前不断地闪过艾莎和夏莉接吻，艾莎和薇薇安接吻时的画面，但是画面中与艾莎接吻的人仿佛变成了她自己。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露出那样沉醉的表情吗？——翠西娅不禁在想。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误会了，因为艾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乳色的长条片糖放在舌尖。 　　“你尝尝这个——尝过之后你再下结论。” 　　艾莎狡黠地笑着说道，灵巧的粉舌托着卷到了唇间，片糖大约有艾莎的中指那么长，艾莎饱满的嘴唇轻轻叼着片糖，让另一头在翠西娅的眼前晃了晃。 　　翠西娅看着那块片糖的一端，心底忽然有些不知道什么滋味。 　　原来是在说这个啊…… 　　也不知道心底是个什么样的心绪，不过翠西娅是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接吻，而是这种方式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翠西娅绷紧的身体变得柔软了，她不再倚靠着背后的书桌，而是滑向了艾莎——哪怕异常的缓慢、僵硬，但她确实在朝着艾莎靠近。 　　艾莎的脸近在咫尺，艾莎的眼神依旧那么的狡猾。 　　这种事情…… 　　没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接吻，只是凑近一些、咬下艾莎嘴里的那块片糖而已。 　　翠西娅背靠着桌沿，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她的手支撑在背后的桌面上，她感受到艾莎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令她头晕目眩。 　　越是靠近艾莎，她越是不由自主地看着艾莎的眼睛，她轻启唇瓣，向着那块片糖咬去，她几乎能感受到艾莎的气息带来的温度。 　　翠西娅紧张地眯起了眼。 　　但当她的唇即将要碰到艾莎叼着的片糖的时候，艾莎却忽然轻咬下去，糖条折断，从艾莎的唇间滑落。 　　翠西娅的唇瓣与艾莎沾着糖末的嘴唇相融了。 　　…… 　　———————————— 25 第一章 菲莉雅的道别（4K5） 　　触感不对。 　　翠西娅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睁开眼，看到的是凑得过于近的艾莎那明媚动人的金色眼眸，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太近，以至于翠西娅看不清艾莎眼底那深邃的眸光。 　　她不知道现在的艾莎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应当是与艾莎接吻了。 　　翠西娅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原来一个人的嘴唇有那么柔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香草和蜜糖的芬芳的味道、甜蜜的味道，一丝丝冰凉、湿润的感觉，软软糯糯的触感，在她干涩的唇瓣上蔓延开来。 　　夹带着，还有艾莎那温热潮湿的呼吸。 　　——我和艾莎，接吻 　　414 　　了？ 　　翠西娅的心跳在一瞬间欢欣雀跃起来，她目眩神迷。 　　艾莎的嘴唇好软。紧张，期待，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心绪像是戳破了的气泡一般一口气爆发开来，翠西娅用力闭上了眼，她浑身都紧绷了，可是那软绵绵的触感却让她欲罢不能地软了下去，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所期待，身体的重量竟然不自觉地朝着艾莎压了过去。 　　?夜晚好安静啊。 　　只要闭上眼，就安静得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艾莎的心跳是什么样子的呢？好想听听看。 　　听到自己鼻腔深处漏出来的闷闷的声音。听到艾莎轻柔、急促的呼吸声。 　　奇怪，刚才为止，艾莎原来已经有这么累了吗？ 　　艾莎的呼吸真好闻……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吗？ 　　还是说只有和艾莎接吻才是这种感觉？ 　　明明曾经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也无所谓去了解的，因为她的生命的一切都只有对于魔法的热爱罢了，结果在品尝到的一刻立刻就折服、溃败了。 　　好奇怪啊。 　　明明是有刻意压抑过的心情，却在这一刻完全不受控制起来。 　　——那么，事到如今，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想要艾莎舒服的话，应该怎么做？两个人接吻的话，双手要放在哪里？是不是应该抱住艾莎会比较好？感觉快要窒息了，可不可以喘气？艾莎的嘴唇那么软，想要含住她，可以吗？ 　　该怎么去接吻呢？ 　　接吻这种事情，要是有构建魔法阵一样简单易懂的流程就好了。 　　翠西娅的魔法造诣无人能及，可是她在恋爱的经验上却只是一张白纸，她对于恋爱的全部了解都只是来自于对于其他人的观察，那种浅薄的观察令她知道接吻是恋人之间的行为，可是却不会告诉她接吻具体要怎么做。 　　翠西娅已经彻底踏入了她从未经历过的阅历的盲区了，她只能紧绷着身体，干巴巴地、生硬地堵着艾莎的嘴。 　　然后再无任何其他的动作。 　　即便如此，艾莎的柔软嘴唇依旧令她感受到莫大的迷恋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到底持续了多久呢，翠西娅紧闭着眼，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轻轻地、沉闷地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艾莎，是我。” 　　菲莉雅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翠西娅顿时睁开眼，瞧见的是艾莎那朦胧的视线。 　　艾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地抵着她的唇。 　　“我可以进来吗？” 　　菲莉雅的声音带着些许犹豫，她继续说道。 　　艾莎这时候才缓缓将翠西娅放开，二人的唇瓣也终于分离了。 　　翠西娅面色潮红，她目光朦胧，复杂地看了艾莎一眼，下一刻，她便隐去了身影——虽然艾莎依旧看得到她，但翠西娅的的确确是躲进了隐身里，转过身去。 　　艾莎注视着翠西娅，深吸口气，便理了理因为和薇薇安接吻、和翠西娅接吻而变得些许凌乱的着装，走过去开了门。 　　菲莉雅出现在门外，她看到艾莎，忽然觉得现在的艾莎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但她没有多想。 　　“菲莉雅？有什么事情吗？” 　　艾莎问道，侧身让菲莉雅进来，不过菲莉雅只是摇摇头，似乎并没有进门的意思。 　　她说道：“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艾莎你，其实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 　　“嗯，我……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确认，是关于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长大的地方，我的村落。” 　　艾莎注视着菲莉雅，这个坚强但很少表达自己的半精灵少女，菲莉雅鲜少露出现在这样犹豫不决的表情，在艾莎看来，菲莉雅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谓的“有些事情”，菲莉雅也似乎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艾莎沉默稍许，她大致是听闻过半精灵的一些事情，所以菲莉雅不说，她作为一个人类也不方便询问太多。 　　“既然是菲莉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对你来说应该非常重要吧？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如果有的话，我会开口的。”菲莉雅说道。 　　毕竟，一边是对人类仇视的前辈，一边是自己的朋友艾莎，菲莉雅不想要让她们任何一个人陷入为难。 　　所以无论怎么样，她打算自己先去看看情况。 　　到底是非虚实，亲眼看过一次就知道了。 　　现在的菲莉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父无母，被村子里的大家所照顾?'，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追着大家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了。 　　现在的她，是金牌的实力者。 　　遇到绝大多数情况都可以独自解决，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艾莎也看出来菲莉雅似乎不愿意多做解释，便问到：“那菲莉雅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找到阿克之后，就走。” 　　看来菲莉雅确实很着急。 　　415 　　“会离开很久吗？”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从帝国的东境到西省，横跨过来的话大概也要一个多月时间，若是从南到北则要两个多月。 　　艾莎看着菲莉雅，说道：“若是需要帮助的话，就传信到这里吧，皮特曼主教和希伯恩爵士会帮忙的。或者去维林镇，我会一直留意你的信的——希望你的旅途会很顺利。” 　　艾莎说道。 　　菲莉雅少见地笑了笑。 　　“谢谢你，艾莎。” 　　说完，菲莉雅上前轻轻搂了搂艾莎的肩，这似乎是她作为道别的某种方式。 　　然月!費!群?8..5766:!34.'4!:２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后，她便道了晚安离开了。 　　艾莎一直看到菲莉雅回到房间，才关上门，回过头来，便看到一袭素雅黑裙坐在床上的翠西娅，她脸色的红润还未消退，少女般的慌乱目光在对上艾莎的视线时就立刻移开了。 　　气氛好像稍微变得轻松一些了，方才接吻时残留的温度和味道也似乎渐渐从嘴唇上褪去。 　　翠西娅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老实说，她对于自己刚才的表情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自己对艾莎应该是不会抱有想要去接吻的那种感情的。 　　但事实却似乎并非如此。 　　感情这种东西，很奇怪，何时萌发，何时结果，她自己却完全无法体会得到，等到回过神来就已经陷进去了。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却无法察觉到。 　　自勇者和圣女死后，她的感情早已经在四十年的时间里被消磨、被压抑，她早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而是如同一个人偶一般在活着，只是为了看守她与勇者、圣女三人留下的魔将的封印而活着。 　　其实在地宫的时候，翠西娅不是没有产生过与魔将同归于尽的想法的，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托拜厄斯死去，她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但那时的一切，都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翠西娅叹了口气，看向艾莎。 　　艾莎也看着她。 　　这一次，翠西娅没有躲闪目光。 　　“菲莉雅她……要走了？” 　　“嗯，似乎是关于她故乡的事情。” 　　“菲莉雅的故乡吗……” 　　翠西娅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稍许，她又皱着眉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半精灵们的生活之地都遭到了人类的破坏，尤其是在精灵离开了这片东大陆之后，半精灵们便成为了奴隶商人最喜欢捕猎的对象之一，说来讽刺，人们嘴上说着半精灵低贱、肮脏，却又争先恐后地想要将她们据为己有。一边将她们视作异族，一边却又容忍不了她们“背叛”——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总是口是心非，从来不去思考，为何当年的半精灵们会倒向魔王军。” 　　艾莎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魔王战争，但从翠西娅那沉重的口吻中依旧能想象得到那些半精灵所面对的绝望。 　　因为受到太大压迫，所以开始将希望寄于恶魔也在所不惜。 　　很难说对还是错，艾莎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8 ': '5 7? , 6:! ?" 6 "3 ; 4'" " 4 2。 　　但显而易见的是，当年那些加入过魔王军的半精灵在后来一定会遭到血洗清算。 　　“人总是这样的，但也不全是这样，我相信未来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艾莎笑了笑，翠西娅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她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顺顺利利，但她也真心希望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 　　“翠西娅，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菲莉雅离开之后也能联系到我们吗？” 　　艾莎自然也是担心菲莉雅的，于是她问道。 　　翠西娅幽怨地看了艾莎一眼。 　　“有，不过只是一次性的用品。” 　　说着，翠西娅拿出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透明晶石，那块晶石比一个拳头还要大，和艾莎曾经在地宫内采集的那些魔矿石有些许相似，但看起来更为纯粹、澄澈，而它的表面覆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和符文印记。 　　只一眼，艾莎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块魔法石能够传输有限的消息，它可以通过连接的地脉将信息传到我的手中——因此，只要是在东西大陆上，它可以从任何地点发出消息，我都能够接收到，除了魔王领。另外，由于这是秘仪魔法的造物，所以只有我才能收到消息。” 　　魔王领是不被地母神所眷顾的地方，因此那里没有地脉，也就不能传输消息。 　　翠西娅笑了笑，将魔法水晶递给艾莎。 　　“这就当做是我给菲莉雅的饯别礼，希望能给她一些帮助。” 　　艾莎并没有接过。 　　“这东西很贵重吧？我觉得还是你亲自交给她更好。” 　　不然，以翠西娅的性格，绝不可能只拿出一个来。 　　大抵是翠西娅自己也没多少，甚至独此一份。 　　翠西娅没有多说什么，又摇摇头。 　　“贵重，也抵不 　　416 　　上半精灵这么多年来遭受的苦难，菲莉雅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希望未来有一天她能更依赖我们这些朋友一些。” 　　菲莉雅并没有告诉艾莎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翠西娅和艾莎都明白，这是因为菲莉雅考虑到半精灵与人类之间的隔阂，所以才没有主动诉说——在菲莉雅的眼里，这层隔阂依旧存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东西。 　　“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艾莎说道。 　　翠西娅也点点头，移开目光，绝口不提方才的吻。 　　…… 　　夜晚的确很安静。 　　翠西娅睡不着，她睁大着眼睛，望着窗户，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给房间镀上一层薄薄的荧光——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和魔法所看到的，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五感受自己所支配的感觉了。 　　诅咒沉寂着。 　　真的和艾莎接吻了啊…… 　　此时，她和艾莎依旧牵着手。 　　除此以外便没有更多肢体接触了。 　　她以为艾莎会有更多肢体接触的。 　　但结果没有。 　　接吻之后，就没有后续了，她们洗完澡，来到床上，躺下，她们就一直轻轻地牵着，一开始翠西娅紧张到不行，手心都冒了汗，她胡思乱想——一般来说接吻之后又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睡在同一张床上，肩膀贴着肩膀，紧挨着，怎么看都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吧？ 　　但什么都没有。 　　艾莎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看了会儿书，道了晚安，就灭了灯。 　　这让翠西娅感到放松下来的同时，也不免觉得艾莎有些狡猾。 　　接吻时那软糯的美妙触感还停留在她的心间。 　　翠西娅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胸膛，缓缓地、轻轻地侧过身，看着艾莎的侧脸，艾莎闭着眼，似乎已经睡去很久了，哪怕是翠西娅翻过身来，艾莎也没有任何反应。 　　“艾莎……” 　　翠西娅略微有些紧张地轻声唤道。 　　艾莎依旧没有反应。 　　月光带来的光线很是暗淡，也清冷，翠西娅注视着艾莎那卷翘的眼睫，目光落在那颗泪痣上，又沿着艾莎好看的侧脸缓缓滑落在艾莎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了艾莎的嘴唇上。 　　艾莎的唇形很好看，饱满、柔润，没有一丝一毫干涩的感觉，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睡着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很是恬淡温柔的感觉。 　　盯着艾莎的嘴唇看久了，翠西娅都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她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一团火在烧。 　　她小心翼翼地撑着手臂朝艾莎挪动了些。 　　身下的床发出些微的声响。 　　翠西娅立刻僵住了身子。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翠西娅又将目光落在了艾莎的脸庞上。 　　许久许久，翠西娅都没有提起更多勇气再靠近一些，直到手臂传来酸胀感，但这个时候，艾莎却忽然侧过身来。 　　艾莎依旧闭着眼，似乎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 　　但这却让二人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弥漫在二人之间，翠西娅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用力地咽着干巴巴的喉咙。 　　心痒难耐。 　　几乎是下意识的，翠西娅缓慢凑近，朝着艾莎的嘴角吻了下去。 　　还是一样的感觉，柔软，少了一份湿润，多了一份温热，翠西娅不会接吻，她只是干巴巴地用自己的嘴挤着艾莎的唇，最大的努力也就只是情不自禁地轻轻咬了一小口艾莎的唇瓣而已。 　　…… 　　———————————— 25 第一章 你想到哪里去了 　　次日清晨。 　　窗外的光亮照进室内，修道院的中庭传来了清脆的鸟啼。 　　翠西娅醒来很早，但艾莎比她还要早——当翠西娅迷迷糊糊地从甜美的睡梦中睁开双眼时，便对上了艾莎那深邃又饶有趣味的目光，伴随着好闻的温热呼吸。 　　艾莎的脸很近，近在咫尺，以至于翠西娅在第一时间捕获到眼底的除了艾莎好看的脸庞之外便别无他物。 　　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微醺一般的睡意，在看到艾莎那红润的嘴唇的时候，翠西娅下意识地想要凑上去——只不过，在浮现这个想法的下一刻，翠西娅的意识就缓缓回归了脑海。 　　她停下了将要靠近艾莎的唇，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吓了一跳——她看向艾莎，迎上了艾莎那直勾勾的目光。 　　“唔……嗯……嗯？……艾、艾莎？” 　　翠西娅顿觉尴尬，连忙缩了缩脖子。 　　翠西娅下意识地抽回手，却发现此时的她还维持着睡着时侧躺的姿势，面朝艾莎，或者说，几乎是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艾莎的臂弯里。 　　而艾莎也侧身面朝着翠西娅，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手臂传来艾莎的手臂的触感，微微蜷曲的身体 　　417 　　让翠西娅的双膝不安分地靠在艾莎的一双腿间。 　　两个人的身体，有一半都重合着。 　　翠西娅顿时愣了愣。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她偷亲了艾莎，不止一次，而是一直一直，好多好多次，从艾莎的嘴唇到好看的嘴角，从眼角的泪痣到耳根鬓角，从迷人的颌骨到清丽的眉间，翠西娅已经将艾莎的味道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然后……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而艾莎一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忽然变得惊慌失措的翠西娅，眼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狡黠。 　　“早安，翠西娅。” 　　“早……艾莎……你、你醒了啊……原来……” 　　“嗯，醒了。” 　　艾莎的目光从未离开翠西娅的眼眸，这让翠西娅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她很在意昨晚的事情。 　　艾莎，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翠西娅心虚地偷瞄了艾莎一眼，而艾莎的目光捉摸不透，而且艾莎很显然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艾莎该不会一直看着她睡觉？ 　　翠西娅便越发觉得心虚了。 　　“艾莎……醒来很久了吗？” 　　“算是吧，”艾莎微微笑道，翠西娅一刹那被迷乱了眼睛，“现在已经过了祷告的时间了。” 　　在修道院的修女们会被要求在天未亮的时候就起床祷告，所以艾莎也习惯早起——或者说，她就算是连续很久很久不睡也没关系，之前在维林镇照顾夏莉的时候艾莎有过连续一个多月没睡觉的经历，倒也没觉得累到哪里去。 　　“晚上睡得好吗？” 　　“还好……” 　　翠西娅看向自己的手，依旧被艾莎轻轻握着。这让翠西娅有些羞赧难耐，下意识地抽回靠在艾莎腿间的双膝，整个人都向后缩了缩。 　　“艾莎你……醒来后就一直在看我吗？” 　　“是啊，”艾莎很坦诚，“既然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就没有视而不见的理由不是吗？” 　　翠西娅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不过艾莎并没有继续捉弄她，而是率先起了床。 　　“天才刚亮，翠西娅你可以稍微多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薇薇安的情况。” 　　而且这个时候估计汉娜和巴克应该也快要过来了。 　　说着艾莎走进了浴室，洗漱是她每天的习惯。 　　翠西娅看着艾莎穿着单薄衬裙的身影，心底仿佛有什么被撩拨着，她摇摇头，扫去昨晚残留的思绪，她下了床，披上外套，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盛放液体的瓶子依旧还摆放着，和昨天相比，翠西娅的魔法视野已经能够渗透到其中去——显然，正如艾莎所说的那样，这些液体中的力量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流失了大半，只残留着微弱的能量。 　　这些微弱的能量便是不知道稀释和淡化了多少倍的艾莎的力量。 　　翠西娅认真观察着。 　　但她观察了很久，却依旧无法看透艾莎的力量本质——她不是没有尝试去解读和复现艾莎能力的作用原理，尝试用自己的知识去解读艾莎的力量来源，但都失败了。 　　所以眼前这个结果也并不令翠西娅感到意外。 　　翠西娅在书桌前坐下，拿出器皿，从三个瓶子里各自取了一些出来，再一次凑近过去嗅了嗅——这一次她确认了，的的确确没有腥臊的味道，而不是因为昨天接触到液体之后五感紊乱导致的误会。 　　可是艾莎明明说有…… 　　翠西娅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玻璃瓶。 　　她抿抿唇，心底打着鼓。 　　她选择再品尝一次。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少量液体，分别放入唇间品尝。 　　还是和昨天一样，两瓶咸味的，一瓶甜味的——甜味的是艾莎的唾液，那熟悉的甜味与艾莎拿出来的那种片糖一模一样，可想而知这些液体应当就是艾莎利用这些糖获取的。另外两瓶咸味的，一瓶应当就是艾莎的尿液了，还有一瓶…… 　　还有一瓶是什么呢？ 　　昨天一直到最后，艾莎也都没有挑明这个谜底，只说了不是眼泪。 　　翠西娅又凑到两瓶咸味液体的瓶口嗅了嗅，还是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放置了一整晚，这三瓶液体入口的感觉还是一样，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放置了一晚之后，这三份液体几乎已经失去了作用，哪怕全部喝下大概也只能稍微增幅一下魔力，想要镇压诅咒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翠西娅不由得叹了口气。 　　艾莎的体液没有办法像药剂一样用魔法保存起来，只能随取随用，这毫无疑问意味着有很多设想无法实现，至少目前看来没有办法。 　　而这时候艾莎从浴室走了出来，她看到翠西娅坐在书桌前，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你还在研究那个东西啊？” 　　“嗯，稍微有些在意，”翠西娅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工具 　　418 　　放下，她偷瞄艾莎一眼，确认艾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便小心地将刚才她用来喝的器皿收了起来，“不过刚才确认了一下，它已经失效了。” 　　“毕竟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之前给夏莉喂血的时候，那些血大概只能存留三个钟就会失效。” 　　艾莎一边说着，一边扎着头发，抬起手臂时便露出了光洁的腋窝，翠西娅一下子就挪不开目光了。 　　就在翠西娅聚精会神地偷看的时候，艾莎忽然转过身来，二人的目光相对，翠西娅连忙移开视线，装作正在思考的样子。 　　艾莎说道：“如果翠西娅你还需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弄一些。” 　　“这个……还是不必了吧……又让你收集那些的话……” 　　翠西娅一想到艾莎又要为了自己的研究去收集一些尿液和唾液，就觉得有些难为情。 　　而艾莎却是奇怪地看了翠西娅一眼。 　　“反正不是为了确认功效，只是为了实验的话，直接用我的血就可以了吧？——不然，你想到哪里去了？” 　　…… 　　———————————— 25 第一章 想要知道结果的话试一试就好了 　　对于翠西娅来说今天大概是四十年以来最为舒适的一天，至少是最为舒适的一个早晨。 　　因为昨晚喝下了那三瓶艾莎的体液的缘故，翠西娅体内的魔王诅咒被压制，魔力却也并未离她远去，再加上一晚上被艾莎牵着手带来的镇压作用，现在的翠西娅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十年以前一样——没有魔王诅咒的侵蚀，嗅觉、味觉、触觉，这些都是自己的身体给予的反馈而不是魔法捏造而成的伪物，没有了诅咒的束缚，翠西娅体内的魔力也变得更为活跃起来。 　　要是这个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 　　翠西娅想。 　　翠西娅不知道这个状态会维持多久，但总之，这让她心情很好，曾经的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真的有机会将魔王诅咒驱逐。 　　唰—— 　　艾莎拉开了窗帘。 　　翠西娅坐在书桌前，望着艾莎的身影。 　　她忽然想到，如果——是说如果，如果她每天都能得到艾莎的亲吻，那么是不是每天就都可以变得如现在这样暂时不被魔王诅咒所侵扰？ 　　虽然魔王诅咒还在，但只要它一直被镇压，总有一天会被消灭的对吗？ 　　再不济…… 　　只是一些体液也可以的。 　　相比于被魔王诅咒缠身的感觉，翠西娅对那些体液并不排斥——不如说，如果二选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但不管是接吻还是体液，这两者都需要艾莎提供。 　　到头来，还是离不开艾莎。 　　翠西娅其实还想问问艾莎除了唾液和尿液以外，最后一个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但是一想到昨晚艾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翠西娅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要去问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多半又会被捉弄。 　　翠西娅叹了口气，埋怨地偷瞄艾莎一眼，小心翼翼地将书桌上已经失去作用的三瓶液体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装备里，打算留作以后继续观察用。 　　艾莎的血液和唾液之类的，是不是真的能够永久性地抑制魔女印记和深渊气息尚且未知，但总之，这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收获。 　　此时，艾莎已经穿戴整齐，一身修女服代替了衬裙，将艾莎那诱人的身材遮住了大半，但一身黑色修女服的艾莎依旧透露出别样的魅力。 　　翠西娅一边用水魔法将桌面上的器皿清洗干净，收拾起来，一边偷瞄着艾莎的身体。 　　“翠西娅，你曾经说过，深渊会影响人的心智，让人变得疯狂，是吗？” 　　艾莎忽然问道，正在收拾桌面的翠西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笼统来说是这样。如果是长期接触深渊的人，哪怕只是程度较浅，比如路德那样只是利用深渊魔法为他提供力量，那么他很可能自己没有察觉、或者说并不愿意，也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本来并不会去做的事情。 　　而程度更深一些的人，比如当年魔女会的魔女们，有的魔女在长期研究深渊、接触深渊的过程中变得极端、变得疯狂，如果接触深渊时间过长，被深渊所同化，她们最终会彻底沦为深渊的傀儡——自我意志被磨灭，而这一切对于被深渊所蛊惑的魔女本人来说却难以置信地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深渊……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会让人癫狂？是放大了人本身的欲望？” 　　“有一部分人会被放大欲望，但是这种欲望更多展现为对于深渊的渴求，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深渊似乎表现出扩散的意图——很令人感到困惑的是，被深渊所蛊惑的人表现出来的意志多种多样，恐怕没有经历过被深渊支配过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行为的。” 　　翠西娅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问起 　　419 　　关于深渊的事情，翠西娅定然不会回答的，但既然是艾莎，她便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她对于深渊的了解其实也有限，不如说所有人对深渊的了解都非常有限。 　　曾经也有学者试图探究深渊的奥秘，但她们最后要么和魔女会的那些魔女一样疯掉了，要么感觉到了危险，放弃了，即便是强行用催眠魔法去询问那些被深渊所蛊惑的人，他们的回答也已经完全偏离了常人能理解的程度，甚至不能称之为语言。 　　可以见得，深渊恐怕会从灵魂层面上对人的意志进行篡夺或蚕食，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 　　若不然，魔法师们也不会对它避之不及。 　　至于路德——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使用的魔法就是深渊魔法。 　　“为什么艾莎忽然问起这个？” 　　翠西娅问道。 　　艾莎想了想，转过身看向翠西娅。 　　“我只是想到了灰烬魔女的事情。” 　　“灰烬的魔女？” 　　翠西娅不是不知道灰烬魔女格蕾丝，因为之前来到丹马士的时候艾莎就和她说起过这件事情，但说到底，灰烬魔女并没有参与到袭击丹马士的事件中来，而且已经被艾莎所抓获，所以?;;翠西娅下意识地将她忽略了。 　　“——她是索菲亚的朋友，但很不巧，因为某些事情现在她已经被我们关押起来了，就在这座教会底下。” 　　艾莎指了指脚下。 　　“索菲亚说，格蕾丝只是被深渊所蛊惑，才‘变得不像是她自己’，但我对这种说法没有什么实感——所以昨晚的时候我就在思考，既然我的力量能够驱散深渊气息，甚至于更深一步接触的时候我的体液还能驱散魔女印记，那么我想要知道，如果格蕾丝真的是被深渊所蛊惑，我的能不能让她回到正常？” 　　艾莎说着，表情认真的注视着翠西娅。 　　翠西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格蕾丝和索菲亚这样的魔女已经没有了魔女印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重新凝结印记的例子，她们的魔女血脉的特性依旧存在，只是失去了印记的她们魔女血脉已经变得不再活跃而已——理论上来说，她们体内的深渊气息应当也能被艾莎你所驱逐，只不过……” 　　“只不过？” 　　“大概还是要让她服下你的体液才行。” 　　事实已经证明了，与艾莎的身体接触达到的效果并不如直接服用艾莎的体液来得直接和深刻——薇薇安和艾莎在一起那么久，但一直到接吻之前薇薇安体内的魔女印记一直存在，这一点得到了翠西娅的确认。 　　发生变化的契机是接吻。 　　之后，印记便消除了。 　　同理，翠西娅与艾莎进行了很多次的实验，但没有哪一种能够比得上喝下那三瓶液体来得更直接、更有效，当然，血液也有一样的效果。 　　翠西娅说道：“如果想要知道结果，试一试就行了。” 　　“如果要尝试的话，或许还是要询问索菲亚征得同意才行——格蕾丝毕竟是她的朋友。” 　　…… 　　———————————— 26 第一章 我会保护好她的 　　“深渊气息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在我看来就类似于一种高明的浅催眠魔法，让所有使用深渊魔法的人将深渊当做是自己达成目的的工具，但这种想法是傲慢的，因为深渊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利用，若是有人觉得自己可以驾驭深渊，那一定是她已经疯了。” 　　翠西娅说道。 　　艾莎其实对深渊气息到底为何物并没有太多具体的印象，无论是书本也好，还是传闻中的故事也好，魔女的存在都是神秘的，深渊魔法更甚，除了从翠西娅口中获得一些价值有限的线索之外，倒也就没有更多信息了。 　　很少见，就连翠西娅都有不甚清楚的事情。 　　至于灰烬的魔女格蕾丝，艾莎之所以想到她还是因为她与索菲亚之间的关系—— 　　“翠西娅，如果格蕾丝的确是被深渊所影响，那么她所作的一切到底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想法，还是说受到了深渊的蛊惑？” 　　艾莎一边思索着，询问翠西娅。 　　“她是不是真如索菲亚所说，只是因为受到了深渊气息的影响才变得如今这样？如果是的话，那么清除掉她体内的深渊气息是否能够让她重新取回她‘自己’？” 　　“那就要看格蕾丝已经踏入深渊到多深的地步了。” 　　翠西娅一边背对着艾莎换了衣服，她依旧一身清冷禁欲的黑色内衬，外面套着随处可见的冒险者的搭配，她一边详细地为艾莎进行解释。 　　“其实曾经的魔女会里幸存下来的少女魔女中，有一些魔女也曾经一度被深渊所蛊惑，所控制，变得癫狂、失去自我，但在那次事件结束之后，她们还是在教会的帮助下慢慢恢复了正常——薇薇安的母亲索菲亚，灰烬的魔女格蕾丝，她们都是这其中的一员。” 　　420 　　对于灰烬的魔女格蕾丝，艾莎接触不多，也不太了解，但只要看看索菲亚就知道，曾经被深渊所控制的人其实也有可能从中恢复过来——索菲亚带给人的感觉和善、礼貌，对女儿薇薇安呵护备至，对陌生人艾莎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对其他人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哪怕马莱格小镇的人以苛刻和憎恶的态度对待她。 　　“所以说，格蕾丝也有可能再次回归理智？——如果说她的确是被深渊所影响的话。” 　　“有这个可能，但具体怎么样还是需要视情况而定。 　　魔女会发生那件事的原因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当时深渊降临灾害始于魔女会内过于集中的深渊气息，也就是魔女们，强大、浓郁的深渊力量因为魔女们而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共鸣，因此让深渊的力量在魔女会降临了，魔女会的所有魔女都受到了蛊惑。 　　也就是说，索菲亚和格蕾丝之所以能够恢复，不排除是因为她们其实是在依旧保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直接接触到深渊、被深渊影响——因为，从魔女会救下来的魔女中最终也只有摘除了印记的人最终回到了正常，其他人都在疯癫中死去了，至死时也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换句话来说，如果她们的潜意识、理性早就已经被破坏的话，到底能不能通过驱除深渊气息的方式将其挽回，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好在你所说的这位灰烬魔女，目前为止她依旧保持着能够正常对话的理智，一个人进行行动的判断力，手上也没有沾上血污，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克制成为了她抵抗深渊的一种可能——从她表现出来的状况来判断，她大概率还没有不顾一切到向深渊献出自己的灵魂。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还有救。” 　　“或许，这也是索菲亚请求将格蕾丝关押在教会的原因。” 　　艾莎想到。 　　因为索菲亚想要救下这个曾经的挚友，只有依靠教会的圣光魔法镇压格蕾丝体内的深渊气息，大概在索菲亚看来这是唯一能够拯救格蕾丝的办法。 　　那么，如果有更好、更有效的办法的话，索菲亚大概率会尝试的吧？ 　　那就是用艾莎的体液。 　　当然，没必要让艾莎和格蕾丝接吻或者说再次收集几瓶体液那么麻烦，只需要一滴血就足够了——反正稀释一下之后，效果大概率没什么区别。 　　既然已经有了想法和猜测，剩下只需要完善一下方案进行实验就行。 　　其实艾莎体液的作用在薇薇安和翠西娅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只不过相对于翠西娅的魔王诅咒、薇薇安的魔女印记，灰烬魔女格蕾丝体内则是纯粹的魔力和深渊气息——艾莎能够起到的作用到底有多大却也不得而知。 　　“我先去找索菲亚说明一下吧，然后我们去看看格蕾丝的情况。” 　　艾莎说道。 　　…… 　　“格蕾丝？” 　　索菲亚也才刚刚起床，一身衬裙的她开门迎接了艾莎——不过，索菲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她下意识地去感受房间里的床上的动静，薇薇安正翻了个身。 　　艾莎是薇薇安的恋人，她一个当妈妈的，在这种时候却穿着衬裙和艾莎面对面了，而且艾莎来这里不是为了找薇薇安，而是找她——虽说只是商量关于格蕾丝的事情就是了。 　　大家都是女人，想想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索菲亚看不到，甚至连魔力感知都对艾莎无效，艾莎的一切对于索菲亚来说就是一个未知体——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正因为不知晓，所以会产生奇怪的遐想。 　　这时候薇薇安也已经转醒过来，窝在床上，听到了艾莎的声音，便立刻爬起了床，不过她想了想，只是贴在一旁偷听起来。 　　艾莎虽然对索菲亚眼底的扭捏感到奇怪，不过考虑到索菲亚其实不太习惯与外人接触，也就并没有过多在意了，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是的，我想要索菲亚将格蕾丝借给我，不需要太久，进行一个魔法实验就好——当然，我保证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艾莎说得直接，并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这反倒让索菲亚感觉有些意外。 　　因为现在的格蕾丝并不是与教会有订立契约的魔女，而只是教会所关押的罪犯，无论教会方面想要怎么处置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才对，而且以艾莎的身份，艾莎大可不必单独来询问这件事情——但艾莎似乎并不这么想。 　　这让索菲亚忽然有些紧张。 　　“我能知道……您打算对她做什么吗？” 　　艾莎没有进行太多隐瞒，将自己的能力详细解释了一遍，包括关于薇薇安身上的变化和发现，以及昨晚得到的结论——当然，略去了很多比较不那么合适拿来说的部分。 　　只不过在一旁偷听的薇薇安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所以，我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驱散格蕾丝体内的深 　　421 　　渊气息——于是来询问索菲亚你的想法，毕竟灰烬魔女是你的朋友。” 　　艾莎最后说道，等待着索菲亚的答复。 　　然而索菲亚早就听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顿时神色复杂起来。 　　“艾莎是说……你……消除了薇薇安的印记？” 　　“是，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艾莎诚恳地回答，“只不过具体是否能一直维持现状暂时尚未得知，而且是否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也暂未可知——所以我需要向您道歉，无意间将您的女儿陷入了未知的情况之中。” 　　说完艾莎看了一眼索菲亚的身后，那里没有人，但墙角露出了薇薇安的衣角。 　　“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她，也不会离开她的。” 　　艾莎认真地说道。 　　…… 　　———————— 26 第一章 一点点血而已，至于吗？（3K2） 　　索菲亚答应了艾莎关于格蕾丝的请求，关于薇薇安的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在索菲亚看来，她本来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格蕾丝袭击过马莱格的弗莱彻神父，在丹马士也违规对一般人使用了催眠术，所以现在的格蕾丝毫无疑问是罪犯，一个教会关押的罪犯而已，所以即便她与格蕾丝是朋友没错，索菲亚也没有能够徇私和为格蕾丝辩解的权力。 　　所以单单是艾莎会特地来询问她的想法就已经让她足够意外了。 　　而艾莎所说的另一个消息更是令她在意得不行。 　　于是潦草答应了艾莎，确认艾莎已经离开之后，索菲亚立刻就转身跑回房间——她很担心自己的女儿薇薇安。 　　艾莎也解释过，现在薇薇安的情况还在观察中，虽然目前看来薇薇安的状况的确没什么问题，但魔女印记被消除的事情还从未出现过，没有过任何前人留下的经验，所以现在也不敢断定以后薇薇安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的问题。 　　这个解释是艾莎本着诚恳的态度进行说明的，其实以翠西娅的看法来说，薇薇安现在好得不得了。 　　但这句解释到了索菲亚这里就好像变了味道。 　　或许是关心则乱，本来索菲亚想也应该想得明白，有艾莎作为保证，薇薇安不可能会出现危险才对——毕竟艾莎的话也同时表明了丹马士和教会的态度。 　　但索菲亚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她刚过门廊转角，就察觉到了薇薇安的动静——薇薇安脸色霞红地窝在床边，一脸傻乎乎地笑。 　　索菲亚顿时心底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忽然冒了出来——该不会，女儿傻掉了吧？ 　　“薇薇安！你没事吧？” 　　索菲亚连忙在薇薇安身边蹲下，又是摸额头，又是摸手腕的。 　　薇薇安只是小声说：“妈，我没事……” 　　索菲亚不解：“可是你的脸好红……” 　　这反倒让薇薇安的脸更红了。 　　“我真没事……” 　　…… 　　另一边，艾莎已经和翠西娅来到了教会用于关押犯人的地下监狱。 　　哪怕地面上阳光普照，地下监狱依旧是昏暗一片，到处都是阴冷潮湿的感觉，还泛着难闻的霉臭味。 　　其实罪犯关押这种事情并不是由教会负责的，教会的审判庭在很多地方都有设立，也实行着公允的律法相关的职责，但实际上罪犯的关押和处决之类的事情还是由当地领主和镇公所之类的帝国机关来进行。 　　但格蕾丝这种是属于特殊情况。 　　因为她是魔女，魔女少见，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相当之危险，魔女大多数都是大魔法师，像索菲亚这种甚至是超凡法师——只要给索菲亚时间准备，她也能释放禁咒级别的法术，而曾经与索菲亚一同担任魔女会管理者的格蕾丝，也是超凡法师。 　　一个超凡法师的魔女，同时还是深渊魔法的使用者，这种罪犯已经不是普通的魔法禁制魔导具能够限制得了的了，所以需要特殊对待，交由教会单独关押起来。 　　艾莎向这里负责管理的修士说明了来意，修士直接领着艾莎来到了监狱深处。 　　路上，修士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珐丽丝大人，从昨天开始那个魔女就一直……很不对劲，一直吵着要见您，还说一些胡言乱语的话……” 　　“她有说出什么线索吗？” 　　“没有，只是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 　　修士欲言又止。 　　说着，已经来到了格蕾丝所在的牢房前。 　　“多谢你为我带路，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吧。” 　　艾莎笑着打发走了修士，翠西娅则是直接穿墙进入到牢房里，近距离地观察着被沉沉的镣铐所锁住的格蕾丝。 　　而此时格蕾丝也似乎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第一眼，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冒险者打扮的女人，奇怪地皱了皱眉，然后下一眼，她就看到了艾莎，顿时浑身一震，方才还未褪去的睡意在 　　422 　　这一瞬间立刻被扫得一干二净。 　　哗啦啦—— 　　铁链被拉动的声音搅动起来，在这片空间里显得分外刺耳。 　　“你、你……是你……你……” 　　格蕾丝愤怒地指着艾莎，又忽然笑了起来。 　　“你果然还没走……好了，这次又是什么？告诉你，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的手段我已经看透了！” 　　翠西娅月费;群８576:6.34４２'?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倒是奇怪地看了艾莎一眼。 　　艾莎不是刚才才来？ 　　什么叫“还没走”？ 　　艾莎倒是没理会格蕾丝的质问，艾莎拿着从修士那里拿到的钥匙，缓缓推开了牢房的门走了进来。 　　她在格蕾丝身前停下脚步。 　　艾莎看向翠西娅，翠西娅意会地点点头，说道：“一切正常，虽然她的魔力已经枯竭，但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并没有被深渊气息彻底侵蚀，看来她似乎很克制使用深渊魔法的频率，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如果她和艾莎的猜想没有错的话，格蕾丝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只不过……翠西娅看向格蕾丝，格蕾丝看也没看她，只是瑟瑟缩缩地死死盯着艾莎，紧抿着唇，眼神复杂——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不过联想到艾莎所说过的“拷问”的方式，翠西娅也就了然了。 　　翠西娅想了想，忽然问道：“格蕾丝，你想从深渊之中解脱吗？” 　　“你又是谁？”格蕾丝冷哼一声，“这一次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没有套路，我只是想询问你的态度。” 　　“那我就当是这样好了。” 　　“所以，如果我们有办法可以为你驱除深渊气息的影响，你愿意尝试吗？” 　　这一次格蕾丝终于转过视线来看向翠西娅，露出一副看笑话一样的表情：“说什么大话呢，你可以驱除深渊气息？这比只要祈祷女神就会降下庇佑还要可笑。” 　　“你就当是这样好了。” 　　“那又如何？”格蕾丝嘴角勾起怪笑，目光又收了回去，直勾勾地望着艾莎，“不过是道貌岸然地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向深渊寻求力量？” 　　翠西娅看向艾莎，说道：“还行，她的理智和判断力还在，精神状态也还算稳定，只不过你之前的催眠魔法好像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我也不是故意的。” 　　艾莎无奈说道。 　　毕竟，是索菲亚口口声声说格蕾丝很难对付来着，所以不由得就下了一点点猛药。 　　“既然一切正常，那就开始吧。” 　　艾莎不多做犹豫，在翠西娅和格蕾丝的注视下，艾莎直接将手指伸进自己嘴中轻轻咬破，感受着血液在嘴中扩散开的同时，艾莎抽出手指，带出一抹血色和银丝，便在格蕾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塞进了格蕾丝嘴里。 　　“咕唔……？？？？？” 　　属于艾莎的温热铁锈味和一抹香草的芬香嘴中散开，格蕾丝登时愣了愣。 　　“吸。” 　　艾莎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格蕾丝，命令道。 　　而格蕾丝立刻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你干什么！” 　　铁链被拽动，发出嘈杂的声音，格蕾丝含糊不清地大叫起来。 　　她自然是不可能听艾莎的命令的，她用力地反抗着，想要把艾莎的手指吐出去，却发现艾莎的手很有力气，她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她拼尽全力用力去咬艾莎的手指，可是艾莎的手指明明很软，却又怎么都咬不断，那种古怪的感觉压着她的舌头和牙齿，让她喘不过气来。 　　“把我的血吞下去。” 　　艾莎再次命令道。 　　格蕾丝一下就来了脾气，也不反抗了，就半跪在那里抬起脸用力瞪着艾莎，任由艾莎的手指放在嘴里，哪怕是让口水都从嘴角流淌出来也愣是怎么都不肯吞咽一口，大有一副你狠任你狠，我比你更狠的样子。 　　艾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不想要太强硬的，可是现在没办法，虽说能用催眠魔法让格蕾丝乖乖听话配合，可是看到格蕾丝这个样子，好像再多催眠的话有些不太人道了。 　　于是艾莎反手扣住格蕾丝的嘴角和下巴，手指依然放在格蕾丝的嘴里，让格蕾丝不得不用力抬起头来。 　　“咕……唔……” 　　鼻腔里发出抗议的闷哼声，格蕾丝死死抓着艾莎的手腕，想要挣脱，可是艾莎的力气大得出奇，她毫无办法。 　　而这时候，艾莎的另一只手直接捏住格蕾丝的鼻子，让格蕾丝无法呼吸。 　　格蕾丝立刻睁大了眼睛，她蹬着地，死命地掐艾莎的手，指甲都快掐断了却毫无反应，又去撕扯艾莎的衣服，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不一会儿，她就涨得满脸通红，眼角也泛起了泪花。 　　终于，随着一声咕隆的吞咽声，格蕾丝吞下了堆积的唾液，还有 　　423 　　艾莎的血液，艾莎也随即松手。 　　“咳！——咳啊……你……咳……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就这么想要羞辱我！？” 　　格蕾丝咳嗽得不成样子，如渴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起来。 　　泪痕早已经爬满了格蕾丝的脸颊，她浑身脱力地跪坐在地，恨恨地盯着艾莎。 　　而艾莎抽出手帕擦拭掉手指上格蕾丝的口水和一点点血迹，手指上的伤口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艾莎也有些无奈。 　　“只是一点点血而已，至于吗？” 　　格蕾丝可不这么想：“你当我瞎？明明还有你的口水！脏死了！脏死了啊！！” 　　说着，格蕾丝竟然哽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犯了恶心，还是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快要哭了。 　　而一旁的翠西娅却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目光盯着艾莎的手指。 　　…… 　　———————————— 26 第一章 格蕾丝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4K3） 　　格蕾丝脸色涨红地瞪着艾莎——她还没有从窒息中恢复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反抗时消耗了太多体力，她的喘息不太平顺。 　　格蕾丝深吸口气，压抑着起伏的心跳，不服输地抬起下巴用力瞪着艾莎，眼神好像在说：别想轻易打倒我。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现在的她仿佛忽然感觉体内的魔力开始翻涌，而深渊力量却丝毫没有动静。 　　地下的圣光魔法阵还在起作用呢，深渊气息早就被封锁了，深渊气息没有动静不奇怪，可是魔力是哪里来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深处就缓缓生出了瘙痒难耐的诡异感觉——这种绝对不寻常的感觉不是因为窒息带来的痛苦，而是另外一种陌生的、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在心底快速生长、发酵，就好像是有无穷多的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一般，让她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痒。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太陌生了，不疼，可是却异常的折磨人，这也让格蕾丝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但她以毅力忍耐着，至少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格蕾丝笃定艾莎给她喂下去的绝对不可能只是血和口水那么简单的东西。 　　而艾莎并不知道格蕾丝此时的感觉，给格蕾丝喂下血液后，艾莎的工作就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至于观察着格蕾丝的情况——这种工作只能交给拥有魔法视野的翠西娅去做。 　　不过艾莎发现格蕾丝的表情潮红得有些奇怪，于是艾莎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这句话落在格蕾丝耳朵里分外刺耳——似乎艾莎本来就是为了折磨她，为了看到她无法忍受折磨而露出的丑态时的样子。 　　——这种小伎俩，格蕾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呵呵，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 　　格蕾丝恶狠狠地瞪着艾莎，她笃定，现在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定都是这个修女的刑罚。 　　“我没打算让你屈服，你的价值只是你恰好是魔女而已，”艾莎面无表情地摇头，“说起来，我比较好奇——在你看来，现在应该是在幻境里，还是说在现实？” 　　“哼……”格蕾丝被艾莎的态度噎住，只能恶狠狠地诅咒：“你这个卑鄙的修女……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恶魔！” 　　然而艾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如说，这种程度的咒骂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大概是挑衅性十足的侮辱，可是对于经历过前世互联网洗礼过的艾莎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格蕾丝见艾莎毫无反应，一阵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囚犯罢了，就算反抗，面对艾莎也无济于事。 　　“恶魔修女，你到底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格蕾丝几乎是咬着牙质问，说话的时候便发出不自然的喘息声，她只觉得腹部深处好像被点燃了一团火一般的难受。 　　她笃定艾莎一定是在手指上涂抹了什么东西，绝对不只是血液那么简单，可是到底是什么呢？某种效果奇特的毒药？这个可怕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艾莎只是面色不变地说道：“只是一些血而已。” 　　格蕾丝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许不自然，不过还是执拗地眯起眼，分毫不让地瞪着艾莎，沙哑地讥讽道。 　　“血？只是血的话，那你怎么还不走？你在等什么？”格蕾丝笃定艾莎一定是想要看到她露出丑态好羞辱她，但艾莎只是在等待翠西娅的结论而已，“怎么的，你莫非还要问问我味道怎么样吗？” 　　艾莎不吃格蕾丝激将这一套，呵呵一笑：“所以，我来请教你一下，我的唾液味道怎么样？” 　　“你……”格蕾丝被呛了一嘴，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咬牙切齿地扭过头去，“很恶心啊，我真是太讨厌了——呵呵，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过就是一点点口水而已，也就一般般 　　424 　　。” 　　虽然嘴上依旧态度强硬，但是格蕾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她不禁蜷缩起身体，可是身体内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发烫起来，让她浑身发痒、发疼。 　　“——一般？” 　　而艾莎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格蕾丝，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这让格蕾丝心底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艾莎并没有做什么，似乎并没有把格蕾丝的挑衅放在心上，这让格蕾丝感到被忽视的不甘的同时又不自觉松了口气。 　　艾莎其实并没怎么在意格蕾丝的态度就是了。 　　艾莎只是在思考，在观察，以艾莎的主观感受来说，她没感觉喝下血液之后格蕾丝对她的敌意减少多少——所以，驱除了格蕾丝体内的深渊气息真的能让格蕾丝发生什么变化吗？还是说，深渊气息对人的影响不能这样简单来看待？可是既然深渊气息会让人性格大变，那么为什么驱散深渊气息之后却并不能起到明显变化呢？ 　　是如翠西娅所说的那样——被深渊所蛊惑的魔女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被改变的，所以即便消除了产生影响的源头，想要彻底消除这种影响也需要一段时间，那么这么说来，对于魔女的相关工作很显然就变成了一个浩大的工程了。 　　艾莎等待着翠西娅的结论，翠西娅一直用魔法视野凝视着格蕾丝。 　　很快，翠西娅的目光发生了些微的波动。 　　“艾莎，深渊气息已经消散了，魔女血脉也变得活跃起来——不过，激活的程度不如薇薇安，我想，这或许是因为魔女印记已经缺失的原因。” 　　和昨天进行实验的结果一致，艾莎的血液产生效果的速度很快，翠西娅已经能分明地看到格蕾丝体内的魔力被唤醒，甚至于这里的魔法封印镣铐都无法抑制这种趋势，而她体内的深渊气息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正是翠西娅想要看到的结果。 　　艾莎问道：“那么，当深渊气息被祛除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做？” 　　翠西娅看了面色有些不对劲的格蕾丝一眼，又摇摇头：“接下来，可以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毕竟深渊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消除，不过只要深渊气息被驱散，格蕾丝终究会回归自我——而这需要一些时间。 　　“但我总感觉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令人在意……一般来说，短暂的窒息难道会持续这么久吗？” 　　翠西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在翠西娅看来，格蕾丝体内的魔力开始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可是对于格蕾丝来说，她只觉得腹部深处的那股炽热已经随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骸。 　　她眯着眼，再去看艾莎的一瞬间，却猛然忽然产生了一种令她都惊得心底一跳的诡异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 　　格蕾丝来不及细想，因为她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浑身都要被那种诡异的冲动烧起来了一样，她的理智仿佛也在这股炽热的温度下被灼烧殆尽。 　　而这种身体内的感觉也表现在她的体表——她的皮肤开始变得炽热起来，呈现肉眼可见的霞红。 　　艾莎也注意到了格蕾丝的异常，微微皱眉，她俯下身去注视着格蕾丝。 　　此时的格蕾丝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因为体内魔力的雀跃而变得欢欣，反而面色绯红地喘息起来。 　　当然，因为方才强迫格蕾丝吞下艾莎的血液的时候稍微用到了有些粗鲁的手段，所以格蕾丝的确会稍微有些不适，可是现在这个不适的持续时间似乎有些过于长了。 　　而面对艾莎的靠近，格蕾丝连忙一把推开艾莎，瑟缩地向后挪动身体，同时移开了视线，灰色的发挡住了她的侧脸。 　　“可恶的修女，离我远点！！不要凑过来，我讨厌看到你……” 　　格蕾丝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 　　她倒也不是嘴硬，现在的格蕾丝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她凭着最后的理智将艾莎推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体内的欲望主导——让她对一个修女……那还不如杀了她更干脆。 　　所以现在的格蕾丝在心底是恨极了艾莎的——要不是艾莎喂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艾莎是不知道格蕾丝心中所想的。 　　“她大概是因为体内魔力太多，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了，”翠西娅在一旁观察了片刻，说道，“我想，你的血液可能对她来说能量还是太过于强大了，血液与唾液可不一样，哪怕你的血液很温和，其中蕴含的你的本源力量依旧超出了她的力量承受极限——就像是龙血一样，哪怕是经过处理引出了暴戾的力量之后，龙血也不可一口直接进行吞服，那样会被其中巨大的魔力撑爆。” 　　翠西娅的这个解释让艾莎想到了夏莉。 　　血族几乎可以同化任何种族生物 　　425 　　的血液，哪怕是真龙的血，他们恐怕也是可以直接吸食的。 　　可是对血液能量的耐受和消化吸收的能力远超人类的血族——夏莉一开始也仅仅只能喝下一滴艾莎的血而已。 　　翠西娅能看见格蕾丝体内的魔力变化，所以对此比艾莎要看得更为直观，她说道：“艾莎，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可以引走对她而言多余的力量。” 　　“那就有劳你了。” 　　“小事一桩。” 　　这一次，翠西娅从空间装备里拿出了她的法杖，她眼神郑重，双手一合，一开，法杖悬浮而起，她的双手之间就已经构建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转眼间，那魔法阵便在格蕾丝的脚下地面浮现。 　　下一刻，庞大的魔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格蕾丝的体内抽出，翠西娅微微皱眉。 　　“好庞大的魔力……” 　　她对这一幕早就有了准备，伸手一挥，一个复杂的湛蓝魔法阵撑起，将监狱囊括在内，庞大的魔力并没有泄露出去造成魔法冲击和破坏，而是全部都被魔法阵接纳，魔法阵仿佛被推动的水磨一般缓缓旋转，它的中心法阵与外圈向着相反方向旋转，与地底的大阵对接，将魔力送入其中。 　　魔力抽取和输送持续了十多秒中，翠西娅全程面不改色地进行着观察，而这时，一直一动不动的格蕾丝忽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艾莎——这时候翠西娅才看清，格蕾丝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头的汗水已然浸湿了发丝，看起来好像是进行了一场紧张的大战。 　　但格蕾丝的神情却似乎有些恍惚——看起来就像是中了幻觉魔法一样，只是跪坐在地，木讷地盯着艾莎。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脆响，在翠西娅略微惊讶的目光下，格蕾丝的手中燃起魔法的光芒，禁魔的锁链随即被一串魔法的火焰所反噬、折断。 　　毫无疑问，艾莎的血赋予了格蕾丝力量——这股力量足矣抗衡这座监狱里用于限制魔法的禁制。 　　格蕾丝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地爬起身，她从始至终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艾莎。 　　“修女……恶魔修女……” 　　格蕾丝蠕动嘴唇，挪动身体朝艾莎爬去。 　　格蕾丝浑身颤抖，喘息着，在翠西娅诧异的目光下，格蕾丝缓缓抬起头来，那潮红的脸颊已经被诡异的媚意所染满，目光湿润，汗涔涔的下颌粘着几缕发丝。 　　和刚才的她判若两人。 　　翠西娅愣了愣。 　　“艾莎，小心……她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了。” 　　虽然翠西娅觉得艾莎的安全应当是不需要自己来操心的，但她还是提醒了一下。 　　而艾莎也似乎对格蕾丝的状态很奇怪。 　　老实说，现在格蕾丝的状态让艾?;\莎想到了夏莉。夏莉吸食了艾莎的血液之后也每每都表现出短暂的失神。 　　“翠西娅，我想，我的血液恐怕不能直接使用。” 　　艾莎说道，翠西娅赞同地点了点头。有了这次经验，下一次就会尝试其他的方式，不管是其他的体液也好，还是对血液进行某种处理也好。 　　这时格蕾丝已经爬到了艾莎脚前。 　　“好难受……” 　　格蕾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音节被粗重的喘息打断，碎成一片。 　　“好难受啊……我好难受……” 　　在翠西娅惊愕的目光下，格蕾丝匍匐在艾莎的双脚前，抱住了艾莎的腿，艾莎没躲，格蕾丝便像是爬山虎一样双手紧紧攥着艾莎的裙角往上爬，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将脸颊埋在艾莎的膝盖和腿侧蹭着，艾莎拨开她不安分的手，她便顺势抓住艾莎的手指吮吸起来。 　　翠西娅惊呆了。 　　而艾莎总算是看明白了。 　　格蕾丝和夏莉吸血之后一样，格蕾丝这恐怕是发情了——艾莎本以为那是吸血鬼的共性，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原因在她？？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自己的血有催情的功效，那么其他的体液又是个什么情况？ 　　…… 　　————————————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26 第一章 商会的消息 　　与此同时，魔法师团驻地已经由骑士团所接管。 　　汉娜和调查组的人则是暂时分配人手部分转向了对阿克的调查，和对骑士团、领主府地底魔法阵的调查。 　　今天一早，汉娜就从索菲亚手中拿到了关于魔法师团驻地地底法阵中发现的那些深渊魔法符文的解读。 　　“虽然只是初步解读，但我猜测这些符文的作用是‘催化’，以及‘停滞’。” 　　索菲亚解释道。 　　“这些符文应该是为某个其他的东西服务的，‘催化’就像是魔法中很常见的强化魔法，是引入和强化深渊气息的功能性键语，至于‘停滞’，似乎是某种涉及到深渊生命魔法的禁制符文，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两类符文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底，不过我建议 　　426 　　先把地底的深渊符文进行销毁——这个工作可以交给我来。” 　　索菲亚自荐道。 　　想要破坏一个魔法是有一定风险的，尤其是深渊魔法，所以这种事情交给身为魔女的索菲亚去做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那就有劳您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配合，芮妮会帮助您的。” 　　汉娜说道。 　　“放心吧，这种程度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索菲亚摇摇头，她不太希望让其他人接触深渊魔法，汉娜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和芮妮交代了几句，然后巴克和芮妮便带着索菲亚离开了。 　　没多久，薇薇安和菲丽雅也走了过来，一同到来的还有魔法师团的列万等人。 　　“早上好，特劳温斯小姐，莉芙蕾特小姐。” 　　“早安，汉娜小姐。” 　　“早。” 　　汉娜简单地向薇薇安和菲丽雅互相打了招呼，她又看向列万等人。 　　“还有魔法师团的各位，不知道昨晚你们休息得怎么样，有得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现在，魔法师团已经暂时直属领主府管理了。 　　前任魔法师团团长已经死去，而代理团长莱恩又不在丹马士，在被袭击之后，现在的魔法师团可谓是乱成了一团，西伯恩便不得不派人暂时接管。 　　列万也获得了允许，暂时加入到调查组来。 　　列万摇头，神色萎靡，似乎晚上没有休息好：“我又去阿克的工坊找了很久，但没有什么线索，我也问了其他人，但大家都对那个阿克不太熟。” 　　汉娜忍不住问：“这种人你们魔法师团是怎么放任不管的？” 　　列万挠挠头，面露尴尬。 　　“其实除了进行训练和任务的时候，我们都是各忙各的，平日里也没多少往来……具体每个人做什么事，我们彼此也都不太清楚……” 　　“人事分配的事情是谁管理的？” 　　“是……库斯·赫格尔曼团长大人。” 　　但赫格尔曼已经在吸血鬼袭击的战斗中死去了，不然汉娜定然会去找赫格尔曼核对情报。 　　这个时候，刚离开没多久的芮妮又跑了过来，她的表情洋溢着兴奋，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好消息带来。 　　芮妮看见这里人多，便附在汉娜的耳边。 　　“长官，昨天那个人又来了！” 　　“昨天那个人？” 　　汉娜狐疑，芮妮便解释道：“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管家黎德先生，他说有重要的线索要亲自告诉您。” 　　汉娜微微吃惊，看向芮妮，芮妮点点头。 　　“列万，你和你的人在这里稍等片刻，”汉娜对列万说道，然后看向薇薇安和菲丽雅，“莉芙蕾特小姐，特劳温斯小姐，请跟我来。” 　　汉娜和芮妮，还有薇薇安、菲丽雅几人来到了临时的会客室，黎德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看起来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 　　黎德看到了汉娜，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薇薇安和菲丽雅扫过，礼貌地朝几人躬身行礼。 　　“寒暄就免了，你来这里是因为阿克的事情吗？不瞒你说，你们商会提供的线索很有用，如果有更多就好了——事情结束后我会拨付你们报酬。” 　　汉娜也没等黎德慢慢打招呼，直入正题。 　　她知道莫尔顿商会是为了艾莎而来，昨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挑明了——汉娜猜测，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大概率是为了得到和艾莎接触的机会才来的，所以她才用“报酬”把话堵死。 　　黎德也听出了汉娜的话外音，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什么。 　　“很高兴得到您的赞赏，汉娜大人，今天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关于阿克的新的线索。” 　　黎德不多磨蹭，直接拿出一颗用白布包裹的翠色水晶石，递给汉娜。 　　“阿克与我们管理的商人之间有过往来，这是他还未来得及取走的东西，是一种开采于北方永冻地带的矿石，多用于作为灵魂魔法的辅助材料，是北境与北方王国之间的昂贵贸易品之一。” 　　最近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正在计划着向北境发展，因此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他侃侃而谈，介绍着那块翠色的石头。 　　说着，他又拿出一卷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人名。 　　“另外，这是我们查到的有关这种矿石的出售者，其中有不少也都是从北境而来，以及除了阿克之外的其他购买者，其中就有魔法师团的其他成员，他们的交易时间很有趣，就好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样，那些商人刚到，他们便进行了交易。 　　这些所有人的名字和登记信息我们已经整理好并记录在这上面——”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消息，汉娜立刻从黎德手中接过皮纸卷，只看了一眼就找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名。 　　黎德从汉娜的表情中捕获到了吃惊和微微激动的神色，他便知道这一趟来得有价值了。 　　汉娜抬起头，“你们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 　　427 　　？” 　　“对于商人来说，情报是重中之重。” 　　黎德笑了笑，接着说到：“对了，传闻这些人中有几个与奴隶商人有染——我没有根据，只是听说。” 　　汉娜看了黎德一眼。 　　既然黎德都这么说了，那基本上就是了，黎德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么一嘴。 　　“多谢了，这些东西很有用。” 　　黎德微微行礼，“我家小姐令我送来，现在东西已经送到，那么我也该回去了——请允许我代小姐向艾莎·珐丽丝小姐问好。” 　　…… 　　———————————— 26 第一章 赛尔提克翡翠 　　黎德离开之后，汉娜才细细阅读了黎德送来的情报。 　　上面记录的基本上都是调查阿克牵扯出来的相关交易的详细信息，除了昨天就收到了的箭毒草相关的交易记录之外，还包括了一种名为“赛尔提克翡翠”的物品，想必就是黎德送来的那块翠绿水晶——交易双方的身份情报，交易地点、时间，交易商品以及金额之类的，只要是能够查到的基本上都会详细地进行标注。 　　不得不说，这一份由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提供的线索对于调查组来说非常可贵。 　　汉娜又将目光落在黎德送来的那一枚翠色水晶上，她观察了片刻，但她对于这一类魔法用品不甚了解，便交给了一旁的芮妮。 　　“去查查这东西的用途，可以问问列万他们——另外，我记得刚才那个人是叫黎德？昨天我叫你去了解一下他和他背后的商会，结果怎么样了？” 　　“嗯，已经弄清楚了，”芮妮接下翠色水晶，说道，“他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家族管家，他所说的那位小姐应该就是指莫尔顿家族的千金，也是丹马士分会的现任经营者——希芙蕾雅·莫尔顿，她的父亲是克莱顿·莫尔顿伯爵。” 　　这时候菲丽雅说道： 　　“我见8 5 ",7 "! 6:: ? 6!' ;３, ,. 4 ". "?4 .;2过他。” 　　汉娜和芮妮都看向菲丽雅，略有些诧异。 　　菲丽雅则是看着薇薇安，说道：“薇薇安你也见过他。” 　　“诶？我？” 　　薇薇安露出诧异的神情，“什么时候……” 　　昨天黎德送信过来的时候菲丽雅和薇薇安正与汉娜一同在西街搜查阿克，是芮妮接待了黎德，薇薇安并不觉得自己见过黎德。 　　菲丽雅解释道：“大概二十天前他来向艾莎表达感谢，那时候还有一名少女同行——我想那大概就是希芙蕾雅·莫尔顿。” 　　只不过那时候艾莎没多久就离开丹马士前往了维林镇，所以黎德和希芙蕾雅无功而返了，毕竟当时只是简单见过，印象不深，薇薇安又比较不太和人交流，自然也就不太记得了——那时候上门来的人很多，不过菲丽雅和薇薇安恰好对黎德还留有一些印象，只是不知道黎德其实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管家。 　　“哦……好像想起来了。” 　　这么一说薇薇安也有了印象。 　　汉娜见状微微点头，她心底有了预估，也就不再多做追问了。 　　她将那份情报拿出来，说到： 　　“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交给我们的这些线索应当也只是他们有所记载的一部分，这个阿克只是留给我们的一个线索，用他这条线索揪出他的同伙和他背后的人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商会在这一点上给了我们很大帮助。只不过阿克和他背后的人不会把所有的交易放在明面上来，所以肯定还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黎德所说的‘奴隶贩卖’——” 　　说着，汉娜的神情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既然黎德特地说起了这件事情，我想他应该是在有意提醒我们什么，所谓的‘奴隶’很可能包括了无罪的平民。” 　　菲丽雅目光微微一动，不过很快隐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菲丽雅的表情变化，汉娜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接着说道：“这些商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北境。北境与亚人国度赫兰西斯·布坦纳接壤，而那里恰好也是赛尔提克翡翠的产出地之一。 　　北境的奴隶贩很猖狂，尤其是往来赫兰西斯·布坦纳的那群家伙，我猜测，如果他们的确是与阿克以及阿克背后之人有所联系，那么那些赛尔提克翡翠恐怕也与他们脱不开干系，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开始调查。 　　关于这一部分，我会请求审判所的帮助，拿到过往有关于抓捕和通缉的奴隶商人的有关卷宗，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负责。” 　　毕竟只有由希伯恩直接授权的汉娜才有权力直接与审判所对接并调取档案，而且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汉娜也比较熟悉——她是骑士团出身的，也曾有过一段时间与审判所打交道。 　　“总而言之，我们得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明了了——芮妮，你带其他人去调查这些名单上面的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去一趟审判所，顺便去领主 　　428 　　府面见希伯恩大人，我们的人手不够，我们必须请求更多支援。” 　　这时菲丽雅忽然说道：“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就让我去继续追查阿克吧，顺便把西街的名单给我一份——西街那边我也比较熟悉。” 　　突然做出变动肯定会让人怀疑。 　　隐瞒一件事的最好方式就是表面上什么都不变，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而且，抓住阿克也是菲丽雅对薇薇安承诺过的事情，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她也就差不多该离开这座城市了。 　　“菲丽雅，那我也跟你去……” 　　薇薇安也说道。 　　汉娜点头表示赞同，“那么就有劳丽芙蕾特小姐和特劳温斯小姐了，我会派人协助您的。” 　　“不必客气，”菲丽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顿了顿，“我不一定会留下活口。” 　　汉娜并不在意。 　　“没关系，死灵傀儡没有情报价值。” 　　…… 　　另一边，教会晦暗无光的幽静地下监狱里，一只乌鸦低低地从无人的廊道飞过，然后稳稳地落在翠西娅的肩头。 　　乌鸦拍了拍翅膀，用尖喙轻轻碰了碰翠西娅的发丝，然后它才发现自己的主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牢房里面的两人，满面霞红，整个人好似呆住——乌鸦奇怪地嘎了一声，也跟着看过去，牢房里，那个令它害怕的修女，艾莎，双手抱在胸前，脚踩着那可怜的灰发女人的脸、甚至还羞辱一般地将脚趾头塞进那女人的嘴里，冷淡的目光居高临下，指尖的水色微光缓缓闪烁。 　　地上到处都是潮湿的痕迹。 　　趴在地上的灰发女人时不时发出异常的战栗一般的鼻音和喘息声，时而浑身发抖，四肢无力地耷拉着，表情一言难以形容，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双眼翻白——总之很惨，鼻涕眼泪和口水、汗水都全然混在一起，本来还算好看的灰发都黏成了一团。 　　…… 　　———————————— 26 第一章 武器到了 　　乌鸦是去设下隔音结界的，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地上那女人可真惨——乌鸦想。 　　乌鸦又看向艾莎，这个唯一令它感觉到可怕的人，结果对上了艾莎的视线——虽然乌鸦感觉艾莎应该是在看自己的主人翠西娅，但它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连忙收回了目光，往翠西娅的肩头缩了缩，只留下一片鸦黑的羽毛，便整个消失了。 　　翠西娅并没有注意到艾莎的视线，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力地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格蕾丝。 　　空气飘荡着旖旎湿热的味道。 　　格蕾丝整个人都脱了力，除了肌肉反射性的颤抖和喘息声之外便毫无动静了，刚才，翠西娅亲眼看到艾莎轻而易举地将格蕾丝“降下制裁”，发生的那一切都沁心彻骨地吸引着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不断地在翠西娅脑海里回放。 　　眼睛变得干涩，身体深处好像有什么在身体内点燃着，烫得她生疼。 　　翠西娅不自觉的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双膝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锁着，要不是双手紧紧攥着法杖支撑着她，她大抵已经因为腿软摔倒了。 　　一直到刚才为止，翠西娅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能发出那样令人心神迷乱的声音。 　　而艾莎注视着翠西娅，眼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忽然问道：“翠西娅，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翠西娅似乎愣了愣，见艾莎正看着自己，才连忙移开视线，支支吾吾地开口：“魔力……平静下来了……” 　　其实很早就平静下来了，只不过翠西娅忘了说。 　　“那就好。” 　　艾莎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收回目光，在格蕾丝身边蹲下，指尖的水色魔法又缓缓点亮，格蕾丝只是浑身抽搐了一下，喘了一声，便又不动了——不知何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艾莎又伸手在格蕾丝的嘴唇间掏了一下，格蕾丝依旧毫无反应，舌头被艾莎的指尖勾住揉了揉，口水从嘴角漏出来。 　　“看来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去叫人过来。” 　　艾莎说道，看了翠西娅一眼。 　　翠西娅只是盯着艾莎满是唾液的手指，木讷地点点头，然后又注意到艾莎的视线，她垂下目光，不太敢去和艾莎对视。 　　“那个……我想最近我们应该多多关注她的情况，一般来说……被深渊影响的人会在一到十天内逐渐恢复正常……” 　　翠西娅说道。 　　艾莎点点头：“可以，今晚就可以再来一趟，你也很在意她体内魔女血脉的变化吧？” 　　说着，艾莎给格蕾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魔法清理着地面和空气，将那些淫靡的气味一扫而空，做完这一切，艾莎便去叫了人过来——之前的魔法抑制镣铐被艾莎血液带来的强大魔力冲击坏掉了，现在必须给格蕾丝重新上一副。现在格蕾丝体内的魔力已经平静下来，不会再冲破镣铐封锁了。 　　负责管理 　　429 　　牢狱的修士给昏迷的格蕾丝换了间关押的地方，她并不知道格蕾丝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去做多余的猜测，不论格蕾丝在这里被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过问。 　　因为对方是艾莎，名义上是内定的圣修女，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远超她。 　　“照顾好她，她若是醒了就告诉我。” 　　艾莎不再久留，带着翠西娅离开了修道院监狱。 　　重新回到修道院中庭，迎着温暖的阳光，翠西娅才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一直到刚才为止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或许是现在终于回到了人多的地方，所以稍微放松了些。 　　艾莎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翠西娅的表情，看着翠西娅震惊、娇羞，都很让她满足。 　　不过，现在不是继续调情的时间了。 　　“接下来，要继续昨天的事情吗？” 　　艾莎问道。 　　翠西娅下意识对上艾莎的目光，却又逃也似的躲开了，她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嗯，地底魔法阵不容有失，现在汉娜她们的调查还没有什么进展，也不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打算尽快将魔法阵修复完成，以免意外发生。” 　　“今天要去哪里？” 　　“先去领主府地底确认一下。” 　　“那我就先去看看薇薇安和菲丽雅那边的情况了。” 　　艾莎说道。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玛丽从中庭廊道迎面走来，她见到艾莎，便加快了脚步——很显然，她就是冲着艾莎来的。 　　“早。” 　　“早安，艾莎，我听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玛丽笑了笑，二人打过招呼，至于翠西娅，玛丽只是多看了几眼——她知道艾莎的朋友中有一些身份比较敏感的人，比如那位半精灵弓手，所以艾莎没有主动介绍时，她也非常识趣地没有多问。 　　“艾莎，我来找你是因为领主府给你来了信，让月费群８::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我告诉你：你的武器到了。” 　　玛丽直入正题，不过她所说的话却让艾莎有些奇怪。 　　“我的武器到了？” 　　艾莎不记得自己有在领主府定做什么武器。 　　这时，翠西娅凑到艾莎的耳边小声说道：“应该是你的长枪——此前我将它交给我一个远方的熟人进行修复，想来过去这么久，也应该早就完成了，现在大抵是通过传送阵送过来的，所以就送到了领主府里。” 　　翠西娅说着，笑了笑。 　　“去看看吧，那位熟人可是尤特族首屈一指的锻造大师，前代勇者穿戴的铠甲就是他的杰作之一，希望他的作品能让艾莎你满意。” 　　…… 　　与此同时，另一边，汉娜和薇薇安等人分头行动—— 　　既然各自的任务已经分配完毕，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直接了。 　　薇薇安和菲丽雅前往西街，来到索恩酒馆。时间虽然还没有到中午，索恩的小酒馆内依旧热闹一片，酒馆的内部依旧很干净，陈设崭新，和西街的整体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但这里很受欢迎，食客们络绎不绝地走进或是离开，来这里的人不单单只是喝酒，这里的饭菜同样不错，因为老板索恩特地请了这附近有名的厨师。 　　…… 　　———————————— 26 第一章 自来熟的温妮和社恐薇薇安【三更】 　　能在一个月时间里把酒馆开成这样，不得不说索恩或许天生就是个做酒馆老板的料。 　　热闹的氛围让人感觉丹马士最近的一系列令人不安的袭击事件都被淡忘了一般，空气中飘着食物和酒的香味，菲丽雅和薇薇安刚进酒馆，菲丽雅就分辨出那是麦芽酒和蜂蜜酒的味道，似乎也还有梅子酒和葡萄酒。 　　或许是因为修女很少会来到这种地方，薇薇安刚走进来，就注意到有很多道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陌生人的目光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道道针芒一般，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一位面容干净的少女走了过来。 　　“欢迎，请问二位是用餐还是住宿？” 　　“我们来找人，”菲丽雅声音清冷，兜帽下的目光越过少女投向后方，“露丝小姐和索恩先生在这里吗？” 　　那少女还是生面孔，似乎是最近才被索恩招来的服务生，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原来是索恩先生和露丝小姐的朋友，请随我来。” 　　菲丽雅和薇薇安跟着少女向内走，菲丽雅的目光扫了一圈，便停在了酒馆角落——她看到了露丝的身影，除了露丝之外，还有温妮和索恩、西泽。最近这几天，菲莉雅和薇薇安常常会邀请露丝一同进行“任务”，有时候在公会碰面，有时候就在酒馆。 　　菲莉雅和薇薇安也因此和他们几人认识了。 　　但也只是限于认识而已，菲丽雅和薇薇安只知道他们是露丝的朋友。 　　“我们自己过去吧。” 　　菲丽雅对少女说道。 　　此时，索恩他们几人似乎在叙旧——索恩亲自端着酒和餐盘来到了西泽身旁坐下 　　430 　　，他们几个每隔几天就会在索恩的小酒馆里聚一聚，算是联络联络，这已经成了他们几个的习惯。 　　“西泽，恭喜你顺利通过考核进入骑士团！” 　　索恩笑呵呵地举杯，身为老板的他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菲丽雅和薇薇安的到来。 　　“恭喜你，你以后就是一名骑士了。”露丝也笑着说道，举杯碰了碰——和几天前相比，现在的她变得更为开朗了。 　　“我就知道西泽大叔很厉害的，不过……你好像晒黑了呀。” 　　温妮咯咯地笑着打趣，脸上透露着疲劳，不过这一份疲劳似乎也因为西泽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不少。 　　几人诚心实意地为西泽而感到高兴，献上祝福。 　　碰杯的声音被笑声从桌面上挤了下去。 　　“别这么说，我还只是一个预备骑士而已……预备骑士再经过选拔，获取功绩，才能成为骑士，路还远着呢。” 　　西泽罕见地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 　　“哈哈，这不是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了吗？这个时候就别自谦了——今天的酒我就请了，我们喝好吃好！” 　　由于小酒馆经营得好，索恩是几人中最阔绰的一个了。 　　几人又碰了杯。 　　“说说，在骑士团咋样？” 　　索恩问，露丝和温妮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是啊是啊，我还想看看骑士团的制服的呢，结果你没有穿过来，真遗憾呐，想想都觉得特威风！” 　　温妮眨着大眼睛，露丝则是略有所思。 　　“骑士团应该比较忙吧？昨天西街这边似乎不怎么安静。” 　　“是啊，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那些事情，所以现在骑士团比较忙——不过，我真没想到我进入骑士团之后的第一个任务是记住珐丽丝修女的画像和特征，结果我们这些新晋的预备役骑士第一天的训练项目就是这个。” 　　西泽的表情似是无奈，又似是景仰，几人也都是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现在整个丹马士要塞还有谁不知道珐丽丝修女的名字。” 　　索恩打趣，自从艾莎在公会发布了那个委托，她的名字就与她作为讨伐魔将的英雄称号一同被所有人牢牢记住了。 　　说起骑士团的事情，西泽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多多注意安全。” 　　“你这样的语气很难让人放下警惕心啊……骑士团发生什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昨天西街这边的确有人械斗，还是领主府的人，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更多了，我只是预备骑士，还没有能够接触到那些消息——不过我打听了一下，这两天骑士团上下都进行了一遍排查，据说是要找出潜伏在骑士团内部的死灵傀儡……” 　　“死灵傀儡？那种东西真的会在骑士团吗？” 　　“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们要小心一些，据称领主府的人都被袭击了，对方似乎和魔王军残党有关。” 　　西泽一边喝着酒，一边叮嘱道。 　　“因为昨天的事情发生在西街这边，我担心你们，所以今天才跑过来知会你们一声。” 　　索恩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桌面。 　　“这种事情你只要托人送个信就行了，现在你是骑士团的人了，老往西街这种地方跑怎么行。” 　　西泽只是摇头：“我就你们几个朋友，自然还是亲眼见到才安心的。” 　　“安心啦，我们几个都在西街，还算有个照应，倒是大叔你自己一个人在骑士团，你可自己照顾好自己喽。” 　　温妮大咧咧地笑道。 　　露丝也跟着笑了笑：“而且索恩在这里人缘可好了，真不用担心他。” 　　“哈哈。” 　　索恩端起酒杯继续喝了起来，不过他刚一抬头，便看到了菲丽雅和薇薇安——相比于温妮和西泽，索恩对她们稍微熟悉一些。 　　“特劳温斯小姐和丽芙蕾特小姐？欢迎你们的到来。” 　　他连忙起身相迎——这两个人可是贵客。 　　西泽、温妮和露丝回头看了一眼，便也跟着站起身来。 　　“菲丽雅姐姐，还有薇薇安姐姐！” 　　温妮亲切地开口打招呼——虽然不熟，但她作为曾经的冒险者，对于这种场合倒也很习惯，反倒是薇薇安有些发窘，因为被完全不怎么相识的人叫做姐姐，这对于薇薇安来说还是非常陌生和吓人的经验。 　　…… 　　———————————— 26 第一章 曾经是冒险者的三两事【四更】 　　西泽并没有主动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就算是打了招呼。 　　“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菲丽雅向着几人微微颔首。 　　“没事啊，反正我们也只是在闲聊而已，几天不见，你和薇薇安还好吗？” 　　露丝笑了笑，问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露丝和薇薇安还有菲丽雅三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友谊。 　　431 　　“还好，你呢？” 　　“我这几天都在冒险者公会闲逛，一个人没什么事情好做，”露丝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不会去接取委托，前段日子都是和薇薇安还有菲丽雅一起的，这也让她很高兴，“哦对了，我听说圣修女选拔已经出结果了，薇薇安一定入选了吧？” 　　“嗯，侥幸入选……” 　　薇薇安小声说道。 　　“真的呀？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恭喜——” 　　露丝发自内心地感到敬佩，索恩也很是赞赏地点头：“我听说能选入圣修女的都是非常厉害、虔诚的修女，真是了不起。” 　　这倒是并不夸张的赞美。 　　每一个圣修女都是经历数道选拔脱颖而出的精锐，圣修女在教会的训练之下最终会成为与教会圣殿骑士相媲美的强者，是陪侍圣女、为女神奉献灵魂之人，每一个圣修女都令人敬佩，而能通过圣修女的初道选拔，也证明了薇薇安的实力。 　　只不过，露丝和索恩的赞赏让薇薇安小脸微红。 　　被人夸奖让她很不适应，但更多的是，在昨天的事情之后薇薇安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她能赢下最后一局比赛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实力完成的吗？恐怕不是吧？那么对于其他人、尤其是她的对手来说，这也太不公平了，能赢下来完全是艾莎的功劳，那个名额本不属于她。 　　所以露丝和索恩的话只会让薇薇安感到难为情。 　　菲丽雅看了薇薇安一眼，便看向露丝和索恩，说道：“露丝，还有索恩先生，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向你们打听几个人。” 　　或许是性格使然，菲丽雅没太多寒暄的话，而是直入正题。 　　“他们是经常在这边出没的商人，你们对这里应该比较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当然，报酬方面领主府会出面支付的。” 　　对于作为冒险者的菲丽雅来说，善于利用好知情者的情报能让工作事半功倍。 　　所以她想到了索恩和露丝。 　　见进入正题，露丝看着菲丽雅和薇薇安，若有所思，问道：“果然，昨天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了吧？我都听到爆炸声了。” 　　“嗯，有人正在煽动危险的事情发生——我受人所托，与薇薇安一同负责这边的调查。” 　　菲丽雅不否认，但也没有做出更多解释。 　　“是关于昨天的那个‘阿克’吗？”索恩大咧咧地一笑，昨天汉娜和菲丽雅也来过酒馆。 　　菲丽雅点头，“是他，但今天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 　　“大约四五个，他们贩卖一种北境出产的赛尔提克翡翠，其中也许有奴隶贩子。” 　　或许是从菲丽雅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索恩也收敛了表情，变得认真了一些。 　　他指了指柜台后面的房间，那是后厨和放酒的地方。 　　“既然这样，我们去后面说吧，我会尽可能提供我所知道的任何情报。” 　　“我也可以帮忙。”露丝说道。 　　“还有我。”温妮也举起酒杯说道。 　　“不如让我来吧，”西泽也说道，“虽然我没有能力调动骑士团的人手，但如果有危险发生，我可以第一时间找到骑士团的帮助。” 　　索恩摆了摆手，另一边衣袖空荡荡的，“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你们对这里可没我熟，我在这里经营酒馆也有些时日了，这附近可没多少我没听说过的人。” 　　其实索恩只是意识到菲丽雅的所说的事情大概并不简单，如若不然，以他的本事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说过什么风声，他只知道昨天西街发生了一些流血事件，而且与领主府的人有关，昨天汉娜和列万来到这里的时候索恩也观察过他们，感觉到来人身份不一般。 　　身份越不一般的人，他们涉及的事件也就越有风险。 　　这种浑水索恩可不想让露丝、温妮和西泽蹚进去。 　　菲丽雅多看了索恩一眼，拿出准备好的名单，递向索恩。 　　“这就是要找的人的名单了。” 　　索恩伸手去接，但一下却没有抽动——菲丽雅并没有松手。 　　索恩疑惑地抬头，却看到菲丽雅认真的目光。 　　“这件事情或许会有些风险。” 　　菲丽雅说道，似乎在提醒索恩。 　　哪怕索恩只是提供情报，但毕竟是生死相争，一个不好就会被波及——尤其这件事情很可能牵扯到魔王军残党，魔王军残党的穷凶极恶和记仇可是出了名的，有好些魔王战争时期的名将就是后来死于魔王军残党之手。 　　比如前代希伯恩爵士，也就是如今丹马士领主大人的父亲。 　　不过索恩显然不太在意这个。 　　“这有什么，”索恩先是一愣，忽而又笑了笑，“我的酒馆就开在西街，我也希望这里能更安定一些，只是提供一些情报而已——再说了，出现在酒馆里的秘密，早就人尽皆知了。” 　　“你还有朋友。 　　432 　　” 　　“我们也受到过艾莎的帮助，所以当别人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也愿意伸出手试试，”露丝认真说道，“而且，你们也是我的朋友，你们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索恩说道：“西街的穷人最多，由于缺乏巡逻队和治安队的保护，在被尸鬼袭击的时候受灾情况也最严重，结果反过来却恰好成了冒险者们最愿意来的委托地了——毕竟这里需要帮助的人最多。这都是珐丽丝修女带来的恩惠，这里的人都很感谢她，我也希望西街能一点点变得更好。” 　　温妮也笑了笑：“露丝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别看我这样，我好歹曾经也是冒险者，一般人可奈何不了我。” 　　西泽也无所谓地说道：“我相信露丝，而且维系治安和打击犯罪也是骑士的义务，如果能提供有意义的情报，我自然在所不辞。” 　　虽然说这几个人性格各异，但在面对这种事情上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哪怕温妮和西泽其实对菲丽雅和薇薇安都不太熟。 　　菲丽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多谢你们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还是交给我去做，你们提供的情报我会善加利用的。” 　　…… 　　———————————— 26 第一章 熟手的情报贩 　　“如果只是找人的话，我想我应该能把这些人都找出来，只需要一些时间——但若是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话，恐怕还是有些难度。” 　　索恩说道。 　　“西街太大了。” 　　“西街”虽然被称作“街”，但事实上并不单指某一条街道，而是囊括了生活在这里的贫民和流民生活以及居住、工作的一大片场所在内的全部地方，范围并不小。如果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少有人能弄清楚这片街区的情况，这里的人更喜欢隐藏自己，是酒馆那种地方反而成了大家交流信息和情报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酒馆就像是冒险者公会一样。 　　但若是想要拿到最新的一手消息，并凭此去找到特定的几个人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没关系，我这边也有人手在待命，只要能找到他们，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菲莉雅说道。 　　“打草惊蛇，有时候也是难免的。” 　　总比毫无进展要好。 　　毕竟现在的情况比较紧急，没有人知道那个疯狂的死灵术士还会不会进行下一次袭击，如果有，又是什么时候。 　　“那我陪你们去，我知道该去哪里找到他们。” 　　索恩说道。 　　“不必，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就行，剩下的还是交给我们吧。” 　　菲莉雅不想把索恩和露丝也牵扯进来，不过索恩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打算退缩：“放心吧，虽然我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我好歹也曾经是个银牌。” 　　既然索恩都这么说了，菲莉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么也加我一个。”露丝说道。 　　“还有我。”西泽也跟着说道。 　　“我也……”温妮也打算跟着，不过被索恩打断了：“温妮你就留在这里吧，有你留在酒馆里，要是往来的食客们又带来了什么新消息，你也可以第一时间转告给我们。” 　　前银牌冒险者索恩暂且不提，露丝和西泽都曾是铜牌冒险者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就算遇到危险，自保是没任何问题的，但温妮不行，温妮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也是个人实力相对来说最差的。 　　而且酒馆的确也得有个人照看才行。 　　“哦……好吧……” 　　温妮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可能帮不上多少忙，所以也没坚持。 　　露丝这时候想了想，说到：“说起来，要是想要把那些商人一网打尽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或许你们可以先去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叫做‘老鼠’的人。” 　　菲莉雅没有说话，她在思考着。 　　薇薇安倒是第一次听说，于是问道：“‘老鼠’是指一个人吗？” 　　“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些见过他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露丝向薇薇安进行解释道，“‘老鼠’那家伙在西街颇有些名气，虽然实力不太行，据说他曾经和一个炼金师打了一架，结果还打输了——但若是因此小看他的话毫无疑问会被这里的人当成傻子：“老鼠”对西街的了解甚于这里的任何人。” 　　说着，露丝已经开始做着准备了，她将银色的武装剑佩戴在腰间，这把剑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他是……情报贩子？” 　　薇薇安问。 　　“嗯，西街最大的情报贩子。” 　　西泽补充道，将箭筒挂在自己背后，西泽只佩戴了一把短弓，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护具，他的注意力似乎放在了走在前方的菲莉雅的身上——同样都是弓手，西泽在见到菲莉雅的时候其实就感觉到菲莉雅的不一般。 　　433 　　“不过一般通过他的可都不是什么有趣的情报，但换句话说，他经手的情报很可能是丽芙蕾特小姐和特劳温斯小姐所需要的。” 　　西街的治安很不好，这里到处都是流浪的人，有的是这里的原住民，有的是外来人，不管是欠了赌债、惹了麻烦，还是找女人、雇打手，人们总会想到这里，这里聚集着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踏足灰色地带的人——比如，像是老鼠这样的贩卖各种各样情报的人，这些情报可不是什么哪里的酒更好喝、哪里有女人、哪里可以买到更好的武器这种事情，而是一些更为隐秘、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 　　就如这片街区深处埋藏的肮脏泥污一样。 　　对于治安队的人来说，西街就像一个塞满了碎玻璃的垃圾堆，聚集了各种各样无可救药的渣滓，在这里工作就如同在翻找垃圾堆一样，时不时还会被玻璃给划破手，所以没有任何人愿意接手这里的事情。 　　故而，西街成为了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的理想交易点，而生意自然是要有人光顾才行的，所以自然而言也就有人做起了情报买卖。情报贩子哪里都有，虽然说大多数情报贩子都或多或少都身居灰色地带，他们所提供的情报有些也算是非法的行当，但其实只要他们不犯事，当地的管理者大多也只会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那就是菲莉雅和薇薇安这次的目标——一个熟手的情报贩子就能够带来不错的效率。 　　“他做这一行据说有好几年了，想要找到他需要些门路。” 　　索恩想了想，说道。 　　“不过，他也有他的原则，一来是从不出卖雇主的情报，二来是从不与领主府作对——这让他在这里活得如鱼得水。” 　　温妮奇怪地问：“那要是领主府的人要找他买他雇主的消息呢？” 　　索恩瞥了温妮一眼：“你怎么这么多歪脑筋。” 　　温妮吐吐舌头。 　　其实，菲莉雅就是代表领主府来到这里的，温妮所说的情况与现在不谋而合，但没有人觉得这是个问题——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和领主府过不去。 　　“但现在有个问题，”露丝忽然说道，“我们并没有见过‘老鼠’，而且没有门路的话想要找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大白天——他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原则，从来不在白天出没，就像是他的称呼那样。” 　　“这不是问题，”菲莉雅摇摇头，?“我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到他。” 　　没有门路的确会比较难入手，但有门路的话就另当别论——菲莉雅听艾莎说过，她们抓了一个魔女，那个魔女曾经控制一名猎户找到过老鼠。 　　只要能找到老鼠就行了，至于那个猎户是怎么办到的菲莉雅并不关心。 　　…… 　　———————————— 27 第一章 毁掉也比送给她好 　　与此同时，在一片昏暗的地底—— 　　叩叩。 　　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安静潮湿的空气里，一个皮肤惨白的男人快步来到最里侧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主人，是我。” 　　他是傀儡之一，对于屋里面的男人忠心耿耿。屋内的男人听到声音睁开眼，入目是刻满了魔法纹路的房间，几盏烛光早已经熄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蜡臭味。 　　男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寒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其实他没有呼吸的需求，只是还保留着作为人类时期的习惯罢了。他瞥了一眼放置在身前魔法阵中心的倒十字架，感受着已经被他吸收到枯竭了的生命力，又感受着体内仍然仿佛缺憾了一块的力量，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他缓缓起身，思索着，漫不经心地开口：“祭品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他并没有去开门，而是拿出翠色的水晶开始慢慢放置在魔法阵的几个角落。 　　门外传来傀儡急促的声音。 　　“没、还没有……对不起主人！我们已经联系上那些奴隶商人，货物已经到了路上，我们一定会按时为您准备好您获得力量的祭品的！” 　　男人只是微微皱眉，声音沉下了些。 　　“加快速度，再给我拿些翡翠过来，你下去吧。” 　　他也没有责备傀儡。 　　这些傀儡的灵魂受到魔法改造，全都忠心于他，没有什么需要责备的理由——或许可以拿这些傀儡发发脾气，但心底的不安和怒意也只能被暂时抹去而已，无意义的情绪宣泄除了浪费时间什么都做不到。 　　他现在只想快点、更快一点夺取到更多力量，更快一些夺取领主府的传送法阵，离开这座城市。 　　这一份急迫的心情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但门外的傀儡并没有离开。 　　“主人……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傀儡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变得有些低沉，男人头也不抬，拿起一旁的整洁的书稿，自顾 　　434 　　自地蹲下去，用手指将地面上的魔法阵进行细微调整。 　　“说。” 　　“我们在领主府潜伏的时候听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领主府的传送阵今早启动过一次，我们本以为是帝国派人下来了，结果我们趁机探查打听了一下，发现传送过来的是一根银色的长枪。” 　　傀儡说道。 　　男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先是露出不解的表情，又微微皱眉，“传送阵送来一把银色的长枪？你开什么玩笑……不，你是说，传送阵传过来一把长枪？” 　　他确认了一遍，说着，他的语气陡然变重了：“——你确定，就只有一把长枪？” 　　“是的，主人。” 　　傀儡的肯定让他的心底猛然咯噔一下，傀儡可不会骗他——那么，事实确凿无疑了，那个传送大阵忽然传过来一把长枪。 　　太奇怪了。 　　那可是传送阵，城际传送大阵——到底是什么武器竟然直接用上了传送阵进行运送？传送阵启动一次所需要耗费的魔法石都是以马车为单位计算的，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无可能启用传送阵才对，可是…… 　　启动传送阵，只为了运送一件武器？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着。 　　越是反常的事情，越是充斥着危机，男人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他感觉非常的不对劲——他连忙转身推开门，傀儡正在门外眼巴巴地等待着，见到他便顿时慌张地跪了下去：“主人。” 　　男人没有等傀儡跪下，神色凝重地直接问道：“你见过那把长枪了吗？是什么样子的？莫非是圣物？” 　　枪型的圣物，据男人所知只有两件。 　　一是前代圣修女所使用的圣钉·法夫尼尔，但那把长枪是淡金色的，现在应该是无主之物。 　　二是六大旧贵族之一，忒米亚家族所保管的破晓之长矛，长矛于魔王战争时期遗失，最终落到教会手中，这并非是什么秘密——破晓之长矛正好是银色的。 　　破晓之长矛恰好是对死灵和恶灵具备强大制裁和杀伤力的圣物，是所有死灵法师和任何亡者恶灵都不愿意面对的武器。 　　男人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他可不觉得一把圣物级别的武器忽然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巧合，天下哪来那么多巧合。 　　但傀儡却说道：“主人，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那不是什么圣物，而是那位艾莎·珐丽丝的武器……” 　　“艾莎·珐丽丝的武器？？” 　　这下轮到男人不解了。 　　“艾莎·珐丽丝的武器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应该是被专门送过来的——你确定那不是破晓之长矛？” 　　“如果是破晓之长矛，我这种死过一次的人单单是站在它面前就应该会支撑不住，可我没有从那长枪上感觉到任何威胁性的魔力，所以我猜测它应该不是那个能够驱散死灵的圣物。而且……属下听说，那长枪似乎本就是那个艾莎·珐丽丝的，只不过在和魔将战斗时损坏了，所以送去修复了一段时间。” 　　男人越发狐疑起来，但老实说，傀儡的说法有几分可信度。 　　而傀儡见状，便立刻继续说道：“其实属下有一个想法，能让主人您的计划成功率大大提高！” 　　男人瞥了他一眼，一边思索着，一边斟酌着什么：“讲。” 　　得到了准许，傀儡连忙说道：“我探查到现在领主府传送阵附近防守空虚，因为大多数人手都被那个汉娜借走了，所以除了领主府内之外依旧戒备森严之外，却只有十来个人负责看守长枪，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长枪夺走——失去了武器之后，那个艾莎·珐丽丝的实力也定然大打折扣，在主人您伟大的力量面前，她将会变得不足为惧，届时……” 　　啪—— 　　傀儡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就一巴掌扇得他一个趔趄。 　　“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我还躲着她干嘛？我脑子有病？你怎么想的啊？你怎么敢想的？” 　　男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心烦，这下实在是没忍住，手指用力戳着傀儡的额头，骂道：“你能不能晃一晃你那空荡荡的脑袋瓜，你猜猜为什么那个家伙被叫做英雄？——不死的魔将托拜厄斯都成渣了，不死的家伙都死了，明白吗？我有几条命啊？非要去和她打？我早就说过，我们要逃，懂什么是逃吗？那就是像老鼠一样从这个地方打个地道钻出去！不要被任何人抓到！明白吗？” 　　“哦……哦哦……” 　　傀儡忙不迭地点头，大气不敢出。 　　男人这才停下手，气不过地哼了一声。 　　傀儡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把长枪……” 　　“当然是要抢的。” 　　男人说道，阴森森地冷笑一声。 　　“既然看到了，哪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我不管，那个修女就又会恢复实力——那把长枪 　　435 　　定然不是凡品，让它顺利落到那个艾莎·珐丽丝的手中，不如成为我的助力，再不济，毁掉也比送给她好。” 　　…… 　　———————————— 27 第一章 圣物逸闻 　　告别了玛丽，艾莎和翠西娅并没有直接前往领主府，而是顺路去了一趟魔法师团驻地，确认了一下调查组的调查进展。 　　不过恰好汉娜不在，一个调查组的成员主动向艾莎说明了情况，知道汉娜和菲莉雅她们已经在追查新的线索之后，艾莎便没有在这里久留，简单询问了一下汉娜和薇薇安等人的去向之后便离开了。 　　“说起来，翠西娅你听说过这个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吗？” 　　路上，艾莎忽然向翠西娅问道。 　　翠西娅摇摇头。 　　“没有听说过——我对这些事情了解较少，或许是这四十年间的时间里兴起的商会吧，听名字应该是来自莫尔顿弗尼亚领的家族商会——怎么了？艾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翠西娅好奇地问道。 　　在翠西娅的印象里，艾莎鲜少会提及商会这一类的组织，也没听说过艾莎和哪个贵族有所往来，今天却有些一反常态，所以翠西娅也不由得对这个商会升起了一些好奇心。 　　“只是找他们帮了个忙而已，此前我和他们只见过两面。” 　　艾莎将关于商会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从在尸鬼手中救下大小姐希芙蕾雅·莫尔顿和黎德，到后来去公会在会长的介绍下与希芙蕾雅第一次面对面交流，再到后来找到商会寻求关于阿克和箭毒草的情报。 　　艾莎继续说道：“昨天汉娜他们收到的关于阿克和箭毒草的消息就是他们提供的，只是我没想到今天他们还会带来更多情报。” 　　令艾莎感到诧异的是，商会那边只是根据一个阿克和箭毒草的交易，就查出了这么多东西来，这种事情放在这个情报和信息记录、传递和调取手段落后的世界实在有些令人佩服。 　　这个世界可没有电脑那么方便的东西，所有信息都只能用笔和纸一点点记录下来，查阅的时候一页页翻找，顶多用魔法进行辅助加快一些速度，总之，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一般来说，一个商会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吗？所以我在想，莫非莫尔顿弗尼亚是非常有名的大商会？” 　　只有大商会才有足够多的人手和足够完备的情报管理经验来支持这种情报支援吧？ 　　艾莎想。 　　虽然已经和那位大小姐希芙蕾雅有过一次正式见面，但艾莎对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了解还是很有限。 　　而听了艾莎的话，翠西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般来说哪怕是大商会也不会做到这个程度，而且能在短短一天时间里拿出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只有一种可能，这个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平时就做着严格的情报整理和归纳的工作——虽然说他们拿出来的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交易内容的记录，但能做到这样详实的地步也实在耐人寻味。” 　　从艾莎的描述中，翠西娅隐约能感觉到，那个叫希芙蕾雅·莫尔顿的大小姐是有些野心的。 　　“有机会去向他们道谢吧，这一次他们的确提供了重要帮助。” 　　艾莎说道。 　　翠西娅点头，心底有些感慨——能得到艾莎的道谢的机会可不多，连她都稍微有些羡慕这个商会的经营者了。 　　这时，她们二人已经来到了领主府围墙门外，守在这里的卫兵看到艾莎，便立刻跑开一人去通报，留下一人为艾莎带路，大概是早就收到了命令。 　　“珐丽丝大人，这边请，领主大人现在正在城堡书房，他很快就会过来……” 　　卫兵时不时偷瞟艾莎一眼，显得有些拘谨。 　　“不用在意我们，你可以回到你的岗位去。” 　　“是！” 　　卫兵犹豫了一瞬，便离开了。 　　艾莎遣走卫兵，其实也是免得麻烦，贵族的办事规矩太多，这种风气由上而下传染到整个领主府，包括卫兵也都一样。 　　倒也不是说贵族礼仪太死板太讲究，而是特殊时期艾莎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艾莎本就只打算拿了长枪便走的，没想久留，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艾莎和翠西娅畅通无阻地进到领主府内，领主府内多了一些卫兵和骑士忙碌的身影，也多了几分肃穆，他们好像是在巡逻，但又看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艾莎并没过多在意，想来最近几天的事情也让希伯恩很是焦头烂额，领主府也忙碌得很吧大概。只不过，艾莎注意到这些卫兵和骑士们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在看到艾莎的时候更甚，脸上的焦急仿佛变成了惊慌。 　　这让艾莎感到有些奇怪。 　　“说起来，艾莎，你对武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在等待希伯恩过来的时候，翠西娅问道。 　　“坚固一些就好 　　436 　　。” 　　艾莎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目前为止你送给我的那把长剑算是最趁手的武器了。” 　　艾莎对武器确实没有太多的需求，只要能用就行——问题在于，大多数武器对于艾莎来说都用不了，不是轻轻一挥就断了，就是稍稍一砍就折了。 　　所以目前为止唯二能用的武器，老神父送给艾莎的长枪，以及从翠西娅这里拿到的曾经属于战争魔将的长剑就显得非常宝贵了。 　　况且，那长枪还是老神父送给艾莎的饯别礼，所以艾莎一直以来都还比较珍重。 　　听到艾莎这样的回答，翠西娅倒也没觉得多么意外。 　　她笑了笑，说道：“如果艾莎愿意的话，我想教会会很乐意将他们的圣物——圣钉·法夫尼尔和破晓之长矛赠与你的，哦，这样说或许也不对，艾莎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圣修女长了，圣钉·法夫尼尔迟早是你的。” 　　圣钉·法夫尼尔本就是历代圣修女长所使用的武器，所以最终肯定会落在艾莎手中，倒是那把破晓之长矛倒是有些说法。 　　“圣物？” 　　“嗯，圣物——具有某种神迹一般的力量的物品被称为圣物，比如历代圣修女所使用的圣物：圣钉·法夫尼尔，它的枪刃被赐予了刺穿神躯的奇迹之力。” 　　…… 　　———————————— 27 第一章 秘仪魔法的“伪神”理论（3K） 　　“圣钉法夫尼尔——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只是一杆坚韧锋利的长枪，如果不用力挥舞的话就连一张熟牛皮革都不能轻易划破，但一旦它的枪刃指向‘神明’，它便足以刺穿一切阻拦它的事物。哪怕是一个从未修习过任何武技的女孩儿握着它都能划破魔王的肌肤。 　　而且，法夫尼尔也是唯一一个仅凭武器本身就能刺穿地脉之力的圣物。 　　哪怕是魔王也不得不慎重以待，上一代圣修女长就是拿着它在直面魔王的战斗中守护了圣女。” 　　翠西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那时候的勇者和圣女都还无法直接与魔王抗衡，所以上一代的圣修女长，她在那一场战斗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很遗憾的是，圣物并不足以填平力量的鸿沟，自那之后法夫尼尔便落入魔族手中，直到魔王战争胜利它才被教廷夺回，现在依旧被供奉着，是教廷最强大的圣物之一。 　　相比之下，破晓之长矛就稍微弱一些了，它本是帝国六大旧贵族之一的忒米亚家族所保管的圣物，魔王战争初期帝国与教廷不和，信奉女神的忒米亚家族因此分裂，信奉教会的一派带着破晓之长矛离开了忒米亚家族投靠教会，那把长枪也就成了教会的所有物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对任何不死生物都有着非凡的杀伤力，曾在与魔族的亡者军队的战斗中屡建奇功。” 　　它本身的力量虽然奇特，却不如其他圣物出彩。 　　“当然，圣物还有很多，而且它们的特性与力量各不相同，比如勇者的圣剑：光之座·格拉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你手中的战争魔将的巨剑其实也算是圣物——只不过它是魔将之物，所以没有圣物之名，被人称为魔剑。至于你的长枪，虽然我拜托尤特人大师进行了修复和重铸加强，还进行了魔纹的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刻印，也只能算是次圣物级的武器，圣物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 　　目前为止能称得上圣物的武器整个林瑟修斯帝国也就只有十件不到，每一件圣物级物品的诞生都是近乎恩赐一般的奇迹，并不是投入足够多的人力与财富就能制造出来的东西。 　　次圣级的物品不及圣物那般昂贵，但也非常珍贵——想要制造出这样一件武器，所需要投入的财富和人力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也就只有翠西娅能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艾莎听完翠西娅的说明，若有所思地蹙眉，“这些关于圣物的事情我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并不是虚假的话，艾莎虽然曾经有听说过关于圣物的传闻，可是如此详细的信息的确还是第一次听到。 　　甚至于，艾莎还有些听不懂。 　　其实关于圣物的情报并不是对任何人公开的，虽然说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了——经历过当年的战争的人多少都对各国的圣物有所耳闻。 　　在那个充斥着战争的动荡时代，任何一件圣物都是战场上熠熠生辉的明星，作为那个时代活跃着的更为耀眼的强者，翠西娅也对绝大多数圣物都有所了解。 　　艾莎想了想，问：“不过，翠西娅你所说的神明是怎么回事？是指女神？” 　　“圣钉不会刺向女神，而且这里所谓的‘神明’也并非是指真正的创造的神，而是秘仪魔法中的一种‘理论’，是为‘伪神’，”翠西娅摇头，说道，“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秘仪魔法’中的理论，其实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全部的验证，你就权当是我对于秘仪魔法的一种猜想好了——按 　　437 　　照秘仪魔法中关于‘伪神’的推论，法夫尼尔的特性是能够得到解释的，被法夫尼尔所刺伤的‘神躯’一共有三，其一是地母神，其二是龙王，其三便是魔王。” 　　翠西娅的话让艾莎稍稍面露诧异——现在翠西娅所说的这些，已经超脱了一般的传说和故事的范畴了，哪怕是艾莎也是第一次听说。 　　“魔王是‘神明’……不，是‘伪神’？” 　　艾莎不禁问。 　　而且，地母神又是怎么回事，艾莎一直以为地母神只是传说，莫非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吗？ 　　“嗯，按照秘仪魔法的划分，魔王的确是‘伪神’——只要是具备‘神明帷幕’的个体都可以称之为‘伪神’。” 　　翠西娅解释道。 　　“魔王是魔族的王，对于魔族来说，就是‘神明’，而龙王是龙族共尊，对于龙族来说，也是‘神明’——与信仰神不一样，它们在各自的领域成就非凡或是无法被取代，且拥有超绝的力量与胆魄，历经漫长的岁月磨砺，因此而在各自的族群之中获得与信仰之神近乎同等的地位，以此窃取或谋夺了神明的信仰力量，这就是秘仪魔法对于‘神明帷幕’的解释。 　　拥有‘神明帷幕’的个体是超然的，这是属于神明的力量，神明的力量难以僭越，普通的魔法力量甚至在触及‘神明帷幕’之时就会立刻失效，这一点和艾莎你所具有的力量不一样，‘神明帷幕’不会驱散魔法，只是将它‘无效化’。 　　总之，‘神明帷幕’便是魔王和龙王强大的原因，哪怕它们站在那里任由摆布，寻常的力量若是没有达到超凡级别便几乎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至于地脉，情况就稍微有些特殊了，地脉异常坚韧，这种坚韧便来自于‘神明帷幕’，这便是地脉被视作地母神赐福的原因之一。 　　而我之所以花那么多时间去修习‘秘仪魔法’，也是为了突破‘神明帷幕’这一最大的局限——只有撕裂了‘神明帷幕’，我和勇者才拥有与魔王站在平等的位置战斗的权力。” 　　翠西娅说了很多，“神明帷幕”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暂且不论，对于秘仪魔法的事情艾莎也是第一次听说。 　　所有人都知道翠西娅所使用的魔法体系与现行的魔法体系有很大区别，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一个便是“秘仪魔法”，这也是翠西娅的称号“秘法贤者”的由来。 　　可是从未有人说起过，秘仪魔法到底是什么，艾莎也只知道秘仪魔法是唯一能够直接对地脉作用的魔法，现在想来，或许这也是因为秘仪魔法能够撕裂地脉的“神明帷幕”，而这个所谓的“秘仪魔法”，似乎还藏着很多其他的秘密。 　　这时翠西娅笑了笑，明亮的翠色眸子注视着艾莎，她继续说道：“说到这里其实艾莎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为何教会会将圣钉赐予最强大的圣修女，命令圣修女与圣女一同战斗，又为何会竭尽全力培养圣女、将圣女奉为女神的代言人，令圣女与魔王战斗……” 　　艾莎微微挑眉。 　　“因为圣女的‘女神印记’吧？” 　　“没错，”翠西娅点头，翠色的眸子依旧注视着艾莎，仿佛要从艾莎身上看出什么来，“圣女拥有女神的力量，是人类中唯一与魔王站在同一高度的个体，只有‘神明帷幕’的持有者才享有平等地与‘神明帷幕’的持有者战斗的资格——如果说魔王是魔族的‘神’，那么圣女就是‘人神’，哪怕只是‘伪神’，也绝非是一般人所能抗衡的。” 　　翠西娅说道。 　　“当然了，我所说的这一切，不论是‘神明帷幕’也好还是‘伪神’也好，其实都只是‘秘仪魔法’所主张的理论而已，‘秘仪魔法’是一门过于艰涩且危险的魔法，魔道秘会覆灭之后，现在除了我以外大抵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掌握这种魔法了，对于这些理论的研究也早就停滞荒废，所以你若是第一次听说也不奇怪。” 　　话是这么说，艾莎反倒是陷入了思索中。 　　倒也不是在想其他的事情，而是在审视她自己——如果说圣女是“人神”，那么能够驱散圣女的力量的自己到底又算是什么？也是“伪神”？不，怎么说都应该稍微更高级一点点吧？ 　　而且说起来，“神明帷幕”只能无效化能量而已，那么能量去哪里了？另外，“神明帷幕”也只能无效化超凡以下的力量，这在艾莎看来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 　　艾莎看向翠西娅，翠西娅那干净澄澈的目光和艾莎对视着——为什么翠西娅忽然要说起这些？艾莎总觉得翠西娅意有所指。 　　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廊道彼端出现并快速接近过来。 　　艾莎便看到希伯恩爵士一脸着急地带着几个卫兵跑了过来，刚到艾莎和翠西娅面前，艾莎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希伯恩一副哀愁得快要哭出来的脸。 　　“珐丽丝大人 　　438 　　……非常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您的武器被我弄丢了……” 　　希伯恩开口就是道歉，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艾莎眨了眨眼，虽然自己的东西被弄丢了有些让人笑不出来，但略微的诧异之外其实艾莎也没觉得生气——弄丢了就找回来呗，多大点事。 　　反倒是一旁的翠西娅微微皱起了眉，她似乎想说什么，可现在她伪装了身份，也只能一声不吭了。 　　…… 　　———————————— 27 第一章 我只是修女而已 　　今天清晨的时候，希伯恩就接到了来自传送阵管理处的消息——有来自北方的传送接入过来了。 　　虽然前段时间女皇陛下已经暂时封闭了来自他省的传送入口，但这一次似乎是特许开放，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希伯恩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就赶了过去。 　　然后他便收到了一杆有些眼熟可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的银色长枪，长枪用干净的白布潦草地包着，感觉送来长枪的人很随意，但却还有一个看上去就异常昂贵的精美木盒，那木盒一看就是出自尤特人族的大师手艺，风格独特，盒子里夹带着简单的用于说明的两封信，一封是给贤者大人的，一封则是作为情况说明交给希伯恩的。 　　希伯恩疑惑于为何传送阵会专门用来运送这么两个小东西，不过读了信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杆长枪是艾莎的所有物——前段时间贤者大人送去给北方的尤特族进行修复，现在才送回来。 　　只不过或许是经历过重锻加工，长枪已经和原本的模样有些许区别，希伯恩一开始也没有认出来。 　　希伯恩没有多想，他是不可能觊觎艾莎的东西的，只叫人暂且保管起来并派人去修道院一趟——艾莎总是行踪不定，不容易找着艾莎的人，得先告知到她手中才行。 　　巧合的是，那时候汉娜带着重要的情报回来了，希伯恩应了汉娜的请求将领主府的一些人手调拨给她。 　　希伯恩不承想，就在他离开并接见汉娜的那短暂时间里，就因为调拨人手时产生的小小空档——长枪竟然失窃了。 　　希伯恩立刻就木了，连忙调集人手满城堡地找，可这个时候艾莎又来了。 　　于是就发生了方才的那一幕。 　　“事情就是这样……等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弄丢了。” 　　希伯恩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苦涩也有些愤怒，更多是无奈，但并没有令他失了作为一个贵族和要塞将军的气质。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魔法师和卫兵，他们都是负责暂时看守长枪的人，结果东西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失窃了，现在他们一个个也都脸色发白，面对艾莎的时候更是惶恐不已，大气不敢出。 　　大抵，他们都害怕因此受到严厉的责罚。 　　希伯恩看起来比他们有定力多了，他沉声说道：“珐丽丝大人，因为我的过失弄丢了您的东西，这是我的管理不力、是我的失职，我愿领受责罚！” 　　希伯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艾莎的不满，双手紧张地攥紧，额头都冒出了汗。 　　他身后的人也都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愿意领受责罚……” 　　和希伯恩相比，他们底气略显不足。 　　不过艾莎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只是看向一旁的翠西娅，又收回目光看着希伯恩。 　　“你的确是失职了。” 　　艾莎看着单膝跪地的希伯恩说道，语气淡然，让希伯恩判断不出艾莎的想法，这也更令他紧张起来。 　　“但我想说的是，作为领主，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你的失职在于对要塞内部的失察——至于长枪，它对我而言的确很重要，不过目前我们各自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艾莎的话让希伯恩愣了愣。 　　他本已经做好了受罚的打算，不过艾莎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 　　“起来吧，我只是一个修女，你的骑士礼应该向着女皇而不是我——就算要责罚你们，也应当是女皇而不是我。” 　　艾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希伯恩神色复杂地犹豫片刻，便缓缓起身。 　　他向艾莎微微躬身。 　　“珐丽丝大人的仁慈，在下铭记于心。” 　　艾莎笑了笑，“不过我没有说对此毫不在意哦——那杆长枪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也希望能尽早拿回来。” 　　看着艾莎那淡淡的笑意，希伯恩又开始紧张了。 　　艾莎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长枪的丢失时机过于巧合，这意味着昨天的筛查并没有将那些人彻底揪出，你不如严查到底是谁在那段时间接近了那里，逐一排查，总会有结果的。” 　　想要去查谁带着白布裹着的长枪到处乱晃显然不太现实，因为对方一定会利用空间装备将长枪带走，那么也就只有从人查起了。 　　说到这个，希伯恩显然早有准备，他连忙解释道：“我 　　439 　　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已经确定在调动的人员中有两个人不见了踪影，我的人正在追查他们……请珐丽丝大人放心，这次失职我会好好担负起责任的！” 　　这时候，一阵沉闷的撞击与爆炸声从廊道的尽头传来——其实声音还未出现时，艾莎和翠西娅就有了察觉，因为从脚下地面传来的震动比声音更早一步到达，随着那声响在空气中回荡，希伯恩顿时一惊，卫兵们立刻做出最快反应拦在了希伯恩和艾莎的身前，手中的武器出鞘，发出清脆的金属震鸣。 　　周围负责巡逻的骑士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看来有结果了。” 　　翠西娅说道，令希伯恩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希伯恩有些疑惑于翠西娅的身份，但既然是跟着艾莎的人，他也就没多做询问。 　　“我去看看。” 　　没等希伯恩做出任何反应，艾莎就直接越过卫兵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过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希伯恩的视野里，翠西娅也一个闪身直接不见，留下希伯恩和卫兵们干瞪眼。 　　“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去！” 　　…… 　　所谓的领主府其实就是丹马士中心城区的巨大城堡本身，这座城堡既是领主希伯恩爵士工作和起居的地方，同时也担负着作为要塞最后一道防线的职责。 　　这座城堡很大，很雄伟，因为它是作为一个坚固的最后堡垒所建造出来的，从厨房与兵械库，到粮库、酒窖，从仆人生活的地方到士兵们休息和训练的场所以及瞭望塔楼和魔导炮台之类都一应俱全，若是没有向导的话，在这座城堡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但这拦不倒艾莎。 　　艾莎的听力异于常人，她几乎是凭借着对于声音和地面传来的震动的感知迅速确认了方向——在下方。 　　艾莎从廊道尽头的窗跳出，任由重力将她的身体向下拖拽，云层倒灌，整个丹马士要塞在这一瞬间尽收眼底，艾莎一个闪身稳稳落在了下方的平台上，眼前几个仆人打扮的人瑟缩在角落，不远处传来的战斗的声音让她们非常害怕，可是她们无处可去。 　　看到艾莎的出现登时吓了一跳。 　　毕竟，那平台可是悬空的。 　　“不用害怕。” 　　艾莎冲着她们笑了笑，那一身干净的修女服和明媚的笑意让人感到放松。 　　…… 　　———————————— 　　【最近有读者大大说起一件事情——关于剧情的进展有些过于拖沓了。 　　唔，我往回翻了翻，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每天写个几千字，不紧不慢的，所以自己对此感觉不明显……给读者大大们造成了不好的阅读体验，在这里说一声抱歉…… 　　从这一章开始我会尝试着稍微加快节奏，希望能有所改善。】 27 第一章 他上去了又下来了（3K） 　　城堡的第二层的区域，中部的大厅直接与北侧的大型传送阵平台相接，中间连接着一条狭长的走廊，同时这里的大厅也是在战时具备着作为军事指挥部职能的地方。 　　此时，几个卫兵正快步地从大厅侧面突入进来，朝着拐角冲过去，一边还朝着身后的同伴们大喊着：“这边！抓住这两个家伙！” 　　前方传来一阵嗡鸣，那是来自空气中魔素的哀嚎，城堡周围的墙体都经过了魔法的加固，因此前方的战斗并没有对城堡造成任何破坏。与此同时，五六个卫兵们围着两个身影且战且退，他们的战斗转移到了大厅里。 　　“快来帮忙！” 　　有人大喊着。 　　这些卫兵都是精锐，每个人都身负武艺，如果放在冒险者里怎么说也得有个接近铜牌的实力，虽然比不上骑士团里的精锐骑士，但也远非一般士兵所能比。 　　但身手矫健的他们面对的对手却很不一般，那两个人也是一身卫兵的打扮，显然是以这样的身份潜伏在领主府的，但他们身形敏捷、力量不俗，剑术虽然称不上无懈可击，却完全无惧身上留下伤势，每一次攻击都狂猛无比，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这反倒压制住了人数数倍于他们的卫兵。 　　很显然，对手是货真价实的死灵傀儡——死灵傀儡本身的实力并不一定多么强大，但他们最难缠的地方在于他们悍不畏死，不懂得何为恐惧，即便是身负重伤，只要肌肉与神经没有受损便可以继续保持最强的状态持续战斗，而且作为不死者的他们力量大得出奇，恢复能力也非常强悍，因此作为对手而言非常令人棘手。 　　这些卫兵单拎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名骑士控制着局势，骑士双手握剑，一个人与两个傀儡战得难舍难分——正因为有这位骑士在，卫兵们才勉强和那两个傀儡战平。 　　骑士每一剑都势大力沉，限制着两个傀儡的进攻，他一边阻挡着敌人的步 　　440 　　伐，一边指挥着己方卫兵的防守和攻势。 　　“守住侧后方，不要乱了阵型！?;'——我们的增援很快就会过来，坚持住，不要被他们突破了！” 　　以骑士为主，卫兵们在一旁辅助，他们将那两个傀儡硬生生拖住，他们的战斗方式很稳健，也不恋战，且战且退，这也让那两个傀儡一时间难以突破。 　　骑士正是曾被派遣前往维林镇调查魔物异动的骑士队长：查理。 　　查理如弯腰屈膝，侧身横剑，那是骑士剑术里常见的架势之一，可攻可守，只不过他手中的骑士剑看起来有些颤抖了，他的肩头随着他的喘气而起伏——显然，面对那两个敌人，身为骑士队长的查理也略微有些落入下风。 　　毕竟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而作为不死者的傀儡却在这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怎么了，尊敬的查理骑士——您现在已经孱弱到连我们都打不过了？曾经的你那么厉害，但在主人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其中一个傀儡出言嘲讽，另一个也假惺惺地笑道：“不过，你若是愿意臣服我们的主人，主人也会给你和我们一样强大的力量，以你的实力，又会再次居于我们之上。” 　　“哼，堕入邪恶却不知廉耻，特德、布罗斯，曾经的你们会为这一刻而流泪的。” 　　查理恨恨地说道。 　　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而特8? " 5 "7 "? 6"' ,6 3 . ,4" 4: ?' ?,2德和布罗斯大笑起来。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充满力量！” 　　特德和布罗斯的攻势忽然一转，猛然指向一旁的卫兵们，他们一左一右，让查理根本没办法顾忌两侧。 　　但这也让他们的后背留给了查理，查理冷哼一声，手中的骑士剑倏地翻转，双膝一沉，一记迅猛的刺击以刁钻的角度斜插入布罗斯的肋下，深色的乌黑血液喷溅而出，染满了那锋利的剑刃，直剑也卡住了布罗斯的手臂，限制住他的进攻。 　　另一边，一?;;名卫兵手持方盾，被特德一记横劈硬生生被击退了好几步，他的手臂以不似人类的方式从中折断，他神色痛苦地趴在地上哀嚎着，一旁的卫兵则神色紧张地顶上了她留下的缺口。 　　“不要退！坚持住！” 　　查理大声喊道。 　　可特德和布罗斯却又不约而同地朝着查理攻过来——卫兵们的防守圈因为他们的进攻而散开了一圈，这反倒让查理孤立无援，二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朝着查理发起了进攻，两把锋利的直剑向查理斜斩而来。 　　查理神色凝重，用手臂的铠甲充当盾牌，直剑挡在身前，试图硬接下这一击。 　　但特德却同时改劈为挑，拨开查理的直剑，布罗斯改挥为刺，直接将剑刃送向查理的面门，查理瞪大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沉身，顶着被剑刃割断手筋的痛楚，硬生生扣着布罗斯的剑锋，一个合身势大力沉地撞向布罗斯。 　　砰—— 　　胸膛发出闷响，布罗斯的剑脱了手，他也应声飞出，他身后的卫兵们见状反应迅速地直起剑刃，噗嗤几声，将布罗斯穿了个透心凉，黑沉沉的血液肆意地泼洒在地面上。 　　一般人这样早就死了，可布罗斯吐出一口污血，却露出了笑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魔石。 　　“你们完了……主人会为我报仇的！” 　　魔石已经被激活，发出炽热的光芒，查理一愣，他认出那是爆破魔法石。 　　“你们竟然有这种东西？！——所有人！快退开！” 　　查理朝着卫兵大喊着，自己则立刻反手扣剑，一层层淡银色的光辉遍布剑刃，朝布罗斯的手斩去，查理想要中断魔力的供给停下魔石，可特德拦了上来，剑刃交锋，金属的火花在二人的剑刃上迸发。 　　查理面色焦急，特德却大笑着。 　　“还有我呢，查理骑士，你的眼里果然从来都不在意我这种小角色，是吗？” 　　“让开！！” 　　查理猛然发力，可是一只手已经近乎瘫痪的他完全不是特德的对手，特德剑刃一偏，手肘沉沉地击打在查理的肩头，查理吃痛地闷哼一声，却不肯后退一步。 　　特德阴沉下脸，和查理僵持着。 　　而就在这时，查理的目光越过特德，大厅侧面的廊道前出现了一名修女的身影——那修女是那么的美丽，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查理认识那个修女，他见过那个修女两次，一次是在维林镇，一次是在汇报工作的时候。 　　那修女名叫艾莎·珐丽丝，这个响亮的名字现在被整个丹马士的人所铭记。 　　查理没有想到艾莎会出现在这里，以至于不由得手中一松，特德顺势一个沉身入前，查理的剑直接刺穿了特德的身体，但特德却完全不在意，直接将查理一个背摔放倒在地。 　　“你输了，查理骑士，你败在我手中了！” 　　特德狞笑起来，将透入胸膛的骑士剑反手拔了出 　　441 　　来，向倒地的骑士挥下——可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一个白嫩的拳头就在他的眼中越放越大。 　　——砰，钢剑从中间断裂，手腕以非人的角度从中间折断，拳头印在了他的下颌，骨头粉碎的脆硬声响在一瞬间从下巴传遍特德的全身，血色从视野中喷溅，恐怖的冲击力将特德脸部的皮肤拨起浪一般的水纹，水纹在脸上扩散，将每一寸肌肤撕裂，挤出血液，冲破了他的鼻梁，压爆了他的左眼。 　　双耳的听觉被铜钟一般的震鸣声所剥夺，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搅成了碎末，特德还未回过神来，仅剩的右眼就看到整个大厅猛然下沉。 　　或者说，是他飞了起来，大厅很高，所以他飞得很高，连带着他的血，被猛烈的冲击波击碎成了血雾，他看到他的双手已经从中间折断，那锋利的剑也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而特德还未理解现状，一个纤细的身影紧随着他猛地拔地而起，在空中与他平视着。 　　那双金色的眸子令特德愣住，他终于感到惊恐。 　　“怎么会是……” 　　为什么那个艾莎·珐丽丝会出现在这里？ 　　是了，她是来拿走她的武器的——但现在那杆长枪已经被他和布罗斯所偷走，终究还是他们赢了。 　　于是特德笑了出来，只是他的脸颊已经成了一团烂肉，他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艾莎柔韧的腿高高抬起，又落下，脚跟倒扣，如巨石一般。 　　“下去。” 　　又是嘭——地一声闷响，特德的身躯拖出一道残影，血雾与肉片在大厅的中央炸开，特德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那经过魔法强化的地面已经发生了龟裂。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卫兵们、骑士查理，还有布罗斯都愣了愣。 　　在他们眼中，特德就是上去了一瞬间，又下来了，现在生死不知——就算是傀儡，成了一团肉沫一样的东西也很难活下去吧？ 　　…… 　　———————————— 　　【各位的建议我都看到了，多谢提出，老实说在今天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的想法，抱歉抱歉，接下来的剧情推进节奏我会尝试着去进行挽救的。】 27 第一章 早知道的话 　　艾莎对于声音的敏锐洞察来自于她超强的感知力，这种感知是随着实力的增强而慢慢凸显出来的。 　　一个物体在传导声音时会震动的方式以物体自己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但随着媒介的不一这种震动在传递的过程中会出现一定的前后时间差以及衰减，一般来说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察觉和分辨出这种区别，但艾莎可以——至少在它衰减或是被其他的震动所同化之前可以。 　　通过分辨这种细微的差异，艾莎能够精确地找到一定距离内目标的位置。 　　这种感知，并不一定需要确切地目视到对方。 　　这也让艾莎比任何人都还要更早地察觉到战斗发生的位置，并快速赶到。 　　此时，特德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骑士查理这才看清特德的惨状——特德卫兵制式的皮革半身甲早已经被巨大的力量撕裂，鼻子以下的下巴血肉模糊，身上最严重的伤势大概是那贯穿胸膛的攻击。 　　死灵傀儡不惧大多数情况下的伤害，哪怕是被刺穿心脏，割破气管和动脉，他也依旧不会死去，可是脊柱被破坏，或是神经被切断，这种程度的伤害足以令其瘫痪。 　　而这时，傀儡布罗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注视着落在特德身旁的修女——现在丹马士内或许还有不少人没见过艾莎本人，但此时此刻，布罗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一个照面就将身为死灵傀儡的特德剥夺行动能力，拥有这种碾压性的实力的修女，不是艾莎·珐丽丝又还能是谁？ 　　面对艾莎，哪怕是主人都要避其锋芒，布罗斯绝不认为自己能够战胜她，唯一有可能给艾莎造成些许麻烦的就只有手中这枚魔法石了——当然，这种程度的攻击恐怕也难以伤到能讨伐魔神的强者，但对于这里的卫兵们来说却是致命的。 　　如果能当着艾莎的面，杀掉那些卫兵，不也是一件美事？ 　　布罗斯一瞬间都没有犹豫，他快速地判断了局势，先前的余裕和肆意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消失，转而替代的是一种令旁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和兴奋，他猛地朝一旁的卫兵冲去，手中的魔法石光芒大盛，那已经是下一秒就会引爆的征兆了。 　　“小心！” 　　查理立刻反应过来，他急忙朝着卫兵们大喊道，但是已经迟了，卫兵们在看到布罗斯朝自己冲过来的一瞬间，只觉得如堕冰窟，心都凉了半截——他们自然是认得布罗斯手中那颗爆破魔石的。 　　死灵傀儡不惧死亡，可他们做不到，看着布罗斯冲过来，立刻就乱了阵脚，可是他们散开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孤注一掷冲刺而来的布罗斯。 　　“去死！ 　　442 　　” 　　布罗斯疯狂地瞪大眼睛，伸展五指，手中的爆破魔石激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看到那些卫兵们恐慌的模样，嘴角已经勾起了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没有人能够及时地做出反应，但一个人除外——艾莎也注意到了布罗斯手中的魔石，空气中的魔素震鸣声仿佛在告诉艾莎，这颗魔石中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她一个闪身，脚下的爆震声落后她一步，布罗斯只感觉眼前出现一抹残影，耳畔有如雷鸣，他的眼睛还未捕捉到任何东西，直觉却仿佛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危险的到临。 　　随即，艾莎拦在了他的面前。 　　心底咯噔一下，布罗斯面色发狠，直接冲着艾莎扑去—— 　　“就算是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布罗斯狂笑起来，他手中的魔法石已经发出了炽热的光芒，爆炸即将爆发，这一幕被卫兵们和查理看在眼底，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们和布罗斯一样，不认为这种爆炸能伤到艾莎，但也同样不认为艾莎能阻止爆炸的发生——要是魔石在这种地方爆炸，势必会有卫兵受伤的。 　　艾莎对布罗斯面对面，在这时候出手了，她侧身一脚从布罗斯的脸上扫过，布罗斯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顿时浑身一轻，下一刻他前冲的身躯就已经以头抢地，直直地栽进了地面—— 　　嘭的闷响后一步地敲入他的胸膛。 　　黑沉沉的血液从口中挤出来，布罗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魔石托起，他勉力地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艾莎，面容扭曲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很得意，是属于布罗斯对艾莎发出的示威和无声的嘲讽。 　　艾莎没有笑，只是问道：“你觉得你又赢了？” 　　“不然呢？” 　　布罗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但艾莎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布罗斯身前蹲下，当着布罗斯的面，从他手中抓起那颗魔石——布罗斯一愣，他心底浮现出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因为艾莎一直都太镇定了。 　　与此同时，魔石也在这一瞬间光芒大作。 　　魔法石引爆了——正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想要逃走时，却都看到艾莎单手将那颗魔法石捏住，刺目的光芒只散发出了一瞬间，便又在下一刻被艾莎的五指和手掌所吞没。 　　嘭——一声猛烈但沉闷至极的爆响，城堡的大厅上方有灰尘簌簌落下，一阵轻风掀起艾莎的金发。 　　【-1】 　　艾莎张开手，一抹青烟升起，一抹尘土落下，一时间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布罗斯瞳孔紧缩，已然愣在了那里。 　　“就这？” 　　艾莎轻轻震动手心，将手中的灰尘扫去。 　　布罗斯趴在地上，死死盯着艾莎的手心，此时查理的表情和布罗斯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他下意识地深吸口气，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涸，只有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你把魔石……” 　　布罗斯大叫起来，艾莎缓缓起身，从容的样子让布罗斯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偷走了艾莎的长枪之后，自己和特德必然是会为主人而牺牲的，可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和特德的牺牲竟然这么窝囊，甚至没有给领主府带来一点点麻烦。 　　早知道如此，或许一开始就使用魔法石自爆还会更好一些，但他们想要扰乱领主府的秩序，把那些卫兵们的目光吸引过来，然后多拉一些人一起陪葬，给领主府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个计划因为艾莎的到来而失败了。 　　…… 　　———————————— 27 第一章 武器的奥秘在哪里 　　“这下你心服口服了？” 　　艾莎说道，抬手间地上的剑已经弹跳而起落入了她的手中。 　　布罗斯依旧死死盯着艾莎，不发一言，现在的他肢体已经不再受到他掌控了，他就连最后的反抗也做不了。 　　这时候翠西娅从廊道出现：“艾莎，他们两个就交给我吧。” 　　说着，翠西娅已经来到了卫兵们之间，卫兵和查理虽然不认识变装了的翠西娅，但看到翠西娅和艾莎之间似乎认识，所以也自觉地让开了路。 　　艾莎将手中的剑又扔掉了，翠西娅则是来到艾莎身边，看了趴在地上的布罗斯一眼。 　　“这还是我回到要塞遇到的第一个傀儡，嗯，老实说，这种死灵魔法还算高明——我已经记住了这种死灵魔法的气息。” 　　翠西娅一边说道，手中已经浮现了一个精密的魔法阵。 　　“这些死灵傀儡的灵魂已经被扭曲、被污染，他们的理智已经被控制，净化他们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翠西娅手中轻挥，一圈圈银灰色的光弧以她为中心扩散——布罗斯那愤怒的眼神在接触到银灰色光芒的一瞬间就失去了色彩，原本勉力抬的脸也失去力量，彻底趴在了地上，同时，一缕如烟一般的辉光从他体内缓缓浮现，消散在 　　443 　　空气中。 　　另一边，特德身上也浮现一抹烟雾。 　　“查理骑士，他们只是受人控制，你不要受他们的挑唆——那不是他们的本意。” 　　翠西娅说道，查理愣了愣，连忙朝翠西娅行了一礼。 　　“多谢……” 　　“放心吧，该付出代价的人无法逃脱。” 　　翠西娅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死灵傀儡已经彻底死去，艾莎给所有受伤了的人都施放了治愈的魔法，一些轻伤立刻就被治愈了，哪怕是手臂折断的伤势也在缓慢恢复，查理身上的伤势也渐渐复原。 　　“多谢珐丽丝大人。” 　　查理向艾莎行了一礼，便去检查那两具尸体的情况了——毕竟对手是死灵傀儡，查理也显得尤为谨慎。 　　这时候希伯恩也领着一队精锐骑士急匆匆地从廊道赶了过来，希伯恩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头微微一皱，又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人受伤，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腥臭味——死尸的血液是很刺鼻的。 　　希伯恩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不过他很快克服了空气中的腥臭味道，快步来到艾莎和翠西娅面前。 　　“珐丽丝大人，抱歉我来晚了。” 　　艾莎倒也不在意，城堡的构造复杂，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快速找准地方的。 　　她说道：“这是你们领主府的事情，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处理妥善。” 　　希伯恩转过身，向查理命令道：“去翻出他们的空间装备，找到长枪！” 　　但查理把那两个人身上搜了个遍，也只从布罗斯手中找到一枚空间戒指，而里面只放着一些杂物和药物之类的东西，并没有艾莎的长枪。 　　查理微微抿唇，说道：“非常抱歉……属下没有在他们的空间装备中发现长枪……” 　　“没有？” 　　希伯恩有些着急了，面露一抹失望，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迁怒于查理和在场的卫兵，他连忙跑到查理身边，查理正在重新检查尸体，希伯恩也顾不着尸体上脏污腥臭的黑血了，直接就在尸体身上摸索起来。 　　“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他们拿走的话……还会有谁？一定就在他们身上，仔细找！” 　　“他们应该是早就把长枪转移了。” 　　这时候翠西娅说道，查理和希伯恩停下翻找，希伯恩着急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可以看看他的手指。” 　　翠西娅指了指特德的尸体，查理连忙将特德尸体手上的血污擦拭掉，果然，尸体的手指上出现了淡淡的白色痕迹——那是经常戴着戒指之后才会留下来的勒痕，因为特德是傀儡，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死者，所以这种痕迹变得更为明显。 　　希伯恩也愣了愣。 　　很显然，特德此前应该是一直戴着一枚戒指的，而现在不见了。 　　事情的真相不言而喻，失窃的长枪应该就在那枚空间戒指中，但现在已经不知道被特德藏在了哪里。 　　希伯恩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抽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污，斟酌着表情向查理问道：“查理骑士，我想知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两个小偷的？” 　　查理如松树一般笔直地站定，铠甲与佩剑发出咔哒的清脆声响。 　　“是在城堡的武器仓库附近。” 　　“武器库？”希伯恩面露疑惑，“他们去那里干嘛？” 　　“我也不知道。” 　　希伯恩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 　　“厚葬他们，向他们的家人支付抚恤金。” 　　毕竟，成为傀儡也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该有的待遇还是得有。 　　“另外，带我去发现他们的地方看看。” 　　…… 　　与此同时，在昏暗冰冷的地底，浑浊的空气充斥着寂静。 　　这一份寂静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震响而被打破。 　　男人坐在地上，紧紧皱着眉，细细地观察着放在身前的长枪，可是他看来看去，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傀儡。 　　“你确定，传送阵里就是这东西？” 　　“是的，这是和长枪放置在一起的盒子，里面有写给贤者的信。” 　　傀儡送来了盒子和信封，男人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了——上面无非就是几句寒暄而已，但可以确定这把长枪的确是那位艾莎·珐丽丝的所有物。 　　“奇的怪了——这东西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武器而已，难道……是具有特殊封印的圣物不成？”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结果长枪上并没有设下禁制，后来他反复尝试了很多种手段，却愣是没有找出这把长枪的特别之处。 　　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就是特别硬了，普通的武器一刀砍上去连个 　　444 　　划痕都没法留下，更别说把它破坏掉了。 　　但……只是硬有什么用？ 　　男人愣是没想明白这东西的奥秘在哪里。 　　…… 　　———————————— 27 第一章 孤注一掷【第三更】 　　男人很不解。 　　按常理来说，作为讨伐了魔将的英雄所使用的武器，一定具备非常强大的力量才对吧？可偏偏艾莎的武器就好像一根烧火棍一样，除了沉就是硬，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了。 　　这让男人很伤脑筋。 　　“啧，可恶……我本以为这东西能为我所用，可是现在看来，这东西的力量一定被强大的封印所禁锢着，我无法唤醒。” 　　男人不无遗憾地摇头，对眼前的长枪失去了兴趣——虽然男人笃定它一定是一把非常强大的武器，可是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就算武器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呢。 　　傀儡恭敬地站在一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稍许之后他才说道：“主人，我记得那个修女在使用这个武器的时候是用来投掷的。” 　　“投掷？呵。” 　　男人不以为意地一笑。 　　“你可不要被她骗了，那只不过是表象而已——你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得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赋予一杆长枪那样强大的威力吗？你学识浅，我不怪你，但你若是稍微开动一下你的脑子，自己掂量一下一杆普通的长枪有多重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男人的语气很笃定、很不屑，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银色的长枪上。 　　“唯一的可能是，这杆长枪里面封印的便是那种强大的力量，或许这就是魔将被消灭、长枪被损坏的原因——因为这股力量过于强大，所以也对外设下了禁制，除了那个艾莎·珐丽丝之外无人可以调用，就像是勇者的圣剑：光之座·格拉墨那样，只有被许可的人才能挥舞它、发动它的力量。” 　　男人的一席话让傀儡恍然大悟：“不愧是主人，您的学识有如海洋一般广阔——原来如此，属下彻底明白了。” 　　“哼，我这点知识不值一提，如果让我和贤者相比，我大约只能比得上她的……或许有一半。” 　　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男人的表情非常倨傲和自豪，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略微遗憾地摇头。 　　“只是可惜了特德和布罗斯。” 　　特德和布罗斯冒险将长枪偷出来——是非常有能力的得力助手，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来到这里避难，而是留下来转移视线，显而易见的，他们现在多半已经身死，领主府的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傀儡在这时候说道：“特德和布罗斯也不算是白白牺牲，能为了主人的事业而献出生命对于我等来说是最高的荣誉——若是能让那个艾莎·珐丽丝少一张底牌可用，想必他们也会认为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倒也是，”男人点点头，心底因为长枪无法为自己所用的郁闷也稍稍缓解了，“不过这或许也是个机会，既然这把长枪是英雄的武器，想必那个神秘的家伙也一定会很喜欢的——作为伴手礼的话，他应该会很乐意收下，这也可以表达我的诚意。” 　　男人已经想好了怎么将长枪的价值最大化——他所说的“那个家伙”，便是很早以前就与他有所往来的神秘人，这一次魔将复苏计划的全部都是那个神秘人的手笔，?;!而且那种诡异的黑色枯枝也是出自那个神秘人之手。 　　毫无疑问，那个神秘人是魔王军残党的人。 　　但随即男人又露出很失望的表情。 　　“不过很奇怪，自从魔将复苏的计划失败之后，那家伙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络过我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投奔他，哎……就算离开了要塞，如果不想办法离开帝国的话，恐怕还是不太安全，那个神秘人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了。” 　　男月."費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人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浑浊的空气，只见一个傀儡脸色焦急地跑了过来，连忙喊道：“主、主人！我们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暴露了藏身的位置！那些领主府的人打过来了！！” 　　男人本想呵斥有失分寸的傀儡，但听到了傀儡带来的消息，他心底咯噔一下，登时一惊。 　　“你说什么？领主府的人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我、我也不知道……昨天他们还忙着去寻找阿克，今天忽然就直奔大家的藏身点去了！” 　　傀儡慌张地说道。 　　而男人再次沉默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才只是他们开始行动的第二天而已……这个速度有些过于地快了，超出了我的预计，麻烦了啊……我要的奴隶还没有到手，我需要的生命力还不够……啧……怎么办……” 　　说完，他又看了身后的魔法阵一眼，大手一挥，目光变得阴鸷。 　　“你，去告诉他们，拖住时间！拖得越久越好，打不过就 　　445 　　跑、就分散、就想办法和他们同归于尽！——我现在需要时间来完成最后的阵法，等我得到了阵法的全部力量，我就有办法篡夺传送大阵，将我们送出去，”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必要的时候那些魔石也没必要留着了。” 　　“是！” 　　虽然这样说，但男人其实心底比谁都清楚，既然那个艾莎·珐丽丝在这里，那么拖时间这种蹩脚的办法自然是没可能真的能奏效的。唯一的希望就在于他能打通空间传送坐标，利用城堡的传送阵逃走——而艾莎·珐丽丝被转移注意力的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 　　“另外，”男人转过身对另一名傀儡说道，“那些地脉之瘤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可是那些黑色枝芽不是已经被拔了吗……” 　　“余下的还有一些，把它们全用上，让地脉变得不稳——只要让那些人应顾不暇就行。” 　　反正只要是能够拖延时间的手段，全都用上。 　　说完，男人直接走进了魔法阵中，摊开手中的书本继续修改了几笔，然后他目光一狠，拿出了一截黑色的枯枝——他深吸口气，将黑色枯枝放进了魔法阵里，盘膝坐下。 　　没有买到足够多的奴隶和绿翡翠给他提供生命力，那就只能用一些激进的方式了。 　　男人狠下心，催动魔法阵。 　　…… 　　另一边，领主府同时收到了来自西街的急报。 　　“看来是薇薇安和菲莉雅她们有了进展了，我去看看。” 　　艾莎说道，便离开了领主府，翠西娅想了想打算跟上，但这个时候，她微微皱眉。 　　“艾莎，地脉出问题了——我得下去看看。” 　　“没关系，薇薇安和菲莉雅那边就交给我吧。” 　　艾莎并不在意。 　　…… 　　———————————— 27 第一章 我最近准头不太好【第四更】 　　一段时间前。 　　汉娜从希伯恩手中拿到了更多人手，于是前往西街与菲莉雅等人碰面了，从菲莉雅那里她也得知了关于西街的情报贩子“老鼠”的消息，当即带着菲莉雅去往修道院找到关押的灰烬魔女格蕾丝。 　　奇怪的是，她们见到格蕾丝的时候格蕾丝正处于昏迷状态，她们的到来令格蕾丝苏醒，但格蕾丝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不稳定，甚至当着她们的面哭了，也一改原本那桀骜不驯的态度，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所幸，菲莉雅和汉娜还是顺利通过格蕾丝拿到了名为安东的猎户的信息。 　　安东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但实际上似乎同时做着一些灰色产业的倒卖生意，所以消息很是灵通，通过安东，菲莉雅和汉娜找到了西街的情报贩子：“老鼠”。 　　老鼠居住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小房子里，房子干净整洁，看起来很难让人想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便是西街被很多人称道的情报贩子。 　　而他的样貌也和他的外号不太一致，他是一个精瘦的男人，个头还没汉娜和菲莉雅高，看起来就像是个瘦弱的猴子一般，但他的目光却很清明，在看到汉娜和菲莉雅的时候也都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反而反客为主地问道：“欢迎你们，领主府的来客，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各位效劳的吗？” 　　“你认识我？” 　　汉娜淡淡地看着老鼠，菲莉雅则是侧身一步站在了恰好能将老鼠的退路全部封堵的位置——菲莉雅是在冒险者公会里也排名相当靠前的弓手，有她在，老鼠无路可逃。 　　而薇薇安则守在后方，魔法师需要保护，魔法需要准备时间，但魔法也是最能出其不意的手段，魔法千变万化，一个有备而来的魔法师可是能应对很多种突发情况的。 　　老鼠显然认得清情况，他叹了口气，目光一一从汉娜和菲莉雅还有薇薇安脸上扫过。 　　“最近这边不太平，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当潮水漫过沟壑的时候，我这种老鼠就只能选择跑到地面上来了，要是继续藏着就只会被淹死，不是吗？” 　　到底是专门做情报的人，老鼠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对于形势的判断让他能够在西街左右逢源，这是有原因的。 　　“你倒是精明，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聪明人总是很好交流的，因为彼此都能快速理解对方的来意或是认清形势，也就能选择最为方便快捷的交流方式，汉娜便拿出了名单，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对这些人知道多少？我要你带我们找到他们——当然，领主府会支付这一笔报酬。” 　　说着，汉娜将手中的名单交给老鼠，老鼠只是看了一眼，心底也大抵有些数。 　　“这其中有一些不是西街的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们不会在西街活动。” 　　老鼠指出了几个人名，而汉娜只是笑了笑——这几个额外的姓名都是她故意添加进去的，为的 　　446 　　就是试探一下，结果显而易见，老鼠非常明智地选择站在了领主府这边。 　　老鼠大抵也是明白汉娜的手段，恭敬地说道： 　　“您多此一举了，尊敬的客人，你们是领主府的人，我不会因为几个不知好歹的雇主就和你们作对——而且比起他们，还是你们更先找到我，这意味着你们会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吗？” 　　言外之意，老鼠在寻求庇护，避免因为这件事情被人灭口。 　　“风浪越大，鱼越贵，这是常理，”汉娜说道，同意了老鼠的“附加请求”，“但我也希望你能对得起这个价格。” 　　“成交。” 　　老鼠也不多啰嗦，直接推开了窗，将两块切成三角形的干鱼挂在窗沿上——这似乎是留给来人的某种信号。 　　“我们走吧，这些人得到消息的速度不会比我慢太多。” 　　老鼠说道，主动在前面带路——虽然他看上去瘦骨嶙峋软弱无力的，但跑起来却一点不慢，而且无声无息。汉娜和菲莉雅都看得出来，老鼠只是表面上孱弱，实际上也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潜行功夫。 　　“如果想要抓住他们的话我们必须比鹰还快，这样老鼠才无法逃脱。” 　　老鼠继续说道。 　　汉娜打趣：“你不是自称老鼠吗？” 　　“没错，我是，他们也是——正因为是一路人，所以我非常清楚他们的想法和行动方式。” 　　老鼠带着菲莉雅、薇薇安和汉娜直奔开设在西街的一处黑药铺而去，药铺老板本来还悠闲地靠在门边数着来往的行人，可下一秒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汉娜。 　　他愣了愣，便被汉娜一脚踢进了店里，菲莉雅和薇薇安随之走进来并转身关上了店门。 　　他一阵吃痛，同时看到汉娜来者不善，也露出了心虚的神色，但他还是想要吓走汉娜几人，于是他大叫起来：“等等、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菲莉雅开口问道：“你是‘迈金尼’？” 　　被称作迈金尼的男人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等等！你们别乱来！” 　　迈金尼看到菲莉雅拉开了弓，吓得魂不守舍，菲莉雅面无表情地开弓搭箭，在这个距离迈金尼几乎都能感受到那尖锐的箭镞刮在脸上的痛感。 　　迈金尼吓得连忙挪动身子后退，直至靠在了墙边。 　　“这里可是西街，”菲莉雅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聪明一点就配合我们。” 　　薇薇安也严肃着表情守在后头，手中的魔法已经蓄势待发——只要迈金尼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迎接他的便是菲莉雅尖锐的箭矢，还有薇薇安的冷冽魔法。 　　“抓着这个，”汉娜拿出测试灵魂魔法的魔法石，递给迈金尼，迈金尼犹犹豫豫地不敢伸手，汉娜目光微冷，“快！” 　　迈金尼吓得连忙握住了魔法石，但没有什么反应。 　　“不是傀儡。” 　　菲莉雅说道，手中的箭矢依旧没有任何松懈。 　　汉娜不以为意，“但也是帮凶，把他抓起来，我的人会‘照顾’好他的——事不宜迟，我们的动作要快了。” 　　迈金尼听到汉娜和菲莉雅的对话，吓了一跳。 　　“你们要抓我？不、不是吧……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明明什么都……” 　　迈金尼还想反驳什么，但与此同时，一支箭嗡地钉在他的脸颊边，划破了他的耳朵，在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鲜血的感觉是温热的，就如同此时迈金尼的双腿间一样。 　　“你继续说，我最近准头不太好。” 　　菲莉雅说道。 　　迈金尼吓傻了。 　　…… 　　———————————— 27 第一章 全城行动（3K） 　　迈金尼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给出的名单上的人之一。 　　在西街，他做着黑药铺的生意，从外地的走私商人手中低价收购一些药品在这里出售，或是从一些不合规、没有从药师联合行会取得许可证的“无证药师”手中收入一些廉价的药物转售——对于西街的人来说，这些药物虽然低效，但至少便宜，倒也还有些生意。 　　这只是表面上。 　　事实上他真正的营销渠道在于通过药铺与特定的几个奴隶商人合作，在西街进行着奴隶贩卖的生意，如果说黑药铺只是灰色地带，那么人口买卖可就是摆明了触犯帝国律法了——这种地下生意除了真正有门道的人之外根本不会外泄给其他人知晓，换句话说，一旦他们之间的情报被泄露，那么交易中的任何一环都有可能是突破口，不论是事实还是猜疑，都会成为攻破他们的利刃。 　　汉娜审问了迈金尼——骑士团出身，曾在审判所任职的汉娜对于这个很拿手，再硬的骨头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她轻而易举地在被折磨得精神萎靡的迈金尼口中逼问出了其他参与者的情报，和黎德带来的名单完全吻合，只不过更为详细一些。 　　447 　　一切都将要水落石出了。 　　“快去快回，如果他们不配合，你们视情况行事，若有发现死灵傀儡，就地处决。” 　　汉娜语气铿锵，严肃地对手下命令道——由调查组的成员和从领主府调过来的骑士组成的小队立刻分别赶往西街的不同方向，搜索和追捕工作快速展开。 　　一时间整个西街到处都被封锁起来，不安的情绪在行人之间高涨——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平时三不管的西街忽然涌入了这么多骑士和士兵。 　　这时候菲莉雅和薇薇安带着老鼠来到了汉娜的临时审讯室——其实就是迈金尼的药铺，这里有着很多方便汉娜进行审问的“道具”，不得不说，虽然都是些廉价的黑路来的药物，但有一些还是颇有效果的。 　　尤其是一些毒药。 　　“特劳温斯小姐，还有丽芙蕾特小姐，”汉娜见到薇薇安和菲莉雅，主动上前，“这一次多谢你们的帮助了。” 　　汉娜说道，诚挚地表达感谢。 　　老实说，汉娜原本觉得能在十天内揪出麻烦的根源便已经是了不起的壮举了，敌人在要塞潜伏这么久，肯定各个方面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毫无疑问会是一场硬仗。 　　但结果，今天才第二天，就已经拿到了了不起的成果——这定然是大功劳一件，而这些功劳也离不开薇薇安和菲莉雅的帮助，当然，还有艾莎，不然她也拿不到商会那边的援助。 　　到头来，她作为调查组的负责人却成了吃干饭的那一个，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弄出来。 　　“不必在意，不如说，能将这些奴隶贩子送入监狱，我才要谢谢你。” 　　菲莉雅说道，让汉娜有些不解，不过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菲莉雅继续说道：“老鼠这边有了新的情报，但他说必须亲自告诉你。” 　　汉娜看向老鼠。 　　“说吧。” 　　“如果你们要找人，我知道昨天有一些生面孔来到了这里，我想，你们会不会是在找他们。” 　　汉娜微微眯眼，那一闪而没的危险光芒令老鼠下意识地绷紧了腿部的肌肉。 　　汉娜注视着老鼠：“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面对着汉娜的审视，老鼠显得有些紧张，他连忙解释道：“每天都有新面孔来到西街，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你们知道的，这里就是专门接纳那些人的地方，只不过昨天的那些人穿着更为体面，反倒显得可疑……” 　　汉娜只是淡淡地凝视着老鼠：“只是这样？你知道的，我现在时间很紧，所以不想要听废话。” 　　老鼠露出了一些慌张。 　　他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我需要确认你们是否会遵守对我的承诺，所以……” 　　鼠头说道，但话音还未落下，汉娜的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边，这让鼠头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后退，但菲莉雅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记肘击直接撂翻了他。 　　嘭—— 　　药铺的墙发出闷响，灰尘簌簌落下，老鼠吃痛地哀嚎起来。 　　汉娜的剑再次抵在他的喉咙前，划出血丝。 　　“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汉娜语气冷漠，“好了，现在承诺作废了——接下来是审问时间。” 　　菲莉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睥睨着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老鼠。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的。” 　　菲莉雅的肘击正中老鼠肩颈的神经，现在老鼠只觉得浑身都已经麻痹，根本使不上劲，已然是被一击剥夺了全部反抗能力了。 　　这也让老鼠心神震颤无比。 　　“不、你们不能这样……说真的，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老鼠连忙为自己辩解，声音慌张。 　　汉娜摇摇头，“你知道我在审判所的时候每天要审问多少像你这样的罪犯吗？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老鼠慌了：“我要是真打算隐瞒的话，我又何必现在跑来告诉你们呢……我真的没打算骗你们，请你们相信我……”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发现我们的行动比你想象中更快，与其事后暴露，不如主动自首？——还是说，你想要反过来要挟我们？” 　　汉娜完全不相信老鼠的那一套说辞，剑刃已经刺破了老鼠脖颈的黝黑皮肤，老鼠感受到剑刃的冰冷，登时白了脸。 　　“我、我全都会说的……我都会说的！请、请不要杀我！” 　　…… 　　此时的丹马士要塞，在极短的时间里陷入了全城戒备当中——汉娜从领主府调动的骑士和士兵快速分散到了全城的各个街道、广场，实施起严格的管控。 　　教会的修士们也从修道院出动，比起不近人情的军队，教会的修士们更能安抚民众不安的情绪。 　　以及，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人也在黎德的安排下开始了配合工作，他们的手段要更为谨慎，却也更为迅速——商会的人手不多，但各个都是潜伏跟踪的好手，看得出 　　448 　　来这就是商会本身培养的力量，此时倾巢出动了，他们盯上了名单上的人，在士兵|;们开始行动之后就主动向士兵们告发那些人的藏身位置。 　　一时间，多个地方爆发了战斗，从领主府调派的精锐骑士们几人一组，专门对名单上的人进行抓捕和追杀，其中也包括了阿克和与他接触过的那些商人与提供了箭毒草的冒险者。 　　其中有一些商人和冒险者是无辜的，只不过是因为委托和交易才扯到了一起，这些人暂时被关押起来进行审查，如果不做抵抗的话也不会受到伤害。 　　但更多的是不愿意进行灵魂水晶测试的人——这些多半都是潜伏起来的傀儡，他们不要命地发起了反扑。 　　但没有用。 　　如果只是偷袭也就算了，可面对有备而来的精锐骑士小队，这些战斗基本上都是一边倒，傀儡们陆续被斩杀——傀儡是没有情报价值的。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索恩酒馆里，当士兵们将街区封锁，酒馆里的食客们有的抱怨起来，有的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热闹，只有一个人，面色变得难看，他陷入短暂的思索，便走到柜台前付了钱，准备离开酒馆。 　　可刚踏出门，迎面便撞上了索恩宽厚的胸膛。 　　“嘿，伙计，现在外面可不安定，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我不会赶你走的。” 　　索恩露出干净的牙笑了笑，看起来很是和气。 　　那人却有些不耐烦。 　　“别挡我路！” 　　他想要从侧边走，但露丝又恰好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盯着他。 　　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从另一侧走，西泽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别紧张，我是骑士团的人，”西泽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结果那人一听到骑士团三个字，立刻就变了脸色，在一刹那间，他手中翻出一把匕首，猛地回身朝三人中看起来最弱的露丝刺去，可露丝铿地一声抽出一把直剑，噗嗤一声就扎进了他的肩头，而他的匕首根本够不着露丝。 　　他来不及痛呼，就看到索恩那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嘭。 　　他整个人倒飞进了酒馆，还未站起身，一支箭矢便穿透他的手将他钉在了地面。 　　“啊——” 　　他因为剧痛大叫起来，酒馆里也顿时热闹起来。 　　“瞧瞧，又有人不知好歹了。” 　　“他大概不知道索恩以前可是银牌吧？” 　　“哈哈……” 　　索恩冷哼一声上前走去，“哼，在我的酒馆里你也敢嚣张？我可是认得这里的每一个人。” 　　那人见状不妙，四顾之下就看到了柜台后面探出脑袋的温妮。 　　他也顾不得手中的伤势了，直接反手拔出箭，朝着温妮一跃而起，结果温妮拿出了法杖，那人愣了愣，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量给推了出去，跌倒在酒桌之间，才刚刚起身，就被一旁喝酒的人一瓶子敲在他的脑袋上。 　　“敢向我们的恩人闹事就算了，还想动温妮小姐，我看你是活腻了！” 　　喝酒的人愤怒地说道，接着，好几个人一人一脚招呼了上来。 　　等到士兵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人已经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了。 　　…… 　　———————————— 28 第一章 地底的合作 　　在要塞各处爆发战斗的同时，在地底正酝酿着一场危机。 　　一阵异常的魔法波动从地底的某处传出，借助着地脉能量的涌动，快速传遍了包括中心城区城堡与两大团驻地在内的地底魔法阵，除了已经被摧毁的魔法师团团驻地的魔法阵之外，被刻印的深渊符文皆被陆续唤醒。 　　这种变化是隐秘的、晦涩的，这种诡异的波动催促着异质的深渊能量向着各个地脉节点泵动——大多数节点已经在前一天被翠西娅所修复，这些不属于地脉本身的能量无法影响到稳固的魔法阵，汇集的深渊能量也无法冲破地脉的约束，很快被地脉吞噬同化。 　　但还有不少节点上，黑色的枝芽茁壮地生长着，异常的能量向他们汇聚，被它们吸收，枝叶开始抽出黑色的叶片，根系深扎在地脉之上，形成一个个恶性的瘤。 　　索菲亚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发现了地脉的异动—— 　　此时，在索菲亚的面前，一圈灰黑的深渊符文缓缓漂浮着，她身旁的笔记与书本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索菲亚用魔法感知着手中的草稿，草稿上已经写下了最后的结论——她凭借着自己作为魔女、在魔女会钻研的深渊知识读懂了这些符文。 　　“看来，这些符文的作用本身并不是催发，而是阻隔——爆破本身并不一定是被激发才会产生，阻隔也是，重拾点在节点被唤醒，也就是魔法阵被触发的时候……” 　　索菲亚眉头轻轻皱起，她察觉到了这些符文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而就在这时，一阵异常的能量波动从地底涌出，她面 　　449 　　前的符文被逐一激发，索菲亚有所感地抬起头，魔法的感知令她愣了愣——这些符文是地底魔法阵的符文剪影，这些符文被激活，意味着地底的符文也一定被激活了。 　　“地下有人？不对……应该是远程操控——芮妮小姐！” 　　索菲亚立刻起身，堆积的书本被推倒，索菲亚连忙跑出去，芮妮也听到呼唤走了过来——她看到索菲亚神情凝重，也意识到了什么。 　　“地底的法阵有异动了吗？” 　　“嗯，应该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终于出手了，”索菲亚快速解释道，“有人在操纵那些符文，那人魔法手段高明，他通过一种我也无法勘破的方式激活了符文，我怀疑是地脉和那些黑色枝芽，这种手段我从未见过。” 　　不只是索菲亚从未见过，魔法师团的魔法师们也都一样，恐怕这种事情只有找到精通秘仪魔法对地脉了解甚多的贤者大人才能得到解答。 　　索菲亚继续说道： 　　“那些符文，它们本身不具备足够的破坏力，但它们会阻碍魔法阵的魔力流动——如果艾莎的描述没有错的话，因为那种诡异的黑色枝芽存在，这些深渊符文会直接引动地脉的魔素，如果上层魔法阵不被触发就没有任何危险，可一旦触发便会引发激烈的魔力爆炸。” 　　这就和昨天在魔法师团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以我建议尽快让他们远离魔法阵，至少现在为止那里并不安全。” 　　索菲亚的话让芮妮紧紧皱起眉，“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有。” 　　“什么？” 　　“送我下去，我知道怎么改写这些深渊符文，至少能让它们无效化。” 　　“可是，”芮妮顿了顿，看着索菲亚，“这样很危险。” 　　魔法阵持续运转着，很容易就会被触发——而且，现在要塞多个地方都在爆发战斗，没人能肯定不会发生一些控制之外的事情。 　　“我知道。”索菲亚语气坚定。 　　这里没有谁比索菲亚更懂得深渊魔法了，也只有索菲亚知道那些符文的运作方式，她能对符文进行改写，也只有她能改写——但想要短时间内将对方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布置的深渊符文全部破坏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芮妮知道这种时候也没有更多余地再去说什么漂亮话了，她点点头，问道。 　　?;:　　“我不会让他们靠近魔法阵的。” 　　“多谢你了，那么我现在下去看看情况。” 　　“那就拜托您了，”芮妮深吸口气，郑重说道，“愿女神保佑您。” 　　二人分头行动，芮妮带着索菲亚的发现快步离开了，索菲亚则独自前往地底魔法阵，但令她意外的是，她才来到地底魔法阵深处不久，就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到来——正是感应到地脉异动因此来到这里的翠西娅。 　　“谁？” 　　翠西娅也见到了索菲亚，似乎也意外于索菲亚会在地底，她一边用魔法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看向索菲亚。 　　“是我，我们见过一面，特劳温斯夫人——我一直在艾莎身边。” 　　索菲亚当然是不认识翠西娅的，她只能通过声音分辨出来人正是艾莎身边的女人——她的魔法感知并不如翠西娅那般高明，无法提供魔法视野那种方便的手段。 　　“原来是你……” 　　索菲亚放松了些，但即便如此，还是保持着警惕。 　　她停下脚步，隐隐将翠西娅前进的方向挡住，谨慎地打量着翠西娅：“艾莎小姐叫你过来的吗？” 　　“我是来修复这里的魔法阵的。” 　　“修复魔法阵？”索菲亚摇摇头，“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了，这里的魔法阵已经被深渊符文所侵蚀，现在的魔法阵比你想象中还要危险，你最好不要去碰——一旦魔法阵被触发，这里就会被魔素的爆炸所吞噬，我们都活不了。” 　　翠西娅只是笑了笑。 　　“我记得，你是白霜的魔女是吗？” 　　被直接道破了身份，索菲亚先是略微吃惊，而后是升起更多的警惕来。 　　翠西娅没有在意索菲亚升起的一抹敌意，而是继续说道：“论深渊魔法我的确不如你，不过你脚下的这些魔法阵都是当年由我亲自写下，我是这里的主人，没什么我不能碰的。” 　　说着，翠西娅抬手一个清脆的响指，索菲亚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她与深渊符文的感应发生了变化，与此同时，魔法阵传来的魔力涌动也在这一刻沉寂下去——很显然，魔法阵的运转被切断了。 　　索菲亚一愣，心底咯噔一下，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后退一步。 　　“您……是贤者大人？” 　　翠西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道：“如果是你来解决这些深渊符文的，那么正好，我需要一个帮手——我对深渊魔法知之甚少，而这些符文带来的威胁不能置之不理，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你，我们来合作，我来维持魔法阵的稳定 　　450 　　，你来篡夺改写深渊魔法，如何？” 　　…… 　　———————————— 28 第一章 攻防逆转（4K5） 　　烈日当空，但今天的丹马士城收敛了它往日的繁华，转而展露了森然獠牙。 　　城市各处都发生了战斗，大量的人被抓捕，他们大多都是一些与魔法傀儡有过往来的商人和冒险者，但还有一部分则是潜伏起来的傀儡，他们陆续被骑士小队斩杀。 　　而在这一切抓捕行动快速推进的时候，在西街的深处真正的硝烟被点燃了——足足二十多名失踪的傀儡与汉娜为首的士兵、骑士以及魔法师团和教会的支援部队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此时，在阳光无法触及的幽深巷道里，菲莉雅与薇薇安二人互相配合，魔法与箭矢精准地洞穿了傀儡的身体，那傀儡吃痛地摔倒在地，他恶狠狠地盯着菲莉雅和薇薇安，却也不恋战，转身就撞开一旁的矮墙，连忙逃走了，顺手还留下石与泥土的操纵魔法将去路震塌封死。 　　因为傀儡牢记着来自主人的命令——拖延时间。 　　菲莉雅见傀儡逃走，目光微眯。 　　“我们追上去！” 　　她轻巧地起跳，踏在了房顶上。 　　与此同时薇薇安快速吟唱，一只水色的可爱团雀从她的头顶划过，快速爬升高度，很快来到空中，盯上了逃走的傀儡。 　　“他从这边跑了。” 　　薇薇安双眼泛着微弱的水色光芒，为菲莉雅指明了方向。 　　与薇薇安和菲莉雅一同行动的是来自教会的教会牧师马文与教会修女玛丽——玛丽双掌一震，石砖与泥土嘭地一声被轰碎，开辟出道路。 　　“让我来打头阵！” 　　玛丽一马当先，马文和薇薇安紧随其后。 　　他们四人以玛丽为前锋，马文作为牧师，薇薇安和菲莉雅为主要进攻手，形成了高效的队伍配合。 　　“我看到他了。” 　　菲莉雅目光一凛，开弓搭箭，瞄准了前方正在慌不择路逃跑的傀儡。 　　附着了魔法的箭矢咻地刺出，但在即将命中对方的一瞬间，一道刀光从中将箭矢一分为二——魔法还未引爆，便熄灭了，而手持刀刃的人影隔着五十步的距离，深深地凝视着菲莉雅。 　　菲莉雅面色未动，这一次她从箭袋抽出了两支箭矢。 　　“一群碍事的家伙，我不会让你们妨碍主人！” 　　傀儡示威一般凝结深邃的紫色法球径直朝菲莉雅扔来，菲莉雅只得收回箭矢翻身从屋顶越下规避，她从路口的转角再次开弓时，那两个傀儡已经继续向前奔跑消失在街道彼端了。 　　“发现一个新目标，是一个魔法师——我去追他。” 　　“菲莉雅，别太靠前了！” 　　玛丽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菲莉雅一个人行动惯了，除非是地宫那种危险的地方，她的确不需要队友帮助。 　　正当她打算追上去时，菲莉雅只觉得一阵刺目的白光从头顶升起。 　　下一秒，遮天蔽日、甚至盖过了阳光，圣洁的光幕以天空中的某处为中心，如水纹一般在西街的高空荡漾开来，一瞬间吞噬了湛蓝的天空，仿佛将整座城市点燃，原本嘈杂的战斗声在这一刻消弭——沐浴着那圣洁的光芒，所有人都只觉得身心舒畅，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有的人在战斗中受了伤，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恢复。 　　但与此不同的是，那纯洁\①③⑤光辉之中的庞大生命力却并未涌入傀儡的身体内，逃跑的傀儡面色凝重地抬头。 　　“是那个家伙出手了。” 　　他说道，一旁已经受伤的傀儡冷哼一声：“哼，有什么用，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尽可能分散了，我们的确不是她的对手，但反正只要我们拖够时间就行了。” 　　但话音才刚落下，尖锐的破空声从天而降，一束水桶粗的雷光刺破圣洁的光幕，直直地劈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光吞噬了。 　　嘭。 　　雷暴的炸响让整片街区的空气都为之一震，菲莉雅只看到眼前一闪，然后便是数十道同样的雷光攒射而至——眨眼间，那傀儡所在的位置便什么都不剩了。 　　菲莉雅抬头，一轮与太阳同等炽热的圣洁光环悬浮在城市高空，疯狂地向整座城市挥洒着庞大的生命治愈之力。 　　时而在视野所及的某处降下一道雷暴。 　　时而一道刺目的绿光划破天际直指远方的某处。 　　马文拄着牧杖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擦着汗水抬头看向天空，不禁发出苦笑。 　　“珐丽丝修女还是这么直接啊……” 　　他取下沾满了灰尘的眼镜擦了擦。 　　“哦不，现在应该是‘珐丽丝圣修女长’了。” 　　“这就是她的风格。” 　　玛丽也神色复杂地干笑两声——她们四个人，一个金牌冒险者一个战斗修女一个准 　　451 　　圣修女一个教会高级牧师，追了好一会儿没有解决的傀儡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抹掉了，连灰都不剩下，这让玛丽仿佛又回到了和艾莎初次执行地宫任务的那天。 　　那时候的无力心绪又回来了。 　　薇薇安在一旁，一言不发，她只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天空中的某处，她觉得艾莎应该就在那里。 　　和艾莎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也差不多知道刚才那种密集的雷暴定然是艾莎的手笔，除了艾莎没有谁会用这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连续发动魔法，而且，那绿色的光束也是艾莎发出来的——艾莎曾说过，那些铜币被扔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 　　…… 　　此时，艾莎悬空站立于西街的上空，手中握着从皮特曼那里收到的洁白法杖，维持着圣光的禁咒，另一只手平托身前，雷光在她手中快速聚集。 　　艾莎冷漠地注视着脚下的这座要塞，从西街到遥远的东部城区，任何一个街道、任何一处小巷，凡是光线所及之处，她的目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近者，用魔法抹除，精准发动的魔法可以避免波及他人。 　　远一点的，就只能用几枚铜币捏成球当做炮弹送出去了——这种时候艾莎一般会稍微注意一些，想要一击将傀儡杀死，需要威力与准度同在，艾莎必须小心一些避免铜币炮弹伤到其他人。 　　而于此同时，在艾莎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建筑物的背面和内部，此时也在发生着战斗。 　　“我从正面，你走侧面！” 　　巴克和弗雷德正带领着教会骑士的支援在狭窄的廊道内与几名死灵傀儡对峙——死灵傀儡悍不畏死，进攻的时候无比疯狂，这反倒让实力不俗的教会骑士都有些束手束脚，只能靠弗雷德的魔法进行干扰并夺取进攻时机，但即便如此也有两名教会骑士受了伤。 　　“让我来，这些家伙很难缠。” 　　巴克以他精妙的剑术挑开傀儡的武器，一名骑士迅猛地追击，刺穿了傀儡的胸膛。 　　“得手了！” 　　但正当骑士一击得手，准备拧转骑士剑划断傀儡的脊柱时，却被傀儡以非人的方式反拧剑身，傀儡死死抓住他的手臂，骨刺如刀，一瞬间在骑士的手臂上落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豁口。 　　“你们这些骑士也不过如此，你们不会得意太久了，哈哈哈……” 　　傀儡大笑起来，牧师们连忙给受伤的骑士进行治疗，而这时，圣光禁咒带来的庞大生命力忽然降临了。 　　在圣光的禁咒之下，骑士的伤势在一息之间迅速恢复，巴克和弗雷德，还有骑士和牧师们都愣了愣，傀儡也愣了愣。 　　“这个是……”弗雷德面色露出一抹惊喜，他看向巴克，“巴克，珐丽丝修女出手了！” 　　“是啊，她出手了。” 　　巴克看向先前还在得意洋洋的傀儡们，目光变得阴冷，手中的骑士剑双手握住，横剑在脸颊旁，血色的剑刃上印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可怜的木偶们，这下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原本受了伤的人，伤势全部恢复。 　　战斗带来的紧张和疲劳，也全都一扫而空。 　　教会骑士这边所有人都回到了最佳的战斗状态，而反观那些傀儡，他们本身是死灵生命，靠着枯萎的灵魂能量存在于世，那庞大的生命力根本不会为他们所吸收，更不会恢复他们的伤势。 　　“所有人，拿好武器——全部给我攻上去！！” 　　巴克大吼一声，所有骑士一拥而上，巴克率先一步冲在最前方一剑直刺傀儡的胸口脊骨，那傀儡也目光一寒一刀划入巴克的腹部，他完全不抵挡，傀儡的战斗方式就是以伤换伤。 　　可令傀儡意外的是，巴克也几乎没有抵挡的想法，只是稍微侧开了致命的角度，手中的刀刃笔直地送入了傀儡的身体。 　　巴克以他精妙的剑法给予了傀儡更大伤害，自己只是受了小伤——而在下一瞬间，空气中飘荡的圣光朝着巴克聚集，他身体上的伤势迅速恢复。 　　傀儡愣住了，明明是他擅长的以伤换伤的战斗方式，现在却是他落了下风。 　　巴克邪邪地勾起嘴角。 　　“原来肆无忌惮地出剑就是这个感觉啊……老实说，真不赖，不过，看起来你好像还没我恢复得快，怎么了？你怎么就歇菜了？这就完了？那你可别死太早，你这么结实的木桩可是很难得的。” 　　那傀儡听出了巴克的嘲讽，一阵气急，“你……” 　　“冲啊！” 　　骑士们的怒吼淹没了他的声音。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音、沉闷的肉体穿刺的声音成了战斗的主旋律，战斗从双方的互相试探一口气进入了白热化，和巴克一样，其他的教会骑士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类似的战斗方式，他们作为精锐的剑士，剑术本就不俗，在完全不惧以伤换伤的战斗中便彻底占据了上风。 　　这一瞬间，攻防调转了—— 　　452 　　因为圣光禁咒的存在，此时的骑士们和傀儡一样不惧受伤，他们甚至比傀儡们更为凶猛，那些傀儡们愣住了，节节败退，他们在今天之前也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有被不惧受伤的疯子给压制的一天。 　　“不行了！快退！” 　　傀儡中的一人大声喊道，连忙朝着廊道的另一面跑去。 　　“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所以……” 　　廊道的前方早已经坍塌，他从倒塌的墙壁处看到了外面的光，他一边大喊着，踏出了那一步。 　　然后，一道绿色的光辉从远处的天际一瞬而至，嘭——他维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笔直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被烧焦的半截脖颈。 　　在高空中，艾莎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在地底的某处，一个男人也通过魔法水镜观察着这一幕，嘴角都咬出了血。 　　“怎么会这么强大……她怎么可能一直维持圣光禁咒……怎么可能！？”月,'费!:群,８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男人恼怒地抓散了自己的黑发，那一缕缕黑发在脱离的下一刻便寸寸化为灰色，落在地上时便已经成了枯槁的白发了。 　　他回身望去，空荡荡的漆黑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傀儡的身影。 　　所有的傀儡都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可是，不管是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捣毁法阵、引动黑色枯枝，这一切一切的手段竟然都没有生效。 　　男人惨笑起来。 　　“功亏一篑了吗……” 　　他感受着从空气中涌入体内的生命力，那是从圣光魔法中引出的庞大纯粹的生命能量。 　　好一会儿，他目光一冷。 　　“哼，艾莎·珐丽丝，你大概没有想到你的魔法会成为我的力量吧？这一次，是你赢了，但我也没有输！” 　　原本他的生命能量就缺少一些才能圆满，他本来是打算让路德去收集的，结果路德死了，因此他损失了一个倒十字吊坠，后来他又通过赛尔提克翡翠和购买活奴隶来吸取生命力，结果交易也被搅黄。 　　但这一次，空气中到处都是庞大而充沛的生命力，甚至比他通过深渊魔法提炼出来的都还要更为纯粹——他是死灵生命，所以不能直接吸收生命力化为己用，但对于深渊魔法来说，这些生命力却是最好的养料。 　　他盘膝坐下，魔法阵再次启动，这些生命力带给了他强大的力量，没多久，他的最后一块拼图在此刻圆满了。 　　他长舒一口气，面容变得更为年轻了，他起身，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长枪，将长枪收入空间装备里，转身走向廊道的最深处。 　　在这里，有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他最后转身看了一眼这片地底的空间，叹了口气，不再留恋，侧身向前挤了过去，没多久，他从狭窄的空间穿过，一脚踩在了高低不平的水泊里，他感受着从脚底渗起的寒冷，抬头望了一眼，湿漉漉的空气中从头顶投下一抹微光。 　　非常微弱的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償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說!?群8;.5７'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光，但对于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他来说却是异常刺眼。 　　他抬手，魔法托起他向上升起。 　　没多久，他来到了顶部，这里是一层层石砖，那抹微光就是从石砖的缝隙里透出，他将石砖推开，一跃而下——他四周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食材和锅碗映入眼帘。 　　这里是城堡的厨房库8? ?' .5 :.7 .6 "!６! 3 ;4!" ,; !4,, 2房——与武器库是上下层之隔，武器库就是布罗斯和特德潜入和递送长枪的地方。 　　希伯恩大概怎么都想不到，在厨房竟然还有一条通往地底的暗道吧？ 　　男人谨慎地来到了门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现在那个修女被外面的战斗所牵制，领主府里也是防守最为空旷的时候，这就是我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他已经没有更多傀儡了。 　　“我只要潜入传送阵控制处，现在的我一个人就可以篡夺传送阵的控制权，那时候，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 　　———————————— 28 第一章 传送阵争夺 　　城堡内果然很空——这里的人已经在进行着撤离了，男人小心翼翼地离开厨房，躲过几个神色匆匆的卫兵，他独自来到大厅，长长的廊桥连接着前厅与城堡北侧主楼与传送阵，从两侧可以看到城堡外塔上的大型弩车和魔导大炮，这些粗鲁的机械和魔导产物刷上油亮的黑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战争时期他们那恐怖的怒号。 　　坐标的落点可不能在这些玩意儿的射程之内，没有人会喜欢被这些东西盯上的。 　　男人没有去碰这些东西，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紧贴着墙壁，谨慎又快速地向着传送阵的方向移动，平时这里应该会有卫兵看守，但今天给了他可乘之机——今天城堡里的人只有平日里的十分之一不到，尤为的空旷，而这对于熟悉城堡结构的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453 　　他低着身子挪到侧窗往外望，便看到仆人和一部分卫兵、骑士正从城堡的正门撤出去，高高的幕墙成了隔绝他们之间的壁垒，一个个魔法阵被临时关闭，这座城堡的防御越发空虚——这让男人一瞬间产生了将这座城堡据为己有的错觉。 　　当真是错觉，因为这只是妄想而已，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占领这座城堡，哪怕此时的城堡恐怕是最近十年防守最为空虚的时候。 　　这时候，有脚步声靠近了。 　　男人用隐身魔法遮蔽了自己的身影，然后他看到前方有一队骑士小队快步走过，那铿锵的铁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撞在心脏上一样，男人屏住呼吸，在暗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些骑士，骑士们在大厅确认了一遍什么，没有久留，直接朝着通往上层的通道离开了。 　　上层是城堡内?;'的塔楼，视野最好的地方。 　　男人看着骑士们离去的身影，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坚定不移地向着传送阵的方向移动。 　　丹马士要塞各处都爆发了战斗，那些卫兵和士兵们守在外面，禁止任何人靠近。因为芮妮带来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地底魔法阵可能会引发爆炸，这种事情已经在魔法师团验证过一次了，没人确定会不会在领主府和骑士团再次发生。 　　虽然索菲亚已经下去地底进行处理了，但暂时还没有传出新的消息。 　　所以他们守在外面，只保留了低限度的防守力量在城堡里巡逻，防止战斗向内渗透——反正，那些死灵傀儡也根本攻不进来，更遑论有艾莎在，这种做法显得很有余裕。 　　这算是计中计，其实男人知道城堡下方的魔法阵并不会引爆，他可不想弄坏这里唯一的传送阵，只有骑士团和魔法师团却是货真价实的会爆炸，但主动信息掌握在他这边，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 　　男人走在空荡荡的城堡大厅，嘴角不禁泛起了冷笑。 　　“你们还是上了套，是我赢了。” 　　他准备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反制？他布置了无数后手，他的计划可以被扳倒无数次，但只要一次成功，他就胜利了。 　　哪怕是贤者本人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很轻易发现这一层层真假难辨的计划，所以男人胸有成竹——他一定会从丹马士要塞逃走。 　　他再三确认，前方没有卫兵的身影。 　　现在是他进行传送阵篡夺的最佳也是最后时机。 　　男人快步跑向传送阵的方向，很快，他来到了传送阵的控制法阵所在，传送阵还有好几个魔法师和卫兵看守，见到男人，他们直接大喝一声：“是谁？站住！” 　　“我是来传达命令的，请无论如何不要启动传送阵，不然会有危险。” 　　男人装作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魔法师们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说的是真的吗？” 　　魔法师们将信将疑，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可不会相信这种笑话，但现在城堡下方的魔法阵确实出了问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敢确定。 　　而其中一个魔法师盯着男人看了稍许，奇怪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看了那魔法师一眼，微微眯眼，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或许吧，不过我现在必须传达希伯恩爵士的命令。” 　　卫兵上前拦住男人，警惕地看着他：“我从没有见过你，请表明你的身份，另外，请将手放在这个上面。” 　　卫兵拿出了探测灵魂魔法的魔法石。 　　“请等一下，”男人装作在摸索什么的样子向士兵走去，下一瞬间，却猛然暴起一脚，灰黑色的黯芒爆闪，嘭地一声，卫兵胸前的铠甲直接向内凹陷下去，他整个人都向后飞出径直撞上高大结实的石柱，噗地吐出血沫滚落在地面。 　　好在，这一击还没有直接结果了他，圣光的魔法快速朝着他聚集，为他恢复伤势。 　　卫兵挣扎着爬起来，大喊道：“退回魔法阵里面去！快请求支援！！” 　　卫兵在这一刻做了最为正确的决定，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这方的人完全不是这个神秘的男人的对手，所以唯一的自保方法就是借助传送阵的防御法阵抵挡男人的进攻，然后尽快请求援兵。 　　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所有人都全身紧绷，卫兵们想都没想，一拥而上扑向男人，向那些魔法师大喊着，“你们快进去魔法阵里！守住传送阵！这里交给我们！” 　　这一幕让男人紧紧皱起了眉。 　　这里的卫兵都是精锐，这让男人感到了棘手——他没有更多时间在这里磨蹭，一旦求援送出去，被那个艾莎·珐丽丝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那么他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让开！” 　　他怒吼一声，一脚落地，轰然炸响，一层层岩石的巨浪拔地而起，直接将卫兵们推开数米，同时为他开辟出直通传送阵的道路——男人如箭一般笔直刺向魔法 　　454 　　阵，魔法师们也在这一刻打开魔法阵退了进去。 　　“快！快把屏障关上！！” 　　魔法师们都训练有素，他们快速地吟唱魔法合拢传送阵的防御屏障。 　　…… 　　———————————— 28 第一章 原来是他 　　魔法师们正在关闭屏障。 　　男人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能从这里突破，那么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逃离丹马士了。 　　“住手！！” 　　男人用尽全身的力量加速奔去，先前倒地的卫兵从地上爬起身，他想也没想倏地将手中的骑士剑向他投掷出来，但男人完全不管不顾，直接撞开了卫兵的武器，在屏障完全闭合的前一瞬间，男人以疾风一般的速度撞了上去，与此同时，屏障完全收拢。 　　噗呲—— 　　那是有什么东西被挤压、被撕裂的声音，男人的一只腿被合拢的屏障直接切断，粘稠的黑血爆发、喷涌，却都被屏障堵在内部——男人竟然硬生生地凭着肉身卡在了屏障的正中间。 　　“——让我进去！！！” 　　男人双目迸发血丝，他发出了沙哑凄厉的嚎叫，让人听不出来那到底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愤怒。 　　魔法师们也仿佛被这一幕吓到，他们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能凭借肉身直接硬扛防御屏障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而现在对方既不在阵法外面，也不在里面，这反倒让他们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怎么办？” 　　“他看起来进不来——不管了，我们快去发动求援信号！” 　　但就在这时，嗡嗡嗡—— 　　一圈圈黑色的魔法水纹从男人身体中扩散开，魔法师们惊愕地发现，男人体表竟然蔓延出一层层令人胆寒的黑色血丝，那血丝在短时间内布满男人的全身，在魔法师们惊愕的目光中，男人的双目变成纯粹的黑色，从眼眶和鼻孔、嘴角和双耳之中隐隐探出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肉须。 　　“这、这是什么！！”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魔法师们在这一刻也感到了惊恐。 　　而男人的变化还未停止，他仰天长啸，发出沙哑又尖锐的吼声。 　　“啊啊啊啊啊——你们休想阻挡我！！” 　　下一刻，魔法师们发现男人全身的血管开始爆开，黑色的血雾连成了片，而那些破裂的血管中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肉须，触目惊心，而在男人被切断的腿部，那黑色肉须如受到某种控制一样互相扭结、缠绕，竟然形成了一条漆黑的不似人形生物的后肢，令男人不得不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势趴下来，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诡异的巨型黑色爬虫。 　　这时候，有魔法使目露惊惧地指着男人的方向：“看……屏障竟然还是破碎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在男人的周身，被他的黑色血液所沾染的屏障竟然一寸寸消融，就仿佛一滴热油落在了黄油的表面一样，熔穿了一个洞——这一幕，与曾经亚尔曼用黑色枯枝破坏屏障的手段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亚尔曼是用黑色枯枝直接穿透屏障，而男人却是完全地将黑色枯枝的能量吸收进了自己的身体。 　　屏障的洞越来越大，渐渐地，男人的手已经从屏障中伸了出来，就像是死人从墓地里探出爪子一样，前一秒还年轻的皮肤在这一刻仿佛融化了。 　　那手已经几乎看不到人类的肌肤了，上面全是那种可怖的黑色肉须，男人也在这一刻变得苍老沧桑起来，他头上的黑发一寸寸变为枯槁的白发，面容也与手臂的肌肉一样削瘦了下去。 　　然而，露出的苍老面貌令所有魔法师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都见过眼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前魔法师团团长，库斯·赫格尔曼。 　　“团长！？？” 　　“团长……您……您不是……” 　　魔法师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就连想要咏唱魔法将男人逼出去的魔法师也犹豫了一瞬间，在这一瞬间男人猛然涨大身体，硬生生突破了屏障的防御，屏障在这一刻彻底崩碎，魔法的震鸣仿佛水纹一般以传送阵为中心向着远方扩散。 　　赫格尔曼低头看到自己枯槁的黑色手臂，也愣了愣。 　　“我的身体……我永生的身体……怎么回事……” 　　赫格尔曼眼底浮现一抹浓郁的恐惧，但这一抹恐惧很快就被他强忍下来。 　　魔法师们看着不知为何呆立原地的库斯·赫格尔曼，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但这时候有一个魔法师猛然扔出一团炽热的烈焰——战斗在这一瞬间点燃了，顿时五彩缤纷的魔法光焰占据了这片空间，但这些魔法师们的实力本就不及身为团长的赫格尔曼，赫格尔曼脚底浮现繁复的魔法阵，漆黑的冰墙拔地而起，在将所有人挤出魔法阵的高台的同时，托着赫格尔曼已经状如恶魔一般的身体向上空升 　　455 　　起。 　　此时赫格尔曼的身体依旧在持续地变化着，越来越多的黑色繁杂的信息朝着他的脑海涌入，令他痛苦不堪。 　　这也让赫格尔曼没有余裕去追击那些魔法师了，而且因为随着屏障的破碎，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被外部得知，现在的他分秒必争。 　　他喘息着，忍着剧烈的头痛，低下头，俯视着这片巨大的阵法。 　　传送阵足有一座教堂那么大，但用于控制传送阵的法阵则是由数十个单人控制的小型法阵组合而成的。 　　这些法阵有着各种各样的功能，其中大部分是用来稳定坐标定位和反制外部强行篡改而设计的，而少部分则是用于接入魔法石或者魔法师提供的能量的区域——这是四十年前货真价实运用在与魔王军战争时期的传送魔法阵，虽然其中有一部分设计理念在现在看来已经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但稳定性能一直很好，也能有效抵抗外源魔法的攻击。 　　要不然，当时也不会特别联络血族来进攻这里了。 　　赫格尔曼咬咬牙，一甩手，大量的魔法石按照顺序和位置摆放整齐，同时男人将坐标一个个地进行输入和确认，魔法师们也一个个陆续腾空而起，面朝赫格尔曼发动攻击魔法。 　　“团长！不要怪我们冒犯了！” 　　…… 　　———————————— 28 第一章 大传送魔法【第三更】 　　“团长！您不要一错到底！” 　　“团长！” 　　而赫格尔曼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与魔法师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如天堑，一道光幕就将所有人的攻击悉数拦下，并且他还同时对魔法阵进行着篡夺。 　　原本坐标修改和传送阵启动的工作应当是多人完成的事情，现在赫格尔曼只有一个人，竟然却成功做到了。 　　因为他早已经事先为这一刻练习过太多太多次，一切都是为了逃走——一切的准备没有白费，下一刻，他完成了魔法阵的重置预设，并快速进行了启动。 　　“团长！！” 　　魔法师们都或是愤怒或是苦涩地瞪着赫格尔曼，赫格尔曼在升起的魔法光幕中缓缓抬起了双手，如朝圣一般望着天空中炽热的太阳，漆黑的双目已经被狂喜所填满。 　　“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赫格尔曼狂笑起来，这时候，他看到天边的一道翡翠般的绿色光辉笔直射来——但那光辉终究是迟了一步，传送法阵的光辉将他吞噬，下一瞬间，光芒大盛，他的身影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是在他消失的瞬间，音爆猛烈地在此时炸响，艾莎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悬空而立的众魔法师之间，气浪与音浪几乎将卫兵和魔法师们冲散。 　　艾莎环顾一周，她便知道自己的攻击落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她没有合适的东西作为投掷用的武器——铜币这种东西，若是投掷的力度过大，瞬间就会被气化，根本无法保证足够的射击距离。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弄点合适的投掷武器了。” 　　艾莎如此思索着，她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魔法师，忽然开口问道：“刚才逃走的人是你们的前团长？” 　　艾莎与库斯·赫格尔曼只有过一面之缘，艾莎对他不了解，只知道赫格尔曼在吸血鬼袭击的事件中牺牲了，但现在忽然又出现在这里，这如何令人不奇怪？ 　　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艾莎分明从赫格尔曼的身上看到了那些黑色肉须——而且赫格尔曼的腿部还变成了完全不似人形的某种生物。 　　或者说——和那些污浊者有一丝相似。 　　艾莎回忆起方才远远地看到的赫格尔曼的样子，虽然还能看出他原本的样貌，但赫格尔曼身上却也凸显着那诡异的黑色的异常肢体，艾莎越发确定赫格尔曼正在朝着污浊者的方向异化，他的全身几乎已经都被那种黑色的肉须所侵占，苍老的身体仿佛成了一片腐质的土地，而那些黑色肉须则是密密麻麻的蚯蚓。 　　所以说，不只是翼族，人类也是可以转化为污浊者的吗？ 　　艾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死灵魔法和那些黑色的枯枝，所以艾莎确认了一遍。 　　“是、是的……可是他看起来很奇怪、很诡异……” 　　似乎是想到了那些黑色肉须缠绕赫格尔曼全身的诡异一幕，说话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艾莎点点头，也不再做过多的追问——真相如何，把赫格尔曼抓回来就是了。 　　“你们谁知道他传送去了哪里？” 　　艾莎问，这让魔法师们面露苦涩。 　　“我们可以读取他留下的传送信息……可是我们要重启魔法阵的话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等我们想要再次追上去，以团长……不，以库斯·赫格尔曼的手段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而艾莎只是摇摇头：“你告诉我方向和距离就好。” 　　魔法师见艾莎有些固执，欲言又 　　456 　　止，最终只是抿抿唇，摇摇头：“我会花一点点时间进行读取……” 　　“不用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魔法师的话，魔法师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闪烁着电光的诡异乌鸦拍着翅膀在艾莎身边盘旋，同时口吐人言：“艾莎，我来为你指引方向，接下来就靠你了。” 　　“贤者大人！？” 　　魔法师们立刻恭敬地躬身——其实在这些魔法师们眼中，秘法贤者的地位永远比其他任何人更为高贵。 　　不过乌鸦并没有理会他们，乌鸦悬空停下，面朝北方，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从莱德斯山脉连绵蔓延的沟壑。它张开尖喙，一抹电光汇集，越来越明亮，然后一道刺目的光柱缠绕着电弧朝着远方爆发，魔法师们还没有明白秘法贤者大人这是打算做什么，便听到一声恐怖如炸雷的轰鸣在空中爆发。 　　下一刻，尖锐的震鸣传遍整个要塞，猛烈的冲击在数百层的冰层的缓冲下依旧震裂了一部分较为脆弱的建筑，无数尘土飘荡飞扬——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第二轮太阳也缓缓消失，满溢的生命能量开始消散。 　　所有人不禁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之下，白色的锥体眨眼间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魔素被挤压、引燃的璀璨焰尾。 　　在远离丹马士城的一片没有人迹的山林里，一片刺目的光芒虚影缓缓起伏，那光柱过于明显，艾莎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脚踏冰面猛地朝下冲去，一瞬之间，哪怕艾莎已经有意控制了速度，用无数冰层作为缓冲，这片山地还是在眨眼间被猛烈的冲击波夷为平地。 　　好在附近没有人。 　　艾莎四顾了一眼，来到光柱前，此时光柱才渐渐从虚影变得凝实，又过了稍许，一道人影晃晃悠悠地摔倒在地，他匍匐着，大口喘着气，好像经历了一次几千米长跑。 　　这人影正是赫格尔\壹叁⑤曼。 　　“果然仓促设定的坐标还是有些不太稳定……还好……千钧一发还是逃出来了……” 　　赫格尔曼自言自语道，趴在地上，显得有些脱力，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异变的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这里不应该是一片山林吗？怎么这里全是翻新的泥土……” 　　赫格尔曼皱了皱眉，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刚转身，就看到了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修女，艾莎·珐丽丝。 　　他们之间就只有五步的距离。 　　“第二次见面了，库斯·赫格尔曼团长。” 　　艾莎笑了笑。 　　而赫格尔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脑袋好像被塞在钟塔的铜钟里面用力撞了一下。赫格尔曼瞪大了眼睛，黑色的肉须从他的眼睑伸出，扭曲地蠕动着。 　　“你、你是……你是……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说话都连不成句了。 　　…… 　　———————————— 28 第一章 没有胜机可言 　　赫格尔曼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终于等到了魔将复苏的那一天，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一切，他付出了无数无数的心血，就为了他的愿望：活着。 　　永远活着。 　　他用自己所能掌握的知识和情报，在那个神秘的魔族的帮助下准备好了一切，哪怕是秘法贤者也无法阻挡。 　　但那一切都被艾莎的出现打碎了。 　　艾莎的出现是那么的突兀，正如现在一样。 　　他拼上了所有，本以为自己终于还是逃离了丹马士，可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正如现在这样。 　　赫格尔曼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修女，艾莎·珐丽丝，这个女人破坏了他的所有——而面对艾莎，他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一切化为泡影。 　　准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准备了这么久，都被这个修女搅乱了。 　　被抓回要塞之后，难道还有活路？ 　　笑话。 　　心底的恐惧被愤怒所吞噬，悲凉与绝望点燃了最后的战意。 　　“都是你！” 　　几乎是本能地，赫格尔曼双手猛然合拢，一团渗人的冰芒在他手中凝聚，下一瞬间，湛蓝的魔法阵从手中浮现，伴随着庞大的魔力倒扣入地面，一圈圈透明的波纹如涟漪一般扩散开。 　　剧烈的震动如地震一般呼啸而至，刹那间，白霜与冰柱从他的脚下拔地而起，直刺艾莎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无吟唱的上级魔法，这种高级技巧代表着作为魔法师团团长的赫格尔曼的全力以赴的实力。 　　“给我去死！” 　　——超凡魔法师，当触及最艰涩的魔法奥义的那一刻，超凡魔法师就已经与其他魔法师之间产生了质的区别了。 　　“你休想阻拦我！去死去死去死！！” 　　赫格尔曼几乎疯狂地全力施为，一片片寒冰的海洋从他的周 　　457 　　身爆散，冰雾凝成冰晶，冰晶结合成冰刺，冰刺足有百千之数，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尽数朝着艾莎涌去，但艾莎只是抬脚，踩下，冰柱咯嘣一声，在赫格尔曼惊恐的目光中寸寸破碎，连同脚下的魔法阵也一同崩毁，空气中凝结的魔素顿时烟消云散。 　　赫格尔曼见状立刻手中一翻，还未散尽的冰屑顿时重新凝结成冰墙阻挡在他和艾莎之间，他倏地向后跃起，试图拉开距离，但下一瞬间，气浪翻涌而起，只听空气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冰墙应声粉碎，赫格尔曼只觉得眼前一黑，那黑白相间的修女服的衣角就落在了他的眼前。 　　以及艾莎的靴底。 　　鼻梁与牙齿碎裂折断的声音像是木头在脑海里被劈断，空气中浮现震荡的波纹，赫格尔曼脸上的黑色血管一寸寸破碎，喷出黑血，他整个人还未升起就向下倒飞出去，同时，艾莎钳住他的手臂，将手臂整个从他的肩部撕扯下来。 　　“啊啊啊——” 　　赫格尔曼痛得透心彻骨，黑血喷洒，他的身体快速下坠，他本能地想要调动魔力托起身体，却惊愕地发现全身上下的魔力仿佛停滞了一般无法调动。 　　嘭。 　　赫格尔曼深深地砸进了松软的泥土里，而艾莎抓着赫格尔曼断掉的手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狼狈的他——他们之间依旧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艾莎看了那条断臂一眼——断臂中的那种黑色肉须挣扎了一瞬间就缩回血管中消失不见，很快，手臂血管里的黑色一寸寸褪去，属于污浊者的气息快速消弭。 　　但唯独满是孔洞、血管遍布，已经弥漫着黑色的肉瘤的手臂没有恢复原状——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手臂了。 　　“永久性的异化吗……” 　　艾莎对这一幕并不意外，艾莎接触过很多污浊者了，那些污浊者并不会因为艾莎的魔力驱散而恢复成翼族人的模样，那种黑色枯枝的力量对人的改变是无法逆转的。 　　“冷静下来了吗？”艾莎扔掉断臂，面无表情地看向趴在地上的赫格尔曼，“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吗？团长阁下。不过我认识你，你也知道我，寒暄什么的就免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无谓的抵抗，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艾莎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继续观察着赫格尔曼的身体的变化——此时的赫格尔曼几乎已经有一半身体都变成了西部大森林里见到的那些污浊者的模样，只不过更为强壮，他断裂的手臂已经由黑色肉须缓缓拧在一起形成了手臂的形状，看起来在恢复，那油亮的甲壳一样的结构附着在他变异的腿部外侧，脚掌变得如同昆虫的足部一样覆满尖锐的倒刺，整个腿部反弓着，看起来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身体结构。 　　哪怕是被艾莎一脚踢碎的脸也在黑色肉须的蠕动下缓缓恢复，现在的赫格尔曼大抵已经不算是人了。 　　不，或许赫格尔曼早就不是人类了。 　　而此时的赫格尔曼咬紧牙关，他从地上艰难爬起，身上的泥土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他死死盯着艾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庞大压迫力——刚才的魔法虽然不是禁咒，但也是他全力施为之下的大魔法，却在面对艾莎的时候显得那么无力。这让他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和艾莎的实力差距。 　　他知道艾莎很强，可那也只是理性地判断，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想象出来的东西终究没有实感，他知道亚尔曼那群血族被艾莎一个人端掉，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全体都投降了。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种绝望感，完全没有胜机可言。 　　这个时候他很想转身就跑，但是现在显然没有那样的机会，他与艾莎之间隔着五步的距离，在同等实力的战斗中这对于魔法师来说是致命的。 　　除了拼一把没有其他路可走。 　　“咳咳……” 　　他站直身体，吐出黑血，黑血之中还夹杂着几颗碎牙，他的舌头能感觉到在自己断裂的牙龈上伸出了黏腻的肉须——他知道那些肉须是什么，这种感觉令他恶心。 　　…… 　　———————————— 28 第一章 赫格尔曼的死局 　　赫格尔曼的额头淌下冷汗，他死死地盯着艾莎，重新变得年迈而佝偻的背脊也被汗水浸湿。 　　自己已经朝着不像是人类的方向变化了……赫格尔曼能感觉到这种变化正在侵蚀他的内心——那是来自黑色枯枝的力量，在使用这种力量之前，他并没有想到会这样。 　　难怪，那个魔族的神秘人特地说过，不要尝试吞噬枯枝。 　　这种异化，就连身为超凡法师并同时精通深渊魔法的赫格尔曼都完全抵挡不住，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但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只要能在艾莎·珐丽丝手中逃走，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要逃走……” 　　“逃走……” 　　“我要逃走… 　　458 　　…” 　　赫格尔曼呢喃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异化的手臂，目露凝重，又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着艾莎——他发现有些看不清艾莎的表情，因为他的双眼都出了血，视力受了损。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重新复苏。 　　力量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艾莎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封住了他的魔力，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弃反抗。 　　“艾莎·珐丽丝……” 　　一边从体内提起力量，赫格尔曼一边说道。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是年迈的沙哑，而是不似人声的沙哑，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蠕虫在啃噬朽木发出的声音，黏腻而浑浊。 　　“我知道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所以……你要抓我回去吗？” 　　赫格尔曼蠕动着干涸的喉咙，他后退一步，那异变的巨大后肢让他的身体别扭地弯曲着，又像是匍匐着，又像是蹲着，显得格外诡异。 　　“还是说……你要在这里杀了我？” 　　艾莎眨了眨眼。 　　“怎么，你害怕？” 　　艾莎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让赫格尔曼完全无法揣测艾莎的想法。 　　赫格尔曼咬牙沉声说道：“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而已……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艾莎摇头：“有一定可信度，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赫格尔曼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嘶吼：“就不能放过我吗！只要一次就好，我发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然而艾莎还是摇摇头。 　　“放过你，那谁来向那些死去的人告慰？” 　　赫格尔曼深吸口气。 　　他知道没什么好谈的了，毫不犹豫地，他的手中浮现一根褐色的法杖，他以仅剩的一只手将其紧紧扣住，双目圆瞪，与此同时，晦涩的符文在他身前闪动，一道紫黑色的光束斜斜地刺向艾莎，他眯着眼，模糊的视线让他失去了准度，那深邃的光束第一时间并没有命中艾莎，而是从艾莎身边划过，瞬间刺穿数百米的山林，所有被横扫而过的树木都在这一瞬间从中折断，切面光滑如镜。 　　他死死咬牙，将法杖对准艾莎，然而艾莎也同样伸手指向他。 　　噗，一道空气波径直折断了他的法杖和手臂，将他整个人向后掀飞数米，他艰难地再次爬起来，却瞳孔猛然一缩。 　　艾莎站在他面前，依然分毫无伤。 　　“我有话问你。” 　　“下地狱去问吧！” 　　赫格尔曼怒吼道，他用那变异的后肢向后起跳，瞬间就撤后了数十米远，与此同时，他折断的手臂上浮起一层层灰黑色的符文。 　　这是深渊魔法，艾莎一眼就判断出来。 　　“呃啊啊啊啊啊——” 　　赫格尔曼浑身爆发出一片幽深的红雾，粗黑的血管从他脖颈下蔓延而上，他的双眼变得幽暗无比，一团团血雾从他身体中涌出，然后被红雾所吞噬消失不见，那红雾逐渐凝实，让艾莎仿佛看到了某个庞然大物的虚影。 　　枯槁的白发之下，一层层黑色肉须突破头皮，张牙舞爪。 　　“这是你逼我的！” 　　赫格尔曼目眦欲裂，血色从他全身的皮肤上渗出，那些漆黑的肉须更为放肆地蠕动起来，仿佛在回应着深渊的力量。 　　本就衰老的皮肤变得更为枯槁，越来越多的褶皱仿佛吸干了他的血肉一般，皮肤好似紧贴着骨头。倒十字的漆黑图案灼穿赫格尔曼的胸口，这一幕让艾莎想到了当初遇到的深渊魔法使用者路德的倒十字项坠，但与路德不一样的是，赫格尔曼所掌握的深渊魔法显然更为强大。 　　一束束紫黑色的倒刺从他的手臂中刺出，明明血肉已经枯竭，那些倒刺却重新将他枯槁的身体撑起。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献祭更多的生命力，艾莎直接闪身向前，轻飘飘地一拳挥出，他只觉得浑身一软，前一秒几乎涨破身体的庞大能量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拳头印在胸口，肋骨一寸寸折断的剧痛刺激着他的脑海。 　　噗—— 　　肋骨反折从背后刺出，赫格尔曼倒飞出去，浑身上下的力量顿时消弭，枯槁的皮肤萎靡下去，整个人仿佛成了一滩烂泥。 　　他愣愣地趴在地上，目光呆滞。 　　太强了。 　　完全没有胜算。 　　不…… 　　不是没有胜算，如果正面对拼拼不过，或许可以试试他最擅长的灵魂魔法。 　　但他需要时间。 　　“不错的实力，”这时候艾莎来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实说，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记得你被克拉伦斯捏碎了心脏，死在了城堡高台之下。” 　　赫格尔曼垂下了目光，沉默着。 　　沉默了许久，赫格尔曼终于仿佛放弃了一般摇头。 　　“对于死灵来说，这并不是难事。” 　　“给自己施加了死灵魔法吗？你能骗过瑟莉希尔达 　　459 　　的眼睛？” 　　“不能，所以我绝不在她面前使用魔法。” 　　这一次赫格尔曼好像看起来愿意心平气和地坦白自己了，他仿佛不再打算继续挣扎，抬头目无焦距地注视着艾莎的视线。 　　“然后你主动申请留在要塞，故意‘死’在克拉伦斯手中？” 　　“我必须死一次。” 　　艾莎摇摇头。 　　“你本应是英勇就义的英雄。” 　　“英雄？你是说你吗？” 　　赫格尔曼轻笑了一声，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艾莎。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艾莎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是啊，许多人都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你是不会明白的。” 　　赫格尔曼看着艾莎深邃的目光，皱起眉。 　　艾莎忽然笑了笑。 　　“那么，现在的你还是你吗，赫格尔曼？你的灵魂还有多少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 　　———————————— 28 第一章 终究还是失败了【第三更】 　　死灵魔法可不是什么能够拿来让人复生的方便魔法，生死是世界根本的规律，没有人可以违逆，人一旦死去，灵魂就会开始消散，而死灵魔法就是将灵魂稳固，并将缺失的灵魂填充起来的魔法——与其说是修复一个人的灵魂，不如说是重新捏出灵魂的形状，就像是橡皮泥一样，从另一块橡皮泥上切下一块然后黏在灵魂缺失的地方。 　　可是，每个人的灵魂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不同颜色的橡皮泥，哪怕是捏出同样的形状，颜色的区别依旧存在。 　　死灵灵体的灵魂每天都会缺失，所以死灵需要不断地吸收新的灵魂气息维持自己，而这个过程中，灵魂中混入的颜色就会越来越杂乱，那么当新的灵魂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原本灵魂，他就已经失去对于灵魂的主导权了——这也是为什么死灵魔物基本上都是意识混乱的，几乎只留存着本能的欲望。 　　生死无法倒退，这是世界的规则，没有人可以改变。 　　这些都是翠西娅教导艾莎的魔法知识。 　　只不过……赫格尔曼感觉艾莎似乎另有所指，他微微皱眉，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变异了的诡异足部和手，老实说，哪怕是他自己都为那非人的肢体感到惊恐。 　　就在这时，赫格尔曼的头顶忽然隆起一个突兀的凸起，赫格尔曼似乎自己都没有知觉，而看到了这一幕的艾莎则是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赫格尔曼，你知道你在变成一个怪物吗？” 　　艾莎注视着赫格尔曼，赫格尔曼的眼神一沉，目光落在了自己已经不似人类的手臂和腿部。 　　他目光变得黯淡，但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反正我已经不是人了。” 　　脑海里仿佛还有两个声音在细语，一个是月费群8?５".7?;6６34'.42免費?;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深渊，一个是什么呢？ 　　赫格尔曼已经没有余裕去思考这些了，他的全身都似乎正在朝着这种非人的模样转变，黑色的肉须似乎在从体内吞噬着他，随着他使用深渊魔法，这种转变越发地快速。 　　只不过，转化的途中被艾莎打断了。 　　赫格尔曼忽然意识到，艾莎或许只是为了询问他那些话才出手打断他的深渊魔法，一切恰到好处——艾莎那就好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一念及此，赫格尔曼猛然抬头，迎上了艾莎深邃的金色双瞳。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知道吞噬了那种黑色枯枝的能量之后会变成什么，对不对！” 　　他嘶哑地质问道。 　　艾莎并不回答他的质问，而是笑道：“你吸收了那种黑色枯枝吧——说说，你‘吞掉’了多少？” 　　赫格尔曼从艾莎的语气里听出了“笃定”。 　　他心底燃起怒意，又被悲凉吞没，转而变为憎恶，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沉沉说道：“一根。” 　　“一根吗……” 　　艾莎似乎在思索什么。 　　那些翼人族的人，也只是吞掉了一根而已，就全体堕落为了污浊者。 　　而魔将托拜厄斯吞掉的枯枝已经超过了这个数，但当时和它战斗的时候并没有明显感觉到它有向着污浊者的方向转化，这是因为枯枝对它无效，还是说它的力量足够压迫枯枝为它所用？ 　　艾莎继续问道：“那些枯枝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一个神秘人那里……但我能感觉到他应当是魔族的人。” 　　“魔族吗？倒也不奇怪。算了，对于魔将托拜厄斯的苏醒与血族的袭击事件，你又知道多少——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吧？亚尔曼虽然不认识你，但他嘴中的那个内应应该就是你吧？” 　　赫格尔曼深吸口气，“是我。” 　　艾莎微微眯起眼。 　　“那么，通风报信，出卖情报，引入尸鬼的人也是你喽？” 　　“是我……” 　　“你还能找到那个魔族吗？” 　　赫格尔曼摇 　　460 　　了摇头，“自魔将死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 　　艾莎点点头，思索着。 　　她还想多打听一下关于那个神秘魔族的消息，然而就在这时，赫格尔曼忽然面目狰狞地抬起头，双眼直视艾莎，手中已然浮起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那是灵魂魔法，他一直假意配合艾莎的问话，好不容易等到艾莎松懈下来的时刻发动这个魔法。 　　然而在这一瞬间，艾莎以赫格尔曼完全看不清的速度一脚踩在赫格尔曼双手间的魔法阵上，他的魔法才刚成型，就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艾莎面无表情地说道，“上一次试图精神控制我的家伙已经自爆了，你想步它后尘我不反对，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而赫格尔曼愣愣地抬头望着从始至终云淡风轻的艾莎，他的眼底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回忆起人生中唯一一次因为恐惧而失态的经历——那还是四十年前魔王战争时期，那一天，他所在的部队意外遭遇了“诡诈的魔将·冥奇斯”。 　　冥奇斯，那个可怕的家伙，即便它已经死去了四十多年，但它的阴影依旧残留在赫格尔曼的心底——那个时候，诡诈的魔将，冥奇斯，它彬彬有礼地撕裂着一个又一个战士的肢体，面带微笑地将死亡的恐惧深植赫格尔曼的心底。 　　“——你，害怕死亡吗？像这样，或是这样。” 　　冥奇斯诡异地、尖锐地笑着，对年轻的他说出那样的话，那是魔咒，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影响着他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抉择。 　　那之后，他越来越谨小慎微、越来越恐惧死亡，正因为怕死，他从魔王战争中活了下来——没人知道他当过逃兵，但这的确救了他的命，一次次的战斗，他的运气与实力都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回过神来，他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大魔法师了，距离超凡法师也仅有一步之遥，他开始往上爬，最终成为了丹马士魔法师团团长，他的手中握着曾经的他想象不到的权力与财富。 　　可是赫格尔曼却从未因为这一切而高兴过。 　　死亡的恐惧劫持着他的灵魂。 　　他疯狂地钻研，追寻，想要摆脱那个噩梦，可是死亡这种东西，真的能逃掉吗？一个人自出生开始就伴随着终有一天会死去的诅咒，不是吗？ 　　几十年过去，曾经勇敢年轻的魔法师已经变成了胆小枯槁的老头，年迈的赫格尔曼越来越近地感受到自己的命运的终结，他试图向传奇的秘法贤者求索长生的秘诀，但得到的答案却令他绝望。 　　原来秘法贤者长生的秘密来自于世界树的馈赠。 　　然而世界树早就已经枯萎了。 　　自秘法贤者之后，人类已经不再会有长生者了。 　　但……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来自魔族的神秘人出现了，他向赫格尔曼说道：“——你，害怕死亡吗？” 　　“时间不早了，翠西娅还等着我，”这时，艾莎的声音闯入赫格尔曼的脑海，“我会把你交给审判所，一切真理与正义都会得到伸张，你的死灵魔法很快就会没用了。” 　　赫格尔曼苦笑起来。 　　他害怕死亡，但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 　　———————————— 28 第一章 四个人的下午茶 　　艾莎拿回了属于她的长枪。 　　那沉甸甸的银色长枪从厚而结实的白布中取出，握入手中的一瞬间艾莎就喜欢上它了——艾莎敏锐地察觉到枪身的长度和重心都被进行了微调，长枪本身也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长枪原本是仿制于圣钉法夫尼尔，不论是长短还是重量以及外观都朝着圣钉看齐，但由于材料本身的限制，这种完全照搬的仿制反倒令重心的设置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细小缺憾，那微乎其微的区别或许被锻造它的人忽略了，而现在这样的问题已经被这位尤特族的锻造大师所弥补。 　　长枪枪身少了几分原本的朴素，多了一些精致繁复的铭文，那些铭文是翠西娅添加上去专门用于强化枪身材质的魔法符文，不得不说是出自于大师之手，这些铭文在保证了绝对的功效的同时还同时令长枪本身变得美观大气，雕刻出一种沉甸甸的匠心的质感。 　　同时，枪刃也进行了微调，由于艾莎时常拿它投掷攻击，在艾莎将长枪交给翠西娅的时候枪刃是损坏最为严重的部分，那位尤特族的锻造大师显然发现了这一点，艾莎仔细观察了一番，重锻后的长枪枪刃的弧度与曲线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最明显的改变只是多了几道血槽，但艾莎轻轻敲击，枪身与枪尖的金属反馈给指甲的脆硬的金属震鸣感完全不同，枪刃变得更为强韧了。 　　“真是一把好武器，谢谢你翠西娅，我很喜欢。” 　　艾莎很满意，此时的她正在领主府与薇薇安和索菲亚、翠西娅三 　　461 　　人一同分享宁静的下午茶时间。至于为什么她们会聚集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放松了，工作后的放松，翠西娅好不容易将全部的魔法阵都修复完成，索菲亚也抹除了所有深渊符文，她们的工作今天终于算是结束了。 　　长枪正是审判所那边从赫格尔曼的空间装备里搜查出来，汉娜拿到之后立刻就送过来了。至于汉娜，她将东西送到之后就又去忙她的工作了，距离赫格尔曼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大量的后续的工作还在进行中，正是忙碌的时候——不过那些事情都是希伯恩该头疼的事情了，艾莎不会插手。 　　至于两天前艾莎拎着赫格尔曼将他押送回到要塞掀起了怎样的波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为何一个从魔王战争时期就活跃且战功赫赫的老将会忽然倒向魔王军那边，背叛他应该效忠的帝国。 　　尤其是魔法师团，被信任的上司所背叛，这种感觉换谁都不好受。有人群情激奋，但更多的是惨淡凄凉一片，就如同他们被毁掉的驻地那样，往后的魔法师团大概有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建立起来才行。 　　赫格尔曼已经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枯枝一样的老头，他声音沙哑地将他的计划毫无保留地供述、坦白，审判庭以诸多罪名将他打入监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处以死刑——在那之前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留给希伯恩从赫格尔曼口中揪出情报，以及相应的善后处理。 　　死刑是必不可免的，哪怕赫格尔曼曾在魔王战争时期立下战功。 　　“你喜欢就好。” 　　翠西娅微微笑道，艾莎满意，她当然也满意。 　　“或许我该给它一个名字，不过我没有命名的天赋。” 　　艾莎很想将长枪细细擦拭一遍，不过现在坐在满是点心和茶水的桌子前做这种事情似乎有些破坏了下午茶的闲适心情了，就好像在吃饭的时候不应该去做木匠活一样。 　　“咦，原来艾莎的长枪没有名字吗？” 　　索菲亚轻抿一口手中的茶，小声惊叹，她看不到，只能通过缺失的感知看向艾莎。 　　“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强大的人应当会给自己的每一把武器都取一个符合您身份的响亮的名字——咦，这个茶好好喝……好醇香的味道，充满了花香和某种果味，我从没有喝过这么美味的饮品……” 　　索菲亚露出惊艳不已的神色。 　　薇薇安也好奇地小小地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美妙的表情。 　　“好喝。” 　　她的赞美直接而简短。 　　艾莎笑了笑，“其实那或许不应该称作是茶，而是某种酒水——添加了一种花瓣和香草以及果汁的很淡的鸡尾酒。味道的确不错，是商会的希芙蕾雅·莫尔顿小姐送来的礼物，据说是西大陆的森林精灵流行的一种饮料，在帝国是只有专门的高级调酒师才能调制出来的稀有品。” 　　昨天艾莎专门去商会走了一趟，也是为了向希芙蕾雅道谢，调查的过程中她的商会给汉娜提供了不小的情报支援。 　　“听起来好昂贵的样子……” 　　薇薇安又小小地抿了一口，捧着杯子望着桌上的甜点，这些甜点四人都没怎么动，“要是菲莉雅在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赫格尔曼的事情结束之后菲莉雅就向众人道别离开了要塞。 　　艾莎笑了笑，摸了摸薇薇安的头，“放心吧，我们还会和她见面的，而且她手中有翠西娅的地脉传讯魔石，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可以立刻赶过去。” 　　“艾莎真是可靠，薇薇安有赖您的照顾了。” 　　索菲亚笑了笑打趣到，这让薇薇安红了脸，翠西娅和艾莎都微微一笑，中庭传出她们银铃般的轻声笑意。此时此刻的一切都让索菲亚感到放松，在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格蕾丝，不由得略显一丝寂寥。 　　“说起来，”翠西娅提议道，“艾莎每次投掷长枪的时候，那样的光芒都像是流星从天幕坠落一样璀璨，不如就叫‘流星’吧。” 　　“好听，我听说向着流星许愿就能够愿景成真……如果是艾莎的话我觉得说不定真的可以……” 　　原来这个世界的流星也可以许愿吗，这种传说到底是怎么做到两个世界都一致的？ 　　“‘流星’吗？真是美丽的名字，那星光倒挂的灿烂景象或许的确配得上艾莎的实力与身份。” 　　索菲亚和薇薇安似乎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不过艾莎却是在想另一个事情。 　　“流星”这种称呼，其实在前世的神话故事中似乎也有一种说法是对应着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武器“冈格尼尔”，据说对着冈格尼尔发誓的人，他的誓言必将实现——虽然不知道这边的世界是个什么情况，但这是前世那边向流星许愿的传说的由来。 　　用“流星”这种称呼作为命名的话，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年轻时候的东西在心底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462 　　艾莎想起了陪某任女友出cos时候的经历，一边念着台词本一边打情骂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叫‘冈格尼尔’吧，”艾莎从回忆里抽出思绪，不由得浅浅地笑了起来，“我忘了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似乎也有‘流星’的意思——不过它的本意是：必定贯穿一切，以及，必定实现誓言。” 　　…… 　　———————————— 28 第一章 商会的业务（3K） 　　除了艾莎，大概没有人知道冈格尼尔代表着什么，不过这不重要，这片大陆上有着通用语言，但也有着一些颇具地区特色的方言，有很多地方的人其实是用通用语混杂着一些方言作为日常用语的，“冈格尼尔”在她们看来就是属于这一类。 　　艾莎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久留，她看向索菲亚。 　　“对了，索菲亚，我听薇薇安说你打算明天就回马莱格？” 　　艾莎询问的时候，薇薇安露出一丝恍惚，看向艾莎，又看向索菲亚，目露一抹落寞。 　　今日之后，艾莎和翠西娅就要准备启程前往北境了，或许通过血族，也或许是根据赫格尔曼供述的情报，目标是那个魔族的神秘人。 　　薇薇安将会留在修道院，不久之后与其他通过了圣修女初选的修女们前往圣城——之后的旅途对于薇薇安来说会迎来一段短暂的孤独的时期，不过薇薇安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或许放在一个月前她会因此而害怕，但现在她稍微有一些勇气去面对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索菲亚，她只能回到马莱格，继续待在她的森林里。 　　所以今天的下午茶，既是短暂的休息，也是几人之间的道别。尤其是薇薇安和索菲亚，母女二人才刚短暂重逢，就又要分别了，二人的落寞是难免的。 　　艾莎从桌底拉着薇薇安的手，薇薇安抿着唇，与艾莎的手轻轻扣紧。 　　“嗯，我的工作已经完成，我也要回去了——我这样的人留在这种大城市终究是不好的。” 　　索菲亚说道。 　　艾莎摇摇头，“不会的，翠西娅有办法压制您体内的深渊气息，所以只要你愿意，你尽管留下好了。” 　　其实索菲亚的那杯茶中加入了艾莎稀释了很多倍之后的血液，现在索菲亚体内残留的少量深渊气息也已经驱散，不过这种事情艾莎说与不说，并不会改变什么，所以她没有特地提出来。 　　翠西娅也说到：“我们已经在格蕾丝身上验证过了，深渊气息可以被压制。” 　　果然，哪怕是有艾莎和翠西娅背书，索菲亚依旧摇摇头——她在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了艾莎和翠西娅有办法压制魔女血脉的消息，她几乎兴奋到快要哭出来，兴奋之余，她更多的是欣慰，同时也坚定了自己履行与教会的契约的决心。 　　魔女的未来终于有了希望，所以她必须维系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她是这样想的。 　　“没事，谢谢艾莎和贤者大人的关心，我还是打算回去。” 　　说着，索菲亚微微自嘲一笑，如果是格蕾丝在这里的话，格蕾丝一定会说“你怎么这么固执”。 　　但这件事情不容反驳。 　　索菲亚问道：“比起这个，格蕾丝她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她体内的深渊气息已经被驱逐，大概会渐渐恢复正常吧。” 　　“谢谢你们……” 　　索菲亚诚恳地道谢，对于格蕾丝，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让格蕾丝暂时留在丹马士是很好的选择，这也是规矩。 　　见索菲亚有意转移话题，艾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不多留几天吗？” 　　索菲亚似乎知道艾莎会有此一问，只是笑了笑。 　　“不了，那里是我该去的地方，是我的归宿，艾莎不用担心我的，”索菲亚缠着白布的双眼转向薇薇安，“不如说，能久违地再次见到薇薇安开心的样子我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我送薇薇安离开森林，来到教会，一年的时间里我给她的陪伴和关怀太少太少了，谢谢你，艾莎。” 　　索菲亚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下去，她伸过手来，捧起薇薇安的另一只手掌。 　　“薇薇安，我的女儿，去往圣城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妈妈，回到马莱格之后您也要保重，我一定会成为圣修女，回来告诉您的。” 　　说着，薇薇安的眼角微微泛起霞红。 　　她很不舍，虽然从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中从艾莎那里取来了一些独自面对一切的勇气，但接下来前往圣城的旅途却是前所未有的遥远——马莱格到丹马士之间只有几天的路途，然而从丹马士到圣城却是跨越了东西大陆的距离，单单是通过城际传送阵过去都需要花上一天以上的时间，而且圣城的管理严格，这一别，下一次再与母亲索菲亚见面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下午茶的气氛因为母女将 　　463 　　要到来的离别而变得有些悲伤起来，这种时候艾莎和翠西娅也不好插嘴说什么，现在是留给薇薇安和索菲亚的时间。 　　不过兴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索菲亚忽然叹了口气，别扭地笑了笑，故意揶揄道：“艾莎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开始学会自己独自面对一些问题了，可别什么?;!事都要赖着艾莎，这一次是你最好的历练的机会，可要珍惜。” 　　“妈……你怎么说这个啊……” 　　薇薇安娇嗔，本来还因为不舍而红了的眼眶，立刻就被脸颊的霞红所覆盖了。 　　艾莎掩嘴轻笑，情深脉脉地注视着薇薇安，这让薇薇安一度脸红地低下头去，翠西娅看着这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薇薇安体内的魔女印记已经消失，按理说暂时是不必担心她的魔女血脉会重新吸引深渊气息了，这段时间是薇薇安精进实力的好机会，送往教廷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保险起见，翠西娅还是和教廷那边打了个招呼，总之薇薇安去往圣城之后的安全是不需要担心的。 　　翠西娅说道：“伯母就请放心吧，教廷那边会照顾好薇薇安的，薇薇安是艾莎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会支持她的选择。” 　　言外之意，有艾莎和翠西娅背书，索菲亚大可以放心让薇薇安去圣城进修。 　　只不过索菲亚被一百多岁的翠西娅称作伯母，她总感觉怪怪的，同时也总感觉好像从翠西娅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翠西娅身为贤者，为何忽然会在她面前自认晚辈、和薇薇安平辈呢？真奇怪。 　　薇薇安也没有意识到翠西娅的称呼的改变。 　　只有艾莎微微侧目，和翠西娅那翠色的美丽眼眸对视了，艾莎没有说话，翠西娅也沉默着，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艾莎的另一只手从桌下伸过去，勾住了翠西娅的指尖。 　　翠西娅并没有躲开，就这样轻轻地挂着。 　　下午茶继续着。 　　…… 　　傍晚，艾莎再次来到莫尔顿弗尼亚商会。 　　这一次她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来。 　　艾莎来到商会的时候，依旧是上次那个男侍从迎上前接待艾莎，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珐丽丝大人，小姐就在书房，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有礼且真诚，但额头的汗水出卖了他紧张的心绪——看起来，这一次他已经知道了艾莎的身份。这不奇怪，艾莎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前一阵子还是从窗户进来的，管家黎德自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这里的每一个接待员大概都被特别训练过。 　　再一次见到希芙蕾雅，希芙蕾雅还在书桌前读着一本精装皮封的厚厚的书籍，见到艾莎，她立刻放下书本起身迎接——笑意温和，优雅谦虚，这就是希芙蕾雅带给艾莎的感觉。 　　希芙蕾雅以标准的贵族礼仪向艾莎行礼：“晚上好，艾莎——我可以依旧这样称呼您吗？” 　　“没关系，随意就好。” 　　艾莎并不在意这些有别于身份地位的各种各样麻烦的礼仪标准。 　　“咯咯，”希芙蕾雅掩嘴笑了笑，似乎很高兴，“请坐——不知道我为您送去的礼物您可喜欢？” 　　“很好喝。” 　　的确很好喝，至少按照艾莎前世的标准来评断也是属于好喝的饮料那一类的，若是能做成瓶装饮料放在清吧和超市里卖肯定会大火。 　　希芙蕾雅又笑了，脸上的愉悦毫不掩饰。 　　“回头我会让黎德多准备一些。”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还是不必了，我很快就要离开要塞了。” 　　艾莎婉拒，希芙蕾雅露出诧异的神色。 　　“真是遗憾……艾莎是来向我道别的吗？” 　　“是，不过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向希芙蕾雅你当面确认一下，”艾莎点点头，随手设下一层隔绝声音的小法术，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黎德说，你们商会有意向北境扩展业务？能详细和我说说吗？当然，我无意窃取你们商会的商业情报，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的业务会走向哪些地方。” 　　希芙蕾雅看了艾莎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艾莎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情，同时已经亲自为艾莎倒上了一杯花茶——希芙蕾雅似乎很喜欢花茶。 　　她很聪明，很快察觉到了艾莎的意图：“艾莎，要去北境吗？” 　　她问。 　　艾莎也没否认，点头，“但我过去是为了一些隐秘性质的事情。” 　　希芙蕾雅立刻理解了艾莎的想法。 　　为了隐秘性就要掩饰身份，尤其是口音不一样的外地人，而没有什么能比一个行商的队伍更容易做到这一点了。 　　希芙蕾雅猛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她至今为止最大的反败为胜的机会。 　　“业务是可以调整的。” 　　她莞尔一笑，说道。 　　…… 　　———————————— 　　464 29 第一章 做戏做全套 　　其实不需要麻烦希芙蕾雅，通过希伯恩爵士艾莎也能很容易地聘请到一支由专业人士组成的合规商队并让翠西娅以及亚尔曼和贝姬等人混入其中。 　　这种事情对希伯恩爵士来说毫无难度，他贵为领主，有一大堆商人想方设法地想要给他献殷勤，只要希伯恩放出风声，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这是一次立功的机会，更何况为领主办事报酬也不会少，很少有人会拒绝的。 　　但问题就在于这里，这样组织起来的商队在某种程度上有些过于“刻意”了。 　　他们既不一定是寻常就行走在北境的商人，也不一定能保证一路上其他人对艾莎等人的身份没有怀疑——希伯恩是一地领主与大贵族，他亲自下令聘请的商队自然很容易被人注意，哪怕他真的只是为了运送一些常规货物去往北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耐人寻味的。 　　这就与艾莎的初衷偏离甚远了。 　　况且，艾莎更希望的情形是就连商队内部的人都不知道艾莎和翠西娅的身份，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也就是说，最好是聘请外来的商人，比如北境来的行商，而且是有信用的可靠行商。 　　所以艾莎将目光转向了希芙蕾雅，和她的商会。 　　所谓术业有专攻，在寻求合适的商队的情报这方面直接请教希芙蕾雅会更简单高效得多，不论是组建新的商队也好，还是直接雇佣一支商队也罢，商队的人选和商品、路程与目的地，以及路上大大小小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与应对策略，这些诸多的问题全都交给专门做这个的希芙蕾雅去解决就可以，艾莎只需要说明目的地是哪里、预计停留多久、有多少人同行，这些基本的信息就行。 　　——在赫格尔曼的事件中，希芙蕾雅的谨慎和细心以及强大的情报和调度能力令人安心，同时也证明了她和她的商会的能力，以及她自身的立场，这就是艾莎选择希芙蕾雅而非希伯恩的重要原因。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了第一次满意的交易便会更容易赢得回头客，艾莎就是希芙蕾雅的回头客。 　　“我以为这么重要的事情艾莎你更应该会找到领主大人去做才是，没想到你会选择我。” 　　希芙蕾雅笑意盈盈，似乎很高兴。 　　艾莎没有解释，其实艾莎能感觉到希芙蕾雅其实能够理解艾莎的做法，只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我稍微说说我这边的安排吧，这一次包括我在内我这边大约会有五到六个人参与行动。” 　　艾莎说道。 　　这一次前往北境的人选早就已经敲定，艾莎自己，还有贤者翠西娅，以及持有真祖血脉在吸血鬼的领地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的夏莉，还有亚尔曼和贝姬，他们都是曾与神秘人有过短暂接触的北境血族，对于血族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是最合适不过的带路人。 　　这里就有五个人了。 　　至于第六个人，其实是灰烬的魔女，格蕾丝——格蕾丝曾在赫兰西斯·布坦纳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赫格尔曼的赛尔提克翡翠便有不少都是从那里弄过来的，这也是一道线索，如果格蕾丝肯帮忙的话相关的调查会变得更容易。 　　只不过，因为格蕾丝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稳定，每一次看到艾莎她都会变得应激，看得出来艾莎在她心底的确落下了阴影，所以到底要不要格蕾丝同行还未决定下来。 　　艾莎又大约向希芙蕾雅介绍了一下人员组成，没有直接说明身份，只是让希芙蕾雅大致对这些人的情况有一个预判。 　　艾莎继续说道：“我们的行动会分为两个阶段，第一站是在血族的领地附近停留，对血族内部的情况进行调查，具体的调查行动我们会自己负责，第二站则是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庸国，时间不确定，但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时间不长也不短，算是比较合适，毕竟圣修女的选拔应当会在两个月之内得到结果，届时艾莎自然是要前往圣城的。 　　“赫兰西斯·布坦纳吗……” 　　希芙蕾雅捧着茶杯，只是轻轻地嗅着花茶的香味，却没有喝，她的目光透露着思索。 　　“艾莎是准备从那一批赛尔提克翡翠入手调查吗？” 　　赛尔提克翡翠的情报是出自她手，所以她也很快猜到了艾莎的意图。 　　艾莎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道：“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怎么样，对你而言困难么？” 　　“艾莎说笑了，不论困难与否，我不会辜负艾莎你对我的信任的。” 　　希芙蕾雅浅浅一笑，这时候她才终于轻抿了一口花茶，那茶香味随着希芙蕾雅的呼吸蔓延在空气里。 　　她优雅地叠着双腿，轻轻向着艾莎挪动半寸。 　　“请给我一天时间，我会给您满意的答复。” 　　她说道，言语之间很有自信。 　　“两天么，没问题，”艾莎 　　465 　　点点头，“正好，我这边也还有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 　　…… 　　与希芙蕾雅道别后，艾莎来到了冒险者公会。 　　她直接找到安妮，她和安妮也算是比较熟悉了，?;:都会直接找到安妮。 　　艾莎先是撤销了一直挂在醒目位置的委托——随着时间推移，丹马士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这个委托已经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了，若是一直不撤，这个简单又高回报的委托反倒会阻滞公会其他功能的正常运转。 　　不能做市场的破坏者，那样的话哪怕是出于好心，也不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 　　“另外，我订购的东西到了吗？” 　　艾莎问。 　　“到了，不过东西有点多，所以暂时为您存放在仓库里了，您现在要取出吗？” 　　“嗯。” 　　“那么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安妮带着艾莎来到了一间单独的小仓库，说是仓库，其实看起来有被好好打理过，看起来干净整洁，而艾莎订购的东西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好几套风格朴素的衣物、特制的硬皮革靴子、柔韧的护手，冒险者中非常常见的铠甲与内衬武装衣，叠放在一起的成套的短匕首有好几十套，随处可见的单手剑、短刀或是单发弓弩与箭矢，治愈和魔法的药水，锋利的钩索、结实的网和绳索。 　　这些都是非常常规的冒险者的常用道具和装备，任何一个老道的冒险者的背包里都能找到这些东西。 　　不过除此以外，安妮还拿来了一枚刻意做旧的冒险者铭牌——银色的。 　　既然决定要隐藏身份，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了。 　　有了这些东西做掩饰，艾莎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银牌冒险者而已，银牌冒险者不是随处可见，但哪怕是维林镇那样的小地方都能抓出好些个来，并不容易引人注目。 　　…… 　　———————————— 29 第一章 道别 　　匕首对于冒险者来说算是非常实用的必备装备，不过对于艾莎来说就只是一次性的投掷品而已，而且是特别定制的昂贵品——既然是用作投掷，普通的铁器可不行，还不如直接捏几个铜币来得简单实在，所以必须要精锻且魔法强化的，结果在这一堆装备里面这些不起眼的匕首反倒是最昂贵的。 　　不过无所谓8 ５!" "7"" , 6 6! :3. :; ;4 4" ?,2，艾莎有很多积分，并不在意这一点开销。 　　就这样，直到夜晚来临前，艾莎将魔导巨龙带去了空岛重新安置，魔导巨龙本就是空岛的守护者，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只不过巨龙依旧是坏损的状态，不知道如何修复。 　　顺便，艾莎还回到维林镇与老神父和爱丽丝他们道了别，爱丽丝隐疾已经彻底去除，情况很稳定，甚至还跟着神父学起了武技和魔法。镇子里的正常秩序也基本已经恢复，在经过多日的警戒之后，现在小镇已经解除了封锁，难民们有的返回了他们的村落，或是因为无家可归而干脆就在镇子里留了下来。 　　镇子原本的农田被那些黑色魔物所摧毁了大半，为了容纳这些忽然多出来的人口，在镇公所和修道院的率领下，镇子里的农田也重新开始播种了，这些难民也积极地加入其中。趁着冬季到临之前必须尽可能多地储存粮食——趁着这一次黑色魔物危机解除、森林里的魔物都已经消失或迁徙的契机，维林镇反倒因为聚集起来的人口而隐隐产生了向外扩张的趋势。 　　这是一个好消息。 　　艾莎没有在维林镇久留，她找到莱恩，将他带回到了要塞——现在丹马士的魔法师团已经支离破碎，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很快，时间来到两天后—— 　　这一天下着雨，但这并不会令一座繁华的城市为之停滞下来，只有远行的人会因此怨声载道，因为下雨的时候野外的路况就变得很糟糕了。 　　房间里的床上，艾莎与薇薇安深吻着，好不容易才各自喘息着分开，热气变成了白雾从二人的口鼻间飘散。 　　“去圣城之后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等北境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去圣城找你。” 　　艾莎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而薇薇安垂下眼睫，眼眶有些泛红。 　　或许是因为有过前世的异地恋的经历，艾莎对离别并没有那么多的伤感，或者说，伤感是有的，但阈值较高，不至于像薇薇安这样流下眼泪来。 　　更何况，如果思念无法忍耐，艾莎完全可以横跨海洋去西大陆的圣廷和薇薇安见上一面——只要有方向指引不迷路的话，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反观薇薇安，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并且又回到了独自一人，失落和不舍是难免的。 　　她窝在艾莎的肩膀偷偷抹了眼泪。 　　“艾莎和翠西娅姐姐要好好的……我会等你们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了。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艾莎， 　　466 　　商会那边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很快过来。” 　　艾莎轻轻地为薇薇安拭去眼角的泪花。 　　“我来给你梳头吧。” 　　艾莎看着薇薇安略有些凌乱的发型，莞尔一笑，说道。 　　…… 　　早晨的雨幕是宁静的，艾莎最终与薇薇安道了别，与乔装的翠西娅一同踏上了行程。 　　为了保密，艾莎和翠西娅没有和其他人道别。 　　翠西娅依旧选择了前几天同样的打扮，腰间挂着弓，兜帽如菲莉雅那样挡住了她的半张脸，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用弓的冒险者，并不容易给人留下多少深刻印象，也很难引起人的怀疑。 　　而艾莎也久违地脱下那一身战斗修女的制服，选择了一套颇为朴素的剑士装扮，一套很常见的棕色皮甲护具，重要关节和胸口有着加工过的熟皮革保护，内衬的排扣从胸甲下露出，简约的皮扣让合身的护具更为贴合、便于行动，腰间挂着不算昂贵但品质倒也过得去的武装剑，后面还系着备用的短刀，这是随处可见的冒险者的打扮。 　　艾莎还披了一身斗篷，斗篷可以遮挡风雨、可以御寒，是很多人常备的物品——尤其是北境那边的人尤其钟爱这个。神职人员的斗篷通常会从胸口中间用胸针或者皮扣固定，艾莎故意让斗篷系在了肩膀的一侧。 　　细雨蒙蒙，艾莎与翠西娅从街角出现，像是随处可见的冒险者那样急匆匆地赶路，而她们的身后又多了四个人。 　　一个是一脸好奇略带兴奋的夏莉，她虽然是镇长的女儿，但却也很少来到丹马士这样的大城市，而接下来与艾莎一同的北境之旅更是让她怀抱期待，夏莉几乎不需要变装，只要穿着她作为冒险者活跃时候的装备就行了。 　　另外两个则是亚尔曼和贝姬，他们都按照艾莎的要求打扮成了冒险者的样子，并且让面容也稍微进行了修饰，亚尔曼此时心事重重，沮丧落寞，而贝姬则显得干劲十足，这更让亚尔曼对贝姬白眼相向了。 　　最后一人是格蕾丝。 　　格蕾丝面无表?;'|情，或者说，双目无神，只是单纯地跟着众人向前走，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法师长袍，牵着许久未见的灰鹿，可是任凭灰鹿怎么呼唤她这个主人，她都没有反应。 　　只有在看向艾莎的时候她的眼底才会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而被这样的目光扫过的艾莎，回过头来看向了格蕾丝。 　　“怎么这么看着我？” 　　艾莎明知故问，得到了格蕾丝的白眼。 　　“你……你这个……下流的修女……对我做了那、那种事情……事到如今却打算装傻吗……” 　　格蕾丝的声音沙哑，她的嗓子还没有恢复，不是因为摘除印记的沙哑，而是前几天透心彻骨地呻吟之后的沙哑。 　　一想到那天在牢房里发生的事情，格蕾丝就脸颊滚烫，她咬牙切齿地瞪向艾莎，却偏偏对上艾莎的目光又下意识地逃避。 　　艾莎只是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是吗？可是我的血的功效在中途就已经完全消退了，那时候可是你自己说‘还要’的。” 　　格蕾丝咬着下唇，耳垂泛起了霞红。 　　的确，事实就是如此，她向来敢作敢当，但唯独这件事情她怎么都不想承认。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艾莎又说到，收敛了笑意，“就和说好的那样，你配合我的工作，我还你自由——到时候你是继续做你的流浪魔女，还是归属教会，我也不管你了。” 　　反正格蕾丝体内的深渊气息已经消除，之后的事情教会有教会的规矩，艾莎没必要限制她。 　　“哼。” 　　格蕾丝撇开了目光，算是默认了。 　　…… 　　———————————— 29 第一章 商人埃步森 　　天空下着蒙蒙的小雨，一望无际的阴云黑沉沉地压在头顶，潮湿的风从原野而来，带来寒意。 　　艾莎第一次规规矩矩地从城门离开要塞——以艾莎为首，几人现在的身份是银牌冒险者组成的小队，小队没有名字，就像是索恩他们的小队那样只是由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凑在一起的结果。 　　希芙蕾雅和黎德都没有露面，为了不引人注目，在这个时候他们都留在商会里，不过他们事先与艾莎说明了商队的位置——现在应该等候在城外。 　　牵着马匹，出了城楼，众人从护城河的吊桥走过，艾莎便看到了城外不远处停留着一支商队——雨天的原野上没有多少人类的身影，因此他们灰蒙蒙的身影非常醒目。 　　“艾莎艾莎，那里有商队——看来就是他们了。” 　　夏莉酒红色的眼眸眨了眨，清脆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显得尤为悦耳动听。 　　从翠西娅那里得到的收敛血族气息的方法很有用，现在夏莉已经不再会不经意间展露血族的魅惑本能，但她在面对其他人时依旧 　　467 　　习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哪怕她看起来有些按捺不住兴奋。 　　相比之下，同为血族的亚尔曼和贝姬就显得脸色略微有些萧索——他们终于能够回到家乡了，但却是作为艾莎的阶下囚，这种感觉并不会让人很好过。 　　至于格蕾丝，如果不是艾莎和她说话，她便从来都一言不发。 　　“比想象中人数更多一些，人数太多，恐怕有时候会不太方便行动，”翠西娅看着商队的方向，说道，“但换个方向思考，人数足够多，有时候少了几个人便也不那么明显了。” 　　而且，商队的规模足够大，有时候也更容易和其他商人接触、套取情报。 　　艾莎挥手示意： 　　“上马。” 　　格蕾丝翻身骑上她的灰鹿，其他人则是骑上了马，丹马士并没有专门饲养驯鹿的人，这边还是更流行马匹一些。 　　以艾莎为首，众人向着商队的方向过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商队前方，几个冒险者打扮的人走了上来拦下了他们的路。 　　“你们好。” 　　艾莎从马背上下来，主动打招呼，对几人点了点头，同时打量着他们，他们四个都是身着轻型半身铠甲的打扮，不过艾莎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护具有经过战斗的伤痕，痕迹很新，想来应该是一周内留下的。 　　而他们都紧紧盯着艾莎，由于下着雨，所有人都带着斗篷兜帽，他们只觉得艾莎的脸漂亮得有些惊艳。 　　这种略微的诧异从他们的眼神中传了过来。 　　他们在距离艾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他们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失礼，但在野外却是很正常的做法，没有人会知道路上偶遇的陌生人会不会是心有歹意的匪徒。 　　“你们是谁？说明来意。” 　　对方的语气并没多么客气，从艾莎的脸上移开目光，打量起艾莎身后的其他人。 　　艾莎只是淡淡一笑：“我们是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派来的——埃步森先生在这里吗？” 　　说着，艾莎拿出了商会的徽章，证明身份。 月?"费;.群8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　　“是你们？”对方显然早就接到了消息，戒备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些，“你们总算来了——不过，就你们几个人吗？” 　　“就我们几个。” 　　“跟我过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埃步森先生。” 　　艾莎几人跟上，同时，艾莎观察起前方的商队。 　　商队由随行人员和货运马车组成，前方的是冒险者打扮的人，他们配备精良，看起来正在简单地修整着，后面的马车满载着用隔水油布盖住的货物，同行的人或是骑着高角的驯鹿，或是乘着黑色毛皮的马。 　　有车夫从商队的后方运送一批货物进了城，更多货物原封未动，其他人原地休息——他们远道而来，似乎没有进城的打算，看得出来他们要么赶时间，要么目的地便不是丹马士要塞。 　　艾莎数了数，商队共有三十来人，论商队来说算是规模可观的了，其中一多半都是雇佣的冒险者，其余便是车夫、向导与随行的护卫。 　　很快，艾莎见到了这支商队的所有者——商人埃步森。 　　埃步森正值壮年，那浓密的络腮胡与厚实的脸颊是他最为醒目的特点，他穿着轻便的半身皮甲，腰带宽刀，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很难将他当做这支商队的拥有者。 　　“欢迎你们，我是埃步森，这支商队的头儿，”埃步森用很契合他的外表的口吻欢迎了艾莎等人的到来，大咧咧地笑着，“莫尔顿小姐介绍来的人就是你们？能让我看看介绍信吗？哈哈，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真伪——你知道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我这种手无寸铁的柔弱男人。” 　　柔弱吗？ 　　艾莎自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埃步森举手投⑨.肆九'③六\一③⑤足之间颇有几分练家子的味道，那腰间的宽刀大抵不是摆设，而且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走出的距离几乎相等，肩平臂宽，站在那里有如劲松一般笔直——这反倒像是参过军的人。 　　无所谓，艾莎不在意这些。 　　“在这里，请过目。” 　　艾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介绍信递给埃步森，埃步森简单地看了一眼。 　　“哦？”他略显意外地哦了一声，不过很快抹去了这抹疑惑的表情，收起了信，对艾莎爽朗一笑：“那么，欢迎各位加入我的商队，接下来商队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没问题，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以交给我们——另外，不知道我们何时出发？” 　　“很快了，”埃步森转过身看向商队的后方，“如你所见，我们还有一批货物正在装卸，而且我们的人和马也要稍事休息和补给。” 　　说着，埃步森叹了口气。 　　“两天前我们遭遇了魔物，好不容易才解决掉麻烦，但我们损失了人手——原本有两支冒险者团队接下我们的护送委托，但那个魔物太可怕， 　　468 　　其中一个小队逃跑了，所以我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赶来这里，补充一下药品，顺便去公会状告那些胆小鬼一头。” 　　埃步森气愤地说道。 　　埃步森的商队其实本并不会在丹马士停留，而是直接前往北境，但路遇事故，不得不来丹马士补充补给和人手，只能说，所幸那只魔物并没有追逐他们，所以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地逃掉了。 　　所以便也有了艾莎进入商队的契机。 　　艾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袋里闪过一个颇为耐人寻味的想法——两天前？该不会这一切都是希芙蕾雅自导自演的吧？ 　　应该不会吧？希芙蕾雅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虽说人不可貌相…… 　　艾莎决定不做多想。 　　…… 　　———————————— 29 第一章 都是银牌（3K） 　　又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埃步森便去巡视后方的马车去了，并带走了那封介绍信。 　　“这个埃步森怎么就看起来不太可靠呢……让我想起我老爹。” 　　夏莉看着埃步森离开的背影嘀咕着。 　　艾莎说道：“他并没有询问我们的姓名，刚才那封信里面应该是隐晦地提到了什么，现在想必他已经把介绍信销毁了——粗中有细，他是一名合格的商人。希芙蕾雅会如此安排有她的道理，我愿意相信她的眼光。 　　另外，这支商队并没有落脚丹马士，他们也都是直接从克林德克仑过来的，这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方便。” 　　克林德克仑是南部的海港都市，距离丹马士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嗯……我明白，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艾莎你的身份了。” 　　“所以我们只要进行适度的伪装就可以了。” 　　艾莎揉了揉夏莉的发，夏莉则是露出依恋的表情蹭了蹭艾莎的手心，这让一旁的贝姬和亚尔曼大跌眼镜——夏莉一直给他们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很奇怪，每次看到夏莉的时候都发自内心地感到敬畏，恰巧夏莉从来都表现得刻板而严肃，这让他们一直对夏莉产生一种诡异的惧怕感。 　　可是夏莉在艾莎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看怎么暧昧。 　　而走在最后头的格蕾丝，直勾勾地盯着艾莎，眼底的幽怨都快溢出来了。 　　翠西娅倒是对此视若未见，她四处观察了一番，说道：“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我感知了一下，他的那些货物里面有不少都是极南的海岛出产的火石，大小均一、品质也还可以，我想这一笔交易应当不全然是拿来出售的。” 　　“火石？” 　　听到火石，艾莎最先想到的是前世的燧石，不过她很快否定了。 　　“火石是一种能够转化魔力产生火元素魔素的魔法石，其实也就是你们教会常用来生火的黑色或者红色的魔法石。” 　　翠西娅说道。 　　“火石开采自南方的外海岛，由于它本身运输难度大，火石通常都是就地开采、加工完成，然后经过海运运往帝国或者其他地方售卖，因此价格不低，但它很耐用，因此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而且对于西省这边来说，火石这种东西用途有限，需求量不大，北境那边需要火石更多是为了在冬天也能开垦和栽种作物和用于一些魔法学研究——当然，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也会选择直接用火石取暖，效果比壁炉更好，也更为方便。” 　　火石至少不用添干柴，的确比壁炉方便，但价格显而易见的也更为昂贵就是了。 　　说着，艾莎他们已经来到了商队的前方。 　　另外一支冒险者的队伍都在这里，在平原地区行路，他们这些武装人员都会集中在商队前头和侧翼，而在森林和峡谷之类的地方行路他们就会改变队形分布在队伍前方和后方了。 　　此时，这些冒险者们正在整备和休息着，艾莎几人的靠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者说，他们早就留意到了艾莎他们。 　　马匹咀嚼着地上的草。 　　艾莎注意到了冒险者们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带有审视和疑惑，也有带着戒备的。 　　“怎么才六个人……全是女人？” 　　有人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小声和身边的人嘀咕。 　　虽然那几个人的声音很小很小，在雨幕之中更是难以辨认，但艾莎却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于艾莎身后的几人其实也都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对于贤者、吸血鬼、魔女来说，这种程度的声音并不难捕捉到。 　　“还是有一个男人的，你看，那个缩头缩脑的呆瓜——” 　　亚尔曼神色微妙地僵了僵，换在以前，他早就让这几个愚蠢的人类知道“惨”字怎么写了，但今天他只能强忍着。 　　“呵，竟然就只有一个男的？丹马士难道就没有男人了吗？” 　　“长得倒是漂亮，可没什么用，越是漂亮有时候越是危险——我是说那些不自量 　　469 　　力的马匪，他们之中可是有一些混蛋又麻烦的家伙。” 　　“魔法师也只有一个……牧师看起来也没有……啧……这群家伙真的靠得住吗？” 　　“就凭这几个人又能做什么？果然只是临时被安排过来应付应付的吧——像是狡猾的皮鞋匠那样用一块劣质的粗皮就拿来补补缺。” 　　“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北境，而且前些日子大路毁坏，小路上可不会多么安稳——光靠我们这些人已经筋疲力尽了，这可是一支商队！” 　　“我还以为会来十几个人呢！” 　　艾莎瞥了那几人一眼，没有去理会。 　　而艾莎不在意，翠西娅和夏莉更不会在意了，至于贝姬和亚尔曼，那是一阵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偷瞄艾莎的表情。尤其是亚尔曼，在听到有人提到他的时候他就不自然地浑身一紧——他非常、一点、一点点都不想和艾莎相提并论，哪怕是在别人的嘴里也一样。 　　这时候前面有人走了过来。 　　是一个背着长剑的高大中年男人，棕黑色的头发有些乱，胡子拉碴，手臂一侧的铠甲脏兮兮的，留有难以抹去的泥土污渍——唯有他背后那长剑看起来格外锃亮，看得出来他时常保养。 　　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艾莎这边，又瞪了一眼方才窸窣抱怨的几人，那几人立刻住了嘴。 　　这个中年男人是这些冒险者的“头儿”。 　　“你好。” 　　艾莎主动问好，算是礼貌，对方也是象征性地点点头。 　　“欢迎你们，来自丹马士的朋友，”这个男人点点头算是回了礼，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颇有些不客气的意味了：“我听说你们是替那群胆小的地鼠擦屁股的——恕我直言，你们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门外汉，噢，我的老天，看看你们的装备——全是刚买来的吧？根本没有养护和使用过的痕迹。” 　　他的语气算不上轻蔑，对于他自己来说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事实那般自然、那般笃定，带着一种产生自丰富的阅人经验中的傲慢和不耐烦。 　　目光扫向夏莉，和夏莉那严肃的目光对视了一瞬间。 “收回前言，应该是‘除了这位小姐’，其他人都像是门外汉。” 　　他特别指了指夏莉，给出了他的“认可”——毕竟夏莉是现任的银牌冒险者，他的确没有看走眼。 　　“尤其是你、你还有你，看起来真的很外行，你根本不是用剑的吧，而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弓箭手。” 　　他指向贝姬和翠西娅。 　　贝姬面露尴尬，她的确不会用剑——吸血鬼并不依赖于这些还没有她爪子硬的武器，而且她也确实没有经历过几次实战，使用血族的战斗魔法都有些晦涩，更别说人类的剑了。 　　翠西娅则是没有什么反应，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说似乎稀松平常——她确实不是用弓的，但无所谓，她可以通过魔法让她的箭术足够以假乱真。 　　至于艾莎，她有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不显眼一些，所以男人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她。 　　不过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在场的人除了夏莉和艾莎都不是冒险者，穿着打扮虽然经过伪装，但对于老练的人来说或许在某些方面显得有些多余或者说不足。 　　男人接着说道： 　　“我们都是冒险者，所以有什么话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拿出你们的铭牌证明你们的能力——我希望你们都至少是个银牌，顺带一提，我是银牌，除了我以外我们团还有两个人和我实力不相上下。” 　　说着，男人拿出了自己的铭牌，一枚银牌，继续说道：“我无意冒犯你们，但我和我的兄弟们已经受够了被拖累的感觉，我希望你们的实力的确足够承接一半的工作——接下来的路途不会太轻松，如果没有与之对应的实力，那么你们现在退出我是不会嘲笑你们的。离开了丹马士我们就将很长时间得不到人员补充，你知道的，那无异于一场灾难。” 　　男人的话不怎么中听，不过确实是事实，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尤为粗鲁了——艾莎隐约能感觉到，男人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就因为另一支冒险者团队中途逃跑了，他们这点人手必须承担下全部工作和压力，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总算来到了丹马士，大概再也不想要经历同样的事情了吧？ 　　夏莉微微皱眉，她的性格很耿直，立刻就面露不快了。 　　放在平时她不介意耐心解释，但她忍受不了艾莎被人看轻。不过她也知道此行的目的，路上需要低调些行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亮出了自己的铭牌。 　　艾莎和翠西娅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亮出了自己的铭牌，都是银牌。 　　贝姬和亚尔曼还有格蕾丝也都是银牌。 　　——六个人都是银牌，这让男人愣了愣，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哈？你们真是银牌？我看走眼了？” 　　“经验论有时候不一定那 　　470 　　么有用，不是吗？” 　　艾莎只是笑了笑，态度很淡然。 　　男人干巴巴的一笑。 　　“你说得对……” 　　男人这下终于收敛了表情，他表情真诚地深深地弯下身。 　　“请允许我为我刚才的失礼奉上我的歉意，抱歉……”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男人在这一点上也很耿直。 　　…… 　　———————————— 29 第一章 格蕾丝的幽怨（4K） 　　艾莎等人不是最后到的，在他们之后是几个跑腿的脚夫，他们从城市里带来了补给品——干粮、药品和给马吃的干草。 　　在等待的时间里，艾莎和这里的冒险者闲聊了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名叫西尔巴兹，因为实力和经验而在这伙冒险者中很被人倚靠，所以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些人“队长”。 　　而艾莎自我介绍的时候隐去了自己的本名，暂时以“珐莎”自称——这种名字其实也还算常见，不会过于显眼。 　　翠西娅以“瑟莉”自称，其实只是她姓氏的缩写。 　　至于夏莉和其他人，则都是用本名了，反正他们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伪装，不至于会暴露身份，他们的姓名也不至于人尽皆知，这不会有什么问题。 　　“和商人埃步森一样，西尔巴兹也来自于克林德克仑，在当地的银牌冒险者中也算得上是中上游的实力派——不过他和其他冒险者不太一样，他几乎只承接商队护送的委托，而且是固定来往于克林德克仑到北境的路线。” 　　艾莎将自己拿到的简单情报分享给翠西娅和夏莉。 　　老实说，艾莎越来越觉得这支商队在各个方面都非常适合，非常巧合——巧合到很难让人不往希芙蕾雅身上去猜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希芙蕾雅的业务水平的确无可挑剔。 　　“西尔巴兹对于从克林德克仑到北境行省克洛斯贝尔的路程非常熟悉，常年承接这方面的委托，据他自己所说，他在北境停留的时间甚至于要多于回到克林德克仑的时间。” 　　正因为他作为往来北境和西省的经验如此之丰富，而且口碑极好，埃步森才直接找上了他让他作为商队的护卫。 　　翠西娅也说道：“我想，不论是埃步森还是西尔巴兹，的确都是对于北境比较了解的人，之后的工作或许可以稍微仰仗他们一下，冒险者和商人都是很容易用钱财进行交易的对象，不是吗？” 　　而且，艾莎也没觉得路上会遭遇什么太大的麻烦。 　　时近正午，商队终于启程向着北方进发——雨水在莱德斯山脉下的巨大沟壑聚积，原本的大路有一半都被积水淹没，所以他们改从东面的平原绕过去。 　　“女士们，这里的平原是最后能够优哉游哉的地方了，我们前进的方向是瑟亚维斯领的西侧边界，等明天我们就会抵达瑟亚维斯以北的森林——之后的路就不会那么好走喽，届时就请做好战斗的准备吧，那种领土边界，正是魔物们最常出没的地方。” 　　西尔巴兹骑马来到艾莎他们的身边，说道。 　　“顺带一问，你们有去过北境的经历吗？”西尔巴兹看了一眼格蕾丝身下的灰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灰鹿可是少见的良种，只有赫兰西斯·布坦纳才有驯化的条件。” 　　而且价格不便宜——那灰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带有魔物血脉的亚种。 　　“我的朋友性格比较少言，请见谅，”艾莎也不否认，她看得出来西尔巴兹对格蕾丝的好奇，但没打算进行过多介绍，“不过说起北境，很遗憾，我本人只去过一次，没待多久就匆匆赶回来了，另外，她也没去过——这或许算是我第一次正式前往北境。” 　　艾莎说道，回头看了一眼夏莉。 　　至于其他人，要么是生活在北境的血族，要么就是越过北境来到这里的魔女。 　　“原来如此，难怪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像我们这样来往北境和西省的冒险者并不多，大家也差不多都互相认识。” 　　西尔巴兹也不再去看向格蕾丝——因为他发现格蕾丝正瞪着他，这让他有些尴尬。 　　“总而言之，你们有四个有过北境生活经验的人已经足够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足以填补经验上的短板，好了，闲聊的话就说到这里，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并无冒犯的意思，平原还有一段路程，最近的魔物有些不太安分，右侧的侧翼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多多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去那边找我，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御寒的衣物和取暖的火石和美味的酒，愿你们享受这段旅途，愿女神保佑你我，再会了。” 　　“再会。” 　　西尔巴兹骑马去了商队的另一侧，没多久，就又听到了西尔巴兹的声音。 　　“稍微快点，我们得在落日之前找到下一个驻扎点！” 　　“加把劲了！” 　　“噢噢！” 　　商队加快了行进速度 　　471 　　，在雨幕中前行。 　　“对于这片平原来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稍微靠近低地的地方，如果一直到晚上为止雨势还不停或者变成瓢泼大雨，那夜晚可就要感受一下睡在泥地里的感觉了。” 　　翠西娅调侃道——她久违地有些想起了以前游历时的回忆了，一开始的她除了魔法比较厉害之外什么都不懂，一路上也吃了不少亏，那时候抱怨连连，现在想起来却成了弥足珍贵的过往。 　　艾莎朝着天边望去，虽然隔着雨幕，她还是能看清阴沉云海之外的明媚阳光，季风的走向看起来并非是朝着暴风雨的方向发展的，但连绵的雨天依旧令冒险者们头疼。 　　…… 　　夜晚，雨停了，商队选择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扎了营。 　　白天的时候商队还很沉闷，到了晚上反倒热闹起来了——有人围着火堆加工着食物，有人聊着天，有人喝了一点酒，夜晚轮流负责巡守，现在是西尔巴兹的人在做。 　　魔法将衣服上残留的水渍蒸干，艾莎将头发向后挽起，扎成简单的马尾。 　　她坐在几根木头上，身前架着一个小火堆，上面起了锅。艾莎正在拨弄着火堆，同时往锅里添加一些调味料，对于一个银牌冒险者来说，辛香料属于昂贵、但并非消费不起的东西。 　　艾莎在火堆里埋了一只叫花鸡，火堆用魔法和柴火维持着，同时锅里的红烧鱼也在噗噜噗噜冒着泡——只不过调料灾难性的不太够，所以也算不上正宗就是了。 　　翠西娅和夏莉一左一右地坐在艾莎身边，她们并不理解艾莎在干嘛，但她们知道接下来出锅的东西绝对美味十足。 　　倒是亚尔曼和贝姬神情古怪得很，他们肚子很饿，常年以血为食的他们对于人类的食物没多少欲望，只能用事先准备好的动物的几乎发臭的血充充饥，实在是折磨。 　　更折磨的是，他们为了装样子，不得不坐在艾莎的对面——亚尔曼满头是汗，每每对上艾莎那深邃的眼眸都快要疯了。 　　倒是格蕾丝一个人坐得比较远——她照顾着她的灰鹿，一个人坐在一旁发呆。 　　“原来跟随商队出行，晚上有这么热闹呀。” 　　夏莉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很好奇，她虽然是冒险者，但很少离开过维林镇，也没有承接过护送之类的委托。 　　她感觉一切都好有趣。 　　“只是今天如此而已，因为商队还没有远离丹马士要塞，这里的平原很少会有匪徒和魔物出没，所以相对来说可以放轻松一些——如果有不长眼的家伙在这里作乱，对功勋求之若渴的士兵们可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翠西娅一直注视着正在准备晚餐的艾莎，面带淡淡的笑意。 　　“哦，果然不会太轻松啊，”夏莉哦了一声，略显遗憾，“所以这就是西尔巴兹所说的‘最后能够优哉游哉的地方’吗？” 　　这时候艾莎散去了魔法，将锅盖揭开，沸腾的热气带着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真的是烤鱼吗！？看起来好美味耶——” 　　夏莉惊呆了，她是吸血鬼，对人类的食物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欲望了，但唯独抵挡不住艾莎的诱惑，不管是哪方面都是。 　　“好像有些油腻了，果然生疏了吗，油腻可是女人的敌人……要多吃蔬菜水果才是，不过嘛，反正平时已经很注意了，偶尔吃一吃没关系。” 　　艾莎似乎心情不错，她一边自言自语着别人难懂的话，一边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递给他们——亚尔曼在接过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倒是贝姬先发出了“哇~好吃”的赞叹声。 　　“多、多谢您……” 　　亚尔曼堆着笑，艾莎并不在意。 　　“很好吃耶，亚尔曼，说真的，你可以试试！” 　　贝姬满嘴油光地朝着亚尔曼安利——对于贝姬来说，亚尔曼是在这里唯一一个同族了，虽然她不太喜欢性格古怪的亚尔曼，但比起其他人，她更愿意和亚尔曼说话。 　　而亚尔曼却是给了她一个狠狠的鄙夷的眼神，在他眼里，败给人类食物的贝姬毫无疑问是…… 　　“唔？这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 　　一口下去，亚尔曼开始痛恨起自己不够坚定的意志力，一边痛恨着，一边把碗里的残渣都清空了。 　　而随着叫花鸡的破壳，火堆前的几人又发出了更多的赞叹。 　　夏莉和翠西娅一左一右地靠在艾莎身上，美滋滋地小口小口品尝着，翠西娅是为了品尝美味——她如此说服自己，而夏莉就是单纯喜欢挨着艾莎就是了。 　　“等我一下。” 　　艾莎说道，端着碗起身走出火光的范围里，来到格蕾丝身前。 　　“吃点。” 　　艾莎将碗递给格蕾丝，格蕾丝始终戴着兜帽低着头，艾莎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脸颊。 　　“你……” 　　格蕾丝很明显地愣了愣，但很快就沉下了声音。 　　“ 　　472 　　哼，你在瞧不起我吗？” 　　艾莎看到她手中抓着一块可怜巴巴的干粮，上面还有咬过几口的痕迹。 　　艾莎将碗递到她手中，“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说完艾莎顺手拿走了格蕾丝手里的干粮，咬了一口，煞有介事地品尝了一下。 　　格蕾丝呆了呆，显然没回过神来。 　　“干巴巴的，”艾莎做出评价，“不怎么好吃。” 　　说着艾莎就顺手把干粮送到了一旁的灰鹿嘴里，灰鹿砸吧着嘴，吃得可香了——到底是魔物混血的驯鹿，它可不怎么挑食。 　　“你！……” 　　格蕾丝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就算这样，也别想让我对你说谢谢——你这个不守戒律的、下流的修女！” 　　格蕾丝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她赌气一般接过了碗，但随着一缕香气飘起，她的鼻尖不自觉地动了动，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 　　她的肚子传来了咕咕咕的叫声。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艾莎看到格蕾丝的脸颊开始发红了，不由得一笑，这反倒让格蕾丝更是低下了头去。 　　“我可没有不守戒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或许弄错了什么，没有任何规定说修女不得近女色。另外，我希望你能稍微装装样子——那两个吸血鬼可比你敬业多了。” 　　艾莎摆摆手，转过身去。 　　“请慢用，晚上该巡守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说完艾莎就回到了火堆前。 　　格蕾丝这时候才侧过脸来望了一眼艾莎，又神色复杂地垂下视线看着手中热腾腾的碗，她抿抿唇，肚子里的饥饿感在沸腾。 　　她从未见过这种“烤鱼”和“烤鸡”，但又不得不承认，在嗅到味道的那一瞬间她的津液就开始旺盛地分泌出来了——她知道，她的嗅觉和胃已经投降了，还在强撑着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犹豫片刻，格蕾丝还是小口地吃了起来。 　　才刚入嘴，格蕾丝就愣住了，她不由得又偷偷瞧了艾莎一眼，见艾莎没有看向这边，便小心翼翼地狼吞虎咽起来。 　　…… 　　夜晚—— 　　艾莎靠坐在火堆旁，就着火光看着书，时不时拨弄一下火堆，或是添进去一根干柴。 　　艾莎并不会觉得冷，但夏莉和翠西娅需要它。 　　翠西娅枕在她的大腿上，夏莉靠在她的肩头，两人都已经睡着——她们没有去到帐篷里，毕竟雨后的地面很潮湿，帐篷里可没多么舒服。 　　艾莎的身边反倒成了她们休息的地方。 　　贝?;"姬一个人钻进了帐篷里，吸血鬼其实并不那么需要休息，但她可不想一晚上和艾莎面对面坐着——帐篷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亚尔曼则被派去巡守值夜。 　　只有格蕾丝独自一人坐在很远的地方，和她的灰鹿依偎在一起——没有火堆，她似乎就靠着自己的鹿取暖。 　　…… 　　———————————— 29 第一章 领边界 　　晴朗的天气并没有持续多久，次日晚间，便又下起了雨。 　　雨势更大，风声更急，一直持续到第三天。 　　“运气真差，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 　　有人抱怨道。 　　“哈，这个季节可不就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次跑这个了，习惯习惯就好。” 　　冒险者们用闲聊缓解着郁闷。 　　艾莎骑着马，兜帽下的目光望着前方崎岖不平的道路，用魔法撑起雨幕，拿出地图——两天的时间，他们离开了平原，这里是一片土黄色的坡地，也到了丹马士领的边界了。 　　大雨让本就植被稀疏的地面变得满是泥泞，沟壑中汇集成了泥水的溪流，雨幕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跟紧点！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看好你们的马！” 　　西尔巴兹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艾莎对照着地图确认着位置——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地图一如既往的“粗犷”，和前世那种通过卫星勘察绘制的高精度地图可没法比，这个世界的地图只能给出一些大致的地界特征，方位也不太准确，若是一个旅者想要完全凭借地图独自远行，那么他定然会每隔一段时间找到当地人询问和重新确认自己所在的方位。 　　艾莎手中的地图是从希芙蕾雅那里拿到的，上面标注了很多信息和备注，放在市面上这张地图的价值不菲——有些人会根据自己的需要自己手绘地图，那种地图可谓是“个性十足”，非常抽象，若不是他本人便很难看得懂。 　　就像是某些话本里的藏宝图，只不过没有宝藏而已。 　　艾莎确认了一眼地图，望向远方，天色暗沉，雨幕的尽头一片森林遥遥在望，想必前方就是瑟亚维斯领的边界地带了。 　　一名背着弓弩的冒险者从雨幕中出现，骑着马朝着队伍后头过去了，他是“探路人”，他们这样的人专门在队伍前面负责领 　　473 　　路和警戒，骑着商队最快最健壮的马，如果商队行进的前方出现了成群结队的魔物或是险要的地势，“探路人”就必须要将这些消息传回来。 　　比如现在，这位探路人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了西尔巴兹的声音：“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收紧车队！所有人放缓速度！——前面的伙计们，睁大你们的眼睛，避开那些水坑！” 　　毕竟不是走的大路，这边的地形其实不那么方便通行，不过只要小心点问题倒也不大。 　　艾莎深刻地感受到一个没有四通八达交通网络的时代是多么的不方便。 　　夏莉跟在艾莎身边，警戒着周围，经过了两天多时间枯燥的赶路，又恰逢连绵雨季，初来时的兴奋和好奇、期待早都已经消失了大半，乏味的赶路和潮湿的空气让夏莉兴致缺缺。 　　夏莉就像是前世的小侄女一样，每每乘车出游的时候一开始都会趴在车窗边兴奋地左看右看，但没多久就累了乏了，然后就无聊起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或许就是这样。 　　“如果我是那些匪徒，这种地方最好发起奇袭不过了——在这种地方，就算马儿想要跑都跑不动，要是配合雷暴魔法一瞬间就可以截停整支商队了。” 　　她喃喃道，有些无趣地瞥了一眼身后。 　　在雨天，有一部分魔法在各种意义上会变得比较麻烦，虽然商队肯定也做好了应对之策，但那些马匹毫无疑问会惊慌失措。所以西尔巴兹才一再强调“看好马”。 　　事实上，要劫下一支商队，从他们的马匹下手的确是最为普遍的做法，没有了马，又是在荒郊野外，那么不管是进是退亦或是纠缠骚扰对于马匪们来说都会变得很是方便。 　　“如果能顺利抵达目的地是最好的。” 　　艾莎笑了笑说道。 　　夏莉作为冒险者的直觉和判断并没有错误，这块区域是伏击的好地方。 　　艾莎四顾一眼，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不过看到西尔巴兹和他的手下那么慎重，艾莎也得做出一点点表示才行。 　　不然不就显得太散漫了？ 　　艾莎对贝姬和亚尔曼说道：“贝姬，亚尔曼，你们去后面看着——记得你们‘现在’是冒险者，别惹麻烦。” 　　“放心吧珐……珐莎……交给我吧！” 　　贝姬总觉得直接称呼艾莎实在是别扭，哪怕是假名。 　　她挠挠头，停下马，掉过头往商队的后方去了，亚尔曼也跟着离开——虽然被人类使唤让他有些不爽，但比起紧张兮兮地和艾莎同行，那还是被使唤更轻松。 　　这时候，西尔巴兹骑着马过来。 　　“珐莎小姐，”他看了离开的贝姬和亚尔曼一眼，对艾莎说道，“今晚我们就会抵达瑟亚维斯领的边界了，我们会在森林里驻扎，森林里行路多有不便，届时能麻烦各位负责商队后方的警戒吗？” 　　“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般来说两个冒险团之间的人员分配还是不要打散的好，这样也不容易出现指挥和配合上的错位。所以西尔巴兹主动承担起需要经验和人手的商队前方的戒备和向导工作，把商队后方交给了艾莎。 　　“另外，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丹马士领，天已经快要黑了，前面这段路可能会不太好走，你们最好谨慎一些——雨夜是那些麻烦的匪徒和魔物的最爱，有些阴险狡诈的家伙会用魔法进行奇袭，那可比明目张胆的劫掠者要高明得多，请多加小心。 　　漆黑的夜晚和嘈杂的雨声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尤其是森林里，我们很难看清他们的靠近，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泥泞坑洼的地面也会拖慢我们应敌的速度，一旦发生战斗，那种时候可没什么慈悲和公平可言。” 　　说着，他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那些亡命之徒残忍凶狠、嗜杀成性，都是些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恶徒，若是成了他们的俘虏说不定自我了断还会更痛快一些——尤其是你们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士，那些奴隶贩子可是他们的好姘头。” 　　西尔巴兹说起话来一如既往的粗犷、直截了当。 　　但这是他的善意提醒。 　　“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会多加留意的，”翠西娅将弓箭从腰间放在腿侧，“还没有人能从我的眼睛底下逃脱。” 　　不少冒险者都会这样自吹自擂，西尔巴兹看了翠西娅一眼，也只是笑了笑。 　　“那最好不过了。” 　　…… 　　———————————— 29 第一章 难道我才是最弱的？ 　　在地图上不足一尺的距离，事实上却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才能走完。 　　如果大路还在的话，其实他们不必取道从瑟亚维斯经过，但现在从地图上看，从丹马士到北境从瑟亚维斯领穿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丹马士领是希伯恩伯爵的领地，与之相邻的东 　　474 　　面便是瑟亚维斯领，两者之间有一片山林与荒地阻隔，进入瑟亚维斯领一直往北，通过大峡谷，便是直通北境的大荒野。 　　商队前进的路线大致是如此，更为详细的就得靠埃步森和西尔巴兹了——人工绘制的地图本身并不精确，也不会事无巨细地记录每一寸土地上的信息。 　　很快，夜晚降临，雨夜看不见星光和月亮，商队凭着魔导器的照明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前行。森林里显然是常常有人走过，脚下的道路足以让马车通行，虽然比不上大路平稳、雨天一样泥泞不堪，但至少不是坑坑洼洼让马车寸步难行的黄土荒地。 　　艾莎与夏莉等人跟随在商队的后方。 　　“在四十年前的时候这里应该是连通其他城市与丹马士的运输通道之一，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选在了森林里，不过很显然，战争结束之后大概就随着大路的建成而废弃了。” 　　翠西娅的见识广博，说起一些鲜少有人知道的故事。 　　四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动辄以百年为单位的人类历史的量尺上，四十年是不值一提的。 　　但对于这个各方面都很贫瘠的世界来说，四十年几乎足以切断一个时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诗歌总是偏向于记载和传颂那些壮烈或悲怆的故事，对于其他则不闻不问，伴随着一代人的老去，有很多事情就也随之慢慢尘封了，留下来的一部分，多半都是色彩鲜明的那些。 　　“说起来，我们会在瑟亚维斯的领主城停留吗？” 　　夏莉问道。 　　“应该不会，”艾莎说道，“主城太远，要绕路前往，耽误了行程会打乱埃步森的计划，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大概没有特地去一趟的必要。西尔巴兹大约只会在森林外的某个小镇或村落停留一下，补充一些物资或是打听消息。” 　　商人常常有自己的规划表，对于时间的安排是很严格的，这批火石显然是为即将迎来冬季的北境准备的紧俏货。 　　“这样啊，听说瑟亚维斯可是一个大城市，我原本还以为可以去那里看看呢，”夏莉不无遗憾地说道，复又对艾莎笑了笑，“不过只要和艾莎你在一起，其实我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 　　“会有机会去的。” 　　余生还很长，如果第二次生命不能在这个世界多走一走的话也太浪费了，等到教会的使命结束，艾莎的确想要带着夏莉她们在这个世界进行一段没有终点的旅程。 　　这时候，艾莎忽然动了动鼻尖。 　　“夏莉，翠西娅，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味道？” 　　每当艾莎这么说的时候，必然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属于“正常范畴”的味道。 　　夏莉小巧的鼻头翕动着，翠西娅也默默地扩大感知魔法。 　　“好像有一点……好像是什么东西的血腥味，但闻起来一点也不新鲜，而且有些腥臊，应该是魔物的血，只不过还混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夏莉说道。 　　“你说的应该是某种炼金溶剂，”说着翠西娅来到艾莎身边，伸出手触摸艾莎，然后继续说道，“我的魔法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杂质，但我自己无法闻到那些东西——它恐怕不是普通人的嗅觉能感受到的味道。” 　　商队的其他人看起来的确毫无知觉，至少没有很明显地察觉到异状。 　　人对于气味的感知是有限的，就像人的眼睛能看到的色域只是光谱上的一部分，人能听到的声音不包括次声和超声波一样——更何况现在还下着大雨。 　　但夏莉是吸血鬼，嗅觉灵敏，尤其对于血腥味非常敏感，翠西娅则是以完全非人的手段进行着魔法感知，她们都可以凭借各自的手段捕捉到人类的嗅觉无法察觉到的气味。 　　艾莎看向贝姬和亚尔曼，发出询问：“你们呢？” 　　贝姬连忙点头：“我也能感觉到，不过不太清晰……” 　　亚尔曼也附和道：“我也是……” 　　格蕾丝也下意识地嗅了嗅，但很遗憾，她恐怕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感受不到那种气味的人，不由得心底有些不平衡——她身为灰烬的魔女，在这几个人莫非是最弱的那个？ 　　格蕾丝并不知道夏莉几人是吸血鬼，看着一伙儿人全都围在艾莎身边，心底奇怪地有些不是滋味。 　　“哼。” 　　她拉下眼角，别开视线看着漆黑的森林里。 　　艾莎瞥了格蕾丝一眼，心底有些奇怪：这个家伙怎么一天到晚尽跟自己过不去？ 　　没有多想，于此同时艾莎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商队的方向靠近了——就在那葱郁的密林深处，借着高大密集的树木和雨幕的遮挡，如果不站在高处根本看不到它们，但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却在彰显着它们的存在。 　　那是密集、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某种魔物活动的声音。 　　这种震动常人是无法察觉的，但对于艾莎来说若是想要感知，就 　　475 　　能感知到，并且和声音传播时的多普勒效应类似，艾莎根据震动频率的变化也能大致判断对方前进的方向和速度。 　　“夏莉，来我这边，其他人稍微留意一下两侧。” 　　艾莎说道，隐隐将夏莉护在靠近商队的内侧，虽然夏莉的实力大约能和一个金牌冒险者持平，但在艾莎看来她是最需要保护的。 　　“果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要去告诉那个西尔巴兹吗？”夏莉问。 　　“不必，”艾莎想了想，摇头，“那样反倒让我们显得很可疑——亚尔曼，贝姬，前面应该有魔物在靠近了，一场战斗大概不可避免，待会儿你们见机行事，如果那些魔物比较麻烦，商队难以应付，发生战斗之后你们就绕到它月:.费群!8!5""7."６!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们后头把一些难缠的家伙给解决掉，记住，别做得太显眼了，知道吗？” 　　…… 　　—————————— 29 第一章 咬牙切齿的亚尔曼 　　艾莎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运气会好到一路上完美地避开那些匪徒和魔物，因为它们会自己找上门来。 　　有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这就是商队需要护卫的原因。 　　只要想想就知道西尔巴兹他们可不是拿钱吃干饭的冒险者，埃步森也不是什么冤大头，商队这一路上肯定避免不了碰上战斗，就算没有遇到匪徒，在荒郊野岭遇到一些魔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魔物随处都有可能存在，作为一种可再生的魔晶石的宝贵来源，除了帝都那种一个国家的心脏地区之外，没有任何地方的势力会直接将魔物们彻底铲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各个领地其实都在有意识地“饲养”野生魔物，用以产出魔晶石和魔物素材之类的珍贵品。 　　当然，这种“饲养”不同于家畜的圈养，魔物可不是容易驯服的物种，想要圈养它们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成本高昂，得不偿失。所以在人类的国度里，至少一半以上的魔物都是“放养”的，在各个适合它们居住的地方进行放养，比如各个大大小小的山林。 　　通常来说野生魔物的活动范围会与人们生活和居住的地方隔开。 　　维林镇算是一个特例，它是从魔王战争时期遗留下来逐渐演变至今的城镇，所以直接与西部大森林毗邻——而除了西部大森林这种地区以外，更多的森林都被限制在一个较为有限的范围内，比如马莱格镇外的森林，或是被艾莎夷为平地的莱德斯山脉，这些地方就像是“猎场”一样，在这里生活栖息的魔物每年都会出产大量的魔晶石，对于当地的管理者来说这算是一笔了不起的资源。 　　只要管控有度，并不会真的给领地上的人们带去太多危险——既然是“饲养”，领主可不会真的让那些魔物在自己的领地上泛滥。 　　不过，眼前的这片森林并不是猎场。 　　而是无人看管的野外。 　　毕竟是两个领地的交界处，这种地方若非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矿藏——或者两个领主非常之不和睦，否则这里通常都会被双方默契地“放任”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没有那种非常凶恶需要军队出动才能讨伐的强大魔物，毕竟这种等级的魔物帝国方面可不会放任不管，但一些“小家伙”却是不可避免了。 　　谁也不知道一脚踏入森林的时候是不是闯进了某些魔物的领地里，这种危险不是没有的——所以冒险者们才不喜欢雨夜，因为雨夜之中很可能潜伏着危险，而他们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对于艾莎来说，雨夜反倒提供了一些作弊的手段。 　　“事情做完之后，记得处理一下那些尸体，别让人发现明显的异样了，能做到吗？” 　　艾莎以命令的口吻，看着贝姬和亚尔曼。 　　她确定那些魔物已经发现了商队——因为那些密集的脚步声就是冲着商队过来的，接下来必然会发生战斗。 　　如果敌人只是一些小菜倒还好说，艾莎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银牌冒险者可不是徒有其表。但若是运气不太好，遇到一些难缠的魔物的话，银牌或许尚且不惧，可其他人在战斗中受伤或是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艾莎不会坐视那种事情发生，所以未雨绸缪，让贝姬和亚尔曼“降低一下战斗难度”就成了一个可行性的选择——艾莎作为“队长”，得留在商队“指挥”，那么迫于隐藏身份的目的，让贝姬和亚尔曼在战斗中偷偷处理掉一些麻烦的家伙，剩下的就让商队解决，这是最合适不过的办法了。 　　反正在这种情况下商队的人大概率也疲于应对，只要艾莎在这里，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注意到亚尔曼和贝姬的去向，更不会知道在密林深处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贝姬和亚尔曼还是吸血鬼，夜晚是他们的主场，而且吸血鬼的血雾魔法可是有剧毒的，对于血肉组织的生物肉体具备极强的腐蚀作用，他们正适合做这种事情。 　　收到了艾莎的任 　　476 　　命，贝姬自信地拍了一下胸口，似乎是因为紧闭久了，反倒对于战斗有些跃跃欲试：“放心吧珐……珐莎……我必定完成任务！” 　　面对艾莎，贝姬倒是看得很开，反正已经沦为阶下囚了，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样呢？不就只有服从了吗？ 　　既然决心顺从，那就做好一点，这样艾莎开心了，她自然也能过得更舒适——道理是这个道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所以贝姬从来都很积极认真。 　　反观亚尔曼，他则是每天一副幽怨丛生的样子，此时的亚尔曼听着艾莎的命令，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莫非是逃走的好机会？ 　　他的眼底不由得变得神采奕奕。 　　遮蔽视野的大雨、又是吸血鬼最为强大的夜晚，还能名正言顺地躲开艾莎的视线——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但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掐灭了—— 　　“喂，你可别想趁机逃跑，我可是会看着你的。” 　　说话的人是贝姬，她的这句话直接给亚尔曼吓了一跳，他慌忙抬头，对上了贝姬那酒红色的眼眸，贝姬神色认真，看起来真没有在开玩笑。 　　“啊？” 　　亚尔曼异常错愕。 　　不是、等等…… 　　你还是我的族人吗？ 　　你是真的狗啊？ 　　什么道理？ 　　短短的一瞬间，亚尔曼已经在心底把贝姬骂了个千百遍，但表面上还是必须表现得和和气气的。 　　“我……我怎么会想逃呢？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我从来都不是那样的吸血鬼……你可别再这么说我了，就算是我也是有底线的……我们都是吸血鬼，你应该理解我的对吗？” 　　亚尔曼干巴巴地笑了笑，背后已经浮现出冷汗了。 　　贝姬眨眨眼，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一样。 　　“噢……原来是这样，抱歉，我误会你了……” 　　贝姬煞有介事的道歉反倒让亚尔曼更心虚了——以及，咬牙切齿，气得牙痒痒，但他也只能强忍着，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行，大不了今晚不逃就是了，亚尔曼想开了，他觉得现在的确还不是值得冒险的时候，机会只有一次，要是逃走失败，那可就真的遭了。 　　忍，再忍忍。 　　亚尔曼按捺住心底的冲动，选择了重新唤醒的理性。 　　…… 　　———————————— 29 第一章 一点点小技巧而已 　　亚尔曼和贝姬领了命，便骑着马和商队保持了一点点距离——若是情况不对，他们就会立刻潜入森林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一部分“麻烦的家伙”。 　　“夏莉，待会儿你就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太远，翠西娅，掩护西尔巴兹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里我和夏莉看着就行。” 　　艾莎一边注视着雨幕的彼端，森林的深处，一边快速进行了任务分配和安排。 　　最后她对格蕾丝说道：“格蕾丝，后方就交给你了，能做到吗？” 　　“哼，小菜一碟。” 　　格蕾丝不情不愿地说道，目光望着别处，她甚至不愿意和艾莎对视。 　　艾莎倒也不是很担心格蕾丝，毕竟是曾经与索菲亚齐名的魔女，作为超凡法师的格蕾丝或许无法和翠西娅相提并论，但至少也是莱恩那个级别，战斗实力毋庸置疑，一般的金牌冒险者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能独自一人从赫兰西斯·布坦纳穿过北境行省来到这里，格蕾丝怎么可能弱？ 　　但格蕾丝自己却不这么想，因为艾莎交给她的任务最简单，最轻松，很难想象艾莎会在这种地方照顾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艾莎在瞧不起她。 　　格蕾丝越想越觉得这才是那个魔鬼一样的修女会做出来的事情——这两天艾莎每每都会给她准备一些食物亲自端给她，这让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味，但现在就对味了，这才是那个艾莎应该对待她的态度。 　　此时，商队前方的雨幕中忽然爆开了一声炸响，赤红的光芒在雨幕中散发着光辉。 　　艾莎抬头望向那枚红色的光团，那是来自魔法的光辉，是商队约定好的危险信号——看到这一幕，商队的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车夫和冒险者们拉紧缰绳，让马匹停下来。 　　红色很容易让人紧张，尤其是黑夜里的红光。 　　“怎么回事？” 　　“是探路者的信号——只有一发，看来他们发现了魔物！” 　　“前面有魔物！提高警惕！” 　　“收拢队形！后面的快跟上来！！” 　　商队的人和冒险者们展现出了他们训练有素的一面，他们快速地、尽可能地收拢队形，以免战线拉得太长首尾难以顾全，而还没等他们做出更多反应，从商队的前方就传来了西尔巴兹的低吼： 　　“所有人下马！准备战斗！！” 　　魔物算是不可抗力，不过有西尔巴兹这种老练的冒险者带路倒是不担心会招惹一些 　　477 　　麻烦的家伙——一般来说是这样，但这一次却似乎哪个环节出现了意外。 　　艾莎远远地看到了森林中起伏奔跑的魔物，一只、两只……二十只……三十只——足足有一群，这种规模的魔物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森林里着实令人感到惊悚，同时也很奇怪。 　　一般来说，就算是群居的魔物也不应该会如此密集地出现才对，因为它们会破坏森林里魔物之间的平衡，还会给领土带来危险，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各个区域的领主应该会定期派遣强者或者军队进行巡视才对。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艾莎看向翠西娅，翠西娅也看向艾莎——显然，她们同时感觉到了异常，但这种事情也有可能是巧合，她们只是留了个心眼。 　　“是‘山妖’！数量有……至少有十头……不、还要更多！！” 　　其实并不止这个数量，在黑夜里很难看清多少。 　　“快下马！！准备应敌！” 　　有人大喊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渐渐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密集脚步声，在夜晚遇到这个数量的魔物令冒险团的众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山妖只是一种比较笼统的称呼，对于很多种魔物都可以称作“山妖”，而现在出现在森林里的是一种类似人猿与地精的杂交品种的魔物，它们之中有的身高两米，有的大约和成年人差不多，头发很长，肥耳尖鼻，嘴部宽厚而突出，身体的其他地方覆盖着棕绿色的毛发，手长腿短，上肢远比下肢要更为强壮，奔跑时四肢着地，如犀牛冲撞一般发出沉闷的声音。 　　看到这些魔物的同时，冒险者们都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艾莎等人也都下了马，艾莎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夏莉也双手握紧了直剑，摆出应敌的架势。 　　“这些‘山妖’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虽然不是什么上位魔物，但也不是很好对付的家伙。” 　　翠西娅说道，从腰间摘下了短弓——她忽的开弓，一记冷箭直接飞出，穿过数十米距离，艾莎看到一个魔物刚刚跃起，下一刻头颅爆开一团血雾，便直接撞在树上掉了下去，没了动静了。 　　夏莉都看愣了。 　　“想不到贤者大人连弓箭都使得这么厉害……” 　　夏莉是真心佩服翠西娅的——在帝国，又有谁不是!;听着贤者的故事和传说长大的呢？ 　　“没有，我只知道怎么拉弓，”翠西娅只是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箭矢，对夏莉解释道，“但是加上魔法就不一样了，力量的运用总是殊途同归，一点点小技巧而已。” 　　“原来如此，”艾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本正经，“我想学这个。” 　　这时候西尔巴兹和冒险者们也开始了行动。 　　“快放置拒马！别让这些家伙冲过来！” 　　说是拒马，其实并非是维林镇放置在镇门外那种粗壮结实的交叉型木桩，而是一种用铆钉固定在一起的铁质长管，管子一头削尖，布置时只要两个人配合，两两一组交叉摆放，很容易就组合成了一种简易的铁质拒马，尖锐的一头对准魔物袭来的方向，正因为并非是完全的一体化的结构，反倒令它能稳稳地放置在并不平整的地面。 　　对于冒险者来说，这种东西可比那些粗重的木疙瘩好用，更易于携带也更容易布置，对于魔物来说效果也更好。 　　冒险者们争分夺秒地布置着拒马，商队的魔法师们已经开始吟唱法术，一圈圈晦暗的光芒点亮了这片雨幕。 　　…… 　　———————————— 29 第一章 它是怎么死的？【第三章】 　　“弓箭手！” 　　西尔巴兹大喊着，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多嘴，没有起哄，即便紧张也没有大呼小叫，西尔巴兹的命令就是他们的全部，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漆黑的森林，弓箭手和魔法师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波截击，而其他冒险者则迅速地布置着简易的陷阱，除了那些拒马之外还有带有锋利金属倒刺的大网，冒险者们直接将大网朝着前面铺去，同时能够操作泥土的冒险者迅速地在两边挖开了一段狭窄的凹坑。 　　伴随着一声炸响，数个魔法师将照明的魔法送入了森林的上空，商队的众人背对着魔法的直射角度，也恰好能看清森林里那些丑陋的魔物，但那些魔物却在一瞬间被晃到了眼睛。 　　“放！！” 　　西尔巴兹的高喝拉开了血腥的帷幕——弓箭手迅速瞄准了那些魔物的关节、眼睛射出箭矢，大部分都没有造成有效伤害，但下一波箭雨立刻再次飞出，同时，法师们也各自放出了蓄力的法术，一瞬间大片的魔力震荡横扫雨幕，魔物们即便没有被击倒，这样的攻击也足以让它们放慢脚步。 　　先前放置陷阱的冒险者们也回到了队列，各个都抄起盾牌和长矛，做好了架势。 　　第一只从森林里冲出来的魔物身上已经缠满了带有钩刺的网，那些钩 　　478 　　刺在它的身上划拉出一道道血痕，可它越是挣扎、奔跑，就越是更多的钩刺刺入它的身体，巨网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将它包裹在内，还没等它从巨网之中挣脱，它就一头撞向了拒马。 　　血色爆开，一排尖刺直接贯穿了它的胸腔，它吃痛地大吼着，而迎接它的便是数根长矛的刺击。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商队前后，埃步森的几个护卫也都出来和冒险者们共同作战了。 　　但这些山妖的确数量惊人，力气巨大，体魄强韧，撒下的铁钩网很快就被一个个撕破，拒马也只能起到缓冲作用，很难直接杀死山妖，随着越来越多的山妖一头栽进了壕沟里，很快又爬了起来，发出怒吼。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止住它们的冲击攻势，避免它们靠着那庞大的体格强行冲破防线，总而言之，目的达到，那么接下来就是白刃战了。 　　“所有人，保护好马，给我上！” 　　西尔巴兹大吼道。 　　魔物不会冲着货物下手，这时候反倒是马匹更为危险，因为为了不让马匹受惊乱跑，它们都被施与了术法，安静地站在原地，对于发生的战斗毫无反应。 　　长矛和盾牌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在法师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冒险者们勇猛地反攻着伤痕累累的魔物。 　　西尔巴兹则是快步地从一个马车跳向另一个马车，他冷静又机警地观察着战斗态势，及时地做出调整，或是勇猛地跳入魔物中战斗，缓解战线压力。 　　不知道珐莎小姐那边怎么样了……虽然这些魔物一个个的壮得跟牛似的，但那些人都是银牌，应该不至于被突破吧？ 　　脑袋里这么想着，西尔巴兹还是下意识地朝着艾莎的方向靠拢。 　　因为他还是有所顾虑。 　　毕竟，艾莎所在的位置是商队后方，要是那里被突破了，拉货的马和商人埃步森可就危险了。 　　他快步跑向商队后方，还好，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些魔物没有冲破防线，不过他看到“珐莎”似乎也有些疲于应对，毕竟她们人少，珐莎独自一人冲进了魔物之间，凭着一把直剑拖住那些魔物的进攻，她承担起了前锋的义务。 　　那个被他说成是“外行”的弓箭手则是站在马车车顶，进行援护，西尔巴兹发现她的每一箭都异常精准，要么刺穿魔物的眼睛，要么便是喉咙、耳朵之类的脆弱的地方，箭无虚发，虽然杀不死那些生命顽强的山妖，但极大地缓解了进攻压力。 　　最后方的格蕾丝则是坐在灰鹿的背上，手中一发魔法接着一发魔法，她似乎会很多种魔法，尤其是火焰魔法尤为惊人，威力惊人的同时，控制力也非常强，几个人配合着进行着防守。 　　偶尔“珐莎”会漏掉一两个山妖，夏莉就会8 ? 5: , ;:7 ?' ,"6 ?.6 ': ',3; !' ;4 4 ": 2直接上去结果了它——那剑术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用剑的老手。 　　至于另外两个人，西尔巴兹一时没有看到，不过他心想应该也就在那附近了。 　　确认了后方的情况，西尔巴兹放下心来的同时也略微有些惊讶——其实在他看来，这几个人的实力哪怕是在银牌冒险者中应当也是排得上号的佼佼者了。 　　“不愧是商会介绍的家伙，真有点东西。” 　　而就在这时，铿地一声，那尖锐的金属震鸣声在雨幕中并不明显，但西尔巴兹还是听到了。 　　他看到“珐莎”抬起剑格挡魔物的爪子，然而随着魔物的愤怒咆哮与利爪的挥下，那柄直剑竟然从中折断了——魔物那尖锐的爪子径直抹向“珐莎”的肩膀。 　　西尔巴兹瞪大了眼睛，武器断了——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出现意外的意外。 　　毕竟，身为一个银牌冒险者，武器定然都是一些精锻的品质上等的武器，哪有那么容易坏，都说武器对于冒险者来说就是第二条性命，没有人会愿意在战斗的时候因为武器的损坏而掉链子吧？ 　　但很显然，现在的“珐莎”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没有了武器，就算是银牌冒险者，在这种情况下也非常危险，那巨爪已经及近身前了。 　　“小心！” 　　他着急地大喊出声，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前一秒还在挥爪的魔物，下一秒忽然浑身一僵，再去看时脑袋已经分了家了。 　　伴随着魔物的尸体倒下，“珐莎”转身似有似无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重新取出一把直剑投入了战斗。 　　而西尔巴兹一整个愣住了——刚才发生什么了？ 　　那魔物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西尔巴兹什么都没看清，那魔物的头就被砍下来了。 　　…… 　　———————————— 30 第一章 逆着风的方向而来 　　西尔巴兹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非常古怪的错觉。 　　就好像他的时间忽然从某个时刻被切断了，“珐莎”的剑在山妖的巨爪下断裂，山妖的头颅莫名其妙 　　479 　　被斩下，在这之间诡异地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好像有一段记忆凭空消失了。 　　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错位感令他呆愣了片刻，他定定地凝视着，却再也没发现任何违和感。 　　艾莎继续战斗着，一个人生生拖住了好几个魔物的进攻，将一个银牌冒险者的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回事？错觉？我恍惚了？” 　　西尔巴兹神色古怪。 　　难道是因为前阵子连夜赶路过于疲劳，这两天又一直冒雨前进——生病了？冒险者身体素质向来很好，但长年累月的野外生活常常会落下病根，偶尔生病是难免的事情。 　　西尔巴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除了雨水的\壹三⑤冰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 　　西尔巴兹还是给自己拿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夜晚光线太暗了，又隔着雨幕，离那么远望过去看走眼也是有可能的。 　　总而言之，只要知道珐莎他们足够应付这些魔物就足够了。 　　西尔巴兹又多看了一眼，便不再多想，转身继续指挥冒险者们的战斗去了。 　　很快，雨夜中的恶战有惊无险地结束，有几个冒险者受了轻伤，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事，除了一辆马车轮毂被魔法波及损坏之外，其他都完好无损。 　　魔物的尸体堆积在道路商队的马车前，血液的腥臊味在雨幕中扩散开。 　　“快点快点！受伤的尽快进行治疗，该修理的修理，拒马和钩网尽快回收，魔晶石就近摘取——其他人给我把这些尸体搬到路两旁，给马车留出空间！动作要快！” 　　西尔巴兹骑着马在商队跑前跑后地指挥着，冒险者们有条不紊地配合起来，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很快行动起来。 　　伤员们取用药水进行快速治疗，有的人在修理马车，有的人负责回收陷阱，有的人负责警戒，有的人搬运尸体，也有几个专门一具具尸体地挖取魔物身上的魔晶石——山妖身上没有太多值钱的材料，但如果有魔晶石，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熟练的冒险者只需要用匕首从山妖的脖颈后方扎下去，一下就能判断出是否有魔晶石存在，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看着忙碌的冒险者们，艾莎也主动加入到冒险者之中。 　　“呼——” 　　艾莎装作有些吃力的样子，将一具魔物的尸体拖行到道路一旁的树木下，手指直接从尸体脖颈扣进去，剜出一块血淋淋的魔晶石。 　　艾莎观察着手中的魔晶石。 　　从魔物身上出产的晶石，这种东西近似于赫格尔曼和路德通过献祭大量生命而取得巨量魔力时从身上凝结出来的那种晶体，本质上都是一种魔素的固态结晶，只不过形成和存在方式有所不同——魔物体内的魔晶石经过魔物的提纯的过滤，通常都带有某种固定的魔素属性，而且尤其精纯，具备良好的稳定性，非常适合用作炼金素材。 　　翠西娅握着短弓负责着警戒，她来到艾莎身边。 　　“艾莎在用这个练习‘魔力驱散’的控制吗？” 　　翠西娅也看向艾莎手中的魔晶石，对于这种纯粹的魔力结晶，艾莎的魔力驱逐似乎并没有起作用——看起来是艾莎有意控制的结果。 　　“嗯，”艾莎点头，“只要不是直接对我生效的魔力，我似乎很容易就能掌控。” 　　艾莎起身，看到前方有法师在用魔法修整泥泞的路面。 　　“说起来，艾莎，好像有些奇怪，”翠西娅看着那些魔物的尸体，忽然说道，“这些魔物的行动方式不太正常——一般来说这种魔物不太会聚集在一起，而且它们看起来饥肠辘辘，以及，目的明确，它们从森林中出现，直接冲着马车过来，那就好像是早就知道这里会有马车经过一样。” 　　看看那个心有余悸地跑回来的探路者就知道，他给出信号的时候其实魔物都快冲到脸上来了——商队前方并没有魔物，这些山妖是从侧面袭击过来的。 　　艾莎点点头，借着雨水将手中的魔晶石洗干净，变得晶莹剔透。 　　“那些魔物是逆着风流动的方向过来的——它们似乎是被某种气味所吸引而来。” 　　艾莎注视着那半透明的晶体，想了想，说道。 　　“艾莎是说，之前你闻到的那个？” 　　“嗯，那种气味很特殊，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某种东西。” 　　话已经说到这里，翠西娅的心底也有了和艾莎一样的猜测，那种寻常人闻不到的气味，似乎就是引来这些魔物的原因，只是翠西娅觉得很奇怪——一个普普通通的商队而已，到底是谁要置这些人于死地？ 　　艾莎同样若有所思。 　　这时候，艾莎的目光朝着森林的某个方向望去。 　　“翠西娅，我感觉又有什么接近了，这一次不是魔物。” 　　“人类？” 　　“嗯，是人类的脚步——铠甲的声音非常 　　480 　　明显。” 　　说是明显，其实除了艾莎之外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翠西娅也一样。 　　翠西娅叹了口气，“看来，应该是来收获战利品来了。”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这些人的目标是商队？” 　　“或许吧……我只是猜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些魔物是被那种气味吸引过来的话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魔物对货物不感兴趣，所以就算这里的所有人都死掉，只要货物没损坏就依旧保留着相当的价值，不是吗？” 　　翠西娅解释道。 　　“退一步讲，就算商队成功抵御了魔物的进攻，现在的商队也已经到了最无力的时候——如果我想要对商队做什么，那我肯定会选在现在，这是最合适的机会了。” 　　艾莎沉默着，翠西娅也似乎陷入了思索。 　　她们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人的目的是否真的是货物，有没有可能是计划被看破，魔王军残党针对她们而来半路截击？ 　　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否定了。 　　因为这些魔物真的太弱太弱了，如果要对艾莎和翠西娅设下陷阱，没有魔将级别的魔族几乎是不可能得手的。 　　那么，对方的目的应该就很单纯了：冲着这批货物而来。 　　对方，应该是劫匪。 　　但总而言之，艾莎和翠西娅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的神色，不论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 　　…… 　　———————————— 30 第一章 这个女人好像有些生猛 　　西尔巴兹骑马跑了过来。 　　“珐莎小姐！” 　　艾莎和翠西娅停下了聊天，看向西尔巴兹。 　　再次见到艾莎，西尔巴兹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艾莎腰间的直剑上，那直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确是那种铁匠一天就能打造好多把的便宜货，一个金币都能买到一大把——这仿佛在向他强调他之前并没有看走眼。 　　所以，他到底看错了没有？ 　　西尔巴兹压下心底的困惑，决定不去多想，他跳下马，和艾莎还有翠西娅打了个招呼。 　　“珐莎小姐，你和你的同伴们都没事吧？” 　　西尔巴兹问道，同时目光越过艾莎，从夏莉以及贝姬她们之间扫过——虽然经历了一场战斗，但除了艾莎和亚尔曼、贝姬身染上了些许魔物的血色和地面的泥污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狼狈、受伤的样子，而且，西尔巴兹也从他们这些人的眼神里感受不到紧张的神情，看起来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这些人真是镇定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西尔巴兹心想。 　　不愧是丹马士这种老牌要塞城市里走出来的银牌，人不可貌相，看来有时候经验的确会产生误判。 　　“多谢关心，我们很好。” 　　艾莎回以谢意，西尔巴兹也仿佛放松了些，他点点头，说道： 　　“没事就好，现在我们是伙伴，理应互相援助，如果各位需要帮助的话就请不要客气地向我开口，不管是止血布还是药品，我们的准备都很充足。” 　　说着，他拍了拍结实的胸膛，粗犷地笑了笑。 　　“另外，我过来是知会一下各位行程有变，接下来商队可能暂时不会扎营，我们得再走一段夜路了——如你们所见，我们没办法在这附近露营，这里的血腥味肯定会吸引更多麻烦的家伙过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森林才是，当然，我和你们说这个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艾莎没有什么意见，她又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说了反倒多余。 　　“我们没有意见，就按你说的来吧。” 　　说着，艾莎的目光向着森林深处瞟了一眼。 　　西尔巴兹没有捕捉到艾莎的眼神，只是笑了笑，“我们的马车稍微有点损坏，不过我的人已经在修了，很快就能弄好，不需要多久我们就能再次出发，各位也做好准备吧。” 　　艾莎和翠西娅对视一眼。 　　其实现在商队暂时已经走不开了，因为已经有一伙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人盯上了这里，而且那么对方大概率来者不善。 　　尤其是在野外，居心险恶的人类其实远比智慧低下的魔物更为难以应付。 　　以人为对手，对方可不会乖乖朝着陷阱冲过来送死。 　　但这一切西尔巴兹都还毫无察觉，他知会了艾莎一声就离开了，艾莎观察着那些冒险者们，预估了一下，这边清空道路再次出发还得要个十多二十分钟，那时候森林里的家伙也差不多要过来了。 　　果然，随着马车重新整备出发，刚走了没几步，两发雷电魔法从森林中刺出，直接朝着马车中间落下——对方显然蓄谋已久，虽然只有寥寥两个中级魔法，也就是说对方甚至连一个大魔法师都没有。 　　的确，大魔法师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大街货，但在雨夜里，从这些法师手中抛出的雷电魔法杀伤力也依旧可观。 　　一瞬间， 　　481 　　电光将黑夜点亮，商队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们显然也早早地准备了预防突袭的手段，那雷击落下的一瞬间一层淡淡的水泡般的薄膜反弹而起，将电光拒之门外。 　　一时间火星四溅，雷电魔法并没有刺穿屏障的保护——这种屏障看起来是某种昂贵的触发式魔导器，安装在马车上，是应对奇袭的好东西，但这东西固定设置，没办法覆盖整个商队，因此依旧有数人在雷击中受伤跌下马去。 　　受惊的马匹发出嘶鸣，车夫竭尽全力地拽着缰绳，但依然有马匹不受控制地跌倒或是逃跑。 　　这种程度的法术难以直接杀死冒险者，但带来的麻烦绝对不小。 　　“敌袭！” 　　有人大喊道，冒险者们反应很快，立刻跳下马拿出武器准备应敌。 　　一名车夫一个不稳摔下马去，他趴倒在泥泞地里，后方的马车眼看就要从他身上压过去，西尔巴兹眼疾手快地一把取下腰间的直剑向马车掷去，直剑精准地穿破轮毂钉在地面，下一刻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马车倾斜，好几个大木箱从侧面翻出来，而马匹一个趔趄，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拖着马车朝前方狂奔，冲向前方的冒险者们。 　　“可恶……” 　　西尔巴兹面色凌厉，他咬牙，再次抬手——如果万不得已，杀死一两只马也是无奈之举，商队可以缺一两只马，但绝对不能让这两匹马带着马车冲散阵型，本来忽然被袭击导致战线无法收拢就让他们处于劣势，现在乱作一团还被冲散阵型的话，那些狡猾的匪徒一定会从中间将战斗分割开来，那可就很麻烦了。 　　但他还未出手，就忽然看到艾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了那两匹马——艾莎奔跑的速度很快，西尔巴兹看到她直接一个跳跃翻上马背，单手就抓住了缰绳。 　　艾莎一手将缰绳攥紧，另一只手拽住连接着另外一匹马和马车的绳索，往手臂上绕了一圈，便双手向后一拽，西尔巴兹只听一声嘶鸣，那两匹马愣是被艾莎硬生生地拽得高高扬起头颅，下一秒就两只马撞在一起。 　　马车从后方追了上来，一根银色长枪不知何时出现在艾莎手中，直接从手中落下，扎进泥土里，一声巨响，硬生生地拦下那已然损坏的马车撞了个粉碎。 　　两只马失去平衡双双倒地，西尔巴兹脸上的肌肉也随之猛地一抖——老实说，这个叫做“珐莎”的女人看着有些生猛。哪有这么截停马的？那两只马刚才那一下差点把马头都给拧下来了。这个女人细胳膊细腿的，原来力气有这么大的吗？ 　　其实艾莎是不太会骑马的，所以手段自然稍微有些粗鲁了些，但不论方式如何，至少成效显著。 　　西尔巴兹也不会在意因此给那两匹马造成的伤势，反正他们有治疗用的药水——比起接下来的战斗来说，能让马停下不去冲散阵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 30 第一章 森林里的白刃战 　　“多谢！” 　　西尔巴兹郑重其事地朝着艾莎说道，他也不管艾莎到底有没有听到，道完谢就立刻拽着缰绳转过身，从马鞍侧方拔出备用的武器，高举起来厉声大喊： 　　“所有人！准备战斗！！” 　　既然那两匹马已经被制服，那么现在就不必担心那边的情况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点——同样是银牌，其实那个叫“珐莎”的少女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之上。 　　或者说，不管是“珐莎”，还是“瑟莉”，亦或者说是其他人，西尔巴兹竟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们，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好事。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多想了——这几个银牌是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至少他们实力确实货真价实。 　　此时，冒险者中已经有不甘示弱的法师和弓箭手开始组织起抵抗，明亮的光芒在头顶炸开，炽热的白光点亮这片漆黑的森林，也暴露出了潜伏在森林里的那些凶恶匪徒，一支又一支箭矢朝着森林里飞去，一团团魔法的光辉在森林里炸开，或是撑起一片保护的屏障。 　　伤员被保护起来，简单包扎和喝下药水之后便再次抄起武器准备应敌。 　　目前还没有出现牺牲者。 　　艾莎也从毁坏的马车上跳了下去，她没有去在意散落一地的木箱，直接将冈格尼尔拔了出来握在手中，掌心一震，泥土便从枪身上簌簌落下，长枪变得干净如新。 　　艾莎抬眼大抵观察了一下战况——目前为止商队仓促迎战，十来个人受了伤，倒是没有人死亡，毕竟商队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反观森林里的那些家伙，看起来各个精神亢奋，像是饥饿的豺狼一般朝着这边冲过来。 　　艾莎回到商队后方，翠西娅和格蕾丝正象征性地和森林里的家伙对攻，虽然看起来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千钧一发，但她们的脸上总是游刃有余。 　　反 　　482 　　倒是森林里的家伙魔力都快榨干了，愣是没突破两个魔法师的防守，这边的马车更是安然无恙。 　　“我对他们的魔法和弓箭动了些手脚，”翠西娅见到艾莎，一边漫不经心地发动魔法，一边说道，“这些冒险者生命危险应当是没有的，但受伤难免。” 　　“这样已经足够了。” 　　这时候前方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杀了他们！” 　　“男的砍死，女的和那个商人留下。” 　　“哈哈——他们刚被那些山妖袭击过，肯定都已经力竭了！我们快上！” 　　“喂喂，可别把马车弄坏了。” 　　山贼们从森林的两侧攻了出来，他们飞速奔跑着，怪叫着从森林里跳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武器。艾莎粗略一看，他们至少也有二三十人，每个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但手中的武器却是货真价实的。 　　人多，就是优势。 　　而商队这边还维持着正面战斗能力的暂时就只有十多人，其他人都受伤了。 　　“上啊！” 　　山贼们像是发现了食物的蚂蚁一般冲了上来，西尔巴兹也带领着冒险者们勇敢地迎了上去。 　　“我们也上！” 　　西尔巴兹一马当先，一上去对着迎面冲来的山贼就是一剑，那山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剑捅穿了胸膛，血色喷薄，西尔巴兹双手一震，一脚就将尸体踢出去，顺带还撞翻了后方的山贼。 　　银牌冒险者的实力可不是吹嘘吹出来的。 　　但山贼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或者说，敢于拦截这种规模商队的山贼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山贼后方直接跃出一人，他虎背熊腰面目可憎，双手被锋利的臂铠与拳刺覆盖。 　　“你的对手是本大爷！” 　　他冷笑一声，对着西尔巴兹就是一记直拳。 　　砰—— 　　剑刃与拳刺碰撞，火花四溅，对方力气很大，西尔巴兹虽然力量有些不敌，但高超的剑术令他在碰撞的一瞬间就往身侧卸力，同时剑刃翻转，反倒顺势扎进了那山贼的肩膀里。 　　但力道不足，他能感觉到伤口很浅，但这不妨碍他嘲讽回去： 　　“哼，你不过如此而已！” 　　西尔巴兹故意激怒那人，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实力不俗，也只有西尔巴兹自己才能对抗他了，若是让他冲进冒险者中间，那就不妙了。 　　对于这一点，显然山贼那边也是这样的考虑。 　　一共三个银牌冒险者，都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但这还不够，因为山贼人多，冒险者这边人数的劣势迅速转化为防线的缺口，冒险者们竭力抵抗，魔法的光辉一处处炸开，刀刃与盾牌擦出火光。 　　因为袭击发生突然，商队还来不及收拢防线，从魔法对轰进入到白刃战后，拥有着人数优势的匪徒直接就将冒险者们逼得节节败退。 　　“挺住！不要后退！” 　　西尔巴兹一边战斗，一边为战友打气。 　　商队这边很快就有人受伤了，而匪徒们越打越兴奋——看起来这些匪徒还没发力呢，现在只是开胃小菜。而商队这边，由于刚刚结束了与山妖的战斗，他们的体力都已经损耗不少，又站位不利，森林方向地势稍高，而且那些家伙有备而来，人数也更多。 　　的确如翠西娅所说的那样，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商队这边将会是被压倒性的败退。 　　西尔巴兹和那魁梧的山贼打了好几个来回，各自身上都添了伤。 　　“你就这么点力气了？” 　　对方挑衅道。 　　“可恶……真难缠……” 　　西尔巴兹面色凝重。 　　在他的身后，商人埃步森手握宽刀，大腿上斜斜插着一支箭，他神情紧绷地喘息着，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埃步森先生，请后退！这里很危险！” 　　西尔巴兹面露焦急，冒险者们也朝着埃步森聚拢——埃步森是他们的雇主，如果雇主死了，尾款也就拿不到了，所以谁都不希望埃步森有什么事。 　　而埃步森却是愁眉紧锁，目光紧盯着从森林两边攻上来的山贼们，魔法的光芒倒映在他眼底，连连闪烁。 　　…… 　　———————————— 30 第一章 分割围歼 　　“埃步森先生，我来掩护你！” 　　一名冒险者连忙从战斗中撤下，一把抓住埃步森的肩膀，用肩膀架着他往后退。 　　“西尔巴兹，”埃步森艰难地走了几步，忽然对西尔巴兹喊道，“快让你的人月?:费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回防中段，千万别让他们突破了！！” 　　埃步森曾经在军队待过一段时间，现在西尔巴兹被拖住，冒险者之间缺乏有效指挥，埃步森却看得比谁都明白——山贼的进攻很有目的性，他们打算将商队从中间切割成两部分进行逐个击破，这种战术很常见，很有效，所以必须尽快遏制。 　　经过埃步森提醒，西尔巴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他也 　　483 　　无能力为。 　　因为人手不足，他就算想要调动也没有余地。 　　“坚持住！” 　　西尔巴兹脑袋里正在快速地想办法，但山贼的行动非常迅速，山贼正朝着商队的中段猛攻，而中段负责防守的冒险者很快就被迫退让，山贼硬生生地就将商队从中间切割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商队前部分以西尔巴兹为首的冒险者的队伍和埃步森的马车，另一部分就是商队后部分的艾莎等人和负责驾驶马车的车夫。 　　西尔巴兹他们就在前方，他看到山贼已经在合拢包围圈，以U型的战线将主要作战方向靠向这边，山贼的这种作战方式逼迫着西尔巴兹和冒险者们组织起两面防线抵抗，但这样一来冒险者们腹背受敌，还必须拉长防线，这就导致西尔巴兹他们人手不足的短板被凸显出来。 　　前后也才两分钟不到的事，山贼的攻势过于凶猛，而冒险者们也大多疲惫不已，战斗完全就是一面倒。 　　但好运的是，目前为止冒险者们还是没有出现伤亡。 　　虽说如此，但冒险者们的劣势越来越大，西尔巴兹着急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又很快被雨水吞没。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些山贼则是直接朝着艾莎这边冲去，艾莎他们也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里，从两侧的森林里有山贼围上来。 　　“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保护车队的这几个人，我们小心应对，只要等到老大他们胜利就行了。” 　　其中一个人说道。 　　他们的任务只是拖住艾莎他们几个人，等前方的战斗胜利，山贼调转枪头立刻就可以将艾莎他们全部俘获。 　　“没关系，他们人不多。” 　　又有人说道。 　　但当他们靠近之后，登时乐了。 　　“哈哈，看呐，就几个小丫头！待会儿可有得好玩了——” 　　“别掉以轻心。” 　　艾莎他们面对的山贼攻势并不凶猛，山贼的确只是想要拖住艾莎他们——显然，山贼就是想要用这种切割战场的方式速战速决，在他们看来，商队后方人数不多，而且都是马车车夫，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拖住就行，而主力则放在了西尔巴兹那边。 　　艾莎他们在山贼的围攻下打得有来有回，或者说，他们占据着优势，而那些山贼并不和他们正面打。 　　在后方，马车的车夫也拿出了武器战战兢兢地守在货物附近。 　　“珐莎小姐……我们怎么办？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妙啊……” 　　几个车夫神色紧绷，显然对于这种情况有些应付不来，商队完全陷入了这些山贼挖掘的泥潭中，车夫虽然会一些基本的战斗技巧，但和那些凶恶的山贼相比，他们那点实力其实与绵羊没太大区别。 　　所以他们只能靠艾莎他们保护，也根本不敢离开马车。 　　“不要离开这里，我们的人会保护你的。” 　　艾莎说道，目光投向了商队的前方。 　　“翠西娅，”艾莎扭头看向翠西娅，“这里交给你和格蕾丝，拖住这些山贼，我得去前面进行支援。” 　　艾莎也是注意到了商队前方已经陷入了被包围的劣势，虽然说西尔巴兹和她约好了各自的责任区域，但现在这些山贼显然将进攻的重点放在了对面，作为队友，艾莎可不会看着他们落入困境。 　　“交给我吧。” 　　“贝姬，亚尔曼，你们两个保护好车夫。” 　　贝姬一口答应下来，亚尔曼也只得领命。 　　艾莎收回目光，又对夏莉说道：“我们去支援西尔巴兹。” 　　“好啊！” 　　夏莉顿时来了精神。 　　倒也不是夏莉多么好战，而是她这一路上过来甭管是做饭还是战斗，因为有艾莎在，她几乎一直毫无发挥余地，这让一直想要给艾莎帮上忙、在艾莎面前刷存在感的她总感觉有些郁闷。 　　这下好了，可以和艾莎并肩战斗，艾莎亲自点了她，证明艾莎需要她，夏莉自然高兴。 　　“我们上马！” 　　艾莎直接跳上马背，长枪握在手中，直接骑着马就朝商队前方而去，夏莉也跃上马紧随其后。 　　而他们的动向立刻就引起了山贼的注意。 　　“她们要逃！” 　　“不对，她们是去支援了——喂，拦住她们！” 　　山贼中有人大叫起来。 　　“嘿，区区两个女人——这位小姐，这就不好意思了，请你给爷爷留下来！” 　　一名皮肤黝黑的山贼怪笑着，也骑上马直接冲向艾莎，他抓起了一根长矛，长矛笔直地向艾莎端平，冲了过来——那长矛可是比艾莎手中的长枪要长上一大截，双方面对面冲刺，谁都看的明白谁更占优势。 　　所以他以为艾莎会避开锋芒。 　　但艾莎没有。 　　艾莎不仅不减速、不避让，反倒压下身子骑马加快速度直接迎着山贼冲了上来。 　　“嘿嘿，你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本来还觉得你这皮囊 　　484 　　挺好看的，可惜了……” 　　“你废话真多。” 　　他怪笑着，可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看到艾莎竟然直接伸手抓向了他的长矛——他瞪圆了眼睛，只看到那长矛被艾莎直接抓在手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火星四溅。 　　艾莎不仅去势不减，反倒抓住那长矛猛地一拽——虽然是对向冲锋，艾莎的动作速度却远远在此之上，山贼身形一个不稳，险些直接从马上给拖下来。 　　一般来说若是长矛刺中了敌人最好松手，可这种时候山贼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松——哪有夹枪冲锋的时候抢别人武器的啊？还是徒手？ 　　艾莎可不会等他慢慢思考，一手钳住他的长矛，反过来长矛一荡，猛地从他手中脱开，像是长鞭一般狠狠抽在他的脸上，那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庞大的力道，几乎一下把他抽晕过去，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艾莎已经朝他送出了手中的长枪——枪刃噗嗤一声刺穿了他的胸腔，一蓬血雾在空气中爆开，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 　　而艾莎骑在马上速度不减，长枪将山贼从马上直接挑飞了起来，山贼如一片树叶一般穿在长枪枪尖上飘荡，发出凄厉的怪叫，他双目圆瞪，双手死死抓着艾莎的长枪，双腿没有支点，只能左右乱蹬地挣扎着。 　　一击未死。 　　艾莎一直有意压制着自己的发力，靠着马匹奔跑的速度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不甘，山贼咆哮起来，而艾莎手掌一推一震，山贼随之浑身一颤，一瞬间就再也没了抵抗，如一滩烂泥一般软绵绵地从枪身滑落，艾莎顺势倾斜枪身将他扔在地上。 　　马从他身上踏了过去，艾莎看也没看那具尸体。 　　这些山贼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不是因为翠西娅偷偷给西尔巴兹他们做了弊，现在西尔巴兹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被围歼了——这些山贼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中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 　　艾莎不会随便杀人，可也不会手下留情。 　　…… 　　———————————— 30 第一章 飞奔的骑枪 　　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多年经验的资深冒险者，西尔巴兹单单是在往来北境和西省的道路上就已经往返了近百次，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在这条路上遭遇过多少次危险了——不论是那些凶恶的魔物，还是这些狡猾的山贼。 　　光是眼前这片森林他也来过至少一二十次——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从大路通行的。身为冒险者，西尔巴兹拿钱办事，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各色各样的人。 　　虽然不至于说对于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但论经验，可没多少人能在他面前称道。 　　即便如此，西尔巴兹也从未听说过这附近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数如此众多、实力又如此强大的山贼团伙——他的冒险团内，包括他就足有三个银牌冒险者，可现在却被对方压制得节节败退，作为他的对手的大块头更是实力不俗，拳刺挥舞，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令他也无暇他顾。 　　这样的山贼，为什么他事先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铿—— 　　拳刺与直剑相撞，强大的冲力如实质一般在雨幕中荡开，西尔巴兹力量不及对方，单单靠着剑术卸力，直接被顶着向后挪动数步，满是泥渍的靴子在地面划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二人之间的角力令他们周遭的地面伤痕累累，没有人敢靠近。 　　西尔巴兹一手持剑一手压着剑身，手臂肌肉隆起，他死死盯着眼前的魁梧山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西尔巴兹厉声质问，同时望了一眼商队后头的方向——虽然隔着雨幕看不清，但那里同样被山贼包围着，围而不打，就只是为了牵制，很显然山贼打算各个击破。 　　西尔巴兹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这片森林一直都有这么一伙危险、强横的山贼，西尔巴兹不可能不知道——那样的话他也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魁梧山贼并不回答他，只是狰狞地怪笑着：“你管我是谁？反正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你们都会死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和一个马上要死掉的人废话？” 　　西尔巴兹微微眯眼，沉声道： 　　“我们与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有合作，”西尔巴兹直视着魁梧山贼，剑与拳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果我们在这里遇难，商会可不会坐视不管！” 　　商会是一个稳固的组织，同时也持有自己的常备武装力量，这些武装力量有着一定的威慑作用，同时也是一个组织得以存续的保障。 　　而且，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后面是莫尔顿家族，货真价实的帝国贵族。 　　西尔巴兹希望能以此将这些山贼吓退。 　　然而那魁梧山贼却是大笑 　　485 　　起来：“商会？哈哈哈——找的就是你们！” 　　“嗯？”西尔巴兹皱了皱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你们……是冲我们来的？” 　　“不和你废话，去死吧！” 　　拳刺架在一起，猛地朝西尔巴兹撞来，而西尔巴兹扭转剑刃，剑刃调转向下，顺势后撤一步沉膝前压，火星激荡间，西尔巴兹的一肘已经直接印在山贼的面门上，山贼吃痛地后退几步，口鼻渗血，西尔巴兹立刻追击将战斗推了出去，剑风卷起雨幕，沸腾的魔力汇集在剑刃上径直劈下，那山贼也不甘示弱地格挡反击。 　　西尔巴兹的剑刃已经好几处卷了口子，山贼的拳刺也几乎被砍得崩裂，二人身上各自也都添了些伤，但偏偏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西尔巴兹知道，现在的战况对于冒险团这边来说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战败的只会是他们。 　　好在，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这边还未减损人手，反倒是这些山贼被干掉了几个。 　　但这无济于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人多，实力强大，眼看货物应该是保不住了，必须突围，活下来的人直接前往瑟亚维斯求援，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只要离开森林，对方应该也不会追击太远……” 　　西尔巴兹快速思索着如何反攻突围，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朝着他们的战线骑马冲刺而来的艾莎，然后便是一愣——艾莎和夏莉仅仅两个人，竟然突破了山贼的包围圈。 　　那魁梧的山贼显然也注意到了艾莎和夏莉，面露一抹诧异的同时，也泛起了一抹残忍的怪笑：“两个女人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给我拦下她们！” 　　他大声吼道。 　　而西尔巴兹也同时发出了命令：“兄弟们给我上，牵制住这些混蛋！” 　　既然“珐莎”冲出了包围支援过来，这时候要是还被动防守可就真的要白白葬送胜利的机会了。 　　所有冒险者都很清楚，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带，战败的结果必然就只有死亡，于是一个个都战意高昂。 　　“上！” 　　“冲啊！” 　　一时间冒险者竟然朝着山贼们反扑了上来。 　　同一时间，艾莎和夏莉也落入了山贼们的合围中，几个山贼骑着马穷追不舍，但根本追不上——泥泞的地面让马匹很难全力奔跑，奇怪的是，他们发现这似乎无法对艾莎造成影响。 　　前面的山贼们也结成了简单的防线试图阻挡。 　　“夏莉，后面交给你了，我把前面的解决掉。” 　　艾莎对夏莉说道，夏莉低低地应了一声，立刻减速调转马头，冲来的山贼见夏莉不仅不逃，还停下来等他们，立刻嚎叫着冲了过去。 　　“先拿下这家伙！” 　　山贼们大叫着。 　　艾莎没有去管夏莉，以夏莉的实力对付这几个山贼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可言，而且，吸血鬼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 　　几个山贼慌慌张张地拄起长矛对准艾莎，但面对艾莎的骑马冲锋，山贼们都露出了犹豫和怯意。 　　没有人会想要正面和一个策马飞奔的骑兵硬碰硬的，沉重的马蹄声在雨幕里仿佛一声声闷锤，艾莎可不管他们怕不怕，手中长枪已经送了出去，轻易地挑飞那长矛，然后便是噗嗤一声入肉的钝响——山贼凄惨地痛呼着，身体仿佛被犀牛撞飞一般从地面高高掀起，血柱从贯穿的伤口喷出。 　　…… 　　———————————— 30 第一章 战局扭转（3K4） 　　艾莎知道那山贼是活不了了，枪刃早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 　　在这种昏暗的雨夜里本就是艾莎的优势，论夜视能力，夜晚和白天对于艾莎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吸血鬼都无法和艾莎相比。 　　而对于山贼来说，他们甚至看不清艾莎的枪刃刺向了何处就已经殒命。 　　一击穿杀，其他山贼见势不妙也立刻慌不择路地跑开——他们比起听命，更惜命，他们可不想直面一个冲锋的枪骑兵。 　　防线轻而易举地被艾莎刺穿了，艾莎速度丝毫不减，笔直地朝着山贼的包围圈侧面掠过，手中长枪翻转，再次送出长枪，一枪洞穿山贼的胸膛，血雾飞溅，又一枪横甩直接拍在山贼的脖颈上，一声闷响，山贼的头与颈已经变成了直角，直挺挺地飞了出去，扑倒在泥水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而当山贼准备做出反击的时候，西尔巴兹非常默契地带领着冒险者们再次来了一次反扑，山贼应顾不暇，顿时又有几人丧生，而几息的功夫，艾莎已经从远处折返，再次策马冲锋。 　　山贼本来也就四五十个人，短短一分钟不到就已经损失了七八个人了。 　　这让冒险者们看到了希望，尤其是西尔巴兹。 　　原来“珐莎小姐”并不是剑士？他想，能在这么暗的环境里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如果不是 　　486 　　熟手定然无法做到。 　　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作为冒险者，谁没几个过硬的本领——就算是魔法师会个一招两式的格斗术都不奇怪，多个技能多条生路不是吗？ 　　“不要后退！顶住！”西尔巴兹目光变得锋利，他大声喊道，“现在是我们的机会，给我拖住！” 　　原本是他们被前后夹击，但现在换做了那些山贼腹背受敌了，哪怕外侧只有艾莎一个人，但一个全力冲锋的枪骑兵带来的压迫力不可谓不小，尤其是这个枪骑兵还是一个银牌冒险者。 　　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何艾莎能不受大雨和坑洼不平的泥地的影响，这里是林间小路，可不是宽阔的大平原。 　　但无所谓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在意这种事情。 　　而反观山贼们，佩戴拳刺的魁梧山贼面色终于有些许难看了。 　　“哈珀！给我带人去拦住他！” 　　他朝着身后喊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山贼退出了战圈。 　　“哈珀？” 　　西尔巴兹微微皱眉，回味着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但他没有多想，专心应敌。 　　“别让他轻易离开！”西尔巴兹可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顾，“所有人，给我集中突围！” 　　那个哈珀此前正是与他手下的一名银牌冒险者对抗的强大山贼之一，身形魁梧，如一头壮牛。哈珀离开，冒险者们顿时压力骤减，一个被解放的银牌冒险者能带来多大的压迫力？——几乎随着哈珀的离开，冒险者们顿时将战斗压向了山贼的那一边。 　　而另一边，哈珀手持一把厚重的精钢阔剑，他那蛮牛一般的强壮身体比骑着马的艾莎还高，在他面前，似乎骑着马也不够看了。 　　“呵呵呵，你可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哈珀注视着快速冲来的艾莎，目露冷光，他转头盯着一个山贼，动动手指，“——你们，去拦下她！” 　　哈珀看得出来艾莎的实力不俗，因此他才会让这个几个山贼上去送死，至少可以让艾莎的速度慢下来，他便有进攻的机会。 　　“啊？可是我们……” 　　山贼面露惧色。 　　“快去！你想被她杀死还是现在就死？” 　　哈珀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手中的阔剑忽然挥动笔直朝他们砍去，沉重的剑风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鼻尖呼啸而过，阔剑铿地一声在地面落下一道醒目的痕迹，而那几个山贼已然脸色发白。 　　“——还是说，被伯爵杀死？” 　　哈珀眯着眼睛，盯着那几个山贼，那几个山贼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绝望。 　　“上、上吧……” 　　他们心一横，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可言了——这些冒险者不死，死的就是他们，话已至此，他们便只能握住了武器，硬着头皮朝着艾莎冲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艾莎眼底——山贼们的声音不大，却被艾莎一字不落地捕捉到。 　　“伯爵？”艾莎微微蹙眉，“这伙山贼与伯爵有关系？” 　　说起伯爵，艾莎知道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希伯恩，他是丹马士伯爵，还有一个是伦纳德——瑟亚维斯伯爵，这还是从西尔巴兹他们口中听来的。 　　在林瑟修斯帝国，爵位并非是一种官职，而是代表着“领地财产所有权”的头衔，一个人可以拥有多个爵位，至于爵位的称呼，则是由艾莎从前世的那种爵位等级翻译过来的。 　　总而言之，艾莎留了个心眼。 　　她再次端起了长枪，噗——毫无悬念的，艾莎的长枪洞穿了山贼的肩膀，这一次艾莎没有直接下死手，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而就在艾莎抽出长枪的同时，哈珀看准时机，抡着那厚重的阔剑就猛然冲了过来，他的身躯如牛一般强壮，手中的武器也充满着压迫力，他横向一刀挥出，并不单单是瞄准艾莎，还将马也纳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下来吧你！” 　　哈珀面露凶狠，他上来就是全力出剑，以他的力量，一匹普通的马绝对会被一击斩成两半，至于这个女人，结局也是一样。 　　他可不像是那些优柔寡断、色欲熏心的家伙，对女人就手下留情什么的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在这短短一瞬之间，艾莎手腕猛地一震，长枪如箭一般刺出，艾莎抓住枪身尾端，倏地回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如长鞭一般将长枪横向抽出，比哈珀的攻击更快一步落下，迎上哈珀的阔剑。 　　铿地一声刺耳震响，明亮的火星在夜色里爆开，哈珀只觉得浑身的肌肉在这一瞬间被猛地抽动，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从双手传来，哈珀心底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已经被震退了好几步，一个趔趄仰面摔倒在了泥地里。 　　“怎、怎么回事……这家伙……” 　　他本以为他的偷袭应该可以顺利将艾莎从马上拉下来，可没想到艾莎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力量也大得匪夷 　　487 　　所思，明明这个女人的手臂看起来一点肌肉都没有。 　　哈珀艰难地仰起头想要爬起身，却发现手腕传来一阵酥麻，双臂已然是没有了知觉。 　　而艾莎的长枪已经再次落下，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挡在身前，但无济于事，艾莎的长枪倏地洞穿了哈珀的双腿，哈珀从喉咙里发出惨叫，现在，他的双手和双腿都已经废掉了。 　　艾莎还有话要审问他，所以艾莎没有下杀手，但废掉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这一幕落在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西尔巴兹和手持拳刺的魁梧山贼眼中，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哈珀的实力是他们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能与银牌冒险者打得有来有回的人怎么可能简单？他们原本以为，就算哈珀有可能落败，但也应该会拖住艾莎，可结果，哈珀在艾莎手中一个照面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完全是实力的碾压，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可言。 　　或许因为艾莎对谁都是一枪，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现出太多特别之处，以至于他们下意识地忽略或者说错判了艾莎的实力。 　　与此同时，夏莉也骑马赶了过来，夏莉的战斗方式几乎与艾莎一模一样，可谓是一脉相承，她身材纤细，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手中的精钢骑士剑每次挥下都直接将山贼连武器带人劈成两半——同样也是对谁都是一击解决。 　　但比起艾莎用长枪在身上开个洞，夏莉这边显然更为血腥，给山贼们的震撼也是更为直观。 　　魁梧山贼更是目眦欲裂。 　　“混蛋！情报有误！快撤退！” 　　魁梧山贼脸上的肌肉颤抖着，游刃有余的神色被愤怒和恐惧替代，他咆哮着，也不恋战了，猛地一拳拍在西尔巴兹的剑刃上强硬地逼退西尔巴兹，转身就想要逃走。 　　西尔巴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让他逃走，他一马当先握剑前冲，一剑就砍翻了最近的一名山贼，哪怕是卷了刃，他的剑依旧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山贼的甲胄。 　　血色淋在他的脸上。 　　“所有人给我上！别让他们走了，杀了他们！” 　　都说穷寇莫追，西尔巴兹也是有些杀红眼了，气血上头，但他做出的判断很正确，若是现在不把这些山贼直接干掉或是灭掉他们大部分有生力量，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商队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可是还有一段距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斩草要除根，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随着西尔巴兹的一声令下，战况顿时扭转，山贼像是被驱赶的绵羊一般四散奔逃，而冒险者们奋起直追，先前压抑的愤怒与绝望伴随着冒险者们的怒吼倾泻而下，一束束魔法的光焰在山贼之间爆开，山贼已经成了法师和弓手们的活靶子。 　　山贼蜂拥地朝着森林里逃跑，骑马无法在森林里奔跑，所以艾莎下了马，她并没有参与追杀，只瞄准了那魁梧山贼，手中的长枪倏地掷出，下一刻，魁梧山贼顿时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他惊愕地回头，才发现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腿，死死钉在地下，他还维持着前扑的姿势，根本难以回头拔出长枪。 　　“救、救救我！” 　　魁梧山贼发出了嘶哑的呐喊，可是其他山贼没有一个回头的。 　　艾莎从地上拾起一根长矛，再次掷出，另一名实力与银牌冒险者相当的山贼也应声倒地。 　　西尔巴兹迟了一步才追上来，但他发现已经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停！” 　　西尔巴兹大声发出号令，山贼首领被艾莎制服，其他比较厉害的几个也都被留下，其他山贼跑进了森林里——再追下去也不会扩大战果，还有危险，没有必要了。 　　…… 　　———————————— 30 第一章 卷入麻烦事了 　　战斗以商队的胜利宣告结束，话虽这么说，但商队目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埃步森先生，还有珐莎小姐，这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我们的药水不够用了。” 　　西尔巴兹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现状的忧虑。 　　他将现在的情况向埃步森进行着汇报。 　　“我让我的人留了一些应急用的药，之后说不定还会遇到麻烦，轻伤的人员暂且就只进行了简单包扎，但这样的大雨天很容易加速伤口恶化，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我们或许得尽快找到一个小镇或者村落进行修整和补给。” 　　“药水的话，我这边还有几瓶，待会儿我给你拿点——你们先用着，之后再还给我。” 　　艾莎说道。 　　她并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手中的治疗药水多半是前段时间余下的。 　　“那就多谢了，”西尔巴兹不由得看了艾莎一眼，老实说，他有些尴尬——他之前还对艾莎说了一通大话，结果现在他反倒成了被帮助的那一方，“之后我会让我的人支付相应的费用，就当是我向你买 　　488 　　的。” 　　艾莎也不推辞。 　　商人埃步森沉吟片刻，思索着道：“我们已经有一辆马车不能动了吧？” 　　“嗯，”西尔巴兹点头说道，“车架部分损坏严重，承受不了太多重量，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修理，只能把货物放到其他马车上面去。” 　　那辆马车严格来说其实是被艾莎直接给弄坏掉的，不过当时情况所迫，艾莎的做法已经是最优解了，如果换做西尔巴兹，当时他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不过，正好可以顺带把那几个山贼放进去，大不了颠簸一些，他们死不了。” 　　西尔巴兹又补充道，说起那几个山贼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此时冒险者们正在逐个检查山贼们的尸体，回收武器装备，死掉的就扔在路边，还一口气的就都被绑了起来——损坏的马车运不了沉重的货物，但载几个人还是可以的，这些山贼正好可以交给审判所领取悬赏金，补充商队遇袭造成的损失。 　　“我没意见。” 　　艾莎说道。 　　“嗯，”埃步森没有多问什么，继续问道，“我们其他的马车多久能出发？” 　　西尔巴兹还带有一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他看了一眼商队后头，在心底预估了一下时间。 　　“半个钟吧，剩下的马车损坏不算严重，不过还是需要用铁条固定一下，走出这片森林不难，不过这也只能临时应付一下，长途行路的话果然还是得找木匠才行。” 　　“尽快启程吧，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埃步森说道，“离开森林之后我们就近去这里的小镇休整一下——大伙儿都挺累了，但我希望你们再坚持坚持。” 　　说着，埃步森将目光投向西尔巴兹，又看向艾莎。 　　“这一次多谢你们了，回头我会给你们多一些酬金。” 　　“多谢，我很高兴。”艾莎浅笑道。 　　“那我也替我兄弟们谢过了。” 　　西尔巴兹也笑了笑，虽然他常常板着个脸，但身为冒险者，又有谁不愿意多拿点酬金呢——这一次路途也的确凶险，即便没有死人，可冒险者们的心底难免会有些埋怨，作为队长，多拿到一点报酬也好对大家伙交代。 　　…… 　　艾莎拿出一些药水交给西尔巴兹，西尔巴兹谢过之后就去给伤员进行治疗去了。 　　埃步森在对货物进行确认。 　　艾莎则是找到了那几个山贼——此时，翠西娅和格蕾丝正看管着他们。 　　“有结果了吗？” 　　艾莎向翠西娅问道，瞥了一眼格蕾丝，格蕾丝刻意移开了目光。 　　“该问的都问了，”翠西娅点头，“我长话短说——他们并不是山贼，而是瑟亚维斯的罪犯。” 　　因为艾莎对哈珀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在意，所以就特地拜托翠西娅审问一下他们，对于翠西娅来说，这并不难。 　　果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艾莎狐疑：“罪犯？” 　　“嗯，有人和他们许下承诺，以免除他们罪罚的条件为交易筹码让他们扮做山贼袭击商队，他们有备而来，那些山妖也是他们用药聚集起来的——我想，应当就是艾莎你闻到的那种气味了。” 　　艾莎微微皱起眉，察觉到了某种信号。 　　暂且不论到底对方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理由要对一个普通的商队下手，艾莎也留意到了翠西娅的说辞——对方能免除罪犯的刑罚的人，想必身份背景不简单吧？ 　　艾莎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她想了想，问道：“他们的目标是商队，还是我们？” 　　“目标只有商队，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们。” 　　翠西娅说着，笑了笑。 　　“至于指使者，是瑟亚维斯的领主，伦纳德伯爵——艾莎，我们现在可是在瑟亚维斯的领地范围里，这件事情要告诉给西尔巴兹和埃步森吗？” 　　如果告诉给西尔巴兹和埃步森，那很多事情说不定就得从长计议了。 　　艾莎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过的话——我把他们催眠了。” 　　翠西娅笑意盈盈，让一旁的格蕾丝肩膀抖了一抖。 　　“嗯，这样就好，”艾莎点点头，“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暂时别说。” 　　艾莎感性上是暂时站在商队这边的，但直到现在为止，艾莎对商队这些人的了解有限，所以不会直接做出判断。 　　但总而言之，伦纳德伯爵在艾莎心底已经被打上了“恶人”的标签，他做出来的事情令人憎恶，艾莎并不想置之不理——不论伦纳德有什么理由，以免罪为诱惑去指使那些罪犯继续犯罪，这本就违背了一个领主的职责。 　　…… 　　商队再次启程了。 　　雨还在下，冒险者们早已经疲惫不堪，但现在没有办法休息，他们只能强打精神继续在雨夜里前行。 　　艾莎准备从西尔巴兹那里探探口风，顺便打听一下商人 　　489 　　埃步森和伦纳德伯爵的事情，不过西尔巴兹先一步主动找上了她。 　　“这一次多谢你们了——说起来，珐莎小姐您的实力已经可以取得金牌了吧？” 　　西尔巴兹是专程来道谢的，言语中多了一份尊敬，冒险者大多敬重强者，西尔巴兹也是一样。 　　“你眼力不错，”艾莎笑了笑，找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如果这一趟委托顺利，我就能凑足积分拿到金牌——下一次合作，我可就要加钱了。” 　　西尔巴兹恍然大悟。 　　…… 　　———————————— 30 第一章 她送你耳坠？ 　　一般来说，两个领地边界的位置都是山贼最为活跃的区域。 　　因为封地领土的边界线常常比较模糊，而且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发的资源，距离主城更是尤其遥远，所以通常都是三不管的地带。 　　若不是大路封死，他们也不会走这边——路边的树木有不少都是新砍伐的，看得出来这条道路的确荒废了许久，直到最近才又被人们利用起来。 　　简单来说，这里恰恰是两大领主之间的夹缝——无论是靠近瑟亚维斯还是靠近丹马士，亦或者附近的城镇和村落，都会有领主的军队负责讨伐危险的魔物、剿灭狡猾的匪徒，为他们的领民提供安全上的保障，至于小规模的不安因素则全权交给冒险者公会或是当地的教会去打理。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治理模式，也是冒险者公会和教会享有盛名和权力的原因之一。 　　“但无论是哪一方，通常都不会直接将刀剑指向边界地带就是了。” 　　西尔巴兹说道。 　　“一来是免于引发与其他领主的争端，二来是领土范围实在太大，领主们的人手还不足以把任何地方都纳入治安管理中去，总会有遗漏的地方，就我所知，各个领地一般只会定期派出实力强大的骑士小队进行巡查，这样既节省时间和资金，也能起到威慑作用，只不过效果有限就是了。 　　那些山贼倒也聪明，不打劫教会，不打劫贵族，至于其他人，谁关心呢？ 　　即便丹马士的希伯恩大人真的狠下心出兵镇压这些匪徒，若是顺利把他们端掉了倒是好说，但若是没有成功呢？山贼们听到风声说不定就跑去瑟亚维斯的领地躲起来了，那就只能联合瑟亚维斯进行围剿，而这是一件麻烦事儿——倘若瑟亚维斯的伦纳德大人也同意了，也出兵了，那么两边谁出力更多，本就不多的战利品又该怎么分，万一瑟亚维斯出现了伤亡，希伯恩大人作为发起者总得给些补偿吧？那就又是一件头疼的事了。” 　　西尔巴兹有意活跃气氛，哈哈大笑着，对所说的话似乎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艾莎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艾莎对此另有看法，但艾莎并不打算对此做出任何评价。 　　或许正如西尔巴兹所说，剿灭山贼很麻烦，或者说出力不讨好，就算是丹马士要塞也都还有西街那种地方呢，更何况是一片广袤的领土呢？ 　　但再怎么说，这也只是西尔巴兹一人之言，单论现在这件事情的话，这种说法还有待推敲——因为这些山贼与伦纳德伯爵之间是雇佣关系。 　　到底事实如何，恐怕还是得去问问伯爵本人。 　　“你对伦纳德伯爵有多少了解？” 　　话题到了这里，艾莎也就单刀直入地问了，西尔巴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伦纳德伯爵大人啊……”西尔巴兹想了想，说道，“瑟亚维斯我也来过很多次了，但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大人，关于他的事情有不少都是我从酒馆听来的……珐莎小姐感兴趣吗？” 　　艾莎只是笑了笑，“愿闻其详。” 　　“那就得从伦纳德家族说起了。” 　　或许冒险者总是喜欢吹吹牛、聊聊天，这在路上可是解闷的好方式，西尔巴兹也起了些兴致，他侃侃而谈。 　　“虽然是近三十年来才逐渐兴起的新贵族势力，但伦纳德以前其实只是靠近南边的一个小镇上的小贵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起势，成了首屈一指的富有贵族，到现在，那位伦纳德已经成为了瑟亚维斯的伯爵，还是伦纳德伯爵，克恩滕、北霍兰德、德古斯邦子爵，你能想象吗，他的财富大概都已经多到一座城堡都放不下了吧？ 　　我们现在就要从他最大的领地——瑟亚维斯领经过，要是有机会的话珐莎小姐可以去瑟亚维斯城瞧瞧，虽然比不上丹马士那般雄伟繁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地方。” 　　说着，西尔巴兹又说起一些关于伦纳德伯爵的逸闻——老实说，听着就跟讲故事一样，艾莎并没有从中获取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传言，说瑟亚维斯有异教徒出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异教徒？”艾莎看向西尔巴兹，“能说说吗？” 　　和前世不一样，这个世界的异 　　490 　　教徒可不是什么与教会信仰教义不合、利益冲突那么简单的东西，而多半都是货真价实的信仰魔神与恶魔的堕落者。 　　艾莎一直在维林镇生活，倒是没有见过那些人，但听说过。 　　“这我就不太了解了，”西尔巴兹摇摇头，“我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倒也没亲眼见过……这种传言有真有假，听听就好，我相信教会定然会把那些恶魔全都驱逐干净。” 　　艾莎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什么。 　　要是异教真那么孱弱，也就不会一直存在于世了——那些教徒信仰的对象是魔神与恶魔，这个世界的这些称谓可不是什么编纂出来的东西，而是货真价实的。 　　艾莎又借着闲聊向西尔巴兹了解了一下关于商人埃步森的事情，隐晦地询问了埃步森有没有树立什么仇敌，或是和伦纳德伯爵有什么纠葛，都没有什么收获。 　　于是艾莎最后确认了一下前进路线，便回到了商队后头。 　　“情况怎么样？” 　　翠西娅问。 　　艾莎摇摇头，“没有问出什么来，我觉得西尔巴兹应该是对这些不太了解，恐怕还是得问埃步森才行。” 　　但若是直接问埃步森，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艾莎不再去多想，转而看向翠西娅，想了想，问道：“翠西娅，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些多管闲事了？” 　　毕竟，伦纳德伯爵是个怎样的人，严格来说其实是帝国内务，和教廷没什么关系。 　　翠西娅只是促狭地笑了笑：“女皇陛下是不会介意的，她巴不得让那些贵族吃点苦头呢。” 　　说着，翠西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眉头，叹了口气。 　　“说起来，艾莎，女皇应当联络过你吧？” 　　艾莎也不对翠西娅月'費'群'8?576:"63?'44２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有所隐瞒，点点头。 　　“嗯，她给我送来了一封信和‘见面礼’。” 　　“她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艾莎回忆着，“就只是一些问好而已，倒是那个‘见面礼’有些别致，是一对耳坠。” 　　“耳坠？”翠西娅忽然面露一抹古怪，显然这件事情她也并不知晓，她连忙追问，“女皇陛下送你耳坠？蓝色的？” 　　…… 　　———————————— 30 第一章 帝都旧闻 　　艾莎将那对蓝宝石耳坠（上一章错写成吊坠了，其实之前写的是耳坠）拿出来，用魔法遮挡了雨幕，递给翠西娅看。 　　翠西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显然认得这个东西。 　　“的确是这个耳坠没错，”翠西娅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艾莎一眼，悠悠道，“只是上面的法阵已经损坏了。” 　　艾莎有些奇怪。 　　“法阵？这上面原来有法阵的吗？” 　　“嗯，这个耳坠是前代女皇送给女皇陛下的生日礼物，这上面的法阵由我亲手刻下，所以我应当不会认错。” 　　翠西娅眼底露出一抹惋惜，她似乎在回忆着曾经某个时刻的往事。 　　“只是现在这上面的法阵已经失效，魔力也已经散溢，成了一块普通的蓝宝石，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和它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但我已经感受不到它的魔力残留了——不过没什么关系，那魔法其实对于艾莎你来说没什么作用。” 　　刚拿到手的时候艾莎就已经很注意过了，她觉得自己应当是有控制住自己的魔力驱散，而且当时艾莎也尝试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但翠西娅说有，艾莎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艾莎觉得，翠西娅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毕竟，凡是带有魔力的东西落在艾莎手中都有可能损坏，翠西娅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不用在意，我能理解”一样。 　　艾莎满是狐疑，她决定解释一番，“可是我拿到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我尝试注入过魔力，但没有任何反馈。” 　　这让翠西娅愣#;'了愣。 　　翠西娅的的确确是以为这东西是落入艾莎手中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但她也并不怀疑艾莎的话。 　　“咦？#;'是这样吗？这样说来，它应该早就损坏了，难怪它的魔力散溢得如此彻底，看来早就已经……” 　　翠西娅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总之，这对耳坠能在它应有的地方有发挥作用就再好不过了。” 　　皇室的东西常常有人觊觎，尤其是在她沉睡的时间里，帝都也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东西就算损坏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艾莎从翠西娅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隐晦的味道８ ?.5 7 6 6 ３ ": "'4 ;: "!4': '2。 　　“帝国发生过什么吗？” 　　“嗯，大概两年前吧——艾莎你可能不太了解，女皇陛下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其实经历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她的母亲死于政治斗争，她被迫接过了皇位，或许你觉得现在的帝国很稳定，其实两年前的阵痛还未消失。” 　　“两年前……” 　　艾莎思索 　　491 　　着。 　　关于两年前的记忆，其实是比较模糊的，那时候艾莎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让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她心力交瘁，那段时间艾莎去过一些村落，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并没有人会收留一个不懂得这个世界语言的怪女孩，尤其是艾莎故意把自己弄得满身脏兮兮的，这也是为了安全，那时候她每天吃的最多的食物就是自己猎杀的动物和那些好心的修女给她带去的面包。 　　一直到后来流落维林镇，被安格斯神父收留，艾莎才终于算是在这个世界安定了下来。 　　两年前的记忆都已经完全模糊了，艾莎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转瞬即逝。 　　“你不知道也正常，帝都的政变只持续了短短一个月时间，期间一直严密地封锁了消息，连帝都的人都没多少人知情，那时候我还在沉睡，我也是后来才得知那件事情的。” 　　翠西娅叹了口气，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是和前代女皇同时代的人，对于现任女皇，她更多是当做晚辈，或者说当成自己的侄女一样的人来看待的。 　　“前代女皇被迫退位，而她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女皇陛下，她从帝都出逃，原本打算寻求我的帮助，但她的马车中途被拦截，她也因此没了去向，直到一个月后她才再次回归帝都，取回政权——虽说如此，其实直到现在为止帝都内拥护女皇的‘女皇派’与那些新贵族的‘王政派’之间也偶有摩擦，帝国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稳固。” 　　艾莎恍然。 　　难怪刚才翠西娅会说，女皇不会介意艾莎惩治伦纳德伯爵，甚至“巴不得让那些贵族吃点苦头”。 　　艾莎不由得叹了口气。 　　总感觉，好像前世看电视剧一样，这些政治上的派系斗争艾莎自觉是插不上嘴的。 　　翠西娅则是似有所思地注视着艾莎，“只是……女皇陛下为何要将它送给你？” 　　这才是令翠西娅感到奇怪的地方。 　　要是这东西依旧完好无损倒还好说，可现在看来，似乎艾莎拿到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女皇陛下真的会特地赠送一个已经失去原本作用的装饰品耳坠给艾莎吗？ 　　艾莎也摇摇头，但经过翠西娅这么一说，艾莎却忽然觉得这两枚耳坠好像越看越熟悉。 　　“总之，艾莎，收好它吧，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即便是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它也依旧还是帝国皇室的信物，女皇陛下不会轻易离开帝都，但未来我们一定会去那里，说不定用得着。” 　　翠西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笑了笑，说道。 　　“别看这两颗宝石还不足指甲盖大，其实整个帝国也就只能拿出几颗而已，它是名为‘女神之泪’的珍贵魔法宝石，只有无尽的冰洋深海海底才有少量产出——那种地方海水的重量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海底积淤的魔素也异常庞大且浓郁，那里非常危险，就算是我也无法潜入最深处。” 　　艾莎也不是完全没有眼力的人，在这个世界生活久了，哪些东西一看就不一般，哪些东西平平无奇，她还是能辨认的。 　　只不过，知道了这两枚耳坠的来历，艾莎反倒有些觉得自己不该收下它们了——毕竟，对于现在的女皇来说，这应当算得上是前代女皇留给她的遗物。 　　艾莎心底微微叹息，郑重其事地将耳坠收好。 　　这时候，远方的地平线已经泛起了微微的亮光了。 　　“前面就是瑟亚维斯领！” 　　西尔巴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打起精神来，我们快要离开森林了！” 　　…… 　　———————————— 30 第一章 林道镇 　　“终于要离开那个黑黢黢的森林啦……” 　　夏莉也是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欢被漆黑的夜色环绕而已，或者说，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不太喜欢阴森森的地方。 　　“艾莎，你累吗？” 　　夏莉关心地问道，骑马走在艾莎身边。 　　艾莎摇摇头。 　　“我没什么，”说着，艾莎冲着夏莉眨眨眼，眉角轻勾，仿佛在向夏莉发出某种邀请，“你若是累了，不如来我怀里睡一会儿。” 　　夏莉立刻抿住嘴不说话了，脸上爬起一抹红晕。 　　翠西娅无奈地笑笑。 　　格蕾丝暗戳戳地盯着艾莎的背后，小声嘀咕。 　　“下流……” 　　后半夜，商队再也没有遇到山贼和魔物的袭击，他们平安无事地走出了森林。直到远方的山脉迎来第一缕朝阳，伴随着露水滴落的声音，稀稀疏疏的雨点也渐渐地停了。 　　早晨，清新凉爽的空气格外醒神。 　　“我们出来了！” 　　“太好了……” 　　“呼，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有人大笑起来，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们手舞足蹈，西尔巴兹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悬 　　492 　　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别睡过去了，再加把劲，”西尔巴兹高声说道，“前面应该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在那里停留休整！” 　　“噢噢！” 　　终于有了休息的时候，冒险者们显得有精神多了。 　　艾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路上不会有任何危险——其实这片森林应当还是比较安全的，艾莎一路上都留意过森林里的动静，她发现这片森林的魔物其实大多比较弱小，而且没有见到过群居性的危险物种，那些魔物们远远地听到商队的动静，也都没有上前来，大多只是蹲在远处警惕地望着，胆小一点的就直接逃之夭夭了。 　　魔物大多智商较低，但绝不是没有，商队这边总共三四十人，还有强壮的马，气势汹汹地在森林里前行，对于魔物来说，这么多人在一起一看就很不好惹。 　　一般的魔物还不至于蠢到直接扑上来送死。 　　那些山妖则完完全全是例外，因为它们是那些山贼带来的，原本并非是属于这片森林的魔物——它们受到那种气味的控制，据翠西娅所说，这种手段似乎是来自于赫兰西斯·布坦纳的亚人们的古老巫术。 　　“说是巫术，其实也只是比较早的叫法，其实它也只是一种利用各种草药和魔法来提炼和发挥效用的炼药手段，可以救人也可以制作剧毒，本质上和现在的药师没太大区别，只不过巫术更依赖于对于魔力的控制，而药师更看重对药理的钻研，总而言之，药师联合也把那些巫师归类在药师行列里，但不论是他们还是那些药师似乎都不太乐意。” 　　翠西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也是为了促进人类和亚人的交流和认同，虽然成效有限就是了——很多巫师并不愿意加入联合。” 　　艾莎知道那些隶属于教廷管辖下的几大联合，战士、药师、冶金、商人……之类的，但事实上因为战士联合与冒险者公会的职能有所冲突，所以没怎么发展起来，其他的几大联合倒是的确给地区的职业人管理带去了很多方便。 　　比如药师联合，他们就重新拟定和订正了几乎所有药物的品类名称，并给通过考核的药师颁发资质证书，以此减少了大量劣质药品和危险药品流入市场带来的风险，很多冒险者买药的时候只需要看看是不是药师联合认证过的药师就行了，这也算是规范了整个行业。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教廷才有那个财力和人力支撑起来了。 　　至于巫师，或许是因为他们更喜欢炼制毒药，所以总是被联合方面限制，他们对联合的怨气或许也有这一部分因素。 　　……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好几场大雨的缘故，走出森林，艾莎就感觉这里的气温已经明显比丹马士要凉爽许多了。 　　不过令艾莎感觉到突兀的是——离开森林才绕过一个小小山坡，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荒漠。 　　一望无际的荒漠，不是前世见过的那种细沙堆积的沙漠，而是更类似于地面由砾石构成的戈壁，艾莎稍稍远望，入眼所见到处都是一片黄沙的颜色，一蓬蓬失去了青色的低矮植物点缀在干燥的土地上。 　　明明下了几天的雨水似乎并没有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留下太多痕迹。 　　艾莎向着远方望去，一个寂寥的城堡在视线的彼端伫立着，城堡上有人巡逻，城堡的后方似乎就是一个小镇，因为有石质的墙体阻挡了视线，艾莎也看不确切。 　　“森林边上竟然就是一片荒漠，真是不可思议。” 　　艾莎感叹道。 　　荒漠与森林之间就仿佛划下了一条分明的边界线，这种景象或许也称得上“神奇”。 　　“因为这里的地脉不太活跃，从这里往北是一处峡谷，那里是魔王战争时期的战场，战斗惨烈，地脉因此而受损，连带着这片区域也难以显现生机，久而久之，这里也就不适合植物生长了。” 　　翠西娅又陷入了回忆中了。 　　这个世界的植物想要生长，单单是充沛的无机养分和水分、光照这些东西是不够的，这与艾莎前世学到的知识有些出入。 　　艾莎闻言，问道：“我记得魔王领也是一样？” 　　“类似吧，魔王领的地脉彻底枯竭，整片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相比之下这边的情况要好很多，虽然生机变得微弱，但至少没有彻底断绝，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总有一天这里会重新恢复生机。” 　　翠西娅说道。 　　“只不过这里变成这样，已经不适合耕种了——那座城堡看起来像是以前战争时期留下来的一个前哨堡垒，那座小镇大概是那之后慢慢聚集起来的人们建立的吧，如果不是靠近森林的话这里大概早就荒废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艾莎看了一眼地图，地图上对于这里的介绍只有寥寥一小段字：“林道镇”。 　　那小小的字似乎 　　493 　　是在说，这里曾经也是一片森林。 　　…… 　　———————————— 31 第一章 倒塌的女神像（5K） 　　林道镇，从远处看去只是一座依附着城堡而建立的一块不大的聚居地，在满是黄沙砾石的大荒漠之中显得格外孤寂。 　　艾莎仰头望着天空，雨后的天际变得空旷又明朗，有鹰从高空划过。 　　“也不知道原来这里是不是就叫‘林道’——老实说，跟这里的样子真不搭。” 　　夏莉嘀咕着，似乎对这里的景色很是好奇，她时而四周张望，看来初次远行的兴奋和期待还没有被连绵的雨和漆黑的森林完全消磨殆尽。 　　艾莎和翠西娅看着夏莉都笑了笑。 　　随着商队朝着小镇靠近，那城堡的全貌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小镇的城堡远远比不上丹马士的领主城堡那般壮观和雄伟，只不过是几座塔楼伫立在那里、并用几人高的带有城垛的厚重石质幕墙围起来的粗糙建筑，塔楼上有弩车和炮台，幕墙留有箭孔，算得上是比较标准的城堡结构了。 　　按照翠西娅的说法，那是战时的哨岗，脚下这条路是原来的秘密运输路线，沿途的哨岗是必要的，就像是哨塔一样，只不过规模更大一些，更坚固一些，曾经也更隐蔽一些，它能够为运输的车队提供临时的庇护，里面一般会驻扎一定数量的士兵，基本的抵御敌人的器械和与周边城镇联络的魔法都很齐备，还有临时避难的地下室。 　　可谓是五脏俱全了。 　　类似的建筑帝国境内还有很多，都是当年为了应对和警戒魔王军而建立的，战争结束之后它们大多都慢慢演变为一座座小镇或村落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座小小的城堡能很好地为他们提供庇护。 　　而小镇周围是一圈由一块块圆木支撑起来的围墙，围墙隔开了小镇内外，外侧的地基设置着石裙，在外面还挖了一条护城河，没有水，但下面全是木质的尖刺，这显然是专门应对一些魔物的陷阱。 　　但随着小镇越来越近，空气中一抹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腐臭的味道弥漫开来，那股味道很淡，商队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感觉，但作为吸血鬼的夏莉却远远地就觉察到了异样。 　　夏莉动了动鼻子，微微皱起眉。 　　“艾莎……你闻到了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艾莎，艾莎也已经收敛了笑意。 　　“嗯，新鲜的人血——不是我们身上那些魔物和山贼的血的味道，”艾莎目光从周围扫过，骑着马朝着商队前面走去，“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论嗅觉，哪怕是作为血族的夏莉甚至都不如艾莎，这一点夏莉已经很早就领教过了。 　　“哦……” 　　夏莉连忙骑马跟上。 　　从森林出来，正对着小镇的侧面，于是商队从护城河绕了半圈，小镇的门楼出现出现在众人眼前——门楼前设置着吊桥，用以通行。 　　“我们到了。” 　　西尔巴兹走在最前面，他下了马，望着前方的门楼，瞳孔微沉。 　　其他人沉默地跟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都微微变得凝重——此时，小镇的门楼前用绳索吊着十多个人影，那些人影……或者说尸体，死状凄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血从满身的伤痕流淌滴落，地面的血泊还未干涸，几只秃鹰站在那门楼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远道而来的众人。 　　这些人全都已经没了气息。 　　这一幕冲散了冒险者们的喜悦。 　　而西尔巴兹目光微眯，他盯着其中的几具尸体看了又看——他认出来了，这些尸体都是昨晚袭击他们的那些山贼的。 　　“看来已经有人为我们善后了，虽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以为他们应该会经过审判然后才会处死。” 　　艾莎的声音出现在西尔巴兹身后，西尔巴兹转过头，轻轻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没人会想要把有限的食物再分给他们一份，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小镇里，处死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这些山贼本就死有余辜。” 　　西尔巴兹说道，仰起头望着那些尸体，目光透露着一抹迟疑。 　　“只是我很意外，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不比战时了，但这里的城堡可不是摆设，那些山贼明明都逃走了，可为什么却又出现在这里呢？西尔巴兹可不会觉得那些山贼一个个都是傻子。 　　“谁知道呢，兴许雨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兴许是想要碰碰运气。” 　　艾莎不置可否。 　　其实若是结合之前从哈珀嘴里撬出的情报，艾莎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不过她没有明说。 　　西尔巴兹则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总之，我们进去吧，这附近也没有其他村落和小镇了——对了，你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待会儿你们稍微小心点。” 　　“小心点？” 　　艾莎对西尔巴兹的告诫有些 　　494 　　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埃步森亲自走上前去和这里的卫兵攀谈起来，又出示了一些文书。那卫兵看了商队一眼，又说了什么，埃步森拿出了一个钱袋递给卫兵——那钱袋里的钱数量不少，沉甸甸的。 　　卫兵确认了一眼，收好钱袋，这才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下马进镇。 　　“夏莉，别看了。” 　　艾莎握住夏莉的手，夏莉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没再去看那些被吊死的人。 　　“我总感觉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太舒服。” 　　夏莉闷闷地说道。 　　艾莎揉了揉她的小手，“没有人会喜欢和死人打交道的，这很正常，我们先进去吧。” 　　跟随着商队来到小镇，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小镇内部非常空旷，到处都是黄沙的颜色，也没有多少生活的气息，令人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压抑感——除了门楼的几个卫兵，进了小镇之后艾莎甚至没看到多少人影，两侧的房屋都空荡荡的，屋子的门开着，房顶和窗都破损了，屋子里面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 　　而且，从进来开始艾莎就感觉到了不少的目光投了过来，艾莎微微瞥了一眼，便看到一些骨瘦如柴的孩童躲在墙屋后面偷偷看着这边，有猎人打扮的人靠着墙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就只是盯着他们，转过头，门楼的士兵也一定看着这边。 　　对上艾莎的目光，孩子们好奇地眨眨眼，他们似乎对于这些从小镇外面来的人非常感兴趣，而其他人则是不闪不避，甚至送来挑衅的怪笑。 　　“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西尔巴兹走在前面，呢喃自语。 　　夏莉跟在艾莎身边，她也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翠西娅慢悠悠地跟着，问道：“以前这里很多人？” 　　“如果你是说十年前，那的确如此，甚至于还有不少冒险者愿意来这里试试运气，这里还是一个热闹的小地方，树木也比现在多一些。但随着伯爵加收税金，这里就渐渐没有人愿意住了——你也看到了，这块土地已经被地母神所抛弃，哪怕是夏季，足够多的降水和温暖的气候也不能带来任何改变，这里种不出作物，生活在这里的只有猎人和碰碰运气的冒险者，他们以那片森林为生，森林里的魔物和动物能带给他们收入和食物。” 　　那片森林，自然指的是艾莎他们来时的森林。 　　“但伦纳德伯爵从上一任的瑟亚维斯伯爵那里买下了瑟亚维斯全部土地，不，或许应该说瑟亚维斯的老伯爵早就已经日薄西山了，这是一笔交易，瑟亚维斯的老伯爵有土地，而伦纳德伯爵有钱，这并不奇怪。” 　　西尔巴兹牵着马，指了指远处的塔楼。 　　“那些本来是帝国的财产，由瑟亚维斯伯爵管理，后来瑟亚维斯伯爵死去，伦纳德伯爵顺理成章地继承了这一切。” 　　艾莎若有所思。 　　按理说一个伯爵是没有资格做出这种事情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其他的缘由，不过如果联想到翠西娅所说的那场政变，或许有些事情很早就有了苗头。 　　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吗？ 　　然后两年多以前的时候，矛盾就悄无声息地在帝都爆发了。 　　难道，正如前世的那些封建国家一样，帝国也走入了中央与地方贵族的某种利益冲突里面去？——这只是艾莎对于她自认浅显的一点点不多的了解做出的猜测，实际上大概会有更多的隐情在里面。 　　不是当事人的话大抵很难知晓全貌吧？ 　　“所以后来这里的人就都离开了？” 　　夏莉问。 　　“是啊，伦纳德伯爵勒令领地上的所有人都要缴纳更多的、足额的税款，因为他认为瑟亚维斯老伯爵给出的政策太‘仁慈’以至于‘讨好和迁就’了。这也就罢了，伦纳德伯爵同时还把这片森林划归为领主的林地，进去打猎和借路的话自然得缴纳一笔钱款——这笔钱埃步森先生当然支付得起，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猎人和冒险者那点收入只能支付支付罚款，有的人被扣留，有的人就跑了，留下来的人要么是跑不掉，要么是干脆成了伯爵的帮凶。” 　　翠西娅没有答话。 　　人类的活动，或者说具备灵魂的生物的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能反哺地脉，这里的人口流失，地脉恐怕只会越难恢复——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按理来说这里的领主应该会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才对，怎么会反过来制定那些苛刻的政策逼迫这里的人们离开？ 　　西尔巴兹继续说道，同时似有所指地看了艾莎一眼：“这里早就不是一个好地方了，要不是大路被毁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不过总而言之，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今晚之前就会离开，你们第一次来，也多多注意一些，这里的人可不那么友善 　　495 　　。” 　　说着，商队来到了小镇的广场中央，说是广场，其实只是这里的人取水的地方，广场不大，中央有一座女神像，但似乎没有人去修缮，女神像倒在地上半边身子都埋进了砂砾里，原本洁白的塑像染成了黄沙的颜色，身躯从手臂断裂开，手臂已经不见了踪影。 　　广场另外一边是一座风车水井，商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有几个猎人打扮的人在取水。 　　那几个猎人见到商队一行人，眼底的促狭一闪而没。 　　“哟，好久没见过外人来这里了，”一个猎人主动上前攀谈，同时目光自然而然地打量着商队的其他人，最后落在艾莎和夏莉身上，“你们看起来受伤了，哦，瞧我，我是说，你们或许需要帮助——我能问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那边的大路被阻断了，我们从莫尔顿弗尼亚借道而来。” 　　西尔巴兹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莫尔顿弗尼亚与瑟亚维斯东南相邻，算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我们来这里想要找个地方借宿，顺便买些补给的药品。” 　　“呵呵，如果你们只是想要找个住的地方的话，哝，”猎人朝着后面的一座空屋努努嘴，“这些没人住的地方随便用就是了，虽然晚上的时候房顶和门窗有些漏风，沙子哗哗往脸上和衣领里面灌，哈哈，我是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这根本不成问题。” 　　猎人将手中的皮水袋用软木塞塞紧，鼓囊囊地挂在腰间。 　　“不过如果你们要吃东西，那就得去前面找找了，总会有人愿意卖你们一些肉——你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些外面来的东西就行了，他们会喜欢的。哦对了，如果要一些药物，就去北边的老詹吉那里瞧瞧，他没药师证，但他的药可是货真价实。” 　　西尔巴兹又问道：“冒险者公会还在吗？” 　　“公会？呵，你们若想去的话就在前面——自己找去。” 　　猎人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了，离开了广场朝着小镇外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商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艾莎注视着那倒塌的女神像，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被注视，那就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女神像而已。 　　夏莉注意到了艾莎的目光，又看了看那倒塌的女神像，便松开艾莎的手往前走去。 　　艾莎还在思索着什么，西尔巴兹见状，立刻拦下了夏莉：“请等一下，夏莉小姐，你打算做什么？” 　　“我去把它重新立起来。” 　　夏莉捋起袖子，好像准备大干一场。 　　西尔巴兹愣了愣，不禁失笑。 　　西尔巴兹倒也不是很怀疑夏莉能不能把比她本人还高得多的女神像重新立起来，毕竟夏莉的实力有目共睹，能一剑把人拦腰砍成两截的人力气怎么可能会弱？ 　　“这里的人并不敬畏女神。” 　　“没关系吧，反正只是立起来而已。” 　　“我劝你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西尔巴兹侧目看了周围一眼，还有几个猎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方向，于是西尔巴兹劝说道：“对，最好别管——不然他们会说这东西是你弄坏的，会找你赔偿。” 　　“啊？” 　　夏莉犹豫了一下。 　　艾莎是修女，看到女神像被这么对待定然会不高兴吧？她想——夏莉可不愿意看到艾莎不高兴，但她又担心自己给艾莎招惹麻烦。 　　夏莉下意识地望了艾莎一眼，艾莎冲着她笑了笑，轻轻摇头。 　　夏莉这才瘪瘪嘴，放弃了。 　　“好吧……” 　　西尔巴兹也稍稍松了口气。 　　夏莉有些挫败地回到艾莎身边，艾莎主动拉起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哦……” 　　夏莉觉得艾莎只是在说违心话罢了，毕竟艾莎这么虔诚又温柔的修女，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艾莎也没有做多解释，虽然说艾莎并不认可破坏公共财务的行为，但小镇现在这样破败的情况，她也管不过来，再说了，艾莎并非是真的信奉神明，自然心底也就并没有什么愤怒和失望的感觉，只不过这种话作为一个修女不适合直接说出来而已。 　　西尔巴兹也不愿意多说，索性转移了话题：“哦对了，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去找这里的人换一些肉干，这里的风干肉曾经也算是非常有特色的美味，不过我并不推荐你们去购买太多——这儿的东西可一点都不便宜，而且想要和他们交易，没有酒是不行的。” 　　这里远离其他城镇，也很少有人会过来，因此酒就成了稀有品，有的人会自己酿一些，但那些森林里的浆果口感极为酸涩并不适合酿酒，味道自然也很一般了。 　　“总之，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再去弄一辆马车——这些山妖的魔核也得处理一下，应该能抵得上一辆马车，冒险者公会那边应该可以去看看。另外，我得去采购一些药水，这里的老詹吉我认识 　　496 　　，希望他念在旧情上能给我一些优惠。” 　　西尔巴兹耸耸肩，说道。 　　夏莉想了想，说道：“那……让我也帮帮忙吧，我可不能干坐着。” 　　或许是在维林镇习惯了，夏莉其实还蛮热心的，当然，也是因为刚才西尔巴兹的友善提醒。 　　西尔巴兹也不推辞，他哈哈一笑，“那么公会那边就交给你们了，说不定他们会有价格不错的马车，另外，记得打听一下往峡谷那边去的方向有没有什么新情报——要是恰巧赶上魔物迁徙，我们可能就得在外面多等几天了。” 　　艾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会有魔物从峡谷经过吗？” 　　“嗯，尤其是这个季节。” 　　西尔巴兹笑了笑，“不过只要小心一些就没什么事，不如说，魔物迁徙的时候反倒更容易躲开它们，至少比一不小心踏入它们的猎场要更令人安心得多。” 　　…… 　　———————————— 31 第一章 老詹吉 　　西尔巴兹和艾莎把工作简单地分配了一下，便各自行动起来，西尔巴兹带了几个人去找老?;詹吉购买药剂，艾莎则是负责去公会看看情况，顺便问问有没有马车出售。 　　她带着夏莉和翠西娅一同前往。 　　至于商队的其他人，就都在广场附近找了块地方就地休息起来。 　　小镇有小酒馆，提供吃食和酒，但商队根本没有人打算去光顾一下，毕竟他们这些外来人总是避免不了被漫天要价，而且冒险者们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已经很疲累了，比起吃吃喝喝，似乎还是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更吸引他们。 　　至于旅馆，小镇根本没有那种供人留宿的地方，这里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来，偶尔有冒险者和旅行的人路过这里也只是随便找个空屋将就了，旅店在这种小镇里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埃步森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几个屋子中间，其他人八九个人一伙儿围着马车开始休息，除了几个负责看守的，其他人吃了些干粮很快就睡了过去——他们没打算在小镇度过夜晚，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大概就会重新启程了。 　　格蕾丝还是独自一人靠在墙角，垂着头，没人能看得清她的脸，但看起来就像是在休息一样。贝姬和亚尔曼则轮流值守——其实亚尔曼本来想坐着休息一会儿的，可贝姬实在是太勤奋了，亚尔曼不得不跟着做出态度来。 　　西尔巴兹循着记忆，来到了小镇北面，找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低矮小房子。 　　“这里就是‘老詹吉’的家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西尔巴兹让手下在屋外等待，他则是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好酒，轻轻敲了敲敞开着的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都说了别敲门，吵死了，有事就进来说。” 　　西尔巴兹尴尬一笑，斟酌着表情和语气，迈步进了小屋。 　　小屋里扑面而来一股粘稠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草药的味道，迎面就是吊挂在房梁上的各种各样的风干的草药，西尔巴兹不得不稍微低下头去，才看到了佝偻着身子在研钵前捣鼓的“老詹吉”。 　　老詹吉依旧是那副一身粗布灰衣的打扮，头发绑成一条条的，用绳子串着一些金银饰品在上面，嘴唇、鼻子和耳朵上都用金色的环扣着，脸上还画着彩色的妆容——据说，巫医们都是这样。 　　他是个男人，一个年迈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居住的这个小小房屋一样，有些令人不适的阴沉感。 　　老詹吉转过头来，头发上那些饰品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家伙……外乡人？难怪，我就说这群混天度日的家伙不可能会懂一点点礼貌——那么，这位高大年轻的先生，你是谁，找我这个老家伙做什么？” 　　老詹吉停下手中的研磨，眯着浑浊的眼眸打量西尔巴兹——他那中气十足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 　　“老詹吉，好久不见，是我——西尔巴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西尔巴兹笑了笑，将那瓶酒在老詹吉眼前晃了晃，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了。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然而老詹吉并没有如西尔巴兹想象中那般欣然收下那瓶酒，只是淡淡地呵呵两声，又像是从喉咙里发出咕隆声，又像是在笑。 　　“西尔巴兹……哦，我记得你，你已经好久没来过了，”老詹吉垂下目光思索着什么，瞥了那瓶酒一眼，又抬起眼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有事说事。” 　　“买点治愈药水，有吗？”西尔巴兹也不介意，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可以拿酒和你换，当然，你若是要钱也行。” 　　“你没受伤。” 　　“我的同伴需要这个。” 　　“我做的那点药水我们镇子里的人都不够用，你却让我出让给你？” 　　老詹吉不屑一顾，把那瓶酒推了出去。 　　497 　　“你走吧，我已经不喝酒了。” 　　“我只需要二十瓶，这对您来说也不算是难事吧？” 　　西尔巴兹坐在那里未动。 　　老詹吉侧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冒险者了？” 　　“嗯，转行了。” 　　西尔巴兹以前是佣兵，但随着和平时代的降临，佣兵越来越少了——哪怕很多冒险者所作的工作和佣兵没什么两样，但人们就是更愿意找冒险者发布委托，仿佛佣兵都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家伙一样。 　　“倒是像模像样，”老詹吉目光斜斜地望着西尔巴兹，二人之间沉默了稍许，他忽然开口：“你带我离开，我给你药水。” 　　“你要离开？” 　　这回轮到西尔巴兹有些诧异了。 　　老詹吉哼了一声：“就当是委托了，不收你钱。” 　　西尔巴兹干巴巴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走了，这里可就没有药师了。” 　　“所以，我就非得为了那些混蛋把我自己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西尔巴兹，你见过面前的世界，你应该能理解我！” 　　老詹吉忽然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眼底爬起了血丝。 　　“我的儿子，我的妻子，他们都走了，都离开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可恨，曾经的我还以为我在做什么大好事——看呐，我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为了这些无药可救的混蛋留在了地狱……哈哈……可是你觉得这些家伙会因此感谢我吗？” 　　西尔巴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微微叹了口气。 　　“我现在正在为别人工作，我的雇主，还有我的兄弟们，我不能因为你连累他们。” 　　西尔巴兹说得很直接，是他一向的风格。 　　毕竟，到了现在还留在这座小镇的人都已经是“无法离开”的人了，或许原因多种多样，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西尔巴兹擅作主张带走了老詹吉，这里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商队。 　　别以为那些老猎人好惹，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这块土地了。 　　老詹吉对西尔巴兹所说的话并不意外，也不恼怒，只是阴恻恻地笑了笑。 　　“那就让我和你的雇主聊聊吧。” 　　…… 　　———————————— 31 第一章 潦倒的公会 　　与此同时，艾莎带着夏莉和翠西娅来到了公会。 　　艾莎为这里的潦倒破败给惊到了——这个公会建筑很大，比维林镇的还要大，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可见当初在小镇生活的冒险者群体有多么热闹，但现在整个公会从外面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个大号的柴火房，虽然看得出来打扫和整理的痕迹，但依然到处都遍布黄沙。 　　“……这里真的还有人吗？” 　　夏莉也有点大跌眼镜，忍不住问。 　　她一路上都在好奇地左看右看，但很快就没了兴致——这座小镇到处都是砂砾和破败的房屋，猎人们总是不怀好意地瞪着她们，入目所见除了干巴巴的黄沙就是莫名其妙的镇民，根本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值得多看几眼。 　　老实说，夏莉不太喜欢这座小镇。 　　翠西娅笑了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进公会，隔绝了外面干燥的风，艾莎看到公会大厅就只有一个趴在柜台上慵懒打盹的少女，大厅侧面的布告栏上光秃秃的，什么委托单都没有，上面纸张粘贴的痕迹都已经泛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发布委托了。 　　“你好。” 　　艾莎走上前去，那少女才缓缓醒转过来，抬头闷闷地瞧了三人一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眉头一皱。 　　“我说了，你们若是不知好歹我可就不客气了——这里是公会，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别以为可以在我面前搞名堂。” 　　说完，她又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艾莎。 　　“话说，我见过你吗？” 　　也不知道少女是刚睡醒，还是眼神不太好。 　　“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艾莎温和地笑了笑，拿出银牌徽章晃了晃，“我是冒险者，这里还可以办理业务吗？” 　　这下轮到那少女吃惊了，她眨巴着眼睛，倏地一下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几乎趴在了柜台上瞪大眼睛望着艾莎和翠西娅、夏莉。 　　“咦？咦咦咦？？不是吧？冒险者？活的冒险者？——你们是外面来的！？” 　　她忽然大叫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我叫珐莎，因为承接了雇主的委托，路过这里。” 　　艾莎没有解释太多，将徽章放在了柜台上，那少女连忙抓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 　　“真是不得了……谢天谢地，我竟然看到外面来的活人了。” 　　少女神色复杂月?费".群?8"5'７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激动之中还隐隐埋着几分哀怨以及无奈。 　　她叹了口气，看了艾莎一眼。 　　“有什么我可以提供帮助的地方吗？哦对了 　　498 　　，你们可以叫我拉薇。” 　　拉薇说道，随意地靠在柜台边。 　　“嗯，我想要一些药水，一辆马车，最好还有几张‘捕杀网’——用这些东西换。” 　　说着艾莎拿出了几枚山妖魔核，放在柜台上。 　　拉薇再次叹了口气。 　　“很遗憾，药水没有，‘捕杀网’也没有——如你所见，这里用不着那些东西，这座小镇早就没有冒险者了。马车倒是有一辆，只是有段时间没人用过，似乎是横梁断了，你们自己选择要不要，当然，价格会给你们折扣一些。” 　　拉薇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们要发布委托吗？” 　　她面露一抹期待。 　　艾莎摇摇头，“我想我没有什么需要进行委托的事情，先带我们看看马车吧。” 　　“好吧，”拉薇不无失望，但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请跟我来。” 　　说着拉薇就朝后面走，艾莎三人也跟了上去。 　　“这里没人看着没关系吗？” 　　拉薇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的，反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说着，那拉薇又一次地叹气了。 　　艾莎能感觉到附近的人的气息：“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 　　“嗯喽，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我一个——我是这里的会长，”拉薇幽幽开口，开始掰着手指，“以及，柜台接待员、记录员、仓管员、情报员、账簿管理员……对了，我还是马夫，也是铁匠。” 　　她眼底尽是幽怨。 　　“总而言之，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夏莉有些奇怪地问：“这么说来，这里已经彻底没有冒险者了？” 　　“当然喽，事实上从一年前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为什么这里还要留着公会啊？” 　　“你看看那边的修道院，不也还在？” 　　她从后门走出来，指了指某个方向，道路转角的地方的确有一个修道院。 　　和公会不一样，修道院打理得还算整洁，艾莎还看到有几个孩子从修道院推门出来，转身向里面的老修女说了什么，然后欢欣雀跃地跑开了。 　　拉薇也看着那些小孩，继续说道。 　　“公会在这里，总部就会给这里的领主支付一笔费用，镇长也能得到一部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解散呢？我比谁都想解散了这里，但这里的人可不这么想，三天两头就跑来威胁我，想方设法地给我造成麻烦，呵，一群只知道混吃等死的渣滓，这座小镇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拉薇轻哼一声，有些抱怨也有些无奈。 　　艾莎也不多问什么，跟着来到了放置马车的地方——马车用干草盖着，但倒塌的石墙和木梁将马车压在了下面。 　　“噢，见鬼……一定是那些家伙来过了。” 　　拉薇有些懊恼。 　　“你们稍等一会儿。” 　　她连忙上前利落地将那些干草扒拉下去，但那粗重的木梁和大块的石头她怎么也搬不动。 　　“我来帮你吧。” 　　艾莎单手将木梁托起，掀到了一旁，拉薇看得愣了愣，又仔仔细细地盯着艾莎那细皮嫩肉的手看了看。 　　“我还以为你是个玩魔法的。”拉薇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艾莎笑了笑，“法师会佩剑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出其不意，不是吗？” 　　艾莎帮着将石头搬下去，夏莉也跑了过来帮着将那些沉重的石头扔到一边——很快，马车就清理了出来，虽然灰扑扑的，但看起来没有太多损坏的地方。 　　艾莎用手轻抬了一下，听着马车发出的嘎吱声，点了点头。 　　“哝，你们看看怎么样吧，如果觉得可以，免费给你们也是行的，”拉薇抹了把汗，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公会早都没人了，放这儿也没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被那些狡猾的家伙给拖走，或者就像今天这样来捣乱。” 　　“多谢，不过还是不必了，我们会支付费用的。” 　　艾莎决定拿下马车，虽然横梁坏了，但别的位置都没什么问题，稍微修理一下就能用。 　　正说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就围了过来，艾莎早就注意到了，但拉薇却是后知后觉地皱起了眉，她抬起头，就发现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说，拉薇小姐，刚才的话我可是听到了——你宁可把马车交给那些不知底细的外来人？既然这样不如给我们吧，放心好了，我们会物尽其用的。” 　　说话的人正是艾莎在广场遇到的那名猎人，他正拎着一把短刀，在手中把玩。 　　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同样是猎人打扮的人。 　　…… 　　———————————— 31 第一章 雏鸡一样的人（5K2） 　　从进入这座小镇的时候艾莎就一直感觉到一抹浓浓的违和感。 　　——小镇的门楼前可还吊着山贼们的尸体，而小镇里的人却似乎 　　499 　　对这一切都毫无感觉，没有人谈起，没有人留意，围观的人也没有，卫兵也什么都懒得解释，连这里的小孩子都对这一切视若未见。 　　看到了这一切之后，艾莎可不觉得还能用平常的目光去看待这座小镇，所以也一直留了个心眼，早早就察觉到这些猎人们的跟踪。 　　只不过艾莎一直没有理会他们。 　　想来，一般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跟踪别人吧？而且在广场的时候艾莎就从那个猎人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抹晦暗的邪吝，在西尔巴兹问起公会的时候，这个猎人更是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不耐烦。 　　拉薇所说的那些“那些家伙”大抵就是这些猎人——公会与他们大抵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而现在，这些猎人恐怕将目标转移到了艾莎她们身上。 　　艾莎又看了周围一眼，小镇里没有卫兵，远处有人路过，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眼神漠然，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将要发生的事情似乎司空见惯。 　　只有前方修道院的老修女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和一旁的小孩儿说了几句什么，便缓缓朝这边走来，但立刻就有人拦下了她。 　　此时，更多的猎人们已经3八9慢悠悠地从四周的房屋后面走出来，他们一共八个人，每人的手中全都拿着武器，有的是弓箭，有的是短刀，还有一些骑士剑和长矛——以及，艾莎还看到了眼熟的皮甲护具和留有战斗痕迹的钢质刀剑，艾莎昨夜还见过那些东西，在山贼们身上，看来现在都已经落在了这些猎人手中。 　　所以，那些山贼莫非是死于这些猎人之手？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些“猎人”的实力了。 　　这时候拉薇开口了。 　　“又是你，考夫曼，这回你又想干什么？” 　　拉薇满是厌恶地盯着眼前的猎人们，隐隐将艾莎她们挡在了身后，她瞥了一眼马车，轻哼一声。 　　“这里果然就是你们做的吧？考夫曼，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你们的纠缠不休没有任何作用，别以为靠着这种小伎俩就能逼迫我妥协，回头去告诉混蛋蔡斯，别再来烦我！现在，留下你的赔偿，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公会不欢迎你们。” 　　艾莎在广场遇到的猎人被称作“考夫曼”，面对拉薇的警告和逐客令，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手中的短刀在衣袖上擦拭着。 　　“拉薇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和公会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从来如此，未来也是。” 　　考夫曼先是表明了态度。 　　毕竟，哪怕公会只有拉薇一个人，但拉薇作为公会会长在公会系统内的职权等级并不低，若是用暴力手段与拉薇产生了摩擦，那就是直接与公会为敌，到时候公会方面追究下来他们这些小人物一个都逃不掉，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就只敢在旁边使使绊子。 　　正因为如此，拉薇的存在才越是让考夫曼感到不爽。 　　但现在他并不是为了和拉薇叙叙旧来到这里的。 　　考夫曼的目光从拉薇身上移向了艾莎，然后说道：“这些狡猾的外乡人暂且留下来吧，拉薇小姐，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我们只是来这里买东西而已，你们这样拦下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夏莉上前一步，瞪着考夫曼，语气针锋相对。 　　“过分？”考夫曼哈哈大笑起来，“不不不，外来人，你们得搞清楚一点，这辆马车既然在小镇里，那就是我们小镇共同所有的东西，你们这些狡猾的外乡人想把我们的财产夺走，你们这是犯了罪——识相一点的，我劝你们乖乖的，别反抗，不然可就不只是一点点皮肉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说着，考夫曼身后的猎人们也哄笑起来，他们慢慢抽出了腰间的武器，蠢蠢欲动。 　　夏莉微微皱眉：“马车是公会的，什么时候成你们的财产了？” 　　考夫曼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公会既然还在小镇里，那这里的一切就都归小镇管辖——我说是，那就是，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乡人对我们小镇指指点点了？” 　　夏莉还想说什么，拉薇伸手拉住了她。 　　拉薇小声地对夏莉说道：“这位小姐，这些人都是些不讲理的家伙，平日里在小镇胡作非为，嚣张跋扈惯了，也常常和我作对，你别管他们说什么，别和他们争，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也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他们实力都不简单。” 　　“可是……”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我是会长，他们碍于对公会的顾虑不敢直接动我的，我可以保护你们。” 　　拉薇拍拍胸脯，笑道。 　　“多谢你的好意，”艾莎接过话，瞥了考夫曼一眼，“不过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吧？我们只是冒险者而已，而且还是个外来人。” 　　而且，若是拉薇因为她们和猎人们起了冲突，那么之后这些野蛮的猎人们会不会对拉薇加以报复？ 　　拉薇 　　500 　　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但你是冒险者，不是吗？而我是公会会长，这些事情都是我的职责——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们胡来的。” 　　拉薇说着，便走到艾莎身前，拦住考夫曼他们的视线。 　　“考夫曼，”拉薇的语气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都在做什么勾当，以往的事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想要蹬鼻子上脸了？你要知道，他们都是冒险者，而这里是冒险者公会——你要与公会为敌？” 　　“为敌？哼……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老镇长愿意放你一马，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 　　考夫曼轻蔑地笑了笑，用刀刃放在视线前方，目光越过刀刃盯着拉薇，晃着眼前的短刀，精钢的色泽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他慢悠悠地说：“拉薇小姐，不妨我们来猜猜，如果你死在了荒郊野外，你所倚靠的公会会派人下来把外面的魔物都做掉吗？还是说重新派一个会长下来，说不定他比你更识时务。”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拉薇眯着眼，毫不退让：“如果你办得到，不如来赌一赌？你若是觉得公会对这里的一切都毫不知情，那你可能小看了我们公会的情报网，到时候就看看到底公会是相信我的留信，还是相信你们这些落魄混蛋的一面之词？” 　　考夫曼面色已经阴沉下来，手中的刀也握紧了。 　　“别以为老镇长肯放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拦着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我会怕你？” 　　考夫曼眼底闪过怒意，但正如拉薇所说，拉薇一点也不怕他们，他们也的确不敢直接对拉薇动手。 　　但也仅仅只是不敢对拉薇动手而已。 　　“拉薇会长有些过于介入我们小镇内部事务了，来人，给我把她拉走——其他人给我拿下。” 　　考夫曼直接下了命令，虎视眈眈的猎人们顿时朝拉薇围了上去，手中拿着绳子，他们打算把拉薇直接绑走，虽然这种方式有些粗暴，但只要不伤害到拉薇，公会方面和镇长都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公会没有保护冒险者的义务——冒险者因为和别人起了冲突而受伤或是死亡，也都不在公会的责任范围内。 　　那是审判所的事情。 　　这种事情边界本就非常模糊，考夫曼心底明白得很。 　　“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 　　拉薇的呵斥并不能让猎人们退缩，考夫曼阴恻恻地笑了笑：“拉薇小姐，你就别做你那复兴公会的美梦了，公会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公会，这是老镇长的意思，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们不需要爱惹麻烦又多管闲事的冒险者，你只需要老老实实提供经费就足够了。” 　　“你们这些卑鄙的烂人！” 　　拉薇咬牙切齿地瞪着考夫曼，她想了想，连忙对艾莎说道：“珐莎，你们快离开这里！” 　　拉薇催促道。她知道考夫曼的实力，若是考夫曼出手，她根本拦不住。虽然“珐莎”是银牌冒险者，拉薇也不觉得能和考夫曼比，况且，对方人多势众。 　　翠西娅一直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夏莉欲言又止，目光看向艾莎。 　　“艾莎，我们要离开吗？” 　　夏莉问。 　　虽然这样问，但其实夏莉觉得艾莎绝对不会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艾莎也看出了夏莉的想法，她想了想。 　　“我们需要这辆马车。” 　　“你们先走，命比马车重要，”拉薇有些着急了，她并没有听出艾莎话里的意思，而是连忙劝说道：“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那些吊死的人。考夫曼这些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你们别犯傻……” 　　拉薇话音落下，一个猎人已经来到她身前。 　　“呵呵，拉薇小姐，你说得也太过分了，我们只是为了维持镇子的稳定，所以有时候也不得不用一些极端一些的手段，不是吗。” 　　那猎人不怀好意地眯着眼，而拉薇眼底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猎人反倒下流地笑了起来：“哟吼，还挺凶，我就喜欢你这种女人，在床上一定……” 　　那人话说到一半，拉薇冰冷的眼神已经迎了上去，她忽地一把拽住那猎人的绳索，同时手中魔法凝聚，动作迅速果练，一掌就拍在了猎人胸口。 　　嘭—— 　　猎人完全反应不及，整个人被猛地向后抛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立刻扬起大片的尘土，掩没了他的身影。 　　拉薇一掌差点把他肺里的空气都给抽干，他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法动弹。 　　拉薇也算是自学过战斗魔法的人，公会有很多魔法方面的书籍，在闲暇的时候她常常会自己钻研一些魔法，虽然离大魔法师的路途还有很远，但对付对付这些没什么实力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拉薇出了手，这一幕就像是导火索一般 　　501 　　点燃了猎人们的怒意。 　　“真是不知好歹……”考夫曼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失礼了！” 　　考夫曼收起刀刃，直接朝拉薇冲来——他的步伐沉稳，脚步重如撞钟，和刚才那个半吊子猎人完全不同，考夫曼曾经可是货真价实的银牌冒险者，现在实力甚至更强了，作为猎人，他每次狩猎的收获也比其他人多得多，一些麻烦的魔物他也能独自解决。 　　拉薇的目光凝重起来，她连忙吟唱魔法，可考夫曼比她快得多。 　　考夫曼不打算伤到拉薇，他没有用武器，而是直接朝着拉薇抓去，他的速度极快，拉薇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但就在考夫曼那双满是茧子的粗糙大手将要捏住拉薇的肩膀的时候，一双纤纤细手后发先至，直接将拉薇拉了回来，然后钳住了考夫曼的手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考夫曼微微皱眉，迎上了艾莎那金色的眸子。 　　“对女人动手，你也太不礼貌了。” 　　艾莎的语气没多少起伏，手中的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考夫曼。 　　拉薇撞在艾莎怀里，后知后觉地一愣，连忙离开了艾莎的胸膛。 　　一旁的翠西娅叹了口气，夏莉则是关切地上前拉住拉薇的手，把她带到身后。 　　“这里就交给‘珐莎’吧。” 　　夏莉冲着拉薇笑了笑。 　　而这一幕也让周围的猎人也都愣了愣，艾莎在考夫曼面前矮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那么的孱弱，但看起来却和考夫曼旗鼓相当？ 　　考夫曼这才移过目光细细地看了艾莎一眼。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冷哼了一声，考夫曼脚底踩实，浑身一震，庞大的力量从每一处肌肉汇聚、传递，腰部的发力如拧紧的弹簧一般猛然弹开，嘭——地一声巨响，尘土激荡，考夫曼的双脚将满是砂砾的地面压出凹陷的痕迹，而这股力量通过身体传递到手臂，肌肉寸寸膨胀，一股巨力猛地从他的手臂震起，撞向艾莎。 　　嘭—— 　　又是一声震响，但这一次非常的沉闷压抑。 　　一般来说，吃了他这一击的人不死也该残废了，可考夫曼却看到艾莎分毫未动地站在那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依旧抓着他的手臂，刚才那庞大的力量仿佛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考夫曼怔住。 　　艾莎开口问道：“你们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蔑视帝国律法，审判所难道会视而不见吗？” 　　考夫曼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深吸口气，警惕地注视着艾莎，这一次，他不得不正视起艾莎的实力来。 　　能挡住他的力量的人，还真不多。 　　“审判所？你指望这种小地方会有那种东西？呵呵，天真，”考夫曼脸上的肌肉微微抖着，他暗暗地汇集着力量，沙哑的嗓音沉了下来，“在这里，我就是审判官！” 　　他大吼一声，双膝猛地一沉，尘土在他的脚下炸开，他的另一只手一拳朝艾莎的脖颈抡了上去，双指如钩，青筋暴起，出手就是杀人的招式。 　　而艾莎却是笑了。 　　“没有？那你在得意什么？” 　　说着，艾莎抬手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考夫曼偷袭的一击，考夫曼再次一怔，看着艾莎脸上浮现的笑意，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考夫曼这才发现艾莎那纤细的手指甚至都已经嵌入了他的臂铠里。 　　看着精钢臂铠上那手指压出的一根根凹痕，考夫曼心底猛地一个咯噔。 　　而艾莎这时候笑着说道：“你叫考夫曼是吧？——那么，我以一个遵纪守法的冒险者、帝国公民的身份，向你发起决斗。” 　　随着艾莎话音落下，考夫曼眼底忽然弥漫起一抹浑浊的光，他眼底的焦距不由自主地扩散了。 　　“好……我……接受决斗……” 　　他像是梦呓一般念叨着，木讷地扭过头，对一旁的猎人们说道：“你们……是……见证者……” 　　说完，考夫曼浑身一颤，眼底的浑浊消失殆尽。 　　“我……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 　　这时候，他脸上的余裕已经彻底消失殆尽了，他惊恐地瞪着艾莎，额头流下冷汗。 　　“你说你接受决斗了。” 　　说完，也不等考夫曼有所反应，艾莎直接钳住他的手臂甩手就是一个倒摔，考夫曼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整个人都被甩了起来，然后狠狠砸在了地面。 　　嘭。 　　尘土飞\壹三⑤扬，艾莎控制了力道，倒也不至于让考夫曼重伤，但这一下也绝对不会太轻，考夫曼一颗牙都被磕掉，整个人都七荤八素的。 　　考夫曼昏昏沉沉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怒意。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艾莎就打断了他，“现在是决斗，我劝你还 　　502 　　是少说废话——对了，按照决斗的规矩，如果你受不了了可以叫我停手。” 　　艾莎说道，没等考夫曼说什么，艾莎拽着他的手臂再次挥起、砸下。 　　嘭。 　　尘土被扫尽，露出砾石沙土下方的石板，石板上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痕。 　　而考夫曼口鼻都淌着血，吃痛地嚎叫着，两下下来他全身都被狠狠地砸了一遍，整条手臂也都被艾莎甩得脱臼了，饶是以他这种强者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 　　一旁的猎人们和拉薇都看愣了。 　　那个强大的、不可一世的考夫曼在艾莎面前竟然像只雏鸡一般无力。 　　…… 　　———————————— 31 第一章 希望他能悔改 　　考夫曼一开始还在想尽办法威胁艾莎，他以为艾莎会服软，结果他被艾莎摔了几回下去，很快就投降了。 　　艾莎也没有继续下重手，见好就收，让猎人们带着不省人事的考夫曼离开。 　　“看到这些混蛋被痛扁一顿真是让人神清气爽！”拉薇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平日里只有他扁别人的份，今天终于栽了，哈哈哈，真解气！——要是每天都能这么解气就好了。” 　　“他会的。” 　　翠西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 　　艾莎没有杀掉考夫曼是因为考夫曼罪不至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莎不希望给他多来点苦头——所以在考夫曼被猎人们抬走的时候翠西娅给考夫曼施加了一个小小的诅咒魔法，那是“生命术法禁止”的诅咒，令被施术者在诅咒期间无法通过魔法药剂和圣光魔法之类的手段恢复伤势，只能靠着身体的自愈慢慢恢复。 　　简单来说，被艾莎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考夫曼无法靠外力迅速恢复伤势，他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两个月了——在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人能解除翠西娅设下的诅咒。 　　“希望他能悔改吧……” 　　艾莎无可奈何地说道。 　　“放心好了，之后我会去镇公所，让他们把考夫曼关起来！……虽然镇公所那群家伙大概率只会敷衍了事罢了，考夫曼可是他们的人——对了，珐莎，你们最好尽快离开，我担心镇公所的人会找你们麻烦。” 　　拉薇认真地说。 　　用武力惩戒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在这种地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比起考夫曼，这座小镇本身才是症结所在——林道镇已经从内部烂掉了。 　　“我会留意的，而且我们天黑之前就会走。” 　　“是嘛……”拉薇眼底有一瞬间闪过一抹遗憾，不过很快被抹去了，换成了微笑，“总之，多谢你了，珐莎小姐，你让我看到了一出美妙的好戏。” 　　拉薇说道，再一次打量着艾莎——短暂地相处下来，她对艾莎这一行人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心。 　　“那么，我们把马车稍微清理一下吧，这个让我来就好。” 　　她用水魔法将马车洗刷了一遍，又用魔法蒸干，好一会儿，这辆不知道放置了多久的马车总算是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这辆马车过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洗刷之后露出它的本貌，上面的漆面看起来甚是高级，没有任何发霉和虫蛀的痕迹，上面还印有一块不知道代表什么的印章。 　　艾莎向拉薇表示感谢：“多谢了，不知道用这几枚魔核能不能抵偿马车的费用。” 　　“都说了是免费的啦。” 　　“请收下吧，不然只会让我于心不安。” 　　艾莎还是坚持把魔核交给拉薇，拉薇见状，也不再继续推辞。 　　“哦对了，这辆马车已经放置了很久，有些地方可能需要稍微加固一下，万一中途出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绳索和铆钉，公会里倒是有现成的。” 　　拉薇补充道，又看向艾莎，眨了眨眼。 　　“不过，珐莎小姐，我很好奇哦……像你们这么有实力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地方？” 　　这里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稀有魔物，也没有丰富的矿产，离繁华的都市也隔了很远的距离，拉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外人来到这里了。 　　“我们要去北境，但我们的马车中途坏掉了——你知道的，有时候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而我的雇主需要一辆新的马车去运载他的货物。” 　　艾莎笑了笑，说的话半真半假。 　　其实艾莎腿上的空间装备完全装得下那些货物，毕竟，那枚空间魔法石放在丹马士也是战略级别的装备，但也正因为如此艾莎还不至于笨到会把那种和冒险者的身份完全不符的东西拿出来招摇。 　　大多数冒险者的空间装备只有几个拳头大，大约只放得进几个魔法石或是两三份卷轴。 　　“原来是这样。” 　　拉薇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或者说她本来也就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得到回答。 　　“你们没有杀了他吧？” 　　这 　　503 　　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是修道院的老修女。 　　“布特蕾修女。” 　　拉薇向被称为布特蕾的老修女打了招呼，她们似乎还算熟悉。 　　对于教会的人，艾莎是比较有好感的，她以教众中常见的礼节行礼，摇头道： 　　“没有，只是给了些教本书起宣:傳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說？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训。” 　　“很理智的选择，小姑娘，你们是外来人，最好还是谨慎行事……不然会惹麻烦上身——考夫曼背靠镇公所，在这里还是尽量别和镇公所正面起冲突。” 　　只是考夫曼的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若是公然和镇公所作对，指不定就得添个什么其他的罪名，艾莎不怕事，可也不想没事找事，这一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多谢提醒。” 　　“如果他们又找你麻烦，可以来修道院这里避一避8 ; '.5, ;; ??7. 6, ６' 3, ' ,!4 '4 2，女神会宽慰你们的，”布特蕾修女对艾莎微微颔首，“愿女神保佑你们。” 　　说完，布特蕾修女就离开了。 　　…… 　　拿到了马车，艾莎又向拉薇询问了一番关于峡谷的情报。 　　“峡谷？哦对哦……你们是要去北境……” 　　拉薇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很遗憾，现在冒险者公会的职能因为人手不足而严重缺位，情报这方面就是之一，我一个人根本撑不起公会的情报网，而且因为考夫曼他们的阻挠，镇子里仅剩的几个冒险者也都不再继续冒险活动，没有人愿意和公会搭上关系，所以也就没有人给我提供情报支持了，对于峡谷那边的事情我实在知道不多。” 　　说着，拉薇想了想，“如果你们需要关于峡谷的情报的话，可以去找一个猎人问问，他叫沃汉，就住在修道院附近。和考夫曼他们不一样，他很好说话——修道院的那位布特蕾修女算是他的养母，他自小在修道院长大，和其他那些小孩一样。” 　　…… 　　———————————— 31 第一章 下次试试 　　艾莎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那位布特蕾修女是这里很多小孩的“养母”。 　　“很多人生了孩子，就直接把小孩送到修道院去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小镇里的那些小孩儿，他们在成年之前一多半都在修道院里生活，布特蕾修女负责抚养他们，教导他们知识，整个修道院里除了布特蕾修女之外，就只有寥寥几个修女，然后就是几十个孩子。” 　　夏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修道院去？” 　　拉薇点头：“也不算是送过去，其实那些孩子都是被遗弃的，他们没有父母，有时候那些父母会托人把孩子送到修道院里，有时候则是直接在晚上把孩子放在修道院门外——明明这些人将女神像都推倒了，连做祷告的感恩之心都没有，却偏偏把修道院当做救济院呢。” 　　拉薇说着，语气很是不满。 　　夏莉不自觉地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位老修女，抿了抿唇，“那些孩子的父母……那可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忍心……” 　　“没办法，有的人的确无力抚养，只能送往修道院，”拉薇也跟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但有的人却是根本没把这些孩子当做一个生命来看待——甚至于有些人宁可直接把孩子抛弃在荒郊野外，他们根本不在乎。” 　　“布特蕾修女是个好人。” 　　“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夏莉很敬佩这样的人。 　　…… 　　艾莎她们没有继续在公会久留了，道别拉薇，艾莎以圣光魔法给拉薇留下祝福，便离开了公会。 　　为了节省时间，她们三人分头行动，夏莉用马拖着马车回去商队，艾莎和翠西娅则去拜访猎人沃汉询问大峡谷的情报。 　　从公会到修道院，艾莎和翠西娅看到了不少小孩子——他们年龄小的才三四岁，大的大约也就十岁左右，他们似乎大多都在修道院附近玩耍，艾莎和翠西娅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小孩们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人，对打扮风格完全和猎人们不一样的艾莎和翠西娅充满了好奇，却又不敢靠近。 　　来到了拉薇所说的沃汉住处的附近，艾莎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下了脚步忽然向翠西娅问道： 　　“说起来，这几天没有机会给你按摩，你还好吗？” 　　艾莎说起诅咒的事情，因为跟随商队行动，所以很多事情不那么方便去做，虽然在休息的时候艾莎都会一直有意地和翠西娅进行身体上的接触，但简单的接触效果是有限的，更何况因为山妖和山贼的出现，翠西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翠西娅兜帽下那好看的翠色双眸迎上艾莎的视线。 　　她看得出来艾莎眼底的关心。 　　“放心好了，我没事，”翠西娅抿嘴浅笑，说着，就主动伸手拉着艾莎的手，手指一根根紧扣在一起，“你看吧，我很好，并不虚弱。” 　　“但我们接下来说不定又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 　　504 　　的事情。” 　　艾莎握住翠西娅的手，看向了一旁的巷道，便拉着翠西娅向里面走去。 　　“所以还是事先有所准备的好。” 　　四下无人，艾莎已经抵着翠西娅靠在了墙上。 　　二人浅浅地对视着，翠西娅的脸颊微红，任由艾莎摘下了她的兜帽，她轻抿着红唇，微微抬起下巴，主动闭上了眼。 　　温热的呼吸靠近了，然后便是甜丝丝、软糯糯的感觉在唇齿之间泛滥开。 　　翠西娅眼睫颤了颤，她还记得第一次被艾莎吻住时的感觉，那时的悸动与热烈的心跳再次回到了身体里面。 　　她眯着眼问道： 　　“艾莎……你……又吃糖了？” 　　“这一次没有——你觉得吃糖之后味道会好一些吗？” 　　翠西娅微微睁开眼，又连忙闭上，气息有些乱了。 　　翠西娅的呼吸蔓延开，和富有青春活力的夏莉和薇薇安不一样，翠西娅的味道就像是醇香的酿酒，带着美妙的回味，她比夏莉更含蓄，比薇薇安更内敛，但她火热的嘴唇却尤为主动。 　　想来，翠西娅在她人生中的一百多年里，是不是也曾有过想要一份爱情过？ 　　“我……都可以……” 　　翠西娅的声音低了下去，含糊不清。 　　艾莎笑了笑：“下一次我会含着糖试试。” 　　翠西娅没有说话，她已经羞红了脸。 　　深吻继续着。 　　艾莎搂住了翠西娅的腰，翠西娅的双手也下意识地攀上艾莎的肩膀。 　　“记得好好吞下去。” 　　艾莎意有所指地轻声补充道，翠西娅眯着眼睛，抱怨似地轻轻地在艾莎唇瓣上咬下一口，但并不痛。 　　…… 　　另一边。 　　夏莉带着马车回到了商队，正巧的是，西尔巴兹也刚回到这里，只不过西尔巴兹身后多了一个奇形怪样的老头儿——老头说不上邋遢，但他那一身别出心裁的打扮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印象深刻，让夏莉想到一些亚人族部落的祭司。 　　西尔巴兹看到了夏莉，但没有见到艾莎和翠西娅，便问道：“珐莎小姐和瑟莉小姐呢？” 　　“她们去找人打听峡谷的事情了，待会儿就会回来。” 　　“是嘛，辛苦你们了。” 　　西尔巴兹说道。 　　“对了，这位是‘老詹吉’，他是巫医，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你把他当做药师就行了。” 　　“你好。” 　　夏莉打了招呼，老詹吉也咧着嘴笑了笑，“你好，小姑娘，你可别听他胡说，巫医精通毒药，可不是药师那些小崽子能比的！——以后遇到我这样的人，你尽管离远些，做我们这行的可是颇有些性格古怪的家伙。” 　　“咳咳……”西尔巴兹轻咳两声，打断了老詹吉奇怪的自我介绍，说道，“布兰小姐，我带老詹吉去找埃步森先生商量点事情，如果珐莎小姐回来了就请让她来埃步森先生这里，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毕竟，在职责上艾莎也是冒险团的队长，雇主若是中途要新添一个有可能会招惹麻烦的护送对象来到商队里面，那么定然是要征求冒险者的同意的——这已经是委托范围外的任务了。 　　“哦，好，等珐莎回来了，我会转达的。” 　　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西尔巴兹就带着老詹吉去找商人埃步森了。 　　…… 　　———————————— 31 第一章 你厌倦了吗 　　翠西娅细细感受着属于艾莎的温热气息从唇齿之间离去，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闪过迷离——虽然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与恋人有关的事情都与曾经从话本小说里面读到的、从别人嘴中听到的大相径庭，但艾莎给予的美妙感觉依旧是那么的令人迷恋。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感觉，因为第一次的时候翠西娅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充满了糖果的味道，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就结束了。 　　而这一次，翠西娅终于发觉自己可能有些沉醉其中了——睁开眼，朦胧的视线迎上艾莎那美丽的黄金色的眼眸，艾莎那有些过分红润的嘴唇是那么的诱人。 　　“感觉怎么样？” 　　艾莎问道。 　　翠西娅那翠亮的眼眸如垂柳剪水，倒映着艾莎的模样。 　　“嗯……舒服多了……” 　　接吻过后，她感觉自己的月!,費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舌头都有些痉挛了，不过体内的诅咒也再次被压制下去。 　　诅咒被驱散，魔力在沸腾——翠西娅有一种感觉，如果是现在的她的话说不定能独自面对魔王而不落败，甚至有一定的取胜之力，取之不竭的魔力与增幅的魔法凝聚力随着与艾莎的深吻而沁入四肢百骸，令她前所未有的强大，这种感觉令人无比的舒适。 　　艾莎狡黠地笑了笑。 　　“觉得舒服的话，下一次就换你主动了。” 　　翠西娅愣了愣，脸颊微红，双手从艾莎的脖颈放开，沿着艾莎的一缕缕发丝滑落在艾莎的腰间，脸 　　505 　　颊埋在了艾莎颈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没关系，这可以是两码事。” 　　艾莎还是拎得清的，如果不打算对翠西娅下手，那么艾莎根本不会和她接吻——单单只是为了传递体液的话，根本不必做到这个程度。 　　“再来一次吧。” 　　艾莎将翠西娅压在墙边，轻轻抬起翠西娅的下巴，长腿滑入了翠西娅的双膝之间。 　　翠西娅闭上眼，二人的唇又贴在了一起，这一次依旧是艾莎的主场。 　　好一会儿艾莎才放开翠西娅。 　　“不过，翠西娅，我觉得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艾莎说道。 　　翠西娅喘了口气，才抬起眼帘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每次镇压诅咒都需要用这种方式解决，对你而言不会很麻烦吗？” 　　翠西娅眨眨眼，忽然搂住艾莎，凑到艾莎耳边故作幽怨地轻哼一声。 　　“你该不会是已经厌倦我了吧？” 　　翠西娅本以为艾莎多少要狡辩一下，在艾莎面前她一直都被拿捏地死死地，这一次她也想看看艾莎被调戏的反应。 　　结果艾莎却是浅浅地笑道：“哦？要亲自验证一下吗？” 　　说着，艾莎用手指点了点嘴唇。 　　翠西娅笑不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该自己给自己下套的——就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但在恋爱方面果然还是艾莎更胜一筹。 　　“算了，不逗你了。” 　　艾莎见翠西娅焉巴巴的，不禁好笑。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的血或者什么，用魔法封装起来，这样的话不只是对你而言更为方便，说不定还可以为分散在大陆各地的其他像薇薇安、索菲亚和格蕾丝这样的魔女提供帮助。” 　　还有一点，如果把艾莎的血或者其他体液都收集起来，做成药剂，对于翠西娅来说艾莎的唾液和血液可比那些魔法药剂都还要好用得太多太多，而且还能同时抑制魔王诅咒，以及，不会产生魔素残渣沉积的副作用——绝大部分魔法药剂都会存在一些杂质，这些杂质并非是什么肉眼可见的东西，而是魔素的杂质，短时间内饮用过多的话就算精神撑得住也会因为魔素杂质的沉积而中毒，但艾莎的体液带来的纯净魔力并不会产生这种“毒素”，甚至于，会将这些魔素沉积清除掉。 　　艾莎的体液若是能保存下来，不知道多少炼金术师会趋之若鹜——那可是比巨龙之血还要珍贵得多的宝物。 　　但很可惜，目前为止翠西娅和艾莎尝试过的办法都不能有效地保存这些体液，常用的封存药剂的魔法自不用说，只有艾莎自己亲手刻画的魔法阵才能保证不被驱散，但就算如此，那些体液内的魔力也会透过瓶身散溢，根本无法有效储存。 　　艾莎还尝试过将血液用魔法冰冻起来，结果也是一样。 　　“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或许可以试试‘空间魔法’。” 　　翠西娅若有所思地说道。 　　“魔力本身是极其容易扩散的东西，只有灵魂才能使其集聚，你的血液离开你的身体之后就脱离了你的约束，所以会很快失效——而龙血之所以能保存，正是因为真龙的血液中蕴含着真龙灵魂本源的气息。” 　　所谓的龙血，可不是随随便便弄一只巨龙取一点血的事，真龙之血特指巨龙的心脏所凝聚的心之血，取出巨龙的心之血就等同从它的魔核上剜下一块，一只巨龙的心之血也只有一个酒瓶那么多，将心之血全部抽出，巨龙的生命也就到头了——以帝国这么庞大的体量，几年时间也才仅仅只能取得一瓶真龙之血，因此真龙之血才非常珍贵。 　　“我们不可能分离你的灵魂气息去润养一滴血，就算能做到，我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翠西娅认真地说道，“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思路——如果魔力会扩散，那么就利用空间魔法直接将它与现世隔绝，只有这种方式才有可能避免它的能量流失，同时，高明的空间魔法还可以设置开启‘指令’，避免这种重要的东西流落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被他们利用。” 　　艾莎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还得想办法提升一下自己的魔法实力才行——或者给我一块魔法石试试。” 　　因为空间魔法无一例外都至少是上级魔法，以艾莎现在的魔力量，如果不借助魔法石的话就根本无法发动。 　　…… 　　———————————— 31 第一章 你不害怕吗 　　“很遗憾，艾莎，我这里没有现成的法术——在我的记忆里可还从来没有人将空间魔法用在这种用途上面来。” 　　翠西娅不无无奈地说道。 　　唯一一个用作储存的空间魔法恐怕就只有空间装备了，但空间装备也是留有与现世对接的“门”的，因此不适用，翠西娅要的是完全、彻底的隔 　　506 　　绝与封闭的空间术法。 　　艾莎对此还真是没多少概念，她对魔法的了解比较表面，毕竟，她学习魔法几乎是没有过程的，所以对于原理也一知半解。 　　翠西娅认真地进行解释：“空间是一门异常高深的魔法学问，对于施术者的魔力控制力有很高的要求，同时也非常消耗魔力，但却很难保持空间的稳定。” 　　正因为困难、门槛高、消耗大，空间装备才那么的稀少、价格高昂。 　　一块内容空间仅仅只有拳头大小的空间装备的售价就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几年时间的开销了，在冒险者群体里，要看一个人厉害与否最直观的方式就是观察对方是不是佩戴有空间装备，如此可见一斑。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空间魔法都是专门用来破坏的强大法术——没有什么比空间乱流更能给人带来麻烦了，空间魔法很难以反制，几乎只有空间魔法能够对抗空间魔法，而且最好的对抗方式不是用魔法和对方对攻，而是加固空间……抱歉，扯远了，总之我想说的是，我们没有现成的术法去验证这个猜想，目前为止我也只是有了这样一个大概的想法而已，具体的术法编织要如何设计还需要慢慢来。” 　　比如媒介物的选择，到底是依旧用瓶子，还是用一块魔法石，亦或者说用卷轴——要选出最为稳定且便于携带和取用的一种。 　　或是空间锚点的设计——既然是彻底地封闭了空间与现世连通的“门”，那么也要防止这个空间与现世的“脱轨”才行，不然，若是一段时间之后它已经脱离现世消失在空间之海里面，那可就令人笑不出来了。 　　再者，空间的稳定性必须足够优秀，空间的“锁”必须隐蔽且高效……之类的问题还有很多，魔法不是万能的，用魔法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想要单单靠魔法一劳永逸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比起一项技术，它更像是一项精密的工程。 　　翠西娅所说的就不单单只是一个空间魔法的事情，真要彻底解决这全部的问题，恐怕是必须设计出一个足以与“秘仪魔法·魔力熔炉”相提并论的复杂术式，到底能否把这种复杂的结构镌刻到魔法石上面去都还是一个未知数——魔法石那种东西，镌刻的法术都是固定的，可没有留给艾莎操作的空间。 　　“不过没关系，艾莎，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好了，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创造出一个新的术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翠西娅对着艾莎说道，自信地笑了笑。 　　一个魔法的创新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也就只有翠西娅能独力把这种庞大的工程挂在嘴边了。 　　…… 　　艾莎和翠西娅没有在小巷里久留，浅浅地温存之后她们就再次戴上了兜帽，前往了沃汉的住处——她们来到沃汉的小屋前时，一个猎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屋子前的空地卖力地洗刷着一张动物皮革，血水的味道和药物的臭味有些刺鼻。 　　“你们找谁？”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略带警惕地看着艾莎和翠西娅，同时也有些吃惊。 　　看了一眼四周，艾莎说道：“我听说沃汉住在这里。” 　　男子狐疑地思索了片刻，“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拉薇介绍我过来的，”艾莎解释道，“听说你常常去大峡谷那边打猎，我想找你打听打听那边的情况——我正打算去北境那边，因此要经过大峡谷。” 　　说着，艾莎拿出了一瓶酒——上次从丹马士的酒贩那里买来的酒还有很多剩余，并不贵，但对于这座小镇的人来说也还算得上是好酒了。 　　男子接过酒看了看，又抬起眼来看了艾莎一眼。 　　“听你们的口音，果然你们是外面来的人吧。” 　　“嗯，我们是护送商队的冒险者。” 　　艾莎说道。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这座小镇规模不大，商队来到小镇的消息肯定很快就传出去了，大概眼前的沃汉也是知道的。 　　沃汉站起身来将酒放在了屋内，又走出来，开口说道：“听我说，外乡人，如果你们要通过大峡谷去往北境的话就赶紧趁早过去，越早越好，现在的大峡谷还很安全，但若是再来一场雨可就说不准了，追随季风的‘鸟怪’——那些魔物会在峡谷深处栖息，一直到大雪追上它们的脚步，相信我，你们不会愿意顶着那些畜生的尖爪和鸟屎穿越大峡谷的。” 　　艾莎又详细问了问，沃汉口中所谓的鸟怪其实就是一种叫做“查斯巨鸟”的魔物，群居，每年都会在春季和秋季两季来到这里一次。 　　这倒是没什么可怕的，这些魔物通常可以用魔法药剂进行驱散，尤其是夜晚，“查斯巨鸟”依旧还保留着夜盲的鸟类魔物的特征，如果有计划地穿行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无论这些魔物是否活跃，对商队的影响都不大。 　　“可别觉得那些 　　507 　　魔物很好对付，说真的，如果你们信我的话就赶紧走。” 　　沃汉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多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尽早出发的。” 　　艾莎说道。 　　又简单问了些问题，艾莎便带着翠西娅来到了修道院和布特蕾修女再次见了一面，这一次，艾莎向修道院捐献了一些钱。 　　做完这一切，艾莎和翠西娅回到商队，西尔巴兹找到了她，并说明了关于“老詹吉”的事情。 　　“他会为我们提供药剂，”西尔巴兹说道，看了老詹吉一眼，“以此为交换，他要求我们带他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只能得到两瓶药水，还远远不够商队所需——珐莎小姐，我和埃步森先生决定带上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艾莎打量了老詹吉一眼，老詹吉的衣着打扮就像是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一些深居山林里的巫师。 　　“美丽的人儿，就请帮帮我吧，我已经受够这里了。” 　　老詹吉发出请求。 　　“我是没什么意见，”艾莎摇摇头，开口，还没等老詹吉高兴，艾莎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得眼角跳了跳：“不过，你不担心我们带你离开之后，然后杀掉你，再抢走你的药剂？——荒郊野岭，甚至没有人会知道。” 　　“我相信你们至少比这里的猎人们更守信用，不是吗？” 　　老詹吉想了想，笑呵呵地说道。 　　艾莎也笑道：“的确如此。” 　　…… 　　———————————— 31 第一章 小镇里的魔族 　　林道镇大抵分为东和西两个部分，东面便是小镇的主体，用圆木连接而成的低矮围墙围起来的一片区域，围墙和陷阱阻挡着黄沙与魔物，镇民大多就都居住在这里，同时也是修道院和公会所在的位置，以广场为中心，组成了镇民的主要居住和活动的区域。 　　而小镇的西面则是被砂砾的沟壑所围起来的城堡，与小镇之间只有一座吊桥连接着。 　　在战争结束之后，原本作为运输路线岗哨的城堡就改建成了小镇的镇公所，负责小镇的行政事务，当然，城堡也不只是专程提供给镇长居住和办公的地方，这里同时还是小镇的粮库、武器库、审判所、兵营，原本城堡就是这样设计的——城堡是小镇最为重要的部分，如果小镇遇到了危险的兽潮，在必要时候小镇的居民会进入城堡内躲避，坚固的城堡能带给他们安全的庇护，同时，储存的大量食物也能供给人们等到支援到来。 　　此时，城堡内的一间房间里—— 　　几个士兵打扮的人，他们恭恭敬敬地面对着一位身材丰腴的贵妇人与一位身体和面容都藏在了棕灰色长袍下的老人。 　　贵妇人大约三十来岁，扮相颇为雍容妩媚，酒红的发丝，艳唇媚态，皮肤泛着诱人的色泽，很难想象她是生活在这片黄沙中的小镇里的人，看起来保养得非常不错。 　　她穿着露出肩颈的宽松礼服，露出的手腕戴着好几个镯子，她神色慵懒地斜斜靠在椅子上，另有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服侍左右。 　　老人则站在她的身后。 　　贵妇人打量着跪倒在她面前的猎人们，这些猎人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地低着头，他们正是从公会逃回来的考夫曼等人，只不过此时的考夫曼浑身是伤，口鼻的血迹和脸上的淤青令他看上去异常狼狈，身上的衣物和护具脏兮兮的，好像从沙坑里滚了一圈爬出来似的，他挂在腰间的短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了。 　　考夫曼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几乎是被猎人们架着回到这里。 　　“很抱歉，尊贵的夫人，我没有办法治疗这位猎人的伤势。” 　　老人浑浊的目光隐藏在兜帽下，对贵妇人闷闷地说道——他似乎不太愿意以自己的样貌示人。 　　考夫曼听到老者说的话，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看向老者，张了张嘴。 　　“请您救救我吧，巫师大人！我不能就这么残废了啊……我、我是说……我还有用……我还可以为大人效力……” 　　老者瞥了考夫曼一眼，没有说话——他不屑于与考夫曼这样的人开口。 　　“吉德格斯，连你也治不好他？” 　　一旁的贵妇人也没有去理会考夫曼恳求的眼神，只是面露惊讶，还有些惋惜——考夫曼算得上是这里的男人中身强体壮的那一类了，而且那常年手握武器的手也颇具魅力，但看他这样子，能不能恢复还是未知数呢。 　　不过没关系，她从不缺男人，她缺的是有能力为她办成事的男人。 　　“这一次我无能为力。” 　　被称作“吉德格斯”的老者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尝试引导秘术修复他的伤势时，从他的身体里面出现了一种古怪的力量，似乎是某种诅咒，它阻断了我的精神力，溶解了我的法术，而且令人遗憾的是，就算是我也根本无法窥探这种 　　508 　　诅咒的全貌，我没有见过——但我猜测，这恐怕与打伤考夫曼的那个外乡人脱不开干系。” 　　“是诅咒啊……” 　　贵妇人深深地看了考夫曼一眼。 　　吉德格斯是一名实力不俗的巫师，精通诅咒，连他都无法弄清楚的事情，那么定然不是那么简单。 　　贵妇人沉默着，老者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那么，我们要按照伯爵的吩咐把他们留下来吗？” 　　“哎……” 　　贵妇人慵懒地叹了口气，如兰的芬芳随着她的吐息蔓延开来，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眸却变成了诡异的竖瞳，酒红的发丝中一对弯曲的黑色羊角缓缓探出，裙底滑出一条黑色的纤细箭形的尾巴。 　　这个形态，毫无疑问是魔族，然而在场的人除了老者似乎都对贵妇人的变化毫无反应，包括考夫曼在内，他们看向女人的目光都浑浊得异常。 　　“看来伯爵大人还真是给了我一件麻烦的差事呢……” 　　说着，女人缓缓站起身。 　　“好久没有享用过外面的猎物，每天就只能吃你们这些家伙，我都快要感觉我嘴里面全是沙子——是时候弄点新鲜的食物尝尝了，吉德格斯，跟我走一趟吧，至于你们，我有别的事情交给你们做。” 　　女人对猎人们和士兵说道。 　　…… 　　小镇的广场附近，冒险者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马车旁，简单地吃过干粮之后他们都在休息着。 　　夏莉不困，抱着一本从艾莎那里拿到的话本书翻看着，不过她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捂着书本望着艾莎。 　　翠西娅也没有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艾莎接吻过的原因，翠西娅现在甚至觉得精神有些亢奋，完全没有疲累的感觉——她不禁开始想，如果一直和艾莎接吻，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不用睡觉了？ 　　一边啃着干巴巴的干粮，翠西娅的目光看向艾莎。 　　至于艾莎，从回来之后艾莎就开始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艾莎左手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杯子，时而闪过圣光魔法的光芒，不过很快就被艾莎收敛起来，右手则是闪烁着电弧，并握着一把匕首。 　　艾莎一直在捣鼓着那个装着水的杯子和匕首，已经很久了。 　　这时候，夏莉合上书本，忍不住好奇地问：“艾莎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夏莉一直很想和艾莎聊聊天，可是又不知道艾莎到底在干嘛，不敢打扰艾莎。 　　但她现在实在是无聊得紧了。 　　艾莎抬起头来，没有回答夏莉的问题，而是忽然问了一个在夏莉看来格外奇怪的问题： 　　“夏莉，你觉得我们能看到的、听到的，和动物能看到的、听到的世界，以及这个世界最本来的模样有什么不一样吗？” 　　…… 　　———————————— 31 第一章 我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啊？” 　　夏莉被问得一愣。 　　一旁的翠西娅也有些不解。 　　“的确有所不同，不光是动物，魔族、亚人、精灵……他们与人类相比都有一些突出的感知能力，而且据说有一部分亚人甚至能看到我们无法看到的光，听到我们无法听到的声音——最为厉害的，甚至可以捕捉到蝴蝶翅膀扇动的声音。” 　　翠西娅的见识很广，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我们人类借助魔法也能做到。” 　　这一点夏莉就有些同感了，她现在是吸血鬼，和作为人类时期比起来的确感觉所感知的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甚至已经习惯了。 　　艾莎狡黠地一笑，也久违地起了兴致，将左手的杯子托起，问翠西娅和夏莉。 　　“你们能看到什么？” 　　“杯子？”夏莉盯着那杯子看了好一会儿，狐疑地说道。 　　翠西娅也盯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一丝圣光魔法的气息，但很奇怪的是，我几乎看不到任何光芒。” 　　“啊？有光？”夏莉左看看右看看，“我怎么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我只是能隐约感受到圣光的气息。” 　　翠西娅也有些好奇。 　　“看不到是正常的，就算是我不集中注意力的话也看不到。” 　　艾莎笑了笑。 　　毕竟，这是一种不可见光，不可见光在这个世界大概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至于艾莎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概念，她前世的时候根本没有去学习过这些东西，知识匮乏。 　　但她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微波炉，她现在就在试着复刻那东西。 　　将圣光魔法收束在手心里不断地进行尝试，在不外溢的情况下一点点试错。 　　艾莎大学不是学这个的，对不可见光的微薄知识全部来自于现代人的“拓展阅读”，总之，艾莎根本不知道微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不可见光的一种，在光谱中靠红外线那一端。 　　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去实现， 　　509 　　但靠着取之不竭的魔力，艾莎在尝试了数百次之后，从刚才开始就终于感觉到了杯子中的水开始升温了。 　　至于往紫外线那边发展的，艾莎还没有尝试过，因为她觉得那边比较危险，不能在人堆里乱来。 　　至于为什么要尝试做这个，原因也很简单——艾莎在从翠西娅那里得到了封装血液的猜想之后，便开始自顾自地钻研起魔法的用法，在此之前，艾莎对于魔法的概念只停留在“工具”的概念上，艾莎对于魔法的应用完全来自于对于翠西娅的模仿，翠西娅怎么教，她就怎么学。 　　简单来说，艾莎现在就像是一个抱着计算器的幼孩，习题本上的那些简单算术题她都可以用计算器得到正确答案，但却全然不会自己列式和推算。 　　但若是想要真正地理解和活用魔法这种方便的工具，艾莎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对魔法有更多理解——她想要自己真正学会理解和掌握魔法，这样才能更快一步找到封装自己的血液的魔法，才能更早将猜想实现。 　　这是第一步。 　　“给你们看个有趣的现象。” 　　说着，艾莎将水杯里的水用冰系法术降温，然后当着翠西娅和夏莉的面演示起微波的用法，一边加热一边微微晃动水杯避免过沸——二人看着艾莎手中水杯里的水逐渐冒出热气，翠西娅和夏莉都没有露出什么讶异的表情，甚至有些疑惑不解。 　　“唔……水热了……” 　　“嗯，热了。” 　　也只是热了而已——给水加热，这种小法术很多魔法师都会。 　　“但我刚才只用了圣光魔法一种，而且我没有直接用魔法对水进行操纵，”艾莎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以及，这种小法术理论上真正起作用的部分不是魔法作用，因此，它应该是可以直接在魔法屏障外对屏障内的物体进行加热的。” 　　前一句并没有引起翠西娅和夏莉的讶异，但后一句就不一样了。 　　“绕过魔法屏障？” 　　翠西娅愣了愣，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理解艾莎的意思。 　　果然，艾莎摇头解释：“不是绕过，而是穿透，翠西娅，你摸摸这个。” 　　艾莎将水杯递给翠西娅。 　　翠西娅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杯子竟然没多少温度，她有些讶异。 　　“这是一种能够穿透物体的光，”艾莎说道，“或者我这样说来你不会相信，其实这只是‘光’的作用——就像是太阳，它给这里面的水带去了温度，但不一样的是它能够穿透很多东西，包括我们身上的衣服。” 　　夏莉是一脸懵逼，到这里她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了，翠西娅则是若有所思：“如果是艾莎你说的话，我相信，所以说，艾莎你找到了这种光？” 　　艾莎点点头，其实微波并不是她发现或发明的东西，这是前世的知识，这一点她没法解释，也就懒得解释了。 　　艾莎接着反问道：“一般来说，魔法屏障会隔绝光线吗？” 　　翠西娅摇头。 　　隔绝了光，看不见对手，在战场上就成了活靶子了。 　　艾莎静静地注视着翠西娅和夏莉，又缓缓开口：“那么，如果有一种光，它比烈日还要炽热，只是短短一瞬间就能让血肉从内部开始沸腾，却无法被肉眼观察到呢？” 　　艾莎的话让翠西娅紧紧皱起了眉，连夏莉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会真的有吧？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无解的杀招啊……” 　　夏莉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没有，难道是艾莎拿她开玩笑？ 　　翠西娅则是微微皱起了眉。 　　身为贤者，翠西娅似乎已经开始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不过不用担心，这种魔法的反制方法也很简单，这种光很容易被金属制品反射和隔绝——哦对了，给你们看另一个东西。” 　　艾莎说着，又将一旁的匕首放在地上，艾莎缓缓张开手，手中电弧流转，一瞬间，那匕首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一样猛地被吸入了艾莎的手心，发出铿地一声震鸣。 　　这种隔空移物的小法术依旧很常见，但这一次翠西娅和夏莉等待着艾莎的解释。 　　“这是电磁感应。” 　　艾莎说道，将抓在手中的匕首握住，没多久，那匕首就从刀身开始高温发红了。 　　“这是涡流——这两个都是雷电系魔法的运用，和刚才的光一样，这东西同样不是魔法，只是借用了魔法作为产生器而已。” 　　这些就是高中时候学过的知识了，虽然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但简单的运用还是不麻烦。 　　艾莎将匕首放下，又开始慢慢解释起来。 　　许久之后，夏莉还是完全没能理解，她一直在旁边茫然地看着，她看不懂艾莎在干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艾莎好像在尝试什么不得了的新玩意儿。 　　翠西娅则是认真地开始向艾莎请教，甚至她自己也开始尝试起来——这一次，换艾莎头疼了 　　510 　　，她一个文科生何德何能跑到异世界来科普一些她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的物理知识？ 　　…… 　　———————————— 32 第一章 魔族的气息 　　正当艾莎还在慢慢给翠西娅解释那些“小法术”的原理时，翠西娅忽然似有所感地微微抬起眼眸，停下了手中的魔法。 　　她先是面露疑惑，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想不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里竟然还有魔族。” 　　“魔族？” 　　一直生活在维林镇的夏莉自不用说，艾莎也感觉到有些意外。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艾莎见过的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魔族就只有不死的魔将托拜厄斯了，至于血族，在魔王战争之前或许有人会把它们和魔族相提并论，但现在普遍认为血族不能算是魔族——毕竟那些血族也曾加入过对抗魔王军的战斗，并且，归根结底，它们的生命形式有着莫大的差异。 　　“是魅惑魔法的气息。” 　　翠西娅点头说道，同时专注地感受着什么。 　　高空中，一只乌鸦盘旋飞过。 　　“魅魔，而且是一个手段很高明的成年魅魔，看样子，她似乎一直生活在这座小镇里的某处，但我来到这座小镇之后还没有从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她的魔力，这或许是她得以潜伏在这里的原因——如果她一直不动用魔法，就连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她。” 　　“连你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魔力？” 　　“这证明她没有利用魔法对小镇里的人下手，包括那个考夫曼——我是说，‘利用魔法’，事实上或许的确没有那个必要，魅魔的体态与美貌天生诱人，出类拔萃，大多数男人都会对她神魂颠倒，几乎很难拒绝与她进行一场交欢。” 　　翠西娅说道。 　　“魅魔大多数时候也并非会猎杀猎物的性命，而是驯养起来，这一点与血族的做派有些相似——只不过她们几乎只养男人，极少数魅魔则只对女人下手，至于被驯养的人，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或许反倒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只要魅魔不显露真身，没人会知道他在与一个魔族交媾，而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主动大肆宣扬。” 　　魅魔不需动用魔法就能达成目的，而被猎食的男人们也恰好心甘情愿，单单只是这一点就很利于魅魔掩盖自己的身份。 　　翠西娅的解释让一旁的夏莉有些尴尬，毕竟，那种用身体诱惑猎物的事情大多数血族也都做过，夏莉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可是她常常受到这方面的困扰——她的魅惑气息并不能完全收敛起来，如果不刻意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时而就会有人情不自禁地找她搭讪，对于夏莉来说这并不有趣。 　　“我们要去看看吗？” 　　艾莎问。 　　在艾莎看来，翠西娅对魔族应当是恨之入骨的，或许会心切地想要处决这只魔族。 　　“当然。” 　　翠西娅站起身。 　　“虽然我一直认为魔族与魔王军残党不能一概而论，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能对我们的同胞为所欲为——艾莎，我们去和这位‘客人’见个面吧，我希望她能明白，魔族之所以还能存在，可不是因为我们人类的仁慈。” 　　翠西娅这样说，也是有意让艾莎对魔族有更多了解。 　　…… 　　与此同时，西尔巴兹正带着人清点货物检查装备，顺便把马车的损坏的横梁替换掉。 　　至于那几个山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门楼外悬吊的尸体的缘故，他们一路上比想象中安静多了，西尔巴兹准备把他们和货物一起拖去城市，这种危险的山贼，审判所一定愿意给他们支付一大笔赏金。 　　“看来不用等到傍晚了。” 　　西尔巴兹抹了把汗，看着眼前的马车，也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一声“真是一辆好车”——这辆马车看起来比商队里的马车都要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有人变卖给公会的，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所以西尔巴兹也就没有深究。 　　“嘿，都过来干活儿了！把那边的货物都搬过来！” 　　西尔巴兹冲着看守马车的冒险者喊道。 　　很快，就有几个年轻的冒险者抬着货物过来，放在马车上，西尔巴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这时，老詹吉也走了过来。 　　“我已经给你们的人都处理了伤势，这算是定金，”老詹吉在西尔巴兹身边坐下，他换下了他那一身显眼的打扮，用头巾和斗篷挡住了样貌，“怎么样，我说了你们会需要我的，这笔交易你们不会吃亏。” 　　“嗯，多谢。” 　　“嘿，不用客气，”老詹吉嘿嘿一笑，“不管怎么说，西尔巴兹，这次我该谢你。” 　　“就当做是还你救过我的恩情了，不过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非要离开这里不可？” 　　西尔巴兹随口问道，老詹吉则是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他看了西尔巴兹一眼，便 　　511 　　叹了口气。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和儿子，我老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可是这里的人并不想让我离开，对了，我是偷偷跟你过来的，你可别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西尔巴兹叹了口气：“你是这里唯一的巫医，你要是走了，猎人们恐怕再也不敢去森林里了。” 　　“不，才不会这样，说来你可能会觉得奇怪，那些个猎人找我购买的最多的可不是伤药和恢复药。” 　　老詹吉语气有些古怪，也有些不屑。 　　“而是壮阳药，嘿，让他们能够短时间内重振雄风的壮阳药，是不是很好笑，我一个巫医最大的用途却是制作壮阳药——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侮辱！哈，但他们不在乎，他们不需要我治病救人，只想要那该死的壮阳药。” 　　西尔巴兹想起见过的那些猎人，面色也不由得古怪起来，不尴不尬地咳了几声。 　　“他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这么有精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你瞧瞧他们，他们的精力多么旺盛，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药的。” 　　西尔巴兹指了指正在搬运货物的几个年轻冒险者，对老詹吉打趣道。他也是男人，可他现在对于女人的需求已经远远比不上年轻小伙子了，不然也不至于对珐莎她们无动于衷，尤其是那个叫夏莉的女剑士，让团里的几个小伙子很是躁动不安，可对方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这反倒浇灭了他们内心的一点点火苗。 　　就在这时，从马车后面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的几声清脆的武器碰撞的声音，西尔巴兹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眉头微皱。 　　老詹吉则是深深地担忧起来——他害怕又被捉回去。 　　“头儿！快来帮帮忙！” 　　有人叫道，是那几个年轻冒险者的声音。 　　西尔巴兹看了老詹吉一眼，立刻朝小巷里跑去。 　　…… 　　———————————— 32 第一章 魅魔的剧本 　　转过转角，西尔巴兹立刻就看到混乱的一幕——几个猎人正试图追赶一个衣衫不整的红发女人，而原本在搬运货物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阻拦那些猎人，将女人护在后面，双方发生了争执，甚至都拔出了武器。 　　“都给我住手！” 　　西尔巴兹一声厉喝，直接走了过去——西尔巴兹曾经来过这座小镇，他知道这里的规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最好都别这里的人起冲突。 　　明明强调过了无数次，为什么这些平时稳重的家伙突然间这么冲动了？ 　　西尔巴兹心底有些愤怒。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西尔巴兹一来就向年轻冒险者们质问道。 　　“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对一个女人动粗！” 　　年轻的冒险者立刻控诉起来，而猎人则是狞笑一声：“她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想要怎么对待她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得到你们多嘴？把她还给我们！” 　　西尔巴兹下意识地看向那红发女子一眼，只一眼，他就微微愣住了。 　　那女人柔情脉脉地看着他，衣衫不整春光乍泄，口中塞着一块破布，双手也被绑在身后，身上的绳索将她的躯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令人血脉喷张。 　　“呜呜……” 　　女人呜咽两声，眼角竟然落下一滴泪来，西尔巴兹不自觉之间，竟然移不开目光——他的双眸泛起了一抹浑浊的暗光。 　　锃——他想要呵止冒险者们的话到了喉头又咽了下去，反而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武器，二话不说一把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冷然地盯着眼前的猎人们。 　　“现在，她是我们的了——我们会保护她，在我动手之前我劝你们赶紧离开。” 　　猎人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好吧，听我说，请冷静一下，不要动手，我走就是了……” 　　“滚！” 　　西尔巴兹强势地怒喝，猎人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几个年轻冒险者立刻围住那女人为她松绑。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没事吧？” 　　“你还好吧？” 　　“你有伤到吗？” 　　西尔巴兹推开冒险者们，摘掉女人嘴里的破布，扯出一抹银丝，看得他一阵心潮澎湃，一种莫名的冲动侵蚀着他。 　　他咽了咽喉咙，将披风披在女人身上。 　　“你安全了。” 　　而女人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顺势就往西尔巴兹的胸口一靠，顿时惹得西尔巴兹都一阵心跳加速。 　　她柔声说道：“你们好厉害，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 　　“举手之劳，”西尔巴兹热切地盯着女人，“我叫西尔巴兹，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不知道小姐你怎么称呼？” 　　“西尔巴兹大人可以直接叫我纳雅……” 　　“纳雅，真是个好名字，”西尔巴兹赞美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追你？——我是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512 　　“我……”纳雅犹豫起来，“他们绑架了我，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多亏遇到了你们，不然我就……” 　　说着，她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下就让西尔巴兹几个大男人慌了神。 　　她哽咽地说道：“请你们带我走吧，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求求你们了……只要你们能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说着，她缩着脖子，不经意间把肩膀露了出来。 　　西尔巴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好！我带你走！——正好我们的商队也要出发了，现在就走，事不宜迟。” 　　“等、等等！”纳雅却忽然说道，“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取，它是我可怜的姐姐留给我的遗物，我必须拿着它……” 　　“好，我们替你去取！” 　　说着，冒险者们就簇拥着女人离开了。 　　他们刚离开，艾莎和翠西娅、夏莉就从一旁缓缓显露出身影。 　　“哇……那个女人，她那个眼神……她那个动作……她就差没直接把衣服扒下来了！” 　　夏莉已经语无伦次了，双目一阵失焦，刚才的一幕幕都令她饱受震撼——虽然夏莉确认自己喜欢女人，可是她完全对刚才那个红发女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感觉，反倒觉得那个女人故弄姿态的恶心极了。 　　“你的魅惑和她的魅惑会互相排斥彼此，这是作为‘猎手’的本能，很正常——没有猎人会希望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所占有，所以血族和魅魔常常摩擦不断。” 　　翠西娅解释道，夏莉一阵失语，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魅魔互相抛媚眼的样子就不由得一阵恶寒。 　　艾莎则是一声不吭，思考着什么。 　　老实说，那个女人——或者说魅魔的演技很一般，全靠身体的诱惑和魅惑魔法进行欺骗，西尔巴兹若没有被她的魅惑魔法所蛊惑的话定然是不会上当的。 　　但不可否认，那个女人设计了一个俗套但简单有效的剧本，以此来调动西尔巴兹的愤怒和同情等等情绪，不知不觉间降下西尔巴兹的内心防备、并利用冒险者们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时候女人再趁机进行魅惑，这种手段的确令人防不胜防，虽然艾莎不打算学习这种下流的魔法，但这种思路是有可取之处的。 　　翠西娅继续说道：“这个魅魔的实力很不错，哪怕是西尔巴兹这样的银牌冒险者都只是看了一眼就中了招，恐怕她已经离上位种不远了，很难想象这样的魔族会出现在帝国的境内。” 　　上位种在魔族中是极少数，但每一个都拥有着强大的个体实力，单打独斗的话金牌冒险者都未必是上位种魔族的对手。 　　“我们还要跟着看看吗？”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艾莎问道。 　　翠西娅略微思索着，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她到底在这座小镇的目的，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事情——以及，我很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如果能直接用催眠魔法询问就好了。” 　　“但她的精神强度很高，对于这样的人是很难直接进行精神控制的。” 　　就像是在审问格蕾丝的时候一样，艾莎想要套取情报就只能设计幻境，而没有强制命令她的可能——而设计幻境，则需要对这个人有所了解，以此设计一个剧本令她的精神失去防备，自然而然落入陷阱，就和魅魔会设计剧本然后再进行魅惑一样，不然很容易出现纰漏，审问格蕾丝的时候有索菲亚帮忙所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大概没办法使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艾莎忽然在想，如果自己的精神值再高一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一些事情变得简单？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合适的途径取得点数了。 　　“总之，先跟上去看看吧。” 　　…… 　　———————————— 32 第一章 喝下去 　　红发女人——魅魔纳雅把西尔巴兹等人一路直接带到了城堡附近的一个小住宅里，而西尔巴兹等人心甘情愿地在那里等候着，他们的精神已经彻底地沉醉在纳雅的魅惑中，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至于纳雅，她晾着西尔巴兹等人之后就慢悠悠地来到了城堡内。 　　方才追逐她的那些猎人、几名士兵、光着上身的男人和老巫师吉德格斯都在这里等候着她，纳雅一回到这里就换了一副慵懒的神态，慢悠悠地躺在了床上，光着上身的男人见状便准备爬上床去，但被纳雅冷眼拦住了。 　　“下去，我现在没兴趣。” 　　纳雅挥挥手，那几个男人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老巫师吉德格斯问道：“看来您已经把他们都拿下了？” 　　纳雅皱着眉，闭目揉着眉间，似乎心情不太好。 　　“嗯，我引诱了他们的队长——没有队长，商队也就走不了了，不是吗？这样伯爵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伯爵会怎么处理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513 　　纳雅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伯爵让她把商队留下，那她也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留下几个人就是了，剩下来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这样也避免了和商队那些冒险者的直接冲突。 　　对于魅魔来说，这种迂回型的战术才是她们最常用的，毕竟魅魔大多正面战斗能力有限。 　　“是嘛……”吉德格斯想了想，又问道，“不知道您有没有见到打伤了考夫曼的女性？” 　　“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好像一直被什么人盯着一样……你知道的，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吉德格斯看着纳雅的样子，微微皱眉。 　　“那……需要让我带人去杀了他们吗？” 　　纳雅凝眉看了吉德格斯一眼。 　　“吉德格斯，”纳雅审视性的目光立刻让吉德格斯低下头去，“伯爵没说要杀，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吉德格斯连忙点头。 　　“去告诉伯爵，他的要求我已经达成了。” 　　纳雅闷闷地抬眼，扫视眼前的男人们，兴致缺缺。 　　“其他人就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 　　吉德格斯见状也只能低着头退出了房间，猎人和士兵们也跟着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纳雅一个人。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翠西娅的魔法下所显现，被城堡外的艾莎和翠西娅、夏莉看在眼里。 　　夏莉有些奇怪：“那个魅魔提到了伯爵，应该就是伦纳德伯爵没错了——那些山贼也是他派来的吧？可是到底为什么？难道伯爵和埃步森先生有很深的矛盾？” 　　“这恐怕只能问问当事人才知道了，”艾莎说道，“那个叫纳雅的魅魔与伯爵之间有合作关系，她似乎受到伯爵的包庇，我记得帝国的律法严禁私自与魔族有所牵连，伯爵这算是公然违背帝国律法了吧？他胆子可真大。” 　　“人类各国确实都有这个规定，除了当年的俘虏和奴隶，大多数魔族都是被禁止踏入人类领土的，”翠西娅遗憾叹了口气，“但或许，帝国已经不是四十年前的帝国了，也或者说，正是因为当初的魔王战争将魔族带到了人们的视野里，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魔族的强大非凡，所以在魔王军的威胁解除之后，魔族反倒一跃成了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了。” 　　这是多么讽刺。 　　艾莎忽然开口问道：“战争胜利之后没有人主张将魔族全部消灭吗？” 　　虽然这样说或许有失偏颇，但艾莎可不觉得当初作为战争胜利一方的人类会因为同情心泛滥而留下魔族没有赶尽杀绝。 　　“当然有，但贵族们可不会做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翠西娅说道，“组织一支远征军的费用不可估量，然而费力攻下来的魔族领的城寨却只是一片没有祝福没有生机的死地，这种亏本生意没有人去做，就算以教会和各国发起号召，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互相勾心斗角罢了——魔族所唾弃、所厌恶的一切，它们发动战争的理由，最后反倒成了它们的救命符。” 　　但这种情况或许已经在四十年的时间里再次发生了变化，如果说魔王领还有什么能够利用的、有价值的东西，或许就是那些魔族了。 　　艾莎点点头，总之她们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名叫纳雅的魅魔现在正是这座小镇的实际控制人，她是这里的镇长。 　　这时候，她们看到几个身影从城堡里走了出来，正是吉德格斯和猎人们，吉德格斯对猎人们说了几句什么话之后，猎人们就离开了，而吉德格斯则是转过身，他从艾莎她们面前走过，但没有发现她们，而是径直朝着西尔巴兹他们所在的小屋过去了。 　　“这是那个魅魔身边的人类巫师？他去找西尔巴兹干什么？” 　　“跟上去看看。” 　　吉德格斯直接来到了小屋前，他隔着门缝眯起眼打量着西尔巴兹和冒险者们，观察了片刻，他确认这几个人的的确确应该是商队的冒险者，因为他能感觉到西尔巴兹那浑厚的气息，显然，西尔巴兹的实力不简单，这种实力的冒险者应当就是队长没错了。 　　他推门进去，西尔巴兹奇怪地看着吉德格斯。 　　“你就是西尔巴兹吧？” 　　“你是谁？”西尔巴兹面露警惕。 　　吉德格斯阴恻恻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你们在等纳雅小姐对吧？” 　　西尔巴兹他们一下就紧张起来。 　　“你认识纳雅小姐？” 　　“嗯，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并让你们喝下。” 　　说着，西尔巴兹拿出了几瓶药水，递给西尔巴兹他们——那是一种淡紫色的液体，略微有一些草药的气味，但即便是西尔巴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喝完之后，纳雅小姐会来找你们 　　514 　　的。” 　　吉德格斯说道。 　　…… 　　———————————— 32 第一章 吉德格斯的目的 　　“纳雅小姐还叫我有事，你们喝下这个就继续等待一会儿吧，她很快就会来见你们。” 　　吉德格斯说完就准备离开小屋。 　　若是放在平时，西尔巴兹定然不可能会喝下这么可疑的东西，但似乎一旦提到纳雅，他就失去了判断力一样，拔开瓶塞仰头就准备将药水灌下去。 　　但这时，吱呀一声，小屋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艾莎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握着一根银色的法杖。 　　“喂，西尔巴兹，你怎么在这儿？” 　　艾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顿，随即艾莎收起手中的法杖自然而然地走到西尔巴兹他们面前，迅速地在每个人的肩上轻点。 　　西尔巴兹手中的动作一顿，一声闷哼，眼中有什么光芒一闪而没，原本浑浊的目光立刻就变得清朗——他的精神已经从魅惑中剥离了出来，其他冒险者也都一样。 　　“珐、珐莎小姐？你怎么……啧……头好痛……” 　　他们茫然地往四周望了一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记忆就如潮水一般回退进了脑海，他们看到了自己是怎么被一个诡异的女人一步步诱导来到这里的，一直到刚才为止都仿佛理所应当的一切，在记忆里却仿佛作为旁观者在注视着，这种违和诡异的感觉令他们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在城堡中的纳雅倏地坐起身，似有所感地皱起眉。 　　“我的魅惑被破开了？那几个男人竟然有这个本事？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他们连我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怎么可能自己解开魅惑……” 　　她目光不定地看着窗外的方向，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吉德格斯！” 　　她唤道，但却没有人应答。 　　顿时，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头浮现了。 　　而另一边，小屋里正发生着诡异的一幕，西尔巴兹几人缓缓清醒过来，因为记忆的回归而变得惊疑不定的同时，他们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吉德格斯，而吉德格斯也为眼前忽然发生的这一切而发蒙。 　　“你、你们是怎么……” 　　他一直待在纳雅身边，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这些人竟然全部挣脱了纳雅的魅惑。 　　可是，怎么可能？ 　　极为不妙的预感在他心底升起，他立刻警惕地看向艾莎，刚才为止出现的这个少女剑士看起来平平无奇，浑身上下气息不显，眼神也没有丝毫锋芒，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让吉德格斯本能地感觉这一切和这个少女的出现毫无关系。 　　顿时，吉德格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难道……纳雅她已经知道我背着她要杀死这些冒险者，主动解开了他们的魅惑？” 　　吉德格斯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比较合理了，越想越合理，他不做他想，立刻迅速在手心捏出一个法术用力拍下，还没等艾莎和西尔巴兹等人有所反应，地上嘭地腾起一阵浓烟塞满这间小屋，遮蔽了视线，他则是转身就跑，直接夺门而逃，毫不恋战——他是巫师，和正统的魔法使比起来他的正面战斗能力有限，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狭窄的小屋里直接面对战斗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呢，吉德格斯想的很明白，这种时候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喂！给我站住！” 　　西尔巴兹怎么可能让他逃掉，立刻拔剑追了上去，但他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了一样，因而脚下也慢了几步，等他跑出小屋，哪里还有吉德格斯的人影？ 　　“西尔巴兹，你们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是谁？” 　　这时候艾莎装作一脸不解的样子走了出来，问道，同时故作一些无奈说道： 　　“话说，商队可是一直在等着你们，但你们一直不见人影，那些货物也扔在那里没人看守，所以我才过来找你。” 　　而西尔巴兹和几个冒险者听到艾莎这么说，都是脸颊一阵发烫，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好，他们其实是被一个奇怪的女人给勾引了——但这种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觉得羞耻。 　　与此同时，他们也都不免心生疑惑，到底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总之，快回去商队吧，埃步森先生应该还不知道这回事，不是吗？而且我们还有货物需要转移到马车上呢。” 　　艾莎眨眨眼，说道，她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打消了西尔巴兹心底的顾虑。 　　…… 　　另一边，吉德格斯呆呆地站在翠西娅的面前，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目光浑浊失焦，时而发出古怪的笑声，时而哭泣。 　　“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翠西娅目光平静地问。 　　“呵呵，做什么……我要对你们做什么……哦对了……听说你们是大商会的商队？真是天助我 　　515 　　也。年轻人，说真的，你们可别怨我，为了扳倒那个可恶的伯爵只能牺牲一下你们，我和那些鬼迷心窍的家伙可不一样，我可不会受到纳雅那家伙的控制。” 　　吉德格斯目光木讷，仿佛在回答翠西娅的问题，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纳雅没说让你对我们下手吧？” 　　“呵，伯爵……伯爵……伯爵！” 　　说着，吉德格斯眼底忽然升起一抹阴寒。 　　“我……我可不是伯爵的人！也绝对不会顺从于魔族！我之所以一直跟在纳雅那家伙身边，是为了报仇……报仇！向伯爵报仇！伯爵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报仇！然后当着他的面撕碎他的一切！” 　　翠西娅微微眯眼。 　　“看来你的想法和纳雅不太一样，说说吧，你的事情。” 　　“我……我是来报仇的……哈哈……我要杀了伯爵！我必须杀了他！可是想要接近他……太难了……以我的力量压根没有希望……所以我盯上了纳雅，她自视甚高，对我这样的人来者不拒，她可真是个蠢蛋，她还会把所有和伯爵有关的消息告诉我。” 　　“那和你要杀了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是……当然是……既然伯爵没说要杀了你们，那定然是他有所顾忌……你们是商会的人吧？商会……可是个大组织！这里是伯爵的领地、魔族的藏身处，可若是你们这些商会的人死在了这里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哈哈，商会一定会找人调查的吧？这样的话，伯爵就……就会被以勾结魔族的罪名被处决了吧？所以……所以为了那一刻……就请你们和那些山贼一样赴死吧……” 　　“是你杀了那些山贼？” 　　“他们都是伯爵的人！死有余辜！” 　　“那么，说说伦纳德伯爵这个人吧，以你所知。” 　　…… 　　———————————— 32 第一章 蒙克骑士的哥哥【第三更】 　　纳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来人。” 　　她喊道，推门出去，但却直接迎上了一个少女——那少女酒红色的眸光令纳雅紧紧皱起眉。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她非常讨厌的味道，这种感觉很微妙，但确实存在。 　　“你是谁？” 　　纳雅警惕地问道，瞥了一眼四周，却发现本应有人值守的地方却空无一人了——而这一切她竟然一无所知，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眼前的少女做了这一切。 　　夏莉似乎也正准备推门，见到纳雅，她便摆出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我朋友找你有事，跟我走一趟吧。” 　　语气不容置喙。 　　纳雅没有回话，而是盯着夏莉上下观察了一瞬，微微凝目，眼底浮现一抹精光，魅惑魔法猛地朝夏莉扑去，但纳雅分明看到夏莉眼角一挑，脸上笑意凝固了。 　　“你刚才，对我用了魅惑吧？” 　　夏莉觉得自己有被８"; ? 5,' '' 7,: !6?? ." ,'６. 3 ; 4 ' .;4?. :;2冒犯到，纳雅却神色骇然。 　　“你没事！？” 　　“你才有事，你有大事。” 　　说着夏莉不由分说就去抓纳雅，纳雅下意识躲避，却完全躲不开，被结结实实地掐住了脖子。 　　“放开我！” 　　纳雅大叫着，立刻探出尖爪想要反击，但夏莉的手紧紧禁锢着她的喉咙，加重了力道，将纳雅整个人提起，重重地抵在墙上，夏莉的力量大得异常，让她无法动弹。 　　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窸窣落下。 　　纳雅被扼住了呼吸，不由得一阵咳嗽，脸颊涨得通红，她几乎没有稳住自己的伪装，差点暴露原身的模样。 　　她也没了力气反击了。 　　“你的魅惑可对我没用，我对你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夏莉一脸嫌弃地说道，拎着纳雅就往外走，“跟我走一趟吧。” 　　…… 　　与此同时，在小镇以西的荒漠中，一队足有百人的人马正在快速朝着林道镇的方向进发。 　　为首的几人身着精钢半身甲，在甲胄上雕有银色边纹和红色纹饰，胸口是代表伦纳德家族的家徽，腰间都悬挂着一柄骑士剑，背后背着弩弓和长矛。 　　他们骑着黑色的战马，胯下的马匹高大威猛，马蹄踩出的蹄印清晰可见，战马嘶鸣，剽悍无匹。 　　他们几个都是伦纳德伯爵手下的骑士，其余人则是佣兵，身着制式不一的甲胄。 　　为首的一名骑士名叫索克，索克遥遥地望着前方荒漠中的小镇，脸上的冷意泛滥开来，他抬起手，示意停下。 　　索克远远观察着小镇，这时，佣兵骑着马走了上来。 　　“嘿，骑士老大，我们要去的就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瞧瞧，一个沙漠里的小镇，哈哈，要不是您带我来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索克横了他一眼。 　　他很想呵斥，让这个脏兮兮的家伙离自己远一点，但现在他们一同行动，索克忍住了。 　　“无所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 　　516 　　们只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在这里就可以了，你是佣兵，不是吗？” 　　“是是是，我可没有挑剔我们的任务，我只是想说，我本以为来可以跟着您这样的骑士老爷潇洒潇洒。” 　　索克没有理会佣兵，他自认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但现在他没什么心思和这个脏兮兮的家伙聊天。 　　“话说回来，骑士大人，您的弟弟难道就在这里吗？” 　　索克再次横了佣兵一眼。 　　“他不在这儿。” 　　索克说道。 　　前几日他得到了消息，他的弟弟，蒙克，在作为使者带着少爷的书信前往丹马士送信的任务中失去了联系，据说已经被莫尔顿家族的那位傲慢的大小姐私自扣留了下来。 　　“哦，我的天，那您的弟弟可有难了，我听说那些个商会的大小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那个希芙蕾雅·莫尔顿，连我都听说过她的名字呢。” 　　“哼。” 　　“您要报复那个女人，为您的弟弟出口气？恕我直言，您要么就直接把她抓起来得了。” 　　“闭上你的嘴。” 　　索克冷声道。 　　一说到这个索克就怒不可遏，他也觉得那个希芙蕾雅·莫尔顿定然不会让他的弟弟好过，可他也没有办法直接找那个傲慢的女人进行报复，毕竟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伦纳德家未来的夫人，而且还是莫尔顿家族的大小姐——那个愚昧的女人还没有坐上夫人的位置，竟然就如此的嚣张妄为，扣留送信的蒙克，这毫无疑问是在践踏伦纳德家族的威严。 　　很难想象少爷竟然不得不和这种愚蠢的家伙结婚，虽然那也是为了夺取莫尔顿家族的财富。 　　这几日，身为兄长的他一直在向伯爵请命，想要给他的弟弟讨回公道，直到今天，索克才终于等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名正言顺对那个不知好歹的莫尔顿家族进行报复的机会——有一支隶属于莫尔顿家族的商队正从瑟亚维斯领的边界经过，伦纳德伯爵想要搞垮整个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在知道莫尔顿弗尼亚商会准备开辟北境商路之后，伦纳德伯爵定然是不可能会让商队顺利前往北境的。 　　他从伯爵那里得到的命令也很简单——随便捏造几个罪名逮捕商队里的所有人，但前提是对方配合，如果对方想要反抗的话，那么就算他把商队里的所有人都就地处决也无所谓。 　　所谓“秉公执法”，他做得多了，轻车熟路，更何况这里还是一个偏僻的荒漠小镇，就算死几个人又有谁知道？ 　　索克冷哼一声。 　　“伯爵大人有令，捉拿凶犯——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被困在小镇里，所有人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说着，索克骑马向着小镇奔去，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城堡。 　　“你们在这里等待片刻。” 　　索克对其他人说道，自己一个人独自走上了城堡的塔楼，他准备来找纳雅对接一下情况，但他看到的却是好几个被打晕在地的守卫。 　　“嗯？” 　　索克意外地挑眉，顿时心生警惕，他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一番。 　　“竟然完全没有打斗痕迹，看来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对手了啊……呵呵，不错不错，这才有意思。” 　　索克的目光越发冰冷，一脚踢醒一个卫兵询问情况，但卫兵完全一脸懵，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袭击的。 　　见问不出什么来，索克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那商队呢？他们离开了吗？” 　　“商队？他们……他们应该还在广场那儿……” 　　“告诉我广场在哪里。” 　　卫兵看了一眼索克胸口的家徽，恭恭敬敬地为索克指了方向，索克也不久留，离开塔楼之后对骑士和佣兵们说道： 　　“命令有变，把商队的所有人都杀掉，如果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把她抓起来，如果她不从，就杀掉！” 　　道理很简单，纳雅是魔族，如果纳雅被对方给抓起来了，那就很有可能暴露伯爵豢养魔族的秘密，伯爵早就对索克吩咐过，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就干脆把商队的所有人都处决掉，如果做不到，那至少也得把作为证据的纳雅处理掉。 　　总而言之，不能让秘密暴露。 　　“等等！骑士大人，您不可以杀纳雅小姐！” 　　从后面跟上来的卫兵听到了索克的这句话，顿时慌乱了，他也不顾危险，连忙挡在了众人面前。 　　“您不可以对纳雅小姐动手！” 　　“让开！” 　　索克冷眼盯着他，一旁的佣兵则是在看好戏。 　　“为了纳雅小姐，我不可以让开！” 　　说着，卫兵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只是索克比他更快一步，长矛倏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噗—— 　　“没用的蠢东西，伯爵才是真正的主人，如果你连这都分不清楚，那就干脆死了吧。” 　　索克抽出血淋淋的长矛，那卫兵已然没了呼吸。 　　517 　　“走，开始行动！” 　　…… 　　———————————— 32 第一章 和我一样厉害的还有三个【第四更】 　　纳雅也看得清形势，她完全不是夏莉的对手，于是也没有过多挣扎。 　　虽然她很不解为何自己的魅惑魔法完全无法对夏莉起作用，以及，从始至终她都隐隐感觉到一股令她极为不爽的气息从夏莉身上散发出来。 　　这很奇怪，就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对头一样，这让她想起了关于那些血族的传言，但老实说，眼前这个少女除了眼睛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与血族相像。 　　但没等她多想，她就已经被带到了艾莎面前，艾莎和翠西娅都在这里，纳雅还看到了吉德格斯，只是此时的吉德格斯目光呆滞，俨然成了一个痴呆的老头子，全然没有一丝一毫作为巫师的风范了。 　　纳雅心底有些吃惊，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吉德格斯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至于眼前的艾莎和翠西娅，纳雅深深地打量着她们，目光微动，正准备用魅惑魔法试探一下，艾莎却忽然出手点在她的眉间，顿时，她浑身的魔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魅惑魔法也因此溃散。 　　纳雅顿时愣住了。 　　“我劝你最好别对我用魅惑魔法，说真的。”艾莎说道，松开手，她可不想纳雅忽然暴毙身亡。 　　“我也劝你别对我用魅惑魔法。”翠西娅也跟着说道，因为她的精神力极高，纳雅若是对她使用精神类控制魔法，只会引起反噬。 　　这时纳雅才感觉体内的魔力缓缓恢复了流动，她如临大敌地紧紧皱着眉，望着艾莎。 　　她完全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魔法禁制？那不是传说中贤者所使用的禁咒魔法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纳雅知道，今天是彻底栽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底反倒平静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毫无征兆、简单的方式到来，遗憾和不甘是难免的，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更多抱怨了。 　　“呵，既然知道我能使用魅惑魔法，果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放心吧，我不是对女人也有兴趣的那一类。” 　　纳雅的脸色比想象中还要平静得多。 　　纳雅只是觉得这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她完全看不透这几个人，但她看到艾莎的时候，便隐约和考夫曼口中描述的那个打伤他的女人联系起来了。 　　“是你打伤了考夫曼？” 　　“是我。” 　　“考夫曼可是我难得的食物，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艾莎不以为意地反问：“是他先动的手，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谦让一下？” 　　纳雅无话可说。 　　她从艾莎的语气中已经知道，这三个女人应该是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全貌，可问题在于，纳雅还是第一次和这些人见面，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了她的呢？ 　　翠西娅说道：“我听吉德格斯说，你没有杀过人。” 　　纳雅看了呆呆站在原地的吉德格斯一眼，抿着嘴撇开视线。 　　“你们想说什么？” 　　翠西娅深深地看了纳雅一眼，说道：“你作为魔族，应该很清楚人类与魔族定下的条约，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以及，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纳雅沉下眼眸。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她移开目光，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看来这似乎关系到一些对你而言很重要的秘密，让我猜猜，是因为不想拖累和你一样希望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同族吗？” 　　纳雅面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翠西娅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悠悠地说道：“我会派人调查伦纳德伯爵，你就祈祷你的同族们能逃脱帝国的追查吧，不然你知道的，未经许可而进入人类领土的魔族，她们的下场是什么。” 　　纳雅神色微紧，但还是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艾莎忽然有所感地看向广场的方向，翠西娅也微微挑眉，一只乌鸦顿时腾空而起，朝着广场的方向飞去。 　　翠西娅很快就微微皱眉。 　　“艾莎，埃步森他们被抓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来人似乎是伦纳德伯爵的骑士——埃步森先生正在试图交涉，但很显然，从这些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交涉就已经失败了，艾莎，他们在找我们，或者说，在找她。” 　　翠西娅看向纳雅，艾莎也看向她，纳雅却是笑了起来。 　　“伯爵的人来了，如果我是你们，就乖乖受降好了——伯爵盯上了你们，你们不可能是伯爵的对手的。” 　　纳雅观察着三人的表情，想从她们的眼底看到慌乱、惊讶，但她失望了，这几个人根本无动于衷。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伯爵到底有多大能量？” 　　纳雅觉得自己可以稍微跟这几个人 　　518 　　强调一下，她想要看看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们要去帮帮西尔巴兹他们吗？”夏莉完全无视了纳雅，问道。 　　翠西娅摇摇头，“有亚尔曼和贝姬在，还有格蕾丝在，西尔巴兹他们的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已经给他们递信了，让他们保护好商队。” 　　“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纳雅奇怪的看着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不免咯噔一下。 　　“等等，你们这些家伙……难道还有像你们这么厉害的同伙？” 　　夏莉呵呵一笑。 　　“实不相瞒，和我差不多厉害的还有三个。” 　　“啊？”纳雅愣了愣，心底忽然有些没底了，因为眼前这三个人看起来没有在骗她。 　　翠西娅纠正道：“夏莉，如果你全力以赴，他们三个也不会是你的对手的，你太谦虚了。” 　　“咦？真的吗？我有这么厉害？” 　　夏莉有些意外，贤者大人竟然会亲自给她这么高的评价，要知道那三个家伙一个是带领血族进攻丹马士的狠人，一个是单枪匹马和两个圣骑士打得有来有回的狠人，另一个干脆就是二十年前就成名的灰烬魔女，也是狠人。 　　艾莎身边就没有不是狠人的——在夏莉看来就是这样，不论是在这里的这几个，还有小镇里耍枪的老神父，魔法师团团长莱恩，当初的圣女大人和大主教，都是狠人，甚至于空岛上的那位翼族少女，也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了，也是一等一的狠人。 　　这么说来，夏莉觉得自己或许也是一个狠人。 　　…… 　　———————————— 32 第一章 落入陷阱了？（4k6） 　　若是说之前的时候翠西娅还不够确定艾莎是否是直接引导始祖血脉出现的原因，但经过了最近这段的实验之后翠西娅早就打消了任何疑虑——艾莎的血液若是不经稀释，哪怕是格蕾丝那样的魔女都承受不住。 　　艾莎的血比真龙之血还要强大，而吸收这样的血液的夏莉，她的血脉定然会发生变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翠西娅深深地看了夏莉一眼，笑着说道：“可别太小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你缺乏的只有面对强敌的经验，一个唤醒力量的过程——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可以向亚尔曼和贝姬请教一些属于你们的战斗方式。” 　　夏莉并没有觉醒她的全部力量。 　　血族与人类的战斗方式、魔法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唤醒魔力的过程就不一样。夏莉的战斗方式还是人类时期的调动魔力、使用武技的那一套，大幅降低了对力量的利用效率，而毫无血族的特征体现。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夏莉那大的惊人的力量了，这一点或许直接继承于艾莎——血族会从吸食血液的对象那里继承一部分特质，这是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说着，翠西娅又补充道。 　　“不过你一定不要忘了你这一年以来的训练与忍耐，学会如何彻底发掘和控制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别让力量影响了你。” 　　如果夏莉还想继续作为人类生活的话，这是必不可少的。 　　“我会的，为了能为艾莎帮上忙，我也必须得努力精进实力才行。” 　　夏莉认真说道。 　　若非如此，她也就不会跟着艾莎来到这里了。 　　艾莎笑了笑，“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她们有说有笑，把纳雅晾在了一旁，这让纳雅感到有些荒谬——这些人为什么一副全然无所畏惧的样子？ 　　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傲慢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她竟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了。 　　“你们真的明白你们在面对什么吗？” 　　纳雅忍不住问道。 　　夏莉看向面色有些紧张的纳雅，哼了一声，“你想看看我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哼，看来要让你大失所望了。” 　　“难道你们觉得得罪了伯爵，你们还能走得出去？” 　　“不如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吧，”艾莎说道，“伯爵为什么非要对我们下手？——老实说，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他。” 　　艾莎和翠西娅一直都不太确定的一点就是，伯爵会不会是受到了魔族的唆使和控制？ 　　但接下来纳雅的回答否定了这个猜测。 　　纳雅看着艾莎的目光，犹豫片刻，她沉声回答：“伯爵要的是商队。” 　　“埃步森？” 　　“伯爵没有说，只说了商队。” 　　纳雅摇头说道。 　　“翠西娅，你怎么看？” 　　艾莎看向翠西娅，在这方面艾莎自认为不如翠西娅考虑周到，所以她在等待翠西娅的意见。 　　“我们或许应该去见见伯爵。” 　　“从这里到瑟亚维斯的距离应该不远，那些骑士大抵只花了一个白天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这里。” 　　“不过在此之前，这里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说着，翠西娅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纳 　　519 　　雅，而纳雅被看得有些紧张。 　　“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玖.四玖'三陆\一叁⑤下意识地退后，却被夏莉轻而易举地一把拧住了胳膊。 　　“喂，你可别想跑。” 　　纳雅想要挣扎，夏莉的手却如一块焊死的铁块一样纹丝不动。 　　“你是魔族，或许你的确没有杀人，但你的行为违背了我们人类与魔族停战的约定，按照帝国律法，你将会被送往帝国审判所关押候审，在此之前，我必须剥夺掉你的魔力。” 　　纳雅顿时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剧烈的痛楚剥夺了她的知觉。 　　…… 　　小镇广场上，此时正聚集了一群人，以索克为首的骑士和佣兵团将商队团团围住，埃步森面色迟疑地和一名骑士交谈着什么，西尔巴兹他们则都被要求将武器扔在了地上——这对于冒险者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侮辱，但现在形势所迫，没有人愿意和领主派来的骑士作对，只能乖乖服从。 　　或许是因为小镇从未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也鲜少有这么多的外人到来，附近为数不多的居民也都纷纷走出来看热闹来了。 　　而索克骑着马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佣兵的首领走了过来。 　　“骑士老大，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但我们没有找到‘红头发的女人’，也没有找到他们所说的另外几个冒险者——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一座小镇就这么大，她们又能跑哪里去，给我找，仔细找，”索克的语气中隐隐有些不耐，“我最讨厌东躲西藏的老鼠了，给我把她们全都揪出来，然后我要好好地给她们施以惩罚！” 　　“嘿，行，我会让我的人再努努力。” 　　佣兵嘿嘿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瞥过格蕾丝和贝姬的方向。 　　“不过，这些人怎么办？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索克像是看傻子一样瞪了佣兵一眼，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佣兵是个十足的蠢货，从月费;群８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一开始他就这样认为了——又邋遢，又愚蠢，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罪恶，反而引以为傲，索克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伯爵要让这种人和他同行，明明这种简单的工作只需要他带着几名骑士就能轻易完成。 　　索克深吸口气，平复着想要把这个愚蠢的佣兵痛骂一顿的冲动。 　　“动动你的脑子，佣兵，我们现在代表着伯爵，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必须考虑到后果——我是没打算放过他们没错，他们早晚会被我全部处决，但你要是稍微聪明一点就不会在这种场合动手，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得为伯爵的名誉负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嘿嘿，明白明白。” 　　佣兵弯着眼眉笑着，点头哈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索克对他的态度，反而津津有味地舔了舔嘴唇。 　　“那……反正是要杀掉的，到时候我能挑几个出来给兄弟们乐呵乐呵不？” 　　索克眉头一皱，目光瞥向商队，那其中有两个女人。 　　“可以，但要先杀掉。” 　　索克是不在乎这些事情的，他作为骑士，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不屑于对这样的女人直接下手，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可不会任由这些不听指挥的愚蠢佣兵擅自行动，直接杀掉才是最好的保险。 　　“噢，没问题！我是说，当然！” 　　索克的应允让佣兵笑了起来，这让索克越发地皱紧眉头。 　　“你们那也能……啧，算了，你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其余的我懒得管，但现在你们必须要抓回纳雅，或者另外几个冒险者，动作快，我可不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待到夜晚。” 　　说着，就有佣兵跑了过来。 　　“人找到了！” 　　索克抬眼，便看到佣兵带着三个女人出现，那三个女人各有姿色，连索克都不由得微微凝眉。 　　但也就只是如此罢了，索克还不至于因为看到了几个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路，他现在一心想要尽快完成伯爵交给他的任务，以此来报复那个傲慢的商会大小姐。 　　“把她们带过来。” 　　索克说道。 　　很快，艾莎她们就被带到了索克面前。 　　“骑士大人，我们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帝国律法的事情——请您明鉴。” 　　艾莎主动开口说道，故作一副有些不满的神色。 　　索克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挑眉，冷哼一声：“在我面前，谁允许你们持有武器了？” 　　艾莎犹豫片刻，将佩剑解开扔掉，双手抬起，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武器。 　　翠西娅和夏莉也一言不发地照做。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艾莎再次“伸冤”，索克皱了皱眉：“这片土地——瑟亚维斯领的领主伦纳德伯爵派我前来调查凶犯，我有充足的理由认定凶犯就在你们之中，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争辩？” 　　“难道我 　　520 　　不能为自己辩解吗？”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觉得以我的身份会污蔑你们？” 　　索克冷笑一声，艾莎也就不再争辩了，只是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我问你们，你们见到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没有？” 　　“红头发的女人？” 　　艾莎故作疑惑，夏莉和翠西娅也摇摇头。 　　索克微微皱眉。 　　这几个人看起来有点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可是按照情报显示，这些人也就只是银牌冒险者而已，要不然也不会被区区死囚扮成的山贼给逼到这座小镇里来。 　　哪怕是女人，她们面对与上位魔族仅一步之遥的纳雅也应该没有胜算，所以她们几个应该的确不是袭击城堡掳走纳雅的人。 　　那，袭击了城堡的人又到底是谁？ 　　他转头看向佣兵：“城堡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有倒是有……我问了那些卫兵和猎人，向他们一个一个核实之后我发现失踪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您所说的纳雅，另一个则是叫做‘吉德格斯’的老巫师——那些昏迷的卫兵们说，他们在昏迷之前才见过吉德格斯。” 　　“吉德格斯？没有听过的名字……他和纳雅是什么关系？” 　　索克追问，佣兵就把他打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吉德格斯是谁，从哪里冒出来，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纳雅最信任的二把手了，明明是个老家伙，却比那些精壮的男人还被纳雅所信任，这本身就很古怪。 　　“老巫师？哼，巫师这个肮脏的职业我还以为已经消失很久了呢，”索克心底已经有了猜测，“看来，不排除是这个叫做吉德格斯的人绑走了纳雅的可能，哼，敢动伯爵的人，他可真是活腻了——他消失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给我继续搜！小镇就这么大，他跑不掉的。” 　　索克命令道，然后转身看向佣兵们，“但我们这边的工作也不能落下，你们随我一同‘护送’这些商队前往瑟亚维斯，其余的人留下继续搜索那个巫师。” 　　索克口中所谓的“护送”，其实就是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全部杀掉——他可不会屈尊护送这些脏兮兮的家伙。 　　佣兵嘿嘿一笑，转身对艾莎她们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货物就逾期了……” 　　艾莎装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索克冷哼一声，目光已经看向了别处，他显然懒得理会艾莎。 　　“嘿嘿，这位小姐，请吧。” 　　佣兵怪笑着，艾莎叹了口气，只能面露失望地走到商队中。 　　西尔巴兹走了过来，他脸上淤着一口气，肩上有伤，在艾莎到来之前他做出过争辩，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你们还好吧？——忍一忍，别和那家伙动手，他是伯爵的亲卫，实力很强。” 　　西尔巴兹面露无奈。 　　“只是可惜这批货物的报酬得损失不少了。” 　　商队的冒险者们也都一脸郁闷，正如艾莎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他们现在改变行程前去瑟亚维斯，商队的货物必定逾期——这些火石都是商会收到的大订单，同样的，若是不能按时送达自然也得支付一定的补偿金才行。 　　艾莎若有所思地问：“我们中真的有人犯事了？” 　　“怎么可能，我的兄弟们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违反帝国律法的事情。” 　　西尔巴兹一口否定，这时候，埃步森走了过来，他看着艾莎和西尔巴兹，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是我连累你们了。” 　　“埃步森先生？” 　　“我想，这或许是因为我与莫尔顿弗尼亚商会有合作，而恰巧，最近伦纳德家族蠢蠢欲动，开始对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产业下手了——而我这样的，大概只是他们目标中的一个而已。” 　　“商会？为什么？” 　　“为了阻止商会的产业进驻北境——伦纳德伯爵很有野心，他想要吞下整个西省最大的商会，因此一直对商会施压，还提出了联姻的要求，只不过大小姐一直没有同意。” 　　埃步森郁闷地说道，“但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撕破脸皮，而且如此不择手段，竟然对我这种并不属于商会的商人下手，真是可气……这批货物定然是要亏损了。” 　　原来伦纳德伯爵和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之间还有这么一桩事？ 　　如果埃步森所说的没错，事情的起因就直指伦纳德伯爵和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争端，以及希芙蕾雅了，这让艾莎的神情忽然古怪起来。 　　希芙蕾雅安排了商队，然后艾莎就遇到了这些事情——所以，希芙蕾雅是早就知道，还是说她也没有料到？ 　　艾莎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她希望是后者。 　　虽然说艾莎自己是不介意顺便给希芙蕾雅还个人情，毕竟，希芙蕾雅确实帮了不少忙，但问题在于这件事情把翠 　　521 　　西娅和夏莉，以及西尔巴兹和埃步森这些人也扯了进来，艾莎就觉得希芙蕾雅做得有些不妥了——如果希芙蕾雅真的设计了这一切的话。 　　没有人喜欢被设计的，如果有要求，艾莎更希望对方能直接面对面提出来，坦诚一点，明码标价，艾莎并非会拒绝。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此时，佣兵们正在检查马车货箱，然后收缴所有人的武器——哪怕是一把小刀，然后商队在以索克为首的几名骑士和佣兵的“护送”下便准备朝着小镇外出发了。 　　而艾莎已经听到了佣兵和骑士的对话。 　　“把药放在食物和水里，天黑之后就动手杀了他们。” 　　而一旁的西尔巴兹和埃步森还在商量有没有什么交涉的对策——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 　　或许在他们看来，伦纳德伯爵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做出杀人越货这种事情吧？ 　　…… 　　———————————— 32 第一章 以防万一的安排 　　“嘿，老大，我们有新的发现——这些家伙的马车里还塞了几个山贼。” 　　佣兵头领跑到索克身边，汇报道。 　　“不用去管，待会儿一并处理掉。” 　　索克懒得解释那么多，反正说再多也只是找个借口换个地方下手而已。 　　伯爵想要弄垮莫尔顿弗尼亚商会，而索克想要给商会一些教训，谁都不在乎这些人是否活着——或者说，既然伯爵已经派遣纳雅出手了，那么这些人自然是必须得死的，不然后患无穷。 　　至于这些山贼，佣兵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索克当然是知道的，那些人都是伯爵收押的囚犯——其中还有三个重级罪犯，伯爵以放他们自由为诱饵骗他们去袭击商队，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废物根本没有很好的完成任务，但能把商队逼到小镇来，或许也算是一点点功劳吧。 　　但伯爵可不会真的让这些人重获自由，想想也知道他们都是些麻烦，不如一并解决掉。 　　离开小镇的时候索克又看到了挂在门楼前的山贼们的尸体，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看几眼。 　　一直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眼看时间已经到了傍晚，索克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便抬手示意佣兵们停下。 　　“全部停下来！” 　　佣兵头领大喊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来到索克身边。 　　“给他们发放食物和水。” 　　索克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那些食物和水都是添了毒药的。 　　骑士和佣兵们将食物分发下去，老詹吉佝偻着身体挤到了第一个领到了食物，然后凑到鼻尖嗅了嗅，转身就又挤进了队伍里面。 　　“喂，等等……” 　　老詹吉蹑手蹑脚地钻到西尔巴兹身边，神色紧张地小声说。 　　“别吃这东西，也别喝这些水，有毒……” 　　“嗯？” 　　西尔巴兹愣了愣，他看了老詹吉一眼，看到老詹吉眼底的笃定和紧张，心底咯噔一下，登时冒出一阵冷汗。 　　“都不要吃！” 　　西尔巴兹的喊声突然传遍商队，也引来了索克的目光，佣兵头领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促狭地来到西尔巴兹面前，“嘿，给你们的食物和水，你们怎么不识好歹？——怎么的，莫非你觉得里面有毒？” 　　西尔巴兹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佣兵头领，又看向索克，然后对佣兵头领说道：“如果没有，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吃？” 　　“那我吃给你看看好了。” 　　说着，佣兵头领就拿走了他手中的食物和水，当着西尔巴兹的面塞进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就干巴巴地咽了下去——这一幕看得老詹吉一愣，索克也是微微皱眉。 　　“哝，现在好了？” 　　佣兵头领没事人一般摊手，但西尔巴兹谨慎地盯着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老詹吉的话。 　　“我不饿。” 　　佣兵头领叹了口气，转身对索克说道：“老大，看来被发现了——要不直接动手？” 　　“动手，利落一些。” 　　商队的众人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听到这样的对话，他们也愣了愣，而骑士和佣兵们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拔出了武器。 　　他们也不装了，无非是直接动手与否的区别，如果能用毒药解决，自然是最简单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西尔巴兹大声质问，迎来的是佣兵头领幸灾乐祸的视线。 　　“你们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资格见到伯爵大人吧？”他促狭地笑道，“反正在这里弄死你们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是吗？那些山贼也在这里，就说你们被山贼袭击了，谁又会在意呢？” 　　“你要杀人？你知道我们是商会的人。” 　　西尔巴兹心底焦躁起来，正当他还想争辩什么的时候，艾莎率先一步从商队里面冲了出去，迎面的骑士见状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就一剑 　　522 　　朝艾莎劈来，但艾莎比他更快地出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索克眉头一挑。 　　他的部下都是伯爵的精锐骑士，虽然说和顶级的银牌冒险者还有一点实力差距，可被这么简简单单被一拳撂倒实在有些令人惊讶。 　　只能说是缺乏训练了吧，索克想，因为这些骑士平日里接到的任务都太轻松，以至于太过于放松、懒散了，所以才说这些骑士才一辈子都坐不到他这样的高度，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索克淡淡说道：“拦下她。” 　　“嘿，听到没——请你停下来。” 　　佣兵头领怪笑一声，拦在艾莎面前，他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寒芒，一刀劈下，却没料到艾莎比他更快地速度近身拧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整个人被猛地提起砸在地面。 　　“哇——” 　　一声怪叫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 　　索克再次挑眉。 　　而艾莎没有理会倒地的佣兵头领，她再次一拳撂倒一个骑士直冲索克而来，跳跃而起，一脚横扫向索克袭来，索克冷哼一声，抬手格挡，臂铠迎上艾莎的长靴。 　　索克的内心是十拿九稳的，艾莎这一脚没有武技的架势，就算她撂翻了骑士和佣兵头领，但对身为伯爵近卫的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猫。 　　但下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一重，仿佛攻城锥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只听铿地一声脆响，他连人带马直接被踢翻在了地上。 　　黄沙扬起，马匹嘶鸣，索克愕然地趴在地上，他现在是有点懵的。 　　他是伦纳德伯爵的近卫骑士，实力比他的弟弟——皇家骑士团的正骑士蒙克只高不低，别说什么银牌冒险者了，就算是金牌，只要不是金牌中最前端的那一批人，他也不过是多花点力气的事情。 　　情报不是说这些人顶多就只有银牌吗？ 　　这个女人看起来一拳一脚都朴素到不行，没有丝毫武技，也能做到这样？ 　　“放开我们队长！” 　　一旁的骑士立刻涌了上来，艾莎抽出索克腰间的佩剑，贴在索克的脖颈边，骑士们立刻就僵住了。 　　“有话好好说，”艾莎低声说道，“带我们去见见伯爵，明白吗？” 　　索克这才回过神来，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手臂的剧痛提醒着他，现在除了服软也没有办法——这个女人有些古怪，就论刚才这一下，他已经受伤了，臂铠都凹了下去，手臂大约已经骨折，现在反抗的话还真打不过她。 　　“都停手。” 　　他闷声对骑士和佣兵们说道，但这时候，一旁被撂倒的佣兵头领却慢吞吞的从黄沙里爬起来，拧着胳膊，怪笑着。 　　“老大，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啊？我还以为你一个骑士队长多多少少能过几招才对吧？” 　　索克脸色一阵涨红。 　　“你说什么？……” 　　“哈哈，我看它们说得没错，你们这些骑士果然比以前弱多了。” 　　说着，佣兵头领拾起弯刀，不屑地扭扭脖子。 　　“伯爵说，为了以防万一才让我们跟着，没想到还真碰上这个‘万一’了，看来现在继续隐藏身份已经没用了，不得不让我们出手，真是很抱歉，这位小姐，我得让你知道，我们‘影卫’一旦出手，可从来没有活口——刚才是我大意了，现在我们再来。” 　　说着，他挑衅地朝艾莎勾勾手指。 　　“你们是‘影卫’！？”索克忽然明白了，难怪伯爵会指派这群不入流的佣兵加入任务，难道伯爵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了吗？ 　　他心底不禁有些苦涩。 　　然后他就看到艾莎一拳一个，把这群“影卫”全都撂倒在地，不省人事。 　　…… 　　———————————— 32 第一章 索尔兹伯里·伦纳德 　　瑟亚维斯伯爵领远远比不上丹马士伯爵领那般广阔，它的东面是一片静谧的森林和荒芜的荒漠，这里距离主城——瑟亚城只有一天的路程，若是让马跑起来的话，小半天就能到了。 　　离开荒漠，艾莎看到的是一片肥沃的青色平原，遥遥可见远方伫立的城市灰影。 　　索克吃痛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指了指那片灰影说道：“我们很快就到了……”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一旁鼻青脸肿佣兵头领，或者说，是“影卫”的队长，索克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于“影卫”这群人来说名字本身并不重要，“影卫”常常会用各种各样的身份进行活动，每一次都会换一个名字。 　　总而言之，以索克对于“影卫”的了解，“影卫”已经是伯爵手下秘密培养的最精锐的队伍了，虽然人少，但每个人都是能正面与银牌冒险者交手的强者，他们的队长个人实力比索克这样的近卫骑士都还要略胜一筹。 　　但现在…… 　　索克不禁担忧起来，他们就这样回到瑟亚城，伯爵会 　　523 　　不会降罪于他们——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还带回了一个“麻烦”。 　　索克不确定这个叫做“珐莎”的女人是不是一个麻烦，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傲慢到在领主的土地上和一个领主公然叫板的吧？更何况伦纳德伯爵还不是一般的贵族。 　　可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实在是过于镇静了，必然有什么仪仗，实力也深不可测，这样古怪的家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出现在这支商队里面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巧合，伯爵又会怎么应对？ 　　现在没办法多想了，索克只能乖乖领路。 　　“伦纳德伯爵是‘新贵族’吗？”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翠西娅问道，索克看了翠西娅一眼，又看向艾莎。 　　“是的……但伯爵没有任何违反帝国律法的行为……” 　　所谓新贵族，特指帝国内奉行王政派的众多贵族的群体，他们中大多都是一些近四十年内才逐渐起势的新兴贵族，虽然有自己的领地，但他们的政治权利相比于四十年以前的那一批贵族受到了不少限制——从前代女皇开始，册封贵族的同时已经不再会赋予足够大的权力了。 　　因此他们常常抱团取暖，并一直期望能够获取到更多话语权，因此对于王政派变革帝国的思想而抱有期待——只有发生变革，他们才有获得洗牌权力的机会。 　　至于有没有违反帝国律法……这种事情还需要索克来强调吗？单单是两年多以前发生的政变就已经彻底将王政派推向了女皇的对立面了，只不过那件事情只有高层的少数人参与和知情，表面上帝国依旧平静。 　　翠西娅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清晨，商队抵达了瑟亚城，有索克在，他们很顺利地进了城——瑟亚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虽然没有丹马士那般的厚重高墙和内外高低的区分，但多了一份市井的嘈杂和热闹，城堡附近的平原也不是荒芜一片，到处都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它们都是因着瑟亚城的繁华而发展起来的。 　　“我带您去伯爵的府邸……” 　　索克在前面带路。 　　“伯爵大人偶尔会去市政厅或者剧院，或者庄园，但大多数时间应该都在府邸内……” 　　索克解释道。 　　艾莎有些疑惑地问道：“市政厅？这里不是伯爵说了算吗？” 　　“是，但也不是，”翠西娅摇头说道，目光淡漠，“这些所谓的新贵族对领地的管理模式采取的是王政派的那一套，城市的管辖权并不直接为领主所有，而是成立了市政厅来专职打理，市政厅的管理人被称为‘总督’，是领主亲自任命的——当然，表面上是如此，事实上大多数新贵族根本不愿意真正放开自己的权力，却又为了表面迎合王政派的理念而进行效仿，有些可笑。” 　　为了获得权力，不得不装作放开权力的样子——换句话说，这里的市政厅单单只是为了削弱帝国皇室和教会的影响而独立设立的，算是钻了空子，似乎和艾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艾莎不做评价。 　　抛开对伯爵这个人本身恶劣的行为不谈，艾莎觉得，帝国或许总有一天会迎来变革，当然，不一定是以王政派这种方式。 　　至少艾莎从前世获取的知识是这样告诉她的，至于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就不好说了，有人说历史的进程与生产力挂钩，这个世界有魔法存在，因此严格来说生产力并不至于过低，至少艾莎生活过的维林镇和去过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出现过饥荒之类的情况，但疾病、魔物、战争带来的影响却也不可忽视，种种因素结合，一切似乎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希望伯爵会乐意见到我们。” 　　他们来到了伯爵府邸，艾莎让商队其他人在外面等待，只带着翠西娅和夏莉进去。 　　伯爵府邸位于城市最为安静的地带，没多远就是市政厅和教会修道院，建筑风格极具夸张奢华，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私人大庄园一般，与周围格格不入。 　　索克直接找到管家询问，得知伯爵就在府邸里，立马说明了来意。 　　翠西娅观察着这座宅邸，对艾莎说道：“这里有魔族的气息，这个伯爵看来真不简单。” 　　“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与此同时，伦纳德伯爵——索尔兹伯里·伦纳德，他看起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很事实上他已经六十多岁高龄，来自索克的求见传达的时候，他正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同在长长的餐桌上享用美味的早餐。 　　“索克？他倒是动作挺快，我还没有收到消息呢，他反倒是先回来了。” 　　索尔兹伯里·伦纳德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继续用刀叉慢吞吞地切着盘子里的肉，一点点送入嘴中。 　　他对管家说道：“让他们先在前厅等着。” 　　管家神色有些犹豫，“可是……他说很着急……好像有客人要见您……” 　　伦纳德停下手中的刀叉，刀叉碰在盘子上发 　　524 　　出咔哒一声脆响，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管家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这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说着，管家快步离开了。 　　“爸，索克既然现在来找您，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伦纳德的长子，特罗洛普·伦纳德说道，次子也点点头。 　　索尔兹伯里只是随意地摆摆手。 　　“呵，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索尔兹伯里神色倨傲，刀叉在红酒杯上瞧了瞧，“就算是女皇亲至，她也得给我在外面候着——我们总是被人称为新贵族，那就得做出新的样子来，平等，平等懂吗？” 　　“父亲英明。” 　　两个儿子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 　　管家回到大厅，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委婉一些传达伯爵的话，就看到艾莎无视了卫兵的阻拦直接走了过来——在管家进去之后她就已经通过听觉捕捉到了伯爵的位置，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可不打算在这里傻等。 　　长枪交叉，拦在艾莎面前。 　　“给我站住！你不能进去！” 　　卫兵厉声呵斥，可是艾莎不为所动，直接单手从中抓住交叉的两杆长枪，轻轻一拧，然后两个卫兵就愕然地看着他们的长枪成了钩子锁在了一起。 　　“啊？” 　　艾莎当着他们的面走了过去。 　　索克满头大汗地看着艾莎，“影卫”头领也一脸苦涩，他们现在很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你们不能这样……你这是强闯领主府邸！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管家没什么武力，只能口头做出威胁，但艾莎仿佛没听到一样，越来越多的卫兵冲了过来，都被她直接撂翻在地。 　　…… 　　———————————— 32 第一章 跟我走一趟（3k） 　　“爸，外面怎么有点吵？” 　　餐厅里，索尔兹伯里·伦纳德正在品尝着红酒，他的两个儿子有些奇怪地看着的方向，索尔兹伯里晃了晃酒杯，淡淡地唤了一声。 　　“来人。” 　　话音落下，管家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一声巨响——当艾莎一脚踹开餐厅大门，大门被踹倒的巨响顿时惊得索尔兹伯里酒杯里的红酒泼了一身。 　　“该死的，怎么回事！？” 　　伦纳德怒不可遏地扭过头来，却看到一脸败相的索克和鼻青脸肿的“影卫”头领，顿时心底咯噔了一下，然后他注意到艾莎等人，以及那倒塌在地的厚重门板——那可是珍贵的白坚木做的门，硬度几乎堪比生铁，用斧头都难以劈开寸许，然而上面竟然生生碎开了一片。 　　“你们……” 　　索尔兹伯里微微挑眉，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瞪大了眼睛和艾莎对视着。 　　“你就是伦纳德伯爵吧？” 　　艾莎审视地看着伦纳德，目光瞥向一旁的两个年轻男子——他们看起来一个二十多岁，一个才十来岁，此时正一脸愕然。 　　夏莉则是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摆设，心底有些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的确极具奢华，她作为镇长的女儿也算是有些见识了，但在这里依旧觉得自己目光窄了。 　　翠西娅最后才走了进来，一进来她的目光就看向了索尔兹伯里，目露审视。 　　“是，我是……”索尔兹伯里还有些懵，没有弄清楚状况。 　　“很好，”艾莎勾勾手指，把索克和“影卫”直接推向索尔兹伯里，“这两个家伙还给你，但你得跟我走一趟。” 　　索尔兹伯里古怪地看了一眼索克和“影卫”，他不是傻子，他稍稍回忆一下给这两个人交代了什么任务，就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了。 　　看来是任务失手，被对方找上门来了。 　　但问题在于，莫尔顿家族什么时候出现了能抗衡索克和“影卫”的强者？——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女人是莫尔顿福尼亚商会花大价钱雇来的强者。 　　“去哪？” 　　“帝国审判庭。” 　　“……” 　　索尔兹伯里皱了皱眉。 　　帝国审判庭是帝国最高级别的律法与审判机构，大多数贵族若是犯了事，都会被送去那里，可是，这个女人又不是审判所的人，哪来的底气用这么嚣张的语气说话的？ 　　不过……听起来，这个女人似乎不是来寻仇杀人的——这样的话，一切也就好说了。 　　索尔兹伯里从来都相信，这个世界利益是万能的，钱就是利益的最直观的体现之一，像这种强者，莫尔顿家族请动她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或许还不够令她满意，所以她才会找上门来。 　　不然，一个拿钱办事的人会主动给自己多生事端吗？想想也不可能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索尔兹伯里镇静地放下酒杯，擦了擦手，慢吞吞地站起身。 　　他笑着向艾莎迎上去，神色再次变得傲然，他开口说道： 　　“呵呵 　　525 　　，远来是客，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既然你直接找来了这里，我也就明说了，我和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之间有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并非有意想要冒犯你，既然你能为他们工作，那么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雇你，不，三倍，我可以出三倍，所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艾莎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倏地刺出，铿——索尔兹伯里肩头的胸针一分为二，胸针咔哒一声掉落在地，披肩也滑下肩头。 　　锋利的钢剑剑锋斜斜地抵在索尔兹伯里的喉头，冰凉的触感令索尔兹伯里愣在了原地，冷汗顿时从额头冒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艾莎那金色的眸子，丝毫不敢动弹。 　　“爸！” 　　“来人、来人啊！卫兵！卫兵！！——索克，你快去帮帮我爸啊！” 　　索尔兹伯里的两个儿子被这一幕吓到了，而索克和“影卫”也只能在一旁大眼瞪小眼——他们是跟着一路过来的，现在整个宅邸里面哪里还有卫兵？全都被霍霍了。 　　要他们上？他们已经领教过艾莎的手段了，正如索尔兹伯里所奉行的那一套一样，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为了几个钱，还不至于想不开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这把刀是从你派来的那些‘山贼’手中捡来的，现在还给你，你可以带走它——只不过，拿在手里，或者插在肚子里，你只能二选一。” 　　艾莎幽幽开口。 　　索尔兹伯里脸色难看地赔笑，心底打起了鼓——他刚才是说错话了？不对……难道说这个家伙真的是审判所的人？还是说，莫尔顿家族找到了新的靠山？这下是专门来清算的？ 　　心底涌现了很多想法，但索尔兹伯里还不敢肯定。 　　“有话好好说……” 　　“嗯，那么走吧，你别让我请你，”艾莎将剑扔在地上，“顺便，你得支付一些赔偿金——那些山贼，还有这位骑士和所谓的‘影卫’都是你派来的吧？你的人弄坏了我们的马车，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你知道一个叫做纳雅的魅魔吗？” 　　听到纳雅的名字，索尔兹伯里脸上的笑意不减。 　　“魅魔？魔族？那我怎么可能知道……” 　　“是嘛，”这时候翠西娅忽然笑了笑，“让我猜猜，你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做到六十多岁高龄还能保持如此的年轻的？——你看起来既没有得到精灵的祝福，也没有习得任何生命魔法的迹象，哦，看起来你和你的儿子们也不太相像。” 　　翠西娅意有所指地瞥了一旁的两个年轻男人一眼，而此时的索尔兹伯里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对了，我曾听说魔族有一个‘窃魂术’，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换到别人的躯体里面，借此可以变相地达到永生……也可以返老还童，只不过身体的变化也会让面容发生改变……” 　　索尔兹伯里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翠西娅的目光从两个年轻男人身上挪开，看向一旁墙壁上的壁画，面带思索状，“不过我记得‘窃魂术’似乎是一门只有‘白银之魔将’同族中的上位魔族才能使用的灵魂魔法，哦对了，说起来，那些魅魔似乎恰好是依附于它们的魔族……” 　　索尔兹伯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这个人是谁？ 　　她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这些人真的是那个莫尔顿家族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尔顿家族怎么可能对他的所有秘密了若指掌？ 　　所以说，是女皇派的人？ 　　是了，莫尔顿家族曾经的靠山就是女皇派的人，因为两年前被推倒，所以后来莫尔顿家族才没落的，也就是说莫尔顿家族继那之后再次加入了女皇派？ 　　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或许反倒会更容易解决——王政派或许不会包庇与魔族有染的他，但前提是女皇派的确持有充足的证据，换句话说，一旦证据全部销毁，那么王政派定然会保他。 　　“事到如今，你还有话要说吗？” 　　艾莎问。 　　索尔兹伯里犹犹豫豫地点头，看向一旁惊疑不定的两个儿子。 　　“这件事情和我的家人没关系……我能和他们道个别吗？” 　　“当然。” 　　“过来。” 　　索尔兹伯里朝两个儿子招了招手，几个人走到一旁，甚至走到了餐厅的角落里去说着道别的话——表面上是如此，其实索尔兹伯里正在非常小声地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现在只有你们能救爸爸我了……” 　　索尔兹伯里说着，背对着艾莎她们拿出一个倒十字架，神色凝重。 　　“拿着这个东西，让管家带你们去找这东西的主人，然后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去救我，而且，必须告诉他‘销毁证据’……从这里离开去帝都会经过大峡谷，让他在那里把我救出来……我会等你们的好消息的……” 　　526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悄悄话都被艾莎听了个一清二楚。 　　最后索尔兹伯里装模作样地和两个儿子道别一样各自拥抱了一下，两个年轻人面色复杂地留在了这里，索尔兹伯里则面色坦然地站在了艾莎面前。 　　“我跟你们走——马车我也会准备的。” 　　索尔兹伯里故意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马车？”艾莎忽然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 　　“嗯？” 　　索尔兹伯里面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难道这几个人的权力大到能直接调请传送阵的使用权？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计划不就不可行了？ 　　可是……不可能才对啊——想要利用传送阵前往帝都必然会经由王政派的地盘，这些人难道不明白？ 　　还是说，其实是王政派内部有人想要动他？ 　　索尔兹伯里面色惊疑不定，艾莎也懒得解释，对夏莉使了个眼神——艾莎可不能直接和他接触，不然他大抵会当场暴毙，毕竟他的灵魂是通过术法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一旦术法被摧毁，翠西娅恐怕也很难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他救下来。 　　夏莉直接走到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放心，不会死人的啦。” 　　“死人？？” 　　索尔兹伯里越发冷静不下来了。 　　“哦对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个倒十字架的‘主人’是谁？它又在哪里？” 　　索尔兹伯里怔住。 　　…… 　　———————————— 33 第一章 白银魔族 　　通常规格较高的军事堡垒都会设置防止魔法窥视的阵法，就像丹马士那样，丹马士城区就在层层法阵的保护之下，干扰魔法和空间魔法很难在城区生效，同时还设置有多重警报装置，所以魔族才会使用卑劣的手段从内部渗透——但即便如此，想要攻破丹马士依然避免不了一场正面战斗，若非如此当初亚尔曼也就不会带人强攻城堡了。 　　而很显然，伯爵的宅邸并没有设置如此高规格的魔法屏障，至少在翠西娅看来这里的一切魔法都非常简陋，整个伯爵宅邸在翠西娅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包括这里的淡薄的魔族气息——但翠西娅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气息并非是由魔族，而是由索尔兹伯里·伦纳德伯爵本人散发出来的。 　　索尔兹伯里将自己年迈的灵魂，塞进一具中年人的皮囊里，以此获得了正值壮年的身体。 　　这个魔法就叫做“窃魂术”，是白银之魔将最为被人深恶痛绝的邪恶法术之一，同时也是“白银魔族”自战争结束以来便被《条约》禁止修习的违禁魔法。 　　虽然这个魔法有很多的弊端存在，但在魔王战争时期依然带给了人类联军非常大的麻烦，战争结束之后，明面上就已经失传。 　　白银之魔将尤其擅长精神和灵魂魔法，是众多魔将中也相当难缠的一个对手——它的难缠在于它多变的精神操纵手段，对于精神力不够强的人来说灵魂魔法和精神魔法都是一种防不胜防的可怕术法，单靠人海战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这种敌人的。 　　而它的同族，白银魔族，现在依然少部分留存于魔王领之中，在魔族中地位较高，同为擅长精神控制魔法的魅魔则是它们的眷属之一。联想到白银魔族与魅魔之间的主从关系，不难判断一些事情——那个叫做纳雅的魅魔，或许正是某个白银魔族的部下，而那个白银魔族，则是直接与伯爵有所往来的魔族。 　　“……以上就是我的猜测了，所以，我说得对吗？伯爵。” 　　面对翠西娅笑意盈盈的目光，索尔兹伯里已经面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无血色了。 　　艾莎也看着伯爵说道：“那么，是你带我们去找到那家伙，还是让我们自己把它揪出来，你自己选。” 　　说着，艾莎轻轻将地上的直剑踢开，伯爵愣愣地看着那直剑，肩膀也跟着抖了抖。 　　这根本没得选。 　　“它……现在就在我的庄园里……” 　　索尔兹伯里面如死灰。 　　…… 　　此时，在瑟亚城的郊外，伯爵的庄园里—— 　　这是一片种满了葡萄藤的庄园，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盛产葡萄的季节，但一片葱葱郁郁的藤蔓依然令庄园显得颇为雅致美观。 　　在庄园的酒窖里，白银魔族，狄尔，此时正凭着它灵敏的嗅觉巡视着地下酒窖，它一个个敲打着酒桶的桶壁，仿佛在点着数一般，然后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仔细看去，他的面容长着类似人的五官，但皮肤下却隐隐泛着银白的血管，尖耳竖瞳，典型的魔族特征。 　　“多么令人羡慕啊……如果我们魔族也有这样肥沃的土地，如果地母神没有抛弃我们，我们也可以酿出如此美味的酒——不，我们的酿酒手法一定会比人类更为高明，我们酿出来的酒一定会更美味，我们怎么可能会和人类一样，我们必然会做的更好。” 　　狄尔转过身，叹了 　　527 　　口气，满足而艳羡的目光很快暗了下去，索然无味地看着跪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几个仆人，显得兴致缺缺。 　　“所以，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主人，新的祭品已经送来了。” 　　一个仆人回答道。 　　狄尔拍拍脑袋，恍然，“哦，我都差点忘了，现在已经到了早晨……” 　　说着，他离开酒窖，看着天空高悬的太阳，微微皱眉。 　　“啧，现在不是还很早嘛？伯爵送来祭品这件事情还真高效，不得不说，这个伯爵对待同族可一点都不含糊。” 　　他怪笑一声。 　　“不过，他要是不这样我反倒会头疼就是了，正因为有这样的蠢蛋，人类才会如此惧怕我们白银魔族，真是孱弱。” 　　“以大人您的力量，直接控制他不就好了。” 　　仆人不以为然地说道，看起来，他很是崇拜眼前的狄尔。 　　狄尔哼了一声。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别看那家伙看起来蠢得厉害，其实他很谨慎，他一直携带有克制精神魔法的宝物，让我难以下手。” 　　他转过身，来到庄园的更深处，将一块足有千斤厚重的铁板推开，走进去，又合上——这下面是一个狭窄的楼梯，楼梯下方是一间地下室，但这里潮湿、昏暗，狄尔端着烛台来到这里，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入目所见便是满地的红黑色泥沼。 　　那不是泥沼，而是大片的血肉组织粘8'! 5 ,' ",7 ".6 '6." ３ ? 4' ? ;;4? ; ,!2黏、腐化而成的血肉泥潭。 　　在血肉泥潭中间，几个刑架立在那里，挂着人，有的已经成了尸体，有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有的则干脆早就精神崩溃了，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这里赫然是一个行刑室，但仔细看向地面和周围的墙壁的话就能发现一些复杂的魔法阵的纹路，而那些血肉泥潭也并非已经彻底成了死物，而是宛如有生命一般缓慢地蠕动着。 　　比起行刑，这里或许更应该称作祭祀台。 　　而今天送来的“祭品”则被仆人们押送了过来，看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那女孩年纪不大，本来还在一路哭诉挣扎，但在看到地下室内的一切，看清了狄尔的典型魔族外表之后，她已经恐惧得发不出声音了。 　　“今天就是你了吗？”狄尔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点点头，“嗯，不错，年轻的姑娘最能激发恐惧与绝望的色彩了——伯爵挺懂嘛，这样下去‘魔神召唤’一定可以完成，以魔神的力量，说不定就能让魔王苏生，那么，为了我族的大业，就请你牺牲一下了。” 　　说着，狄尔的指甲缓缓变成了锋利的骨刀，而少女面色惨白地尖叫起来。 　　“放心，我会尽量让你痛不欲生的。” 　　正当它准备下刀的时候，一声沉闷的炸响从四面八方震荡传来，地面也在一瞬间发生了摇晃，地下室内一阵灰尘簌簌落下，狄尔奇怪的抬起头看向头顶。 　　他有一种错觉，好像有一块陨石砸在了庄园里。 　　…… 　　———————————— 33 第一章 狄尔之死 　　“怎么回事？” 　　正当狄尔有所疑惑的时候，他身后通道的楼梯上方传来一声刺耳的响声，狄尔回头一看，登时愣了愣——进入地下室的连接处是厚重的铁门板，然而随着一声剧烈的震响，那铁疙瘩竟然从中间向内凸起，然后在狄尔惊愕的注视下就这样裂开了。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狭窄的地下通道内变得震耳欲聋，火星闪烁，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是那么的刺眼，随着那封闭地面与地下室的铁门破损，地下室内照进了灿金色的阳光，与之一同探入的还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是的，一只手，就像是从铁门上长出来的一般，没有什么比那更突兀的怪东西了。 　　狄尔愣愣地看着，那古怪的手反扣住厚重的铁板，手指深深地嵌入铁板，就这样直接把这间地下室唯一的遮蔽物给揭了上去，甚至连同周围的石砖和木梁也都掀开了，整个地下室都发出一阵哀鸣。 　　然后狄尔就看到走下来一个少女，哪怕背对着阳光，唯独少女那金色的眸光若隐若现。 　　狄尔算是看出来了，刚才破开铁门的那只手就是她的——她的袖口已经全部破损，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狄尔觉得，这东西切下来大概会非常美丽。 　　但那种荒谬的想法在他心底只是一闪而过，诧异之后，久违的愤怒和一抹无聊了太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乐子的兴奋填满了他的胸膛，令他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艾莎俯身走下阶梯，她打量着狄尔，这个所谓的“白银魔族”，目光从这个地下走廊快速扫过，然后径直投向狄尔背后的地下室里。 　　那一层层血肉组织令艾莎目光冷了下来。 　　“看来终于还是有人盯上这里了？让我猜猜，这一次来的是谁？” 　　狄尔只是看了一眼艾莎，就扭过头眯着眼看向一旁的女孩儿，阴森森地怪 　　528 　　笑起来。 　　“上一个敢窥视我的研究、只身跟踪过来的人，已经成了你脚下那些东西的养分了——噢，说真的，我都为他感到幸运，能成为魔神的祭品可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女孩儿并不知道狄尔在胡言乱语什么，但她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一种不知名的像是糜烂血肉组成的触手在缓缓蠕动，她顿时脸色惨白地发出尖叫。 　　“救命！请、请救救我！” 　　女孩儿在短短一分钟内已经被吓到太多次，她瞧见入口处有光，就不管不顾地朝入口冲过去。 　　狄尔勾起嘴角。 　　“谁让你跑了？” 　　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空气仿佛变成了水面，随着他的手指交错而过，魔法的光幕涌起，一阵银白色的涟漪在他脚下扩散，追着女孩儿而去。 　　狄尔看也没看女孩儿，而是挑衅地盯着艾莎。 　　狄尔可不会把一个祭品的生命当回事，难得有点乐子找上门来，狄尔还想再看看许许多多的人类都会犯下的错误——为了救下同族，而忽视了环境暗处隐藏的危机。 　　在入口的地方或许还相对安全一些，或者说，距离危险远一些，但一旦再往下踏出几步，就到了狄尔的绝对掌控范围内了，地面上、墙壁上，到处都刻满了诅咒的符文，这股力量隐隐能获取到一丁点魔神的气息，哪怕只是一丁点气息，也足以令世间的万物为之震颤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 　　——女孩儿惊恐地向前狂奔，向着有光的地方奔跑，可是那涟漪比她要快得多，就当她几近绝望时，艾莎的身影出现在她前方，同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速度快到女孩儿乃至时狄尔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只觉得一头栽进了一团软绵绵的地方，艾莎眯着眼看着那银色涟漪，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直接将女孩儿抱住背过身去，挡在女孩面前。 　　而狄尔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微微挑起眉头——艾莎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一个以精神力见长的上位魔族都完全捕捉不到艾莎的动作，这也给狄尔敲响了警钟。 　　这一次到来的女人果然不同寻常，力量大到足以手穿钢板，速度快到令他都看不清，身体也绝对经过了千锤百炼，这样的女人放在四十年前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强者，让狄尔不敢掉以轻心。 　　但同时也让狄尔心生一抹兴奋。 　　魔族并非都好战，但狄尔绝对是非常好战的那一个，他对于力量和血的渴望正是受到他所研究的魔神气息的影响，变得难以压抑——而一个强大的对手，也必然是一个极为优质的祭品。 　　狄尔阴鸷地勾起嘴角，竖瞳泛着更为诡异的银光。 　　“虽然你看起来很厉害，如果在外面我还真不一定能赢你，但很可惜，你来到了我的地盘，在这里，我就是无人可……” 　　正当狄尔冷笑着准备调动魔法唤醒沉睡的法阵时，那银色的涟漪从艾莎身上扫过，同一瞬间，嘭地一声，狄尔的头颅炸开了。 　　狄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尸体直挺挺地站在血肉的泥泞之中，血与脑浆如拍碎的西瓜一般黏在两侧的墙壁上，只有一阵空荡荡的尾音还在粘稠的恶臭空气中飘荡。 　　艾莎微微皱眉，轻轻捂住女孩儿怀中女孩儿的眼睛。 　　“闭上眼睛，不要看。” 　　女孩儿已经被吓破胆了，她哽咽着一直发抖，连连点头，艾莎觉得，或许女孩儿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与此同时，一声空洞的凄厉咆哮在空气中爆发——一闪而逝，那并非是狄尔的声音。 　　“我送你出去。” 　　艾莎摸了摸女孩儿的头，说道。 　　她将女孩儿送到地面，翠西娅和夏莉这才拎着索尔兹伯里赶了过来，她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艾莎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儿。 　　“那个魔族不在酒窖，看来，就是在这里了？——我听到了一声爆炸，发生什么了？” 　　艾莎点头，“嗯，我恰巧和他碰上。” 　　“他呢？” 　　“不太巧的是，他死了。” 　　“哦，没事。” 　　翠西娅倒是并没任何惊讶。 　　索尔兹伯里一直瑟瑟缩缩地站在一旁，听到艾莎说狄尔已经死去，登时脸色一白。 　　“死、死了？” 　　明明过来这里才一分钟不到，怎么就死了？可是看着这里被直接掀开的地面，不由得他不信。 　　他沉默着，手心满是汗水，却一点也不敢吱声。 　　他的心底快速地盘算着，计划着，可是狄尔的死令他心乱如麻——狄尔这种强大的魔族都死了，他那点小伎俩难道还有用吗？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栽了。 　　翠西娅又向女孩儿询问了一些问题，并给女孩儿施放了一个小宁神术，女孩儿的脸色这才终于好看一 　　529 　　些，不过很可惜，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翠西娅便让夏莉照看一下女孩儿，自己走下去查看了一番。 　　“……他们的灵魂已经彻底被吞噬，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只不过肉体还活着，”翠西娅惋惜地看着刑架上惨不忍睹的受害者，叹了口气，“艾莎，我们送这些人离开吧，另外，这些触须还有魔神的气息，我们必须一并处理掉。” 　　“不留一点证据吗？” 　　“证据已经足够多了，魔神的气息降临现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而且似乎已经恰巧被你驱散了，但对这里的地脉和附近的居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 　　艾莎将十字架项坠戴好，站在尸体前为低头祈祷，翠西娅则四周观察了一遍，离开时，翠西娅翻手拍下一个法阵，在索尔兹伯里惊愕的注视下，这片庄园的土地顿时仿佛活过来一般，泥土翻卷，空旷的平原上仿佛出现了一张巨口缓缓地将庄园一点点咀嚼、吞噬。 　　…… 　　———————————— 33 第一章 无可动摇的事情（3K） 　　“勇者与圣女都出自帝国，战争的胜利带给帝国的是极盛的繁华与荣誉，但权力与财富既是馈赠也是诅咒……” 　　离开瑟亚城，翠西娅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呢喃自语。 　　“我还记得，五十年前的时候，这里只是一座小村庄而已，那时候魔王战争还未降临，我一个人从这里路过，这里的农夫给我采了些葡萄吃。” 　　艾莎没有接话。 　　她也在大学时回到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老家空屋里短住了几天，短短十年光景，那里的一切就都变了样，不认识的邻居，没见过的公园，原来是菜市场的地方成了一个大超市，走过的小路被砖砖瓦瓦给填满了，好不容易才认出来的儿时的玩伴说不上几句话就默契地选择了匆匆道别，走出小区，那片街道好像哪里都没变，沿着记忆的痕迹还是能原路找回来，可是又没了多少回忆里的影子。 　　那也只是十年而已，不知道翠西娅的五十年和艾莎的十年是不是一样的感受，或许有哪里不太一样吧，艾莎觉得自己能理解，又或许不太能理解。 　　艾莎还是将前世的事情当做秘密保存着——或许未来艾莎会和翠西娅、夏莉她们坦白这些事情，但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说起来，如果我们不阻止那个白银魔族的话，他会取得魔神的力量吗？” 　　艾莎想起了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一幕，哪怕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艾莎已经见惯了死人——这个世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和意外带走人的性命。 　　但那血肉模糊、腐烂与血腥的一切依旧令艾莎记忆深刻。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看到那无比残忍血腥的画面依旧无动于衷的，或许只有像翠西娅这样从战争的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战士才能坦然地面对。 　　艾莎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或许还做得不够好，但同样的，她也不觉得习惯这种场面是一件幸事。 　　“魔神吗……我觉得没有那个可能，魔神可不会因为这种粗劣的祭祀方式就回应他的请求——虽然那些魔神一直被世人称作邪恶与诡诞的象征，或许也是被安上了残忍恶毒的形象，但事实上并不是弑杀与残忍就能取得魔神的青睐，所谓神明，不论是女神亦或是其他的神明，都讲求‘规则’，杀伐可以是规则，但这种无差别的虐杀却并不是，哪怕是魔王，她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而战斗的，或许狄尔应该和赫格尔曼一样向深渊谋求力量，那个倒十字架比起魔神，更适合深渊呢。” 　　翠西娅摇头，用平淡的声音分析着，她们搜出了几枚倒十字吊坠，但这与赫格尔曼手中的那些吊坠不太一样，只是形式相仿，却并没有深渊的气息依附其上。 　　也不知道狄尔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他似乎并没有得到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亦或者说，他坚信自己能够取得魔神的青睐，而不屑于研究深渊的力量。 　　“以他的能力，能取得一丝魔神的气息便已经是极限，或许他自己认为他已经来到了世界的巅峰，这只能说他真的对魔族的生祭没有进行足够多的研究，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神明’——哪怕他将整个瑟亚城的居民全部血祭，魔神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但总之，也幸好我们阻止了他，才让更多人能够幸免于难。” 　　艾莎看向一旁被夏莉拦腰抱着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已经睡着——但在这个小女孩之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丧生了，那些人连尸体都已经损坏，成了那一堆血肉泥浆的养料。 　　解决了狄尔，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在解除了庄园那些仆人的精神控制之后，艾莎从她们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关于魔族的有价值的线索，或者说这个名叫“狄尔 　　530 　　”的白银魔族似乎是个单干的家伙，完全与魔族那边断了联系。 　　“这也能理解，魔族内部大多数人也已经厌倦……或者说，对战争产生了恐惧，大多数魔族并非是好战与嗜血的种族，他们和我们人类一样是有着各自的文化与习俗，这四十年里虽然我很少离开帝国，但据我所知，魔族内部已经越来越不愿意再次挑起战火了，因此像狄尔这样的魔族，哪怕是在他们的族群内部也是受到排斥的——我想，跟着他离开魔王领的魔族中，也有不少是像纳雅那样的，没有杀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罢了。” 　　翠西娅说道，叹了口气。 　　“但，艾莎，你知道的，有时候很多事情并非是一厢情愿能够解决，哪怕是我、勇者、圣女，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给它们一些生存之地，这种决定没有人敢提，一旦说出口，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就会再次演变为战争的借口——不论是魔族还是我们人类，都是会为了利益打的头破血流的种族。” 　　艾莎点点头，对于这方面她也了解有限，所以不会多说什么，她也能理解翠西娅对魔族那种怜悯与憎恶——这两种感情并不冲突。 　　她也知道，翠西娅所说的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人将自己的土地提供给那些无辜的魔族生活，那么谁能保证那一切不会被其他人夺走呢——反正，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对那些魔族下手了，哪怕只是冠冕堂皇，或者哪怕没有借口，人类也会站在自己人这边。 　　而且，绝大多数人类痛恨魔族，魔族对人类所作的一切是既定事实，只要它们是同族，享受着同样的利益，那么无辜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不能算是无辜者了。 　　这种事情太过于复杂，不是一段时间、一个人能说得清的，总而言之，目前为止人类与魔族之间订立的《条约》正是为了遏止两族关系继续恶化和遏止战争再次点燃而存在的，这一点本身无可动摇。 　　艾莎又分别向那些仆人们、索克、“影卫”以及索尔兹伯里·伦纳德伯爵询问了很多事情，他们的供述互相映证，这也让索尔兹伯里不得不配合着将他豢养的魔族一个一个招供出来，还有一些人口贩卖的黑市窝点。 　　艾莎直接勒令索克和“影卫”带人把这些地方全都一锅端了，这两个人办起事来甚至没有留有余地——反正，捣毁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伯爵必定是要倒了，现在他们的命握在艾莎手中，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办起事来自然也高效。 　　另外，艾莎也问起了伯爵对商队下手的动机。 　　在见过了狄尔之后，艾莎已经有了新的猜测，她本以为伯爵或许是想要抓一些祭品，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所以，你只是为了给莫尔顿弗尼亚商会使绊子，才对商队下手？” 　　“是啊……我想要莫尔顿家族的财富，我想要吞并他们，他们想要往北境扩张，我担心他们借此重振旗鼓，让我失去机会，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阻挠……” 　　索尔兹伯里哭丧着脸。 　　“我绝对没有冒犯各位的意思……” 　　索尔兹伯里现在很后悔——他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他决计是不会下那个命令的。 　　“是嘛。” 　　翠西娅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问你，你的长子身上为什么会有灵魂松动的痕迹呢？你命令他迎娶那位希芙蕾雅·莫尔顿小姐，其实不完全是因为想要通过她掌握莫尔顿家族吧？呵呵，倒也是，希芙蕾雅小姐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美人。” 　　说着，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而索尔兹伯里眼底的震颤已经无以复加了，他脸色惨白，无言地愣在那里。 　　“怎么？这副身体都满足不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吗？为了自己，你可真舍得。” 　　“不、我……我不是……” 　　“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就去审判庭上慢慢说吧。” 　　艾莎用绳子将索尔兹伯里绑住，索尔兹伯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浑身一轻，然后便是剧烈的超重感袭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错了位，绳索绑着他，越勒越紧，几乎将他的内脏都挤到嗓子眼里，然后他就被艾莎抛飞了出去。 　　“啊——！！！！” 　　艾莎随之起跳，翠西娅则是手捏法阵，传送魔法将她与夏莉包裹其中，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艾莎的身侧，艾莎没有用多快的速度飞行，翠西娅带着夏莉也完全能跟上。 　　高空中回荡着索尔兹伯里的尖啸，不过没多久，他就没声了。 　　艾莎看了他一眼，“他不会死吧？”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翠西娅，我可不认识路，你得当我的向导。” 　　艾莎说道，翠西娅笑了笑。 　　“翻过前面的山脉，你就能看见了—— 　　531 　　很明显的，以你的视力很容易就能看到。” 　　“是什么样子？” 　　“我要是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期待感了吗？” 　　翠西娅冲着艾莎眨眨眼。 　　夏莉看了一眼下方就立刻收回了目光，只觉得风吹在脸上有点浑身发凉。 　　她干巴巴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帝都——只有帝国审判庭才能直接审判贵族。” 　　“帝都？” 　　夏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帝都一定很繁华很有趣吧？我爸老对我说，帝都超大的，比丹马士还要大得多！” 　　“嗯，帝都的确是帝国……或者说全大陆最为繁荣的城市，也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翠西娅点点头，说道，“不过我们可没有时间在那里玩耍，埃步森先生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哦对哦……” 　　夏莉焉了下去。 　　艾莎笑了笑：“没关系，夏莉，以后我们还会过来的。” 　　“哦对了，艾莎，”翠西娅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去了帝都，和女皇问个好吧，我想她应该会很期望见到你的。” 　　“也好。” 　　艾莎没有拒绝。 　　…… 　　———————————— 33 第一章 斯缇琪娅 　　西大陆有教廷，东大陆有帝国，它们代表着人类世界最为稳固与强大的力量，也是四十年前抗击魔王军的最后阵地。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艾莎一直在林瑟修斯帝国生活，却并没有去过首都，倒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就像是前世艾莎在小区租住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去小区旁的市民公园瞧一眼一样，有些事情如果不刻意去做说不定就会错过很久。 　　一路飞行，从西部行省洛斯达克自戍行省向东。 　　“艾莎，现在你应该能看到了，帝都。” 　　翠西娅忽然说道，此时她们刚刚爬升高度，越过了一片巨大高耸的山脉——那山脉从极为遥远的北方雪地一直蔓延而来，就像是这片大陆的脊柱一般隔绝了帝国中央省与北境和大半个西省的直接通道，北面的山峰透着莹白的血色，雪峰高耸，辽阔，而到了东南面，就成了黄色绿色的山地。 　　艾莎的目光越过山脊，便是一片极为辽阔的大平原，这里是林瑟科德中央行省的地界。 　　此时站在山脉最高的山峰之上遥遥向东眺望，就能看见盘踞在广阔平原上的偌大灰色都市——帝都：亚尔特里拉。在那一片灰色的地界最中央伫立着一座壮观高耸的城堡，那就是帝国皇城。 　　旗帜飘扬在城楼上，尖锐的塔楼仿佛从城墙中刺出来的獠牙，阿尔巴河如同一条碧绿的丝带将城市环绕，数之不尽的小镇与村落在这片平原上扎了根。 　　帝国的崛起起于血与铁的征伐，那铿锵的气势仿佛刻在了这座城市之中，灰色的城市与这片绿意盎然的平原格格不入，巍峨、恢弘、壮阔……这一类的形容词并不足以准确描述出这座都城那浩瀚的气势，单论规模来说，它并不比艾莎前世生活的那些大都市更小，虽然没有那般高耸的高楼大厦，但壮观的城堡与林立的高塔依然为这座灰色的城市刷上了一层厚重的压迫感，以及，沉甸甸的历史感。 　　“帝都原本坐落在更为偏北的山脉脚下，四十年前，魔王率军越过高耸的雪山进攻帝都，帝都沦陷，在激烈的战斗中那里也成了一片死地，后来女皇率军攻回，在这里修筑堡垒与要塞，阻击从雪山越过至此的魔王军，一直到战争结束，这里也就成了帝国的新都。” 　　艾莎顺着翠西娅的目光望向了遥远北方的山脉脚下，皑皑的雪峰之下，却是一片突兀的灰黑色，仿佛沉入海底的大洞一般吸纳着周围的色彩——雪的雾遮挡了视线，但艾莎隐约能看到一座庞大的废墟的轮廓。 　　那就是死地。 　　“地脉枯竭，我在那里发动了唯一一次的‘神启降临’，吸干了地脉的能量。” 　　翠西娅以平静的语气诉说着。 　　艾莎记得丹马士也有一个“神启降临”的法阵，那种层次的传说魔法，据说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就绝对不会发动，显而易见的，当初的帝国或许差点就在此覆灭了。 　　“我们降下去吧，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艾莎说道。 　　翠西娅在前面带路，她领着艾莎和夏莉从城下区域进入这座宏伟的都市，她向关卡的士兵出示了一个精致雕刻的徽章，对方看了一眼就立刻恭恭敬敬地放行了。 　　她们畅通无阻地直接来到了皇城内，一路上，索尔兹伯里·伦纳德伯爵如丧家之犬一般苦苦求饶，而艾莎和夏莉都在四处欣赏这座虽然年轻，但却是诞生于血与铁的哀歌中的坚固、繁华的城市。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呢……”夏莉赞叹道，街道宽广得几乎令她头晕目眩，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不住地四处望来望去，“但这里的街道真的好热 　　532 　　闹。” 　　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沉淀的热气，帝都的街道随处可见带有其他省份特征打扮的路人，以及看起来就实力不凡的冒险者和佣兵。 　　夏莉的目光时而被路边叫卖的小贩吸引。 　　“要买吗？” 　　艾莎问。 　　“唔……还是不了。” 　　夏莉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我们还是尽快把他送去审判庭吧。” 　　审判庭位于皇城之外，是一个庄严的巨大白色建筑，正面大厅一左一右竖立着一座高大肃穆的女神像和一座黑色底纹的石碑，石碑上整齐地刻着帝国的基本律法。 　　艾莎远远地就能看清石碑上的字，当她将目光转向女神像时，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来自女神像的目光——这里的女神像是“惩戒与征伐”的女神的另一面，艾莎曾在丹马士修道院的后厅见过。 　　夏莉跟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抬头望着那巨大的石碑，惊叹连连。 　　“伯爵所做的事情违背了帝国的律法，放任地脉的枯萎本身也是一种罪责，我想，不久之后林道镇就会迎来一个新的管理者，从瑟亚维斯独立出来，至于瑟亚维斯，也会迎来一个新的领主。” 　　翠西娅说道，索尔兹伯里已经面如死灰了——面对着那巨大的黑色石碑和女神像，他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你们等我一会儿。” 　　翠西娅轻车熟路地将索尔兹伯里·伦纳德进行了移交，作为证据，翠西娅准备了不知何时记录下来的魔法影像和倒十字架。 　　做完这一切，一名骑士打扮的男人匆匆来到这里，他那锐利的目光越过了面色讶异的执法官与卫兵，有人面露紧张地上前问好，骑士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打扮格格不入的艾莎等人，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贤者大人，还有贤者大人的朋友们，女皇陛下有请。” 　　…… 　　皇城内外，气氛全然不同。 　　从进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喧嚣繁华的街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谧、恢弘的大道，两侧的建筑被带有军事气息的塔楼和不知用途的高墙所替代，大道通向皇城前的巨大广场，壮丽的女神像伫立中央，整齐的宫殿建筑在眼前排开，穿过走廊，便来到了皇室庭院。 　　“陛下正在里面等您。” 　　骑士在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 　　“多谢你带路了。” 　　翠西娅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艾莎和夏莉，她没有从艾莎的脸上看到她所期待的紧张，反倒是夏莉已经紧张得憋红了脸。 　　“没关系，不用紧张，女皇陛下很好相处的。” 　　翠西娅笑了笑说道，夏莉用力地点点头。 　　“我、我没事的……我不紧张……” 　　说话间，翠西娅已经带着艾莎和夏莉走到了庭院内。 　　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绿意盎然的草坪与缤纷美丽的花圃映入眼帘，看起来就名贵非常，在这些花花草草的簇拥之下，雍容华贵的身影等候在摆满了点心的茶桌前。 　　艾莎看着那优雅的身影，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女皇陛下。” 　　翠西娅行了一礼，艾莎与夏莉也跟着行礼。 　　“贤者大人，好久未见您来帝都了。” 　　女皇面露敬意地向翠西娅回礼，抬起头，却是笑意渐胜地望着艾莎。 　　“还有，好久不见了，艾莎姐姐。” 　　艾莎姐姐？ 　　翠西娅和夏莉同时一脸疑惑地看向艾莎，艾莎也愣了愣。 　　女皇清铃一般笑了起来。 　　“你果然认不出我来了吗？艾莎姐姐。” 　　女皇仿佛刻意在强调这样的称呼，她走到艾莎身前，目光流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艾莎，掩嘴一笑。 　　“是呢，两年多了，你还是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真的，一点都没变……但对于我来说两年的时光却有些过于漫长了。” 　　女皇微微叹息，缓缓撩起自己鬓角的发，将灿烂的金发捋成一缕，抚向肩头。 　　“这样的话，应该能记起来了吧？” 　　女皇面露期待，这让一旁的翠西娅和夏莉都古怪地看向艾莎——而艾莎注视着眼前的女皇陛下，好不容易才微微点头。 　　“缇娅？” 　　她确实是记起来了。 　　但她也没承想过当初从“贼人”手里救下来的女孩儿竟然是帝国女皇——明明才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那个女孩儿如今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变化太大，以至于艾莎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只是彼一时此一时……被帝国女皇叫做姐姐，这种感觉真的……很难以言说。 　　“缇雅”点点头，眼底的光芒透亮透亮的，她舒了口气仿佛终于安下心来。 　　“缇雅是我的伪名，”她深深地注视着艾莎，“斯缇琪娅·维·林瑟修斯才是我的本名，不过，如果是艾莎姐姐，你可以随你喜欢的叫 　　533 　　我。” 　　…… 　　———————————— 33 第一章 帝国的现状 　　两年多以前，艾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花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慢慢适应。 　　语言、生存技巧，之类的……艾莎来到这里之后一点点摸索、学习，但即便如此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还是寸步难行——艾莎只会进行一些基本的交流，也不识字，大部分雇主都没闲心慢慢和艾莎解释一件事情该怎么做，也有很多人看到艾莎是个女人之后态度就变得轻蔑，艾莎常常游荡在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里采集水果和捕猎动物，拿去小村庄里换点东西，武器、衣服、药品之类的。 　　一开始对这个世界还没多少了解，实力不及如今这般，艾莎也只能用这种简单的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一些生活所需。 　　艾莎就是在那段时间遇到缇雅的。 　　或者说，斯缇琪娅·维·林瑟修斯，一开始捡到她的时候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看谁都是一副惊恐的模样，艾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懵懵懂懂、被“山贼”追杀的小女孩会是如今的女皇。 　　“我想去找你，但也不知道从何寻起，直到我接到贤者大人的书信。” 　　斯缇琪娅盈盈浅笑，轻抿着嘴。 　　“所以我就把那对耳坠送给你了，但想来，艾莎姐姐是没有记得我。” 　　“你的变化有点太大了。” 　　艾莎颇有些感慨。 　　这个年纪的女生几乎一年一个样，斯缇琪娅的身材也长开了，面容也有些变化，的确不那么好认。不过，艾莎也从翠西娅口中听闻了一些帝都的事情，想必斯缇琪娅这两年里也经历了不少，或许这也是让斯缇琪娅在两年时间里前后发生那么大变化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艾莎终于回忆起她似乎的确是曾在斯缇琪娅那里见过那对蓝宝石耳坠，那时候斯缇琪娅什么都不愿意多说——或者说，就算斯缇琪娅说了，那时候的艾莎或许也听不太懂，她只会一些比较基本的语言。 　　但艾莎知道，那对耳坠是斯缇琪娅的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一切好像都能厘清了。 　　艾莎将耳坠拿出来，递给斯缇琪娅。 　　“这个耳坠对你而言太贵重了，你得好好保管。” 　　斯缇琪娅看了一眼艾莎手中的耳坠，伸手取了一只。 　　“这样就好了，另一边我想放在你这里，老实说，放在你手中可比放在我这里更安全。” 　　艾莎看着面板上新出现的【好感（斯缇琪娅·维·林瑟修斯）：108】，没有多说什么，收下了手中的耳坠。 　　“不过，艾莎姐姐你是怎么和贤者大人认识的？” 　　斯缇琪娅目光转向翠西娅，又看向夏莉。 　　“还有这位小姐是？” 　　“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艾莎关掉面板，将夏莉介绍给斯缇琪娅，夏莉表现得很拘谨，反倒是斯缇琪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 　　或许是因为艾莎与斯缇琪娅很早就认识，也或许是因为有翠西娅在场，以至于艾莎一直找不到那种面对帝国女皇的实感，紧张自然是谈不上的，倒是有一些微妙的感觉在生根发芽。 　　斯缇琪娅准备了“丰盛”的下午茶，艾莎简单地说起和斯缇琪娅分开之后的生活，说起她来到维林镇之后的事情，斯缇琪娅则是时不时地问起一些平平常常的问题，或是主动向翠西娅和夏莉挑起话题。 　　夏莉是最紧张的那个，虽然女皇斯缇琪娅看上去没什么架子，甚至于在艾莎面前还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充满了违和感，但她毕竟是女皇，帝国的统治者，要让夏莉不紧张那是自然做不到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瑟亚维斯领的事情上。 　　“所以说，伦纳德伯爵与魔族有染吗，这真是这几天最让我感到遗憾和羞愧的事情……总之，多谢你们能把他送过来，关于伯爵的事情，我会令卡西乌斯·哈维派人再次彻查一遍。” 　　斯缇琪娅放下手中的茶杯，她已经从翠西娅口中了解了在瑟亚维斯发生的事，以及丹马士魔将复苏事件的调查进展——虽然这些事情她都有收到报告，但从翠西娅口中得到的叙述更详细和客观。 　　随即她叹了口气。 　　“一些魔王军的残党还在暗地里活跃，这样的传闻我也听闻了不少，我也一直有派人进行调查，但……贤者大人，您也知道的，以莱恩福尔特大公为首的那群人的想法我也无法左右，仅凭卡西乌斯·哈维他们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了。” 　　约鲁尔格·维·莱恩福尔特公爵，王政派实际上的领导者，情报与军事部门的实权者，在帝国享有极高的政治和军事地位，以及野心。 　　卡西乌斯·哈维，帝国皇家骑士团总长，骑士长，他与他的部下是目前斯缇琪娅手中掌握的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但帝国皇家骑士团并非完全倒向女皇这边，卡西乌斯 　　534 　　·哈维所代表的旧贵族才是真正支撑起女皇派的核心力量。 　　这样的话题夏莉已经有些跟不上了，艾莎也只是在一旁听着，并未插嘴。 　　“我之前听说陛下准备组织新的军队？” 　　“完全听命于我的军队是必要的，不然无法制衡大公的力量，这需要一些时间，我有意将皇家骑士团进行重新整合，卡西乌斯·哈维会负责这件事情。” 　　斯缇琪娅说道。 　　“自从圣裁之剑卡泽亚断裂之后，新的勇者选拔的工作已经被莱恩福尔特大公插手其中，勇者是他举荐的人，不可否认，他的眼光与谋略为他了积攒了足够多的声望——虽然我无意诋毁他的为人……但你们的提醒再次给我敲响了警钟，帝国的未来或许不能为我所掌控，但我也绝对不会允许我母亲的毕生心血毁在这样一群人手中。” 　　现任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虽然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但她的确是圣剑所认可的人。 　　勇者的两把圣剑，其一是一直由帝国皇室传承的圣裁之剑卡泽亚，在四十年前已经断裂，其二便是光之座格拉墨，由大公莱恩福尔特代为管理，因此也给了莱恩福尔特插手勇者选拔的契机。 　　“为什么勇者的剑会在公爵手中？” 　　艾莎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斯缇琪娅叹了口气，“前代勇者是他的女儿，作为诞生了勇者的家族，他们奉命守护格拉墨，就像是曾经的五大旧贵族那样……莱恩福尔特一直是坚定想要彻底消灭所有魔族的那一派人，说来讽刺，如果让他知道他的手下竟然有人与魔族勾结，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快步来到庭院前，单膝跪地。 　　“陛下，大公莱恩福尔特大人求见。” 　　“刚说到他呢。” 　　斯缇琪娅笑了笑。 　　“他的情报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看来下午茶得提前结束了，我想一个老头子不会有耐心坐下来慢慢品尝点心的。” 　　…… 　　———————————— 33 第一章 莱恩福尔特大公 　　“让莱恩福尔特卿在王座厅稍候。” 　　斯缇琪娅淡淡地对骑士说道，说是“稍候”，其实斯缇琪娅先是不紧不慢地遣人收拾了一下庭院，又命人去取了一些文书，并邀请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一同前往。 　　艾莎本无意掺和帝国内部政治，但想到或许这也是一个更深入了解帝国的机会，便接受了斯缇琪娅的邀请。 　　斯缇琪娅便带着艾莎等人径直进了宫殿。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購宫殿很大，脚踩在刻着古朴纹路的地面上，艾莎看到高耸的圆柱支撑起拱形的回廊。 　　早就待命一旁的女仆恭恭敬敬地为斯缇琪娅呈上皇冠与长袍，斯缇琪娅为自己戴上沉甸甸的宝石皇冠，雪绒镶边的红色披肩大衣加身，她迈开步伐，高跟长靴离开了庭院柔软的草地，红色的披风随着她的步伐而鼓动，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只是简单地变换了一下着装，斯缇琪娅浑身的气质已然为之一变，藏锋敛锷，威仪肃穆，高贵而凛然。 　　这才是斯缇琪娅平日里的样子。 　　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斯缇琪娅如此模样，的确和两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判若两人——尊为女皇，斯缇琪娅的气质已经经历这两年时间的磨砺而变得光华内敛。 　　再也不是当初那怕人怕事的模样。 　　艾莎看着斯缇琪娅的背影，在她金色的发丝之间已经隐隐透着几缕银丝，明明斯缇琪娅才二十岁不到。艾莎心底不由得有些感慨，一个人的成长与改变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看得出来，斯缇琪娅这两年里一定过得并不轻松。 　　一路走过长长的回廊，斯缇琪娅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候在大殿外的人影。 　　“看来莱恩福尔特比我想象中还要迫不及待。” 　　艾莎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几名骑士打扮的军人，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军服的金发少女，少女那一身紧凑干练的军服是特意设计了排扣与金穗等装饰的款式，似乎是专门用于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制服，恰到好处地凸显着她挺拔的身姿。 　　“那是谁？”翠西娅问道，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少女的方向，“她腰间的佩剑……” 　　“光之座·格拉墨，”斯缇琪娅接过话，说道，“贤者大人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吧？那就是现在的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卿，她是目前唯一一个得到圣剑认可的帝国人。” 　　勇者。 　　在帝国的大地上被传唱与歌颂的勇者，这样的名号无法不引人注目，夏莉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艾莎也不由得向勇者的方向望去，只一刹那间，艾莎和少女那暗金色的双眸对视了。 　　那视线一闪而过，少女维持着挺拔而笔直的站姿，冷漠的神情注视着正前方，就如一座栩栩如生的 　　535 　　雕塑。 　　翠西娅又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既然她在这里，那么莱恩福尔特必然早就到来了。” 　　斯缇琪娅说道，迈步走进了王座厅。 　　王座厅是女皇会见大臣的地方，光洁如镜的地面交叉着黑色与白色的花纹，奢华的巨大水晶吊灯熠熠生辉，红绸天鹅绒的帘布，鎏金的底边，雪白的刻画，墙壁与顶窗上无一空缺全都绘满了象征着帝国皇室的徽纹，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帝国工匠们引以为傲的杰作。 　　从这里的墙壁上可以找到自帝国成立以来历代女皇的肖像画。 　　在王座厅的正中央，红色的地毯从台阶上铺下，台阶之上，雄骏的狮鹫雕刻守卫左右，中间便是华丽的金色座椅。 　　斯缇琪娅命人给翠西娅和艾莎、夏莉各自准备了座椅，就在台阶下的旁侧，那是专门招待贵客的位置，翠西娅和艾莎倒还好，夏莉则是越发地紧张了。 　　斯缇琪娅走上阶梯，缓缓入座。 　　这时候，大厅的门被推开，莱恩福尔特大公一进来就看到了艾莎等人，他微微眯起了眼。 　　莱恩福尔特大公是一个老头——斯缇琪娅如此形容他，事实上他的确满头银发，脸上已经遍布皱纹，但外表的老态并未令他丧失作为大贵族的优雅与庄重，他大步生风，背脊如松树一般挺拔，他如骄傲的狮子一般高昂着他的下巴，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深沉而严肃地望向斯缇琪娅，而后转向了翠西娅和艾莎、夏莉三人。 　　而莱恩福尔特的身后则跟随着方才见过的骑士与勇者少女一行人。 　　“女皇陛下。” 　　莱恩福尔特向斯缇琪娅行了一礼，其他人也都单膝跪地。虽然说莱恩福尔特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但他在礼仪的动作方面无可挑剔，就算是一根指节的动作都非常到位。 　　而后他又向翠西娅微微欠身。 　　很显然，他知道翠西娅的身份——毕竟来到皇城后翠西娅曾出示信物，莱恩福尔特并不会比斯缇琪娅更慢得知翠西娅的到来。 　　翠西娅微微点头，并未说话，示意他们继续。 　　身为帝国的秘法贤者，翠西娅自然有资格旁听这种等级的君臣对话，莱恩福尔特并不会因此有任何异议——因为谁都知道秘法贤者在政治立场上是永远的中立派。 　　斯缇琪娅高坐上位，开口说道：“莱恩福尔特卿，前日的调令已经下发于你，友盟西南诸国联邦之动乱未平，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西南诸国之事我已准备派遣勇者前往接洽调查，诸国联邦之乱，一月内定当平复。” 　　莱恩福尔特的声音洪亮，在偌大的大厅里回荡着，一旁的金发少女微微抬起下巴，带着手套的手用力地按在肩下，神情严肃。 　　斯缇琪娅看着那少女，沉下眼眸，身体微微倾斜：“菲斯曼尔德卿于帝国而言是未来不可或缺的力量，可据本皇所知，她尚未取得圣剑的完整传承，此次联邦之乱危机四伏，作为历练来说太操之过急。” 　　金发少女微微抿紧了嘴唇，目光依旧正视着前方。 　　莱恩福尔特说道：“这一点请陛下不必担心，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已获得圣剑的认可与女神的庇佑，她亦拥有着血与铁的毅力，宝剑需要沙场的磨砺，战士亦需血与汗的锻打——我听闻圣城的圣女殿下已经进行了第一次修行，如今又回到了圣城磨砺自身，作为圣女最锋利的剑刃，勇者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这样的争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目前听命于莱恩福尔特大公，可以预见，大公定然会继续派遣勇者前往西南诸国联邦。 　　“另外，臣听闻西省出现魔族活跃的迹象，陛下，臣请命，请将此事交予臣来彻查。” 　　斯缇琪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可得知了伦纳德伯爵与魔族勾结之事？” 　　“臣已知悉。” 　　莱恩福尔特的目光冷冽，铿锵的嗓音中有如藏了一把锋利的剑。 　　斯缇琪娅没有多说什么了。 　　“那就交给你，我也会派人辅佐调查。” 　　…… 　　———————————— 33 第一章 虽然是圣修女 　　莱恩福尔特与斯缇琪娅之间的对话对于艾莎来说都是一些不那么好懂的内容。 　　不是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即便艾莎不敏锐的政治嗅觉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对话中那短暂的交锋和让步。 　　西省的魔族，南省的动乱，还有即将迎来的冬季——冬季的大寒潮会引发诸多问题，比如随时可能迎来的北境战事，北港封港，粮食调遣与应对寒潮的灾济事务，这些事情若是帝国方面不直接出面，地方贵族之间常常难以协调维系妥当。 　　很多地方贵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在这方面斯缇琪娅与莱恩福尔特是难得的能够达成一致意见的议题——应对无可争议的帝国大事，这两 　　536 　　位君臣之间还不至于因此而产生分歧。 　　至少等了半个钟的时间，这场对话才终于结束，斯缇琪娅作为女皇率先起身从后方离开，其他人除了翠西娅之外都微微屈身等她离开。 　　等斯缇琪娅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莱恩福尔特公爵忽然迈步走上前来。 　　“许久未见了，莱恩福尔特公爵。” 　　翠西娅向他点点头，公爵冷硬的脸庞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看上去有些突兀，但其实翠西娅的年纪比莱恩福尔特还要大得多，莱恩福尔特在她面前反倒成了晚辈。 　　“向您问好，尊敬的秘法贤者大人——令人感慨，您依旧是如此的年轻与美丽。” 　　秘法贤者——这样的称呼顿时让后面的几名骑士和金发少女都愣了愣。 　　帝国的贤者，能当得起这个称号的这片大陆也就只有唯一一个人，翠西娅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们大抵也没有想过身为贤者的翠西娅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传说中的贤者黑衣黑发，优雅而威严，而此时的翠西娅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冒险者而已。 　　但，他们都知道翠西娅刚才一直坐在女皇身边，这也正印证了翠西娅的身份。 　　“向您问好，尊敬的秘法贤者大人！” 　　金发少女率先向翠西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其他骑士们也都抬头挺胸地跟上——看起来比面对斯缇琪娅时还要卖力。 　　“很高兴见到你们，这一代的勇者，还有英勇的骑士们。” 　　翠西娅也微微一笑，和金发少女打了个招呼，艾莎看到少女抿着唇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眼底有了光。 　　能与翠西娅说上话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无上荣耀。 　　这也令艾莎和夏莉再一次体会到翠西娅于帝国而言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前段时间我听闻丹马士要塞为魔族所袭，幸得有您在，让那些魔族铩羽而归，不过不知道贤者大人今日来到都城是有什么事情？——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为您效劳。” 　　“没什么，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是啊，上一次见到您大概还是四五年前……”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莱恩福尔特公爵那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目光越过夏莉，转向艾莎，那鹰一般的眼睛透出些许的审视，然后就被热情所取代。 　　“哦对了，想必这位就是圣修女阁下？” 　　骑士们的目光再次动了动，金发少女也望向艾莎。 　　圣修女不是还在选拔吗？他们同时产生疑问。 　　不过比起贤者翠西娅，艾莎作为圣修女的身份就要暗淡许多许多了——而且，艾莎此时也只是穿着简单的剑士大衣，看起来和“圣修女”的称号实在有些不太搭调。 　　但只有莱恩福尔特的目光异常深邃，等待着艾莎的回答。 　　很显然，莱恩福尔特是知晓艾莎的事情的——看来他的确掌握了很多情报，这并不奇怪，丹马士城内的高层几乎都知道艾莎的身份，也都见识过艾莎的实力，虽然丹马士城在女皇的诏令下有意地对发生的一切进行了修饰，也回绝了其他地区的“探访”，但这一切对于位高权重的莱恩福尔特来说只不过是隔着一层薄纱而已。 　　莱恩福尔特倘若是想知道丹马士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自然有人为他鞍前马后。 　　“您好，莱恩福尔特公爵先生，我叫艾莎·珐丽丝。” 　　艾莎礼貌地点点头，以神职人员的礼仪微微表示了一番。 　　“久闻大名，最近一些王公贵族之间总是流传着您的名字呢。” 　　“言重了，不过是承蒙贤者大人关照。” 　　虽然是场面话，其实也是真心话，只不过翠西娅在一旁听着艾莎这样说就…… 　　她很想掐一掐艾莎的腰。 　　“噢，您真谦虚。” 　　莱恩福尔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他还想说什么，不过他看到了翠西娅淡淡的目光，就闭上了嘴。 　　而一旁的金发少女略有些好奇地看着艾莎。 　　莱恩福尔特大公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看得出来，莱恩福尔特很看重眼前这位“圣修女”——能让大公重视的人，会简单吗？而且还这么年轻？ 　　…… 　　莱恩福尔特似乎就只是单纯上前闲聊一番的，亦或者，只是专程带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混个脸熟。 　　“如此，我就告退了。” 　　莱恩福尔特公爵带着勇者和骑士们从正门退出去，翠西娅则是从侧门离开，刚一出去，就看到了正慵懒地揉着肩膀等待着的斯缇琪娅。 　　“真累啊，这个老头儿变得比以前更难应付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斯缇琪娅脸上依旧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刚才那个……是前代勇者的父亲吧？忽然觉得前代勇者 　　537 　　大人也好辛苦哦……” 　　夏莉小声在艾莎身边说道。 　　“其实前代勇者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一直很融洽，”翠西娅摇摇头，叹了口气，“莱恩福尔特大公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很难想象莱恩福尔特公爵如今已经八十有余的高龄，但仍旧以强横的手腕活跃在帝国的政治场上，并且愈加地强势且精明——他并非从来如此，作为勇者的父亲，翠西娅早年曾去过他的领地，也受过他的接待，以前的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温和的人，直到他的女儿，前代勇者死去，那件事情促成了他的性格大变。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是啊，我也常听母亲说公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斯缇琪娅眯着眼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一抹悲哀，“但是那又如何呢？——如果未来有一天让我亲手杀了他，我绝不会犹豫的。” 　　两年前的政变到底和大公到底有多少关系至今依旧未明，他甚至主动进行搜魂魔法的核实，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但作为王政派的领袖怎么可能对当时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为当时刺杀女皇的刺客、从中内应抽调侍卫的大臣，从策划者到受益者，的的确确就是王政派的人。 　　后来追查时，一切的线索也都指向王政派内部，也确实查到了不少罪证，但几乎所有线索都很快就断掉了。 　　女皇的死带走了太多秘密，随着女皇逝去、一众大臣与贵族的斩首埋葬进了泥土里，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再事后追究了，王政派与女皇派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斗争里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也为斯缇琪娅铺平了道路，因此帝都依旧和平。 　　但直到现在斯缇琪娅都没有尝试过派人刺杀莱恩福尔特公爵，一方面在于她必须以大局为重，另一方面则在于，她想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显然，莱恩福尔特大公是最有可能掌握真相的人了。 　　斯缇琪娅一直在暗中调查母亲的死亡，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天衣无缝的。 　　没有人继续这个话题。 　　“说起来，南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点小事而已——您也知道，诸国联邦那伙儿人和那些贵族常有纠葛。” 　　斯缇琪娅说道。 　　“需要帮忙吗？” 　　斯缇琪娅有些意外地看了翠西娅一眼，似乎不明白从来不过问世事的翠西娅为何会主动说出这样的提议。 　　“多谢贤者大人的好意，不过不必了，帝国有帝国的处事方式——而且，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交付与公爵，我也不好再插手。” 　　莱恩福尔特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两件事情，一个是帝国东南方向的西南诸国联邦最近内部发生动乱，且有帝国南省边疆两大贵族牵扯其中，与联邦内部两个小国发生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帝国方面自然是要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的。 　　外交方面自然由莱恩福尔特大公自己亲自前往负责调停，而动乱则由新任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带领军士镇压——莱恩福尔特此举是为了给新任勇者造势，同时也是给勇者的历练，新任勇者还在成长，需要血与铁的磨砺，也需要一份战功来衬托威名。 　　“为了联邦的战事大公已经调动了不少人马，他势在必得，包括他手下的第九步兵师团和西风旅团，帝都局势向来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互相倾轧而已，如今他有动作，拜此所赐，这就给了我继续发展自身的机会——而反之，如果我不放手，就会给他机会，这是阳谋，他用帝都的部分势力换取勇者的声望，看来要力捧勇者上位了。他手中握有勇者一张大牌，的确比我有更多选择，所以我也就如他所愿罢。” 　　斯缇琪娅说道。 　　公爵的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伦纳德伯爵了。 　　自从女儿身死，公爵对所有的魔族可谓是恨之入骨，伦纳德伯爵勾结魔族，落在公爵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为了防止公爵在涉及到魔族的事情上太做过度，斯缇琪娅还是会派人盯着。 　　…… 　　艾莎没打算继续在帝都久留了。 　　能再次见到斯缇琪娅，艾莎也感到很高兴，但彼时被“山贼”追逐的小女孩缇雅，此时万人之上的女皇斯缇琪娅，这样的身份变化注定让艾莎没办法依旧把眼前的女皇视为当初那个能随意地说说笑、摸摸头的小女孩。 　　而且艾莎和翠西娅还得回去瑟亚维斯继续未完成的调查。 　　斯缇琪娅听闻了她们的安排，也没有强留，只是拿出一枚印有皇室徽记的徽章交给艾莎和夏莉，那是和翠西娅进城时出示的信物类似的东西，夏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北境的贵族有时候会有些固执，希望你们能用得上吧。” 　　斯缇琪娅笑了笑说道，微微带有霞色的目光盈盈转向艾莎。 　　“艾莎，我们还 　　538 　　会再见吧？” 　　这一次她没有再叫艾莎姐姐了。 　　艾莎点点头。 　　…… 　　———————————— 33 第一章 大峡谷 　　艾莎再次回到瑟亚维斯领时，太阳还未落山。 　　和坐落山脉南侧的中央省不一样，瑟亚维斯领境内在这短短几天里已经走到了凉爽的晚秋，就算是披着阳光，温暖之中亦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袭身。 　　每年到了后半段，每一次雨水的落下都会让平原的气温更低一分，这一点在人们身上的表现则是加厚的衣着。 　　到了严冬降临，帝国近一半的土地上会被大雪覆盖，到了那时候，有些牲畜会被宰杀，它们的肉被腌制起来留作冬季的食物，而更多的粮食会进入地窖保存起来，用以过冬，若是遭遇寒潮的侵袭，人们就只能闭户不出，那些食物就是他们度过严寒的保障。 　　人类和魔物大多都不喜欢冬季，只是进行横向对比的话，冬季的魔物兴许是最常带来麻烦的——有些魔物不会进入冬眠，到了冬季之后饥肠辘辘的它们就开始袭击人类的村庄，因为这里有足够多的食物，以至于让它们愿意为此犯险进入人类的领地里。 　　而帝国的北境——即克洛斯贝尔自治州，那里的一年中足有一半时间都在冬季之中，是一个寒冷的地方。 　　再往北，就到了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的地盘了——那是尤特族的地界，他们又被称作矮个子人，他们最大的都市位于地底，他们用奇迹而巧妙的方式借助了火山的热量为整座地底都市带去生存所需的一切，哪怕是粮食。 　　“那个伦纳德伯爵呢？” 　　西尔巴兹眼巴巴地望着艾莎身后，但没有其他人影了——之前明明是带着伯爵离开的，现在空手回来，就好像是…… 　　“伯爵回庄园了。” 　　“哦……” 　　“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伯爵说会给我们行个方便，赔偿也自然都是有的，我去和埃步森先生问问——哦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次启程？” 　　艾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既然来了瑟亚维斯，不如就补给一下，我也没打算带老詹吉去更远的地方了，这里正适合他。” 　　“嘿，这可不行，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你说你会去北境，我也要去那里，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免费的药，但你得送我过去！” 　　老詹吉从一旁冒出头来不满地嚷嚷。 　　他的妻儿都在北境，好不容易遇到实力强大的西尔巴兹和实力更深不可测的艾莎，老詹吉这么精明的人哪还不明白该怎么做，他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支商队更安全的地方了——如若不然，他得在这个城市耽误一段时间才能凑足前往北境的钱，毕竟他又没有医师证，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想要捡回老本行做做黑市药品生意也得看看这里的人答不答应不是？ 　　“有个医生也是好的，就带上他吧。” 　　艾莎说道，西尔巴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 　　伦纳德的两位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主动给商队赔付了一大笔钱，艾莎也就没去找他们麻烦。 　　商队在城门处集结，正在进行最后休整。 　　西尔巴兹略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街角，他知道艾莎拎着伯爵离开了瑟亚城，但不知道艾莎她们去了哪里，回来时一切就都解决了，这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什么。 　　反观埃步森则平静许多。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的人流带来沉甸甸的热浪。 　　西尔巴兹低下头一遍遍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给剑身抹上羊脂。 　　他把身上凹了一块的铠甲也都抹了个遍，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咔地一声剑入鞘，他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埃步森身边一屁股坐下。 　　“埃步森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他语速极快地问。 　　“就算珐莎小姐实力非凡，但对方可是贵族，与贵族为敌却能全身而退……她不是一般的家伙吧？” 　　所谓不是一般的家伙，指的就是“有背景的人”——他们这些冒险者大多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有些人还是花光了积蓄买了一套粗制滥造的护具和稍微像模像样的武器想要通过冒险者这个行业飞黄腾达，结果显而易见，有的在任务中丢了性命，有的好不容易混口饭吃，赚来的钱除了修修武器，也就只能买点保命的药水了，哪怕是西尔巴兹这样在冒险者中的“强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曝尸荒野。 　　所以他们都是“一般的家伙”。 　　“如你所见，她是一个金牌实力者，”埃步森看了他一眼，“你担心她？” 　　“她已经二度救我、我的兄弟于为难，于情于理，她都对我有恩，”西尔巴兹认真地说道，“我们可比那些傲慢自大的贵族更懂得知恩图报——若是她遇到麻烦，我肯定得想个办法去帮帮她，别看 　　539 　　我们只是一群冒险者，有些活儿也就只有我们能干。” 　　“省点心吧，”埃步森语重心长地按下西尔巴兹蠢蠢欲动的肩，“我对她了解不多，商会派来的人，大抵得问问大小姐——大小姐什么人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不管不顾，你去掺和反倒添乱了。” 　　“也对……” 　　西尔巴兹这才安静坐下。 　　这时，他又神秘兮兮地挤着眼睛，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些旧贵族常常会让家中的继承人外出游历，以此当做修行，埃步森先生，你说珐莎小姐她是不是……” 　　埃步森古怪地看了西尔巴兹一眼。 　　虽然八竿子打不着，但……埃步森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你说是就是吧。” 　　“我就觉得是。” 　　西尔巴兹越发笃定。 　　人就是这么奇特的生物，一旦有了某种猜想，就会一遍遍地给自己的猜测打上补丁，留给自己好像真的在靠近真相的假象。 　　马车后头的格蕾丝默默地为自己的灰鹿轻抚皮毛，给它喂食干草，心底不禁大倒苦水——要那个修女真是贵族就好了，说不定那时候还会稍微矜持一些。 　　很快，商队再次启程了。 　　这一次有伦纳德家族的骑士护送，商队一直走到夜晚，夜晚有风，呼啸而来，夜空没了月光和星星，看起来阴沉黯淡，商队一路来到了连通北境与瑟亚维斯领的大峡谷，夜晚让峡谷深处变得更为漆黑深沉，阵阵阴风从峡谷中呼啸而出，令人不由得心惊。 　　艾莎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巨大峡谷，峡谷曲曲折折，足有数百米高，入口处足有一个篮球场宽，但没多远就会迎来极窄的低地，一眼望不到头，一直贯通一座山脉，山势的起伏也表现在峡谷的地势上，最前方似乎就已经是开阔的山间地带了。 　　“通过这里就可以直达北境了。” 　　索克有些害怕地看着艾莎，说道。 　　话音刚落下，一阵细雨随着夜风缓缓袭来。 　　又下雨了。 　　“峡谷越往深处地势越高，倒是不担心积水成河，难以渡过，但这个季节的雨已经下了好几场，峡谷可能会迎来魔物栖息了，如果要过就得快点，不然就得绕道才行。” 　　索克所说的话，和之前在林道镇那个猎人所说的话一样。 　　…… 　　———————————— 33 第一章 圣物的消息（4K） 　　峡谷如层层叠叠的灰黄色线条勾画出来的画卷，致密的岩层堆积起一座座陡峭的高山，两侧的山地势起伏，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倒是曲曲折折的分叉路有不少，只要是不会在这里面迷路的话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选择翻山越岭而不是从峡谷穿过。 　　脚下渐渐变得些许泥泞，艾莎为夏莉和翠西娅戴好兜帽披风，骑上马跟着商队缓缓前行。 　　夜晚对艾莎来说构不成阻碍，不过对于商队来说就变成一点小麻烦了——恰逢蒙蒙细雨，雨天的夜晚总是分外的黑，因此商队不得不用照明魔导器探着路，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晚上这样继续前行没问题吗……要不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下来？” 　　艾莎问道。 　　“白天已经休息够多了，再继续懈怠下去埃步森先生可就要回不了本了，”西尔巴兹咧嘴笑了笑，解释道：“到了夜晚那些怪鸟大多都已经归巢，它们夜晚看不着东西——所以只要小心看着点路，晚上其实比白天还更安全一些。” 　　既然如此，艾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西尔巴兹经验丰富，可以信任。 　　西尔巴兹对冒险者们喊道：“继续向着北方进发，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再加把劲，明天早上就能走出这里了！” 　　因为在林道镇和瑟亚城的耽搁，商队越发赶时间了，再加上下了小雨，虽然索克担保说这里不会有山洪和泥石流发生，但毕竟峡谷地势逼仄，又逢雨天，哪怕只是小雨，也不应在此久留。 　　或者说，趁着雨势还未变大，至少得走到峡谷中段的高坡上，在那里即便遇到了危险至少也可以保证进退有路。 　　“噢噢！” 　　冒险者们也干劲十足——毕竟若是能准时将这些货物送达，他们的报酬除了伦纳德伯爵赔付的那一部分之外还能再添一笔埃步森给的奖酬，这是算在定金外的部分。 　　金钱对于冒险者来说的确是最好不过的兴奋剂。 　　清晨，商队顺利地离开了峡谷，踏上了北境的地界——脚下是一片坦途，直指远方的小镇和村落，再远处，便是白雪皑皑的雪峰与起伏的山脉，雪色与针松的林带之间有着一道醒目的分界线，就好像两幅截然不同的风景画从中间切开拼接到了一起一般，艾莎知道，那一定是受到地脉的影响才产生的奇观。 　　“下雪了耶！” 　　夏莉望着眼前的美丽景色，不由得惊叹出声——她的手中捧起了一片细小的雪花。 　　540 　　北境的冬季，总是来得更早一些。 　　“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雪峰脚下，不过你们要注意一些，那里靠近血族的领地，偶尔会有血族出没，虽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万一惹上麻烦了可不好。” 　　没有血族敢在那里闹事，或者说，血族作为一个特殊的族群，他们与人类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特殊。 　　有一部分血族常常会选择依附于人类聚居地生活，并为当地提供庇护，而当地的居民则为他们提供血液作为“报答”——这种奇妙的关系意外的很稳固，因为有些人认为被吸一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是能用血液抵偿税金更让他们高兴。 　　所以血族的领地其实常常有很多人居住，只要这里的血族不惹事、不对领民使用强制手段进行控制，一切遵循双方自愿的“交易”——那更像是一种默契的“契约”。 　　那么人类的统治者常常是对此不予理会的。 　　“……而且说起来，”翠西娅对艾莎进行着说明，笑了起来，“很多血族为了自己的稳定生活不被自己同族的肆意妄为而破坏，它们甚至偶尔会主动对一些破坏‘规矩’的同族下手。” 　　艾莎听得有些意外——看来，血族的工贼基因好像是天生的，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它们的这种生活方式，在人类看来，那些守规矩的血族只不过是一个花点血就能请来的打手，一个可以用血抵扣税金的好领主，但或许在血族看来，这只不过是在对自己的家畜进行必要的“产后护理”以维持稳定的血液供给的行为，亦或，只是单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而已，这都可以理解为一种掠食者的本能。 　　艾莎看向一旁的贝姬和亚尔曼，贝姬的神色有些许紧张，亚尔曼则思索着什么。 　　“那边其实是……是我的领地……”贝姬小心翼翼地在艾莎耳边轻声说道，“我、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强迫领民的事情！您看，当时我都是独自一人去森林里来着……” 　　贝姬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样啊，看来得稍微拜会一下你家了——不会不欢迎我吧？” 　　艾莎笑意盈盈。 　　…… 　　帝都，第九步兵师团军营营地。 　　清晨的雨尤其寒冷，约鲁尔格·维·莱恩福尔特大公披上了貂皮披风，站在营中高台，注视着营地训练场上的战斗——现任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独自一人面对着超过二十名士兵的围攻，艰难抗衡着。 　　副官在莱恩福尔特大公的身边，目不斜视地笔直站立着，他看着训练场上的战斗——那些士兵们训练有素，他们里一层外一层将玛德蕾娜团团围住，左右前后夹攻，长枪、棍棒不断地招呼上去，玛德蕾娜到底只是独自一人，应付了前面的进攻，后面的长枪就会毫不留情地刺在她的身上，即便是想要突围，没有圣剑傍身的她力量也难以和眼前的士兵抗衡，艰难地辗转闪避，时而发出反击，却很轻易就被合力挡下。 　　训练场上的战斗非常激烈，玛德蕾娜的身上渐渐浮起了淤青——虽然训练用武器都只是没有开刃的粗糙兵器，但毕竟也是坚硬的铁器，打在身上一样会很疼。 　　没多久，玛德蕾娜肩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但这一下就再也难爬起来。 　　从始至终玛德蕾娜都没有出声，只是竭力地喘气着，死死咬着牙想要站起身来，士兵们心有不忍地看着手臂上尽是伤痕的玛德蕾娜，也都收了手。 　　“菲斯曼尔德卿，给我站起来！” 　　莱恩福尔特沉声呵斥，那洪钟一般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地回荡。 　　玛德蕾娜撑着手臂，却爬8 ,5 :;7 6:, ;; 6 ; 3!; . ４ :? '4 2不起来。 　　“牧师，去给她治疗。” 　　莱恩福尔特说道，训练场外的牧师急急忙忙上前给她治疗，直到把她扶起，就又退下了。 　　“都给我全力以赴！”莱恩福尔特对那些士兵大吼，“这一次你们若是花了比刚才更长的时间才将她击倒，作为责罚，所有人给我原地蹲罚！——我会亲自监督。” 　　说着，莱恩福尔特将目光转向玛德蕾娜，目光凌厉。 　　“你已经是第七次输掉了，你已经在我的手下训练了一年，整整一年！南境出战在即，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卷？” 　　玛德蕾娜强忍着尚未痊愈的伤势，再次和士兵们战斗在一起，但依旧被单方面地暴打。 　　莱恩福尔特身旁的副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斟酌着语气开口道：“长官，这样的训练对勇者大人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第一营的军士们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实力不是现在的勇者能对抗的……” 　　在这里，莱恩福尔特并不以公爵自居，他是这里所有人的长官。 　　莱恩福尔特冷着脸。 　　“那又如何？在战场上，难道敌人会给你留情？明明身为勇者，离开了圣剑却什么也不是，你觉得这样的她能在战 　　541 　　场上活多久？” 　　“可是……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我这就是在给她时间。” 　　莱恩福尔特沉着嗓子。 　　“你可能不知道，圣城的圣女已经出任在即，据说这一代的圣女与历代都不一样，甚至还有人声称圣女可以独自挑战一名圣骑士而不落下风，声称她不再需要保护。 　　而昨天我去皇城，见到了这一代的圣修女长，我确定关于她的传闻恐怕都是真的。 　　圣城拿出的力量比我们帝国强大太多太多，而我们帝国内部不稳，外部也是一盘散沙，我试探过，秘法贤者也不再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唯一的话语权就是勇者，但在你看来，现在的勇者能与这些人并肩？” 　　这一番话堵得副官说不出话来。 　　莱恩福尔特冷哼一声，转身走下高台，快步来到训练场前，副官也无奈地跟上。 　　此时，玛德蕾娜再一次地败下阵来，躺在地上喘气。 　　所有人都给莱恩福尔特让开路，他在玛德蕾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站起来！” 　　莱恩福尔特冷声命令道，盯着玛德蕾娜。 　　玛德蕾娜身上的白色军服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手臂露出的肌肤到处都是伤痕。 　　“前代勇者在训练时比你还要刻苦得多！遇到的艰难比你现在也要多得多！无数次的濒临死亡，才换回来足够与魔王战斗的力量，但即便是那样，她也还是死了。 　　而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剑术从零起步，魔法也是个废物，你除了想要报仇的一腔热血之外什么都不剩——既然你想要取得圣剑完整的力量，既然你想要为你那可怜的父母复仇，那就没有资格停下来休息，趁着你的血还滚烫，就给我站起来继续！你如果连这些人都无法打败，你就不配拥有圣剑！ 　　一个勇者，她的力量绝非是靠圣剑赐予！在战场上，那些魔族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站起来！” 　　他再次命令道。 　　玛德蕾娜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战斗继续着。 　　…… 　　直到中午，玛德蕾娜的训练才告一段落，她已经躺在地上完全动不了了，她虎口和手臂上的淤痕已经渗出了血。 　　牧师给她疗伤，但伤势虽然愈合，完全挖空的体力却依旧不允许她站起身来。 　　莱恩福尔特来到她身边站定，看了牧师一眼，牧师就识趣地离开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莱恩福尔特眯着眼看着地上累得几乎要睡着的少女：“你如果想要放弃，我可以答应你。” 　　“我绝对不会放弃……” 　　玛德蕾娜第一次开口了，目光抬起，看着莱恩福尔特。 　　“我要为我的父亲、母亲报仇……哪怕是让我死去，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很好，我见过你这样的眼神，我不会看走眼，”莱恩福尔特罕见地笑了，蹲下身将玛德蕾娜扶起，玛德蕾娜艰难地站起身来，“菲斯曼尔德卿，我们是一样的人，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感谢您的称赞，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莱恩福尔特看着玛德蕾娜，许久，目光变得黯淡。 　　“魔族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宁，菲斯曼尔德卿，我太老了，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新的女皇比她的母亲更为优秀，是天生的统治者，这让我们失去了更多机会，现在，我只希望在我死去之前，能看到魔族覆灭的那一天，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仇恨，会蒙蔽人的灵魂，但也会让人变得无比强大，请你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这一点，只有敌人的鲜血与生命能为我们解渴，你必须永远记住你的目标。” 　　“是的，我记得，我会将所有魔族全部屠尽。” 　　莱恩福尔特笑了起来，他很满意玛德蕾娜的回答。 　　“那么，菲斯曼尔德卿，从现在开始第一营就交给你了——他们是第九师团最精锐的步兵队，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如何使用他们的力量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你们作为别动队率先前往南境，调查情报，如遇敌人，是战是退，是生是死，都由你一手掌控，我需要处理一下瑟亚维斯领的那些跳虫，所以不会一直为你提供支持，这是你作为勇者的历练，明白吗？” 　　玛德蕾娜微微昂着头，艰难地站直身体。 　　“在下领命！” 　　“在南境，你首要的目标就是寻找疑似新出现的圣物之剑的线索，现在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在南境境内，我们持有主动权，如果有机会，你务必夺得它，它将会成为你在勇者之路上的助力——你所学习的剑技传承自前代勇者，想要将剑技的威力开发到极致，现在的你除了圣剑之外还需要另一把趁手的武器，只有圣物才能配得上你。现在好好休息，晚上连夜出发，别耽误了时机。” 　　“是！” 　　“去吧 　　542 　　。” 　　玛德蕾娜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 　　———————————— 33 第一章 恩戈村 　　在路上，艾莎向翠西娅问起了关于南境的事情。 　　“帝国南部行省——思林菲尔德行省，如果说帝国最富裕的地段是哪里的话大概除了帝都就是南省莫属了，南省坐拥得天独厚的天然海港和多条河流支道，水运发达，那里的气候条件也非常好，每年的粮食产量都有很多富余，那里也诞生了很多新兴贵族势力，他们比那些旧贵族更富有，大多手中握有不小的产业，因为毗邻联邦，这里的贵族也热衷于将从联邦带来的各种各样商品运送到别的地方转卖，对于王政派来说南境行省大概是至少占据了一半势力的地方吧，所以当公爵提出出兵南境的要求的时候女皇陛下也没有过多反对。” 　　翠西娅说道。 　　“从南境再往南离开帝国边疆就是西南诸国联邦的地界了，南境与联邦有大片接壤，联邦是一个崇尚个人武力的国度，‘八剑士长廊’想必你们都听说过，魔王军侵入联邦时，有八个勇敢而强大的战士站出来，奋起抵抗，他们的陵墓就成了如今的战士册封之地——八剑士长廊，只不过他们曾使用的那八把圣遗物之剑一半都已经在魔王战争时期遗失或损毁，所以现任的‘八剑士’其实只有四个。” 　　西南诸国联邦只是一个简略的称呼，其实应该是“休伊斯·修特伦达联合王国”，是由三十七个国家联合组成的联邦，前身是数个人类联盟所建立的国家组成的松散联盟，因为联邦本来就是由许多个小国家组建起来，因此他们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区域自治制度。 　　联邦内部除了主要的人类居民以外，还有少量的尤特人，也就是“矮个子人”，据说曾经还有精灵和半身人之类的亚人人种在那里生活，只不过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亚人在那里一度沦为奴隶，如今早已经变得十分稀少了。 　　“现在联邦一直在积极地探索一些古代遗迹，也是为了能够拿到新的圣物，将‘八剑士’补充完整，不然一旦再次出现四十年前的危机，以联邦现在的顶端军事力量来看根本难以守护住他们的疆土，尤其是最近圣女都已经出现了，这种紧迫感更甚了。” 　　谁都知道圣女是女神降下力量帮助和带领人类度过危难的使者，圣女的现世几乎就是一个信号，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变得紧张。 　　一说到女神，话题的气氛就变了。 　　“莫非真有什么危机要降临了吗？”艾莎问。 　　“按照以往千年间每一次圣女降临的记录来推测，巨大的危机应当会在两年内完全显现。” 　　翠西娅对此也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她叹了口气。 　　“只不过，和以往圣女降临的间隔相比，这一次圣女降临和上一次之间只间隔了五十年时间，而以往大多都是一百多年，所以我有时候也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当初我们虽然打倒了魔王，却并没有真正解决危机的根源呢……什么的……” 　　说着，翠西娅像是开玩笑一般笑了笑，但艾莎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复杂的目光。 　　翠西娅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也常常感到不甘，感到失望，明明勇者和圣女都牺牲了，却没有换来足够长时间的和平，作为唯一留下来的人翠西娅理所当然会觉得不甘心的吧、理所当然会对活下来的人感到失望的吧？ 　　这种话翠西娅不会对别人说，因为她是贤者。 　　“女神吗……” 　　艾莎抬头望向天空，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彼端。 　　她月费,群?'8'５7,!６"6",34: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不禁在想，女神莫非是真的能提前预知到世界会发生灾难，所以将力量借给了圣女吗？到底是灾难的孵化在前，还是圣女的诞生在前？ 　　预知能力这种东西，真的可能存在吗？ 　　那样的话，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吗？ 　　那么，女神她本人如今又在何处呢？在看着这个世界吗？如果命运可以被描述、被观测，且无法改变，那么知晓了命运这一轨迹的女神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呢？ 　　艾莎觉得这个问题不适合绕下去。 　　…… 　　商队来到北境途径的第一个村落名叫“恩戈村”，说是村落，其实只是百来口人聚居在一起的小聚落而已——百来人口放在前世的古代或许还挺常见，但在这个世界就显得有些过于的单薄了。 　　因为有魔法和魔物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类更习惯于群居，单位土地的承载人口数量比艾莎前世了解的古代时期要高得多，之所以人类并没有在这片大陆上极尽可能地开枝散叶，还保留着至少以村落的聚集地的方式集中生活，最大原因还是因为野外魔物的威胁。 　　有意思的是，恩戈村甚至连个村长都没有——包括大峡谷在内的大片区域其实都没有领主进行管辖，自然也就 　　543 　　没有指派村长，也没有镇公所之类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比较听从一个老态龙钟的长者的话，他似乎就是这里的掌事人。 　　老者呵呵笑着说道，对商队众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我们这里都有好几年时间没有客人过来了，没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却来了好几个，要么是想要去瑟亚维斯领的旅人，要么就是和你们一样从峡谷里走出来的商人——哦对了，今天刚有几个人从这里往北去了呢，据说好像是要去回家探亲呢，不过很难想象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我们北境，冬天可就要到了啊……” 　　说着，老者和蔼地笑了笑，“抱歉啊，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了，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哈哈，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四处乱跑，看看你们，很辛苦吧？总之既然各位想要留宿的话可以暂时在这里住着。” 　　老者似乎是一个很好客的人。 　　“那就叨扰了，另外我们还想要一些吃的——当然我们会拿钱和酒来换。” 　　西尔巴兹笑着说道，顺便向老者问起了关于附近区域的魔物活动的情报——在魔物迁徙的季节，准确掌握它们的情报更有利于尽早避开它们的袭击，这对于商队来说是必要的。 　　…… 　　———————————— 34 第一章 格蕾丝的新任务 　　恩戈村里的人都称呼老者为“老乔亚”，他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年轻的时候曾去过北方王国“游历”，说是游历，其实只是因为寒潮落难至彼而已，但对于这座常年封闭的小村落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见闻了。 　　老乔亚会识字，会写字，还会一些算术，他见多识广，也懂得人情世故，自然而然就成了这里的话事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会一定的算术其实是一门很不错的“本领”——如果有人能将算术用好，至少可以在一些当铺和商人或是公会那里混一份还算不错的差事，至于要会到什么程度才算“不错”……在艾莎看来似乎只需要小学级别的算术就完全足够用。 　　更深一层的东西是宫廷内的学者们喜欢讨论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这边也是采用十进制的算法，艾莎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说，既然这个世界恰巧有一个太阳、甚至恰巧还有一个月亮，那么以十进制作为算法的巧合也就一般般而已。 　　“快到大雪封山的季节了。” 　　老乔亚拄着拐杖在落了雪花的地面戳出几个小洞，天空中飘荡的点点雪花从清晨一直到现在也未停，地面已经终于堆积起一点点银白的颜色了。 　　“如果你们要去北面的‘克洛罗斯’，就得尽快，万一什么时候下了大雪，路可就很难走啦。” 　　“多谢提醒，”西尔巴兹道谢道，“不过请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有熟手的法师可以开道。” 　　“噢？真厉害……” 　　老乔亚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又了然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我都快忘了驱散冰雪的魔法长什么样了……” 　　老乔亚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这么说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请各位帮我们村落一个忙？当然，你们是冒险者吧，我会支付酬金的。” 　　夏莉和艾莎恰好从一旁走过，夏莉听到一半，就凑过来问道：“老人家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噢，美丽的小姐……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困难，说来惭愧……有一个善良的女术士在我们这里落脚的时候给孩子们留下了一本专门给初学者学习的魔法书，可我们村里没几个识字的人，我也就只能认个大概……” 　　说着，老乔亚叹了口气。 　　虽然在这个村子里他已经是能认得最多字的人了，但他的文字水平，其实根本不足以去阅读一些稍微深奥一点点的书籍，就算他能读懂的部分，他也不敢贸然讲给村里的孩子们——他担心自己会产生误导。 　　“能不能请法师先生给孩子们讲讲那本书的内容？我会付钱的。” 　　艾莎恍然。 　　听完老乔亚的叙述，西尔巴兹笑了笑，拍拍胸脯。 　　“原来如此，那么就交给我吧。” 　　虽然西尔巴兹起初对艾莎一行人冷嘲热讽的，不过一路相处下来之后也看得出来，他其实挺热心。 　　说着西尔巴兹就把他手下的法师叫来，说明了情况，对方是个中年男人，也痛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甚至有些开心。 　　“当老师？”他哈哈一笑，“我的魔法水平远远没达到能教人授业的地步，教导谈不上，但我很愿意分享一些我的心得，希望能帮助这些孩子。” 　　“感激不尽……” 　　老乔亚很是感激地说道，没多久就带来了一群小孩子。 　　但……没多久，西尔巴兹和中年法师就一脸无奈地找到了艾莎，这时候艾莎正在向贝姬和亚尔曼了解血族领地的情况。 　　西尔巴兹挠挠头，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斟酌着语 　　544 　　气说道：“珐莎小姐，非常抱歉，能不能借您的朋友格蕾丝小姐一点时间……” 　　西尔巴兹的话让艾莎有些奇怪，一旁正在给灰鹿顺毛的格蕾丝更是面色古怪地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抱歉，明明是我提出这个请求……还这么给您添麻烦……” 　　老乔亚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艾莎看向西尔巴兹和中年法师，还有老乔亚，以及好几个跟在老乔亚身后好奇又有些胆怯地望着这边的小孩子。 　　“怎么回事？” 　　艾莎问。 　　然后西尔巴兹才开始解释。 　　原来，那些孩子很害怕西尔巴兹和他手下的那位法师，觉得他们都“凶巴巴的”，别说学习了，他们连正常对话都难以进行——艾莎古怪地看向西尔巴兹和中年法师，老实说，他们都是非常常见的冒险者打扮，只不过，西尔巴兹作为一个熟手剑士，又是常年在外跑商队的，不说不修边幅，但总是有些胡子拉碴、缺少打理的，他的声音厚重洪亮，嗓门大，对小孩子来说大抵于有些过于震耳了。 　　那个法师就更别提了，一身朴素的法师长袍看起来就像是黑巫师一样，有点瘦，但从下颌有一道刀疤划下，笑起来非但不觉得令人感到友好，反倒有些渗人，艾莎以前经常和冒险者打交道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里的小孩子连外面的人都很少见，就……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些小孩子特有的猜想。 　　相比之下，格蕾丝也是法师，虽然一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淡样子，但至少是个女性，一个漂亮的女性，这一点无可否认。 　　艾莎看向格蕾丝，格蕾丝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你愿意去吗？” 　　“我听你的。” 　　格蕾丝的意思很清楚，这算是艾莎给她的命令，是要“记账”的——毕竟当初约好的事情中可没有这一环。 　　…… 　　艾莎自然是愿意接下这个小小的委托的，格蕾丝也“奉命”给那些小孩子开始了这个小小村落里的第一堂魔法课程。 　　不得不说，格蕾丝作为成名已久的灰烬魔女，她对于魔法的理念和见解的确很有见地，她将基础的元素魔法理论用讲解和演示的方式给小孩子们进行深入浅出地解释。 　　格蕾丝最擅长炎魔法，于是她便将漂浮的火焰变成自己的授课工具，一点点地介绍魔法的入门和进阶，以及修炼感知时的要领与注意事项，并一个个进行演示。 　　…… 　　———————————— 34 第一章 想要做的事情（3K） 　　格蕾丝的魔法课程吸引了很多人。 　　或许人天生就是有好奇心的，小孩子们大抵是第一次见这么华丽的东西，一个个都惊奇万分，早就听得入了迷，没多久，村里的年轻人和老人们听说有魔法师现场授课，便都跑过来驻足观看，甚至于西尔巴兹手下的魔法师们也都凑了过来。 　　他们“听课”的模样，让艾莎想起了初中时候第一次见到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进行化学小实验时的那些同学们。 　　法师是需要老师的，如果没有一个导师开路、教授魔法的基础知识，那么单凭一个人自己努力其实非常难以入门和精进，因为魔法就是这样一门以数千年研究为基础沿袭下来的精妙的知识体系。 　　而以格蕾丝在魔法上的造诣，除开翠西娅之外她就是这里最强大的魔法师，自然也是最好的导师。 　　艾莎和翠西娅还有夏莉也来到一旁“凑热闹”。 　　“她说得很不错。” 　　翠西娅评价道。 　　“如果她愿意，以她的实力足以在帝国魔法学院任职。” 　　莱恩就曾在帝国魔法学院担任过讲师，而实力更胜一筹的格蕾丝自不用多说，但她毕竟是魔女，魔女不可能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艾莎注视着被众人围在中间认真讲着课的格蕾丝，老实说，艾莎也是第一次见格蕾丝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平时的格蕾丝几乎是能不说话就绝对不会开口的类型，让人习惯了她的冷漠之后，却又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或许，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格蕾丝本来的模样。 　　艾莎不禁想起索菲亚的话——格蕾丝曾经是很温柔、很可靠的一个人。 　　“希望未来会有那么一天，魔女也都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艾莎忽然说道，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 　　“当然，”翠西娅露出笑意，“如果艾莎你想要去做，总有一天能做到的——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夏莉在一旁细细地瞧着艾莎和翠西娅，眨了眨大眼睛。 　　她并不迟钝，她从翠西娅的眼底看到了含情脉脉，女人大抵是能读懂女人的。 　　这时候，老乔亚走到了艾莎的身旁，对艾莎缓缓行了一礼。 　　“谢谢你们，善良的姑娘。” 　　“您该去谢谢刚才那两个男人，还有这位格蕾丝小姐，”艾莎笑着摇 　　545 　　摇头，想了想，问道，“不过说起来，村子里没有魔法师吗？” 　　“没有，这里太偏僻，甚至连魔法学院的人也不曾光顾，”老乔亚面露遗憾，“村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我也曾想请一个法师先生为村里的小孩把把关，可是我们这个小地方根本凑不出那么多钱……” 　　老乔亚说着，不免有些感慨。 　　“好不容易能得到那本魔法书，我不想让那些孩子们以后都只能和我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但您也看到了，这座村子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小孩一共就这么几个……年轻人们都想要离开，出去看看，可我真的没什么能教给他们的，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年轻时候的武技也都忘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出去了那么多、那么久，就再也没回来过……” 　　艾莎默然不语。 　　出去一直未回来，那多半是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艾莎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的时间，她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有多危险。 　　“我想让这些孩子长大之后能有一个立身之本……” 　　老乔亚叹了口气说道。 　　说到这里艾莎也终于能理解老乔亚了，这座村落在衰退，村子里的小孩慢慢长大，终有一天会像那些年轻人一样诞生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年轻人们都一去不回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都遭遇了危险而永远地留在了某处，亦或是没有一门技能只能在城市里苦苦求食，根本没有路费离开或者不愿意以那个样子回来。 　　总而言之，老乔亚希望这些孩子长大之后能有一门足以谋生的本领，魔法师自然是非常好的选择，哪怕不成为冒险者打打杀杀，一个魔法师也有其他的方式为自己谋生。 　　那本入门的魔法书到底是真的有好心人出于善意留下的呢？还是老乔亚故意这么说的？ 　　谁也不知道。 　　这时候，格蕾丝的讲课也结束了，但孩子们显然还没有听够，他们欢呼着，开始围着她转，胆大的小女孩还直接拉上了她的手。 　　格蕾丝吓了一跳。 　　她大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小孩子主动靠近，第二次的，艾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和暗藏的紧张。 　　艾莎默默地看着格蕾丝和孩子们，心底也有些感慨。 　　前世的时候，她只有小时候在读书的时候才会在电视里看到关于那些贫困的山区的同龄人的故事，后来走出校园，进入职场，城市的喧嚣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每天见到的景色都别无二致，于是就自然而然地、理所当然地将世界看做原本就是那样。 　　但有一次，她从许久未联系的朋友的动态里看到朋友去山区支教，见到那与繁华的城市有着天壤之别的景色，才再一次拾起了那些记忆。 　　在物质生活那般充裕的前世，基础教育的缺失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即便是那样，教育的普及也仍旧在很多地区寸步难行。 　　更何况是在这个本就落后的世界呢。 　　格蕾丝还在被孩子们拉着，不依不饶，艾莎看着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敛了那拒人千里的冷漠，蹲下身，给孩子们用魔法进行着一场小小的焰火表演。 　　翠西娅在艾莎身边，瞧着艾莎那深邃的目光。 　　“艾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为这些孩子做什么——或者说，我能为和这些孩子一样的人做什么。” 　　艾莎顿了顿。 　　“从走出维林镇之后，和此时此刻相似的感觉一直困扰着我，翠西娅，正如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样，我想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确认这个世界的模样，做出我自己的判断，但事实上，我们这样一路走来，我发现我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在维林镇的时候，艾莎总想在那里竖立一座大风车磨坊，建立一所学校，开办基础教育和农业课程。 　　在丹马士，艾莎想改建西街，想办立专门医院和新的治安队。 　　在马莱格，艾莎想要扭转镇民对魔女的看法。 　　之类的。 　　道路桥梁、基础教育、医疗、治安和律法、农业、财政管理……随便想想就能想到很多，艾莎觉得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话又说回来，想做归想做，其实艾莎前世并不是相关行业的人，对于这一切的底层运行逻辑一窍不通，嘴上说着想要发展、想要尝试是一回事，真要上手的话艾莎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就算是请人去做，他们的思维模式也与艾莎大相径庭，艾莎参照的是前世的现代化的规则，而这里的人则依旧会用老一套。 　　如果艾莎不在，谁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是真正落到实处了，还是仅仅只是方便了一些手段巧妙的投机者？然后靠着表面的样子自我满足？艾莎绝对不想变成那样。 　　前世的时候，那些 　　546 　　华而不实的各种工程艾莎可见得太多了——光靠捐献和资金注入是绝对支撑不起繁荣本身的，观念的认同和经济的活力与健全的相关法治才是持续迸发活力的基础，想要做好这一切并不容易，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已经固定好了的，这是经历过时间检验的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而艾莎想要做的才是“异常”的那个、“违背了规律”的那个。 　　正是如此，一边不满足于现状，却又提不出更好的建议，这才是艾莎苦恼的地方。 　　“虽然我的实力很强，但其实很多事情自身的实力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具体该怎么做，或者说，如果做了之后会不会反倒带来更坏的影响，对于这一切事情我都没多少经验。” 　　艾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就传来翠西娅银铃般的笑声——翠西娅还是第一次从艾莎的脸上看到这样不自信的表情。 　　“没有人是生来就是智者的，经验的累积常常伴随着失败，不是吗？如果艾莎你想做的事情真的很多，那么不妨从最简单的做起，如果你想改变更多的人，那么不妨从一个城市，或是小镇、村庄开始——不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说着，衣袍下她轻轻勾起了艾莎的手指。 　　“或者让我擅自给你一个建议吧，如果不确定是否应该推翻现在的一切，那不如就直接从一无所有开始——正好，你的名下正好有一座空城，不是吗？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艾莎，你大可以放手去做，你的妻子米菈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说道“妻子”两个字，翠西娅故意咬重了。 　　…… 　　—————————— 34 第一章 人群里的视线【第三更】 　　空岛的建设？ 　　艾莎的确没有去细想过，她一直没有这个打算，至少没有主动去想过。 　　毕竟在艾莎看来那座城市是属于“遗迹”一类的地方，而且还是属于米菈的所有物，是米菈的故乡——整个翼族说不定也就只有那最后一块地方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一片属于翼族的墓碑，一个被埋没的历史，即便和艾莎无关，但人总是容易共情的，艾莎从没有主动想过对空岛进行改建，她主观上更想原封不动地留下那里。 　　只是，留下来，然后呢？ 　　前世的艾莎只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她几乎从没有主动去思考过这些问题。 　　艾莎在前世的时候被教导的都是“要尊重、保护文物”这样的思想，却很少被告知那些文物承载着怎样的重量。 　　翠西娅的想法显然不太一样，她更主张将空岛进行开发，不论是魔法的研究亦或是重新将它作为一座移动要塞建立起来，这一点和艾莎完全不一样，翠西娅作为秘法贤者，她对待古代遗物的态度大概是“最大限度地开发遗物价值”——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遗物”承载的重量。 　　前人的智慧与创造，为后人铺下道路，让人类通过数千上万年的积累，一步步地、慢慢地爬上这个世界的顶峰。 　　在魔法师这个群体中，前人的遗物和魔法传承的知识一样，“物尽其用”才是一种最常见的处理方式，艾莎也能理解这种态度，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任何人都没有浪费的资本——那么大一座城市，难道就要让它空着？然后等着某一日能量耗尽从天空坠落？那也太可笑了。 　　“这件事情我想先问问米菈的想法。” 　　艾莎说道。 　　她并不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古代遗物的确需要尊重，但艾莎也同样认同翠西娅的主张。 　　这两者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没关系，不必着急，其实在我看来只要有艾莎你在，这个时代就已经非常幸运了，如果魔王再度降临，有你的力量在就绝对不会再次燃起战火，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所以或许艾莎你可以放轻松一些，奢求完美有时候反倒会令人感到哀伤，圣女也好，勇者也好，我也好，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其实都不多，因为我们的力量终究有限，当我重新回头看过去时，我时常会想，圣女和勇者，我的挚友，她们的牺牲似乎也没有真正带来这个世界的变化，我所看到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五十年前并无不同——多么哀伤不是吗？但我一直坚信，任何人的努力都绝对不是一无所获，即便今天没有任何改变，未来也一定会有所变化。 　　而你，你是论外的，艾莎，你的力量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终有一天，这个世界都必须围绕你的意志而转动，我们现在所作的、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一天做准备，我一直很高兴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翠西娅抬头望着天空，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雪花缓缓落下，飘在她的发丝上显得格外醒目。 　　“谢谢。” 　　艾莎为翠西娅撩起发丝，替她戴好兜帽。 　　“不过你说得 　　547 　　太过头了，我可想让世界围着我转，一举一动都被盯着，难道不会很难受吗？我也会喜欢看看不一样的风景的。” 　　“不一样的风景？” 　　翠西娅莞尔一笑，冲着艾莎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别有一番俏皮的味道。 　　“你是指夏莉那样的，和我这样的吗？” 　　艾莎觉得翠西娅真是学坏了。 　　…… 　　前世的艾莎是没有过想要改变世界的想法的，甚至没有想过去改变自己身边的人的想法，她喜欢女人，常常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从一开始会感到难过到后来听之任之再到后来完全过滤别人的目光。 　　艾莎知道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谁又不希望自己选择的爱情得到身边人的认可、羡慕、祝福呢？可事实是当主流否定了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选择就已经不多了。 　　那只是一个缩影，谁叫艾莎恰好就是天生喜欢女生。 　　而大多数人也都有着其他的妥协，生活、工作、爱好，坐上无人的班车，买下面包店里剩下的面包，下班时选择了一条小路，说不定都是一次逆流而上的选择。 　　现在不一样了，艾莎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当真的拥有了庞大到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力量，若是还对一切都继续选择无视的话，艾莎觉得曾经的自己会嘲笑现在的自己的。 　　人的内心果然是会膨胀的，艾莎想。 　　“等北境的事情结束，我会尝试一下，不过……空岛的第一批居民我应该去哪里找呢？” 　　一边吃着村里提供的食物，艾莎一边思索着。 　　城市的一些具体规划艾莎已经有了初步打算，至于居民……大概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许，可以让格蕾丝和索菲亚带着魔女上去试试？菲莉雅也可以带半精灵过来……前提是她们真的愿意，艾莎总不能把别人绑上去。 　　人口是最基础的一环，没有足够多的人就谈不上城市，不过，如果真的建立了城市，需要向帝国报备一下吗？还是独立出去？需要设立教会修道院吗？公会呢？而且，如果真要建立城市，市政厅必然是需要很多精明能干的人才去维持的，除此之外，⑨.肆玖'③陆\一叁⑤需要设立一支小规模的军事部队吗？或者几个实力不俗的人？律法方面呢？难道要手写一部法典出来？艾莎觉得这多少有些难为她了。 　　想来想去，如果真要建立城市，现在艾莎最缺的就是人，人才和居民。 　　艾莎觉得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容易。 　　正想着，艾莎忽然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人影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这边，以艾莎的感知力，但凡是有人稍微多看几眼都会被艾莎察觉——艾莎看过去时，那人影飞快地隐入人群里了，但艾莎的视力极好，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人的侧脸和背影。 　　看起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 　　———————————— 34 第一章 你是艾莎的恋人吧？ 　　一个人看过来的视线到底只是单单怀揣着对外来者的好奇还是抱有其他的含义，有时候其实很明显，一眼便知了。 　　那种眼神之下的警惕与一抹惶恐令人不得不在意。 　　“翠西娅，你能感觉到这座村庄里有魔族和血族吗？” 　　艾莎向一旁的翠西娅问道，放下手中的刀叉。 　　翠西娅略微闭上眼，又睁开，摇头，“仅凭空气中流动的魔素来判断的话，没有明显的气息，怎么了？” 　　“我发现有人盯着我们。” 　　翠西娅跟着艾莎的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高空中的乌鸦在雪色中缓缓划过。 　　“是那个灰色披肩的女孩儿？” 　　“嗯。” 　　翠西娅又多看了几眼，才说道：“她似乎是亚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因为她看起来并不会使用魔法。” 　　翠西娅的魔法感知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直接通过魔法视野对魔素的观测来确认目标，只要目标在一段时间内进行过魔力的吐纳释放，翠西娅就能通过魔素被同化的痕迹察觉到目标的存在——就像是清水里面的杂质一样，任何魔素进入生物体内之后都会受到灵魂的影响而发生变化。 　　翠西娅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魔素残渣，这种方式能够捕捉到目标特征，甚至直接解析对方体内的魔法回路，通过魔素变化的痕迹推测对方的魔法手段，但如果目标持有特殊的魔法回路伪装手段，比如翠西娅自己的“秘仪魔法·魔力炉”，与之类似的手段，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侦查。 　　魔力视野最主要的用途还是在战斗中给出信息——没有人会希望被对手预读自己的魔法的，那对于魔法师的战斗来说毫无疑问是噩梦。 　　另一种，则是通过翠西娅自身的魔力引导魔素震动，像是水纹一般在魔素海里扩散出去，收集反馈 　　548 　　的魔力震荡带来的信息以此来捕获对方的位置和魔力类型，但因为魔力震荡的衰减很快，所以这种探测手段的作用范围有限，以及，因为魔力震荡本身只能分辨个体的魔法回路的区别，所以也只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体魔法特性而无法直接分辨对方的灵魂——对于伦纳德伯爵那种更换了灵魂的人，就无法使用这种方式看破。 　　但这两者，都不是很容易区分完全没有魔力的个体，比如一块石头，一只野兔，一个农夫，它们对魔素海的影响微乎其微，反馈也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魔法感知的弊端了，单凭对魔力的控制很难以直接捕捉到全部信息，对于这一类的信息，她依旧需要用“眼睛”去看，去观察。 　　“亚人？” 　　艾莎觉得奇怪。 　　“我记得几乎所有的亚人都被赫兰西斯·布坦纳所吸纳了吧？” 　　在丹马士的时候艾莎就从格蕾丝那里了解了关于赫兰西斯·布坦纳的消息，那曾是帝国北境的一块偏僻的领土，四十年前的亚人们凭借着在魔王战争中的突出贡献，向女皇索取了那里作为新的自治领独立出去，成了如今的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庸国。 　　虽然在名义上赫兰西斯·布坦纳至今仍旧是帝国的附庸，但事实上帝国对它几乎不会进行任何管理和统治，就像是帝国中央对地方贵族一样——尤其是在每年的冬季，大雪封路，赫兰西斯·布坦纳就成了一块完全与帝国疆土隔离的区域了。在以往的四十年时间里，它吸纳了大量帝国和西南诸国联邦、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境内大量的被压迫、流离失所的亚人，因此迅速壮大起来，大量的亚人为它提供了强大的生产力与军事力量，它也开始更多的谋求自己的政治地位。 　　这一切都是前代女皇默许的——因为亚人在帝国与魔王军的战场上用亚人战士的鲜血为自己赢得了许多战绩，这一切都是它应得的。 　　如果单看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发展史，的确会让人觉得波澜壮阔，但艾莎对它，或者说对它的女王赫兰涅·伊丝琳娜颇有些意见。 　　因为她盯上了索菲亚和薇薇安，唯一不明的是，她到底出自于什么企图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当然，不过那也只是‘几乎’所有不是吗？” 　　翠西娅笑了笑，说道。 　　“曾经这片土地上有很多亚人，他们不被人类待见，被当做是肮脏的种族，大多都沦为了人类的奴隶——他们有着近似人类的外表，却同时具备一部分野兽的特征，和精灵不一样，亚人与人类之间很容易诞生子嗣，这就更为令当时的人们所排斥和厌恶了，当然，这样的情况在帝国和教会联合声明废止以亚人作为奴隶之后就得到了好转，但对于亚人来说，那已经来得太迟了。 　　虽然绝大多数亚人都离开了原本生活的地方去往了赫兰西斯·布坦纳，但也有不少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了下来，尤其是当年大雪封境，很多亚人没有抵达赫兰西斯·布坦纳就被滞留在了帝国北境，艾莎，如果继续往北境深入，你还会看到更多的亚人，而其中依旧还有不少亚人一直对我们人类抱有成见。” 　　“这样啊……” 　　艾莎看向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的格蕾丝，若有所思，这时候，西尔巴兹和老乔亚走了过来，老乔亚是来道谢的，顺便拿来了报酬，艾莎自然没打算收下，于是提出可以拿一些东西来换。 　　“格蕾丝。” 　　艾莎带着老乔亚向格蕾丝走去——授课的人是格蕾丝而不是艾莎，艾莎不会给格蕾丝自作主张接下或者拒绝这笔报酬。 　　而翠西娅看着艾莎和格蕾丝的方向，端起杯子，缓缓起身，坐到了艾莎之前的座位上——夏莉的身旁，顺便为夏莉倒了一点点酒。 　　夏莉还在和盘中的食物较劲，不过看起来有些发呆，看到翠西娅，她有些诧异地抬起眼来。 　　“唔，贤者大人……” 　　“叫我翠西娅就好，不过在这里还是叫我瑟莉吧——这是瑟亚维斯的特产，虽然伦纳德伯爵人不怎么样，但他酒窖里的酒味道还不错。” 　　翠西娅笑了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晃了晃。 　　夏莉看着翠西娅好看纤细的手，局促地点了点头。 　　若是艾莎不在，夏莉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翠西娅作为贤者的身份，因此有些拘谨，不过翠西娅也很擅长聊天——不是那种能用话术让人卸下防备的类型，而是单单用自己的见闻当成故事就足够吸引人打开话题的那种。 　　二人聊了一会儿，酒杯里的酒也正好空了。 　　“说起来，夏莉，”翠西娅笑意盈盈，微微凑了过去，压低声音，“你和艾莎是恋人吧？” 　　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夏莉差点没把酒杯给扔掉——还好里面已经没了酒。 　　…… 　　———————————— 34 第一章 格 　　549 　　蕾丝每日一羞愤 　　格蕾丝的魔法小课堂终于结束了，不过格蕾丝没有选择从老乔亚那里收下报酬，老乔亚感激地带着孩子们给她道谢，艾莎少见地从格蕾丝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艾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其实自从格蕾丝体内的深渊气息被清除之后，艾莎一直有在观察格蕾丝的变化，格蕾丝似乎的确慢慢有所改变了——至少在艾莎面前，她再也没说过一句狠话，而且除了经常一个人闹别扭之外，格蕾丝平时还是蛮好说话的一个人。 　　艾莎可不会放过这个调侃的机会，在带着格蕾丝回到商队的路上，艾莎狡黠地笑了笑，说道： 　　“格蕾丝，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惹得格蕾丝用力瞪了艾莎一眼。 　　“我只不过是在听从你的命令罢了。” 　　格蕾丝否认道，脸上又恢复了那冷淡的表情，不过艾莎看得出来，格蕾丝其实和那些孩子相处还挺愉快——什么只是听从命令？嘴硬罢了。 　　艾莎是清楚得很，格蕾丝哪里都软，除了嘴。 　　艾莎也不在意格蕾丝怎么说，她只是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些孩子都挺可爱，我有时候都会在想，我或许会想要领养一个。” 　　这也是艾莎的真实想法。 　　上辈子，艾莎可是没有小孩的，和女友一起生活虽然也不至于乏味，但有时候依旧会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那时候艾莎考虑过要不要去领养一个小丫头，不过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付诸实践。 　　所以艾莎也不免有些感慨。 　　而格蕾丝则是意外、古怪地看了艾莎一眼——仅限现在这一刻，她觉得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修女好像其实也有蛮温柔的一面的。 　　格蕾丝没有说话，心底却莫名地想到了薇薇安——即便她与索菲亚之间并没有过名为爱情的感情在内，但严格来说，薇薇安的的确确是她的女儿。只是很遗憾的是，在薇薇安成长的十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没有好好陪过薇薇安，十多年未见，再次回来时竟然是要将薇薇安掳走。 　　说来可笑，格蕾丝现在竟然感到有些后悔，以及，迷茫——她将自己至今的一生的时间都付出给了魔女会，为的就是让所有魔女也能如普通人一般生活的那一天，但结果呢，她奔波了那么多年，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做到，反而是将索菲亚和薇薇安这两个本应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给忽视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给索菲亚和薇薇安做出补偿。 　　“那个……艾莎·珐丽丝……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可以吗？” 　　格蕾丝忽然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称呼艾莎的名字，老实说，很不情愿。 　　“什么？”艾莎抬了抬眼。 　　格蕾丝抿抿唇，斟酌着语气，软下声音来，说道：“等这次事情之后，不管是服刑还是和教会契约我都会接受，但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索菲亚和薇薇安吗？我是说，让索菲亚离开那个鬼地方，她那样善良的人，不应该继续留在那里……那里……我可以替她。” 　　艾莎看了格蕾丝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格蕾丝，而是问道： 　　“自那之后应该已经有近一个月时间了吧？你感觉怎么样？” 　　格蕾丝自然知道艾莎口中的“那之后”代表什么，她移开目光不去看艾莎，咬咬唇。 　　格蕾丝略微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距离在地下室被艾莎做过那件事情以来，她每天都会确认一遍自己体内的变化，而每一天都令她讶异，因为她真的没有感觉到深渊气息的存在了。 　　艾莎没有骗她，虽然在地下室所作的那些事情过程很屈辱，但就结果而言，深渊气息竟然真的不复存在了，自那之后如果她自己不去主动感受，也几乎不会再被深渊气息主动找上门来，这种每一天都能安心地活着的体验是她作为魔女这么多年来都从未有过的。 　　正因为如此，格蕾丝非常不甘心，也很气恼——她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结果被艾莎用这种方式实现了，而且偏偏她也还留着当时在地下室时的记忆，她也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模样。 　　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她都快气死了。 　　“二十三天了，没觉得怎么样。” 　　格蕾丝僵硬着脸说道。 　　艾莎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受试验的魔女，老实说，我也很期待，你的情况若是能稳定下来，就证明这种方法可以推广——虽然目前来看效率很低，但至少有了方向。” 　　格蕾丝愣了愣，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修女，脸色霎时染上了红霞。 　　什么？“推广”？？ 　　这个下流的修女竟然只对我下手不够，还要“推广”？？等等，你把我们魔女当什么了？ 　　而且…… 　　什么叫做“效率很低”？？意思是我要了 　　550 　　很多次，很麻烦、很花你时间了是不是？？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格蕾丝顿时心底冒出了一大串的脏话，却都堵在了嗓子眼，因为她清楚，自己没有去指责艾莎的资格——如果魔女们有选择，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选择艾莎。 　　不过只是女人之间的一次鱼水之欢，如果不说出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们失去了贞操，她们依旧可以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且不再受到束缚。 　　自由。 　　比起被深渊折磨一生，这已经是再廉价不过的代价了，不是吗？而且老实说，虽然艾莎这个修女一点也不守戒律、很下流，但抛开这一点不谈，艾莎又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善良、强大的修女，就算是格蕾丝很讨厌艾莎，但她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试问，对于魔女们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艾莎在一旁看着格蕾丝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从愤慨和羞愤变成妥协、不甘、无奈，艾莎就知道，格蕾丝一定是想歪了。 　　但艾莎也懒得解释，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如果未来的魔女都不再受深渊窥视之苦，那也就没有与教会契约一说了。” 　　格蕾丝抿抿唇，看着艾莎，“可是……教会那些人会认可吗？就算你的方法能持续二十天，但一百天、一年、十年呢？你总……总不能……一直……那个……吧……？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才没有担心你……我只是觉得，这样很不现实……” 　　格蕾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在说正事，但她脸上的霞红已经出卖了她。 　　艾莎白了格蕾丝一眼。 　　“你想哪里去了？你怎么这么下流？” 　　“啊？” 　　格蕾丝再次一怔。 　　“我、我下流？？？” 　　格蕾丝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 　　———————————— 34 第一章 女孩的请求【第三更】 　　格蕾丝气鼓鼓地，已经不再和艾莎说话了。 　　在艾莎面前，她一直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明明艾莎看起来只是一个和薇薇安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少女，但艾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在面对某些难以言说的事情的时候更是…… 　　总之，艾莎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女。 　　要知道，格蕾丝自己可是快要四十岁的人了，虽然因为魔女本身比一般人长寿加之体质比较特殊，所以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但格蕾丝在艾莎面前可从来没占过上风。 　　从一开始就是——实力不济也就算了，就连那种事情…… 　　格蕾丝感觉很憋屈。 　　她闷闷地跟着艾莎走向商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人群后面窜出来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请等等……拜托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个头不高，只齐艾莎肩部，她披着灰色的兜帽披肩，霞色的柔亮发丝从兜帽下淌出，一点点雪末点缀在她的肩上。 　　艾莎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就是方才一直在人群后面藏着的那个女孩，女孩琥珀一般幽褐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艾莎，又看了一眼艾莎身边的格蕾丝，她有些僵硬地捧着胸口的一个小包裹。 　　艾莎察觉到女孩儿的腿似乎有隐疾，因为她几乎是瘸着跑过来的，艾莎留意了一下，她能嗅到一些草药的味道和非常浅的血腥味。 　　“你们是冒险者吧？可、可以听听我的请求吗……就一会儿就好……” 　　略有些寒意的空气令她的呼吸泛起白雾。 　　格蕾丝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目光快速地扫过女孩儿的发丝和披肩下的袖口和长裙，最后凝视着女孩儿的眼睛。 　　“你是狐人？” 　　格蕾丝直接问道。 　　女孩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慌张，她似乎没料到会被一眼看破身份，不过她似乎又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很快点点头。 　　“我、我是……请、请不要告诉别人……” 　　“我没有到处告状的癖好，不过你的伪装太粗劣了，稍微熟悉你们的人都能看穿，以及，你最好把你的尾巴放在衣服里而不是遮在裙子里面。” 　　“啊？” 　　女孩儿又愣了愣，脸色有些发红——艾莎注意到她的裙子果真稍稍动了动，那根本不像是因为风而产生的鼓动。 　　而格蕾丝看了一眼艾莎，就不再开口了。 月费群,8"5!"7.'6:,６?,3;4:4,2免"費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　　她在赫兰西斯·布坦纳生活过一段时间，她自然知道这些亚人在人类的国度里是个什么地位，哪怕帝国已经明令废止了将亚人当做奴隶的制度，也承认了亚人在帝国享有的人权，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亚人依旧跟半精灵一样在人类国度里饱受歧视和偏见，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多数人都不待见她们。 　　若是一些强大的亚人种族比如虎人、狼人之类的倒还好，他们实力不俗，没多少人会主动招惹他们，但眼 　　551 　　前的女孩是一个狐人，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的狐人……这就有些不好说了，想必日子不是很好过。 　　艾莎收回目光，问道：“之前你就在看着我们了，说说看，你有什么请求？” 　　狐人族，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就表面看起来和人类其实没太大区别，只不过细看过去就会发现女孩儿的瞳孔确实比一般人更为细长，如枣核一般，有点像黄昏时猫的眼睛。 　　听格蕾丝那样说，似乎女孩还有一条尾巴……这让艾莎想到了一些角色扮演的装扮。 　　“我听说你们要去‘克洛罗斯’是吗？请、请带上我吧……我会支付报酬的……” 　　女孩儿将手里的包裹解开，递给艾莎，艾莎看到里面是零零碎碎的一堆铜币和一枚已经不再光亮的旧银币。 　　其实，如果是护送委托的话这点钱其实根本不够。 　　艾莎能从女孩儿的眼底看到一些慌张，一些警惕——有警惕，但不多，这种小村庄连个冒险者公会都没有，就这样直接露财给人看，的确是有些心大。 　　艾莎也看得出来女孩儿其实不太愿意和她们接触，但或许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委托没有定下来之前先不要把钱直接拿出来，你先收着吧。” 　　艾莎指了指一旁。 　　“我们去边上说。” 　　…… 　　艾莎和格蕾丝从女孩那里听完了她的请求——女孩想要离开这里，前往克洛罗斯，克洛罗斯是商队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北境为数不多的大城市之一。 　　“我的姐姐……她应该在那里……我必须去找她……你们看起来很强大，所以……我想请求你们帮帮我……” 　　女孩儿说道，低下头去。 　　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了——也不奇怪，毕竟艾莎和格蕾丝都是人类，亚人都是很难相信人类的，可偏偏对于女孩儿来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这让艾莎有些奇怪，不过她没有多问。 　　她准备带上女孩。 　　虽然女孩所给出的理由有些不清不楚的，但艾莎个人也比较无所谓——如果女孩其实别有企图，那么到时候再处理就是了，而如果女孩真的只是想要去找她的姐姐，那么艾莎很愿意帮这个忙。 　　毕竟在这种地方真的很难找到护送的冒险者，更别提女孩那点钱根本不够了，而且女孩的腿还有伤，就算她鼓起勇气想自己独自离开也肯定走不远。 　　北境的冬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不过商队里并不是我说了算，我会帮你去和我的雇主说说情况，最终决定权在他那里。” 　　女孩咬咬唇，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艾莎和格蕾丝带着女孩来到埃步森面前，说明了一下情况，埃步森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应下了——埃步森又不是看不出来，艾莎想要带这个女孩走，那么埃步森也愿意提供一些方便。 　　“当然可以，你可以坐在我们的马车上，放心，我们的马车很稳当。” 　　埃步森笑着说道。 　　“谢谢……” 　　女孩的脸色终于从担忧变得舒缓了一些，但还是很紧张——她似乎不太习惯待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去收拾一下吧，待会儿商队就会出发了，”艾莎对女孩说道，“另外，你可以叫我珐莎，她是格蕾丝。” 　　“我，我叫莱西……我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莱西吞吞吐吐地说道，紧张地捏着手指，时不时看向商队，那样子就好像生怕艾莎中途反悔了似的。 　　艾莎没有多说什么，去找到了老乔亚，询问了一下关于莱西的事情。 　　“看来那个孩子找到你们了啊……她是前段时间离开的一些人留下的，一个可怜孩子，送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村里的猎人看了都说没得救，结果没几天她自个儿好了，我是知道她好像一直想去找她姐姐，她姐姐离开的时候拜托我照看一下她，还说她会回来，只不过那孩子等了好些天了，北边已经没有来人了。” 　　说着，老乔亚顿了顿。 　　“不过请容我多嘴一句，那孩子看起来好像是……亚人……” 　　老乔亚说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在打量着艾莎的反应。 　　“姑娘，你莫非是已经知道了？” 　　艾莎点头，老乔亚见状，忽然笑了起来。 　　“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来着……那孩子在我们这里的时候一直很怕人，挺可怜的，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 　　说着，老乔亚叹了口气。 　　艾莎问道：“她是被别人留下的？” 　　老乔亚想了想，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嗯，那些人看起来也是从大峡谷过来的，没有骑马，有些人身上负了伤，应该是遭到了魔物袭击，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他们应该都是亚人，他们说他们要去克洛罗斯。” 　　…… 　　———————— 　　552 　　———— 34 第一章 抵达克洛罗斯 　　艾莎把莱西的事情和翠西娅、夏莉简单说明了一下。 　　老詹吉作为巫医给莱西简单查看了一下小腿的伤势，伤势比想象中要重，已经开始溃烂了，因此也没办法简单用药水恢复，于是老詹吉熬了些药给她——见效很快，但大抵也要花个几天才能好转。 　　“放心吧，不会收你的钱的，你若是不能行动的话我们也会感到很麻烦，所以这就算是委托附赠的条目好了。” 　　艾莎对莱西说道。 　　商队没有在恩戈村久留，稍作休整之后众人就与老乔亚和孩子们道别离开了。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小孩们还特地送了格蕾丝一程——格蕾丝似乎意外地挺受小孩子欢迎。 　　西尔巴兹把伤势未愈的莱西安排在了马车上，莱西像个小幼猫一样一个人窝在装满货物的箱子中间，看得出来神情有些紧张，自离开村子之后，莱西几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就算艾莎主动向她搭话也说不上几句。 　　艾莎骑马跟着商队，没法一直看着莱西，也就由她去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在陌生的环境里想要安静的独处一会儿也很正常。 　　“莱西，这个是你的。” 　　入夜，商队在渐渐堆积起雪花的荒野里扎了营，艾莎将热腾腾的食物拿给了莱西。 　　莱西依旧有些紧张、带有一丝警惕地看着艾莎，不过到底是一路上都没有吃东西，她也饿了，抵抗不了那诱人的香味，从艾莎手中接过了碗。 　　“谢谢……” 　　莱西小声说道。 　　“慢慢吃吧，若是不够的话这边还有。” 　　艾莎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莱西想要道谢，却又没说出口，她看了艾莎一眼，又看了手中捧着的汤碗一眼，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便埋下头一点点吃了起来——她从未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她看起来和人类接触不多，之前她和她的姐姐应当是生活在某个亚人村落里，不过，作为狐人种来说，她似乎接受过一定程度的礼仪教育，还有她腿上的包扎，虽然手法有些笨拙，但看得出来她有粗浅学习过相关知识，这对于生活在人类势力范围内的亚人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尤其她还只是一个狐人种。” 　　翠西娅观察了一下莱西这位狐人种女孩，说道。 　　艾莎端着碗给夏莉盛了一碗汤，奇怪地看了夏莉一眼，夏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地望着艾莎和翠西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亚人村落？在赫兰西斯·布坦纳之外他们还建立了这样的地方吗？” 　　艾莎问道。 　　“嗯，不只是有，而且还不少。因为帝国的律令废止了将亚人继续当做奴隶的旧制度，有不少亚人都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而在这其中，并非所有亚人都会选择去赫兰西斯·布坦纳，留下来的那一部分大多选择抱团取暖，他们一般会选在森林里定居下来。对于亚人来说，森林是比人类的城镇更令他们感到安心的地方，这一部分亚人族开始在森林里繁衍生息，或是接纳新的同伴，然后就慢慢演变为一个亚人村落——这种情况很常见。” 　　翠西娅又向艾莎和夏莉大致讲述了一些关于亚人的常识，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多好说的就是了。 　　因为亚人是一个文化非常多元的种族，甚至它们内部各族之间也常常并没有多少认同感，广义上的亚人甚至还包括了半精灵和半人马之类的拥有着人类特征的种族，而他们自己则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亚人。 　　以及，不同的亚人种族比如狼人和狐人之间也有着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种群之间个体力量的差异在多数野蛮的亚人之间演变成了斗争的武器，再者，作为曾经受到人类奴役的种族，亚人们的生活方式也会因为曾经居住地的人类的生活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区别，他们大多没有自己的文化与信仰，很多习惯都沿袭自人类，以至于生活在不同地区的亚人同族之间都会产生巨大差异。 　　所以说，关于亚人的一切其实难以用三言两语简单概述。 　　艾莎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亚人虽然已经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了出去，但现在的亚人们依旧还没有从人类的统治中完全脱离出来。 　　翠西娅继续说道。 　　“就算是亚人建立的国度赫兰西斯·布坦纳，建国之初也历经坎坷——他们的女王赫兰涅·伊丝琳娜为了整合各族花费了很大力气，但即便如此赫兰西斯·布坦纳内部各个派系之间关系并不融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那块土地终究是太小，土地贫瘠、荒芜，气候寒冷，难以开垦利用，没有像贝蒙费雷亚那样富庶的矿藏，也得不到北海岸的馈赠，而偏偏亚人们的人口又太多，有限的资源如何分配也是一个大问题。” 　　有的亚人比如狼人种亚人天生就非常强大，而像莱西这样的狐人种则相对孱弱 　　553 　　得多，那么理所当然的，狼人种在获取资源方面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公平本身自然是不存在的。 　　艾莎看了一眼独自坐在马车上的莱西，莱西正像小幼猫一般用小巧的舌头一点点地舔着碗口，因为是低下了头，所以艾莎从她的兜帽下看到了两只毛茸茸的尖尖狐耳。 　　这还是艾莎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兽娘。 　　…… 　　六天后。 　　从恩戈村一路向西，地势越来越高，偶尔遇到魔物也都被西尔巴兹他们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商队一直抵达连接着两座山之间的桥栈，有士兵驻扎在这里，通过的话就要缴纳一定的“过路费”，之后再笔直地沿着道路向北，路面上车辙的痕迹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旷野的雪花也越来越厚了，积雪很深，如果没有魔法将它清理掉的话商队在雪地上寸步难行。 　　气温也越来越低了，呼吸间热气就凝成了白雾，冒险者们也添了厚厚的衣物保暖。 　　艾莎也在路上看到了其他的旅者和行商，相比于从西省来的他们，北境的商人和旅者们的确更喜欢用鹿代替马匹，他们大多托运着货物从北境离开——冬季降临，没多久之后北境大概就要被大雪封路了，北方的港口也会结冰，若是现在不走，怕是整个冬季都得被留在北境境内，这对于商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他们的离开正好将空缺的市场拱手让人，这个时候就会有资金雄厚、实力强大的商会入场了，埃步森就是这样被派来的。 　　“前面就是‘克洛罗斯’了。” 　　西尔巴兹指着前方浸入朦胧雪色之中的城市说道，莱西也趴在马车上望着那灰蒙蒙的影子，眼底闪着微光。 　　…… 　　———————————— 34 第一章 血族的势力范围 　　时间正是黄昏。 　　克洛罗斯算不上是一座大型都市，是在魔王战争结束之后，随着贯通北境与西省的大路的建设而发展起来的新兴城市，因为它的位置恰好就处在从西省和帝都前往北境省会的必经之路上，无数旅者和商人都会在此停留，因此这里在短短几十年时间里克洛罗斯就从原本的一座军事化小镇发展成了一座繁华的多功能贸易都市。 　　而根据亚尔曼和贝姬的说法，这里距离吸血鬼领已经不算远了——从这里出发往西走，经过一片针叶林，就踏入了血族的领地范围。从克洛罗斯开始着手调查亚尔曼所属的吸血鬼组织与那个疑似魔王军残党的神秘人，这正是艾莎此行的目的。 　　只不过，那些血族领地互相比较分散，而且亚尔曼所在的血族组织也并非一直固定在某个地方进行活动，因此调查还是需要一步步来，至少得找到相关的人才行，这一点就是亚尔曼和贝姬的任务了。 　　此时商队已经来到克洛罗斯城城外，城门处攒动的人头络绎不绝，高耸厚重的城墙令人望而生畏，已经丝毫看不到曾经作为小镇时的影子，这里的城墙显然是后来兴建的工程，还隐约保留着二三十年前那种厚重古朴的风格。 　　埃步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税金和文书交给盘查的卫兵，卫兵一边查点着马车上的货物，一边用笔记录着什么，认真而详细，这些货物运送到这里来都是要缴纳一定量的税款的。 　　在等待进城的时间里，亚尔曼将血族的势力在地图上给艾莎进行了详细的标注。 　　艾莎将地图细细地看了一眼，收好。 　　她向亚尔曼问道：“你对这里熟吗？” 　　“还、还好……克洛罗斯并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因为这里的领主不愿意将土地出让给我们。” 　　亚尔曼连忙低下头，说道。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曾在克洛罗斯城留下我的手下，我可以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复制的我’或许已经事先下令让他撤回了……我们的首领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一定会从我们在丹马士的战败中嗅到危机，因此说不定早就已经转移了位置，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掌握到准确的情报……” 　　亚尔曼的语气诚恳，这一次他没有隐瞒什么，他没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或者说，现在的他几乎已经别无他法了，一路上他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走，就算有，也被贝姬给搅黄了。 　　虽然亚尔曼自认为实力不逊色于贝姬，可他并不敢彻底撕破脸直接动手。 　　所以现在的亚尔曼只能选择暂时稳住艾莎，再做其他打算，而既然要稳住，自然是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的。 　　艾莎想了想，问道：“既然你在这里留了人，其他的吸血鬼没有在这里有所布置吗？” 　　亚尔曼面露难色。 　　“如果您想要找到其他的血族同胞来获取情报的话，只能去他们的领地看看，我相信有您出马，他们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554 　　。” 　　大家同族一场，千万别怨我——亚尔曼在心底祈祷。 　　“你给我的地图，那些领地上都有多少血族？” 　　“多的也有几十个，他们大多是同族同脉才会生活在一起，少的就一个，只不过除了我们这些追随首领行动的族人以外，其他的血族大多会选择一直留在他们的领地内，很少外出——只要分出一点点力量庇护好他们的领民，他们就能从那些人类那里获得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生活了。” 　　“像你这样的血族以前拥有领地吗？” 　　艾莎问道。 　　就连贝姬都拥有自己的领地，虽然是继承来的，但亚尔曼作为那个血族组织的左右手级别的人物，总不能这么磕碜吧？ 　　亚尔曼面露一抹尴尬。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７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 　　“很惭愧，在血族内部我其实只能算是新晋的血族，自从成为血族之后就一直跟随着首领，至今也才十多年时间，所以克伦拉斯那家伙也一直对我很有成见……他在血族内算是上位血族，单论血脉而言我比不上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事比较莽撞，我想首领应该就不会选择我而是他作为行动指挥了。” 　　说起克伦拉斯，亚尔曼就是一阵后怕，嗓音也不由得变得气虚起来。 　　“哦对了，克拉伦斯的领地就在从这里往北去的方向，不过他很早就抛弃了那里，我也不太清楚那里现在是什么模样……” 　　亚尔曼补充道。 　　８ 5' 7 :? 6' .! ;'6" ". 3 :4?! ? ":4 ,.2“我知道了。” 　　艾莎不再多问，审视地看着亚尔曼，说道，“届时就让贝姬和你一起行动，在保证身份不暴露的情况下找到线索，不论你所说的那些人还在不在这里，有任何发现都不要打草惊蛇，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当然，如果你找到了他，不能让他跑了，你作为他的主子，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吧？” 　　“当、当然！” 　　艾莎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压迫感，亚尔曼嘴上撑着笑，心底已经叫苦不迭——有贝姬跟着他，他就算想搞点小动作都难。 　　“格蕾丝，你带着莱西去公会发布委托，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她姐姐的线索，顺便打听一下关于血族的消息。” 　　艾莎看了一眼天色。 　　“明天一清早就去。” 　　格蕾丝白了艾莎一眼，不过还是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莱西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 　　商队很快进了城，艾莎看到白雪皑皑之下这座都市蒸汽腾腾的热闹气氛，到处都是旅店和商铺，最受欢迎的还是旁边的小酒馆，里面挤满了人影，很多冒险者打扮的人聚在一起，时不时就发出爽朗的大笑，喧哗不绝于耳。 　　埃步森分发了报酬，商队的众人邀请艾莎等人一同去酒馆喝酒庆祝，同时也是短暂地饯别——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会在这座城市度过，直到约定的时间到来，然后启程返回。 　　对于冒险者来说这算是再寻常不过的庆功宴了，艾莎没有拒绝。 　　一直到天色渐沉，众人也都离席了。 　　亚尔曼和贝姬没有休息，而是趁着夜色离开了酒馆，他们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 　　———————————— 34 第一章 一个诱饵【第三更】 　　夜色渐深，这座雪色下的城市逐渐沉寂下来，远方的山的影子变得幽深、深沉，云雾仿佛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一般，一层层地在山间滚动起伏着，亚尔曼从夜色中现出身影，他望着那翻卷的雪雾，叹了口气。 　　“贝姬，你是我的同族吧？而且我们都是曾经为人，形势所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毫无疑问是同类，不是吗？” 　　“是呀。” 　　贝姬人畜无害地眨眨眼。 　　亚尔曼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既然我们是同族，我们是不是应该更互相信任一点？请不要误会，我是说，我们或许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不管是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同样，我想做什么你也应该支持我——这就是同族的情谊，对吧？” 　　“唔，”贝姬微微皱眉，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都在为珐丽丝小姐效命，的确应该多多沟通、交流，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对珐丽丝小姐忠心耿耿，你不能抢我的功劳，我可是第一个为她工作的吸血鬼，你只能排第二。” 　　亚尔曼眼角一抽。 　　“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亚尔曼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贝姬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那行，我会让着你的，看在同族的份上。” 　　亚尔曼不想再多说话了。 　　夜晚的雪越下越大，亚尔曼和贝姬以冒险者的身份穿行在街道上——像他们一样半夜三更还从酒馆里溜出来的冒险者不在少数，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克洛罗斯的建筑物大多窄而拥挤，小屋厚重的石墙将屋内的烛光挤压在小小 　　555 　　的门缝里，窗户非常小，用厚厚的木板隔着，这一类的建筑在这座城市里非常常见。 　　亚尔曼化身黑影，静悄悄地出现在一个低矮的小屋门外，贝姬也走了过来。 　　“就是这里了？你没记错？” 　　“当然，一共有五个，这是第一个，”亚尔曼自信地昂起头，“你以为我在被抓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都在忙什么，我可是早就已经非常清晰地把我需要用到的全部情报从头到尾都梳理了一遍，用笔记下来了。” 　　说着，亚尔曼抽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贝姬看了顿时瞪大眼睛。 　　“哇——你刚才还在说我们都是同族需要互相体谅、互相帮助，可是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偷偷努力、暗中倾轧我！” 　　“啊？” 　　亚尔曼愣了愣—— 　　“等等，不对吧，我哪有！明明一直都是你在暗中倾轧我才对……” 　　“你还不承认！你还倒打一耙？！” 　　贝姬很失望地看着亚尔曼，亚尔曼直接瞪圆了眼睛。 　　“我……倒打一耙？” 　　“果然，亚尔曼，你偶尔的叛逆只不过是演技而已，对吗？” 　　亚尔曼再次愣了愣，脑袋里一下没转过弯来。 　　“等等等等，先不说这个，任务要紧，”亚尔曼连忙举手投降，他一点也不想和贝姬争辩什么，“总之，我们先做完手上的事情再说，好吗？” 　　说着他赶紧逃离贝姬，靠近了小屋，他看着眼前的小屋，细细感知，但以他作为血族的感知力却完全捕捉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这让他感觉到一抹沮丧——这里的人似乎早就已经离开了。 　　“哎，果然如此……” 　　亚尔曼有些失望，但也没觉得意外。 　　这不奇怪，亚尔曼非常清楚另一个“自己”的作风，但也正因为如此而不免觉得懊恼，这意味着他的第一个任务很可能就这样失败了，接下来他得想想别的办法，不然艾莎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进屋看看吧。” 　　亚尔曼凝眉深吸口气，化作一团黑雾，缓缓地从门缝中“滑”了进去。 　　进入到室内之后，亚尔曼静静地扫视了一眼这间屋子，里面的摆设非常简单，也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亚尔曼又赶紧去了下一个地方，依旧扑了个空，他不死心，继续找，结果这座城市一共五个暗线，他找了四个，全都早就人去屋空了…… 　　“可一定要在啊……” 　　亚尔曼面色苦闷地站在第五个暗线的居住点前，合掌祈祷着。 　　贝姬看着亚尔曼那并不标准的祈祷手势，眨眨眼。 　　“我说，你在向什么神明祈祷吗？” 　　“嗯，我在向女神祈祷，希望她给我带来好运气。” 　　“喂，你是血族耶？” 　　“试一试总没错！” 　　亚尔曼理直气壮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然后化作一团黑雾缓缓飘进了小屋里。 　　跃动的烛光扑面而来。 　　有人！ 　　“女神保佑！” 　　亚尔曼内心顿时欣喜万分，他小心翼翼地潜伏在屋顶的漆黑角落里，在小屋中间，一个农夫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显然正睡得香沉。 　　这个季节也没多少农活可做了，不过这个人其实不是农夫就是了，而是亚尔曼培养的眼线，货真价实的人类，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轻易察觉。 　　亚尔曼很快退出来。 　　“有收获！快去告诉珐……” 　　亚尔曼的话音还未落下，艾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和贝姬面前，带着一层层被推开的轻飘飘的雪花，亚尔曼愣住了。 　　“您……一直都在？” 　　“不，只是恰巧路过。” 　　亚尔曼僵硬地堆起笑意——他自然是完全不相信的，他只觉得艾莎恐怕从始至终都在盯着他，这么一想，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炸开了。 　　但艾莎其实并没有说假话，她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是因为翠西娅的乌鸦正在城市上空盘旋，提前发现了这里的动静罢了，说是路过，也没什么不妥。 　　“你进去叫他醒来，我有些事要问问他。” 　　说着，艾莎拿出了银色法杖。 　　而与此同时，潜伏在某处的黑影正盯着小屋的方向，他恰好看到了亚尔曼走进屋子的那一幕，但距离太远，光线又暗，他看不清楚。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慢、小心地挪动脚步，让自己进入更深的夜色里。 　　“亚尔曼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竟然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了，留一个诱饵是正确的，我必须尽快汇报给大人才行……” 　　他自言自语道。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准备离开，这时，一片乌鸦的羽毛随着雪花落在他的肩头，翠西娅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他依旧毫无所觉盯着小屋的方向，然后毫无征兆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两眼一翻，就这样 　　556 　　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艾莎，然后看到了翠西娅和贝姬，以及……神色僵硬的亚尔曼…… 　　他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看到了亚尔曼，于是毫不犹豫地朝亚尔曼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 　　“亚尔曼大人！我必须向您汇报，真的有几个傻瓜盯上了我们留在克洛罗斯的诱饵，一切如您所料！” 　　他对亚尔曼可谓是充满了敬佩，敬佩之余也不由得开始对比亚尔曼和老首领之间的差别，虽然说亚尔曼大人的实力大概是比不上老首领的，但亚尔曼大人做事很有条理，一切计划都让人心服口服，以及，对待部下也非常友善。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亚尔曼铁青的脸色，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过，那几个傻瓜大概还在为自己花大力气找到一个诱饵而沾沾自喜吧，亚尔曼大人，在下愿意领命去宰了他们，做成人干献给您……” 　　他话音还未落下，亚尔曼一脚就踹了上来，边踹边骂。 　　“人干！我叫你人干！” 　　…… 　　———————————— 34 第一章 谨慎的情报者 　　亚尔曼很憋屈、很气恼。 　　他原本还在准备审问一下留下来的眼线，结果还没开始，就看到翠西娅带着一个奇怪的家伙过来了，结果这个亚尔曼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奇怪家伙却被翠西娅告知是自己的部下。 　　亚尔曼自然是有些懵的。 　　于是亚尔曼就看到那个看着有点不太聪明的家伙上来就大言不惭地把亚尔曼在艾莎面前捧杀一通，弄得亚尔曼一愣一愣，这家伙甚至还出口侮辱——什么叫做“被诱饵引过来上钩的傻瓜”？现在的这一切可都是亚尔曼亲自提出来的计划，怎么就傻瓜了？ 　　亚尔曼当然是不可能让这个家伙继续胡说下去，不然万一艾莎生气了，他很可能就是倒霉的那个。 　　绝对没有公报私仇。 　　“珐丽丝大人，我向您保证，我根本不认识他。” 　　亚尔曼立刻把自己撇清关系。 　　被踹倒在地的男人完全没搞明白情况，但看到眼前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主人亚尔曼竟然对一个少女恭恭敬敬的，于是也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 　　现在他隐约猜到自己是说错话了。 　　“看来你的分身也和你一样谨慎。” 　　翠西娅大致地扫了一眼男人，她早就发现男人并不是血族，只是一个稍微学会了一点粗浅影魔法的家伙而已。 　　亚尔曼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我想，他应该是‘另一个我’的新的手下……原来的那一批人大多都被你们羁押起来了，所以现在的‘我’应该没有多少人可用……” 　　亚尔曼觉得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贝姬这时候想了想说道：“眼线既然是诱饵，这样说来的话……我们搜寻的情报岂不是已经不可信了？” 　　“嗯……不过没关系，”艾莎看向眼前恭敬跪在地上的男人，“新的线索不就近在眼前？” 　　艾莎抬起银色法杖，下一刻，男人的目光就变得恍惚了。 　　然后在艾莎等人的盘问下，男人很快就交代了详情——他叫威利，原本并不是克洛罗斯的居民，而是血族“费希尔男爵”领地内的领民，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亚尔曼”的“赏识”，亚尔曼承诺他未来赐予他吸血鬼身份的“奖赏”，交给他一个任务，在克洛罗斯潜伏下来并时刻关注诱饵的一切动向，按照“亚尔曼”的说法，迟早会有人找上门来，而威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任何发现都详细地汇报给“亚尔曼”。 　　艾莎听完威利木讷的叙述，玩味地看向亚尔曼。 　　“你说，你的分身会不会其实知道你还活着？” 　　艾莎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让亚尔曼心底咯噔一下。 　　“我……我觉得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的话，他应该第一时间逃走，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而不是用诱饵和计谋设置防御，给我留下机会……任何情报手段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没有谁比亚尔曼自己更了解自己，正因为如此，他此时此刻也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感到荒谬——他的分身大概还不知道一个堪比死神的家伙已经踏上了北境的领土了吧？诱饵和情报点，这些朴素的信息防御真的还能奏效吗？如果真的亲眼见识过艾莎的力量，那就应该得出和他一样的结论：除了逃跑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到底也是自己的灵魂，亚尔曼换位思考了一下，就不禁一阵感叹。 　　要杀死自己的分身。 　　这种经历对血族来说还真是荒唐。 　　他是第二个这么荒唐的血族，第一个似乎是贝姬曾经的主人，亚尔曼隐约记得那也是一个实力非常强大的血族，做着一些难懂的研究。 　　亚尔曼 　　557 　　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亚尔曼一点也不会反悔自己的决定，他和分身之间既然已经彻底分裂，那么最终的结局定然只能活下来一个，而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亚尔曼就必须想个办法逃走，不然以他犯下的罪行，除了死亡不可能会有其他的结局。 　　亚尔曼的目光越发坚定了。 　　贝姬开口问道：“亚尔曼现在在哪里？” 　　威利木讷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亚尔曼。 　　“亚尔曼大人现在就在克洛罗斯城……” 　　艾莎的催眠手法并不高明，所以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提问的时候如果不说得明明白白，就很可能会得到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 　　贝姬瞪了一眼亚尔曼，亚尔曼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我是说——”贝姬深吸口气，叉起腰，“给你下达命令时，亚尔曼在哪里，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威利呆呆地摇摇头。 　　“在下并不知晓亚尔曼大人的行踪……” 　　“最后见到他的时候在哪里？” 　　“在费希尔男爵领……” 　　贝姬又问了一些事情，但威利其实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并没有掌握多少情报。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拿到了有利的情报了。” 　　艾莎说道，看向威利。 　　“你现在给亚尔曼发送消息，告诉他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克洛罗斯正在寻找有关他的情报，询问他下一步需要你做什么，如果你得到任何回复第一时间给我留下消息。” 　　威利照做了。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从床底下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放着几枚魔法石，他催动魔力启动魔法石，准备将信息传递出去。 　　翠西娅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忽然说道：“等等，这些东西给我看看。” 　　威利将魔法石递给翠西娅，翠西娅催动魔法，魔法石在她手中缓缓悬浮起来，一圈圈湛蓝的魔法纹路从翠西娅的掌心浮现，然后收拢，融入到魔法石中，然而魔法石忽然咔地一声，表面出现了裂痕，随即一阵剧烈的魔法震荡从魔法石中间爆开。 　　嘭—— 　　翠西娅轻描淡写地双掌一合，刺目的光一闪而没，魔法的光芒已然泯灭在翠西娅的手心中，爆炸并没有给翠西娅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翠西娅手中的魔法石也破碎了。 　　…… 　　———————————— 35 第一章 王的血脉 　　“精密的传讯法阵，设置了隐蔽机关，在被错误触发的同时立刻自毁，并向一共七十八个方向发送了信息——不得不说的确是有趣而谨慎的手段。” 　　翠西娅随手将碎裂的石头捏成碎块，评价道。 　　艾莎就在一旁看着，其实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艾莎刚才是准备出手的，不过她发现翠西娅自己能应付。 　　不过艾莎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有伤到吗？” 　　翠西娅莞尔一笑，向艾莎摊开手，魔法石的碎渣落下，手心依旧洁白如玉。 　　“这还真难不倒你。” 　　艾莎笑了笑。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翠西娅自信一笑。 　　她对于魔法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仅仅只是单论魔法的话，翠西娅的力量足以正面与龙神和魔王那个级别的对手抗衡，甚至更胜一筹。 　　“说起来，你们还真舍得，这种魔法石价格可不便宜，”翠西娅扭头看向亚尔曼，“不过很遗憾的是这种小手段对我没用，我已经把它发出的所有波动全部拦截下来，这它指向的七十八个方向里面，应该有一个就是你的分身的藏身处吧？” 　　一旁的亚尔曼已经目瞪口呆了。 　　“这……这……应该是的……但我也无法肯定……这些魔法石已经不是我曾经使用的那些了……想必我的分身此时已经转移了藏身点。” 　　亚尔曼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种魔法石他自然是认得的，正是他们内部用于传讯的贵重物品，每一枚魔法石都非常昂贵，但也确实值得那个价格，因为它被设置了多重保密手段，必须确保不会成为情报点的突破口，在亚尔曼看来这种魔法石可谓是情报点的利器，但现在看来，或许其实作用有限。 　　“当然，我知道不少组织的藏身点，但我觉得他应该会选择其他地方。” 　　亚尔曼连忙继续说道。 　　毕竟一同行动的血族那么多，他觉得自己的分身肯定会猜测有没有人被捕，被捕之后会不会出卖情报，这种可能性必须考虑进去，那么亚尔曼现在所掌握的那些情报就已经失去作用了。 　　翠西娅重新拾起另一枚魔法石，缓缓催动魔法，随着湛蓝的光辉变得密集、炽热，繁复的魔法纹路从魔法石中一个个漂浮起来，魔法阵规则而缓慢地转动，而后在贝姬和亚尔曼干涩的目光中，翠西娅硬生生在密集的魔法纹路中间捏碎了好些符文，再嵌入新的符文补 　　558 　　充缺口。 　　“你用这个。” 　　翠西娅将魔法石丢给威利，威利木讷地拾起，再次注入魔力，携带着简单信息的魔法波纹在空气中扩散开，朝着遥远的方向涌动，掠过艾莎时，魔法波动瞬间泯灭，但翠西娅抬手就在同样的方向上越过艾莎朝着远方模拟了一模一样的波动，看起来和原本并没有任何区别。 　　艾莎看着这一切。 　　“亚尔曼的分身很谨慎，设置了许多虚假情报，这让我的追踪变得困难，除非我用排除法一个个去尝试，但这样的话很可能反倒会让他察觉到我的意图，并转移藏身地点。” 　　翠西娅向艾莎解释道。 　　“不过现在，情报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他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们的情报也并非只有这一个不是吗？” 　　另一个关键情报在于威利所提及的“费希尔男爵”，说是男爵，其实并非是帝国给他的册封，因为费希尔男爵也是血族，男爵只不过是血族体系内的一种身份象征的称呼，代表着他作为血族血脉的品质，血脉最为纯粹的那些血族自称公爵，而只有传说中的血族真祖的血脉才有资格自称为“王”。 　　当然，目前血族中根本没有“王”，那些公爵几乎实力都非常相近，他们的血脉似乎已经卡在了瓶颈，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的血脉变得更纯粹，而正因为如此，翠西娅才一口断定夏莉的血脉就是“真祖”，夏莉和那些公爵的血脉之间的区别翠西娅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仅论血脉的话，在翠西娅看来夏莉大概就是“王”。 　　“关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于‘费希尔男爵’你知道多少？” 　　翠西娅问威利。 　　威利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非就是费希尔男爵多么强大，是血脉非常高贵的血族之一，之类的话，这都是基于威利自己的认知的叙述，在催眠状态下他只会把自己所认为的“事实”所供述出来，但这种主观的发言并不是翠西娅想要的情报。 　　翠西娅又将目光投向亚尔曼。 　　亚尔曼立刻说道：“费希尔男爵曾经与贝姬的原主人和我的首领有过往来，据我所知，虽然费希尔男爵的实力一般，但他手下掌握着一个隐蔽的秘银矿资源，同时也是与帝国订立了契约的血族，正因为有这一层庇护进行伪装，首领就让他成为我们的食物供给来源，并且以他掌握的秘银矿提供给我们使用，他还承包了一部分交易的渠道，换来的金钱令他变得富有，我敢说，他应该是我们之中和人类打交道最多的血族之一。” 　　说着，亚尔曼生怕翠西娅误会，又连忙解释道：“以前的我对他不是很熟悉，我也不知道我的分身为什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一般来说都是首领直接对他下达命令的才对……唔……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我真不太清楚……” 　　亚尔曼低下头去。 　　“嗯，那就这样吧。” 　　翠西娅看向艾莎。 　　“艾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看看——这个费希尔男爵，既然他和亚尔曼的分身有过见面，那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报，而且他若是直接听命于那个首领的家伙，或许曾经见过那个神秘人。” 　　艾莎点点头。 　　“那么这里我会让格蕾丝和贝姬帮忙看着，有她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男爵领那边，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稍微等等吧，我想看看威利这边会不会收到什么回复，如果这边能一步到位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翠西娅说道。 　　…… 　　———————————— 35 第一章 这就是艾莎【第三更】 　　夜晚，雪依旧在下。 　　翠西娅在威利的房间设置了一个魔法阵就离开了，留亚尔曼和贝姬在这里看守，她们则是回到了酒馆里，此时西尔巴兹他们早就已经喝完酒散了场，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依旧会在这里作为冒险者进行活动，直到埃步森打算回去西省了，他们才会再次聚集起来。 　　至于老詹吉，他也与众人道别了——他告诉艾莎，他来北境是为了寻找他的妻儿的去向的，之后大概会先在这里安定下来，去考核一个医师资格，谋个生路再说。 　　毕竟，自己要是都活不下来，就更别说找到妻子和儿子，只不过对于他一个巫医来说，要考核医师证确实有点为难他就是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了，夜晚的朔风尤其冷冽，只不过对于艾莎来说其实和凉水没太大区别，至于翠西娅，只要艾莎不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也不会因为这点严寒就感到寒冷。 　　艾莎和翠西娅回到酒馆的时候，酒馆里已经没多少人了，艾莎回来的时候夏莉和格蕾丝面对面地干坐着——她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格蕾丝不是健谈的性格，夏莉也不太喜欢一直对艾莎冷着脸的格蕾丝 　　559 　　，自然是没什么天可聊。 　　不过，艾莎敏锐地察觉到酒馆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好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战战兢兢地坐在角落，也不说话，也不喝酒，其他人仿佛还在讨论些什么有趣的话题，时不时往那些男人和夏莉、格蕾丝之间瞥去目光。 　　艾莎和翠西娅的到来再次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本就不怎么热闹的酒馆顿时安静地有些诡异。 　　艾莎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男人看向格蕾丝和夏莉的眼神很古怪，嗯，那是“醉了酒上前搭讪但方式太过于冒进和无礼以至于轻易地引起了反感结果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变本加厉于是被痛扁到酒醒”的眼神。 　　艾莎和翠西娅直接在夏莉和格蕾丝那桌坐下。 　　“莱西呢？” 　　“我让她先去房间休息，”格蕾丝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道，“她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看起来已经很累了，我给她身上放了我的使魔印记，我随时可以看着她。” 　　艾莎饶有兴致地看了格蕾丝一眼。 　　格蕾丝还是蛮心细的，一路上几乎都是她在照顾莱西，看得出来格蕾丝其实对小孩子很温柔。 　　“她的腿伤好些了吗？”艾莎问。 　　格蕾丝轻轻点头，“有老詹吉留下的药，已经基本恢复了，不过留了一点伤疤。” 　　“把这个给她用。”翠西娅拿出一瓶药剂，交到格蕾丝手中，格蕾丝看了一眼就收下了——那是品质非常优质的药剂，能够修复疤痕，之前在商队的时候由于顾及伪装的身份没有拿出来，现在就没什么所谓了。 　　“莱西会谢谢你的。”格蕾丝说道。 　　艾莎又看向脸色有些不愉快的夏莉，笑了笑，伸手将夏莉脸颊地发丝撩起，明知故问： 　　“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发生什么了？” 　　夏莉闷闷地横了那些男人一眼，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脸上的一点点郁闷已经很快在艾莎的手心里消融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讨厌的家伙想要对店小姐动手动脚，我看不下去……” 　　的确如艾莎所猜测的那样，是夏莉出手教训了一下这些人，只不过那些男人似乎并不是对夏莉和格蕾丝出手。 　　艾莎看向柜台，一个小脸粉扑扑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艾莎的目光，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那笑意下面也有感激和尊敬——少女衣着朴素，但脸蛋是比较耐看的一类。 　　看来这就是“受害者”了。 　　艾莎又看向那些男人一眼，他们似乎都是这里的冒险者，大晚上在这里喝酒，多半也是住宿在这里，或许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外地人，他们有意避开了艾莎的目光，大概是不愿意再被夏莉给揍一顿。 　　艾莎并不同情那些挨揍的男人。 　　喝酒归喝酒，冒险者谁不喝点酒呢？在这个世界酒就是饮料一类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多少喝一点，但与之相对的，这个世界的酒可不那么容易喝醉，或者说，就算醉了，也不是对女人做出失礼举动的理由。 　　艾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而是将她和翠西娅此行拿到的情报告诉给夏莉和格蕾丝，并提出了下一步计划——如果威利这边没有更多进展，那么就去一趟费希尔男爵领，找到费希尔男爵“打听打听”，当然，是艾莎出手打，让费希尔把情报说给艾莎听。 　　“夏莉，你跟我走，至于格蕾丝，就拜托你留在这里了，莱西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多多留意一下贝姬那边的情况，如果那些血族派人过来了，有任何新的动向都直接汇报给我和翠西娅。” 　　艾莎说道。 　　格蕾丝的实力其实很强，毕竟是成名已久的灰烬魔女，如果认真起来是能与赫格尔曼那个级别的超凡法师正面对垒的，有她在这里看着贝姬和威利，可以防止意外发生。 　　想了想，艾莎又补充道： 　　“但你要注意，据亚尔曼所说他们的首领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血族，虽然他亲自出马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他出现了，你宁可放弃贝姬，也不要和他正面对上，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那个首领真如亚尔曼所吹嘘的那般强大，艾莎觉得格蕾丝和贝姬两个人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那么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艾莎和翠西娅不会离开多久，但万一呢？ 　　格蕾丝撑着脸颊，看向艾莎：“你也别太小瞧我了，虽然败给了你，但能在我的火焰中活下来的人可没多少。” 　　艾莎笑了笑，拿过夏莉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我可不想让你出意外。” 　　毕竟格蕾丝是索菲亚的挚友，哪怕只是出于这一层考虑，艾莎都不会让格蕾丝出意外。 　　但这话落在格蕾丝耳朵里，立刻就让她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翠西娅和夏莉不约而同地看了艾莎一眼。 　　“这就是艾莎。” 　　“嗯。没错。” 　　她们 　　560 　　早就达成共识了。 　　…… 　　———————————— 35 第一章 亚尔曼的苦楚【第四更】 　　格蕾丝和莱西一间房，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三人一间房，都是这间酒馆最好的房间，甚至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虽然艾莎原本也没有打算让三个人分开住宿，毕竟这里最好的房间最后也只剩下这两个，艾莎也在考虑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让翠西娅和夏莉多多熟悉熟悉彼此来着。 　　结果这个房间安排是夏莉主动订下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记得在维林镇的时候你还在和翠西娅争房间。” 　　艾莎饶有兴致地看向夏莉和翠西娅，翠西娅只是抿唇浅浅一笑，翠色的眼眸中那一抹淡淡的暧昧让艾莎有所猜测，夏莉则是脸颊微红。 　　“反正……我们都是女人……” 　　夏莉没有去和艾莎的目光对视，急急忙忙地推开门，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而且我觉得贤者大人一定也累了，我们不如就早点休息吧……” 　　艾莎也没多说什么，就顺着夏莉的意思笑了笑。 　　所幸的是，房间的床很宽，三人同睡也不会感觉拥挤，艾莎去了在简单洗漱过后又用魔法清洗了一遍身体，在床上看起书来，翠西娅则是跟夏莉讲解了一些关于血族魔法的应用和实战的知识，不过翠西娅能教的其实很有限，毕竟翠西娅自己可不是血族。 　　夜深了，翠西娅和夏莉才双双去洗漱了，上了床，一左一右地在艾莎身边躺下。 　　“做个好梦哦，艾莎，夏莉。” 　　翠西娅浅笑嫣然，夏莉则是用被褥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玫红色的眼睛，和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微红的耳尖。 　　“晚安……” 　　“晚安。” 　　艾莎也合上了书。 　　夜晚风平浪静地度过了。 　　…… 　　另一边，亚尔曼和贝姬正守在威利的住处，威利早就恢复了神智，理解了现状之后，威利欲哭无泪，对自己刚才在被催眠的时候所做出的一切都惊恐万分——翠西娅有意把催眠期间的一切记忆都留在他的脑海，这样就直接逼迫他选择了立场，这下，他不得不“一条路走到黑”了，如果不继续帮助艾莎，亚尔曼的分身定然也是不会留他性命的。 　　贝姬百无聊赖地把自己的发丝扭成一圈圈的，她看向在一旁苦思冥想的亚尔曼，问道： 　　“话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一直到现在为止得到的情报全都是关于你的啊？你们的首领呢？” 　　亚尔曼刚要想到什么，被贝姬忽然的提问给打断了思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还是强行摆出僵硬的笑意，好声好气地说道：“毕竟首领大人他一直很神秘，见不到他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作为首领的左膀右臂，定然被安排了很多任务——首领一直很信任我的。” 　　说着，亚尔曼有些傲气地挺起胸膛。 　　贝姬白了他一眼。 　　“你又没有见过你们首领的真面目，说什么信任，我觉得珐丽丝大人才是信任我们的，你看，她都没有专门盯着我们。” 　　亚尔曼噎住，但他还是连忙反驳道：“这当然……不一样的……珐丽丝大人是人类，首领是血族……再说了，别说我了，组织里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首领的真面目，首领也从来不会和我们说他的行踪，只有他找我们，但我们可没有资格找他，就算是我，也从来不知道首领在想什么，他的计划也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贝姬接过话：“对嘛，所以说啊，我最近就在想啊，你说我们这些吸血鬼平时拼死拼活地宅在棺材里是图个啥？无非就是血脉变得更高贵一些呗，可是那又是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活得更舒适更好，不被人欺负，可是啊，我们现在的日子不也过得还不错吗？” 　　亚尔曼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贝姬，而贝姬正撑着下巴念念着。 　　“你看啊，跟着珐丽丝大人，我们的安全有保障，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以前跟着主人的时候每天都被当苦力使唤，还老是被骂、被打，主人的其他仆人也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地，甚至还吸我的血，我那一天天地过得提心吊胆的，但珐丽丝大人从来不会那样使唤我们，不是吗？也不会让我们参与到很危险的事情里面去，她甚至还亲自给我们做饭吃耶，你能想象吗？而且还真的很好吃！” 　　亚尔曼呆呆地盯着贝姬，脸颊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贝姬的脸上露出柔和、尊崇，眼睛里在冒星星。 　　他深吸口气，连忙劝导： 　　“喂喂喂，贝姬，请你清醒一点，珐丽丝不过是在利用我们去找到首领和那个神秘人罢了——你难道会把吃饭时用的刀叉随时带在身上吗？只有用餐的时候、需要的时候，我们才会想起刀叉不是吗？” 　　亚尔曼语 　　561 　　重心长地说道。 　　“贝姬，你一定要明白，我们对珐丽丝来说不过就只是刀叉而已，只有用得上我们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对待我们……不对，我们甚至连刀叉都不如，因为我们的利用价值只有‘一次用餐的时间’而已，你明白吗？当我们帮她找到首领之后，她就不再需要我们了，我跟你说明白吧，我是直接被判处死刑的——你知道吗？等这件事情之后，我肯定会被她杀了！” 　　“啊？” 　　贝姬愣了愣，露出意外和震惊的目光，这让亚尔曼郁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他还真的害怕贝姬这个唯一和他处境类似、有可能成为他盟友的同族倒向艾莎那一边，那样的话亚尔曼就真的只能孤军奋战了。 　　但正当亚尔曼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贝姬忽然来了一句： 　　“原来你被判死刑了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嘞。” 　　“啊？” 　　这回换亚尔曼愣了愣，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 　　“等等，”亚尔曼用力瞪着贝姬，“你……那些家伙不会杀你？” 　　“唔……倒也不是……珐丽丝大人说，我可以弥补我的过错，她没说不会杀我，也没说会杀我……” 　　“啊？”亚尔曼顿时张大了嘴，连忙紧张地追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 　　“因为什么？” 　　“你总归是犯了事才被他们抓起来的吧？！” 　　亚尔曼开始急了。 　　“我……说来惭愧……我找到主人去过的遗迹，和一些狡猾的家伙约定，我想去空岛继续主人的研究，结果它们袭击了我，抢走了我的树枝，后来还袭击了人类……但是我当时真的没打算对人类下手的，我也没有杀过人，你知道的，我在领民之间的评价可好啦。” 　　“啊？”亚尔曼再次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就……” 　　“是啊，珐丽丝大人没说杀不杀我，那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了！而且的确是我做错了事……有惩罚也是应该的……” 　　“啊？？” 　　说得好有道理，但这对亚尔曼来说却是当头一棒——他这才发现，他和贝姬的立场其实是不一样的。 　　…… 　　———————————— 35 第一章 女王法令（3K） 　　清晨。 　　一晚的飘雪让克洛罗斯这座繁华的城市铺上了厚厚的雪，天刚蒙蒙亮，车辙和脚印的痕迹就已经将街道中间划出清晰的痕迹了，或许正是为了赶在寒冬完全降临之前做好最后的准备，人们反而起得比平时要早了。 　　城市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而此时，亚尔曼万念俱灰地靠在墙角，眼眶黑沉沉的一片，毫无神采——他是吸血鬼，熬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贝姬给与他的精神上的折磨却令他疲惫万分。 　　亚尔曼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他一直都在孤军奋战，贝姬压根不是跟他一路人——不如说，贝姬有比他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向艾莎投诚，得到艾莎的认可。 　　能被这样的强者的庇佑，就算对方不是血族又如何呢？当一个人的实力足够强大，她就可以左右一切。 　　可是…… 　　如果有机会的话，亚尔曼何尝不想像贝姬一样呢？但他没办法啊，他没得选，现在想做好人都已经迟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他不逃，难道艾莎和贤者能放过他？ 　　亚尔曼可不天真。 　　整整一晚上，他都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改变现状，但心底的焦虑和苦闷一直压迫着他的神经。 　　至于威利和贝姬，威利也似乎已经认清了现状，和贝姬一起看守着翠西娅留下来的魔法阵，这个法阵似乎会将所有传回的魔法波动全都记录下来用以解读，但很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威利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亚尔曼，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收获，要告诉珐丽丝大人吗？” 　　贝姬问道，打断了亚尔曼的思绪，他郁闷地看了贝姬一眼，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我想，我的分身应该是另有安排，威利只不过是个……嗯，只用一次的刀叉……就算我们继续等下去大概也不会有更多收获了。” 　　亚尔曼斟酌着语气，对贝姬说道。 　　其实亚尔曼大约猜到了是这个结果——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现在站在分身的角度，对于威利的这些汇报是断然不会进行过多理会的。 　　威利恐怕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用完一次就丢掉的棋子，反正亚尔曼已经知道有敌人靠近，就足够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布置，但那些东西都不是威利有资格知晓的东西。 　　这也是更为稳妥的做法，或者说，就算有回复，亚尔曼也不会把自己的具体安排告诉威利，顶多是一些无效情报，除非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威利去做，但老实说，以威利的能力其实根本做不到什 　　562 　　么。 　　亚尔曼的话让威利不可置信地摇头。 　　“亚尔曼大人，您怎么可能会丢弃我呢……您之前和我说好会让我……” 　　“闭上你的嘴，人类！”亚尔曼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郁闷爆发出来，吼道，“第一，不是我，而是我的分身对你许下的承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你不过是抱着赌博一般的侥幸心就背叛了你的族人的家伙，你这种东西可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事情，还能活着一天就赶紧跪拜神明吧！” 　　威利一句话都不敢说，白着脸闭上了嘴。 　　“算了，”亚尔曼又叹了口气，不悦地移开视线，“我们赶紧做好我们手上的事吧，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珐丽丝大人。” 　　说着，亚尔曼就直接离开了。 　　…… 　　酒馆—— 　　亚尔曼将威利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消息汇报给了艾莎，艾莎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无所谓，接下来亚尔曼你跟随我们去一趟费希尔男爵领，去询问一下关于你的分身的线索，另外，我们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你们的首领和那个神秘人，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就再好不过。至于这里，就让贝姬继续看守。” 　　艾莎说道。 　　与此同时，格蕾丝遵循艾莎的命令早早地带着莱西离开了酒馆，前往冒险者公会。 　　格蕾丝找到柜台前登记新的寻人委托。 　　“你的姐姐应该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吧？你还记得她和其他人的外貌特征吗？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之类的？” 　　格蕾丝问道，莱西有些犹豫地想了想，还是将记忆中那些人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说了出来，格蕾丝根据莱西的回答有选择性地在委托书上写下娟秀的小字。 　　“您的字真好看。” 　　柜台小姐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作为公会的服务岗位人员，柜台小姐见过太多人了，而她很确定，一个特意戴着兜帽、脸蛋好看，又能写出一笔漂亮且有文采的字出来的女人，定然是颇有些身份的，恭维一声总不会有坏处。 　　格蕾丝看了柜台小姐一眼，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如果有什么新发现，请尽快派人告知我，我就在那边的酒馆里，当然，我会付费的。” 　　在发布了寻人委托之后格蕾丝又在公会里咨询了一下关于血族领地的情报，其实和亚尔曼所说的内容大差不差，只不过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细节，也缺少了一些血族势力之间的关系划分。 　　“多谢你的情报，”格蕾丝将一枚银币扣在柜台上，忽然又继续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关于赫兰西斯·布坦纳的消息？” 　　“赫兰西斯·布坦纳？您只是哪方面？” 　　“哪方面都行，当然，琐碎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嗯……这倒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不过最近有一批奴隶商人从那边逃亡回来，然后被抓住了，据说赫兰西斯·布坦纳内部正在进行针对奴隶商人的清洗，也有情报指出有一些并非是奴隶商人的旅者和商人被波及入狱了，总感觉现在那边不太安定，不过因为我们这里距离赫兰西斯·布坦纳有一定距离，所以我们公会也没有收集到太多关于那边的消息，请见谅。” 　　格蕾丝对此并不意外。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在全大陆绝大多数国家都废止了奴隶制度的存在的现今，赫兰西斯·布坦纳可谓是奴隶商人最后的一片“净土”了，因为赫兰西斯·布坦纳其实是一个内部矛盾与阶级压迫问题非常尖锐的国度，虽然在那里生活的国民都是亚人，可是亚人和亚人之间反倒产生了极为悬殊的身份高低贵贱的差异，压迫也因此滋生。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不同的亚人种族之间天生就存在着巨大的力量差距，比如处于下位的狐人种就算成年之后身体力量也仅仅只是稍稍强于一个成年男性人类的程度，然而处于上位的狼人种却拥有着极为可怕的潜力，一个普通的成年狼人种仅靠强壮的身体就能与一个身经百战的精锐人类士兵战平，这种因为种族自身天赋而产生的差异是无法忽视的。 　　力量的差距自然会导致资源分配的倾斜，这与人类社会中别无二致，越是强大的战士和魔法师，也就拥有着越多的财富、越高的地位，这在人类的观念之中几乎是被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人类拥有着最为可贵的“多面”潜力与相对安定的社会法治体系，这保障了一般人的权利的同时，也给许多人留出了向上攀登的渠道。 　　哪怕这个渠道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摆设，但有着富足的资源托底，人类社会比想象中要稳固很多，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相对的公平”。 　　而在赫兰西斯·布坦纳那个贫瘠又狭小的土地里，这种“公平”是不存在的。 　　狼人就是要比狐人优越得多，因为他们能创造更多价值，也理所当然掌握着更多价值，在赫兰西斯·布 　　563 　　坦纳的价值观里是非对错远远没有实力的多寡来得重要。 　　因为奴隶制度依旧存在于这个新兴却落后的国度，格蕾丝对那里的印象就是：野蛮。 　　而如果要发展国家，这种野蛮是不可以存在的。 　　女王赫兰涅·伊丝琳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自然迟早会出手整顿，只是格蕾丝并不知道为什么女王会在这个时间进行这种事情——圣女再次现世，大陆即将遭遇新的危机，在这个节骨眼上整顿那些强势的种群本身就是一件需要非常慎重的事情，一个不好整个赫兰西斯·布坦纳都可能会陷入内乱，那样的话对于整个国家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 　　格蕾丝虽然不喜欢女王对她下达的上一个命令，但毕竟女王对她有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句。 　　“女王有下达新的法令吗？”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过据说自戍领的人与那些亚人在边境起了一些冲突，原因似乎是为一队奴隶商人的处决发生争执，但很快平息了，所以具体的消息我们也没有得到更详细的。” 　　格蕾丝若有所思。 　　“嗯，多谢，这是你的了。” 　　格蕾丝又追加了一枚银币放在柜台上，然后就带着莱西离开了。 　　而莱西这时候忽然问道：“格蕾丝姐姐，您去过赫兰西斯·布坦纳吗？” 　　“去过，怎么了？” 　　莱西低下头去，稚嫩的声音缓缓飘出，“那里……是一个好地方吗？” 　　格蕾丝看了莱西一眼。 　　“对你们狐人种而言算不得好——除非你学习魔法和武技，掌握强大的实力。” 　　莱西沉默地埋下头。 　　…… 　　———————————— 35 第一章 费希尔男爵领 　　艾莎拎着亚尔曼，翠西娅带着夏莉，四人直接从高空飞往费希尔男爵领。 　　迎着风雪，越是高空气温就越低，浸透皮肤的凉意如刀一般压在亚尔曼的脸上，就算是他这样的上位血族都感觉到了一丝难以抵御的寒冷——翠西娅为夏莉撑开了魔法壁障，隔断了刺骨的寒风，她们在翠西娅的魔法加持下平稳又快速地飞行着，但亚尔曼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艾莎根本懒得管他，而且艾莎的飞行方式非常粗犷，亚尔曼被甩得七荤八素的。 　　长期吞食动物血液的亚尔曼本就营养不良实力倒退，现在在艾莎的掌握中他又释放不出。魔法，就只能硬生生地顶着寒风，向女神祈祷旅途尽快结束，不然他得被冻成冰雕。 　　对血族来说血液被冻结虽然不致死，但那种感觉可是非常不好受的。 　　“前面就到了……” 　　艾莎听到亚尔曼苦闷的声音，便快速降低了高度，平稳地落在了一片树林中。 　　这是一片落叶松林，深秋的落叶松林是一片层次分明的金黄色深林，因为积了雪，而变得颇有些萧索的意味。 　　亚尔曼落了地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驱散寒冷，血液在体内沸腾，燃烧魔力为他提供热量，然后他立刻主动说道：“我知道怎么找到费希尔男爵，但是这里应该不止一个人认识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需要伪装一下再进去……再考虑到他可能会对我的出现产生怀疑，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如果发生战斗，我担心我的实力不济，届时还希望珐丽丝大人能出手将他拿下……” 　　艾莎审视地看了亚尔曼一眼，看得亚尔曼一阵心虚。 　　“你是上位血族吧？以你的实力竟然搞不定一个男爵？” 　　“这、这是因为我的力量已经退步了……” 　　亚尔曼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诚恳，说道。 　　放在以前，亚尔曼是绝对不会在面对区区费希尔男爵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亚尔曼本就因为分身的秘术导致实力出现了下滑，在被捕之后这么长时间里他连一滴人血和魔物的血都没有尝过，那些腥臭的动物血只能勉强充充饥而已，他的实力也因此再次打了折扣。 　　再者，若是战斗时闹出太大动静就不好了，谁知道分身会不会在这里放下眼线，从而知晓他还活着的情报，所以对于费希尔男爵必须一击解决，并将他控制住，亚尔曼自认以他现在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当然，另外还有一个考虑，就是亚尔曼希望能给自己拉到一些“盟友”——晚上的时候亚尔曼思考了很多、很久，他也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贝姬显然是不可能站在他这一边的，而是忠心为艾莎·珐丽丝效命，既然如此，他与贝姬就成了潜在的敌人。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论实力，他只比贝姬略强一些，有贝姬在毫无疑问会阻碍他的逃亡计划，因此他必须想个办法制衡贝姬，甚至是壮大自己的势力。 　　而眼前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亚尔曼相信，费希尔男爵必然会被艾莎的力量 　　564 　　所震颤，在那种力量之下没有人会产生反抗的想法，同时也必然会害怕，想要逃跑，再加上，费希尔男爵私下所做的那些事情可没多少能见的人的，费希尔男爵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类和亚人的血，以艾莎这种正直的性格必然会对费希尔男爵做出死亡的审判，那一刻，艾莎就亲手将男爵推到了和亚尔曼同样的处境下。 　　届时，只要亚尔曼出面说情，以费希尔男爵掌握的情报作为筹码换取费希尔男爵的短暂生机，费希尔男爵必定会对他感激不尽，彻底地倒向他这一边，比起贝姬，显然处境一样的费希尔男爵会成为一个很合适的合作对象。 　　这就是亚尔曼所计划的第一步。 　　但这一切都深深地埋在亚尔曼的心底，他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艾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底发怵，这才笑了笑，说道。 　　“你带路吧。” 　　…… 　　其实亚尔曼一直有一个疑问——自己的分身是怎么和费希尔男爵搅和在一起去的？ 　　首领是一个非常谨慎，甚至于谨慎得有些病态的怪人，就算是亚尔曼也觉得首领表现得有些谨慎得过了头，首领对下属几乎是不存在信任的，因此首领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真正下发权力，自然，像是费希尔男爵这种重要的手下，首领也从来都是自己亲自管理的。 　　以前的亚尔曼很少与费希尔男爵有过接触，仅仅只是认识而已——那么，分身是从哪里得到的权力能对费希尔男爵下达命令呢？ 　　难道是首领终于做出了改变，还是说首领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不成？ 　　考虑到这一切都和分身有关系，亚尔曼决定要向费希尔男爵问清楚这些事情。 　　怀着这样的疑问，亚尔曼带着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三人径直来到了费希尔男爵的领地里，费希尔男爵的领地并不大，看起来是一座小镇规模的血族与人类聚居地，小镇由简单的城墙包围起来，建立在森林外的高坡上，正面对着一处悬崖，悬崖边上就是费希尔男爵的住处——一座漆黑、阴森的巨大城堡。 　　来到小镇里，艾莎发现小镇本身其实和帝国其他人类小镇的建筑风格没什么太大区别，这里的人也都说帝国语，使用帝国文字，还有农场、牧场、酒馆、面包房…… 　　虽然没有教会修道院，毕竟吸血鬼讨厌圣光，但这里有冒险者公会，路上遇到的行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有老人有小孩，行商、农夫、猎人、冒险者，或是巡逻的士兵、卖唱的诗人、吆喝的小贩…… 　　一切都很平常，抛开没有修道院这一点不提，如果没有事先说明的话艾莎根本看不出这里是血族的领地。 　　只有费希尔男爵的城堡是典型的血族的建筑风格，整体格调非常阴森，这也是因为吸血鬼，尤其是低等级的吸血鬼非常厌恶阳光，喜好黑暗，因此血族也大多生活在寒冷的北境。 　　…… 　　———————————— 35 第一章 羊圈里的人 　　吸血鬼的领地通常都是一些荒芜、偏远或是充满着危险的地方——就像是帝国不会把重要的战略要地委托教会打理一样，帝国也不会把富庶的土地交给吸血鬼管理。 　　但无所谓，吸血鬼们并不在意这些，它们与帝国之间就像是一场交易的双方，吸血鬼变相地帮助帝国统管一地，帝国则默许一部分人民在自愿的情况下为血族提供鲜血作为报酬，而对于这一部分人的优惠则是免除了通常意义上的税金，帝国得到的好处是秩序与安定，以及人口的持续增加带来的潜在收益，或者对地脉的蕴养。 　　费希尔男爵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领土以一座悬崖边的小镇为中心进行发展，周围都是岩石峭壁，远一点的地方才是落叶松林，能开垦的地方有限，没有平整又富庶的土地。 　　唯一令人值得意外的是，在这片悬崖之下的某处，费希尔男爵发现了一处秘银矿脉，而他则没有将这一切让帝国方面知晓，自己派人偷偷进行开采——没有谁会对一片秘银矿毫不心动的，而他所做的一切也最终让亚尔曼的组织盯上了他。 　　“既然是秘银矿，我想帝国方面在知道这个情报之后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翠西娅似乎已经一眼看到了这块土地未来的模样，依靠着附近的秘银矿脉带来的好处，帝国一定会对这里进行开发，很快就会建立一个以矿业为基础的繁华都市。 　　秘银是一种珍贵的金属，很多魔法装备和魔导器都需要以秘银作为原材料，它极高的魔法传导特性令它广泛应用于魔法学和魔导学的方方面面，也是炼金炼药无法绕开的珍惜材料，它的魔法适性和可塑性仅仅只比广泛出现于遗迹中的月纹钢略逊一筹，强于其他任何金属，就算是帝国这种实力雄厚的国家，也只有最为强大的帝国皇家骑士团才成建制地 　　565 　　配备了以秘银合金为基础的装备，可见其珍贵程度。 　　“但这件事情得等这边尘埃落定之后再交给帝国处理，不然若是帝国有所行动，必然会引起那些血族的警觉，届时再去追踪他们就会更困难了。” 　　艾莎说道。 　　这时候，亚尔曼已经领路到了城堡之下，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类的身影，这时候，恰好有几个人影正好与艾莎他们擦肩而过，为首一人下意识地抬眼看了艾莎他们一眼，刚刚抬起的脚步立刻就按了下去。 　　“请留步。” 　　为首一人转身说道。 　　血族是很有领地意识的，统管一个领地的血族也会对自己的领民有一个基本了解，就像是牧羊人会时常数数自己有多少只羊一般，领地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他们自己的牧场，当然，就算是牧羊人也不会特地去区分每一只羊的长相和它们是不是都有不一样的名字就是了。 　　对于血族来说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就是专门用于生产食物的牲畜——虽然用这种方式做比方或许有些以偏概全，但大多数血族的确不会对人类个体抱有超越宠物以上的“感情”、态度，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但……如果牧羊人在自己的羊群中发现了一只毛色异常漂亮或是非常健硕的个体，他定然是会注意到的。 　　就像是此时此刻一般—— 　　四个“人”拦住了艾莎他们的去路——三男一女，他们的打扮非常……古典，而且华美，衣着风格和在这里生活的居民格格不入，那一头白发与雪色融为一体，血红的双眸是他们醒目的标志。 　　很显然，他们四人都是血族。 　　“噢，美丽的小姐，让我猜猜，你们是外来的访客？” 　　为首的男性血族彬彬有礼地露出微笑，绅士地向艾莎行了一礼，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艾莎，充满了兴致。 　　“好久没见过您这样美丽的客人了，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的欢迎。” 　　另外两个男人也扫视着夏莉和翠西娅两人，比起为首的血族来说，他们显得略有些无奈和慵懒，还有一名女人，她在看到亚尔曼之后就开始饶有兴致地冲着亚尔曼送出香波，眼神流露出妩媚柔情。 　　夏莉和亚尔曼都经过了伪装，没人知道他们是血族，艾莎和翠西娅就更不用说。 　　而这一幕让亚尔曼看得头皮都麻了。 　　他自己就是吸血鬼，他非常清楚现在眼前的这个血族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无非就是发现自家豢养的“羊群”里面跑进来了几个非常好看的野生品种，抱着想要尝尝鲜的态度来看看呗。 　　对于血族来说，生活在领地的人类就像是菜园里的菜，羊圈里的羊。 　　很简单的道理，外观美丽的食材自然而然就更容易勾起人的食欲，而外观若是很有缺憾的食材，除非它本身真的美味至极或者它在别的方面独有优势，不然很难以受人推崇。 　　更何况在帝国的限制之下，血族们不能强买强卖，那么一些“俊美的人类”的血自然而然就成了一种有限的珍惜品了，一般来说，血族领地内那些好看的男人和女人，他们都会被特别优待，甚至招入城堡里面专门好生养着。 　　就像是宠物一样。 　　而现在的艾莎等人显然就被当成了“有望成为宠物的人类”——夏莉和亚尔曼都进行了伪装，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他们是血族，所以眼前的血族男人理所当然把他们当做了人类。 　　“你们是血族吧？” 　　艾莎看了男人一眼，直接了当地问道。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也不掩饰——最近可不太平，费希尔大人忽然变得易怒反常，特地嘱咐过他们，最近一定要警惕一些从外面过来的人类，这也是他忽然拦下这些人类的原因之一，当然，主要还是他看上了这些“漂亮的猎物”。 　　男人笑着说道：“没错，我们都是血族，那么，既然各位会来到这里，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这里是帝国交给血族代为管理的领地。” 　　“呃……没错……” 　　为首的男人面色一愣，艾莎说得对，但又好像哪里不对，不过他还是笑着，故作绅士地向艾莎伸出手发出邀请。 　　“那么，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们一同进餐，当然，于我而言我非常中意小姐您的美丽，我的朋友们也非常愿意与各位有一个愉快的相处机会，所以如果您也愿意的话，我可以向您支付一笔额外的费用来购买您的夜晚——我保证，那是一笔您难以想象的财富，而您只需要拿一点点血、和一些愉悦来交换就行了。” 　　在男人看来，艾莎衣着朴素，也就是一个姿色极好的冒险者而已——不然若是可疑的人，根本不用他出手，门楼负责核查的卫兵就会把消息传过来了。 　　而既然是冒险者，定然是会对财富动心的。 　　男人的傲慢溢于言表，他既不屑于询问艾莎的称呼 　　566 　　，也懒得对自己进行介绍，那绅士的模样毫无疑问只是一个表象。 　　而一旁的亚尔曼见此，心底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先不说艾莎这样的人缺不缺钱吧，但修女是绝对不会近男色的，所以这个血族的邀请必然会失败，而且引起艾莎的不满——外观惊艳的食材的确更容易勾起食欲，但这些东西有不少可都是带着剧毒的。 　　越美丽的东西，有时候也越危险。 　　其实这一切都是亚尔曼故意的，包括会与这些人遭遇，亚尔曼故意没有上前劝阻这些血族，为的就是激化艾莎和他们的矛盾，让艾莎对费希尔男爵和其他血族产生先入为主的厌恶感，这样才能更好地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不过做做样子还是必要的，一直等血族说完，亚尔曼立刻就上前准备“斥责”他们一顿，但夏莉比他更快一步走上前去了。 　　夏莉拦在了艾莎前面，剑鞘啪地一声将男人的手拍开。 　　“你再敢出言不逊，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掉！恶心的混蛋！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吗？” 　　…… 　　———————————— 35 第一章 事不过三 　　夏莉盯着眼前的男人，面色不善，这让男人有些意外，稍许惊讶也有些惊艳地看着夏莉——他是血族，在这里就是人上人，鲜少有人类会这样对他说话。 　　“噢，多么有个性、多么美丽的小姐，一朵带刺的艳丽花朵。” 　　男人收回了手，笑意更盛了，他觉得这次收获颇丰。 　　“看来是我有些鲁莽了，看来各位不太喜欢我们的说话方式，那么我在此向您和您的朋友道歉。” 　　“这并不能掩盖你的无礼。” 　　夏莉一点也不为所动，反观艾莎倒是没有生气，她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好像护食的炸毛小猫一般的夏莉，又意味不明地扫视了眼前的血族一眼，笑了笑，缓缓开口： 　　“你们血族说话从来都这么直接吗？” 　　艾莎的嗓音很轻柔，却也很清脆，有如初夏的微风一般带着暖暖的柔和感觉。 　　那血族男人似乎对眼前这个进入牧场的“外来的羊”更满意了。 　　“噢，当然，美丽的事物谁都想要得到，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像个胆小的老鼠一样畏畏缩缩，那就是给别人捷足先登的机会，不是吗？” 　　男人似乎很崇尚自己的这一套行事风格，而艾莎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夏莉一眼，一旁的翠西娅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血族都是这样。”艾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啊？” 　　夏莉愣了愣，这才看到艾莎眼底的促狭和翠西娅眼底的笑意，这才后知后觉——艾莎这是在说她呢。 　　“艾莎~！” 　　夏莉埋怨地捏了艾莎手心一下，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热了。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 　　艾莎呵呵笑着，摸了摸夏莉的发，也没有再继续逗弄夏莉，而是将目光越过夏莉看向眼前的几个血族，眼眸的笑意不减，但那笑意浮于表面，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意味在里面。 　　“很抱歉，我不会出卖我的身体，所以请容我拒绝。” 　　说着，艾莎不再理会他们，从他们身边绕过了，但男人又笑着跟了上来再次拦住艾莎。 　　“别这月?費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么急着拒绝，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请让我过去。” 　　艾莎依旧不打算理睬他，夏莉也瞪了他一眼，翠西娅则默默跟着，亚尔曼就干脆自我边缘化了。 　　但男人还是不死心。 　　“等等，你可以……” 　　说着，他抓向艾莎的手，但没有抓到，艾莎反手压下佩剑用剑鞘挡住了男人的手臂。 　　“你很没礼貌，吸血鬼，”艾莎缓缓将佩剑抬起，也将男人的手挡开，“希望你们血族不都是像你这样肤浅的家伙。” 　　说完艾莎抽回剑转身就走了。 　　男人愣了愣。 　　“站住！你不能这样离开。” 　　男人立刻转身，微怒地呵斥一声，而艾莎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男人顿时朝艾莎追过来，他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了。 　　其他三个血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上前拉住血族男人。 　　“喂，金斯利，冷静一下，我们别在这里惹事……” 　　女吸血鬼开口劝道，声音柔媚动人，但顿时就被“金斯利”瞪了一眼，一把甩开了女吸血鬼的手。 　　金斯利冷哼一声，直接一个起跳落在艾莎前面，一脚重重一踏，脚下的地砖寸寸碎裂，堆积的白雪在这一瞬间被震荡波一扫而空，他的出现拦住了艾莎的前路，艾莎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 　　“你说我肤浅？” 　　金斯利的神色冷了下来，血色的眼眸深处燃起一抹促狭，他盯着艾莎，沉下声音，“人类女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劝你最好分清楚你在对谁说话，今天你最好 　　567 　　给我一个交代。” 　　艾莎瞥了金斯利一眼，终于有些不爽了。 　　艾莎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惹生气的人，不如说，面对很多人、很多事情的时候，艾莎都还算比较宽容，毕竟，生气只会给自己添堵而已。 　　金斯利又看向夏莉和翠西娅。 　　“还有你们，最好……” 　　话还没说完，金斯利就看到艾莎笔直向他走来，他一笑，然后就看到艾莎一脚踢出一道残影，金斯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膝盖一痛，顿时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艾莎轻飘飘地收回了脚，屈起膝盖，向金斯利的脸上迎去。 　　嘭—— 　　金斯利痛苦地闷哼一声，整个人在空中倒翻一整圈嘭地一声沉甸甸地砸在了地上，艾莎出脚并不重，但一点皮肉之痛定然是少不了的。 　　金斯利趴在地上，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的鼻梁都磕出血了，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没从懵逼中回过神来——他根本看不清艾莎是怎么出手的。 　　另外三个血族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能让艾莎不耐烦，他是有点本事的。” 　　翠西娅在一旁评价道，夏莉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她和艾莎相处了很久，虽然艾莎实力很强不错，但老实说，镇子里认识艾莎的人大多都觉得艾莎是一个亲切随和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冒犯就大打出手，除非别人冒犯的对象是艾莎身边的其他人，不然艾莎基本都只8, ?!5 7 ?6;! .6?' ' ;3!; ,? 4;' .４ ;２是无视掉了。 　　“事不过三，你这都第四次了，”艾莎居高临下看着金斯利，有些不爽地说道，“平时没少恃强凌弱吧？说吧，杀过人没有？” 　　金斯利迷迷糊糊地摇摇头。 　　“强迫？” 　　金斯利慢慢点头，然后又猛然清醒过来，愕然又惊恐地仰头望着艾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敢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艾莎冷笑一声。 　　“你还真是个混蛋啊，我还在想我要是打错人了就好了。” 　　说着，艾莎抬起一脚给金斯利的手肘连同地面都碾了个粉碎，金斯利大叫一声，痛得满地打滚，血液将四周的雪景都染得鲜红——他是血族，但他这种血脉不纯的血族也只不过是自愈能力稍微强点，可扛不住骨头粉碎带来的剧痛。 　　“本来没想节外生枝，但既然你撞上来了，就由你带我去找你们的领主。” 　　…… 　　———————————— 35 第一章 亚尔曼期待的时刻 　　艾莎奉行不主动动用暴力——在除开自我防卫等特殊情况之外对他人动用暴力手段。 　　暴力本身就是一件不值得提倡的事情，实力越强大，越是如此，如果一件事情可以简单地不靠暴力解决，艾莎自然更偏向于不动手。 　　毕竟按照帝国的律法来说，艾莎作为教廷的圣修女其实是没有直接审判罪犯的权力的，虽然帝国方面定然不会追究艾莎的任何责任，但艾莎并不觉得这种优待是一件好事，这和实力与正义本身无关，比起利用帝国对自己的妥协为自己谋求行动和心理上的方便，艾莎更愿意用正当的程序为自己的行为背书。 　　但话虽这么说，艾莎也不至于刻板到对恶劣的行迹视而不见的程度——尊重律法的权威是一回事，但若是律法已经得不到伸张，艾莎也不会固执地奉行原来那一套。 　　难道要看着劣迹斑斑的家伙逍遥法外？那也太可笑了。 　　艾莎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像大圣人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严格地用一成不变的标准要求自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是吗？标准是可以灵活变动的，如果律法失效，艾莎自然也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矫正一下了。 　　于是金斯利就被打了。 　　“别杀我、请别杀我……” 　　金斯利痛苦地捂着被碾碎的手臂，淤青和血色在他的皮肤上蔓延，碎裂的骨刺在皮肤下和血管之间凸显，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这对于血族来说并非是什么足以导致一辈子残疾的伤势，但疼痛是难免的，金斯利脸上冷汗直流，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他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力量足以在大多数地方横着走。 　　但很显然，这种自我膨胀在今天给他带来了麻烦。 　　“请住手！” 　　那三个吸血鬼在这时候冲了上来，但他们只是把金斯利保护在身后，战战兢兢地面对着艾莎，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知道你打伤的人是谁吗？” 　　其中一个血族男子毫无底气地开口威胁道，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识趣地闭嘴了。 　　女人上前一步，有些畏惧地看着艾莎，挤出一抹笑意来：“请放过金斯利大人吧，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金斯利大人是费希尔男爵大人的直系手下，如果您杀了他，会让我们很为难的……” 　　她 　　568 　　没有像那个男人一样直接开口威胁艾莎，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费希尔男爵会为他们撑腰，所以希望艾莎“识趣”一些。 　　或者说，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他们几个一起上都打不过艾莎，那除了服软给个台阶再来一点威胁，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艾莎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说话的女人，女人冷汗直冒，只觉得毛骨悚然。 　　艾莎戏谑开口：“是嘛？现在知道为难了，那么早知道如此，刚才你们拉住他不就行了？——哦，我知道了，你们其实并不觉得最终遭殃的会是他而不是我，所以才放任他肆意妄为，对吗？” 　　说着，艾莎笑了笑。 　　“那我再来回答你——如果我现在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不就死无对证了？” 　　几人脸色一僵，全身上下肌肉不自觉地紧绷。 　　不过艾莎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她若是真想杀早就下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你先站起来，”艾莎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金斯利，“我让你带我们去见见男爵，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当然！我带您去……” 　　金斯利很自觉地服软了。 　　艾莎又问道：“另外再问你一件事，最近有多少外来者来到这里？” 　　“外来者……”金斯利苦了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外来的商队和冒险者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详情……不过、不过我可以去帮您查查！我们有记录的！” 　　艾莎摇了摇头。 　　进城的时候那些留下的记录没什么用，谁都可以随口胡诌，如果真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人来到这里，肯定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留下线索。 　　“先带路吧，这个问题我会亲自问问你们的男爵。” 　　“好、好的！” 　　“哦对了，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你们，”艾莎笑了笑，幽幽地看向另外三个血族，“你们杀过人吗？” 　　“没有……” 　　“没……” 　　“杀过……啊……？” 　　艾莎的目光投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血族男人，那男人眼底的浑浊渐渐恢复清明，他心底猛地一惊，对上艾莎的视线，另两个血族脸色复杂地看向他，金斯利也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不是害怕，而是恼怒。 　　现在这种情况谁都看得明白，他们之中有人杀了人，这毫无疑问会让他们的境地变得更糟糕。 　　“我……我只是……” 　　那人还想说什么，艾莎打断了他。 　　“你为什么杀人？” 　　“我只是不小心……我……想要一些新鲜美味的血……” 　　男人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浑浊了。 　　“我私下找人买了一些，您知道的，就是那些‘血妓’……” 　　专门有人把自己打扮得迎合一部分血族的口味，然后严格控制饮食或是服用一些药物，让自己的“味道”变得更“甜美”，然后高价出售自己，就像是妓院一样的地方，只不过那里挂牌出售的人有男有女，除了身体，他们也出售自己的血。 　　在血族的领地内，这种人也是有的。 　　“她的血真的很美味，可我拿不出更多钱，所以我就……我就袭击了她……我本来只想取一点血的，结果没控制住……” 　　事情到这里也就很明了了。 　　这时候翠西娅忽然开口说道：“有一种慢性毒药会促使人肉体和血管萎缩，缓慢地压榨人体造出更多的血液来维持生机，并且会使血的味道变得异常美味诱人，但这种药剂对人体伤害很大，基本上一个普通人连续服用一个月时间就会因生机断绝而死。 　　据我所知，曾经有一部分血族会购买奴隶，把他们变成血奴，然后使用这种药剂，将那些奴隶变成他们所享用的美食，但这种方式过于残忍，在帝国境内这种做法是明令禁止的。”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她可不觉得翠西娅会无缘无故给她科普这些东西，既然翠西娅开口说了，那么就毫无疑问是出现了。 　　“那你们都跟我走一趟吧，去见见男爵，我很好奇，男爵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在他的领地上都做了什么。” 　　一旁的亚尔曼嘴角勾起笑意。 　　这才对嘛，惩恶扬善，这才是艾莎嘛——男爵这家伙手上可不干净。 　　亚尔曼觉得自己期待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 　　———————————— 35 第一章 对始祖的追寻 　　就像是对待金斯利一样，艾莎碾碎了血族男人的手臂，这让亚尔曼有些意外——他觉得艾莎下手似乎有些太轻了。 　　以亚尔曼在这段时间对艾莎的了解，他差不多已经知道艾莎的行事准则：杀掉无辜的人就要偿命，这是最基本的底线，其余情况则根据情况各自处理，虽然大多是直接送往审判所就是了，但看得出来，艾莎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原则。 　　可艾莎并没有杀掉 　　569 　　金斯利。 　　“我以为您会杀了他们。” 　　亚尔曼对艾莎的“轻描淡写”显然是有些不解的——如果他是艾莎的话，既然掌握着绝对强大的力量，那么在保留金斯利的利用价值的基础上，他绝对会对“有罪”的金斯利施与重刑，因为金斯利冒犯了他，所以他定然会让金斯利付出傲慢的代价，在亚尔曼看来这才是一般人的思维。 　　就算金斯利不死，难道也要放过罗雷尔吗？ 　　艾莎意味深长地看了亚尔曼一眼。 　　艾莎自然没打算杀掉金斯利，她会踩上一脚也仅仅只是给金斯利一个教训罢了，金斯利在催眠下招供出来的那些事情值得他遭受一点痛苦，不过这并非是一个足以定罪的证据，更不能直接杀死。 　　至于罗雷尔，艾莎另有他用。 　　“怎么？你希望他们死？” 　　艾莎反问。 　　亚尔曼当然是希望金斯利死的，因为金斯利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或者说，活着的金斯利没有，但若是金斯利死了，那么毫无疑问会激化艾莎和费希尔男爵的矛盾，这会更有利于他的计划的实施——将男爵推向自己的这一方来。 　　但心底想归想，亚尔曼根本没不敢表现出来。 　　“当然没有……”亚尔曼连忙否认，“只是……在我们血族，他敢出言挑衅上位者，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然后杀掉……” 　　血族没有律法一说，除非当地有这种规定，不然它们的确是随心所欲的野蛮的一族，这也是他们的种族特性决定的——他们大多以类似于寄生的方式留在其他种族的国度里生活。 　　艾莎没有再理会亚尔曼。 　　她又不瞎，她也不是看不出来亚尔曼一直想要逃，只不过艾莎并不怎么在乎就是了，因为亚尔曼绝对不可能在艾莎眼皮子底下逃掉。 　　进入城堡之前，艾莎稍微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金斯利在费希尔男爵的领地其实颇有地位，是费希尔男爵一个实力不错的手下，曾经的他是人类，后来自愿投靠费希尔男爵成了血族，由于是男爵的直系，因此金斯利的地位也不低。 　　在这里，金斯利横行霸道惯了，而费希尔男爵似乎也会对一部分有违帝国约定的事情视而不见——事实上血族的领地对于帝国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只要血族不危及领民的生命，或是越过与帝国约定的底线，那就不过只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而已，就像是一部分重税的领主一样，对于血族也是如此，但不一样的是贵族领土上的领民有一部分人根本没有离开那片土地的权力，而血族领地上的人却可以随时离开，血族没有资格加以阻挠，否则就是与帝国为敌。 　　也就是说，如果血族管理经营不善，羊圈里的羊可是都会跑走的，因此哪怕金斯利这样的血族，也没有真正去杀过人。 　　在帝国的土地上，就必须遵守帝国定下来的规矩。 　　而现在，已经有血族破坏了规矩，哪怕他只是金斯利的手下——似乎是名叫罗雷尔，和金斯利一样曾经都是人类，只不过他并非是男爵的血脉直系，而是金斯利的直系部下，和男爵根本没有直接关系，但既然是男爵领地里的血族，男爵就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起责任。 　　“费希尔男爵一直在暗中扩张自己的势力，像金斯利这样的人其实还有不少，不过他应该算是其中实力最强的那几个之一，就像是你们人类总是会招揽几个门客或是培养自己的核心下属一样，我们血族也通常都会培养一支忠实的血脉直系——只不过费希尔男爵的血脉顶多也就只能创造出这种程度的家伙。” 　　亚尔曼解释道，或许是以前留下来的习惯，他不自觉地摆出一副傲然的态度——和金斯利这样的低级血族，甚至是和费希尔男爵比，亚尔曼的血脉都是压倒性的强大。 　　在血族之间，血脉的强大与否决定着地位的尊卑。 　　“直系血脉？” 　　“就是通过自身的血液同化而来的血族个体，和人类的‘血脉’有一些区别。” 　　亚尔曼解释道。 　　对于血族来说，血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而他们的血在特定情况下甚至能将一个外族的生物同化为血族，血脉越是强大的血族就越是能赐予被同化者更为强大的力量，但这种同化行为本身也会消耗一部分自身的血，因此血族不会轻易这样做，除非他们想要一些“亲信”——同源血脉的血族之间更容易产生牢固的服从关系。 　　艾莎看了亚尔曼一眼。 　　“也就是说，你算得上是你们首领的血脉分支？” 　　“是的。” 　　“原来如此，不过，血脉分支的忠诚度似乎也仅仅如此而已。” 　　亚尔曼无言以对了。 　　艾莎继续说道：“所以这么说来，世界上第一个血族就是你们的‘始祖’，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所有的血族都算是‘始祖’的血脉分支 　　570 　　？” 　　“是的，我们所有血族都在向往着‘始祖血脉’，等待着‘始祖’的降临。” 　　当然，这个血脉关系上的“始祖”与血脉力量意义上的“始祖”是不一样的概念。 　　但有一点比较令艾莎感到奇怪的是——所有血族似乎都非常渴望成为“始祖”，或者说，他们都很渴望让自己的血脉回归到最初的状态，也就是始祖之血，这种渴望已经完全超脱了通俗意义上的欲望二字，成为了一种血族特有的执念，仿佛是刻在所有血族的灵魂深处的烙印，所有血族都有意无意地在向着那个方向进发。 　　艾莎见过唯一例外的血族就只有夏莉了。 　　这时候，金斯利也带着众人进入了城堡，不过在见到男爵之前就被这里的侍卫拦下了。 　　…… 　　———————————— 35 第一章 强行开机 　　费希尔男爵的古堡非常大，但却缺乏打理，附近杂草丛生，城垣露出坚固厚实的墙基，某种类似于爬山虎的植物布满了古堡的墙壁，屋顶也长尽是枯萎的矮草，紧挨着一旁的高耸塔楼，墙壁是由坚固的片岩石块筑成，有粗而宽的裂缝从中间蔓延，摇摇欲坠的铁栅栏将古堡和领地里的其他地方隔绝开，让古堡整体背靠着悬崖峭壁，在那险峻之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片不大的领土。 　　乍一看，就让人不由得觉得这里好像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一样，仅仅只是站在古堡黑色的铁门前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森感。 　　和帝国各普遍存在的那些军事堡垒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费希尔男爵的古堡是典型的血族所习惯的灰暗风格的建筑，比起军事用途，这里似乎更着重于显示自己的主人的身份地位——血族。 　　这里的卫兵也是血族，他们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气氛，或者说，享受这座古堡所代表的一切带给他们的地位。 　　“各位，这里就让我来吧……我知道怎么见到男爵大人……” 　　金斯利恭敬地对艾莎说道，然后主动走到卫兵面前。 　　“金斯利？你来这里干嘛？几天不见，你的手怎么了？” 　　卫兵微微偏着头向金斯利打招呼。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金斯利一反常态地朝卫兵挤眉弄眼，让卫兵一阵莫名其妙，金斯利给卫兵塞了一小袋钱，“我想见男爵……请帮我通报一声吧，我有重要的事……” 　　卫兵促狭一笑，打量了一眼神情紧张的金斯利等人，又将目光投向艾莎，然后冲着金斯利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今天的女人还不错哦。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女人，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我肯定会超级嫉妒你啊。” 　　卫兵打趣道，不过话音落下，他奇怪地发现金斯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脸都绿了。 　　艾莎瞥了金斯利一眼，金斯利脸色僵硬，额头冒着冷汗，另外几个血族也都纷纷冲着卫兵使眼色，但卫兵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一样，有些奇怪的地看着他们。 　　“你快别说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金斯利急得气恼，卫兵却笑了。 　　“哈哈，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掩饰的，你玩过的女人还少吗？咋？该不会这次又偷吃了才送来的吧？” 　　卫兵每说一句话，金斯利几人脸色就更绿一分。 　　他对金斯利撇撇嘴。 　　“虽然我很想让你进去，但很遗憾的是现在男爵大人正在‘休息’——你知道的，男爵大人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就晚点再过来好了。” 　　说着，卫兵又朝艾莎看了一眼。 　　“相信男爵大人会喜欢你这次的礼物的。” 　　当然，所谓“休息”，自然是指睡觉了——最低等的血仆只有十多年甚至几年寿命，但血脉越是强大的血族，寿命就越是悠久，现在还存在于世的几个血族大公传说中都是活了六七百年的老怪物，就算是精灵和龙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也都只是少数。 　　这时候艾莎走了过来，，金斯利见状立刻苦了脸。 　　“大人，我尽力了……” 　　艾莎没有理会他，直接朝着卫兵走去。 　　她没心思继续听金斯利和这个卫兵乱扯——要是能简单混进去当然好，但若是不能，艾莎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卫兵看到艾莎，面露意外，目光微微一冷。 　　“喂，站住，这里是男爵大人的城堡，你这种……” 　　话还没说完，艾莎已经一拳印在他的下巴上，然后金斯利就看到卫兵整个飞起，然后重重落下，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把他带上。” 　　艾莎对金斯利吩咐道，金斯利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他不敢不听从。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立刻就引起了古堡内的卫兵的注意，顿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响彻城堡，那是低级血族之间互 　　571 　　相传递信息的一种“语言”。 　　翠西娅轻轻抬手，在城堡范围降下一面魔法的壁障，将所有声波全部隔绝在内。 　　“有人擅闯城堡！” 　　卫兵们集结起来，他们虽然都是吸血鬼，双手指尖凸显出一抹锋利的白色，嘴角也露出了尖牙，但他们这些低级吸血鬼还不能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当做无坚不摧的武器，所以他们依旧像是人类的士兵一样穿戴着铠甲，佩戴有武装剑和长矛。 　　“大人……卫兵们都被引来了！” 　　金斯利现在面露苦色，进退两难——他打心底地感到害怕，他自然是希望这些卫兵更厉害一些，也希望男爵能给这个女人吃点苦头，可他又不瞎，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势在必得。 　　果然，金斯利的愿望立刻就落空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卫兵们才一个照面就一个又一个地被艾莎的巴掌撂倒在地，陷入深眠。 　　“有人攻进来了！快去向男爵报告！” 　　有人大叫着，然后被艾莎一拳砸晕。 　　金斯利看到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咽下去了——金斯利现在已经彻底断了任何心思，因为就连这里最强大的血族，他们的主人，费希尔男爵都不可能同时面对这么多血族的围攻还能如此游刃有余。 　　“你来带路。” 　　艾莎对金斯利说道，金斯利很想从艾莎脸上看到一点点吃力，但他又失望了。 　　“这边……” 　　金斯利不敢多说什么，他将艾莎等人带往大厅，从大厅后方的房间进入地道，金斯利端来烛台，在烛光的跃动下，来到一个阴森寒冷又狭窄的地下空间，血红的蜘蛛、绿色的蜈蚣发出细小的声音爬走，一群蝙蝠从深处拍打着翅膀呼啸而过。 　　“哇！——” 　　夏莉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翠西娅轻轻挥手，这些毒虫与蝙蝠便无法近身，但还是吓得夏莉够呛。 　　这时，艾莎看到一个石质的棺椁出现在地下室的中央。 　　那是一个非常精美的石棺，类似于魔晶石的材质，烛光闪烁间，石棺光华流转，隐隐透露出黯淡的幽蓝色。 　　“就在这里了……” 　　金斯利说道，退到了一旁。 　　艾莎看着那石棺，冒出一个疑问： 　　“血族为什么要在棺材里睡觉？” 　　“传说血族始祖就是从棺材里醒来的，这或许也是某种信仰。”翠西娅解释道。 　　“这样啊……” 　　艾莎咧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直接走上前去，来到棺椁边，直接伸手洞穿石棺，金斯利明显地听到石棺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他就看到艾莎将费希尔男爵一把从碎掉的石棺里扯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而费希尔男爵此刻还一脸没睡醒的模样，以及懵逼。 　　…… 　　———————————— 36 第一章 来背个锅 　　费希尔男爵到现在还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前一秒还在甜美的梦境里遨游，下一刻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给炸醒了——在棺材内这种封闭的环境里，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更何况是硬生生将棺材板都戳个窟窿呢？ 　　费希尔男爵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巨大的撞钟给罩住，然后在里面狠狠地敲了一下，那刺耳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没从棺材里蹦出来。 　　他立刻就想破口大骂，把看守的护卫一个个都狠狠修理一遍，但下一秒他就被人掐住脖子，直接从棺材里像拔萝卜一样给扯了出去，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群陌生人。 　　“他的精神力有些古怪，先把他制服吧。” 　　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行，让我来吧。”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更近一些，说道。 　　费希尔抬起头来，他看到这群陌生人中倒是有一个熟面孔，金斯利，他的几个能干的部下之一。 　　至于其他人…… 　　费希尔已经懒得去理会那么多了。 　　前一秒还在睡梦，后一秒就直接被人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叫醒，换谁都得来气的，更何况费希尔还是一个血族男爵，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被这么冒犯过，被惊醒的睡意令他浑身冒汗，也点燃了他的怒火。 　　“你们这些无礼的人类竟敢打扰我的休息，用鲜血来浇灌我的怒火吧！” 　　他愤怒地咆哮着，从匍匐在地的状态以完全违背常理的姿势反折身体一跃而起，像蝙蝠一样伸展双臂，锋利的爪子在地面和墙壁上带出一片耀眼的火星，照亮这片暗沉沉的地下室，直接一爪朝离他最近的艾莎抓去，但这迅猛无比的一击却被艾莎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反手轻轻按在了费希尔的头上。 　　费希尔还没来得及惊讶于艾莎出手的速度，只觉得脑袋猛地一沉，嘭——地一声，费希尔整个脑袋就被插进了地板里。 　　剧烈的震动令地下室簌簌地落下灰尘，金斯利 　　572 　　和他的几个手下都是眼皮子一阵猛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倒插在地上的费希尔男爵，同时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了——金斯利自然看得出来艾莎实力不简单，他也没觉得费希尔男爵能比艾莎更厉害，但他也没想过费希尔男爵竟然在艾莎手中走不过一招。 　　那可是费希尔男爵，就算是在血族男爵之中都是没有敌手的强者。 　　而艾莎这时候已经拎着费希尔男爵的脖子将他从地底下提了上来，原本梳理得当的发型早就凌乱不堪，脸上也被石砖划出了伤痕，费希尔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沉浸在被一击放倒的错愕之中，但他看到艾莎的那一刻，立刻就提起力气准备反击。 　　但当他抬起手，却猛然发现全身上下的魔力都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费希尔顿时心底咯噔了一下，露出惊恐的目光，抬起头，迎上了艾莎金色的眸子。 　　“看来你还没醒过来啊？” 　　艾莎说着，一个轻飘飘的倒扣，用费希尔男爵在地上再次开了个洞，然后再提起来，这时候费希尔已经被砸得脑袋都快要开花了。 　　“停、先停下……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和你没什么过节吧！” 　　费希尔男爵的眼神已经从恍惚变得清澈了许多，杀意也早就消失不见。 　　艾莎这才放开他，随手捏出一个照明魔法，将地下室点亮如白昼，突然大亮的光芒令费希尔男爵不由得眯起了眼。 　　“没别的事，本来来这里只是想找你问一个人。” 　　没别的事？问一个人？——那至于给我拎出来打一顿吗？说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有卫兵来通报…… 　　艾莎继续问道：“说说吧，你们的首领在哪里？” 　　费希尔男爵瞪大了眼睛。 　　“首领？你要找首领？” 　　“嗯，以及，组织的其他人现在又在哪里，他们现在有没有进行什么计划。” 　　费希尔面露惊愕，“你……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你是帝国派来的人！？” 　　来不及细想，费希尔便看到艾莎让开一步，这时候，费希尔男爵才看到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亚尔曼，这一次见到的亚尔曼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但费希尔男爵没有细想。 　　“亚尔曼大人！？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费希尔男爵更惊愕了，但心底也升起了一些希望——有亚尔曼在，他似乎就变得有底气了，另一旁的金斯利等人就更惊愕了，他们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一直在艾莎面前点头哈腰的男人竟然还得让费希尔男爵都得称呼一声大人。 　　亚尔曼显然也从费希尔眼底看出了浓浓的疑惑和一抹尊敬，这让亚尔曼微微眯起了眼。 　　看得出来，短短两个月时间分身就已经和费希尔男爵有过不止一次的见面了，这让亚尔曼产生了一抹危机感，因为他从一路走来渐渐发觉自己的分身似乎正在组织内部扩张影响力，这很奇怪，因为亚尔曼实在想象不到首领会将这些重要的关系交给自己。 　　不过无所谓了，当杀死分身之后亚尔曼就打算逃离帝国，永远别再回来，组织内的一切自然也是不会留恋的。 　　亚尔曼这才收回了思绪。 　　“费希尔，我现在服从于你面前的女士，为她办事——所以我劝你最好是不要违抗她。” 　　“啊？”费希尔一怔，“为什么……亚尔曼大人您究竟……” 　　“艾莎，这里还是让我来吧。” 　　这时候翠西娅走了过来。 　　“他的精神力很强大，你的催眠作用有限，让我来试试。” 　　“等等、女人！你要对我做什么！？亚尔曼大人、亚尔曼大人！救我！” 　　费希尔听到催眠二字顿时挣扎起来，但被艾莎一巴掌就扇晕了过去，然后又晃了晃肩膀把他晃醒，费希尔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然后渐渐的，他的目光就变得呆滞起来。 　　“好了。” 　　翠西娅收拢手心的法阵，在眼前随意地划了一个弧线。 　　“现在该你交代了，据你所知，你们的首领现在在何处？” 　　费希尔恍惚地晃了晃脑袋，试图理解翠西娅的意思，然后目露不解地看着翠西娅——和艾莎不一样，翠西娅的催眠似乎还会保留被催眠者一定的判断力和神智，很显然，她的手法高明不少。 　　“首领……”费希尔费解地皱着眉，“他不就在这里吗？” 　　说着他看向了亚尔曼。 　　“亚尔曼大人。” 　　“啊？” 　　这回轮到亚尔曼愣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他，顿时让亚尔曼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首领……什么首领啊……你别胡说！” 　　亚尔曼有些着急了。 　　…… 　　———————————— 36 第一章 竞争对手又增加了（5K） 　　亚尔曼从费希尔男爵口中得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首领竟然已 　　573 　　经死了。 　　亚尔曼直接就懵了。 　　“死了？”一旁的夏莉露出意外的表情，不过旋即就狐疑起来，“该不会只是逃走了吧？亚尔曼不是一直说他们首领多么多么厉害吗，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死了？” 　　“的确有些可疑，按理说能让那么多吸血鬼为之臣服，首领应当至少也是一个吸血鬼侯爵，这种吸血鬼生命力顽强，并不容易死去，所以，费希尔男爵，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杀死了你们的首领？” 　　翠西娅也问道。 　　要是首领真的死了，这可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这意味着她们的调查线索中断了——而且首领死去的时机似乎有些过于巧合，所以，首领真的死了吗？如果死了，那么真的是巧合吗？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察觉到了她们的动向而杀掉了首领？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不知道。”费希尔摇头，“我也没有亲眼目睹，但组织内的干部都认定前首领已经死了。” 　　“别胡说！首领怎么可能会死？”亚尔曼打断了费希尔，有些激动地抓住费希尔的肩膀，怔怔地念叨着，“首领不可能会死的，那可是首领啊！” 　　亚尔曼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你们首领到底是什么人？亚尔曼，你连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都不知道？” 　　艾莎将目光转向亚尔曼，但亚尔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真的不知道……首领他从不信任任何人……” 　　亚尔曼有些苦涩，他并没有说假话，可是现在听起来就好像在狡辩一样。 　　他其实也并不清楚首领是什么人，因为首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真实身份，从始至终也一直掩饰着他的真实样貌，连说话的声音都男女莫辨，首领对任何人都不会报以信任。 　　但亚尔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首领的实力非常强大——亚尔曼就是首领的直系，因为首领的血而成为了上位血族，甚至能与一百多岁的克拉伦斯掰掰手腕，足以见得首领的血脉之强大。 　　那么毫无疑问，首领至少也应该是吸血鬼侯爵级别的强者，甚至有可能是吸血鬼公爵——吸血鬼公爵在血族之中几乎是活着的传说，拥有着最接近于始祖的血脉，现在还存活于世的吸血鬼公爵哪个不是实力强大无比的老怪物？当年魔王战争时期他们甚至和魔将战斗过，互有胜负。 　　再说了，首领那么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简单杀死？ 　　亚尔曼下意识地看向了艾莎和翠西娅，莫非是这两个人杀了首领？这个想法才刚浮现，就又下意识地否决……这两个人前段时间一直都在丹马士，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们…… 　　亚尔曼越想越不对劲，但又得不到答案，同时也感受到一抹紧迫感——现在的他的确感到了害怕，害怕已经取得了整个组织的财富的分身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他自己却因为长期没有取得血液而变得越发弱小，明明他才是本体，却比分身弱那么。多，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的。 　　亚尔曼咬咬牙，追问。 　　“可是，‘我’又是怎么回事？” 　　费希尔男爵有些木讷地看着亚尔曼。 　　“您接手了大部分前首领留下来的‘遗产’，由于大多干部都已经逃亡或是战死，组织内部基本已经确认了您的地位——现在，亚尔曼大人您就是我们的首领。” 　　艾莎这时候打断亚尔曼，向费希尔问道：“你们怎么确认你们的首领是不是真的死了，你说是组织内部干部们‘认定’？是谁认定的，证据呢？” 　　如果首领只是躲起来的话倒还好说，只要继续找总会有结果的，但若是死了，那么关于神秘人的线索或许就断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对啊……”亚尔曼也很在意这一点，语气有些焦急地问，“费希尔，这都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是您说的。”费希尔一脸真挚。 　　“啊？” 　　亚尔曼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知道费希尔所说的应该是他的分身，但这种被分身取而代之的感觉真的有点糟糕。 　　艾莎看了亚尔曼一眼，将目光转向费希尔。 　　“说说吧，怎么回事，首领的位置是怎么跑到亚尔曼手里去的。” 　　费希尔说道，“我们收到情报丹马士的行动失败，组织内的干部人心惶惶，害怕被帝国追责，不少干部干脆借机逃走或是躲起来了——最先传出消息的就是亚尔曼大人，后来得到的情报也证实了亚尔曼大人的话。” 　　亚尔曼眼角抖了抖。 　　那显然是他的分身察觉到了与他之间联系断开，再结合一些风声，并不难猜测丹马士的失利，分身做出这种判断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那段时间，亚尔曼大人和干部们一直寻找首领，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找到首领，但那段时间亚尔曼大人就已经开始积极地接 　　574 　　触其他干部，积累了一些人望，最后迫不得已，干部们在没有得到首领许可的情况下勒令组织尽快迁移藏身地，这也是为了躲避帝国的追查。再后来，亚尔曼大人忽然就传出首领已死的消息，便召集了其他干部，出任代首领，没多久，就自称首领了。” 　　费希尔大致讲述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旁的亚尔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首领死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了，这个消息是由亚尔曼的分身所放出来的，如果费希尔没有隐瞒什么事情，那么亚尔曼的分身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根据就放出了这样的话，因此可信度也有待继续确认。 　　但……就事实而言，首领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算首领有可能还活着，但只要首领不回到组织，那么就与死去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因为首领对于组织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首领不在，那么对于组织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整个组织都会变成一盘散沙——首领从来都不信任任何人，因此首领也并没有将大多数权力下放，甚至特意将组织内部分工进行了切割，比如费希尔男爵就专门负责一些组织的外部事务，而像费希尔男爵这样的人并不止一个。 　　即便是已经被首领足够看重几乎称得上是首领一下的二把手的亚尔曼其实也只能接触到非常有限的方面，从他与费希尔男爵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来，其实亚尔曼对这些同为组织内的重要成员并不熟悉，这也是首领故意为之——可以说，整个组织都是凭借着首领独自支撑、维系起来的，首领就是组织唯一的中心，如果没有首领在，整个组织便几乎无法正常运转。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首领到底死没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首领一天不出现，那么组织就一天面临着崩溃瓦解的窘境。 　　而在这个时候，亚尔曼的分身站了出来，重新将组织凝聚起来。 　　这让亚尔曼匪夷所思。 　　“就算首领真的死了，为什么我能成为新的首领？——其他干部呢？他们在干什么？他们难道会坐视我掌握整个组织！？” 　　亚尔曼抓着费希尔的衣领追问。 　　组织内部虽然很散，但首领之下还有其他干部，亚尔曼自己就是干部之一，费希尔男爵也是，每个干部都负责着不一样的工作，以此来维持着组织的运转。 　　首领倒台，亚尔曼不相信其他的干部一点也不为空缺的权力和财富动心，亚尔曼的部下一部分已经栽在了丹马士，剩下的已经不多，他自身的实力又因为分身的秘法而下滑，现在的他是势力最为虚弱的时候，亚尔曼怎么想都不认为其他干部会这么好心把新首领的位置让给他。 　　“难道是在试探吗？担心首领其实没死？所以推举我上去，以此来试探虚实？” 　　这已经是亚尔曼能想到的最大可能了。 　　然而费希尔男爵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不，亚尔曼大人您带着您的残部投靠了公爵，”费希尔男爵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不满——虽然被催眠了，但不如说此刻的他才会让自己的真实情感表达出来，“公爵的介入迅速压服了其他干部，不服的人要么逃了，要么死了，您顺势当上首领。” 　　短短的几句话里隐含着很多信息，而最令人在意的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爵”。 　　“公爵？” 　　亚尔曼不解地凝眉。 　　“哪个公爵？”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翠西娅终于开口问道，打断了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的对话。 　　“公爵……就是查尔布利斯公爵大人……” 　　亚尔曼愣了愣，“查尔布利斯公爵又是谁？” 　　亚尔曼有些想不通了，短短两个多月时间，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变故？ 　　翠西娅也微微眯眼：“你说的这个公爵，莫非是指血族公爵？” 　　查尔布利斯并非是帝国姓氏，翠西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之中隐含的信息。 　　费希尔男爵点头：“是的……查尔布利斯公爵看上了组织的遗产，因此和亚尔曼大人达成了合作，让组织成为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的附庸。” 　　“血族公爵可不会被允许进入帝国境内，查尔布利斯公爵这是在破坏规矩。” 　　翠西娅冷声说道。 　　毕竟公爵级别的血族还是太过于危险了，实力到了这种程度就已经不是简单的规定能制约的了，就算翻遍整个帝国都找不出多少能与血族公爵抗衡的强者，对这种危险的存在帝国自然不可能采取放任的态度。 　　费希尔男爵摇头说道：“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时出席的干部的确都见到了查尔布利斯公爵本人。” 　　“现在还能找到公爵吗？” 　　“或许亚尔曼大人会知道。” 　　说着，费希尔看向亚尔曼，目光充满了真诚，这让亚尔曼越发头疼起来——他渐渐察觉到，现在的事情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他原本的预料了，他那 　　575 　　个分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尽是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不只是当上了组织首领，还和一个血族公爵攀上了关系。 　　这真的是自己吗？亚尔曼不禁反问。 　　“你的分身都当上首领了，不错嘛，亚尔曼，你还挺能干的。” 　　艾莎笑着说道，但艾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亚尔曼感到不寒而栗，果然，艾莎下一句话就直接硬生生地将亚尔曼吓得浑身冒出冷汗。 　　“你的分身，可比你有用多了。” 　　迎着艾莎那耐人寻味的目光，亚尔曼愣住了。 　　他的分身，比他有用多了？ 　　亚尔曼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是啊，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什么——他对于艾莎来说始终就只有利用价值可言，正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艾莎没有杀掉他，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他原本所掌握的那些情报优势已经随着局势的变化而荡然无存，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对于艾莎而言，利用价值已经越来越低了。 　　至少，他的分身的利用价值可比他高多了，而且他所知道的情报，他的分身也同样知道，甚至分身掌握着更多、更全面的情报来源。 　　在这种情况之下，艾莎会继续选择他吗？ 　　就算是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选吧？ 　　一想到这里，亚尔曼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望着艾莎。 　　艾莎笑意盈盈。 　　“怎么了？难道不对吗？被自己的分身超越莫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亚尔曼脸色僵硬地挤着笑。 　　“没、没有……” 　　艾莎不再理会亚尔曼，转头对费希尔说道：“费希尔男爵，告诉我，你所知的首领现在应该在哪里？” 　　“我不知道……首领从来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我。” 　　费希尔说道。 　　艾莎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也不着急，“动用你手中所有的资源去找，找到线索，另外，待会儿你列出一份你们干部的清单，他们是谁、在哪里、在干什么，最好写详细一些，如果有那个查尔布利斯公爵的消息也一并通知我。” 　　艾莎说完，看向亚尔曼，“你的任务就是协助费希尔男爵找到你的分身，外面那些违反帝国律法的家伙也顺便处理一下。” 　　协助费希尔男爵？协助？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亚尔曼深吸口气，欲哭无泪——看来，在艾莎心里现在的他甚至已经比不过费希尔男爵了。 　　心情沉重。 　　原本亚尔曼只是和贝姬互相倾轧，那时候他每天都恨不能把贝姬一脚踢开，现在倒好，他的对手莫名其妙又多出了一个费希尔男爵，甚至还得暗中和自己的分身较劲，一定要尽快显露出自己的价值。 　　太可笑了，自己竟然要和自己的分身卷…… 　　亚尔曼满脸的苦涩，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怀念与贝姬相处的时候。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艾莎语重心长地点点头，看向亚尔曼，咧嘴一笑，“亚尔曼，你也不希望你的分身一步步超过你吧？” 　　亚尔曼总感觉艾莎的话里有话，硬着头皮点点头。 　　“就交给我吧……珐丽丝大人……我一定会尽快查出分身所在。” 　　这时候费希尔男爵忽然说道：“关于查尔布利斯公爵，我听说他正在寻找前首领留下的真龙之血，这也是他会认可亚尔曼大人的原因。” 　　“嗯？” 　　艾莎和翠西娅同时将目光投向费希尔男爵，亚尔曼也瞪大了眼睛。 　　“真龙之血？‘我’找到了真龙之血？？” 　　亚尔曼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如果说分身是因为找到了首领的真龙之血，那么查尔布利斯公爵还真的会愿意帮他一把——哪怕是对于公爵级别的血族来说真龙之血都是无价的宝物，毕竟即便是公爵也没有获取真龙之血的途径，纵使他们拥有着足以猎杀一头古龙的实力，也必然要考虑对一头古龙下手之后会不会引来整个龙族的怒火，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和龙族的固执做赌注的。 　　只是…… 　　分身到底是怎么找到真龙之血的？难道分身已经找到了首领的宝库？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大发了。 　　然而费希尔男爵只是摇头。 　　“我听说，您将首领的真龙之血许诺给查尔布利斯公爵大人，以此得到了公爵的帮助。” 　　“只是许诺……？” 　　亚尔曼不解，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艾莎将目光转向亚尔曼，忽然问道： 　　“你的首领，有真龙之血？” 　　面对艾莎突然的质问，亚尔曼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真龙之血是一个秘密，亚尔曼也只是偶然间得知首领从神秘人那里得到了一份真龙之血，也从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因为……他自己也觊觎着那一份龙血，反正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报，他也就揣着没说 　　576 　　，本来是想等到首领被艾莎杀死之后偷偷找出来，占为己有，可现在…… 　　瞒不住了，亚尔曼连忙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撒谎：“我、我不知道……” 　　他挤出一抹尴尬的笑。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是分身找到的吧……” 　　艾莎深深地看了亚尔曼一眼。 　　亚尔曼有没有在撒谎，都瞒不住艾莎——血流加速，呼吸变重，神经紧绷，肌肉僵硬，这一切都在出卖亚尔曼。 　　不过艾莎没有理会亚尔曼，而是看向翠西娅，她从翠西娅的眼底也看到了一抹思索。 　　“真龙之血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 　　翠西娅说道，心底已经有了猜测，若有所思地看了艾莎一眼，投向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不禁摇头笑了出来。 　　“我想，我可能知道你们的首领是怎么死的了。” 　　…… 　　———————————— 36 第一章 头痛的亚尔曼 　　真龙之血——有关于此的记忆让艾莎和翠西娅同时回忆起了一件事情，在丹马士地底墓穴一战，不死魔将托拜厄斯苏醒之时，便有一个老迈的血族突然出现，而他的手中正好有一份真龙之血，只不过当时那份龙血还没来得及被他服用，就被艾莎顺手解决了，并没有给艾莎和翠西娅带来任何麻烦。 　　同样是血族组织的人，同样手中握着一份真龙之血，以及，那个老迈血族死亡的时间与首领消失的时间恰好能吻合。 　　是巧合吗？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艾莎和翠西娅都同时敲定了心底的猜测，对视一眼，彼此会意一笑，有一些无奈，也有一些忍俊不禁——那个所谓强大、谨慎又狡猾的领主早就死在了艾莎的拳头之下，面对艾莎，他根本发挥不出任何实力就简单地死掉了。 　　“艾莎，看来我们得重新拟定一下计划了。” 　　翠西娅朝艾莎眨眨眼，说道。 　　不用翠西娅明说，艾莎就已领会了她的意思，只有夏莉古怪地看着艾莎和翠西娅一阵“眉来眼去”，甚是不解。 　　“你们好像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的事情……” 　　夏莉看着艾莎和翠西娅，鼓着脸说道。 　　而亚尔曼在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底滋生，然后愈演愈烈，面色变得僵硬，然后便变得煞白。 　　“你们……” 　　亚尔曼的声音都变了调，瞪大了眼睛看着艾莎。 　　“你们见过首领……？” 　　如果艾莎和翠西娅见过首领——不，那定然不只是“见过”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如果首领遇上这两个人，必然有去无回，因为这两个人可是拥有着战胜并杀死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的强大实力。 　　首领的实力非常强大，但再强大，能比当年连勇者圣女贤者三个人联手都无法彻底消灭的托拜厄斯更强大吗？ 　　答案不言而喻。 　　更何况，四十年过去，现在还冒出来一个艾莎，她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不讲道理了，她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哪怕是首领那般强大的血族也必然不可能在她的手中活下来。 　　面对亚尔曼那惊慌失措的目光，艾莎只是意味不明地一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你的任务并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做好你的工作，找到你的分身。” 　　翠西娅说道。 　　艾莎和翠西娅都没有进行解释的打算——就算告诉亚尔曼，首领的确死在了艾莎手中又如何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现任首领，亚尔曼的分身，看看能不能从他手中获得一些新的情报。 　　…… 　　艾莎和翠西娅暂时离开了古堡，似乎商量什么事去了，只留费希尔和亚尔曼两人在这里继续“工作”。 　　费希尔男爵从催眠之中清醒时，整个人都木了。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老天……我……瞧瞧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费希尔男爵呆呆地捂着头，肩膀颤抖——现在的他非常绝望。 　　他竟然将自己领地内的同族一个个地抓了起来，关的关押，处的处死，不仅如此，他还将组织的全部情报都抖了出去，这一切若是被首领知晓的话毫无疑问是重罪，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还在和亚尔曼一起追踪组织的去向，意图彻底将组织出卖。 　　这已经是把他自己往死刑架上钉了。 　　一旁的亚尔曼瞥了一眼独自念念叨叨的费希尔男爵，也心情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想要将费希尔男爵说服，变成自己的同伴，但当得知首领已经死去的消息时，他只觉得内心已经麻木了——有强大的首领坐镇的组织是他原本的计划中最后的一环，也是他作为托底的最后的逃走的机会。 　　首领带领着组织的血族和艾莎她们之间必有一战，当然，面对艾莎和贤者的联手，组织的溃败是必然的，但包括首领在内，那么多血族呢， 　　577 　　就算是碾死蚂蚁都要一会儿吧？ 　　要的就是那个“一会儿”。 　　一旦双方开战，只要片刻就好，亚尔曼就有机会逃走——那就是他作为托底的最后的、也是可能性最大的机会，但现在却被无情地告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好累，想放弃，一切都毁灭吧！——开玩笑的，亚尔曼还想活久一点。 　　“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应该好好考虑的事应该是怎么不被那两个人杀掉，”亚尔曼拍了拍费希尔男爵的肩膀，说道，“我会帮你的，费希尔，我可以和你分享关于她们的情报——你知道她们分别都是谁吗？” 　　虽然和计划中的走向不太一样——艾莎并没有立刻决定杀掉费希尔男爵，这也让亚尔曼失去了为费希尔“求情”并快速拉近关系的时机，但亚尔曼觉得，只要自己能向费希尔男爵说明现状，并以艾莎和贤者的情报作为交换，费希尔男爵应该也会站在他一边来。 　　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相似，而且同样危险，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联手是唯一的选择，费希尔男爵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然而费希尔男爵忽然对他怒目而视，脸上的肌肉抽搐。 　　“都是你，亚尔曼，都是你把她们带到我的领地上来！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舒舒服服地睡觉呢！” 　　费希尔男爵气急败坏地踱步。 　　“我的老天，那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黑魔晶石的棺材，你知道那东西多稀有吗？亚尔曼，瞧瞧你做了什么！！” 　　此刻的费希尔已经知道眼前的亚尔曼并非是他所知的首领了，语气自然不会客气。 　　暴躁的费希尔这让亚尔曼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大可不必冲我发火，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也是被逼的，就像是你一样，我们的处境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应该合作起来，一致对外……” 　　亚尔曼试图解释现状，让费希尔明白他们的利害关系一致，然而费希尔男爵还沉浸在愤怒中。 　　“去他妈的一致对外！是你把那些家伙带过来的！你害我变成这样，还让我和你合作？” 　　“你冷静一点，我真的是被迫的，你看，现在我们都没有更好的选择，联手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去他妈的联手！是你带那些家伙来这里的！” 　　“啧，我再和你讲道理！” 　　亚尔曼也有些气恼了，他和费希尔讲道理，但费希尔完全不听。 　　“去他妈的讲道理！你把她们带走，我就和你讲道理！” 　　“你怎么这么固执！” 　　“去他妈的固执！” 　　费希尔将被强行开机的暴躁直接撒在了亚尔曼身上——反正现在的亚尔曼是他的“助手”，仗着有艾莎和翠西娅撑腰，费希尔知道亚尔曼不敢对他动手，于是积累的怨气一下子全爆发了。 　　亚尔曼只觉得头痛不已。 　　…… 　　———————————— 36 第一章 夏莉的小别扭（3K） 　　此时翠西娅、艾莎和夏莉来到了古堡外，一边参观着这座血族管理的小镇，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期间艾莎和翠西娅向夏莉解释了一下关于在地底墓穴一战时首领已经被艾莎干掉的事情，夏莉这才明白艾莎和翠西娅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但夏莉还是插不上话。 　　“艾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翠西娅问道。 　　虽然翠西娅自己已经有了想法，但她还是更想听听艾莎的。 　　“线索断了，但这个首领背后的组织不得不处理，这些血族很危险。” 　　艾莎说道。 　　“唯一与神秘人有联系的首领已经死去，那么组织的情报价值便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将组织的余党铲灭，不能放任这种危险的组织继续发展。” 　　亚尔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艾莎和翠西娅都看得明白，谁也不认为组织在亚尔曼的统治下会发生什么。 　　翠西娅完全赞同艾莎的决定，点点头。 　　“也好，只要能找到组织所在，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出手了——比起我们，这种事情让帝国方面出马会方便很多。” 　　而且，帝国必须亲自去扫清国内不安分的势力，一方面这也是关乎帝国的威严，另一方面，翠西娅也看得出来帝国境内会存在费希尔男爵这样的血族必然是因为帝国内部出现了问题——费希尔男爵领在存在着不少违反律法的行为，然而这些血族生活得逍遥自在，很显然负责这里的巡查官玩忽职守或是已经被内部打通了，如果帝国不追责问罪，这种腐烂的趋势便会立刻蔓延开去。 　　这种事情旁人难以插手，或者说，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强行插手并不会得到很好的结果，因为翠西娅的身份决定了她的介入会立刻让事情变质成逢场作戏和虚与委蛇，不如就给女皇一个向帝国内部自查的借口和 　　578 　　机会，这也是变相地帮助女皇派扩张权力和势力范围。 　　如果是以前的翠西娅多半是不会多此一举的，她从来都是一个绝对的中立派，除非发生足以影响到人类格局的大事，不然她绝对不会出手，但现在不一样了，当翠西娅知道艾莎和女皇的关系之后，翠西娅就不打算对帝国坐视旁观了。 　　只是，身为从魔王战争时期就成名至今的秘法贤者，翠西娅比谁都明白她自己的影响力有多么惊人，翠西娅不可能直接插手帝国内政，否则反倒会起到反效果，她只能用这种间接的方式来给女皇借以助力，女皇斯缇琪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艾莎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在计算离开北境前往圣廷的时间，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多月。 　　她是圣修女长，圣修女的授命仪式她还是要出席的，而且艾莎也很期待再次和薇薇安见面的那一天。 　　这时候翠西娅面露一抹犹豫，又继续说道： 　　“不过还有一个查尔布利斯公爵有些令人在意，一个血族公爵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他自己，还代表了仅次于始祖血脉的极高的地位，他大概还不知道他所追寻的龙血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将事实告知给他之后他会愿意就此退去，但倘若他留恋于组织遗留的财富，那也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付血族公爵时，就不需要帝国插手了，血族公爵实力强大，手中也一定攥有一支强大的血族军队，如果贸然交给帝国处理恐怕会造成大量牺牲，现在帝国内部不稳，不是挑起战争的时机。 　　艾莎点点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会出手的——我还没有见过血族大公呢，稍微有些好奇，就是不知道这个查尔布利斯公爵和那个老头子首领谁更厉害。” 　　翠西娅不禁莞尔——查尔布利斯公爵和那个老首领真的有可比性吗？老首领在艾莎手中根本发挥不出任何力量就简简单单地死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想必，如果是面对艾莎的话，查尔布利斯公爵恐怕下场也和老首领没什么区别，艾莎那强大的力量暂且不提，单单就一个魔力驱散就够查尔布利斯公爵喝一壶的了，任哪个血族都不希望在雾化的时候碰到艾莎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相信查尔布利斯公爵应该不会因为一份本就没有兑现的龙血和帝国大打出手。” 　　翠西娅笑着说道。 　　能成为公爵的血族可不单单只是有实力而已，还必须学会审时度势，强大如魔王也有被讨伐的一天，更何况只是一个血族公爵呢？血族公爵已经是离始祖最为接近的血族血脉了，他们不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就葬送掉自己几百年的努力。 　　“那么我们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好了，看看亚尔曼和费希尔能不能带给我们一些新的情报。” 　　艾莎说道。 　　“刚好我也打算回克洛罗斯一趟，看看格蕾丝和莱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贝姬从威利那里收到了什么新的消息就再好不过。” 　　这时候夏莉忽然说道：“艾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真不巧，刚刚把任务分完。” 　　艾莎笑了笑，说道，夏莉顿时嘴角一瘪。 　　从刚才开始夏莉就一直插不上话，毕竟她不了解当初丹马士发生的事情，但夏莉还是想要帮上一点忙——不然，她一路上啥都没做，总感觉有一种挫败感。 　　当然，这种挫败感也有一部分是源自于翠西娅，和翠西娅比起来夏莉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身材比不过、样貌也没啥优势、实力自不用说，而且翠西娅成熟又稳重，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相比之下，夏莉就输太多了。 　　所以至少，得有点作用吧？ 　　可事实是，格蕾丝、贝姬，哪怕是亚尔曼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唯独夏莉自始至终都是闲人一个。 　　这让夏莉越发挫败了。 　　而艾莎早就看穿了夏莉的那点小心思，不禁莞尔。 　　“好了好了，夏莉，别不开心。” 　　“我哪里不开心了……” 　　“都写在脸上了，”艾莎捏了捏夏莉的脸蛋，“我也有任务交给你的。” 　　夏莉一下就来了精神。 　　“什么什么？” 　　“这里的血族有很多都不太安分，你也看到了，像金斯利那样的血族可不止一个，你的任务就是处理他们。” 　　艾莎笑着说道。 　　“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钻研一下怎么掌握自己的力量，把那些血族抓起来，正好可以让他们轮流当你的陪练。” 　　锻炼夏莉，这才是艾莎真正的目的。 　　放在两个月前，艾莎是没有想过再让夏莉获得更多力量的，那时候的夏莉虽然只是银牌冒险者，但她的真实实力已经能和金牌相当，艾莎觉得那就足够了。 　　但现在艾莎改变了主意，因为她从翠西娅那里得知夏莉恐怕是唯一的始祖血 　　579 　　脉。 　　这时候，有些事情就不能单单以“足够了”就简单打发掉，越是和夏莉变得亲密，艾莎就越是忍不住想得更多，夏莉的身份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暴露，如果让别人知道夏莉是血族始祖的血脉，却又没有与始祖相对应的力量，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可没什么怜悯可言，一年之前发生的事情艾莎可不想再发生一次，那会让她后悔终生的。 　　这也是艾莎此次会将夏莉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只有让还未成长起来的夏莉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有自己亲手保护，艾莎才放心。 　　夏莉需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行，这就意味着夏莉必须尽快掌握她自己的力量。 　　“啊？” 　　夏莉刚提起的干劲顿时消了一半，她非常愿意为艾莎出一份力，但她同时也想把自己的更多时间留在艾莎身边而不是和那些血族打打杀杀。 　　“陪练什么的……我自己也可以练的……” 　　夏莉小声嘀咕着，她想和艾莎待在一起。 　　“实战是很重要的导师，”翠西娅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想要将自身的力量融会贯通，将自身的潜力真正转化为自身的实力，实战的经验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从与血族的战斗中你也能学习到他们的战斗方式，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非常有用。” 　　“嗯，加油吧，尽快掌握你的力量，”艾莎也说道，揉了揉夏莉的发，“等你能够熟练驾驭你的力量了，我再给你喂一点血。” 　　艾莎是这么想的——用自己的血来加速夏莉的成长，当然，这期间也少不了巩固力量的过程。 　　翠西娅不禁看了艾莎一眼，没有说话。 　　夏莉也有些惊奇。 　　“可是……距离上一次……那个……也才一个月吧……那时候我喝了挺多的……”说着，夏莉脸色就泛起霞红，旖旎浮现在她的眼眸，“真的没关系吗……” 　　艾莎笑了笑：“没关系，只要你吃得消。” 　　“好耶！” 　　夏莉喜笑颜开，方才的一点点小别扭早就烟消云散。 　　不过她再看向艾莎，惊喜之余，却总感觉艾莎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 　　———————————— 36 第一章 雪地里的尸体（4K） 　　其实夏莉还蛮想吸血的。 　　当然，不是因为想要鲜血，而只是想要和艾莎亲近而已——和贝姬、亚尔曼他们不一样，夏莉早就摆脱了对血液的依赖，就算不吸食鲜血夏莉也不会陷入过度虚弱之中，顶多只是感觉到一些饥饿感和乏力而已。 　　自维林镇分别之后夏莉已经很久没有和艾莎亲密相处过了，毕竟一直都有其他人在场，实在找不到恰当的机会。 　　虽说夏莉觉得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待在艾莎身边其实也挺好的，但要说一点点别的想法都没有过的话那当然是假的——艾莎的嘴唇只要品尝过一次之后就绝对会彻彻底底地迷恋上，只不过夏莉觉得艾莎一直很忙，所以也只能压下心底的那一点期待。 　　她可不想给艾莎添麻烦。 　　而现在调查任务终于是告一段落，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夏莉又怎么会放过。 　　其实自一年前那件事情之后，夏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产生过强烈地想要变强的欲望了——起初加入冒险者的时候夏莉和其他人一样也都怀揣着踏上强者道路的梦想，而对于力量的渴望，最为强烈的时刻则是在森林里被吸血鬼袭击的绝境之中。 　　那时候她比任何时刻都更渴望得到一份强大的力量。 　　但那种渴望很快就随着危机的解除，随着艾莎的细心照顾而慢慢减退了，虽然夏莉依旧会时常温习自己从伯来穆特那里学来的剑术，但早已经失去了当初那种迫切地想要变强的欲望。 　　父亲总说安逸会消磨人的斗志，这句话的确没错，夏莉想，在艾莎身边待久了，好像就会把安逸当做理所当然。 　　直到黑色魔物出现，夏莉才久违地产生了急切的感觉。 　　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因为夏莉发现在翠西娅和艾莎讨论计划的时候她一点也插不上话，这种感觉……老实说不太好受，不是接受不了翠西娅和艾莎之间的关系，而是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累赘。 　　所以夏莉并不排斥艾莎给她的安排，她也想变得更强。 　　“加油！我可以的！不过是熟练掌握自己的力量而已！” 　　夏莉8 ,:5 : 7 , 6 ': 6, " ３ ! 4 ;" ,'4, 2给自己鼓气，干劲满满。 　　艾莎见此，也就没有再久留，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她需要回克洛罗斯一趟看看情况，而费希尔男爵领这边就由翠西娅坐镇。 　　夏莉的训练计划也开始了。 　　“实战训练不宜操之过急，一步步来，你可以先从金斯利他们开始练手，熟悉血族的战斗技巧，费希尔男爵很快就会将名单送过来，到时候就看你大显身手了。” 　　翠西娅看向夏莉， 　　580 　　笑着说道。 　　费希尔男爵会将所有触犯帝国律法的血族写进名单内，这就是夏莉接下来执行任务时的依据——理所当然的，不是所有血族都会乖乖听话，武力定然是必不可少的。 　　翠西娅叫来了金斯利和他的几个手下，来到古堡后方的空地。 　　“瑟莉大人，您叫我？” 　　金斯利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恭敬一些。 　　此时，他很紧张，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连男爵也成了艾莎的手下败将，向艾莎投诚了，现在反而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翠西娅看着面无血色的金斯利，面无表情。 　　“你们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有所觉悟吧？” 　　金斯利犹豫片刻，点头。 　　面对翠西娅的审视，金斯利心底打着鼓，他摸不准这些女人的态度，不敢乱说话，害怕被杀。 　　他很想逃，现在艾莎不在，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可是他又不敢去赌眼前这两个女人是不是也和艾莎一样深藏不露，那样的话擅自逃走不就是找死吗？ 　　和金斯利一样，其他人也面露苦涩，尤其是罗雷尔，他手上握着人命，现在更是后怕得紧。 　　翠西娅将目光转向金斯利身后的罗雷尔。 　　“你过来。” 　　罗雷尔心底一个咯噔，眼底浮现一抹慌乱，但还没等他犹豫就被金斯利一把提起扔了出来，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金斯利露出讨好的笑，而罗雷尔就有些惨了，直面翠西娅，这带给他不小的压力。 　　“大人……” 　　“交给你一个任务，和她一对一决斗。” 　　翠西娅漠然地看着罗雷尔，说道，侧身让夏莉走上前来。 　　“啊？” 　　翠西娅的话让罗雷尔和金斯利他们都愣了愣，原本准备好的为自己开脱的说辞也咽在了喉咙里——罗雷尔原本以为翠西娅会在这里处决了他们然后扔下悬崖去，结果却是决斗？ 　　“大人……您让我和她决斗？可是……”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翠西娅的话让罗雷尔再次没底。 　　他偷偷打量着夏莉，夏莉看起来和艾莎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的话根本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细胳膊嫩腿的，但越是这样越是让罗雷尔感觉恐惧。 　　“放轻松，只是让你进行一场决斗而已，没说要杀了你。” 　　翠西娅说道。 　　虽然说罗雷尔确实是死刑犯，但他的惩罚应该由审判所来宣判。 　　这让罗雷尔稍微松了口气。 　　“我真的要和他打吗？他看起来好弱。” 　　夏莉一句话将罗雷尔给呛住，不过他心底不忿，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乖乖站在了夏莉的对面。 　　“你要用武器吗？” 　　夏莉问。 　　罗雷尔也不回话，从腰间拔出一柄直剑，他是低级吸血鬼，遇到大太阳天都不敢出门的那种，身体没有进化到比钢铁还要坚固的程度，因此战斗方式还没有完全脱离武器，还是作为人类时的那一套。 　　罗雷尔用力握紧武器。 　　虽然他心里依旧没底，但箭在弦上，他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他可不觉得夏莉会对他手软，同时也心存一丝侥幸和狠厉，想要借此获得自由的侥幸，想要借此回敬夏莉的讥讽的狠厉。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翠西娅轻轻挥手。 　　金斯利他们都睁大了眼睛——他们要好好看看这个女人的实力，然后判断接下来是留还是跑。 　　乌鸦在上空盘旋，没有人为这一场决斗呐喊助威，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夏莉和罗雷尔同时向对方冲去，夏莉的剑术是从伯来穆特那里学来，掺杂了一部分帝国骑士剑术与一部分冒险者的经验在内，重心平稳，进中有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罗雷尔使用的则是纯粹的外行人的战斗方式，为数不多的章法来自于他曾经作为民兵时学来的一点点砍杀技巧。 　　剑刃挥舞，雪色在二人之间被剑风席卷，高高扬起，但仅仅一个照面罗雷尔手中的剑就被夏莉挑飞，面对夏莉刁钻的剑锋，他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再次拾起剑，这一次他选择了蛮力进攻，势大力沉的一剑挥下，但又被夏莉斜剑架起轻而易举地卸去力量，夏莉反击的剑锋在他肩膀上戳了个小小的血窟窿。 　　单纯的剑技罗雷尔毫无胜算，他很显然也明白，于是他干干脆脆地扔掉了剑准备认输。 　　没有规定不能认输吧？ 　　但夏莉见状，却也将剑收起来了，这让罗雷尔有些意外。 　　“继续，这样公平一些。” 　　夏莉说道。 　　艾莎让她磨炼技巧，所以她自然会选择更公平的方式决斗，再说了，吸血鬼打架，结果全程在用剑术算什么样子，是该用吸血鬼的方式决一胜负。 　　罗雷尔见此，有些狐疑，不过也有些庆幸。 　　他沉下双膝，猛地跃 　　581 　　起，指尖的尖爪变得锋利无比，嗜血的尖牙从他嘴角显露出来，他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向夏莉，但在及近的那一瞬间，夏莉屈指为钩，合掌为刀，一前一后以刁钻的角度牢牢地抓住罗雷尔的手臂，借着罗雷尔前冲的余势倏地来了个凌空过肩摔。 　　嘭地一声，雪色如巨浪一般飞散，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痕。 　　金斯利眼皮子狂跳，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可是城堡的石墙，坚固无比，就连几百斤的石头都砸不出坑，但现在一下子裂了好大一片。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个重量级，金斯利心底最后一点点侥幸一下子就被砸没了。 　　再看罗雷尔，早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低级血族，就身体素质而言其实也就只是相当于一个强壮的人类罢了，这一下罗雷尔差点就永眠了。 　　“哎呀，我看到他横冲直撞地跑过来下意识就……”夏莉看着已经不知生死的罗雷尔难为情地挠挠头，“我本来没想这么简单解决的……” 　　夏莉可是谨记着艾莎的教诲，要从这些血族的战斗方式中汲取经验的呢，但现在为止不是完全没达到目的吗？ 　　翠西娅只是掩嘴笑了笑。 　　“你还真是和艾莎一个样，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其实她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毕竟罗雷尔的实力太差，根本起不到锻炼效果，但她来这么一出主要只是为了威吓一下金斯利等人，因为接下来的工作需要金斯利这个本地人做向导才行。 　　翠西娅走上前，金斯利他们见状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和翠西娅对视。 　　“怎么？你们开始害怕了？在你们肆意行使力量和权力，伤害那些弱小的无辜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 　　翠西娅冷下脸，说道。 　　金斯利连忙点头：“是、是的……但是……大人，罗雷尔他杀了人，但我们没有……我也没有指使他去做……” 　　他似乎急于撇清关系。 　　“是嘛，但因为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们的刑罚是逃不了的，但如果你想减轻一点的话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给你，为她效力，揪出那些触犯律法的家伙，”翠西娅看了一眼夏莉，收回目光，“既然你是男爵的手下，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金斯利愣了愣，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夏莉单膝下跪。 　　“当、当然……我愿意为您效劳……” 　　金斯利当然不傻，连男爵都向艾莎投诚了，他也没有不服软的道理。是戴罪立功减轻自己的刑罚，还是负隅顽抗向这几个女人发起玉碎反攻——这种选择题没有人会选错吧？和死刑板上钉钉的罗雷尔相比，有活着的机会在眼前，金斯利自然是不会放过。 　　无非就是换一个效忠的对象而已，那又如何？他可不想和罗雷尔一样被夏莉嵌进城堡里。 　　很快，男爵就拿来了名单，翠西娅看了一眼就月:.费群:８5';7:!６６３44２!免"費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将名单交给夏莉。 　　“从现在开始才是你的实战训练，这些人中或许会有实力与金斯利相近或者比金斯利更强的血族，夏莉，你的目标就是抓捕他们，金斯利会为你带路，如果有人反抗，你就尽量用血族的战斗方式将他拿下，放手去做吧，鸦会跟着你的。” 　　…… 　　天空中还在飘着细雪，凌冽的风在高空呼啸，艾莎远远地就望见了克洛罗斯城， 　　持续下了两天的雪，这座城市已经和晶莹的白色融为了一体，城区仅有的颜色是人们清扫出来的街道和人们身上的衣着，那些高耸的塔楼仿佛成了由雪堆积起来的雕塑，郊外从雪色与墨色交映的林间到熙熙攘攘热闹嘈杂的城市再到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眺望而去尽是一片雪色纷飞的景象，让人分不清这里原本是草地还是荒漠。 　　克洛罗斯城郊外，一道道车辙留在雪地里分外醒目，连接着城市与遥远的山谷，这时候如果有什么野兽出没，多多留意它们的脚印就可以了。 　　艾莎原本是打算随着外出归来的冒险者们进城，但城市郊外某处的人影吸引了艾莎的注意，她眺望过去，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一支小型的商队，还有两个卫兵打扮的人。 　　他们中间围着一具足有两头牛大的魔物尸体，那尸体足有一半身体都嵌入了雪堆里，以诡异的弧度扭曲的四肢僵直着朝着天空，大半都被雪色掩盖，如果不是有人聚集在那里的话，看上去就和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周围没有血的颜色，或许是早就被雪掩埋了。 　　…… 　　———————————— 36 第一章 没有线索 　　艾莎倒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前提是“闲事”和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危害到无辜的人。而此时此刻，聚集在那里的那伙儿人看起来似乎的确需要帮助。 　　这个季节的狩猎变得艰 　　582 　　难起来，因为活跃的魔物越来越少了。 　　冒险者们将目标瞄准了一些小型魔物，刨开厚厚的雪地和冻得如石头一般硬的泥土兴许就能有所收获，但这也要小心一些危险的魔物的袭击——在茫茫一片的雪地里，人类的身影非常显眼，很容易被一些饥肠辘辘的猎食者当成猎物。 　　因此那个巨大的尸体的出现才会让人恐慌——那尸体太大了，这种体型的魔物想想也知道非常危险，而它看起来似乎是死于另外一只更为危险的魔物之手，因为它的尸体上留下了血肉模糊的沟壑，那是某种魔物的爪印，又粗又深，简单利落，一击毙命。 　　谁也不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附近出现能将这种大家伙干掉的危险魔物。 　　那两个卫兵看起来神色凝重，似乎在盘问商队的人一些问题，商队的人表现得有些不安。 　　——艾莎的视力很好，能清晰地看见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商队的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被吓到，那两个卫兵也完全一副拿不准现状的模样，艾莎看得出来这些人遇到了麻烦。 　　这里是克洛罗斯城郊外，往北越过山峰或者往西走过一片树林就是血族的领地，所以艾莎稍微多留了个心眼，便维持着隐身术在不远处的雪地里降落下去。 　　艾莎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执行了委托归来的冒险者，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步行向着那群人的方向走去，靠得近了，艾莎才撤去隐身术，同时也渐渐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我们昨晚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你不会想知道当时有多么惊人，那声音就像是冰山在崩塌一样！我们都吓坏了！” 　　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滔滔不绝地对卫兵打扮的人说道，手舞足蹈，似乎在描绘当时的场景有多么夸张。 　　他裹着厚厚的貂皮，说话时脸上的肌肉和身上的貂皮都在抖。 　　“那个吓人的东西从天而降——我是说，我当时并不知道它长这个样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夜晚的时候我也根本没看清楚，它忽然就掉下来了……” 　　商人语速极快，似乎有些情绪激动，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的，这让卫兵时不时皱起眉头，似乎在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 　　“掉下来？从天上？你确定这么一个没有长着翅膀的大块头是从天上落下来，而不是绊了你一脚吗？” 　　一个卫兵似乎很是不相信，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我记得很清楚，我和我的鹿都差点被它砸死！那个声音震耳欲聋，你们要是亲身经历过就绝对不会感觉错！——看啊，它都快被砸成饼了！” 　　“或许它本来就是那样。” 　　“老实说，我根本没见过这种魔物。”一个男人说道，他是负责护送商队的佣兵，他用匕首用力地在魔物的体表划拉了几刀，又狠狠地向内扎去，结果只割破了表面的冰霜，而那魔物的表皮分毫未损。 　　“啧……” 　　他捂住自己的手腕揉了揉，咋舌——看来他是拿不到这个魔物的核晶了，鬼知道这么庞大的魔物体内会有多么有价值的核晶，但他的刀甚至连表皮都刺不穿，怎么可能拿到核晶。 　　卫兵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魔物尸体。 　　“的确是从没有见过的魔物，应该是从别处来到这里的，”另一个卫兵皱着眉观察着那具巨大的魔物尸体，忽然问到，“你说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你有抬起头，看看天上吗？” 　　商人面露尴尬：“没……当时太黑了……我被吓了一大跳，我的鹿差点把我甩下来，我也只顾着跑了……而且……而且晚上风雪很急，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所以我才说，绝对是那些怪鸟弄的！它们猎杀了魔物，然后把它从空中扔了下来，”另一个佣兵打扮的人插话进来，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因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而感到寒冷。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最近不是一直有怪鸟朝着峡谷迁徙吗？我们一定是赶上时候了。”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不对，这怎么看都像是大型魔物留下来的痕迹吧？那个爪印比你的脖子还粗，最大、最壮的怪鸟也只能捕获一头驯鹿，你看这家伙都赶上三头牛了！” 　　又有人说道：“都听我说——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听说南方出现了魔王军残党的事情了吗？一定是那些可恶的魔族做的，只有它们才会做出这么邪门的事情……” 　　他的话音落下，令其余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我说，听起来好像不太妙啊……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有人小声提议，“我觉得我们应该上报给总督大人……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猜测……” 　　“等等，好像有谁过来了。” 　　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任何一个人影都很醒目，艾莎撤去了隐身魔法之后很 　　583 　　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艾莎。 　　“看起来只是一个冒险者而已。” 　　“哦，冒险者……” 　　卫兵和佣兵们同时向艾莎投来视线，见到艾莎独自一人出现在荒茫的雪地里，一身随处可见的剑士打扮——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还会一个人在郊外游荡的，多半就是冒险者没差了。 　　冒险者常常会独自在外执行委托，这再常见不过，虽然最近因为大雪的缘故外出进行委托的冒险者变少了，但每天依旧有不少人往外跑，冒险者可不会因为大雪封路就开始休息，不如说正因为大雪埋没了太多东西，所以冒险者们的工作变得更繁重了，当然，每一份委托的酬金也更多了。 　　没有人继续在意艾莎，他们围着那个硕大的尸体继续讨论着什么，然后决定用驯鹿拉的载货爬犁将尸体拖回去——而这很显然是个蠢办法，虽然商队的爬犁足够大，足够坚固，但那具尸体可不是能够一箱箱搬运上去的货物，几个人在一起推了好半天都没成功，尸体太大太沉了。 　　“把雪挖一挖，脚下太滑了！” 　　有人说道，于是众人就开始将雪一点一点往外刨。 　　这时候艾莎也来到了他们跟前。 　　“各位需要帮助吗？” 　　艾莎的出现让忙活的几人停下歇了口气，看到艾莎，卫兵露出一抹诧异，他喘了口气摇头。 　　“没事，搬运不回去我们就不搬了，谢谢你的好意，”他说道，将身上的雪末拍掉，“不过我得在这做个标记，我会回去将这里的事情上报给骑士大人。” 　　这时候一个佣兵忽然说道：“小姐你不是我们这儿人吧？我是说，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北境这边的。” 　　“我叫珐莎，来自洛斯达克省的费米里斯。” 　　艾莎展现出很好相处的笑容，随口胡诌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地名。 　　“哦？费米里斯啊……”那人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下，露出一抹老成的笑意，“那还真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他原本似乎还想延伸一下话题，不过他对费米里斯一无所知，于是就干脆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你这样子是在找寻什么猎物吗？” 　　“嗯，委托中提到这附近应该有一些麻烦的小家伙——你应该猜到了，我是以冒险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我的雇主正在克洛罗斯停留，在此期间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是吗，可不能让我的剑生锈了。” 　　艾莎笑了笑，继续说道。 　　“刚才我远远地就看到你们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瞧瞧，请原谅我总是这么喜欢凑热闹——不过，我真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老实说这个大家伙看起来可不像是被人为猎杀的。” 　　“哦，难怪……” 　　那个佣兵也笑了笑，虽然佣兵和冒险者常有不和，毕竟是吃同一碗饭的人，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同路人了，尤其是遇到艾莎这样态度友好、人美声甜的少女，他自然也不可能恶脸相向。 　　“既然这样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魔物？对这方面还是你们这些老往森林里钻的专家更在行，反正我是没见过，在回去之前，我至少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看起来好像有些……扭曲。” 　　“从天上摔下来，砸扁了吧。”商人猜测道。 　　“我得看看才知道。” 　　艾莎没有凑近魔物的尸体，而是自来熟地继续和这里的人攀谈起来，故作惊讶地听着商人和佣兵们又把他们对卫兵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时观察着眼前这具魔物的尸体。 　　既然对方不需要帮助把这具尸体抬起来，艾莎也就没打算出手，毕竟她的力量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太显眼。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这具尸体能不能运回去都是小问题，艾莎并不在意，艾莎在意的是这具尸体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之前艾莎的视线多半被这些围在一起的人所遮挡，现在才终于能看清这具被厚重的雪所覆盖的尸体全貌。 　　艾莎从记忆里搜寻着这种魔物的信息。 　　她想起曾经在书本上见过类似特征的记录，那是一种并不常见的魔物，至少艾莎从没有亲眼见过，只有在公会给出的情报里面提及过它——艾莎还记得对它的介绍中有提及过，它应该是一种生活在较为温暖的森林地带的魔物才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严寒的北境，甚至于，它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处在温差不大的帝国东境地区，连西省的西部大森林里都没有的魔物，怎么会跑到北境这么遥远的地方来了呢？ 　　虽然艾莎也有过那么一瞬间在怀疑是不是吸血鬼或者魔族在搞鬼，可是转念一想，往人类的领地投下来一具尸体？干什么？投放瘟疫吗？就算投放瘟疫也不应该往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投，而是往水源、往城市内投放才对。 　　最为可疑的还是尸体上的伤痕，那似乎是某种非常巨大的生物的爪子留下 　　584 　　的痕迹，艾莎用指腹按压在尸体的表面，在佣兵愕然的目光中，艾莎的手指硬生生嵌了进去，因为尸体早已经冰冻而发出咯吱咯吱地令人牙酸的声音，艾莎感受了一下，发现尸体的内部正如外面所看到的这般，它身上的骨骼早已经七零八落了，艾莎确信这不是商人口中的“摔扁了”，因为它周身一圈的骨骼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碎裂，这看起来不像是摔的，而应该是在掉落下来之前就已经粉碎了。 　　艾莎几乎能想象到尖锐的爪子刺穿魔物的身体的那一幕，而后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它的所有骨骼都碾碎。 　　当然，这种伤势也有可能是魔法效果，但艾莎看着尸体表皮下方因为巨大的力量压迫而淤积、破裂的血块，更相信这是另一种强大的魔物所为。 　　有那么一瞬间，艾莎回忆起空岛之上的那只金属巨龙，它的爪子就能轻而易举地造成这种效果。 　　该不会是龙吧？ 　　艾莎这样想到，虽然艾莎也觉得那种稀有的生物应该不那么容易出现，但艾莎并没有否定这种猜测，毕竟，商人说这具尸体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时候要是有翠西娅在身边就好了，艾莎想到，她在这个世界生活时间太短，见识有限，但翠西娅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这时，卫兵出声打断了艾莎的思绪。 　　“我们得尽快回去报告了，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你跟我们一起吗？” 　　卫兵看着艾莎，他似乎觉得艾莎见到了这种怪事之后一定会害怕，就像是商人那样，所以才主动发出邀请。 　　艾莎自然不会拂人好意。 　　“嗯，当然。” 　　艾莎和商队的几人以及卫兵们一同回到了克洛罗斯，她直接找到留守在这里的格蕾丝和贝姬，询问昨晚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莱西呢？找到她姐姐了吗？” 　　艾莎又问，格蕾丝叹了口气，摇头：“她发烧了，我让她在房间里休息。” 　　“发烧了？”艾莎微微蹙眉。 　　格蕾丝看了艾莎一眼，“我给她喂了药，从老詹吉那里拿的，放心吧，很有效。” 　　说着，格蕾丝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她姐姐，我们还没有什么线索，从公会得到的消息，前段时间的确有人见过疑似她姐姐的人来到这里，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我想要么是因为她们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要么就是已经离开了。” 　　…… 　　———————————— 36 第一章 你的眼光真不错 　　一般来说亚人拥有着比人类强健得多的身体，尤其是青年到壮年的亚人，他们很少生病——即便是生活条件比人类要艰苦得多的大多数亚人，哪怕受冻挨饿，他们也依旧比一般人更为强壮，这也是亚人们能够在严寒的赫兰西斯·布坦纳建立一个繁荣国度的原因之一，那种地方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去，更何况在那里定居了。 　　但身为亚人的莱西还是病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支撑不住。 　　“在恩戈村的时候她的腿伤未愈，为了找她姐姐每天都得不到足够的休养，如果不是老乔亚给了她一些照看她或许那时就已经死了，但那也让她的身体变得脆弱。” 　　格蕾丝瞥向艾莎，说道。 　　亚人的确大多身强体壮没错，但那也只是相对于人类来说而已，他们的身体又不是铁做的，受伤了会痛，着凉了会感冒，他们也是生物，就这一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莱西还是个小孩子，带着腿伤，长时间不停歇地奔波、担惊受怕，早就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虚弱不堪了，加上这两天又下了大雪，一个成年人稍不注意都有可能着凉，而且又恰好是流感多发的季节，在公会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活动不小心染上疾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村子里的人分了她一些食物，但你也知道，那几天要么下雨要么下雪，只是躲在柴房里可抵挡不了夜晚的寒风。” 　　“老詹吉来过了？” 　　“嗯，虽然他是巫医，但他配制的那些药剂效果的确不错，至少比这里的药师要好上不少。” 　　巫医的理念和现在主流的药师已经不合，但作为传承了千年的古典医学，它依旧有不少可取之处。 　　“她现在怎么样了？” 　　“药我已经让莱西服下，她退了烧，但身体还虚弱，因此我让她先休息了。” 　　格蕾丝很少主动对艾莎说这么多话。 　　虽然说格蕾丝自己并不会主动承认，但其实她的确对莱西还蛮上心的，这也是因为她在莱西身上看到了亚人们的遭遇，看到了一些至今依旧还在尽力掩饰自己身份的魔女们，因此对莱西、或者说对自己产生了同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格蕾丝喜欢小孩，这种心绪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心底渐渐发了芽？格蕾丝自 　　585 　　己也不知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因为被深渊所蛊惑，做出了一些违背内心的事情，反倒让她看清了一些曾经忽略掉的东西。 　　人总是这样。 　　“我去看看她。” 　　艾莎说道，格蕾丝点点头——虽然老詹吉的药很管用，但纯粹的圣光魔法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艾莎跟随格蕾丝来到旅店里的房间，推门时，艾莎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推开，房间里，狐人种的女孩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她似乎很疲累了，以至于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艾莎和格蕾丝的到来。 　　艾莎示意格蕾丝稍作等待，她轻手轻脚地在床前坐下，下意识地观察着。 　　莱西就连睡觉都不愿意脱掉自己的兜帽，只不过此时兜帽已经滑落，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从发丝间探出头来，很可爱，尖尖的棕色毛发令这一份可爱中还多了些许的俏皮。 　　看起来和前世的那种狐耳发箍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艾莎想。 　　不过艾莎并没有伸手去摸莱西的狐耳，她轻轻撩起莱西有些乱的茶棕色的发丝，露出干净的额头，艾莎用手背在莱西的额头上轻轻地靠了靠，的确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发热的迹象，但体温依旧偏高，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狐人种的体温本就比正常人类要高一些。 　　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艾莎看到莱西的颈间有一些汗末，于是拿出手帕替莱西轻轻地擦拭。 　　格蕾丝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虽然格蕾丝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对艾莎心存好感，但格蕾丝也不会否认艾莎的确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修女。 　　艾莎收起手帕，手中亮金色的魔法光辉流转，她对莱西释放了一个小治愈术和一个小祝福术，圣洁的光辉快速没入莱西皮肤之下，隐去了光芒，这一幕格蕾丝微微挑起了眉。 　　“你的圣光魔法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说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格蕾丝还是第一次亲目睹艾莎使用圣光魔法的过程，她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圣洁的光。 　　艾莎抬起眼帘，笑了笑。 　　“是嘛，你眼光挺不错。” 　　“哼，真能自吹，我希望你能在圣女面前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格蕾丝瘪瘪嘴，扭过头去。 　　艾莎笑了笑，不再多言，其实她没有说的是，按照翠西娅所述艾莎的圣光魔法大概是和圣女茵克莎一个级别的，这种差异的由来不得而知——总不能说艾莎体内同样有女神印记吧？这一点无从验证，因为没有任何魔法手段能够窥视艾莎。 　　“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艾莎起身离开房间，格蕾丝也没有说什么，跟着出去了。 　　待得二人离开，床上的莱西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房门——其实在艾莎和格蕾丝来到房门前的时候她就被惊醒了，那是她刻在本能里的警惕心，任何在森林里生活的亚人都会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警惕。 　　她实在信不过人类，小时候族人总是对她说，她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人类，人类都是一些狡猾、可怖的家伙。 　　只有姐姐偶尔会告诉她，人类有好有坏，不如说，就这一点而言她们的族人也是一样。 　　莱西更愿意相信姐姐，最近的遭遇也仿佛印证了这样的话，但她还是无法彻底将信任托付给这些才见面没多久的人类。 　　她害怕。 　　好在艾莎和格蕾丝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唯一有些令她在意的是，刚才她忽然感觉到全身仿佛被浸泡在了温水里一样的温暖，让她差点从喉咙里漏出声音，不过好在她忍住了，而现在，她已经感觉自己原本酸痛的四肢、沉重的脖颈都似乎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病痛一瞬间就减轻了。 　　…… 　　———————————— 36 第一章 真的是巨龙？ 　　其实艾莎和格蕾丝都察觉到莱西在装睡，只不过她们都非常默契地选择不去戳穿。 　　艾莎早在进门之前就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所以刻意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格蕾丝则是进去之后才发现的——一个人在沉睡还是在装睡其实有一些微妙的区别，呼吸、脉搏以及对被触摸时潜在的肌肉紧绷的反应之类的，这一切都可以作为判断的依据，很多人都不能将这些反应巧妙地控制住，无法逃过格蕾丝敏锐的洞察力。 　　简单地治疗之后艾莎就放下一块取暖的火石，和格蕾丝一同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格蕾丝重新布置了一个小小的使魔。 　　“……这么说来，也不能肯定她姐姐是不是真的来过克洛罗斯，或许莱西的族人们临时改变了方向，前往了别的地方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在这里肯定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如果她姐姐折返回来寻找她反而会和我们错过，因此恩戈村那边也得和老乔亚说一声。 　　586 　　不过现在也还远远没到放弃的时候，冒险者公会那边的委托就先继续挂着吧，而且仅仅只是在公会发布委托还不够，我们还可以借助佣兵们的帮助，人多一点力量总会大一些——这些钱你先拿着，到时候说不定用得上。” 　　艾莎说着，将一小袋金币和银币交给格蕾丝，格蕾丝也不客气，直接放进了自己的空间装备里，还不禁暗自腹诽了一番——“修女都是这么富有的吗？” 　　这是一笔不少的钱，格蕾丝可不像艾莎这么财大气粗，她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有一点钱也大多资助给了其他的魔女了，她自己身上其实除了留足必要的花销外并没多少存款，格蕾丝全身上下除了那一根法杖之外也就只有她的灰鹿比较值钱了。 　　“那我就替莱西多谢你了。” 　　艾莎和格蕾丝离开了房间，她们走下楼，楼下就是和小酒馆一样专门提供餐食的地方，空气也渐渐变得暖和、吵闹起来，有一些食客正在这里喝酒和进餐。 　　“莱西的身体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就继续交给你照看了，不过圣光魔法只能恢复她的体力和治疗身体内的隐疾，接下来她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可以叫人给她准备一些热汤和食物，补充体力也是很重要的。” 　　圣光魔法的确称得上是魔法的奇迹，但也有一些局限，治标不治本，如果一个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极限，那么圣光魔法对他就没有作用了，同样的道理，消除病痛依旧需要身体本身的机能去抗衡疾病本身，这是生命本身的局限性，除非有人能做到通过圣光魔法精准地挑出所有致病因子并全部消除——那不单单需要冠绝古今、惊世骇俗的学科知识，还需要精确到纳米级的惊人的魔法操控力和感知力，这一切毫无疑问是天方夜谭。 　　莱西想要彻底康复过来还是需要适当的进食和休息。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下。” 　　格蕾丝也没有问艾莎去干什么，只是点点头，在艾莎面前，她觉得保持沉默就可以免受艾莎的气。 　　“对了，”艾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格蕾丝，“这两天你还好吗？” 　　“啊？”格蕾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瞥开目光哼了一声，“多谢你的挂念，不过就算你关心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关心？……”艾莎眨眨眼，不禁莞尔一笑，也不做否认，“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倒也没错，不过我刚才想问的是——你身上的深渊气息有没有重新出现过？” 　　“……”格蕾丝抿紧了嘴唇，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没有。” 　　她觉得她就不该说话，沉默多好，真的可以免受艾莎的气。 　　“那就好。” 　　艾莎笑意盈盈，点点头，便转过身独自离开了旅店。 　　…… 　　艾莎又去郊外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已经重新围满了人影，这一次艾莎没有撤去自己的隐身术，隔着一定距离确保不会被人发现，然后静静观察着。 　　尸体前聚集着一些装备精良的骑士和几个披着白色长披风的人，他们的装扮就像是统一制服的教会牧师，但其实并不是，因为艾莎知道教会牧师并不会将披风的扣子扣在肩上，而是在正胸前，就像是十字架吊坠那样，这也是神职人员的习惯。 　　这些人应该是学者。 　　他们在骑士们的守护下，抱着书本一本正经地围着尸体一顿猛瞧——那尸体已经被解剖开了，这些人正在就各自的结论激烈讨论。 　　“这毫无疑问是巨龙的爪印！” 　　有人非常笃定地说道，然后用力地伸展双臂侃侃而谈，说巨龙有多么多么有力，多么多么庞大，它的吐息就足以覆灭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只有它才能轻而易举地将本应该生活在山脉以东地区的魔物带到这里来——这些人的确有些见识，能认出魔物尸体的来历，也有足够丰富的经验来判断魔物死去的时间，以此来判断它在路途中花费了多久，之类的。 　　“仅仅只是爪印来判断还是过于随便了，我们只能通过爪印来判断猎杀者的体型，事实上并非只有巨龙才会造成这种伤势。” 　　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明明就是巨龙的爪印！你根本没见过龙，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莫非你见过？” 　　那人反呛，效果拔群，在场的人还真都没见过真正的巨龙——巨龙很少有主动离开巨龙峡谷的个体，就算有，一般也会划定自己的领地，那是任何生物的禁区，没有人会愿意靠近的。 　　“这和书上所述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巨龙！” 　　“我还是不认同，我反倒觉得应该是魔族——最近有传闻说魔族似乎打算卷土重来，教廷的圣女都已经降世了，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些该死的魔族，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巨龙的话，帝国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毫无动作？” 　　这 　　587 　　些人吵来吵去，一直没个定论，虽然大家的确一致认为伤痕非常像是巨龙造成的，但却也一直冒出不同的声音。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人能解释“巨龙”将它抛在这里的动机——总不能是抖个机灵、找个乐子所以把尸体放在这里吧？最终这些人也没有争出个胜负来，就返回进行上报了，不管是不是巨龙，他们都能察觉到这件事情中间的诡异之处。 　　因为从解剖得到的核晶判断，这只魔物至少也是上位种，这意味着它的实力本就非同寻常，然而它却被某个可怕的东西一击毙命，甚至在尸体腐化前就被那个可怕之物从山脉以东的温暖的东省带到了这里。 　　怎么想都不对劲。 　　艾莎也没有久留，等他们都离开之后上前查看了尸体，拿出能够复现影像的魔法石刻录了尸体的画面，然后径直回到城市，回到旅店的时候艾莎手中已经多了几套厚衣服，那是给莱西准备的，还有裁剪合适的兜帽披风——莱西似乎很需要这个。 　　其实艾莎空间指环里的衣服很多，但大多都是前阵子在丹马士买来自己备用的，以艾莎超过一米七的身高来说还算合适，但对于莱西来说就显得过于臃肿了。 　　“这些东西等莱西醒了就交给她。” 　　艾莎将东西一股脑都给了格蕾丝，说完便离开了。 　　她去恩戈村询问了一下老乔亚关于莱西姐姐的事情，很可惜，老乔亚也没有任何线索，艾莎离开时给了老乔亚几枚火石，村子里有了这东西在冬天就可以种植食物了，算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最后艾莎回到了费希尔男爵领，此时夏莉不在，艾莎直接找到了翠西娅，将魔法石刻录的画面递给翠西娅查看，并说明了情况。 　　“这就是巨龙的爪印，那些人没有说错。” 　　翠西娅一眼就做出了确认。 　　“巨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莎有些疑惑。 　　说起巨龙，艾莎也至今为止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巨龙，当然，浮空城的金属巨龙可不能算在内，艾莎唯一和巨龙有过的接触大抵来自于那一瓶真龙之血。 　　“我也不知道，”翠西娅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帝国方面没有任何动作，这说明巨龙很可能并非是从东省横穿半个帝国来到这里，而是从北国的东境直接沿着山脉而来——山脉的尽头与巨龙峡谷的埋骨地直接相连，而且不属于帝国和北国任何一侧，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它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 　　…… 　　———————————— 36 第一章 没有龙血怎么办？ 　　艾莎相信翠西娅的判断不会有错，只是，巨龙到底为何出现，又去了哪里，这恐怕才是现在值得考虑的问题——如果克洛罗斯那些商队的人没有说谎，那么其实巨龙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克洛罗斯城郊外，不知去了哪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定然已经离开很远很远，想要追上去也定然不可能了。 　　巨龙很强大，以一只成年的巨龙为对手的话，就算是灰烬魔女格蕾丝和上位血族贝姬那样的实力者也只有狼狈自保的余地，如果巨龙要对人类城市发起攻击，像克洛罗斯这种中型城市甚至撑不住半个钟——那些坚固的防御法阵在巨龙那强大的龙语魔法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没有人会希望这种庞然大物在帝国境内四处乱跑的。 　　“巨龙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巨龙是有智慧、有理性的种族，它们也大多通晓人类的语言，可以交流就能避免误会。” 　　翠西娅说道，笑了笑，坐下来给艾莎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虽然它们大多傲慢且自我，但正因为如此，它们的骄傲也促使它们不屑于主动袭击人类。” 　　当然，前提是人类不主动挑衅，也没有因为其他事情与巨龙发生冲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巨龙或许不是邪恶嗜杀的种族，但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它同样没有人类的道德观与善恶观，它们不会袭击人类纯粹只是出于对同为智慧生物的基本尊重，以及对它们来说人类并不是很好的食物选择而已，而这并不能掩盖它本身的危险性。 　　“不过以防万一，我会把巨龙出现的消息传讯给女皇陛下，有帝国出面，龙族的那些老古董也不会放任这只巨龙在帝国境内肆意妄为，如果它还是袭击了城市，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然后赶过去。” 　　以艾莎的速度，从一座城市到另外一座城市只需要很短很短的时间，比传送阵都要快，因此只要收到消息足够及时，那么就不会有给巨龙破坏城市的机会。 　　“嗯，那就这样吧。” 　　艾莎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她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莉呢？”艾莎问。 　　翠西娅温温地一笑， 　　588 　　忽然俏皮地眨眨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绕到艾莎身后，轻轻地靠在艾莎肩头。 　　艾莎能嗅到翠西娅发丝间的淡淡香味。 　　“她在训练呢，怎么了，才一会儿没见就想她了？” 　　轻柔的声音在耳侧拂过，翠西娅朝着艾莎耳廓吹气。 　　艾莎觉得翠西娅当真是开始学坏了，偶尔的俏皮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可爱。 　　翠西娅本来就是个美人，因为依旧维持着少女时的样貌，成熟的妩媚在她身上体现得不甚明显，但岁月带给她远超外表的稳重，兼具妩媚柔情和青春可爱，带给人的感觉非常奇妙。 　　“我比较好奇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这几天你们看起来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了。” 　　夏莉和翠西娅之间的关系变化艾莎是看得出来的，虽然还是有些微妙，但这种微妙是因为翠西娅作为秘法贤者的身份让夏莉这样出身小镇的少女产生的自然而然的敬畏感，抛开这一点不谈，翠西娅一直在有意拉近和夏莉的关系，这也让夏莉在和和翠西娅的相处过程中不至于拘谨。 　　而且那天晚上夏莉和翠西娅的态度也有些令人在意。 　　翠西娅却是暧昧地笑了笑，又绕到艾莎面前，面对着艾莎坐在艾莎腿上。 　　“这是秘密。” 　　翠西娅显然不愿意多说，俯下身，撩起发丝，在艾莎的嘴角落下一吻，柔和的淡香在鼻腔和唇间蔓延开。 　　这时候翠西娅忽然似有所感地抬头，艾莎转过头去，便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靠近，很快，随着叩叩的轻轻敲门的声音，亚尔曼的问候从外面传来。 　　“我是亚尔曼……” 　　“进来。” 　　翠西娅起身坐在了艾莎身边。 　　亚尔曼恭恭敬敬地推门走了进来，他并没有看到艾莎和翠西娅在做什么，但他刚一抬头，就立刻本能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翠西娅和艾莎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他脸上挤出来的笑意都僵住了。 　　“有线索了？” 　　翠西娅淡淡地问道。 　　虽然语气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亚尔曼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危险的意味在里面，他也不敢问，只是连忙点头，选择不去看艾莎和翠西娅的眼神，低下头去。 　　“我的分身很谨慎，面对费希尔男爵的联络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不过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留在帝国境内的部下，我以‘龙血’的消息作为交换，他表示愿意和我们见一面。” 　　和亚尔曼的分身不一样，查尔布利斯公爵是血族的最强者之一，行事可不会遮遮掩掩，虽然也不至于让全大陆都知道他的行踪，但如果想要联系到他还是蛮简单的，这种“大人物”都会在各地留下自己的手下，只要找到这些人就行。 　　尤其是搬出了他感兴趣的“龙之血”的情报，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万一呢？ 　　不论虚实，他肯定也愿意试探一下的，毕竟费希尔男爵和亚尔曼一样都是老首领的部下，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消息倒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能简单取得龙血，查尔布利斯自然也是不想多等的。 　　艾莎点点头，问道：“和他约定了会面地点没有？” 　　“就在帝国边境外，”亚尔曼说道，又连忙补充，“是查尔布利斯公爵指定的。” 　　“时间呢？” 　　“他说就在两天后……”亚尔曼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过查尔布利斯公爵应该不会亲自到场，我估计他只会派人过来查明虚实，可是我们手中并没有龙血……” 　　“是嘛，没关系，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会面的事情你就安排一下吧。” 　　…… 　　———————————— 36 第一章 公爵与魔将谁更强？ 　　龙血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对于巨龙本身来说，龙血就是蕴养于心脏之中、混有灵魂气息的本源之血，一只巨龙若是失去了龙血，那么就算它没有因为被破开心脏而死，也绝对会在虚弱中度过余生。 　　几乎没有巨龙会主动献出自己的龙血，所以想要获取龙血，那便就只有一种方式——猎杀巨龙。 　　而巨龙是一种数量稀少、族群性极强的生物，有实力猎杀巨龙的人很少，而敢于擅自猎杀巨龙的则是一个都没有——除非猎杀的对象是被族群放逐的巨龙，不然一旦有人杀死了巨龙，等来的便是整个巨龙族群不死不休的报复。 　　因此龙血是非常稀少的。 　　“不过我们也不必真的拿出龙血去应付，只要能找到公爵就行了，不是吗？” 　　翠西娅笑了笑。 　　所谓龙血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或者说连诱饵都算不上，因为翠西娅手中也没有龙血，但没关系，只要鱼咬了钩，翠西娅自然有办法让对方开口，等找到公爵本人，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都好解决了。 　　艾莎点点头，若有所思。 　　“血族公爵吗……他们和魔将比，哪 　　589 　　一方的实力更强？” 　　艾莎倒也不是担心自己无法战胜对方，这种自信也是出自于对翠西娅的信任，但多了解对手一些总是好的。 　　“这是一个好问题，如果是和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相比，论正面战斗能力当然是血族公爵更胜一筹，但他们无法消灭不死魔将托拜厄斯，他们的魔法只会让托拜厄斯越战越强，因此只要给足时间，最终落败的必定是血族公爵。” 　　翠西娅说道，随即又语气一转。 　　“当然，各个魔将都有自己的强大之处，比如战争魔将，它的力量之强足以与魔王相媲美，而且它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战斗方式霸道强横，只要它出现在战场之上，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避开它的锋芒，如果是和它比较，那么血族公爵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艾莎没有问战争魔将是怎么被打败的，总之，它的剑如今落在了艾莎手中就已经说明了事实。 　　…… 　　与查尔布利斯公爵约定的时间是两天后，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天后的夜晚，对于血族来说夜晚才是活跃的时间。 　　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在这期间艾莎和翠西娅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安排。 　　其一就是对于亚尔曼所在组织内的其他血族干部和血族成员的清理——其实这个由老首领牵头建立起来的组织并不是什么规模庞大的组织，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由精锐血族组成的小集团，甚至于组织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他们似乎没有想过通过任何方式让组织紧密结合在一起，也看得出来老首领手中的组织完全就只是一个通过老首领一个人联系起来的松散的团体。 　　很多组织成员其实都有一定身份，尤其是干部，组织本身规模不大，但干部却大多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部下，老首领给所有干部指派任务，而干部们则调遣自己的手下办事，因此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从上而下的体系。 　　自从老首领死去的消息传开之后，有一部分干部因为害怕帝国的追责而逃跑了，但剩下的人则更为集中的凝聚在新的首领——亚尔曼的分身身边，这对于帝国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需要铲除的目标。 　　据亚尔曼所供述的情报来看，这些血族干部都分布在多个地区，有一些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帝国其他省份，组织在帝国以外也有势力范围，想要将组织连根拔起的话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帝国方面执行，但这个工作不能急于一时，必须等待时机，想办法一网打尽才行，不然帝国的行动很容易就会引起亚尔曼分身的警觉，这样的话之前的调查工作也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翠西娅只是要求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积累手中的情报，将越来越多的干部的情报汇总起来，并没有立刻将这些情报交给女皇。 　　而除此之外，翠西娅还开始了对“封存术法”的研究——这个术式就是以艾莎的设想为蓝本编织的，为的是终有一日能将艾莎的体液完好无损地储存起来。 　　为了配合翠西娅的研究，艾莎也时不时提供一些自己的体液，顺便在翠西娅的教导下从头开始学习、巩固魔法基础理论，并尝试接触空间魔法的基础。 　　对于任何一门技能来说打好基础都至关重要，艾莎想要以此来提高自己的魔法控制力，艾莎毕竟前世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于新的知识接受、理解也很快，但唯独难以进行巩固练习——因为艾莎根本体会不到学习的过程，她构建任何魔法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一个念头，要么提供足量的魔力成功，要么魔力不足失败，几乎没有中间的步骤，就算她想要细细体会一下魔法构建的过程都不行，这也让艾莎难以将理论结合到运用去。 　　就像是在学习算术的时候每次都在使用计算器辅助，虽然又快又准，但对数字的敏感性和融会贯通的能力就难以提高了，因此艾莎的魔法学习进展异常缓慢，对魔法理论毫无实践感，这也让艾莎少见地感觉到了一丝苦恼。 　　翠西娅则是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她似乎想笑，又似乎觉得笑出来不合适。 　　“这就是艾莎的烦恼吗？真是令人嫉妒呢。” 　　但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嫉妒的样子，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能看见艾莎因为某事苦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一件美事。 　　夏莉也没闲着，有金斯利充当马前卒，夏莉很顺利地就将费希尔男爵领内为数不多不服气的血族上上下下都给修理了一遍，根据帝国律法进行了分配，有的关押起来，还有几个诸如罗雷尔这种直接或间接犯有杀人罪的也大多处死了，这些血族的死顿时给余下的血族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金斯利也更卖力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但还没有等到两天后的夜晚，费希尔男爵领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巨龙。 　　…… 　　590 　　———————————— 37 第一章 暴躁的巨龙（5.5K） 　　巨龙出现时正是傍晚，连续多日的大雪给寒冷的北境涂上了一尘不染的雪白，以至于巨龙那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的天际时是那么的醒目，以至于一直在费希尔男爵领上空巡视警戒的鸦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它的踪迹。 　　单论目视能力，经过侦查魔法特殊强化的使魔——鸦的目力不会弱于任何一个以远视魔法见长的斥候。 　　它拍打翅膀，发出一声嘶哑的长啼。 　　领地里的人们还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只是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似乎又觉得自己或许听错了，摇摇头，便没再在意了。 　　而与此同时，在古堡的豪华的大房间里——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出，艾莎正在沐浴。 　　今晚她们就要离开帝国北境去一趟吸血鬼大公的领地，离开费希尔男爵领之后就不知道下一次有条件进行沐浴是什么时候了，虽然说艾莎并不会出汗所以也不会因为长时间不洗澡而滋生难闻的味道，但艾莎就是喜欢沐浴的感觉，这或许是前世留下来的习惯。 　　夏莉则是卧在沙发上撑着手臂，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慢慢翻看着——只不过她的注意力很显然没有在书本上，而是借着看书的掩护，目不转睛地盯着浴室的方向，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氤氲的水雾。 　　鼻尖不遗余力地努力嗅着空气中漂浮的淡淡的水气，仿佛真的能嗅到什么香味一样，耳朵也一刻没有放松地分辨着水声，就像在欣赏一曲美妙的乐曲一般专注。 　　书桌前，翠西娅正埋头尝试用空间魔法封存一滴透明液体，手边的笔记已经堆了厚厚一叠，上面全是一些常人看不懂的记号与图案。 　　翠西娅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又将嘴唇凑上去，小巧的舌头将水滴卷入唇间，细细感受着。 　　“血液的效果明显强于其他，但总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这种血液到底是怎么让夏莉成为始祖的？” 　　这也是翠西娅一直百思不得解的地方，血族的血脉进化可不是一片坦途，一路上沟壑、坑洼不断，血族要做的就是竭力去修补这些“缺憾”，达成所谓的“完美之血”，也就是始祖血脉，它们通常会摄取大量不同种生物的血液润养血脉。 　　对血族来说任何一种生物的血都是“片面的”，单单吸食人类的血可远远做不到将血脉提炼到最强大的状态，因此公爵才会对龙之血念念不忘——龙族拥有着这片大陆上最为古老和强大的血脉，被血族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种族，也是为数不多族群内长期存在“持有神明帷幕的个体”的种族。 　　秘仪魔法所描述的“神明帷幕”的存在是一个种族能否登上统治者之席宝座的关键。 　　现在大陆上势力最为庞大的种族当属人类，其次便是精灵，再次则是魔族和亚人之类，除了长期作为人类附庸存在的亚人之外，前三者都是出现过持有“神明帷幕”个体的强大种族。 　　“人之神”的圣女和“魔族之神”的魔王。 　　但她们都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在人类和魔族发展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其实双方都没有那般强大的个体出现，而“精灵之神”精灵女王也只有在借助世界树力量的时候才能获得“神明帷幕”的加持，在世界树枯萎之后这一切都无从谈起了，不然后来魔王军必然不可能攻入精灵之乡阿尔阿特亚。 　　相比之下，“人之神”其实是最弱的神明帷幕持有者。 　　而最强者，却不是三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龙族之神”，龙王，它从来都以睥睨的姿态俯瞰着这片大陆，与降临时极尽灿烂又每每快速陨落的圣女和叱咤一时的魔王不一样，龙王的力量是永恒的，每一代龙王必定受到神明帷幕的加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蘿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护，它的力量从来都那般强大，龙王的寿命打破了龙族五百年的寿命界限，在它成为王的期间足以坐镇龙族五百年之久，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上一届龙王的存在足以追溯到帝国建立之初，见证了一个大时代的兴衰。 　　好在，龙族生性孤僻，或者说孤傲，从不主动与世界上其他势力往来，也几乎不受任何权力与财富的蛊惑，虽然一直有龙族前往大陆各地游历，但它们很少插手其他种族的斗争。 　　龙族就只是龙族而已，大陆的局势从来与它们无关。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何会有巨龙忽然出现在帝国境内，翠西娅总觉得时间点有些过于巧合了，但她又不知道这种微妙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只是一种非常难以言说的直觉而已。 　　就在这时，翠西娅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微微皱起眉，她手中的魔法阵也随之溃散消失。 　　一阵轻风裹着雪花在城堡的上空吹拂而过，一片漆黑的羽毛在她眼前落下，宛如墨水滴入水中一般化作一团浓浓的黑雾，翠西娅 　　591 　　抬起眼帘，鸦的虚影从黑雾中浮现，一同出现的还有通过鸦的视角看到的远方快速及近的巨龙的身影。 　　“龙？” 　　翠西娅站起身，盯着那巨龙的身影，微微眯起眼，那巨龙的黑影变得越来越明显，翠西娅几乎能看到黑龙那金色的竖瞳——黑龙似乎有所察觉，也透过黑雾注视着翠西娅。 　　“黑龙吗……” 　　翠西娅凝视着黑雾。 　　龙族的血脉古老而强大，而黑龙血脉在龙族内也算是非常突出的一支了。 　　黑龙是体型最为庞大的巨龙，也是最古老和纯粹的巨龙血脉之一，在巨龙一族内享有不低的地位，成年黑龙的体型甚至足有一只远洋的航船一样庞大，它从人们的头顶飞过时便会带来遮天蔽日的惊人景象，沉重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因此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常常会将可怕的巨龙形容为黑色。 　　黑龙少有能精通全系龙语魔法的个体，这也是它们和其他龙族最大的区别，巨龙大多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魔法天赋，但黑龙的魔法才能却要弱得多，但魔法的缺憾换来的是瑞恩卡尔尼亚大陆上最为可怕的身躯——比任何金属都要更为坚硬的黑龙鳞，足以碾碎城墙甚至踏平山峰的力量，即使是在龙族内部，黑龙也绝对是野蛮与力量的象征。 　　哪怕是和其他龙族相比，黑龙的正面战斗能力也是足以称得上恐怖的。 　　翠西娅简单观察了几秒钟，从黑龙飞行的方向来判断，它必定会经过费希尔男爵领的上空，虽然不知道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又有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但翠西娅可不会真的任由一头黑龙继续在人类的领土内“散步”。 　　翠西娅捏碎手心最后一抹魔法的光辉，下一秒传送法阵的光辉从脚下闪现，翠西娅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费希尔男爵和亚尔曼的面前，此时他们对巨龙的到来浑然不觉，还在卖力地整理着情报工作。 　　“你们做好准备，如果有巨龙来袭，第一时间疏散领民。” 　　说完，还没等费希尔男爵和亚尔曼有所反应翠西娅就再次一个闪身消失了。 　　亚尔曼对此倒是见惯了，只是对翠西娅口中的巨龙感到奇怪，而一旁的费希尔男爵干脆愣住了——到了他这样的位置，就算是有点见识了，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翠西娅这一来一去的手段对于魔法师来说有多么不可思议。 　　可是，这个女人一直都跟在艾莎身后不显山不露水的，还以为是个弓箭手，结果这么厉害的吗？ 　　…… 　　另一边，翠西娅再次回到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面红耳赤的夏莉，正奇怪呢，转眼就看见艾莎赤身裸体地从出现在她面前，心跳便漏了一拍。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艾莎关切地注视着翠西娅的脸，一本正经地问道，看起来艾莎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何不妥一样，反倒是夏莉和翠西娅两个人有些害羞了。 　　“我听到了鸦的声音，果然是有什么发现吧？”艾莎解释道，她正是因为听到了鸦警戒的长啼，才立刻从浴室里出来，“——稍等，我穿个衣，很快就好。” 　　翠西娅这才注意到艾莎手中的衣物，一旁的夏莉也已经拿上了她的佩剑。 　　翠西娅也知道现在不是拖沓害羞的时候，简短地说道：“巨龙出现了，我不知道这次出现的巨龙是不是几天前出现在克洛罗斯的那只，也还不能分辨它的目的地是哪里，但它正在向这里过来，我准备去和它谈谈。” 　　虽说是谈谈，但若是谈不下来，翠西娅必定会出手将巨龙制服。 　　虽然对方是非常强大的黑龙，翠西娅也没有任何胆怯的心理——就算是龙族的王翠西娅也敢碰一碰，更别提没有神明帷幕保护的普通黑龙了。 　　更何况，现在还有艾莎在。 　　艾莎娴熟地用魔法将水渍蒸干，穿上单薄的外套，对夏莉说道：“对手是巨龙，夏莉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万一这里也遭遇危险，你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疏散这里的领民，我和翠西娅会时刻关注这里的情况的。” 　　“鸦就留在这里，我会让它好好看着的。” 　　翠西娅也说道。 　　夏莉抿抿唇，欲言又止，然后点点头。 　　她其实很想能帮上忙，可对手偏偏是巨龙，这已经远远超过目前的她的极限了，就算跟上去也只是拖后腿而已。 　　“你们要小心啊……” 　　她说道。 　　艾莎和翠西娅离开了。 　　…… 　　如果站在男爵领的城墙上向着北方眺望，通过远视魔法的帮助其实是能看到一点点巨龙的影子的，但在飘飞的风雪的掩护下，那灰色的轮廓非常细小，也不清晰，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正有一只黑龙向着这里飞来。 　　这也给艾莎和翠西娅提供了方便，至少她们不必担心暴露身份——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但若是能兼顾 　　592 　　自然是更好的。 　　艾莎和翠西娅从空中升起，就已经能看到天空的彼方那巨龙庞大的身影了——其实从外表看起来和空岛的巨龙没有太大区别，该说是空岛的巨龙做得非常仿真吗？ 　　“这就是巨龙吗……嗯，的确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艾莎说道。 　　艾莎前世时在各种影视作品中见过各种各样的巨龙，现代的电脑技术已经能将这种幻想生物绘制得栩栩如生，但隔着屏幕看到，和亲眼所见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翅膀拍打时肌肉和鳞片的蠕动，那厚重的压迫感，都不是电脑能简单模拟出来的。 　　当然，和初见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的时候没法比就是了。 　　“艾莎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巨龙吧？” 　　翠西娅问道，艾莎点头。 　　“黑龙是非常强大的龙族，一般的攻击很难伤到它，它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它那强壮、庞大的身体——单论力量而言，它比托拜厄斯还要强大几分，所以请小心应对。” 　　翠西娅没觉得黑龙能伤到艾莎，但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 　　“力量比魔将还要强大？——巨龙都这么厉害的吗？” 　　艾莎不禁发出疑问。 　　“只是黑龙如此而已，黑龙体型庞大，力量惊人，但对于魔法却不怎么擅长，其他的巨龙则各有独特之处，比如白龙，它们虽然没有黑龙那强壮的身体，但它们几乎掌握了所有的龙语魔法，如果以它们为对手，同样得万分谨慎。” 　　翠西娅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黑龙一向不太聪明，所以如果它出于无意而说出了什么冒犯的话，希望艾莎你不要太介意。” 　　艾莎点点头。 　　说话间，艾莎和翠西娅已经跨越了白茫茫的原野、起伏的森林山峦，与冻结的湖泊，费希尔男爵领在视线里已经变成了芝麻粒大小的一块地方，她们这才停下飞行，伫立在风雪飘飞的高空之中，在这里等候，而黑色巨龙那如山一般庞大的身影也迎面来到了近前。 　　其实它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类的身影，也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类应当是属于实力不俗的那一类——一般人可做不到长时间停留在高空，也没有胆量在这个距离直面它。 　　巨大的龙目闪过一抹暗光，它转过方向直接朝艾莎和翠西娅飞来，但却也并没有减速，而是在即将迎面撞上两人时忽然一个急停——它拍打着巨大如帆一般的翅膀，一瞬之间，冰雪的狂风肆虐咆哮，雪花飞舞，遮天蔽日，卷起一道小型龙卷，而翠西娅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缓缓抬手之间，那冰雪龙卷顿时便如泡沫一般眨眼间破灭，雪花消融，狂风止息。 　　那黑色巨龙这才伸展双翼，在高空悬停，巨大的金色竖瞳缓缓向艾莎和翠西娅投下视线。 　　翠西娅也面色平静地回望着它，依旧坦然自若地凌空站立，飘雪缓缓落下，宛如无瑕白璧伫立雪色之中，一场风暴，却连她肩头的雪色都没有扫落。 　　看着现在的翠西娅，艾莎忽然感觉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翠西娅的时候——优雅、游刃有余，和翠西娅相处久了，艾莎都差点忘了翠西娅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人类、是传奇，即便翠西娅只是一副青春稚嫩的少女面庞，对比黑色巨龙那庞大的身体是那么的渺小，但她自内而生的压迫感却有如实质的铁锁钢链一般反而将黑色巨龙稳稳钳制。 　　“远道而来的贵客，请在这里止步。” 　　对话从翠西娅开始，她缓缓开口，凌空抬脚缓缓向黑色巨龙走近，而黑龙就这样悬停在那里注视着翠西娅。 　　而艾莎跟在翠西娅身边，保持着沉默，她对巨龙并不了解，所以这里还是交给翠西娅来会更好。 　　不过奇怪的是，艾莎隐隐嗅到了一抹血的味道。 　　艾莎的嗅觉从来不会有错，她似有察觉地抬眼望着眼前的黑色巨龙，目光快速地扫过，一瞬间就在黑龙的肉翼根部捕捉到一抹非常隐蔽的血痕——这只黑色巨龙竟然受了伤。 　　受伤的巨龙？ 　　这时，黑色巨龙开口说话了。 　　艾莎曾想象过巨龙发出低沉、震颤的咆哮的声音，但此时此刻令艾莎感到无比意外的是，黑色巨龙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看起来足以轻易塞下两匹马，却吐出一个震耳欲聋，却意外稚嫩得尖锐的声音： 　　“人类，我、很生气、现在，给我让开！你、最好！” 　　它的口音说不上的别扭，而且语句也完全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学怎么说话的小孩子一样，只能分辨出那是通用语，凑合凑合勉勉强强能听懂的程度。 　　而翠西娅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凝视着黑色巨龙，目光快速从巨龙颈间的黑色鳞片和它头顶上的龙角扫过。 　　“没成年的幼龙？” 　　没成年的幼龙能长这么大——就算 　　593 　　是黑龙也很难做到吧？以至于连翠西娅在第一时间都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你才、是小孩！” 　　尖锐稚嫩的嗓音震得人耳朵发痒，那金色的竖瞳倒映着艾莎和翠西娅的身影。 　　“我、六十岁了、已经！乱说！” 　　黑色巨龙说话都不利索，但听得出来它似乎脾气很不好，突然就朝翠西娅伸出巨爪。 　　“我很讨厌你！” 　　这是它唯一一句还算连贯的话。 　　翠西娅在它动手的一瞬间就在身前撑开了一个由无数冰雪凝结而成的巨大防御罩，不过还没等黑色巨龙和翠西娅第一次交手，艾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那黑色的巨爪下，一手握住一根尖锐的爪子，稍稍一顿，指节就已经一寸寸地嵌入到坚固的爪子中，一片片骨质的脆片如被掰断的枯木一般崩碎。 　　黑色巨龙还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从它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巨爪下的艾莎，就算看到了也跟不上艾莎的速度，它只觉得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然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巨爪末端传来，下一刻，它的前肢发出令人牙酸的脱臼的声音，连同体表的黑色鳞片都一层层地皱在了一起。 　　“嗷——！！！！？？” 　　一声长啸，黑色巨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沉，然后它就被猛地拽了出去，呼啸的风声在耳旁发出尖锐的爆鸣，它庞大的身体在空中整整绕了一圈，最后猛地朝地面砸落。 　　嘭地一声巨响，雪原在这一刻被扫空，风雪在突如其来的暴风之中鼓动，地面如地震一般塌陷下去。 　　…… 　　———————————— 37 第一章 只是一个小孩（6K） 　　巨龙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扬起的风雪倒灌而来，很快将视野遮蔽。 　　艾莎并没有去理会黑龙，她来到翠西娅身边，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翠西娅是法师，而黑龙是正面战斗能力比托拜厄斯还强大的敌人，艾莎可不敢赌翠西娅是不是能扛下黑龙的那一爪子。 　　翠西娅迎上艾莎的目光，展颜一笑。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翠西娅对黑龙的突然发难早有准备，她可不会因为对手的实力不如她而放松警惕，所以在黑龙出手的一瞬间她也做出了应对。 　　刚才那一下完全伤不到她。 　　只是，翠西娅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正和黑龙动手，至少一直到艾莎出手之前翠西娅都只是打算让黑龙冷静下来双方好好坐下来对话，毕竟黑龙的背后是龙族，而翠西娅的背后是人类，翠西娅必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帝国方面带去麻烦，那样的话就与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本末倒置了。 　　不过，能看到艾莎为了保护她而出手，这种感觉倒也不赖就是了。 　　就在这时，来自下方的怒吼荡开了风雪。 　　“嗷——！” 　　尖锐的咆哮声震天动地，那声浪凝结成了实质，刺耳的声波让尚未平静的风雪激荡纷飞，细雪被卷起，铺天盖地。 　　巨大的黑影霎那间破开风雪的帷幕，如箭矢一般向翠西娅和艾莎冲来。 　　翠西娅眼睛微眯。 　　该说不愧是黑龙吗？虽然翠西娅看得出来艾莎并没有下死手，但刚才那一下可一点不轻，但黑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保持如此恐怖的飞行速度。 　　艾莎就像是公主的护卫一般静静守候在翠西娅的不远处，一旦黑龙威胁到翠西娅，她就会立刻出手。 　　“黑龙，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谈一谈。” 　　翠西娅沉声说道，而巨龙只是拍打着羽翼冲了上来。 　　“哼。” 　　很显然，巨龙完全没有好好交流的意思，翠西娅的眼眸也沉了下去，她轻哼一声，双手成掌，随着双手缓缓分开，一串湛蓝的光辉在翠西娅的双手中闪耀，幽蓝的法阵在她手中成型。 　　那是连续数十个同心圆形阵法，层叠交错，却又恰到好处地彼此呼应，一圈圈魔法的涟漪推开风雪的巨浪，将魔法阵的虚影投射到以巨龙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内，深邃的光辉将天空的飞雪也染成了湛蓝色。 　　魔力的汇聚形成剧烈的风压，扬起翠西娅干净的发，艾莎的风衣也猎猎作响。 　　“嗷——” 　　黑龙似乎也察觉到了庞大的魔力所形成的威压，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 　　下一刻，翠西娅单手下压，那数十个法阵顿时在低沉的魔法震鸣声中快速重合，上层的阵法嵌入下层的阵法的中心，如严丝合缝的精密机械仪器一般，那数十个圆阵如一个个零件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魔法矩阵。 　　翠西娅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她翠色的目光俯视着黑色巨龙那庞大的身影，轻轻挥下手臂。 　　一记数十米高的巨大风刃倏地降临，席卷飞雪、撕裂天际，仿佛在干净的风景画里用青色的笔勾出一道弧 　　594 　　线一般——而巨龙似乎对此早有察觉，它昂起头颅，双翼合拢，在巨大的风刃降临的同时猛地以极为诡异的姿态急停俯冲，一瞬间之后又像是有弹性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爬升，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风刃的袭击，直刺翠西娅而来。 　　“翠西娅，小心……” 　　艾莎不由得提醒道，便看到那风刃在划过巨龙的一刹那，轰然爆裂——艾莎也不知道翠西娅是不是设计好的，还是说只是临时引爆了那风刃，只见在这一刻风雪停滞、天光倒转，天空中的飞雪倏地在巨龙身后聚拢、又倏地爆散，一瞬之间便在高空留下一个硕大的湛蓝色的空腔，从黑龙身后袭来，恐怖的吸力竟然直接将黑龙整个躯体都吸入了其中，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完全无法抵抗。 　　“嗷！——” 　　一声龙鸣也随之消散在那巨大的空泡之中。 　　下一刻，随着翠西娅那看似轻飘飘的手掌压下，猛烈的爆震在阴沉的天幕破开一个硕大的蓝色巨洞，黑龙那庞大的身躯以诡异的姿态坠落，轰然一声再次砸在了地面。 　　“嗷——” 　　巨龙发出愤怒的尖啸，想要再次爬起，然而以巨龙为中心方圆几百米内全都被猛烈的飓风扫空，强大的气流扬起飓风。 　　翠西娅没有下狠手，但毕竟是禁咒级别的风系魔法，竟然压得巨龙一时间无法撑起身体。 　　在这狂暴的飓风内，只有翠西娅和艾莎不受影响。 　　“我无意冒犯、伤害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聊聊，你应该知道你的出现对于人类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能放任你在这里随意行动。” 　　翠西娅维持着手掌下压的姿势，缓缓朝着黑龙降落，和黑龙那巨大的金色竖瞳平视。 　　一不做，二不休，对于黑龙这种好战又固执的龙族，单单讲道理是行不通的，要么一开始就对它以礼相待，避免冲突，然后循循善诱，要么就直接以暴制暴，将它打到服软，粉碎它的傲气。 　　不然对这种一根筋的8 ;? ':5 ,7!. ! 6 , 6! .' ..3:" ' 4. "4! ;. !"2家伙根本没法正常对话。 　　“嗷——” 　　黑龙那高高昂起的头颅此时被飓风压得几乎埋在地里了，但它还是尖声怒啸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不服气。 　　“魔法！卑劣！人类！” 　　它试图仰起头，但立刻就被压下，重重地砸在地面，地面碎裂，碎石飞溅，而后碎石又瞬间被风暴碾成了细沙一般的碎末——在暴风之中，只有巨龙没有被撕碎，除它以外一切都脆如薄纸。 　　黑龙胡乱地用巨爪拍击着地面，双翼被狂风压得贴在了地面，它就在地面匍匐着挣扎。 　　“我很讨厌你！放开我！” 　　它吼叫着，嘴中积蓄的吐息魔力不断地溢出，但它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将吐息喷吐出来，但无论它怎么喊，它依旧无法逃开翠西娅的封锁，那巨大的爪子在地面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艾莎也来到了翠西娅身边，一边惊叹于翠西娅对于魔法的惊人控制力，能在翻手之间构建如此复杂、强大的禁咒魔法，一边也在惊叹于黑龙竟然硬生生顶着这种程度的魔法顽抗，它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暴起冲出来一样。 　　“收起你的愤怒与傲慢，巨龙，不然我无法与这样的你进行对话——我是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我以秘法贤者的身份向你发出警告，按照人类与龙族的旧约，我有足够的权利和力量让你吃点苦头。” 　　翠西娅沉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对于巨龙来说，也只有翠西娅这样的身份才能让它们略微感到忌惮了——如果不能带给对手足够的威慑，一切根本无从谈起，实力是保证对话的第一步。 　　果然，在翠西娅报出身份之后那黑色巨龙的神色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虽然艾莎看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但黑龙面部肌肉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你是……贤者？” 　　“如假包换，”翠西娅追问，“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胡说！你欺骗！我很生气！” 　　黑龙似乎真的被激怒了，口中积蓄的魔力瞬间变得澎湃沸腾，翠西娅察觉到了黑龙的意图，双手一合，引动风暴，而与此同时，黑龙也以几近趴着的狼狈姿势朝着地面硬生生喷出了吐息。 　　相比于其他巨龙，黑龙的确没有强大的魔法适性，因此和许多强大的龙语魔法无缘，但它们与生俱来的强大身体拥有的魔力量却并不比其他龙少，它们依旧能够吐出吐息，只不过黑龙的吐息是没有任何特性的、单纯由庞大的魔力所汇集而成的魔力奔流。 　　轰—— 　　黑龙吐出的庞大魔力流在它的嘴中爆发，一时间，庞大的魔力冲击直接将黑龙的巨口割出了鲜血，但即便如此，它依旧死死盯着翠西娅，执拗地喷吐着巨量的魔力。 　　翠西娅微微凝眉——黑龙想要利用过量的魔力冲击破开法阵。 　　庞 　　595 　　大的魔力被飓风卷入，在飓风之中冲撞、挤压，顿时雷鸣与火光大作，过量的魔力奔流不断地注入，就像是在翻滚的木桶里面丢入越来越多的石头。 　　随着一声刺耳的爆鸣，平衡被打破了，飓风在此刻从中心被海量的魔力奔流所瓦解，魔力的爆炸形成空泡，压缩的冲击波瞬间清空了黑色巨龙与翠西娅和艾莎之间的飞雪。 　　“嗷！” 　　黑龙大叫着，口中渗出汩汩鲜血，将它原本森然的白牙染得血红，看起来异常惨烈，但它却颇为得意——因为它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了人类世界最负盛名的传奇法师的禁咒封锁。 　　而翠西娅毫发无损，缓缓地合拢手心。 　　其实黑龙并不知晓的是，刚才并非它突破了禁咒，而是翠西娅主动收回了禁咒——否则的话，任由刚才那样巨量的魔力奔流持续压缩下去，翠西娅并不会有群：543659389任何危险，但黑龙必死无疑。 　　其实黑龙的做法理论上并没有错，大多魔法师都无法在剧烈而庞大的魔力波动中控制好魔法，但这种简单却粗劣的手段本质上并非是针对任何一种魔法做出的反制措施，而仅仅只是一种干扰，对于魔法控制力越弱的法师效果越好，而恰恰好，翠西娅在魔法控制力上无人能出其右——就算黑龙注入更多魔力，翠西娅也能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那些魔力无法突破翠西娅的封锁，最终反而会成为翠西娅的武器，压缩到飓风之中，并撕裂黑龙本身。 　　为了避免错手杀死黑龙，翠西娅收回了魔法。 　　“停手吧，你打不过我的。” 　　翠西娅走上前去，再次劝道，而黑龙狼狈却高傲地昂着头颅，完全没有听劝的意思。 　　“你、限制我！不可能！” 　　黑龙撑开双翼，硕大的身躯依旧矫健，坚固的黑鳞上只有淡淡的划痕。 　　“你们、都很坏！我讨厌！” 　　说着，它就一拍双翼径直一爪拍了过来，这一次翠西娅没有展开屏障，因为艾莎已经出现在她面前，面对那比她整个人都还要巨大的爪子不闪不避，抬起手臂，轰然一声，艾莎脚下的地面层层崩碎，冲击波将艾莎的发丝扬起至脑后，而巨爪却以一种违和的方式被艾莎单手架住。 　　这一次黑色巨龙终于算是看清楚了艾莎的出手，那金色的双眸深处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 　　黑龙发出警惕又疑惑的声音，巨爪缓缓收拢，艾莎脚下冻结的泥土再次寸寸崩碎，然而艾莎依旧不动分毫地支撑着黑色的巨爪。 　　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 　　她真怕艾莎会不小心杀了巨龙，不过想了想，她没有出言制止——艾莎总是要学会如何与这些大家伙打交道的。 　　而且，黑龙是一个讨厌魔法、崇尚肉体力量的种族，那么要彻底把它打服，艾莎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大多数黑龙都缺乏魔法的资质，断绝了它们习得强大魔法的可能，因此黑龙的族群也渐渐地变得讨厌魔法，而崇尚单纯的肉体力量。 　　“嗯，请小心一些，不要杀掉它，给一点教训就可以了。” 　　翠西娅出声提醒道，而这似乎激怒了黑龙。 　　“嗷——” 　　它发出尖啸，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攥紧尖爪，反而巨爪是被艾莎轻描淡写地、硬生生地拨开，而它使出了全部力气，却竟然根本无法寸进。 　　“嗷？” 　　黑龙一击不成，愣了愣，收回巨爪，古怪地盯着艾莎。 　　第一次地，它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产生了怀疑——就算是在黑龙龙族内，它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如今的它都完全无法抵抗。 　　但它完全没有认输的想法。 　　“嗷——” 　　黑龙龙族的骄傲不允许它低头——它扬起头颅发出高昂的尖啸，那浸血的巨口显得狰狞可怖，它退后几步，拍动翅膀，一跃而起，在天空中短暂地盘旋爬升，而后倏地收拢双翼猛然朝艾莎俯冲而至。 　　艾莎双手束起发丝，将飘散的金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随即双膝猛地一沉，在巨龙的尖爪落下的同时以毫无花哨的方式正面迎了上去。 　　黑龙不愧是黑龙，单论力量来说黑龙的确在托拜厄斯之上——艾莎能体会到与托拜厄斯战斗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硬碰硬，没有任何技巧，纯粹的力量的较量。 　　轰然一声，风雪被剧烈的冲击波撕裂，艾莎的拳头崩碎了黑龙的尖爪，连同爪子上的鳞片都一寸寸地浮现裂纹，然后破碎，黑龙全身一颤，对这一幕感到强烈的惊惧之余，发出了尖锐的痛呼。 　　“嗷——” 　　一丝丝鲜血从破碎的鳞片和尖爪中浮现，巨龙吃痛地收回尖爪，在半空中灵活地翻身，一记积蓄的吐息就朝着艾莎喷来，它想要以此来限制艾莎的行动，给自己创造战斗优势，然而它巨大的龙目立刻瞪圆了。 　　因为它发现它那充斥着澎湃魔力 　　596 　　的吐息落在艾莎身上，竟然毫无作用——艾莎跟没事人一样，面对那气势惊人的吐息不闪不避，甚至也完全没有进行防御，明明是龙族最强大的攻击手段之一，落在艾莎身上却跟冲澡似的，连一根头发都被撕断。 　　黑龙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嗷？” 　　艾莎也不和它废话，直接抡起拳头跃上它的头颅就往下砸。 　　嘭—— 　　飞雪被拳风荡空，艾莎的拳头落在巨龙的鼻梁顶端，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巨龙发出一声悲鸣，那高高昂起的头颅群：五四三六五九三八九被一拳直接砸在了地面，还未完全喷出的吐息也在口腔内爆开，血色从它的鼻腔蔓延出来。 　　“嗷！” 　　但黑龙丝毫没有就此认输，它扭动粗壮的脖颈，躲开艾莎下一记直拳，尖锐的爪子朝艾莎拍下，然后在一声爆震中被砸进了地面。 　　这已经不知道是它第几次被艾莎砸进地面了。 　　艾莎的拳头又呼了上去。 　　“嗷……” 　　巨大的身躯略显狼狈地在地面翻滚一圈，猛地一记鞭尾朝艾莎袭去，却被艾莎顺势抓住，然后又是一记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摔击，把巨龙换了个地方砸进地面。 　　巨龙再次抬起头颅，不服气地冲着艾莎发出尖锐的咆哮，又向艾莎冲了上来。 　　翠西娅在一旁看得一阵心惊。 　　艾莎的确是留手了，每一次攻击都只是恰到好处地将巨龙打伤一点，没有伤及要害，每一次攻击都和巨龙硬碰硬，很难想象一个人类在力量上竟然能碾压黑龙。 　　而反观黑龙，虽然一直被摁着暴打，但……该说不愧是黑龙吗？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愣是没有一丝胆怯，不断地朝艾莎发起挑战，哪怕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它也完全没有任何怯弱。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黑龙也确实是一根筋到底了——就算在龙族内部，也少有龙族会和黑龙打交道，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放眼望去，这片雪地早已经被蹂躏得支离破碎了。 　　战斗还在继续。 　　艾莎的进攻不讲究任何技巧，以蛮力横冲直撞，巨龙也丝毫不顾及自己越来越多群：54365938九的伤势，反而越挫越勇地与艾莎正面硬碰硬，但每每都被艾莎一拳抡倒。 　　黑龙没有选择在地面和艾莎缠斗，空中才是它最好的舞台，然而它才刚刚飞起，就被艾莎抓着龙角一拳头又给砸下。 　　冻结的泥土地早就变得比湖泊的冰面还要坚硬，掩埋在厚厚的雪层之下，然后被如陨石一般坠落的黑色巨龙轰然砸得粉碎，无数雪花四散飞舞，雪白的流星如烟花一般炸开，一时间地动山摇，山林被剧烈的冲击波横扫而过，林间树梢上的积雪纷纷落下，露出墨绿色的针叶。 　　翠西娅看得欲言又止…… 　　龙角对于龙族来说，其实是非常……微妙的部位，就这样被抓上去的话……如果一个女孩子走在街上忽然被一个陌生人捏了一把屁股，论谁都得生气的吧？ 　　果然，黑龙从巨坑里爬起来，发出尖锐的咆哮，发疯了一般朝艾莎冲去。 　　事到如今，它已经彻底不讲究什么战术技巧了，身为巨龙，竟然就在平地和艾莎硬磕起来，而很显然，飞到空中都打不过艾莎，更别说在平地了。 　　果不其然，翠西娅就看着黑色巨龙那庞大的身躯被艾莎一拳又一拳地锤飞，一次又一次地嵌进地面，连爪子和尖牙都崩碎了，愣是没伤到艾莎一毫。 　　正当翠西娅看得几乎麻木的时候，一声稚嫩、刺耳的哭声突兀地传遍了旷野。 　　“呜呜——” 　　翠西娅愣了愣，抬头，便看到那硕大的黑色巨龙焉耷耷地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泣起来。 　　“不打啦……打不过……” 　　巨龙发出哀嚎。 　　这一幕有点奇怪的。 　　不过对于这个结局翠西娅是一点也不意外。 　　“你能冷静下来就好，”艾莎也停下了扬起的拳头，转而“亲切”地微微一笑，“那么说说吧，为何来到这里？” 　　那巨龙委委屈屈地抬起眼。 　　刚要开口，它似乎想到了什么，念出一段短促的音节。 　　艾莎皱了皱眉，没听懂巨龙在说什么，就看到巨龙那庞大的身躯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缩小，而后艾莎就诧异地看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幼女孩出现在她面前。 　　那女孩背生漆黑龙翼，还有一条带刺有鳞的龙尾，光秃秃的身体上有伤，可爱的小肚脐下、手腕、脖颈、脸颊边以及身体的个别部位有一层细密的黑色龙鳞覆盖，她的头顶还有一对漆黑的角，那角并不粗壮，从深色的发丝间顶出，像是王冠一样戴在女孩头顶。 　　艾莎挑了挑眉。 　　巨龙还会变化为人形？没听说啊。 　　不过这家伙的确如翠西娅所说，只是个没长开的小孩子——刚才是不是应该下手再轻一点的？虽然是这么说，但巨龙的威胁性不言而喻，并不能因为对方是小孩就 　　597 　　放它一马。 　　“我……找……龙血……我父亲……” 　　女孩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 　　———————————— 37 第一章 龙族的语言 　　虽然翠西娅早就有所预料，但看到女孩的那一刻还是略微有些吃惊。 　　——这家伙竟然真的还只是幼龙而已。 　　巨龙的年龄会以隐蔽的弧形生长纹路的形式体现在龙鳞与龙角上，这是一种判断巨龙年龄的比较直观的方式，通过观察那些纹路，可以大致计算一只巨龙的年龄——翠西娅看得出来，这只黑龙的真实年龄只有大约十二三个龙龄，也就是人类所说的五六十岁的样子，对于寿命普遍能达到五百年的巨龙来说黑龙女孩的的确确就只是一个小孩子。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她只是一个幼龙，但翠西娅仔细观察了她和艾莎之间的战斗，却发现身为幼龙的她在力量上根本不弱于成年黑龙，体型也远比一般的幼龙庞大得多，除了龙角和龙鳞这两个显著的特征以外，其余方面几乎与成年龙等同——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翠西娅心底开始猜测女孩的特别之处，并向着艾莎和黑龙女孩走了过去。 　　此时黑龙小女孩正执拗地咬着并不熟练的通用语，声音委屈，还夹杂着强烈的不甘，以及对艾莎的畏惧——她实在是被打怕了，被群：5436593八9人类单方面暴揍，身为黑龙却在引以为傲的力量上被毫不留情地碾压，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这对于她来说大抵也是相当稀奇的体验吧？ 　　就算黑龙再怎么固执、傲慢，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低头。 　　而艾莎则是一边耐心地询问她一些事情，一边拿出了备用的衣物给她套上——虽然巨龙大概率是不会怕冷，也不会和人类一样因为光着身体而感到羞耻，但一直让她赤身裸体的也实在有些不太雅观。 　　“嗷！” 　　艾莎不小心碰到了女孩的龙角，女孩顿时发出抗议，但没什么用，艾莎根本不理她，她只得委委屈屈地撇着嘴。 　　“所以，你是说……你父亲在这里？还是说你父亲怎么了？” 　　艾莎给女孩捂上自己的披风，又重新询问道：“还是说，你在找你父亲？又或者在找龙血？” 　　也不知道是艾莎没懂黑龙小女孩的意思，还是小女孩没有懂艾莎的意思，她又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态度很是坚定。 　　“父亲、龙血！用手拿！回去的地方、消失！不可以出去！” 　　艾莎是真听不太懂，单个意思能理解，凑在一起就乱七八糟了。 　　似乎也察觉到艾莎根本没有理解，女孩变得焦躁起来，可是她又害怕艾莎，无处安放的双手下意识去扯开身上的披风，但扯到一半，就看到艾莎笑意盈盈的脸。 　　“不许脱下来。” 　　“嗷……” 　　女孩这次能充分理解了，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把披风穿上。 　　“嗷。” 　　翠西娅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她似乎不太能熟练的对话，”艾莎有些无奈，“我也很难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艾莎对此也无能为力，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学会了一门语言，帝国语，帝国语是取自大陆通用语的亚语种，其实大体上和大陆通用语言没多大区别，但奈何眼前这个黑龙女孩更是一个半吊子，连三岁小孩都至少能完整地表述一些基本的语句，黑龙女孩嘴里却只能蹦出一些毫无章法的词句。 　　甚至于，艾莎都在怀疑她们之所以会忽然大打出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黑龙女孩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理解翠西娅所说的话。 　　“她太年幼了，还没有掌握通用语，”翠西娅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她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她的身份？” 　　“她是纯血龙族，在龙族中，纯血龙族是最高贵的血脉，”翠西娅解释道，指了指女孩，“一般来说，也只有她这样血脉最纯粹的高等龙族才能够幻化为人形，据说这是数万年前女神对龙族赐予的祝福，这种化形的本领不属于龙语魔法——你刚才给她穿上衣服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你接触她的时候魔力驱散并不能使她变回龙形，因为这种形态的变化甚至不能算是魔法。” 　　艾莎的确想过，巨龙变为小女孩，这会不会是一种幻术？或者说是某种魔法手段，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翠西娅接着说道：“龙族本身并不能自己选择改变幻化之后的模样，对它们来说，人形和龙形就是两种不一样的形态，哪一个都是它们本身，这其间并无任何区别。 　　而对于纯种血脉的巨龙而言，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们对自己的身体的掌控越发精妙，而只有在成年之后它们才渐渐能够掌握幻化成人形的技巧——相比之下，她看起来还远远没有成年，却已经掌握 　　598 　　了‘化形’，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她显然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技巧，她身上还留有部分龙形态的特征，比如鳞片、龙角、尾巴，这些都是未完全化形的痕迹。” 　　艾莎和翠西娅都注视着黑龙女孩，黑龙女孩捂着披风，也带有敌意地回视着她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把她送回龙谷吗？” 　　“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吧，而且她这样的幼龙会被允许离开龙谷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说得也是。 　　“但她几乎不懂通用语。” 　　“没关系，让我来试试吧，”翠西娅说道，目光从女孩身上收回，笑了笑，“我会龙语——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基础的交流应该没问题。” 　　“龙语？” 　　“龙的语言，艾莎你应该没有听说过，不过没关系，你说不定可以学，因为龙语严格来说不是一门语言，而是魔法——魔法对你来说应该都是一学就会的东西吧？” 　　魔法？艾莎有些疑惑，但她也没有多问。 　　她看了女孩一眼，站在翠西娅的身边——这样会更安全，毕竟对方是巨龙，艾莎还是第一次和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打交道。 　　翠西娅缓缓地深吸口气，然后在艾莎的注视下，她的周身荡起一圈圈魔法的纹路，而后，或短促或悠长的低吟从翠西娅的嘴中发出，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风压在聚集，雪花也为之颤动。 　　黑龙女孩也露出非常诧异的目光，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吟，以作回应。 　　很快，她们就以这种方式“对话”起来，至于她们到底在说什么，艾莎是听不懂了。 　　…… 　　———————————— 37 第一章 哪有那么多巧合 　　“龙族的语言本质上是一种通过魔力传达信息的‘技巧’，而非单纯的声音，神代的龙族先祖就是以这种方式与众神进行交流，后来则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演变为它们的语言，当然，这只是龙族之间流传的传说，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早就已经不可考证，神代留下来的遗迹太少太少了。 　　龙族的语言本身就算是龙语魔法的一种，人类无法习得，我之所以能够使用也是依赖于‘秘仪魔法·魔力熔炉’的帮助，我用它搭建了临时的龙族的魔力回路，这种方式很耗费魔力，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翠西娅一边和黑龙女孩进行沟通，一边还能空出闲暇来为艾莎进行解释，正如她所说，龙语只是一种魔法，与通过喉咙发声并不冲突。 　　艾莎感到新奇。 　　“就像是通过精神魔法沟通吗？” 　　“与那有些不一样，因为精神魔法大群：543659三89多是双向的、强制性的，就算没有这种限制，也无非是施法者没有在魔法中掺杂侵略性罢了，而龙语是单向的，归根结底，龙语也只是一种对话和交流的桥梁——况且，龙族生来精神力惊人，就算是我也难以破开它们的精神壁障。” 　　\一叁⑤　“那就只能用龙语了啊……” 　　“嗯，”翠西娅笑了笑，“不过一般来说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一般成年巨龙都掌握了通用语，能够与其他种族交流。” 　　当然，眼前这个黑龙小女孩很显然并不能包含在“一般成年巨龙”的范畴里面，她的通用语的熟练度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翠西娅和女孩用龙语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艾莎则在一旁等待。 　　一会儿之后，翠西娅就结束了对话。 　　“她叫露比，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份龙血。” 　　翠西娅对艾莎说道。 　　“她说那是她父亲的龙血——她必须将其收回，为此她才跋山涉水横跨大陆从龙谷来到这里。” 　　“她父亲的血？” 　　艾莎对此有些意外，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微妙的违和感。 　　如果小女孩没有说谎，那么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都有些过于巧合了？龙血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目前为止艾莎所知的龙血就只有一份，而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之相关，时间、地点都那么巧合，这么说来，血族老首领手中的那一份龙血，会不会就是女孩要找的那一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女孩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血族的领地里。 　　而唯一问题在于，那一份龙血早就已经没有了。 　　翠西娅解释道： 　　“将死的龙偶尔也会有一部分愿意将自己的龙血贡献给族群，虽然她不愿意细说，但我认为这是那一份龙血最可能的来历。另外，龙血的处置和使用——尤其是那些生前有一定威望的龙族个体所留下的龙血，这个过程在龙族内部其实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因为龙血是死去的巨龙留在世界上最后的灵魂痕迹，具有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 　　她就是来追回她父亲的龙血的。月费;;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償接?;五折,!代购” 　　翠西娅说着，面色 　　599 　　也变得郑重起来。 　　“一般来说，除非是被放逐的巨龙，不然龙血鲜少会出现在龙谷以外的地方。” 　　这也是翠西娅从老首领手中见到龙血后感到诧异的原因之一。 　　“越来越奇怪了啊……”艾莎看向女孩，女孩那金色的大眼睛也望着她，带着浓浓的不甘和警惕以及畏惧。 　　“父亲，龙血！” 　　她似乎在强调着什么，攥紧了手心的披风，或许是过于用力了，披风被她划拉出几道口子，上面染着一抹血痕——她的尖爪在和艾莎战斗的时候几乎全都被崩碎了，体现在她的手指上便是血淋淋的指尖。 　　艾莎瞥了女孩一眼，看向翠西娅，“可是……真的能够追回吗？如果有人得到了龙血，必定会将龙血藏起来吧？” 　　“的确是这样，不过巨龙的灵魂非常坚韧，她与她父亲的血脉、灵魂上的联系能够为她提供帮助，灵魂的共鸣会在靠近一定距离之后为她指引方向——只要龙血上的灵魂印记还未完全消散，并且龙血出现在大约两千步范围内，她大抵就能感知到，这个作用距离会因为她自身的灵魂强度的起伏而有所增加或衰减。 　　当然，前提是龙血真的还存在——虽然几乎没有人敢直接服用狂暴的龙血，但技艺高超的炼金术师与武器工匠都有办法将龙魂炼化，如果失去了灵魂的特性，那么这一切也就都无从提起了。” 　　艾莎若有所思。 　　“那么她有发现了吗？” 　　“很遗憾，至今都没有，想要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找到一份东西并不简单。” 　　翠西娅摇头，艾莎从翠西娅的眼眸里也看到了疑惑和思索。 　　“翠西娅，我在想一个可能。” 　　艾莎说道，翠西娅也点点头。 　　“我也是。” 　　二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彼此的想法——那么，女孩口中的龙血与血族老首领手中的龙血到底会不会是同一份？ 　　“继续问问她吧，”艾莎提议，“既然灵魂共鸣只有千米的范围，那么她定然是受谁指引来到这里。” 　　总不能是灵光一现、突发奇想，就认定龙血在血族领地内，所以跑过来了吧？女孩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不能说是巧合。 　　翠西娅也正有此打算。 　　但正当她打算继续询问的时候，艾莎却忽然有所感地抬起眼帘，转过身，目光向着黑龙女孩来时的北方投去，她眺望着远方，此时已过黄昏，天色变得越发昏暗，雪花被拂去的墨绿的森林与遥远的暗沉天幕之间出现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它们隐没在风雪中快速地向着这边前行。 　　借着天色和风雪的掩护，它们的出现并不引人注意，但艾莎还是发现了它们。 　　“翠西娅，那里有人来了。” 　　艾莎看着那些黑影缓缓靠近，风雪阻挡了艾莎的视线，但她隐约能看清那些黑影显露出人形——那些人影都有着一个显著的特征：白发。 　　“恐怕是血族。” 　　艾莎沉下声音。 　　翠西娅也用远视的魔法观察着那些黑影，微微凝眉。 　　“血族……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有备而来。” 　　说着，翠西娅看了一眼女孩。 　　太蹊跷了，以至于翠西娅立刻直觉到这一切恐怕与这个黑龙女孩有关。 　　…… 　　———————————— 37 第一章 我们快去把她抓起来吧 　　黑龙女孩身上的披风被她尖锐的指甲撕裂了几道口子，未愈合的伤口在上面留下血痕。 　　艾莎看了远方的不速之客一眼，便取出一件大衣外套，将黑龙女孩春光乍泄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紧起来，女孩有些抗拒，看她那样子倒也不像是不习惯穿衣服，而是不喜欢艾莎碰她。 　　但面对艾莎，她也只能瘪着嘴表达不满，不甘不愿地把衣服穿好了。 　　艾莎这才站起身，向远处望去。 　　这时候那些血族已经出现在一般人肉眼可见的距离内了。 　　艾莎大致数了数，大约有超过七十个黑影，各个都气势汹汹，而且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这边而来——他们都是血族，白发红眼，有的还特意露出了自己的尖牙，这些特征非常明显。 　　艾莎可一点也不觉得这些血族的出现只是凑巧，血族本身就很少集结行动，更别说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跑出来，又恰好这里有一只正在寻找龙血的幼龙——可能吗？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艾莎和翠西娅，以及黑龙女孩——它们没有再向前，而是就这样停在了远处，遥遥望着这边。 　　“他们怎么不过来了？” 　　“因为不能确认我们的身份，出于谨慎吧。” 　　艾莎点点头，没有继续开口。 　　艾莎看到他们为首的一人是一名年迈的男人，皮肤惨白枯槁，满是皱纹的脸颊和眼眶向内凹陷，他佝偻着身体，如柴一般瘦削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 　　600 　　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老人一言不发，以那阴沉的目光盯着艾莎和翠西娅两人，又快速地在这片早已经在艾莎和黑龙女孩的战斗中变得狼藉万分的土地上扫视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复杂、纠结。 　　如果费希尔男爵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这个老人其实就是艾莎和翠西娅正在调查的血族大公：查尔布利斯公爵。 　　查尔布利斯公爵，他来到这里的确不是巧合，自亚尔曼许诺将奉上龙血之后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查尔布利斯公爵迫于自己血族公爵的身份并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帝国境内，他回到自己的领地内日夜等待，并派人监视着亚尔曼的一举一动，他期待着那一份珍贵的龙血能够将自己愈发垂危、早已经濒临寿命大限的生命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 　　可就在前几天，一只实力极强的黑龙忽然来到他的领地，他和那黑龙根本没进行几句对话，黑龙就大打出手，他也被迫仓促应战。 　　就结果而言，他负了轻伤，黑龙也被他打伤了翅膀，同时，为了和黑龙交流，他耐心都快被磨尽了，好说歹说是终于从黑龙那一言难尽的碎片式语言中了解到——原来黑龙是来寻找龙血的。 　　龙血？他哪里来的龙血？ 　　就算有，他也绝对不会还给黑龙，他比谁都更需要那一份龙血，他势在必得。 　　可是那黑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愣是认定他手中有龙血，如果他不拿出来，那黑龙大有一副要和他一决生死的意思——他是不惧黑龙，可是他的实力也一时半会儿杀不死黑龙，就算全力以赴，他和黑龙说不定也只是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他可不想死。 　　他尽力安抚黑龙，低声下气地总算是让黑龙稍微消停了些，但黑龙执意要找到龙血，这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从费希尔男爵那里得到了消息——自称手中握着龙血的情报，希望能投靠他，像亚尔曼那样获得庇佑。 　　查尔布利斯公爵顿时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亚尔曼，还是费希尔男爵？这些并不重要，他也不关心，重要的是那一份龙血在哪——查尔布利斯已经时日无多，亚尔曼那边至今没有消息，而费希尔男爵显然是有不小的野心取代亚尔曼，因此背地里在调查那一份龙血，这是他们的内斗，查尔布利斯懒得理会，他只想取得龙血。 　　而黑龙的出现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契机。 　　与其将希望放在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这种小人物身上，不如试着去利用能够感应龙血所在的黑龙，而且当时的他的确拿黑龙没办法，于是他心底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 　　让黑龙帮他找到龙血。 　　不管龙血在费希尔男爵这里还是在亚尔曼那边，只要黑龙搜上一圈，总能找到，那么费希尔男爵和亚尔曼就只有两个选择，交出龙血，或者铁了心和黑龙死磕到底。 　　不管这些小喽啰如何选择，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黑龙会拿回龙血，只不过或许那些血族会给黑龙带去一点点小麻烦，但也仅此而已了。 　　而他，查尔布利斯，则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因为在黑龙寻找龙血的期间，他已经集结了自己手下所有的最为精锐的附庸与奴仆，同时快速恢复伤势——作为一个活了五百年的血族公爵，查尔布利斯手中掌握的各种各样的资源和财富才是他最为强大的力量，现在的他以全盛姿态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以举全族之力，截杀黑龙，夺取龙血，甚至是抽取来自黑龙的第二份龙血。 　　与龙族为敌？ 　　反正他的寿命已经不多，无非就是死路一条，拿到龙血的话或许还能搏一搏，不是吗？ 　　查尔布利斯从未有过如此疯狂的时候。 　　但他无所畏惧。 　　所以他带着自己全族的强者一路追了过来，本以为会见证一番好戏，可是…… 　　查尔布利斯放眼望去，入目所见全都是一片狼藉，明明天空下着大雪，可是查尔布利斯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方圆几公里内，哪里还有什么雪，被削去了一半的森林，凹陷的土丘，螺旋状的沟壑，龟裂的冻土，这触目惊心的一切无不在向他彰示着在他赶来之前这里发生的激烈战斗。 　　这是费希尔男爵与巨龙战斗造成的吗？——想想也不可能。 　　而且地上根本没有尸体。 　　查尔布利斯本能地将目光越过长着龙角一看就是那个黑龙化形的女孩，集中在了另外两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身上。 　　那两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有大问题——查尔布利斯心底的声音在如此告诉他。 　　那么，现在怎么办？ 　　这时候身边一个年轻的血族忽然跃跃欲试地说道：“公爵阁下，那个女孩似乎就是黑龙，我们快去把它抓起来吧！” 　　公爵看智障一般瞪了他一眼。 　　那女孩是黑龙，他能不知道吗？他又 　　601 　　不瞎。 　　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啊！ 　　…… 　　———————————— 37 第一章 白嫩的拳头（3K6）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说道： 　　“这些血族看起来比费希尔男爵的手下厉害多了。这么多血族聚集起来，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吧？我去和他们聊聊吧，如果是别有企图的家伙，就全抓起来好了。” 　　其实艾莎原本还想看看这些血族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但血族那边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艾莎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了，既然血族不动，那就艾莎主动去问问好了。 　　毕竟今晚还与查尔布利斯公爵那边有会面的约定呢，艾莎可不想错过公爵那边的线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艾莎打算尽快解决。 　　翠西娅点点头，“我们一起，这些血族看起来应该有不少上位种，说不定他们与亚尔曼和查尔布利斯公爵有过接触，兴许是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艾莎看向黑龙女孩，说道：“在这儿等着。” 　　翠西娅又用龙语重复了一遍，女孩抿着嘴，只是看着血族的方向，一言不发。 　　而就在她的目光扫向查尔布利斯公爵的那一刻，金色的竖瞳缓缓变得凶煞，而艾莎和翠西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气场的变化。 　　另一边—— 　　“怎、怎么了……？” 　　年轻血族被查尔布利斯那深邃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憷。 　　其实年轻血族并不年轻，他只是顶着一张年轻的脸罢了——对于血族来说，只要不是查尔布利斯这样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年迈的血族，想要让自己看上去年轻靓丽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自视甚高的血族常常会让自己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容貌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有一些血族还会依靠着这种力量去寻欢作乐，并狩猎自己的猎物。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觉得要将这片森林夷为平地需要多大的力量？” 　　查尔布利斯瞪着眼，让年轻血族不敢直视。 　　查尔布利斯不是不知道年轻血族在想什么，其实这一次跟随他来到这里的这群血族大概都和这名年轻血族一样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紧张和期待，这种感觉会让人不自觉地变得焦躁，因此而忽略了很多原本不应该忽略的危险。 　　所有血族都想要在杀死巨龙之后分一杯羹。 　　虽然说因为有查尔布利斯在场，其余人注定是无法分得最为精华的蕴养着巨龙魂魄的真龙之血，但普通的龙血肯定是管够的——即便比不上真龙之血，但普通的龙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那可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物的血，对于血族来说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这里的血族都是查尔布利斯公爵手下的精锐，但血脉所限，其实他们之中有很多早就已经触及了血脉进化的瓶颈了，其中也不乏和查尔布利斯一样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个体，他们都需要龙血这种珍贵的血脉来进化自己的血脉。 　　而且巨龙并非只有血脉非常珍贵，它的全身都是稀世珍宝——龙眼、龙角、龙鳞，等等，在猎杀巨龙之后这些珍惜之物都会被在场的众血族瓜分。 　　这一切都是查尔布利斯公爵在出发前就许诺好了的条件——如果不给出足够多的好处，又如何让这些血族为自己拼命呢？ 　　猎杀巨龙，这种事情换做平时想都不敢想，也就只有查尔布利斯公爵带头，他们才有勇气尝试。 　　如果错过这一次，恐怕这辈子都会后悔。 　　正因为如此，年轻血族才如此地跃跃欲试，这可是此生难有的机会，虽然风险极高，但也伴随着足以令任何人眼红不已的收益。 　　人都是有侥幸心的，巨龙就算再厉害，只要死无对证，龙谷的其他巨龙又如何来追杀他们呢？就算那些巨龙真的来了，他们躲起来不就行了？再不济，混入人类的国度里，人类也定然会坐不住——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领地里出现一只巨龙的。 　　总而言之，想象中的一切都很美好。 　　但查尔布利斯公爵却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这不免让血族的众人感到奇怪，只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是我鲁莽了……” 　　年轻血族低下头去。 　　“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得太简单，等待我的命令，不然谁都不许动。” 　　查尔布利斯并没有太过于责备这名血族，便收回了目光。 　　其实查尔布利斯公爵一直在观察着黑龙女孩，还有另外两个女人——黑龙女孩的身上有伤，有很多伤，这让她变得更诱人了，因为现在的她肉眼可见的虚弱，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机会。 　　可是……在场的另外两个女性却很是令查尔布利斯担忧。 　　那两个女性是什么人？看起来不是龙族，看她们的眼睛就知道了，那么，该不会和黑龙战斗的人就是她们？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帝国介入了？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602 　　。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们三个之间发生过战斗，那么她们定然都已经精疲力尽，这样的话毫无疑问现在就是最佳的出手机会。 　　可是，有没有别的可能呢？ 　　查尔布利斯在猜测，在犹豫不决，漫天的飞雪在逐渐暗沉的天幕下更为肆意了。 　　“嗷——！！”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龙吟响彻天地，查尔布利斯微微皱眉，只见长有龙角的女孩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笔直向他刺来——很显然，她并没有如愿找回龙血，因此对查尔布利斯很是不满。 　　“哼。” 　　查尔布利斯冷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女孩瞪着金色的竖瞳，一层层龙鳞从她的脖颈蔓延而上，撕裂了披风和长衣，覆盖了她的双手，势大力沉的一击朝着黑雾砸下。 　　嘭—— 　　沉闷的震响在地面炸开，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一瞬间扫空了飞雪，攻击没有命中黑雾，那黑雾已然窜到了女孩身后重新化为人形，而先前查尔布利斯站立的地方红光大盛，被砸碎的地面浸出鲜红的血水，巨大的血腥尖爪如绽开的曼陀罗一般倏地从血池探出，猛然抓向黑龙的女孩。 　　她很厌烦地皱起眉，高高举起双手朝地面砸下，试图用蛮力将血爪碾碎，但她的利爪早已经在和艾莎的战斗中崩裂，一击落下，血爪不仅没有被她冲破，反而那些血浆以诡异的方式黏着在了她手部的伤口上，剧烈的撕痛感让她不禁发出尖啸，倏地，龙鳞撕裂长衣，女孩转瞬间化作了巨龙，发出一声长吟，双翼一振，径直朝天空飞去，向查尔布利斯喷吐吐息。 　　而这一幕让查尔布利斯眼底一亮，他轻而易举地以极快的速度躲开吐息，心底忍不住的惊喜，通过短暂的交手，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黑龙已然身负不轻的伤势，强弩之末了，如果是这个状态下的黑龙，他独自一人就能轻易拿下。 　　对查尔布利斯来说，巨龙最难对付的就是那坚固的龙鳞，这让他的魔法很难生效，但现在，巨龙最大的优势已经出现了裂痕，而且巨龙的体力也似乎遭受了极大损耗，实力大打折扣。 　　“哈哈，既然你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我了！——所有人，给我上，拿下她！现在的她非常虚弱，别放过这个机会！” 　　查尔布利斯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所有血族都得到了命令，顿时沸腾起来。 　　“上啊！” 　　而查尔布利斯则将注意力分向艾莎和翠西娅，在他看来现在更应该注意的就是那两个…… 　　“嗯？人呢？” 　　查尔布利斯眉头一皱，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另一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你在找我？” 　　突兀出现的银铃一般的声音将查尔布利斯吓了一跳，他循着声音，便发现了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黑雾旁的艾莎，顿时骇然。 　　明明他已经将感知魔法发散出去，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你什么时候……” 　　艾莎打断了他：“让你的手下停下来，那只黑龙是我的客人，不是你们的猎物。” 　　虽然说黑龙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但如果黑龙没有伤人，艾莎就不会让它在帝国的境内死去，艾莎并不想给翠西娅和斯缇琪娅添麻烦。 　　“哼，你说停手就停手？” 　　查尔布利斯虽然无法理解艾莎那神出鬼没的手段，但他并不畏惧，他可是血族大公，虽然无法和魔王那种恐怖的存在相提并论，但也是这个大陆最强大的强者之一，就算遇到魔将，孰胜孰负都不好说。 　　他眯着眼观察着艾莎。 　　“你是帝国的人吧？呵呵，本来我没想与帝国为敌，那是给你们面子，但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谁也别想阻拦我，真龙之血，我势在必得！你就去死吧！” 　　查尔布利斯低喝一声，倏地出手偷袭，一根染血长钉从黑雾中刺出，那是他炼祭的血咒武器，也是他最强大的杀招之一，虽然不是圣物，但却能非常高效地破开魔法防御，且一旦刺穿肌肤，接触鲜血，血咒就如深植入敌人体内，大幅度削弱敌人的力量，甚至直接腐蚀敌人的魂魄。 　　这本来是拿来对付黑龙的底牌之一，但很显然现在的黑龙已经孱弱到用不上这种东西了。 　　眼看艾莎对血色长钉毫无防备，血色长钉笔直刺向艾莎的咽喉，查尔布利斯心底已经露出了笑意，然而铿——的一声，悠扬的金属震鸣声随着血色长钉的震颤在空气中回荡，清脆的声音让查尔布利斯直觉到一抹不对劲，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脑海里的某处猛地一阵刺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看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那血色长钉上的鲜红血色在一瞬之间全都消退了个干干净净。 　　“啊？” 　　他愣了愣，然后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裂痕在长钉的表面浮现，啪地一声，在查尔布利斯怔住的注视中，长钉碎成了无数 　　603 　　的碎片，散尽在风雪中。 　　短暂的沉默。 　　“啊？啊啊！？我、我的……我的血咒！！！！” 　　查尔布利斯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白嫩的拳头呼了上来。 　　“是你先动手的。” 　　艾莎一拳挥出，在拳头接触黑雾的一瞬间，黑雾瞬间扭曲，外层的黑雾全部失去了主体被拳风镇散，内核强制凝聚在一起并回归了人形。 　　“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力量！我的血！” 　　查尔布利斯因为被强行扭转原型和失去了大半血液而发出痛苦的尖叫，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到底怎么回事，那看似轻飘飘的拳头就在他眼睛里放大了。 　　砰—— 　　一记结结实实的闷响，查尔布利斯笔直地砸进了地面，如石子落入水中，扬起的泥土扩散成了一片“水花”，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厚厚的积雪一扫而空，露出满是裂痕的冻干的土地。 　　…… 　　———————————— 37 第一章 打不过艾莎还打不过你？ 　　随着巨龙的升空，得到了查尔布利斯进攻命令的血族们立刻朝着黑龙一拥而上，战斗爆发了。 　　巨龙的吐息刹那间就将正面袭上的黑雾冲散，那血族也受伤坠地，但其他的数十众的血族同时向巨龙挥动了他们各自引以为傲的强大魔法，一时间鲜红的颜色点燃了天幕，就连坠落的飞雪也都染上了猩红。 　　比起毫不掩饰自己进攻意图的黑龙，血族们的战斗方式狡猾而灵巧，从不和巨龙硬碰硬，血族的强壮肉身只是对于人类而言，在巨龙面前它们唯一的战术就只剩下了它们的魔法，在这种情况下人数足够多就形成了优势。 　　虽然龙族天生强大，但本就已经受伤不轻的黑龙也架不住这么多上位血族的围攻，血族与黑龙双方快速陷入缠斗，而黑龙略微落入下风。 　　有的血族全力投入在战斗中，而有的则一直在关注着公爵的动向——并非所有血族都毫无保留，他们并不笨，他们也有所警惕，都等待着公爵的下一步行动。 　　而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巨响荡开风雪，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至少一半的血族都看到了查尔布利斯公爵被艾莎一拳头直接嵌进冻土里的一幕。 　　“公爵大人！？” 　　“公爵阁下！” 　　查尔布利斯公爵是他们的首领，拥有着在他们那片土地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也是他们最为景仰的先祖——这些血族，或多或少都与查尔布利斯公爵存在血脉上的联系，可以说，他们这支血族势力追根溯源几乎都来自于查尔布利斯公爵。 　　没有人能想象到查尔布利斯公爵落败的模样，他的存在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底气，不说他能够碾压这片大陆上的任何强者，但怎么说他也是一方霸主，就算是面对可怕的巨龙查尔布利斯公爵也未曾真正落入下风。 　　但却光速落败了。 　　这一幕顿时成了一盆泼在血族众人头顶的冷水，激烈的战斗瞬间就冷却下来，很多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乱了阵脚。 　　“退后！” 　　有人立刻大喊起来，生怕解决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的艾莎转过头来对他们动手——只是和黑龙周旋或许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再加入一个比查尔布利斯公爵还要强大的敌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你……你这个怪物……！” 　　查尔布利斯颤抖而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地面之下飘出，他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却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死死盯着艾莎，不甘与愤怒写在他的脸上，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此时的他本就干瘦的身躯已然变得枯槁如柴，佝偻群：54365九389的身体几乎让他的肩膀贴在了他的胸前，干枯的皮肤表面布满了扭曲可怖的黑色纹路，那是他被强制解除血雾化魔法的过程中被艾莎驱散了魔力的血液，虽然随着雾化的解除而收回到了他的体内，但这些已经失去了魔力的血却彻底的成了死血淤积在他的身体各处，这不仅让他本就因为丧失大量鲜血而大打折扣的实力进一步被削弱，还让他现在时刻感觉到万分的痛苦在体内倾轧。 　　刚才那一拳头差点没要了他半条命。 　　他可不是黑龙，有坚固的龙鳞保护，面对艾莎的拳头时他的血魔法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有他老迈的身体了。 　　翠西娅在远处遥遥望着这一幕，暗自感叹——艾莎的能力真的实在是太克制血族了，明明看起来实力不俗的家伙，在艾莎手中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住。 　　其实单看战斗痕迹，艾莎并没有出多少力量，不然根本没有任何血族能在艾莎的拳头下活下来，看看当初惨死在艾莎拳头下的老首领就知道了，血族一旦接触到艾莎，麻烦的血雾化与它们自豪的血魔法统统都成了笑话，而失去了血魔法的庇护，血族的身体在艾莎那吓人的拳头 　　604 　　下就跟熟烂的苹果没什么两样，轻轻一掰就成了碎末。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查尔布利斯公爵内心多么痛苦，他的力量已经十不存一，多年积累下来的实力全部消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脉一口气从公爵退化成了伯爵，这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浑身的血都仿佛在颤抖，却无能为力。 　　悲愤之余，更令他恐惧。 　　他看着艾莎从空中落下，走到他面前，他咬着牙，低下了头。 　　“我认输……我认输了！”他低声说道，“我会离开这里，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踏足帝国一步，请允许我为我刚才的莽撞向尊贵的大人您赔罪……之后，我也会向伟大的帝国送上我们血族丰厚的赔礼……” 　　言外之意，放他离开，他会用足够多的财富来买下自己的性命，这已经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抛开起因不谈，这一次事件他们进入帝国领土并未造成实质上的破坏，这是查尔布利斯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他觉得艾莎应该不至于直接将他处死。 　　“让你的手下都停下来。” 　　“全部停手！” 　　查尔布利斯立刻传达了新的命令，即便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而那些血族，其实已经不需要查尔布利斯的命令就早早地已经停下了围攻。 　　但空中的战斗并没有因为查尔布利斯的命令而结束。见查尔布利斯公爵光速落败，剩下的血族也都没了战意，但它们不想打了，另一个可还正在气头上呢——只见黑龙立刻脱离了血族们的包围圈，升上高空，但她并没逃跑，而是折返过来报复似地追着那群血族就是一顿猛喷，一口一个吐息，喷得天地色变。 　　刚才她可是被这些血族给围攻惨了，明明这些血族实力不怎么样，但无奈她负了伤，被打得憋屈极了，身为高贵的纯血黑龙，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打不过艾莎，还打不过你们？ 　　迁怒是一种很绝妙的学问，黑龙发起疯来是真的谁也拦不住，短短数秒血族就被她追着喷了一路，那些血族就算是血雾化了也没用，再厉害的家伙被龙息喷一口怎么也得脱层皮，它们叫苦不迭地逃跑，心底憋屈，却又不敢还手，只得四散奔逃，而黑龙吐息都快吐干了，还是不依不饶地逮着一个落单的就往死里揍，然后又逮着下一个往死里揍，那股狠劲看得让人害怕。 　　一时间空中乱成了一锅粥。 　　查尔布利斯看得头皮发麻，只得心底给这些族人们祈祷了——还好有这么多人给他分担痛苦，不然遭了艾莎一拳头之后，又被黑龙逮着一顿锤的话，那可就真哭不出来了。 　　“你可以离开，”艾莎说道，让查尔布利斯心底一松，然而艾莎的下一句话又顿时让他脸色一苦，“但在此之前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若是不如实回答，那你干脆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的确，艾莎没打算杀死查尔布利斯，但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离开。 　　…… 　　———————————— 37 第一章 不算霸气的名字 　　等黑龙终于消停下来时，血族那么多人，还能站着的已经不剩几个了——所有人都被巨龙吐息翻肠剖肚地给淋了个透，还能活着已经证明他们各个实力不俗了。 　　至于没有死人，那也只是翠西娅特地关照过的结果。 　　艾莎说了不杀他们，翠西娅就不会让任何一个血族在这里死去，至于他们后来怎么处置，那得后面再说，总之不能任由他们死在黑龙手里。 　　艾莎让查尔布利斯公爵带着那些被喷得半死不活的血族集合起来，然后盘问，重点盘问对象当然是查尔布利斯公爵，查尔布利斯也看得清形势，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身份和跟随黑龙来到费希尔男爵领的目的全都说了出来。 　　艾莎和翠西娅略有些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因为费希尔男爵传达给查尔布利斯的关于龙血的消息其实是艾莎和翠西娅放出的诱饵，事实上这里根本没有这回事，那么黑龙会找到这里来本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诱饵本是瞄准查尔布利斯扔出去的，结果却是黑龙上钩。 　　虽然就结果而言似乎也不赖就是了。 　　说来也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其实老首领早已经带着他的龙血一同与不死魔将托拜厄斯一同埋葬于地底墓穴内了，但这一切只有艾莎和翠西娅两个人知晓。 　　艾莎和翠西娅轮流向查尔布利斯询问了一些问题，最终证实，查尔布利斯的确是不知道关于龙血的线索，更不知道这一份龙血的来历，更别说关于和老首领接触的神秘魔族的线索了，事实上，就连查尔布利斯公爵也对老首领一无所知，只知道老首领应该也是一个实力达到公爵层次的血族，因为他曾与老首领有过短暂接触，身为血族公爵的辨别力不会让他感知错误。 　　可问题就在于，在 　　605 　　查尔布利斯公爵所知的血族公爵中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所以说，老首领很可能其实是一个“后起之秀”，并且一直隐藏身份至今的狠人，以至于在血族之中名声不显。 　　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查尔布利斯公爵并没有与那个神秘的魔族有染。 　　查尔布利斯对这种质疑似乎不屑于解释——事实上，因为他的领地就在帝国北境以北的冻土之上，那里正是当年魔族入侵帝国的入口之一，作为那里的领主，查尔布利斯公爵和魔族军队之间的摩擦可不小，查尔布利斯公爵对魔族的仇恨在后来因为魔族与血族的战争而升级到了顶峰。 　　“我怎么可能和那些肮脏可恨的魔族合作。” 　　他说道。 　　他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尤其是经历过当年的魔王战争的血族们，大多对魔族充满了恶感，不过艾莎对这种说法其实不置可否——毕竟老首领就和魔族有合作。 　　“那我问你，你知道亚尔曼现在在哪里吗？”艾莎问道。 　　“亚尔曼？你们找他？” 　　查尔布利斯有些疑惑，艾莎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点点头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有关丹马士的一些传闻？” 　　查尔布利斯露出恍然的表情。 　　就算艾莎不再明说，他也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帝国这是来算账来了。 　　但……至于吗？不就是一个亚尔曼？虽然说亚尔曼确实很狡猾，但……至于派艾莎这种强者过来？每年因为魔族残党死去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什么时候派出过这种强者去处理啊。 　　“你们该不会就只是想要找到组织吧？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艾莎点头。 　　查尔布利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倒霉，怎么就恰恰好和帝国的高手碰到了呢？明明对方的目标原本并不是他。 　　“如果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们一些……线索。” 　　查尔布利斯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倒不是担心亚尔曼会对他报复，只是在试探艾莎对亚尔曼抱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来判断艾莎这个人好不好相处，他自己的性命可还放在这儿呢，他可不想死。 　　“他最近带着组织东窜西逃，虽然我听说帝国对边境进行了封锁，但您也知道，帝国边境线那么长，现在又恰逢寒潮来袭，我带着这么多人也都轻轻松松混进来了，亚尔曼或许已经趁机逃离，因为他一直在转移地方，所以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联络上他，他不会有胆量回绝我的邀请的。” 　　查尔布利斯对此颇有自信，他在血族内很有威望，而且实力强横，亚尔曼那样的小家伙他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查尔布利斯试探性地问道：“不过……那个……我给你们的调查提供帮助之后，你们能放我一马吗？” 　　艾莎摇摇头：“那得看你表现。” 　　查尔布利斯面色发苦，但现在的他也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 　　艾莎看了翠西娅一眼。 　　虽然和计划中有些许出入，但现在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如果能通过查尔布利斯找到亚尔曼，那么当然再好不过，唯一可惜的是，那个魔族的神秘人恐怕是真的断了线索了。 　　夜晚，艾莎和翠西娅回到了费希尔男爵领，和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查尔布利斯公爵以及一众血族——其他的血族都暂时被关押了起来，查尔布利斯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就和亚尔曼一同负责追查亚尔曼分身所在的任务。 　　至于黑龙，艾莎是断然不可能让她继续在帝国境内找什么龙血，反正也不可能找得到，乱飞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所以干脆也一同带了过来——虽然女孩一开始表现得极为不情愿，嚷嚷着“龙血”、“父亲”什么的，但一听说艾莎会带她去费希尔男爵领，也就说查尔布利斯公爵忽悠她去的地方，她就不闹腾了。 　　然后她就被艾莎带了回来，让她以人类女孩的姿态留在身边，有艾莎看着，她也不会造成什么危险的事情。 　　至于“龙血”，很显然，来到了费希尔男爵领的女孩失望了，她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龙血的气息。 　　于是她整个人都焉了。 　　…… 　　夜晚。 　　艾莎的房间里，夏莉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披着不合身衣服的黑龙女孩——尤其是女孩头顶那一对漆黑的龙角和女孩背后露出的龙尾尤其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夏莉从未见过巨龙，更别说是人形态的巨龙了，那只在故事里听说过。 　　艾莎在女孩面前蹲下，简单地替女孩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这些伤多半都出自艾莎之手，不少鳞片都被艾莎给崩碎了，双手的指尖和肩膀还有着血咒留下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 　　艾莎将手覆盖在女孩的伤势上，用圣光魔法开始对女孩进行治疗 　　606 　　。 　　女孩目光无神地看着艾莎手中的圣光魔法，这些圣光带来温暖的生命力，让她感到舒适，因此她也少见地没有抗拒艾莎。 　　艾莎一边进行着治疗，一边观察黑龙女孩。 　　比起战斗的时候，现在的女孩看起来安静多了，不过太过于安静以至于有点呆呆的样子——翠西娅有解释过，这是因为女孩在持续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能量，而想要补充这些能量、修复身体的受损，都需要休息，以至于现在的女孩身体处在浅休眠的状态，所以也就变得安静了。 　　简单来说就是，打累了，要睡觉——事实上，龙族也的确是嗜睡的生物。 　　“你叫什么名字？” 　　艾莎忽然问道。 　　女孩冲着艾莎一偏脑袋，竖瞳眨巴一下，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遍：“名字？” 　　如果忽略女孩头上的龙角，现在的女孩看起来就和小孩子没多大区别。 　　“咦咦咦，她会说话耶……”旁边传来夏莉小声的惊呼，不过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她很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翠西娅笑了笑，给夏莉解释了一些关于龙族的知识。 　　而这边艾莎还在向女孩传达自己的意思。 　　“嗯，名字。我叫艾莎·珐丽丝，你可以叫我——艾莎，”艾莎指了指自己，像是教导小孩子认字一样放缓了语速，说道，“我，艾莎。” 　　说着艾莎又指向女孩。 　　“你呢？” 　　女孩这才理解了艾莎的意思，不过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眨了眨眼，她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势已经在艾莎的圣光魔法的作用下渐渐恢复如初。 　　她抿了抿小嘴，她犹豫了一下，脆生生地开口说道：“我，露比，名字。” 　　露比，还算是很好记、很正常的名字——艾莎还以为会是“尼德霍格”之类更霸气的那种呢。 　　“露比，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艾莎说道，指了指房间，这是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一同居住的客房，“明天把你送回龙谷。” 　　艾莎可不想一直把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巨龙带在身边，既然翠西娅说不能杀了，那就干脆送回去呗。 　　而露比望着艾莎，眼神发呆，毫无反应，直到翠西娅将同样的话翻译给露比，露比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龙血！父亲！” 　　露比又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了。 　　…… 　　———————————— 37 第一章 正因为实力允许 　　次日，清晨。 　　艾莎每日的早晨都很简单，和在维林镇修道院的时候没多大区别，一般也就例行祷告一下，然后洗漱洗漱，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艾莎会在稍微打理一下仪表的基础上给自己添一些淡妆，很淡很淡，但给人的感觉稍微有些不同了。 　　女人爱美，尤其在爱情之中。 　　此时，艾莎正心情不错地享用着让费希尔男爵送来的浆果和面包，艾莎喜欢抹一些甜酱在上面混着吃，一边吃着早餐，还一边翻看着费希尔男爵古堡里收藏的古旧书本。 　　不得不说这些血族实在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道这个古堡原先的主人是谁，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喜欢收藏的人，古堡里尽是一些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东西，尤其是书房里的书，非常多，而且品类很丰富，别说几十、一百年前了，就算放在现在这么多书也依旧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 　　这个世界的书籍可是很贵的。 　　但这些财富落在费希尔男爵手中，就都蒙了灰，有不少都发了霉、坏掉了，艾莎也是偶然间发现了这些藏书，对于拥有着在现代生活经历的艾莎来说，这些旧书就像是文物一样，于是她直接找费希尔男爵买下了这些书——费希尔男爵一脸害怕地收下了钱，然后艾莎请翠西娅用魔法修复了一部分，便自己拿来读了。 　　“虽然这些书里面大多都是些乏味且没有根据的内容，但其中也有一些关于医理、建筑和农田管理方面的书籍，看得出来前任领主有想要改善这片领地的决心，但费希尔男爵似乎对此并不看重。” 　　艾莎一边翻看着书本，一边略觉得有些疑惑。 　　“这些血族都不重视这些知识吗？” 　　“我可是很爱看书的！”夏莉好像邀功一样抓起了手中的书本，“我每天都有在看书哦。” 　　艾莎不禁莞尔，她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夏莉的脸。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费希尔男爵。” 　　“哦。” 　　“毕竟，对于费希尔男爵这样的血族来说，魔法比务实的劳作更简单、更方便，血族自认为是高贵的血脉继承者，自然不屑于去研究那些基础的知识。” 　　翠西娅开口解释道，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 　　“或许在艾莎你看来这种傲慢有些可笑，但对于血族来说，它们更愿意将时间拿来研究怎么抵达‘血脉的终途 　　607 　　’。” 　　“真是遗憾，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艾莎不无惋惜地说道。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连字都认不出几个，更别说读书了，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富来让他们自己受到一定程度的教育，对他们来说书本和知识都是昂贵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对于真正能够读懂的人来说却又仿佛落了下乘——因为他们又多了一个选择：魔法，大多数人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就像是恩戈村的老乔亚一样，他给村子里的孩子们选择了一本对他来说昂贵的魔法书，而不是一本教导他们如何识字、如何读懂其他书的书。 　　并非所有人都会这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世界，魔法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在一定程度上排挤着在后世会成为“科学”的知识——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法也能算是科学的一部分，但这个世界显然太偏科了。 　　当然，对于血族来说大部分书本的确没什么用就是了，所以艾月费''群85:７６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莎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些书本看起来都是人类的东西。 　　“这些书本我觉得可以利用起来。” 　　艾莎说道。 　　她想要尝试建立学校，那么除了必要的设施、授课的老师之外，精心编写的教科书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些书籍或许能作为部分参考，再不济，放在图书馆里供人借阅也是好的。 　　“对了，露比呢？” 　　艾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翠西娅说道：“我们的食物对她来说太少了，我让亚尔曼给她准备了早餐，她现在大概在后厨那边。” 　　“龙族会吃面包什么的吗？” 　　“她们什么都吃，相对来说会比较喜欢吃肉类一些，不过如果只是为了补充消耗的能量的话，魔物的核晶是一个比较常见的选择。” 　　看来是杂食。 　　艾莎想象了一下露比变成巨龙蹲在后厨胡吃海塞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厨师也挺辛苦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艾莎现在也没打算放任露比独自离开——露比不愿意回龙谷，艾莎只能先把她带在身边。 　　昨晚艾莎和翠西娅就已经将龙血的事情慢慢说给露比听，龙血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艾莎并不希望这样的误会继续发酵，但无奈露比怎么也不相信艾莎和翠西娅的说法。 　　露比似乎坚持认为那并不一定是她父亲的龙血，她说什么也不打算放弃继续寻找。 　　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呢？ 　　或许是出于对小孩子天生的保护欲，也或许是出于一点点愧疚感——毕竟当初那瓶龙血就是在艾莎手中碎掉的，艾莎自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总之，艾莎打算暂时先让露比留下来，至少比任她到处乱跑要好。 　　这时候有人轻声敲了敲门。 　　“各位大人，查尔布利斯公爵求见……” 　　…… 　　一清早查尔布利斯公爵就汇总了工作，主动去找艾莎，汇报任务进展——他那兢兢业业的态度立刻让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都大跌眼镜，并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因为查尔布利斯公爵比他们有用多了、能干多了，不愧是活了五百年的老怪物，就连舔也舔得得心应手。 　　艾莎来到待客室，便见到了查尔布利斯，以及费希尔男爵和亚尔曼，他们都在这里等着艾莎，看起来就好像是业务主管带着自己的两个下属一样，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 　　“你们倒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ｓ.: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还挺勤快，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艾莎笑了笑，不得不说血族似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劳动力的选择，因为血族若非休眠，夜晚便根本不睡觉，它们天生就是非常能熬夜的种族——甚至于白天也能继续工作。 　　查尔布利斯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艾莎心底在琢磨什么，只觉得忽然感觉到一股恶寒。 　　“说吧，有什么事？” 　　“珐丽丝大人，我已经传信回到领地，让人去联系亚尔曼……”查尔布利斯说到一半，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的亚尔曼，继续说道，“……的分身那边了，我邀请他见一面，想必这几日就会有答复。” 　　经过一晚上和亚尔曼的“深入探讨”，查尔布利斯公爵现在对艾莎的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昨日的苦着脸不得不屈从到现在的毕恭毕敬。 　　翠西娅自然不必多说，她的身份并不算是什么秘密，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恩·瑟莉希尔达这个名字的人。至于艾莎，虽然生活在帝国境外消息有些迟滞的查尔8 ?5 !. ７ 6:" ? ６'' 3" ;: 4 4 ."2布利斯并不知晓艾莎是谁，但在亚尔曼给查尔布利斯解释之后查尔布利斯就干脆放弃了原本的最后一点点侥幸。 　　查尔布利斯公爵经历过魔王战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讨伐不死魔将托拜厄斯”这样的功绩意味着什么，那是超越了前代勇者、圣女、贤者的极强的力量，而这三者之间的任何一人都比他强大得多。 　　不得不说时间和记忆是一种很宝贵 　　608 　　的财富，作为寿命悠长的种族，查尔布利斯最久远的记忆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不只是前代圣女和勇者，他见过太多站在这片大陆最巅峰的强者，也非常清楚他与这些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他自然不会犯傻。 　　艾莎问：“你不能直接带我们去找到他吗？” 　　“这……”查尔布利斯似乎有些为难。 　　“珐丽丝大人，我的分身很狡猾，他应该是忌惮于帝国的报复，早就离开了组织原来的驻地，”亚尔曼开口为查尔布利斯解围，“这几天我和费希尔男爵已经派人去各地查看过，没有什么收获。” 　　“嗯，那就这样吧。” 　　艾莎并不在意，反正她本来也没觉得这事儿能一天办好，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递手段还是太不发达了，用魔法跨越千里的距离传递短短几个字符就已经是极限，像翠西娅那样借助地脉的力量跨越一个省的距离甚至是横跨大陆传递消息的手段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不可思议。 　　“那么之前让你们收集的有关其他干部的名单，你们整理出来了吗？” 　　“当然，有了查尔布利斯公爵大人的帮助，我们已经在昨晚就将名单整理出来。” 　　亚尔曼说道，还不忘拍了一把查尔布利斯的马屁，然后将一叠厚厚的写满了文字的纸递给艾莎。 　　“但这个名单或许有残缺，因为首领一直对我们都有所防范，所以我也只见过一部分干部，加之后来又有人离开了组织，我不确定现在这个名单能起到多大作用……” 　　有些干部隐藏在暗处，也有些干部脱离了组织，再加之并非所有干部都像费希尔男爵这样有着自己的固定领地，有一些干部时常会以不同身份游荡在人类的居住地内，这就更增加了寻找他们的难度。 　　血族在外表上和人类相似度较高，稍加易容，就变得很难辨认了。 　　艾莎大致地翻看了一眼，这些名单上详细地标注了关于那些干部的其他情报，虽然寻找这些干部的难度不小，但有了其他情报的辅助或许就能容易一些了，看得出来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没有在这方面“偷工减料”。 　　但无所谓，反正后续的工作会交给帝国，就是不知道斯缇琪娅会不会觉得头疼。 　　想起斯缇琪娅，艾莎摇了摇头。 　　“这其中有哪些是比较危险的家伙？” 　　艾莎又问。 　　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对视一眼，便说道：“放在最上面的四个，其中一个是在帝国拥有领地的血族伯爵，他是克拉伦斯的‘族人’，但他没有参与丹马士袭击，似乎是因为首领有其他任务交给他，因此让他留守在他的领地内……” 　　艾莎又问：“伯爵和你比起来谁更厉害？” 　　“当然是伯爵更厉害，”亚尔曼讪讪一笑，“我现在的实力只能算是一个子爵而已……” 　　说着，亚尔曼又补充了一句：“克拉伦斯是侯爵。” 　　克拉伦斯竟然是侯爵，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艾莎也没有多想。 　　虽说大部分工作都会交给帝国，但艾莎也知道斯缇琪娅那边此时大概正忙着趁莱恩福尔特大公离开帝都的期间收拢帝都势力，斯缇琪娅真不一定能抽调太多人手出来，所以这些比较厉害的血族艾莎决定提前解决掉。 　　艾莎继续说道：“详细说说这几个人——最好是能直接找到他们。” 　　亚尔曼知道，艾莎这是要亲自出手解决这些家伙了，不禁在心底暗暗为这些曾经共事过的血族默哀，但同时也觉得这些人幸运——跟着艾莎这么多天了，亚尔曼发现一件事：艾莎·珐丽丝这个人似乎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直接下杀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幸运吗？如果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就直接格杀了。 　　想要活捉血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血族保命的本领很强，一不注意就溜走了，所以很多时候人们会使用黑血之类的炼金药剂和血液毒素进行战斗，而在这个过程中，过于虚弱的血族会拼命抵抗，而他们很可能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落败的时候就早已经失去了生机了，一旦身负重伤，那些毒素会很快带走他最后的生命。 　　侥幸心有时候并非好事。 　　而面对艾莎就绝不会这样——只要被她砸一拳头，立刻就会抛弃无用的侥幸心，放弃抵抗的想法，不抵抗，自然也就不会死了不是吗？正因为实力过于强悍，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地选择仁慈。 　　亚尔曼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不觉得可笑。 　　花了一点时间，艾莎从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那里获取了更为详尽的情报。 　　“对了，我还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艾莎想了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查尔布利斯公爵说道，“你是血族公爵，对于血族的力量应该比谁都更为了解吧？我需要你在这里帮助我的恋人进行训练，帮助她掌握她自己的力量。” 　　…… 　　609 　　———————————— 37 第一章 血雾魔法的正确打开方式 　　查尔布利斯并没有看轻艾莎给他安排的工作——他看得很开，他在帝国又没犯事儿，表现好一点总没错，既然是艾莎交给他的任务，甭管是什么任务，只要不直接损害他的利益，他就当做自己的事情认真对待、尽善尽美地完成就是了。 　　艾莎说得很明白，夏莉是她的恋人，也就是说，这事儿很重要，查尔布利斯公爵能理解这句话之中的含义，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重视，什么事情可以放放。 　　唯一令查尔布利斯感觉到古怪的就是：艾莎作为地位超然的人类，她的伴侣却是一个血族，还是女人。 　　查尔布利斯公爵是搞不懂艾莎的恋爱观，但活了这么久，他也见过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前代的精灵女王据说还私下养了好些“女仆从”呢，同为血族公爵的某个强者还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很多人都有些稀奇古怪的爱好的，只不过强者更肆无忌惮地将之表露出来了而已。 　　相比之下，艾莎选择一个血族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血族是公认的俊男靓女多，一手魅惑常常会让人深陷其中，因为美丽的外表而对血族倾心的人实在是再常见不过。 　　而且还有一点很少有人会提及的是，血族在吸血时会向猎物的血液中注入一种血液毒素，这种血液毒素令血液变得更鲜美诱人的同时还会令被吸血者陷入难以自已的高昂情绪之中，这种手段偶尔也会被血族用于寻求欢乐，对于被吸血者而言，某种意义上也是如此。 　　那些卖血的血妓之中也有单单冲着这种在其他地方无法品尝的快感而来的人。 　　查尔布利斯不知道艾莎和夏莉的关系是哪一种，他决定不去想太多。 　　“她成为血族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不过一直与人类生活在一起，所以对于血族的一切都不太熟悉，包括对于血族的力量的运用。” 　　艾莎大致地介绍了一遍夏莉的情况，带着查尔布利斯来到古堡后方的空地，此时夏莉正在和费希尔男爵的前部下们对练战斗技巧——这些血族自从被羁押起来之后，每天都会被拉出来和夏莉进行至少一次对练，几日下来，夏莉没什么事，他们却有些遭不住了。 　　“她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查尔布利斯有些疑惑。 　　一个血族的诞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单单被血族吸食血液而死，人类就会变为尸鬼，一旦成为尸鬼，就没有可能成为血族，而只有经过血族有意的引导和一系列仪式，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从而诞生一个新的血族。 　　就算一切顺利，新生血族也必然无法压制住自己的吸血欲望，凭着本能去猎杀猎物，而无意识的猎杀，会令新的尸鬼出现——就这一点而言，新生血族非常难以留在人类的世界生活。 　　“别的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教导她如何掌握她的力量就行了。” 　　艾莎根本懒得和他解释，他也就不再多问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艾莎和查尔布利斯远远地就看到夏莉从虚化的血雾中现出身形，一拳把作为他对手的血族像沙包一样撂飞出去。 　　夏莉还没有学会彻底的血雾化魔法，每一次化作血雾几乎只能持续几秒钟，但这对于夏莉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提升了，血雾化是进阶上位血族的基础魔法之一，是夏莉从亚尔曼和贝姬那里学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战斗魔法。 　　很显然，和两个月前相比，夏莉现如今的力量已经越来越朝着一个强大血族靠拢。 　　随着艾莎的到来，夏莉那边的对练也接近了尾声，那些血族本就不是夏莉的对手，很快就全部落败了。 　　“艾莎，你来啦！” 　　夏莉早就察觉到艾莎的出现，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我又学会一门新的魔法了哟！” 　　夏莉邀功似地扬起嘴角，那样子就是在等艾莎夸她。 　　“真厉害，”艾莎揉了揉她的发，“要我怎么夸你呢，还是要什么奖励？” 　　“奖励？” 　　“嗯，我想想，”艾莎凑到夏莉的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笑意盈盈，“那，今晚给你吸一次？” 　　“噫……你就知道捉弄我……” 　　夏莉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虽然夏莉的确是有点馋艾莎了，但被艾莎直接戳穿还是有些害羞。 　　艾莎莞尔一笑，没有继续调戏夏莉。 　　“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你的情况，昨天我听翠西娅说，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了，这些人应该已经差不多不够你训练了，所以我想着，让查尔布利斯公爵来辅助你。” 　　\壹三⑤　　艾莎说道。 　　夏莉看向艾莎身后的老头，查尔布利斯公爵，眨巴着眼睛。 　　她对血 　　610 　　族公爵到底有多强大其实根本没有概念，但她总是隐约能从这个老头身上感觉出来一股不一般的波动，这种波动在亚尔曼和贝姬身上也有出现，但并不明显。 　　“她的力量的确很强大，我认为只是缺少一些时间的积累。” 　　查尔布利斯适时地说道，他刚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简单地理解了现状——夏莉在力量上远超费希尔男爵的部下，力量的优势弥补了夏莉拙劣的战斗技巧，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在血族之间还挺常见的，尤其是那些经由上位血族的血脉成为吸血鬼的人，他们生来就有比普通血族更强大的力量，但却没有与之相配的战斗技巧，和夏莉现在的情况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夏莉的力量比他们还要更胜一筹。 　　查尔布利斯很好奇将夏莉变成血族的人是谁——那个人定然是和他同一等级：血族公爵。 　　艾莎说道：“那么你认为，她需要怎么补齐‘积累’？” 　　“我需要进行准确判断之后才能得到答案……”查尔布利斯犹豫了一下说道，“能烦请夏莉小姐对我出手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全力以赴。” 　　首先要确认夏莉的力量——不是像刚才面对那些低等血族时一边倒的战斗，而是全力施为的情况下到底能有大潜力，以此来判断夏莉处在哪个阶段，这样才能给出适合夏莉的建议。 　　…… 　　近日的北境一直飘着大雪，几乎终日不见阳光，这对于大多数血族来说便是多了一些自由的时间——他们不必再躲着烈日，只在落日之后活动了。 　　不过不论太阳是否悬挂在天边，对于上位血族来说影响都非常有限，而对于查尔布利斯公爵这种等级的血族来说就更是无所谓了。 　　唯一限制着他的力量的，反而艾莎那一拳头留下的后遗症——被艾莎一拳干废了全身超过一半的血液，还淤积了不少死血在体内，这都让查尔布利斯的实力严重下滑，虽然在夜晚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作为底牌的血魔法和珍贵秘药尽量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但距离完全恢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不过，即便如此，查尔布利斯的实力依旧很强，至少比亚尔曼和克拉伦斯要强大许多。 　　因此他才能信心满满地说出让夏莉全力以赴的话。 　　毕竟，在他看来夏莉的力量绝不会比他更强，哪怕现在的他已经虚弱了不少——夏莉成为血族才一年多时间，就算是将夏莉引入血族血脉的人再怎么强大，夏莉也定然不可能短短一年就获得足以与如今的他相抗衡的力量。 　　血脉的进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此时，在艾莎的授意下，夏莉站在了查尔布利斯的面前。 　　“那……我可要进攻了，真的要这样吗？” 　　夏莉已经摆好了战斗的架势，提醒道。 　　查尔布利斯佝偻着身子，并不在意地呵呵一笑——这晚辈还怪礼貌的咧。 　　虽然说屈膝为人类办事有些有损自尊，但既然是指点同为血族的晚辈，查尔布利斯还不至于遮遮掩掩，毕竟，在这里他就是有足够的发言权，这是血族公爵的骄傲。 　　“没事的，小姑娘，你尽管朝我攻过来就好，不限方式，让我看看你能发挥多大潜力。” 　　查尔布利斯自信道。 　　他是老了，实力也折损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要一个才成为血族一年的晚辈来关照自己。 　　“没关系，全力试试吧。” 　　一旁观战的艾莎也说道。 　　见此，夏莉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对手看上去再怎么年迈，也是货真价实的血族公爵，她还不觉得自己能让这样的强者受伤，刚才的话纯粹只是出于礼节才说的。 　　夏莉的目光认真起来，她缓缓沉膝弓身，一头雪白的发丝一缕缕地破开了原本的伪装，显露出原本的颜色，酒红的眼眸随着她嘴角尖牙的凸显而渐渐变得艳红，妖艳诡谲。 　　那是血脉力量引动的征兆，并非是魔法，而是任何血族与生俱来的本能，也是血族独有的能够大幅度强化自身的手段之一，血族发动血脉力量，就意味着她打算速战速决了。 　　很显然，一直到刚才为止夏莉都只是用平常状态战斗而已，到现在才算是她最强的状态，事实上，夏莉几乎很少会使用血脉力量，因为血脉力量会令她变得比其他时候更渴望血液，夏莉讨厌那种感觉。 　　艾莎静静地看着。 　　而另一边，查尔布利斯紧紧皱起了眉——当夏莉引动血脉力量时，他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压抑感，这种感觉好像没有由来，又好像刻在灵魂深处一般，令他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这令他一阵恍惚。 　　上一次有过这种感觉的时间已经非常久远了，久远到他自己都快忘记这种感觉的由来——这是面对比他血脉更强大的同族时的感觉，非常相似，但却又有不同。 　　可是，不应该啊？ 　　他竟然从一个成为血族才 　　611 　　一年时间的晚辈身上感觉到了血脉的压迫感，怎么可能？ 　　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想，夏莉已经如炮弹一般冲了过来，毫无花哨的一拳朝查尔布利斯砸来，查尔布利斯的肌肉本能令他抬起手格挡，并快速调动力量反制，但在这一瞬间，他猛然察觉到他的血脉力量不知何时竟然也变得迟滞起来。 　　怎么回事？ 　　是因为体内淤积的死血阻碍了力量的调动？ 　　查尔布利斯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哪怕他活了五百年，现在也有些弄不清情况。 　　下意识地，查尔布利斯直接选择了血雾化——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切都过于诡异，让他谨慎地没有硬接夏莉的拳头，夏莉的拳头穿过了他的肩膀，拳风带起一片飞雪。 　　查尔布利斯侧开一步显出身形，用力地将夏莉的手臂挡开。 　　他紧紧皱着眉，也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生出了叫停的想法，但很快抹去了，他的骄傲不允许让他面对一个晚辈说出这种话，而且现在也还没有到让他感觉到吃力的地步，反而，他更想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他忽然有一种不知道由来的错觉，他似乎隐约触摸到了向着一直未曾踏足的某个领域进阶的预感，那是一种奇妙的灵思，就好像是原本从未见过的东西第一次见到，对于事物本身的想象和揣测被眼见为实取代，理解也就更直观、深刻了。 　　夏莉的攻击落空了，她迅速雾化转身，倏地一脚再次追击上去，这一次查尔布利斯没有躲，虽然说身体有些迟滞，但多年积累下来的丰富战斗经验还是让他精准地进行预判并抬手格挡，但夏莉的进攻立刻伴随着雾化消失得无影无踪，查尔布利斯也立刻随之雾化后撤，而夏莉紧追不舍。 　　在查尔布利斯现出身形的一瞬间攻击就抵达了——查尔布利斯若是想躲倒也很容易，可是他自己放出的话，总不能又收回去，只能硬接。 　　随着一声爆鸣，查尔布利斯只觉得双手一阵麻痹，连忙连续后退了好几步，脚下的地面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查尔布利斯露出无奈的神色——血族的确都拥有着强大的体魄不错，但夏莉似乎强大得有些不像话了，连他都有些扛不住。 　　这个晚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越发好奇了。 　　这时候夏莉又攻了上来，拳风如浪，连绵不绝，查尔布利斯没有后退，提起一口气迅速招架，但夏莉是越攻越猛，查尔布利斯有些招架不住。 　　这个晚辈都完全不用魔法的吗？——血族最强大的可是血咒魔法，而不是和人肉搏的力量啊！ 　　“差不多了吧。” 　　这时候艾莎开口了，夏莉立刻停了手，查尔布利斯也才缓了口气。 　　“有结论了吗？” 　　艾莎问。 　　“已经可以了……” 　　查尔布利斯面色古怪地点头，暗搓搓地揉着自己肿胀的手臂。 　　他能明显地看出来夏莉对血雾魔法的运用极为不熟悉，血咒魔法更是一个没有，但夏莉似乎拥有着强大到不讲道理的身体力量——原本血雾化是配合着血咒进行战斗的魔法，最主要的用途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周旋，血雾化之后的血族非常灵活，难以被针对，在战斗中，只要保证了生存，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夏莉压根就不玩血族那一套，血雾魔法彻底被她当成了近身和追击的杀器。 　　虽然吧，在战斗中发挥优势是很正确的思想，夏莉的战斗方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可厚非，但就是让查尔布利斯憋屈到不行。 　　他看向夏莉，语气微妙。 　　“你……的战斗方式……嗯……很独特……” 　　独特，也只能这么形容了。 　　夏莉得意一笑，“是吗？嘿嘿，其实我是跟艾莎学的啦，我就说，果然还是没错嘛。” 　　“我？”艾莎觉得奇怪，“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真忘啦？”夏莉扬起嘴角，“‘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 　　———————————— 38 第一章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 　　古堡后面的空地上，凹陷的地面已经被等候在一旁的法师重新修整起来，艾莎抱着一本书靠在一旁旁观着查尔布利斯对夏莉的战斗训练。 　　“夏莉小姐，您的血雾化还不够熟练，无论您采用何种战斗方式，对于上位血族来说血雾化都是非常必要的基础魔法，它应该成为您身体的本能，而非当做一个道具，如何熟练地运用血雾化的力量或许可以成为您最初的训练目标——我是说，您需要更为彻底地摒弃作为人类的‘习惯’。” 　　查尔布利斯说道。 　　他一眼就看出夏莉还过于地执着于人类的身份，无法放开自己的力量去战斗——所谓的“人类的习惯”，并不是说行走或是说话或是生活中举手投足的种种行为，而 　　612 　　是一种自我认可以及对于血族的力量来源的理解。 　　就像是人类学习魔法一样，初学者的第一课永远是被教导如何去理解魔力的存在，如何感知魔力的流动，这是任何魔法师迈入魔法殿堂的第一步，也是从始至终都至关重要的一步。 　　“人类的魔力感知器官是灵魂投射在身体之中的‘魔法回路’，通过魔法回路，人类才取得了调动魔力的力量，而血族的魔力感知器官已经随着身体的死去、灵魂的异变、血脉的觉醒而从四肢百骸消失，或者说，内敛，随着我们的灵魂一同与血液融为了一体，我们的先祖由此开辟了新的魔法体系，即为‘血咒魔法’，我们所使用的血雾化本身也是血咒魔法的一种。” 　　单论肉体力量来说，血族比人类要强大不少，但对于以强大的体魄而著称的部分亚人种和部分魔族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更别提还有一些强壮的魔物，或是巨龙这种传奇生物了，它们的肉体力量天生就比血族更为强大，更为出众。 　　血族中也有部分人选择了人类的武技进行修习，但很遗憾的是，越是强大的血族他们的肉体反而越是难以契合武技，他们无法如人类一般将武技修炼到精通，这种差距越是到了强者的领域就越是明显。 　　因此血族所依仗的最强大的进攻手段依旧是血咒魔法，只有极少数血族会刻意去锤炼自己的肉身。 　　借助强大的血咒魔法，以及血雾化这种独特而强大的天赋魔法，血族在与其他种族的战斗中才能建立起优势，因此，才衍生出了如今以血雾化为基础的战斗方式——血族都将血雾化视作一种高超的防守手段，虽然比不上坚固的龙鳞，但灵活性补足了强度上的短板。 　　总而言之，只要防守的手段不被突破，不就能奠定胜机了不是吗？ 　　——换句话说，只要能将敌人的防守突破，也就摧毁了敌人的胜机。 　　夏莉的战斗方式就是如此。 　　在查尔布利斯看来这种战斗方式太过于激进了，甚至于他觉得很“愚蠢”、“粗鲁”，毫不优雅。 　　在战斗中总不能一味地进攻的。 　　可是查尔布利斯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夏莉的战斗方式定义为“不正确的”，毕竟，那是艾莎说过的话，否定夏莉的战斗方式不就是在否定艾莎了？会不会惹艾莎不高兴？ 　　他觉得自己还没那么笨。 　　而且，说到底，“正确”与否从来都是检验得来的道理，是一种“经验论”，而“经验论”本身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 　　如果夏莉能用这种方式取得战斗的胜利，那它就是“正确的”。 　　因此查尔布利斯没有急于下结论，少说少错。 　　“就像这样。” 　　说着，查尔布利斯抬起手，在夏莉诧异的注视下，查尔布利斯那枯槁的皮肤渐渐淡化，细密的血液脉络浮现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魔力回路’，每一个血族的魔力回路都是相似但不同的，它们的走向相似，因此任何血族都可以习得血咒魔法，但我们的血管的脉络却又都是独特的，去感受，去记住属于你自己的脉络，这是你了解自身的第一步……” 　　夏莉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查尔布利斯便从头开始给她慢慢演示。 　　艾莎一直在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作为血族公爵的查尔布利斯的确在教导人方面比贝姬和亚尔曼厉害不少，一来是因为贝姬和亚尔曼一直都有任务在身所以也没太多时间去教导夏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贝姬和亚尔曼的情况和夏莉完全不同，他们无法切身体会到夏莉在认知上的区别，他们的阅历都很浅，贝姬成为血族也才一年多，亚尔曼也不过几十年，都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一个不错的“教练”，但查尔布利斯可以。 　　这时，翠西娅的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艾莎身边的武器架上，它不敢接触艾莎，只是张开嘴，翠西娅的声音传来：“艾莎，女皇陛下已经开始行动，最早的先锋部队会在今晚抵达，如果没猜错，这一次到来的应该会是皇家骑士团的人，他们会接手这里的秘银矿脉。” 　　看来是名单已经移交给帝国，这意味着艾莎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行动了——去清剿干部中稍微有些棘手的强者。 　　艾莎点点头。 　　“翠西娅，夏莉这边能暂时拜托你看着吗？我不能把她独自留在查尔布利斯公爵这里，只有有你在我才能放下心。”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另外，需要我帮你通知亚尔曼和费希尔男爵吗？” 　　“让亚尔曼过来就行。” 　　话音才刚落下，乌鸦化作羽毛消失，而羽毛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精密的魔法阵，随着银光一闪，亚尔曼一脸懵逼地出现在艾莎面前，他手中握着一个写满了字的笔记，在察觉到艾莎的目光的一瞬间，他立刻把笔记收回了自己的怀里，战战兢兢地站直了身体 　　613 　　。 　　“珐、珐丽丝大人！？” 　　亚尔曼脸色僵硬，冷汗从额头落下来了——他刚才还在整理着最近到手的情报，把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计划写在笔记上……写着写着就到了这里。 　　笔记上的东西应该没有被看到吧？ 　　应该没有吧？ 　　亚尔曼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艾莎的表情，艾莎的目光依旧看不见底。 　　“该你做事了，带我去见见那几个干部，你带路。” 　　艾莎说道。 　　亚尔曼知道他又得经历一次被拎着满天飞的痛感了。 　　…… 　　“您对血脉之力的运用稍显浅显，夏莉小姐，我可以向您给出一些可行性的建议，关于如何将血脉的力量最大化地唤醒，当然，初次尝试这个过程或许会有一些不习惯，就像是第一次抓起刀叉的时候一样。” 　　查尔布利斯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艾莎拎着亚尔曼就那么跳到了天上，一边喃喃说道。 　　艾莎带着亚尔曼离开了，虽然是以一种极为古怪的方式，但查尔布利斯总算是在心底松了口气。 　　老实说，艾莎在旁边一直盯着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昨天到底是怎么败于艾莎一拳之下的，但他知道，随着圣女的再度降临，人类这个被女神所眷顾的种族又将迎来一个繁盛的时代。 　　说来讽刺，人类一直视圣女的降临为女神赐给他们应对灾难的剑，可对于血族这些其他种族来说，圣女的降临更多意味着人类能在接下来的未知灾难里保留更多的力量生存下去。 　　而他们血族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他们的先祖并不带给他们庇护。 　　查尔布利斯这么多年一直在思考，他追求始祖的血脉到底是为了什么？那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冲动到底是从何而来？他们这些血族前仆后继地追寻着一个从来没有被真正验证过的“尽头”真的有意义吗？ 　　他没有答案，只是被内心深处的执念推搡着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他以为他应该会因为心底的怀疑而产生抗拒，结果他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查尔布利斯叹了口气。 　　这时，夏莉再次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天赋，随着血脉力量的唤醒，夏莉完全进入了雾化状态。 　　猩红的、纯粹的雾，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再次出现，查尔布利斯不由得后退一步。 　　“多么惊人的血脉之力，夏莉小姐，您的血脉是谁赋予您的？” 　　查尔布利斯忍不住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夏莉并不回答。 　　这时候翠西娅的身影忽然凭空出现，笑意盈盈地说道：“是艾莎一直用血喂她，怎么，你觉得很不可思议？”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查尔布利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 　　“她是怎么做到的？” 　　查尔布利斯迫切想要弄清楚这个疑问。 　　艾莎·珐丽丝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培养出夏莉这么强大的血族？不，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 　　查尔布利斯坚信，要么是艾莎骗了他，其实夏莉的血族年龄并不止一年，而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要么赋予夏莉血脉之人已经掌握了某种血脉提炼的秘法，这种秘法一直有血族在进行着堪称丧心病狂的研究，可据查尔布利斯所知没有任何人成功过，难道现在有人已经有了成果？却落入了人类手中？这样或许能解释艾莎对他的有意隐瞒。 　　显然，前者的可能性反而较低，因为夏莉对于血族力量的生疏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夏莉的血脉力量带给查尔布利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甚至令他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如果将这种感觉的由来解释为秘法的缘故或许说得通。 　　如果真有这样的秘法，那么查尔布利斯是不是就可以突破血脉的桎梏，抵达公爵之上的领域了？ 　　但想到这里，查尔布利斯忽然有一种荒唐的猜测——会不会，就是因为夏莉喝了艾莎·珐丽丝的血，所以才…… 　　一般来说没有这个可能吧？就算是真龙之血都做不到，更何况人血和真龙之血可差远了，哪怕是强者的血液，也断然不可能比得上蕴养着巨龙灵魂的真血。 　　“继续你的任务吧，别打歪主意，我会看着你的。” 　　翠西娅似有深意地看了查尔布利斯一眼，说完就又直接消失了。 　　而查尔布利斯此时已经有些沉不下心来了，各种胡思乱想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发酵，那是血脉在推着他、不断地催促他去追寻更为强大的血脉力量，向着始祖靠近。 　　到底哪个才是真相呢？ 　　查尔布利斯忽然有一种感觉，不能细想。 　　…… 　　在费希尔男爵领的东部，克洛罗斯城的北部，越过积雪的森林和高耸的雪峰，便能看到一片坐落在河谷地带的小镇，地势从山峰以平缓的曲线向下划去， 　　614 　　若是放在前世，这里定然是极好的雪场。 　　这里是米克镇，是干部中一个名为“法布里克”的血族侯爵的领地——虽说是血族侯爵，但他的领地并不大，也只是一个小镇罢了，小镇本身看起来甚至还没有费希尔男爵的领地繁华，两侧的雪峰让它看起来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简陋的围墙内是从山底蔓延到低地的房屋，站在小镇外就能看到无人打理的萧索街道。 　　唯独伫立在小镇最中央的灰色城堡非常醒目，让人无法不一眼就注意到。 　　艾莎直接在灰色城堡的中部高塔顶部降落，亚尔曼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现在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全身冷得要命，但他来不及哆嗦，立刻就爬起身跟在艾莎身后。 　　艾莎徒手掰开铁窗，一脚将高塔开了个“大门”，走了进去。 　　“现在这个时候法布里克应该还……” 　　亚尔曼的话音还未落，立刻就有好几只皮肤瘦瘪、白发红眼的人嘶吼着冲了上来。 　　“血……新鲜的血……” 　　他们啸叫着，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然后——嘭地两声被艾莎一巴掌一个直接拍飞嵌在了墙上，整个高塔都好像在震动一般，簌簌落下灰尘。 　　…… 　　———————————— 38 第一章 死徒 　　法布里克，作为血族侯爵，在血族这个并不庞大的种族中已经算得上是站在了山峰之上的存在了，一般来说，走到侯爵这个地位的血族都掌握着不俗的实力与压倒一方的势力，但法布里克的领地却建立在一个非常偏僻且狭小的河谷地带，就连费希尔男爵领都比这儿要大上不少。 　　这让艾莎感到些许疑惑。 　　按道理说，既然是为组织工作，那么法布里克没有道理只掌握这么狭小的领地才对。 　　“他们都是血族？” 　　艾莎随手打飞了两个冲上来的人影，目光落在那两个人影身上——看起来有些奇怪，这两个人影看起来和通常见到的血族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皮肤干瘪，眼眶凹陷，比起吸血鬼，他们反倒像是死去多日，风干了的尸体。 　　“他们……应该都是法布里克的研究对象……” 　　亚尔曼面露一抹犹豫，斟酌着语气说道。 　　“就像是贝姬的原主人那样，老首领笼络了像他们这样执着于研究如何提升血族血脉，或是强化血咒魔法与尸鬼的研究者，意图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来强化组织的力量，或是找到通往‘始祖血脉’的道路，法布里克侯爵就是其中之一，他因此而没有加入到袭击丹马士要塞的作战中。” 　　就像是贝姬一样，贝姬也没有被要求加入丹马士要塞袭击战，而是早早地去到了西部大森林。 　　“研究对象？” 　　艾莎的目光从当前的房间扫过，便发现这个房间比起古堡里的居室和仓库之类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建立在高塔里的监牢，前方是厚重的只露出狭小孔洞的铁门，后面是被艾莎直接撕开的铁窗，同样厚重而坚固，墙面和门上都布满了尖锐的划痕。 　　以及，大片干涸的血迹。 　　除了这两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之外，监牢内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的腥臭味，而在这座监牢的角落却散落着森然的白骨——那分明是人的骨头，那也是那些腐臭味的来源。 　　艾莎目光冷了下来，微微皱起眉。 　　“这已经和尸鬼没有什么区别了吧——这就是法布里克的研究？” 　　拿活人来饲养死徒？那些干涸的血液可不像是尸体留下来的痕迹。 　　难怪这个小镇这么冷清。 　　亚尔曼也注意到了艾莎的目光变化，连忙说道： 　　“死徒比尸鬼更凶恶，更强大，诞生于‘未完成的诅咒’的诅咒生物……或者说，诅咒之血。死徒是从灵魂破损的尸体之中诞生的怪物，是介于血族与死灵之间的中间体，而召唤它们的咒语则来自于一本早已经失传的古书，由于诅咒并不完整，因此作为施术者的法布里克也无法控制死徒，只能将他们关在这里——死徒没有理智可言，只会任由嗜血的本能支配它们。” 　　艾莎摇头。 　　“这也是为了进化？” 　　“是的……因为死徒非常特殊，它既是没有完整灵魂的死灵，也是没有完整血脉的血族，或者说，应该算是活死人，但他们却可以通过进食新鲜的同类血液或者被赋予血脉而进化成完整的血族，考虑到那本古书的年代非常久远，因而死徒也被普遍认为是血族最初的形态。” 　　艾莎忽然顿住了脚步，目光缓缓移向亚尔曼。 　　亚尔曼愣了愣，从艾莎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非常陌生的恐惧——他不止一次从艾莎身上感觉到面临死亡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却与此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继续说。” 　　“哦……哦哦……”亚尔曼擦了擦汗，“所以也就有很多血族研究死徒成为血族的过程， 　　615 　　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探究最初的血族是如何出现的，并探究始祖之血的秘密……只不过和通常意义上的血族相比，死徒进化而来的血族没有生前的记忆，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破碎了。” 　　简单来说，一般的血族是通过血脉赋予而出现的，而死徒就仿佛是放大了这整个过程。 　　艾莎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不由得想到了夏莉。 　　其实自从艾莎对自己的魔力驱散的力量越来越了解之后，艾莎就时常会不自觉地回忆起一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用到的血其实是那个血族女人的。 　　可是……不奇怪吗？ 　　血族的血真的能在艾莎的接触下保持血脉的活性吗？ 　　既然不能的话，夏莉到底是如何以血族的身份重新活过来的？ 　　这时，那两个死徒已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如亚尔曼所说，他们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嗜血的眸光死死盯着艾莎。 　　“鲜血……” 　　他们再次朝艾莎冲了上来，这一次，艾莎不再手下留情，在死徒冲上来的一瞬间一道冰冷的光就从它们的四肢和脖颈间切过，啸叫声戛然而止，血液从平整的切口涌出时已然化作血红的冰晶凝固，随着尸体的倒地，血红水晶也在地面破碎成了粉末。 　　艾莎向前走去，铁门没有把手，被艾莎直接徒手从中折断，如纸一般撕开。 　　走道的两侧还有同样的监牢，里面也关押着死徒，似乎是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他们从狭小的窗口朝着艾莎伸出利爪，不遗余力地发出嘶吼，而随着一阵白芒闪过，一切归于寂静。 　　“法布里克越线了。” 　　艾莎说道。 　　亚尔曼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艾莎的表情，他想了想，说道：“法布里克坚持认为人类的血液更适合血族的进化，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能够顺利被赋予血族血脉的个体都是人类的缘故。” 　　他斟酌着语气，他知道法布里克定然会被判处死刑。 　　“先拿下他，之后再把这里解决掉，这样的实验没有继续的必要。” 　　亚尔曼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艾莎没有在这里久留，沿着阶梯向下走去，而这时，几个白发红眼的人影快步月费群!8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从阶梯跑上来，双方碰了个照面。 　　他们是这里的守卫，因为听到了上层的动静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看到艾莎和亚尔曼时他们立刻警惕起来。 　　“你们是谁！站住，这里是……” 　　话音还未落下，他们就一人一巴掌被砸进了地面，阶梯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力，随着一阵沉闷的砖石坠落的声音，阶梯崩塌了。 　　…… 　　———————————— 38 第一章 地下室的怪物 　　法布里克用于研究工作的地方就在城堡最底层的地下室内，这是艾莎从卫兵那里“询问”得到的情报，艾莎一路解决了阻拦的卫兵，无视了众多魔法陷阱，从城堡中通往地下的楼道往下。 　　虽然时间还是白天，但在地下室的区域已经是漆黑一片，大部分血族似乎都偏爱这种阴暗的环境，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必须在这种地方生活，而是他们在成长为上位血族之前已经习惯了在漆黑的夜色里活动，所以即便脱离了白天不能行动的限制之后依旧在城堡的兴建过程中保留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沿着楼道往下走，空气越来越冰冷，变得粘稠而浑浊，血腥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亚尔曼沿路点燃了火把和烛台，照亮黑暗，也将地面上干涸的血迹照了出来，仿佛一层浓厚的油漆泼在地上、墙上，而这一条粘稠的血腥之路的尽头就是一扇由层层术式封锁的厚重金属门扉，门扉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 　　“这应该是秘银刻画的铁门，看起来上面被附加了诅咒，如果强行闯进去的话……” 　　亚尔曼举着火把快速扫了一眼那写满了红色符文的门扉，话还没说完，艾莎就一脚踢开了铁门，一层层封印如玻璃一般粉碎，厚重的铁门也直接连带着城堡的石墙从中坍塌，碎裂的砖石和灰尘一股脑地落下，阻挡视线，而在这一瞬间，一柄血色的尖刀倏地从扬起的灰尘中刺出，直奔艾莎喉咙而来。 　　艾莎躲都没躲，在尖刀落在她喉咙上的同时，她也探出手去穿过灰尘，嵌住了偷袭者的手臂，微微用力，咔地一声，尖刀刀刃上的血色符文连同刀身寸寸粉碎，而与此同时，偷袭者的手臂也直接扭曲成了诡异的弧度——朦胧的灰尘之后，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 　　亚尔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只觉得一阵心惊。 　　那把刀亚尔曼没有见过，但他隐约能感觉出来应该是法布里克的武器，上面的血咒符文肯定不是什么拿来装饰的东西，结果连艾莎的皮肤都没有刺破——他可是亲眼看到艾莎完全没有使用任 　　616 　　何魔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防守，仅凭着喉咙那白皙稚嫩的皮肤就把那尖刀震碎了。 　　风流在狭小的空间内升腾，将灰尘拂散，露出偷袭者的身影，那是一个外表年轻得有些过分——甚至于显得诡异的男人，他的皮肤像是婴儿，或者说像是某种液体一般光滑油亮，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去了脑后，此时正以痛苦的姿势半跪着，因为他的一只手已经被艾莎扭断，剧痛让他满头是汗。 　　“你就是法布里克？” 　　艾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男人，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他惊惧于无法调动体内能量的异常状况，同时也吃惊于艾莎那令他完全无法反抗的强大力量，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怎么都无法挣脱艾莎的控制，他一狠心，用力地一记手刀朝自己被艾莎抓着的手臂砍去。 　　噗嗤—— 　　血族的力量很强大，本就被艾莎扭断的手臂顿时被他自我切割下来，他接连退后了数步，这时，他体内的魔力也快速恢复了，完全没有犹豫的时间，男人立刻转身就跑到地下室内，同时催动血液恢复了自己损失的手臂。 　　艾莎瞥了一眼地下室，地下室内堆积着大量不知用途的装置和几个刑架以及一个巨大的铁门封闭的囚牢，看起来没有其他人了，男人趴在囚牢前，用力地一把扯开了囚牢的锁。 　　“哈拉德！！” 　　男人哑着喉咙大喊，声音快速地在空洞的地下隧道传播，囚牢的锁解除，红色的光华也从门上褪去，紧接着，随着一声刺耳的嚎叫，囚牢内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一只身形庞大的怪物猛地撞开囚牢的铁门，朝艾莎扑来。 　　那的确是怪物，皮肤黏腻、如结痂了的伤口一样扭扭曲曲，像是蜘蛛一样有着数条又长又尖的后肢，让作为主体的躯干足有三四米高，躯干的中心是一个肉瘤，上面同样也是数条张牙舞爪的前肢，作为头颅的部分歪歪斜斜地连接在躯干上，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头颅和躯干以及任何一根肢体其实都是用一种非常违和的肉瘤连接在一起的。 　　主体似乎是人形，但眼睛早已经被肉瘤填平，身上像是破布一般缝缝补补，没有完整的肌肤，前肢和后肢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东西了。 　　正常人看到这东西，第一反应定然是感到作呕和抗拒的，因为那根本就像是把一个人裁切下来，和其他生物的结构进行了拼接一样。 　　艾莎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地一记直拳隔空朝怪物的方向刺出，一瞬间，昏暗的空间内就被一闪而没的庞大魔力奔流点亮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炸响在一瞬间震碎了这片空间里所有的玻璃仪器，化作无数回声在空气中回荡，亚尔曼和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的巨大怪物还没踏出囚牢一步便整个上半身都化作了一团血雾、连碎肉都没有留下就这样凭空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同它背后的囚牢也随着整个地下室的结构的崩塌而淹没，只有那几个下肢还维持着奔袭的姿势，噗嗤噗嗤地一根根摔在地上，在一片血水中痉挛地乱蹬着。 　　腥臭的狂风与炽热的魔法乱流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肆虐。 　　亚尔曼恍惚间又仿佛看到了当初在传送阵前眼看着艾莎降临的那一幕，而男人瞪着眼睛，满脸错愕，然后噗地一口鲜血吐出——他与那怪物之间的契约被毁，他也遭到了反噬。 　　艾莎冷着脸朝男人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沉如千斤一般踩在男人的心口，令他难以呼吸。 　　“请、请等一下！” 　　他到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战斗的想法了。 　　那怪物看起来其貌不扬没错，但那可是他精心挑选了曾经的研究中的优秀实验体，用血咒融合、培育出来的非常强大的“宠物”，就算有契约约束他也完全无法指挥那怪物，所以才关起来，可他引以为傲的宠物却连一瞬间都没撑住就被杀死，这也让他重新认识到刚才他拿着武器冲上去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我认输！” 　　他连忙叫到，然而艾莎仿佛没听到似得，一脚踢在他的下颌，他只觉得满口的牙传来碎裂的声音，下一瞬间他就直接撞穿了厚重的石块，半个脑袋都嵌了进去。 　　…… 　　———————————— 38 第一章 再次出现的十字 　　法布里克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被猛烈的气浪卷得七荤八素的，他始终没有明白一件事情：这种强者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直到感受到城堡的高塔传来的震动为止，他都在地下室内进行着他的研究，然后察觉到不对劲，派出卫兵，所有卫兵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派出去的卫兵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动静，所以他警觉地守在门前，在艾莎破门的那一瞬间就偷袭上去，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系列事情。 　　法布里克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他作为血族侯 　　617 　　爵，实力之强足以让他在血族中傲视群雄，然而现在却连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因为他全身的魔力都不知道为何完全不回应他的呼唤，没有了魔力的支持，他就只是一个体魄强大的生物而已，连浮空都无法做到。 　　他直直地从砸碎的天花板上坠落，趴在碎石堆里咳出破碎的牙齿和小半截舌头——刚才他求饶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就被艾莎一脚给踢了上来，这让他咬碎了一口的牙和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等等……我、我投降、我投降了！” 　　他趴在地上含糊地大声说道，像是含着一口滚烫的热粥一样口齿不清，嘴角溢出鲜血，浑身都灰扑扑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他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不是艾莎的对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浑身的魔力都变得迟滞，原本如江河一般的魔力奔流现在却成了小溪，甚至让他难以恢复自己的伤势。 　　艾莎显然没有简单饶过他的想法。 　　因为她一路下来，看到了太多血肉模糊的场景了——这座城堡，是一座充满着怨灵的城堡。 　　“现在知道求饶了？在高塔里面那些人，他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有求饶过吗？你有放过他们吗？” 　　虽然和艾莎相处过的人大多觉得艾莎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文明社会而言，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非上升为攻击行为不可的冲突的情况下而已，因为有秩序和法律的约束，有很多事情可以用相对温和的手段来解决，但那种方式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都行不通，艾莎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多时间，“好脾气”也早就有所改变了。 　　艾莎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那样一句话——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诚然，艾莎的所作所为算不上是什么私人报复，反而像是一种私刑。 　　但对于法布里克所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来说，艾莎觉得这并不过分。 　　“高塔内……？” 　　“怎么？——你可别告诉我那些死徒的食物都是死人。” 　　艾莎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那些死徒的房间内堆积的人类的骨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在这期间也见过了不少的死人，那些骨头是不是人骨她还是分得清的。 　　死人和活人的血的味道，艾莎也是分得清的。 　　而且亚尔曼也说了，死徒想要转变为血族，就必须吸食同为人类的其他人的鲜血——而艾莎一路走来早就已经发现，在这座城堡中可不只有那么几只死徒，而是整座城堡内几乎到处都关押着死徒，而在底层区域还关押着一些其他的怪物，在地下室内甚至还出现了那种扭曲的诡异生物。 　　可想而知法布里克在这里到底进行了多少实验，又在实验中杀死了多少活人。 　　法布里克想要爬起身来，“您听我解释……那、那些人都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自愿？” 　　艾莎微微凝眉。 　　“你的城堡里面还有人类吗？” 　　“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法布里克连忙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我没有骗您，我也是花了钱买下他们——那些钱都给了他们的家……” 　　话音还没落下，艾莎的拳头就在他的脸上放大了。 　　嘭—— 　　法布里克如沙包一般抛飞出去，撞碎了他身后用于实验的瓶瓶罐罐，一头栽进了一个满是血肉标本的仓库内，艾莎也跟着走了进去，看到了那些浸泡在炼金溶剂中的组织器官，扑面而来的血的气息令她很不舒服。 　　“站起来。” 　　艾莎冷声说道，尘埃渐渐扬起，法布里克摇摇晃晃地从一大堆纸张和断裂的木板中爬了起来，此时他的整张脸都成了一块烂肉，他根本无法恢复自己的伤势。 　　虽然这对于身为血族的他来说还不致死，但疼痛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他还没站稳，就迎上了艾莎那金色的眼眸——那眼眸中一道十字痕迹异常清晰，愣愣地睥睨着他，只是看了一眼，法布里克就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迫力，令他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紧，身体内部的所有血液开始逆向流动，顿时，四肢百骸传来痉挛的剧痛，血液从他的口鼻、从他的眼睛和耳朵流出，就连皮肤的毛孔也渗出了淡淡的暗红色，只短短一次呼吸的时间，他全身的衣服就已经成了血色。 　　然而，他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无法发出惨叫，脚下的地面也在这一刻破裂、粉碎，然后一寸寸凹陷下去，法布里克张着嘴，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面鼓出来，就像是将要被挤爆的气球。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他，全身的剧痛让他无法思考。 　　而这一幕让艾莎微微皱了皱眉，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又出现了，这种感觉，这种仿佛能够掌握一切、想要掌握一 　　618 　　切的冲动。 　　其实在丹马士抓到格蕾丝的时候艾莎也有过这样类似的感受，但当时艾莎没有过多在意，因为那时候的她更多的心思都在薇薇安和索菲亚身上——但艾莎记得很清楚，当时格蕾丝差点死掉，和现在的法布里克一样。 　　艾莎还没想杀掉法布里克，本来也只是想给他一点苦头而已。 　　艾莎连忙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法布里克身上转移开。 　　…… 　　———————————— 38 第一章 城堡崩塌 　　在艾莎的目光移开的一瞬间，法布里克就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上一样笔直地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砸穿了墙壁，发出沉闷的钝响。 　　剧烈的撞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地下室发出令人牙酸的异响，然后随着第一块石墙轰然倒塌，头顶的墙体也在低沉的轰鸣声中彻底崩塌了下来，碎石与泥土却都因为一股看不到的力量避开了这片区域，朝艾莎落下的碎石都诡异的以悬浮的姿态停留在了上方。 　　亚尔曼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直到碎石落下，阶梯坍塌，他刚想要躲避，却意外地发现他体内的魔力竟然无法调动了，于是直接就被掩埋在了废墟里面。 　　随着地面的坍塌，地下室从城堡地底暴露出来，明亮的光线透过扬起的烟尘照射在狼藉一片的废墟中——原来地下室其实就在城堡的中庭正下方。 　　而在崩毁的地下室的中央，艾莎缓缓抬头，这时候她才发现以她为中心，周围的碎石都诡异的悬浮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它们从艾莎身边阻隔开。 　　因为地下室的崩毁，城堡的一侧墙体也已经垮塌，好几只死徒摇摇晃晃地倒塌的墙壁后方走了出来，它们第一眼就看到了艾莎。 　　“鲜血……” 　　它们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立刻朝艾莎扑了过来，还没靠近，就突兀地跌倒在地，毫无征兆地死去了。 　　艾莎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死徒体内的灵魂已然粉碎——明明艾莎并没有学习死灵魔法，但她却仿佛能看到这个过程一样。 　　“这似乎是某种我没有掌握的力量……” 　　艾莎眯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又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魔力，并没有什么异常，再睁眼时，她眼底的十字印记就缓缓消失了，周围悬浮的石块也终于落下，被艾莎用风魔法扫开。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一阵碎石块滑动的响声从身后传来，一身脏兮兮的亚尔曼才终于从废墟中刨开泥土跳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艾莎直勾勾地看着他，顿时心底一个咯噔。 　　不过艾莎只是蹲下身，一手探入废墟里径直将半死不活的法布里克给扯了出来，丢给亚尔曼说道：“把这家伙带出去，别让他死了，我还有话问他——然后在城堡外面等着我。” 　　说完，艾莎就转过了身，走进城堡里。 　　亚尔曼似乎察觉到了艾莎的意图，连忙架起法布里克就往城堡外跑，生怕迟了一步。 　　直到亚尔曼带着法布里克离开了城堡，艾莎也将整座城堡都查看了一圈，这里的确如法布里克所说的那样没有活人，但有很多死徒，艾莎可不能放任它们存在。 　　艾莎再次回到坍塌的中庭，轻轻一跃，景色在眼中倒退，而城堡的全貌也落在了艾莎的眼底。 　　她抬起手，对准城堡的方向一记直拳，随着一声刺耳的爆鸣，飞雪在一瞬间清空，巨大的空泡扭曲了视线，而与此同时，那偌大的灰色城堡在艾莎的一拳之下彻底被碾碎，无论是高耸的高塔还是坚固的铁壁，都在一瞬间成了齑粉，连同地面上的积雪一齐消失在了艾莎的视线里，只留下了一片偌大的凹坑。 　　地面的震颤久久未平，这一日，小镇的居民都发现原本高高在上压在他们头顶令他们时刻提心吊胆、喘不过气来的城堡在“地震”中消失了。 　　…… 　　法布里克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陷入过昏迷了——对于血族、尤其是上位血族来说，昏迷本身就是一种有些不可思议的状态，因为他们早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身体结构，以血液为生。 　　没办法，就算他是血族，也根本经不住这样折腾——每次被艾莎撂飞，他全身上下的魔力就凝固了，一身的魔力无处可用，血族引以为傲的各种手段都使不出来，自然也只有挨打的份。 　　“法布里克，醒醒……” 　　亚尔曼的声音。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浑身脏兮兮的亚尔曼——亚尔曼从废墟中爬出来，也不敢当着艾莎的面用魔法给自己清理一番，于是就一直这样了。 　　“亚尔曼？” 　　法布里克肩膀一抖，当看清了亚尔曼之后，登时瞪大了眼睛。 　　“亚尔曼？！你……” 　　法布里克先是愣了愣，然后皱起了眉。 　　619 　　他对亚尔曼的称呼并不是“首领”亦或者是“大人”，直呼其名，毫不客气——他与亚尔曼曾经同为组织的高级干部，亚尔曼的实力甚至还不如他，但现在亚尔曼却因为有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的支持而坐上了首领的位置，他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而亚尔曼也并未因此对他有所不满，只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 　　“你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幸好，珐丽丝大人的治愈术将你拉了回来，快感谢珐丽丝大人的仁慈吧。” 　　“珐丽丝……大人？” 　　亚尔曼什么时候会尊称别人为大人了？ 　　法布里克浑浊的眼眸这才缓缓变得清澈，他顺着亚尔曼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艾莎。此时艾莎悠然地坐在一旁的废墟之上，手中浮着一束跃动的光焰，那抹光芒看得法布里克眼皮子直跳，因为他从那光束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烈焰烧灼的错觉，他知道，那是他还只是一个弱小的血族时面对太阳时的感觉。 　　但比起太阳，更可怕的是艾莎。 　　昏迷之前那可怕的记忆顿时再度苏醒。 　　“亚尔曼！就是你把她带来这里的！？” 　　法布里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将艾莎的出现归责于亚尔曼——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就算亚尔曼不带路，艾莎也能很轻易地找到这里。 　　亚尔曼没有回答，他根本懒得去回答法布里克的话，这时候只需要听从艾莎的吩咐就行了。 　　“过来，我有话问你。” 　　艾莎说话了，让法布里克不敢再对亚尔曼说什么，这让亚尔曼莫名有一种优越感——他当然看得出来法布里克对自己能坐上首领的位置一点都不服气，虽然坐上首领的是分身，但让法布里克不得不屈膝的却是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胜利吗？ 　　…… 　　———————————— 38 第一章 如果没有血族血脉的话 　　亚尔曼将浑身是血的法布里克带到艾莎面前。此刻的法布里克已经彻底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昏迷前的记忆与眼前所见的景色——他的城堡早已经被碾成了废墟，现在他也已经知晓了艾莎的身份，这一切都让他对艾莎感到无比的恐惧。 　　艾莎淡淡地注视着他。 　　“真是一座充满着黑暗与血腥的城堡，就算是现在我依然还能闻到它残留的血腥味，法布里克侯爵，你能听到怨灵的咆哮吗？你还记得你杀过多少人吗？” 　　法布里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 　　这片土地的确早已经被亡灵所污染，这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但他怎么可能记得在这里死去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我听说你一直在进行对于死徒的研究？简单说说吧，我感兴趣。” 　　艾莎说道，这让法布里克有些懵——面对着艾莎的这个问题，他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坦诚自己拿活人做了实验？开什么玩笑…… 　　还是说粉饰得漂亮一些？可是真的有用吗？ 　　说到底，这还是取决于艾莎到底想要听真话还是想要听假话，而法布里克拿不准。 　　“珐丽丝大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劝你不要隐瞒什么。” 　　亚尔曼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在他看来，艾莎会对死徒感兴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很显然艾莎只是想让法布里克招供而已。 　　法布里克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只想上去给亚尔曼一拳。 　　法布里克很讨厌看到亚尔曼那副嘴脸。 　　之前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神秘的首领，后来是很少过问外事的查尔布利斯公爵，现在又是这个令人恐惧的珐丽丝大人，亚尔曼怎么总能找些靠山？总能压自己一头？ 　　法布里克想不明白。 　　“珐丽丝大人，我也只是被首领授意才做的……”法布里克只是沉默了稍许，终于还是开了口，竭尽可能地为自己开脱，“首领为了获得通往始祖血脉之捷径，让包括我在内的数名干部进行对血族诅咒的研究，一开始我的研究内容并不是死徒，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当时只是为了……为了……我们都认为……如果真的能够弄清始祖血脉的秘密，首领或许就能打破血脉的诅咒，成为真正的始祖，我或许也能成为血族公爵……就算没有成功，但哪怕只是能够确认始祖血脉的存在对于整个血族而言都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艾莎看向一旁的亚尔曼，“你知道这件事吗？” 　　突然的发问让亚尔曼心底咯噔一下，他连忙解释道：“我对这件事情了解不多，因为首领交给每个干部的任务几乎都不相同，我也只是偶然间才得知了其中的一部分事实……” 　　艾莎可不相信什么偶然。 　　联想到在首领死去之后亚尔曼的分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合一部分干部并坐上首领的位置，不难猜测亚尔曼在组织内的时候恐怕暗中就有所布局，或许亚尔曼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篡夺首领的 　　620 　　位置，但他定然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亚尔曼迎着艾莎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并不清楚研究的全貌，但据我所知当初参与研究的干部中还有一人，就是贝姬的原主人，但她后来似乎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这方面亚尔曼的确是不知情了，甚至于艾莎怀疑贝姬的原主人和贝姬一样都都没有将完整的情报汇报上去，不然为何最终她会独自前往空岛呢？ 　　看得出来，组织的干部之间其实也有不少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艾莎不置可否地移开目光，看向法布里克，示意道，“继续。” 　　法布里克见状，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这些研究持续了三十多年，最初我们的被召集起来只是为了探寻始祖之血的秘密，但后来首领偶然间得到了‘未完成之诅咒’，从那时候开始，首领就沉迷于诅咒中，并授命我重新开始专门进行死徒的研究……” 　　“多久了？” 　　“四年……” 　　难以想象，四年时间会有多少人在这座城堡里失去生命。 　　“‘未完成之诅咒’在你这里？” 　　“不、并不在我这里……首领一直随身带着它，我得到的只有关于死徒的一部分，或许其他人手中还有，但……” 　　“还有谁知道‘诅咒’？” 　　艾莎打算销毁“未完成之诅咒”，以免未来还有其他的血族再次重启这种研究。 　　法布里克苦了脸。 　　“我不能说……” 　　“为什么？” 　　“血契……首领让我订下血契……” 　　“没关系，你可以说。” 　　艾莎说道。 　　就算有血契，在被艾莎揍了几拳之后也早就消失，这种情况艾莎和翠西娅早就验证过了，而法布里克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还以为艾莎故意让他死，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让你说，你就说。” 　　亚尔曼也在一旁说道：“珐丽丝大人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法布里克也没办法反驳什么了，他打又打不过，逃肯定也是逃不掉的，只能认栽。 　　他用力地咬着牙，肩膀颤抖，下了很大决心才快速地念出一个名字。 　　但他却并没有迎来死亡和痛苦。 　　震惊之余，他也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血契是血族最严苛的咒术之一，竟然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破解了？ 　　“还有呢？不会就只有一个人吧？” 　　不再犹豫，法布里克报出了好几个名字，不用艾莎说，亚尔曼就把名字都记了下来，有的是他的熟人，有的甚至见都没见过。 　　艾莎轻笑一声，“祈祷你的同伴们不会诅咒你吧。” 　　艾莎的冷淡笑意让法布里克心底咯噔一下。 　　“您、您要杀了我吗？” 　　艾莎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问到：“你研究了死徒这么久，那么法布里克，以你积累的学识所知，如果没有血族血脉的帮助，能否让一个死去的人变为血族？” 　　…… 　　———————————— 38 第一章 心底的疙瘩 　　艾莎从来没有将一年多以前救下夏莉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夏莉自己。 　　夏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夏莉自己从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涌起的猜测，虽说都是事实，但事实的拼接未必就是夏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每当夏莉问起来那天的细节，艾莎也只是糊弄过去。 　　当初艾莎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单纯只是为了照顾夏莉的感受，而现在，则又多了一层微妙的直觉。 　　因为亚尔曼所描述的死徒的特征和当初夏莉刚苏醒过来时的状态实在是太像了，直到艾莎让夏莉吸食了自己的血，夏莉才从癫狂嗜血中恢复——那不就是死徒成为血族的过程？ 　　而夏莉和死徒最大的区别在于，夏莉保留着完整的记忆和人格，这和亚尔曼所说的并不一致。 　　“不经过血族血脉……？” 　　法布里克实在是摸不准艾莎的想法，为什么一个人类要知道这种东西？难道人类对死徒这种诅咒不是深恶痛绝？ 　　但艾莎的话他也不敢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没有血族的帮助，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做到您所说的‘让死去的人复活，变为血族’……” 　　“——死徒？” 　　“是、是的……只有让它成为死徒复活，再从活人那里汲取足够多的灵魂力量和血，这样才有可能让它进化为完整的血族……据说第一个血族就是从死徒之中诞生，并成为了伟大的始祖。” 　　“只是‘有可能’而已？” 　　“死徒向血族的进化非常困难，就我所知，成功率只有两成左右……一旦第一次没有成功，死徒就彻底无法进化为血族，会彻底堕落为嗜血的怪物……” 　　法布里克解释道。 　　621 　　艾莎沉吟片刻，这并非是艾莎想要得到的答案。 　　“再问你一个问题——死徒，或者说从死徒中诞生的血族，有可能保留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吗？” 　　“这……” 　　法布里克面露难色，他觉得艾莎是故意在刁难他，但他没有证据。 　　死徒进化为血族，哪有保留人格这一说？单单是能成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既然艾莎了解死徒，那定然也知道这个事实。 　　死徒是死尸的转化物，他们之所以不能和普通的血族一样保留生前的记忆就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破碎，那么通过吸食同族的血液、啃食他们的血肉，本质上就是一种通过他人的灵魂投影来重塑和修正自己的灵魂碎片的行为。 　　他再次硬着头皮说道，“据我所知没这个可能……” 　　这时，亚尔曼站出来发出质问：“法布里克，我告诉过你不要试图隐瞒什么——死徒就是能够进化为血族，记忆的丢失也只是因为灵魂的缺失而已，你怎么知道没有可能完整地保留下来？死灵魔法尚且能复原死者的记忆与人格，‘未完成之诅咒’尚未完全解明，你怎么就能笃定？” 　　艾莎看了亚尔曼一眼，亚尔曼立刻讨好地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故意这么问的，为的就是让法布里克少说些废话，免得惹艾莎不高兴了。 　　果然，法布里克有些怒意浮现在眼底，他不敢对艾莎怎么样，可对于亚尔曼他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他沉声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在那里胡说八道！人死之后灵魂立刻就会破碎、消散，‘诅咒’并不能将灵魂本身重新复原，我研究了四年，至今都无法将‘未完成之诅咒’和死灵术结合起来，那等精密的诅咒不知道比死灵术要高明多少！正因如此始祖才伟大……你一个连‘未完成之咒’都没有接触过的家伙又知道什么？” 　　面对法布里克的怒意，亚尔曼只是嘿嘿一笑，也不气恼。 　　艾莎又问：“如果不通过‘未完成之咒’呢？” 　　法布里克都要哭出来了。 　　不通过咒语怎么可能唤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嘛，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他，他肯定会把那个白痴打一顿，但面对艾莎，他只能憋出一句： 　　“那就更不可能了……” 　　…… 　　艾莎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虽然说不管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夏莉活了下来，这就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只要现在夏莉过得好的话其实也无所谓真相如何不是吗——但一想到当初差点让夏莉沦为没有理智的死徒，艾莎就总感觉心底有一个疙瘩。 　　艾莎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她才越发想要弄清楚，只是法布里克显然并不能带给艾莎满意的答案，唯一的线索恐怕就只有所谓的“未完成之咒”了。 　　重新检查了一遍城堡周围确认没有遗漏的死徒之后，艾莎在法布里克侯爵的城堡废墟前停下脚步，她手握十字架，低着头轻声祈祷，慰藉那些在此失去生命的怨灵。 　　有小镇的居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里，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城堡的废墟，看着艾莎，这时候有人发出轻呼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以艾莎为中心温和的光辉渐渐升腾，明明天空还飘着飞雪，云层却裂开缝隙垂下一缕阳光——原本游荡的死灵气息随着艾莎的祷告缓缓消褪了。 　　“……安息吧。” 　　艾莎睁开眼，结束了祷告，她抬头望着那缓缓升腾的微光，轻轻叹了口气，末了，艾莎蹲下身，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十字架项坠轻轻放在城堡的废墟前。 　　法布里克被艾莎带回了费希尔男爵领。 　　至于法布里克侯爵领，之后帝国方面会出面接手工作，安顿领民，不必担心。 　　之后，艾莎又在亚尔曼的带领下去了好几个偏僻的血族领地，直到夜晚，艾莎带着好些鼻青脸肿的血族俘虏回到了费希尔男爵领。 　　与之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另外的几份“未完成之咒”。 　　艾莎找到翠西娅，这时候翠西娅正坐在书房继续着她的魔法研究，艾莎看到书桌上的草图都已经堆了好大一叠。 　　“翠西娅，你知道血族的‘未完成之咒’吗？” 　　艾8,; 5?; ?７; ., 6 ? '.6" 3 '4 : 4' ? 2莎问道。 　　这种事情问翠西娅是最合适不过了。 　　…… 　　———————————— 38 第一章 狄瓦拉之书 　　“未完成之咒？” 　　翠西娅似乎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面露疑惑。 　　“似乎是组织内的叫法，实际上就是一种能够唤醒尸体、召唤死徒的诅咒——这些是我从那些血族那里拿到。” 　　艾莎解释道，并拿出了法布里克交给艾莎的术式草图。 　　翠西娅接过看了一眼，露出恍然的神色——看样子她显然是知道未完成之咒的存在，只不过她所知的称呼与组织内的 　　622 　　称呼不一样而已，在艾莎解释之后她就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艾莎。 　　“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来自于血族圣典《狄瓦拉之书》。” 　　“狄瓦拉之书？” 　　艾莎疑惑。 　　亚尔曼和法布里克的确提起老首领偶然得到了一本珍贵的古书，记载着包括未完成之咒在内的多种古老的血族血咒，那就是“狄瓦拉之书”？ 　　“嗯，《狄瓦拉之书》上面记载着很多非常古老的血咒，虽然其中大部分血咒魔法都已经被结构更完善、力量更强大的血咒魔法所替代，但其中依旧还保留着一部分不知道为何没有随着血族传承下来的古老术式，这些术式被普遍认为是血族始祖所在的时期的产物，被认为是血咒的起源之书，因此在后来就被无数血族奉为圣典，但据我所知，这本书目前也只发现残本——《狄瓦拉之书》存在的历史太过于久远了，甚至人类各国都没有多少关于它的消息，只有在教廷的记载中明确提及过这本书的存在，《狄瓦拉之书》的原典刻在一块神代遗迹的石碑上，后来那块石碑在战争中被毁了。” 　　翠西娅解释道，然后奇怪地问：“怎么了？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有些事情想要了解，”说完，艾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道，“翠西娅，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翠西娅面露一抹意外，她很少见艾莎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拜托她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认真地点点头。 　　“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放心吧，就算带入坟墓我也会……” 　　话说到一半，艾莎的指尖就压在了翠西娅的唇间，将她未说出口的话挡了回去。 　　“不要轻易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艾莎说道，垂着眼眉。 　　翠西娅感受着唇间的触感，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你要保密的事情是什么……？” 　　“是关于夏莉的事情，”艾莎缓缓说道，“其实有一些事我一直隐瞒着……” 　　她将一年前那一天的事情细细地说给翠西娅听，说到最后，艾莎又将自己的疑问一并带了出来，随着艾莎的叙述，翠西娅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异常，微微皱起了眉。 　　“……所以，你只是将血送入了夏莉的嘴中，她就苏醒过来了？” 　　“嗯，怎么，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艾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但当时的情况的确就是这样。 　　翠西娅还是第一次从艾莎口中知道这件事情的细节，和她原本的猜测完全不同。 　　血族会将一个人的血抽去一半，然后让这个将死之人吸食自己的血液，这样就能让人转变为血族——在不少人类的城市中都流传着这样的传言，但事实上，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谬误的认识，因为这根本不是完整的血脉赐予仪式，更何况，被艾莎接触过的血液其实早就应该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了才对。 　　这个被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世界是公平的，天平的两侧必然是放置着重量相等的东西——如果一边是夏莉的生命、夏莉活下去的机会，那么另一边要放上什么呢？一份失去了活力的血族血脉吗？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而就算有什么有足够价值的东西，如果没有准确地放在天平的另一侧托盘上也毫无意义。 　　翠西娅垂下眼睫，陷入思索。 　　“最近我心底一直在想着那时候的事情，虽然说就结果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我总感觉有些在意……” 　　艾莎说道。 　　“毕竟是关系到夏莉，我能理解，如果把夏莉换做是你，我想我也会和你有一样的忧虑，这不是什么能一笑而过的事情……” 　　翠西娅摇摇头，思索片刻，说道。 　　“至于夏莉这边我会仔细检查一下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异常，顺便把我那些许久未翻动的书拿出来晒晒太阳——血族的历史与这片大陆的历史交汇穿插，说不定哪里就会有记载下来的线索。” 　　…… 　　傍晚时分，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歇，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迎着渐浓的暮色，法布里克侯爵领的旷野传来清脆的嘶鸣，在一片耀眼的金色雪地中一支装备精良的武装骑士部队正骑着壮硕的角鹿向着冷寂的小镇而来，他们之中有着数名身着制式板甲的骑士，干净的白色披风映着夕阳，胸口绘有代表着帝国皇室的徽章，还有数名身着白色长袍的法师。 　　他们昂首挺胸，在雪丘后驻足而立，为首骑士的刚毅目光注视着小镇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眼底倒映着那一片废墟。 　　他便是帝国皇家骑士团中地位仅次于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的十二名骑士长之一——沃·克雷斯，而他身后的骑士和法师们则都是他的部下，足有百人之多，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皇家骑士团的正骑士，实力强大。 　　他们这么多人 　　623 　　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奉女皇之御令对犯下无数罪恶的血族侯爵法布里克降下帝国之剑。 　　此时，骑士们都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训练有素地保持着安静，在雪丘之后蛰伏，等待着派出的斥候带回情报。 　　没多久，一身白衣的斥候从漫漫雪景中浮现身影，他快步来到克雷斯的身前。 　　“长官，血族的城堡已经被彻底摧毁，我尝试进入小镇查看情况，却并没有在小镇里发现任何血族的身影……” 　　和严阵以待的其他人相比，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克雷斯收回目光，“有发现什么吗？” 　　斥候犹豫了一下，说道：“经过打听，在我们抵达之前一个女人带走了血族侯爵法布里克，并留下了圣物镇压邪灵，长官，我想或许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克雷斯皱了皱眉，“圣物？” 　　“是……一个十字架项坠……”斥候似乎也有些不确定，“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 　　———————————— 38 第一章 废墟之中的圣物 　　沃·克雷斯并未因为法布里克侯爵领内血族的消失而惊讶——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和现任圣修女长艾莎·珐丽丝此时就在北境血族领地内活动。 　　秘法贤者大人自不用说，没有人会怀疑她作为传奇法师的强大实力，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血族侯爵了，就算是血族公爵也只有被击败的份。 　　而另一位，现任圣修女长则显得神秘许多，最近有不少关于她的消息早就已经在上层传开了，其中最为惊人的便是她独自击败从封印中苏醒的魔将的传闻，如群：5436五9389果说这个传闻是真实可信的，那么关于她是历代最强圣修女的说法也自然就成了事实。 　　总而言之，小镇内已经没有血族留下，那么沃·克雷群：543六59389斯的任务也就从占领这里并制裁血族变成了善后和调查工作了，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血族侯爵可不是一个弱小的对手，想要在血族侯爵的领地战胜它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沃·克雷斯和他带来的精锐骑士们早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但现在看来他们可以轻松完成任务了。 　　唯一令沃·克雷斯感到疑惑的反而是斥候所说的“圣物”——斥候将它描述为一枚放在城堡废墟前的十字项坠。 　　圣物？ 　　可以称之为圣物的东西有很多，对于愚昧的人来说一些充斥着诅咒、怪力乱神的物品都会被称为“圣物”，那毫无疑问是蠢货的短识。 　　但沃·克雷斯可不觉得自己那的部下是一个愚者，因而他才会感觉奇怪——对于见识过真正的圣物的他来说，“圣物”便是诸如骑士长哈维的守护之盾：黄金玛瑙·贝什米特，勇者大人的圣剑：光之座·格拉墨，或是旧贵族瓦伦汀家族的猎魔之剑：巨人杀手·瓦伦汀……圣物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战略级别的物品，他深知一件圣物多么珍贵，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被毫无防备地放在一个血族侯爵的领地里？ 　　所以他对斥候的话充满了怀疑。 　　“拿好你们的武器，保持戒备，我们进去看看。” 　　沃·克雷斯下令道，率先骑上角鹿向着小镇进发。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購　…… 　　法布里克侯爵领并不是一个繁华的地方，甚至于过于安静了，小镇死气沉沉，哪怕是傍晚也没多少人影，简陋破败、凋敝冷清，山谷上倾斜生长着的树木还堆积着厚厚的雪，因着谷地那崎岖盘旋的地势，那昏暗的天幕仿佛即将从天空压下来一般，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令人呼吸困难。 　　沃·克雷斯率领着百人的骑士队缓缓进入小镇，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小镇似乎没有士兵驻守，亦或者说，那些士兵其实都是吸血鬼，而现在他们已经随着城堡的崩塌而消失了。 　　沃·克雷斯谨慎地观察小镇里那些密集、低矮的房屋，他在街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老人，也没有小孩，在这里生活的似乎都是年轻人和中年人，但都骨瘦如柴，神情萎靡，看起来好像染上了疟疾一般。 　　他看到大多数镇民都闭门不出，或是远远地以希冀中带着恐惧的目光望着他们，每当迎上沃·克雷斯鹰锐利的目光，便好似被惊吓到一般躲藏起来。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他们似乎都是这里的农民，正如在进入这里前所见到的那般，这座小镇没有人放牧，也没有人打猎，没有冒险者，没有佣兵，没有商人，附近的林地也似乎没有人经营的痕迹，这里只有农民——这里的居民似乎从不离开小镇，大抵是被限制了自由。 　　克雷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刚毅的脸上，皱纹微微沉了下来。 　　“看来这里的吸血鬼的确都已经消失了，和那座城堡一起，不能亲手将那些渣滓送去地狱，这或许是一件颇为令人遗 　　624 　　憾的事情。” 　　克雷斯冷哼道。 　　血族都是白发、红眼，傲慢且愚蠢，很好认。 　　“道奇爵士，去打听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带上几个人，如果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克雷斯对一旁名为“道奇”的骑士说道，骑士领命，便带着几个人开始向这里的居民搜集情报——克雷斯给他分了十来个人手，这也是为了预防意外情况的发生，虽然说他没有看到血族的身影，但依旧不能排除会有一些狡猾的家伙通过易容混在人群当中。 　　没有继续去关注这里的居民的情况，克雷斯带着剩下的人直接来到了城堡的废墟前，而眼前的一幕终于也令克雷斯眼神发生了变化——原本应该伫立于此的偌大灰色城堡此时只剩下一片废墟，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凹坑，那不是从中爆破摧毁，而仿佛是被一座大山从上而下地碾碎一般。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一座坚固的城堡摧毁成这般模样。 　　而更奇怪的是，克雷斯自从走近城堡一定距离之后就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气息在抚慰着他的灵魂，明明是冬季，城堡周围的地面却没有丝毫的积雪，就连因为严寒而冰冻的泥土也早已经变得松软。 　　暮色渐浓，但却依旧有一缕春日一般的暖阳破开云层斜斜地照耀着城堡的废墟，以此为中心，点点萤火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和身处小镇时那压抑的感觉截然不同，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没有冰凉刺骨和沉郁的潮湿气息，只有如春日的艳阳一般令人神清气爽的暖意。 　　骑士们都露出惬意的神色，赶路带来的疲惫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沃·克雷斯示意所有人下马原地等候，他抬头眯着眼望着天际那云层的裂隙，沉默了数秒，便沿着那微光垂下视线，一枚十字吊坠出现在他的眼底——那是一枚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银质十字架，任何修士手中都有一枚一模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没有丝毫区别。 　　“这就是那枚‘圣物’，长官。” 　　斥候说道。 　　…… 　　———————————— 38 第一章 圣物之争（4K5） 　　哪怕到了冬季，帝国南境——南方行省思林菲尔德的夜晚依旧被燥热所包围，从西岸涌来的海风带来礁石与沙滩潮湿的气息，令人心情发闷。 　　帝国大公约鲁尔格·维·莱恩福尔特站在书房的窗前，沉默地望着远方的银色弦月——宫廷里的占星术士总喜欢盯着这片干净的星空神神叨叨，可到底这片星空和三十多年前女儿离他而去时、和四十年前夫人遇刺而亡时并没什么两样。 　　对于浩瀚无垠的世界而言，人只是非常渺小的东西，帝国数百年的起伏、大陆你来我往的征伐，对这个世界而言都不值一提，人总归是会死的，一个灵魂的消亡又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呢？ 　　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算是存在着，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女儿、夫人，她们都是。 　　莱恩福尔特如今还留在这里，他唯一的期望也就只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亲眼见证魔族的灭亡，为女儿，为夫人复仇。 　　如今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步骤了，越来越多的人追随着他，不少人都想要依附着他，分一杯羹。 　　……说来可笑，其实原本莱恩福尔特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不断前行，那时候的他身边只有几个和他一样一心想着复仇的同伴罢了，后来不知不觉地，他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人了——这些人自命为王政派，想要在“新世界”占据一席之地。 　　一群异想天开的傻瓜，莱恩福尔特在心底如此说道。 　　但无妨，莱恩福尔特需要这些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而这些人需要一个如莱恩福尔特这样强大的势力作为依附对象谋求影响力，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其实本质上，所谓的王政派不过只是在重复着帝国的、“旧世界”的一切，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掌权者并非他们而怨声载道罢了。 　　窗外的晚风吹进屋内，将书桌上的书页翻动，魔导的灯光在墙壁上印上书页的虚影，将莱恩福尔特满是皱纹的侧脸照映得忽明忽暗。 　　这时，传来敲门声。 　　“库尔特·瑟奥弗德求见。” 　　“进来。” 　　副官库尔特·瑟奥弗德恭恭敬敬地推开书房的门，来到莱恩福尔特的身后。 　　“瑟亚维斯来信。” 　　“念。” 　　瑟奥弗德将手中的信封拆开。 　　“敬启莱恩福尔特先生，经数日追讨，现瑟亚维斯领魔族已连根拔起……” 　　他将信的内容读了出来，这封信来自西省瑟亚维斯领，印有莱恩福尔特家族徽记的火漆，信不长，大多只是陈述着一份善后的工作。 　　一般来说，在情报网络中只有不甚重要的事情和无法用魔法通讯传递的物件才会使用到信这种原始、低效的方 　　625 　　式，而显然，这封信便是前者——前段时间莱恩福尔特公爵一直坐镇瑟亚维斯处理伦纳德伯爵和魔族勾结的相关事宜，处决了瑟亚维斯、伦纳德、克恩滕、北霍兰德、德古斯邦一共五个领地内包括索尔兹伯里·伦纳德伯爵在内的两百多人和魔族，其余情节较轻者则严格按照帝国律法羁押了起来，未计算其中。 　　瑟亚维斯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莱恩福尔特公爵就离开了，这封来自瑟亚维斯领的信就只是为了报告一下魔族事情的后续处理工作而已——毕竟随着伦纳德伯爵的处决，大量的领地和财富被收缴，留下来的一地鸡毛难免会惹些麻烦，莱恩福尔特解决了明面上的利益者，还有很多人身处暗处，领地上无法被搬走的财产也令人眼红。 　　虽然伦纳德伯爵奉行王政派的那一套，在各个领地内都设立了总督和市政厅用以管理领地，但对于帝国的现状来说，这并不能解决多少问题，没有领主的土地仍然需要有人坐镇和善后。 　　而显然，莱恩福尔特公爵并不关心是不是有人对一块无主的领地虎视眈眈，他对魔族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更何况他现在手上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寻找并夺取出现在南境的圣遗物。 　　因此他来到了南境，主持圣遗物的搜寻工作，只是很可惜，尽管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刚来到南境就寻找到了遗迹的线索，但在第一次探索失败之后遗迹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他们也因此失去了圣物的情报，就算有什么新消息，也都假假真真，算下来依旧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收获，现在莱恩福尔特不得不怀疑圣物是不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蹊跷的是，最近西南诸国联邦也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小打小闹时有发生，这一连串的巧合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对此毫不知情。 　　可是，莱恩福尔特公爵依旧觉得奇怪——就算联邦那些小国能做得隐蔽万分，以莱恩福尔特掌握的情报网也不可能一丝一毫的情报都没有得到才对，这种一反常态的情况令他久违地感到了一抹凝重。 　　他对圣物势在必得。 　　如果要除掉魔族，为自己的女儿复仇，那么他最大的仪仗就是还在成长中的勇者的力量，要让勇者变得更强大——虽然说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是货真价实被圣剑所认可的勇者，但她其实并没有与前代勇者那般强大的天赋，所以她越发依赖于外物的力量，那么强大的圣物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装备了。 　　否则……就只能将所有赌注都押在第二个计划上，一个疯狂的计划，说是“造神”也不为过，唤名为“黑冥之铠”，同时也是帝国魔导科技的完美结晶——但遗憾的是，目前为止那个计划还无法真正用于实战中来。 　　“另，我们在这里也发现了异教出没的踪迹，现已派人追查……”此时副将念完了信，将信封收起，说道，“总帅，我方才还接到来自前方的消息，勇者大人已经潜入西南诸国联邦境内，我们要跟上吗？” 　　“留下第三营和第四营的人继续搜索，其余营依次推进搜索范围，让第二营的人时刻关注勇者的消息，如有必要，可以出境援助。” 　　副将将莱恩福尔特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很快，精锐的第九步兵师团便如一头苏醒的巨兽一般在黑夜里缓缓蠕动起来。 　　莱恩福尔特也离开了书房，随手披了一件大衣。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官突然跑了过来，火急火燎地，看起来神情非常紧张，甚至差点和推开房门的莱恩福尔特撞上，但被副官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怎么慌慌张张的，身为一个军人，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副官瑟奥弗德沉声呵斥道，不过莱恩福尔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淡淡地瞥了通讯官一眼，从容不迫地继续迈步向前，并轻飘飘地问道。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 　　通讯官冲着副官点点头，连忙跟上莱恩福尔特的步伐，急切地说道：“总帅！北境传来密报，似乎有新的圣物现世了！” 　　圣物。 　　单单是这两个字就足以让莱恩福尔特为之停下脚步，他身形顿住，缓缓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向通讯官，那苍老但依旧锋利的目光仿佛一座山一般压下来，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圣物？” 　　通讯官不敢耽搁，快速说道：“消息是刚传过来的，发现圣物的是皇家骑士团的沃·克雷斯骑士长和他的部队，地点是在血族领地——法布里克侯爵领，圣物是一枚银色十字架吊坠，奇怪的是圣物并非遗迹镇守，而是在坍塌城堡的废墟中发现……” 　　说着，通讯官将发生在法布里克侯爵领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尤其着重描述了一番银十字引发圣光升腾的奇景。 　　“十字架吊坠？” 　　莱恩福尔特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据他所知并没有这种圣物的记载。 　　更何况还是无主的。 　　626 　　莱恩福尔特直觉到有些不对劲——圣物的诞生何其困难，大多数圣物都是古代遗迹留下的东西，那是历经千年万年时光的洗礼才能锤炼而成的珍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血族领地内。 　　但不论怎么说，如果圣物真的出现，不管原因，莱恩福尔特必定会想办法将之得到才行。 　　“那是什么圣物，更详细的情报呢？” 　　“目、目前尚未弄清那枚十字吊坠圣物的具体作用……”通讯官连忙解释道，“但据称它‘足以净化任何死灵’，并‘能够带给人充沛的力量’，在消息发出的时候沃·克雷斯骑士长已经亲自取得圣物，并通知了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准备将圣物送回帝都……” 　　莱恩福尔特眼睛微眯。 　　“送回帝都？不，既然我们已经得知了此事，他就不能将圣物带去那里——瑟奥弗德！” 　　他沉声唤道。 　　“立刻传令瑟亚维斯、北霍兰德驻扎的部队，以最快速度前往北境搜索并拦截圣物，另外，无论用何种方式，立即封锁连通北境与中央省的所有城际传送阵——尤其是克洛罗斯城。” 　　克洛罗斯是距离血族领地最近的设立有传送阵的城市了，如果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想要派人接应，那里应该是必经之路。 　　虽然莱恩福尔特依旧觉得这一枚忽然出现的圣物非常可疑，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慢慢去思考和调查了，圣物已经出现，他只有出手和不出手两个选择。 　　而他从来都不喜欢被动等待。 　　唯一令他有些担忧的是，这一次恐怕要和女皇对着干了，而女皇恐怕会直接派出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那是皇家骑士团最强大的骑士，持有被称为“任何攻击都无法破开的坚盾”的圣物，守护之盾：黄金玛瑙·贝什米特，实力惊人——反观莱恩福尔特这边却无法立刻派出能与之抗衡的强者，因为第九步兵师团的主力都在南境，而西风旅团还在东省活动，只有少量王政派的力量还部署在西省和北境，可那些就囊饭桶面对精锐的皇家骑士团来说根本不够看。 　　那么就只有目前尚在帝都待命的“第七机关”了……第七机关曾是与帝国情报部门对抗的暗部，后来被拆分重组，如今专门负责魔导学研究，战争机器“黑冥之铠”便是由第七机关最重要的项目，由当今最负盛名的魔导师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亲自负责。 　　仅仅只是思考了片刻，莱恩福尔特看向副官，问道：“瑟奥弗德，‘黑冥之铠’状态如何？” 　　副官瑟奥弗德显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神色变得严肃，他点点头，说道：“据克萨罗萨斯传来的报告，如果只是短暂唤醒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他也说想要看看‘黑冥之铠’的实战能力。” 　　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第七机关的总长，曾被称为“最后的奥术法师”的传奇奥术师，作为同样经历过魔王战争的强大法师，他曾一度被认为是仅次于秘法贤者的“帝国次席法师”，直到他在一次遗迹探索中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他的传说也就戛然而止了，再后来，他不再以奥术师，而是以魔导师的身份为人所知，是帝国魔导学的开拓者之一。 　　抛开他的实力不谈，任何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会一致认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沉迷于力量、一心想要抵达魔法的根源的狂人。 　　“哼，”莱恩福尔特轻哼一声，“那就让第七机关送‘她’过去——如果事情变得不可控，就让‘她’出战吧。” 　　只有这样才能与身为骑士总长的卡西乌斯·哈维一较高下。 　　“那克萨罗萨斯呢？” 　　“不必理会他，他也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 　　“是！” 　　“还有，一旦这件事情由秘法贤者或圣修女插手，就立刻放弃。”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还不能与她们为敌。” 　　莱恩福尔特一展披风，目露锋芒。 　　“准备传送阵！明天早上之前我要亲自赶到克洛罗斯！另外传令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令她加快步伐，我希望当我回来时她已经取得了圣物。” 　　而此时的费希尔男爵领—— 　　傍晚的时候费希尔男爵领迎来了一队骑士和文官，他们被斯缇琪娅派来负责接手秘银矿和费希尔男爵领相关事宜，翠西娅将大量的血族俘虏都移交给了他们，直到入夜时分，翠西娅忽然收到来自女皇的传信，她将传信读了一遍，又狐疑地再读了一遍，然后便立刻跑过来找到了艾莎。 　　这时候艾莎还在书桌前看着那些从费希尔男爵书房里拿来的书。 　　“艾莎，你今天有去过法布里克侯爵领吧？” 　　翠西娅连忙问道。 　　“嗯，怎么了？” 　　艾莎觉得翠西娅的目光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能……给我看看你 　　627 　　吗？” 　　“嗯？”艾莎有些意外地看着翠西娅，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转过身摊开双手，勾起嘴角，一副“任由你看”的样子，“你想看什么？” 　　翠西娅完全没有想歪，她怀揣着一抹怀疑，来到艾莎面前认真地上下审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艾莎的颈间。 　　作为修女，艾莎虽然乔装成了冒险者的模样，但脖子上一直戴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项坠，翠西娅每天都会看到艾莎捧着它祷告——但现在，艾莎脖子上空空如也。 　　“……” 　　沉默了片刻，翠西娅脸上的表情变得更精彩了。 　　…… 　　———————————— 39 第一章 圣物与魔矿石（3K3） 　　经过反复确认，翠西娅已经相信斯缇琪娅口中的圣物就是艾莎留下的十字架吊坠——而且就是艾莎亲手放在那城堡废墟上的。 　　“可是……这怎么会……” 　　翠西娅一脸的恍惚，艾莎也有些弄不清情况—— 　　“你说我的项坠是圣物？我怎么不知道。” 　　艾莎坦诚地说道。 　　翠西娅沉默了片刻，“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说绝对不可能，但既然是艾莎你……我不好说……” 　　和艾莎在一起这么久了，翠西娅也早已经习惯了艾莎时不时给她带来点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说，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而事实上似乎还并没有习惯——这一次翠西娅就被狠狠地震惊到了。 　　至少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艾莎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不声不响地在帝国境内扔了个圣物出去，而说来令人感到无言以对的是，艾莎本人对此却毫不知情。 　　如果说艾莎原本就随身携带着圣物也就罢了，翠西娅还会用艾莎对圣物没什么概念或者圣物对艾莎来说没什么用来催眠自己，可问题在于翠西娅非常清楚——艾莎身上唯一的圣物级别的装备是她送给艾莎的战争魔将的重剑，除此以外艾莎根本没有持有任何圣物。 　　现在突然告诉翠西娅，原来那一枚每天都见到的十字架吊坠其实是一枚圣物级别的道具，她每天就看着艾莎捏着一枚圣物在那里做餐前祷告？ 　　拜托，可饶了她吧。 　　艾莎脱掉衣服的样子翠西娅也不是没见过，她自然也近距离观察过那枚十字吊坠，她非常确定那就只是一枚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银质吊坠罢了，任何教会人员手中都有一枚和那一模一样的——至少肉眼看起来的确是那样没错。 　　还是说，看走眼了？ 　　莫非其实是因为那枚十字吊坠一直都被艾莎贴身携带，因此所有的气息都被艾莎压制得死死的，故而骗过了翠西娅的眼睛？ 　　难道是这样吗？ 　　翠西娅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拿不准了——想到这个可能翠西娅自己都觉得好笑。 　　早知道就跟着艾莎一起出去了，翠西娅不禁想到。 　　不过现在再去说这些也已经无济于事，圣物的出现毫无疑问是一件大事，任何一件圣物都是国家战略级别的重要之物，翠西娅现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和女皇取得联络，她可以确定艾莎无意间留下的这枚吊坠一定会引来不小的风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着风浪尚未掀起，将风浪的源头平息下来。 　　“艾莎，我先失陪一下——我必须得尽快和女皇陛下进行说明。” 　　说完翠西娅就离开了。 　　艾莎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是很在意——先不说那枚圣物到底是不是她的项坠，就算真的是，那东西都在艾莎的脖子上戴了少说一年时间了吧，艾莎也没觉得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 　　王座厅内，斯缇琪娅·维·林瑟修斯正撑着脸颊，靠在王座上，目露思索。 　　就在刚才，她已经从秘书官那里收到了翠西娅的传信，并确认了那枚圣光银十字的来历，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斯缇琪娅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她在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 　　而此时在王座厅的阶梯下方，以皇家骑士团骑士总长“帝国之盾”卡西乌斯·哈维为首的数名骑士正汇报着在北境发现圣物的情报，即便是听到了“圣物”二字，斯缇琪娅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波动——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在知道圣物的来历之前，斯缇琪娅也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动摇。 　　反倒是卡西乌斯·哈维面露焦急。 　　“陛下，沃·克雷斯骑士长已经取得了圣物，但我也接到消息，莱恩福尔特大公已经有了动作，就连第七机关都开始了行动……我们只有沃·克雷斯骑士长等人在北境驻守，这样下去圣物一定会被夺走的……” 　　斯缇琪娅能明白卡西乌斯·哈维的焦急，圣物的出现意味着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这种战略级别的重要宝物怎么能拱手让人呢？既然幸运的女神站在女皇派的这一边，让忠心耿耿的沃· 　　628 　　克雷斯骑士首先发现了圣物的存在，那么就应该想尽办法将圣物保护好才是。 　　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但光是着急是对现状无济于事的，斯缇琪娅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内心摆在脸上，她作为女皇，考虑的事情必须比卡西乌斯·哈维更多一层。 　　“就连第七机关都出动了吗？看来他们势在必得。”斯缇琪娅换了个姿势，用手腕撑住自己的脸颊，纤细白皙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下露出，“哈维，你觉得这一次莱恩福尔特大公虚张声势的几率有多大？” 　　“我认为可能性比较低……” 　　毕竟是事关圣物的归属，以莱恩福尔特公爵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呢。 　　斯缇琪娅笑了笑，这是毫无意外的回答。 　　“陛下，请派我去吧，我定然将圣物带回！” 　　卡西乌斯·哈维主动请缨道，但斯缇琪娅只是摇了摇头。 　　“你太着急了，卡西乌斯·哈维，如果莱恩福尔特公爵要入局，那么你的任务就不是带回圣物，而是掣肘即将离开帝都的第七机关，他们有备而来，也定然会想办法针对持有圣物的你，那么卡西乌斯·哈维，作为我最锋利的剑刃，你有必胜的信心吗？” 　　斯缇琪娅目光垂下，深沉的绯红眼眸审视着高大的骑士，卡西乌斯·哈维沉下他那刚毅的脸颊，低垂双眼，沉默了。 　　他很想信誓旦旦地回答“有”，可是他非常明白那是一件难以做出任何保证的事情。 　　正如女皇陛下所说，这一次莱恩福尔特公爵必定是有备而来，哈维非常清楚莱恩福尔特公爵的能耐，他没有绝对把握取得胜利，因为现在皇家骑士团正因为北境和帝都的布局而分散了力量，而现在显然没有足够的时间令他们立刻集结起来。 　　作为一直以来被捧为帝国最强大的骑士的他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帝国皇家骑士团的门面，更是作为“女皇之剑”的荣誉，一旦他和他的部下在战斗中落败，那么整个女皇派都会因为他的失败而受挫，莱恩福尔特公爵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步步紧逼。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已经不只是个人勇武与一次任务成功与否的对峙了，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般的意愿不值一提——很多事情，光是有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是不是可以寻求秘法贤者大人的帮助？” 　　这时候有人建议道。 　　“不必，秘法贤者大人就这样继续站在她的位置才是再好不过，只有未揭示的牌才会令人提心吊胆。” 　　斯缇琪娅收回视线，缓缓开口。 　　她依旧端坐在王座之上，眉眼间多了几分慵懒。 　　“那……我们或许可以令瓦伦汀再次为帝国尽一份力。” 　　又有人提议道。 　　镇守北境边疆的瓦伦汀家族是帝国建立之初的五大旧贵族之一，虽然一直有人说他们已经没落，但没有人会小看他们所掌握的力量，猎魔之剑：巨人杀手·瓦伦汀便是他们家族传承的圣物。 　　斯缇琪娅再次摇摇头。 　　和骑士们相比，她看起来游刃有余。 　　“我们离山穷水尽还远着呢——虽然我并不想这么早和莱恩福尔特大公开战，但皇室的尊严不容挑衅，38九卡西乌斯·哈维，抬起你的眼睛，不要失去信心，我们还没有到需要进行苦战的时候，你亦无需为守下圣物而战斗，这一次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试探，弄清第七机关到底瞒着我们进行着什么研究，弄清楚那些关于‘战争机器’的传闻是否属实。” 　　“可是……我们难道真的要放弃圣物吗……” 　　卡西乌斯·哈维可不认为沃·克雷斯和他的百人部下能守住圣物。 　　斯缇琪娅只是微微一笑。 　　“就按我说的去做，哈维，圣物不会落入不属于它的人手中。” 　　…… 　　艾莎被翠西娅扭到了床边端端正正地坐着，半信半疑地听着翠西娅一顿分析。 　　“你是说我的祈祷为十字架注入了蜕变为圣物的力量？” 　　艾莎一阵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可没有想过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有朝一日会成为圣物，就好像逛博物馆看到了小时候埋下的玩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明明那枚十字架是为了祈祷和祝福留下的，当时艾莎并没有想太多。 　　翠西娅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你的气息同化了它，就如同地脉附近会存在庞大的魔晶矿石一般，但我无法解释为何它的力量会以圣光的形式表现出来。” 　　教廷人员所佩戴的十字架都是银质的。 　　银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优质的魔力介导金属，比如费希尔男爵领的秘银矿本身就是因为地脉的涌动而被异化的银矿，秘银矿便是绝佳的魔导材料，就这一点而言就可以看出银作为魔力介质的优异性 　　629 　　能，或许这能作为一个粗浅的解释。 　　艾莎沉默了。 　　翠西娅也沉默了半晌，她也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即便是她，竟然也一时间难以厘清。 　　她叹了口气，收敛了表情，郑重说道： 　　“但是，艾莎，现在有一个问题产生了——因为新的圣物的出现，女皇派和王政派可能会产生新的争夺。” 　　艾莎抬起眼帘，微微皱眉。 　　她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个无主的宝物的出现，怎么可能风平浪静？ 　　这不是艾莎愿意看到的。 　　翠西娅看着艾莎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圣物对于任何国家和势力而言都是战略级别的物品，没有人能视而不见的，比起为何它会成为圣物，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它收回——比起争夺，你本就是它的所有者，由你将它收回再合适不过了。” 　　…… 　　———————————— 39 第一章 没有血与铁的交锋 　　和神代遗迹中留下来的空间传送法阵有所区别，现在大陆各国所使用的主流传送阵更为安全和高效，几乎可以屏蔽一切常规手段的外来干扰，但代价就是这一类传送阵进行一次传送的距离非常有限。 　　就如不同的魔法使使用传送魔法，作为传奇法师的翠西娅可以在经过准备之后独自实现大范围的跨越城市距离的传送魔法，单人短距离传送更是信手拈来，而大多数魔法使却只能通过长时间的准备和其他人的协助来完成一次单人的短短千米距离的传送。 　　帝国在各个城市中所设立的城际传送阵在性能上也有不小的差距，大多数城市的传送阵只能从一座城市传送到邻近的另一座城市，即便是设立在帝国帝都的大传送阵也只能辐射整个中央省的大部分区域，这已经是目前最为稳定和传送距离最远的传送法阵系统之一了。 　　同样的，有的城市传送阵只能让数十人进行传送，而帝都的传送阵则足以让数百人同时进行传送。 　　这也是莫大的差距。 　　但无论如何，传送阵都无法大规模地调动军士，这也意味着这一次女皇派与王政派的冲突是一次双方精锐的互相碰撞，正因为如此，卡西乌斯·哈维必须慎重以待。 　　总之，为了确保发生战事时来自其他地区的支援能迅速抵达，每一个大中型的城市都设立了一座传送阵，城市就成了传送阵最重要的节点——这些传送阵之间互相连接，就像是一条条隧道一般，一次次地通过这些隧道，就能抵达目的地。通过这种方式编制起来的巨大网络，便是帝国传送网络的雏形。 　　比如从帝都前往丹马士城，就只需要进行十多次传送、跨越十多座城市，前后包括准备时间在内也只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否则就只能花上一个月时间乘坐马车前往，即便是骑着魔物血统改良的宝马不停歇地赶路也至少得花费半个月。 　　毫无疑问，传送阵是最快速地输送支援的方式。 　　但这个传送网络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第一，受启动准备时间和所需的庞大能量的限制，它难以一次性输送较多的人数，所以传送对象大多是精锐部队或是价值较高的物资。 　　第二，它需要有人时常进行维护，因此也就增加了人为从内部破坏的风险，这迫使帝国强化对各地传送阵的控制，在帝国建立之初，传送网络完全掌控在皇室手中，被严格管理起来，而即便是这样，只要是需要人维护、需要人操作的地方，必然就存在着利益的交换和侵蚀，尤其是在女皇派式微之后，莱恩福尔特公爵强势地介入其中夺取了一部分传送法阵的控制权。这相当于将整个帝国的板块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势力辐射范围，大概占据了五分之一，这五分之一则主要集中在富庶的东省和新贵族势力较多的南省，另一部分则是依旧效忠女皇派的势力或态度并不明确的地方贵族。 　　离开王座厅，他在第一时间就集结了皇家骑士团的精锐骑士们，除了留守帝都和皇宫的一部分之外，其余人都迅速地整备完成并立刻赶往帝都亚尔特里拉的传送法阵，他们快速分配了人手，并预启动了传送阵。 　　但令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卡西乌斯·哈维让他们准备的坐骑并不是更适合北境的角鹿，而是更适合山地的地龙——一种带有魔物血统的独角猛兽，体型比骑士团所使用的战马稍大一圈。 　　被称为“龙”，是因为它体内有非常微弱的龙族血脉，算是亚龙中血脉弱化的一支，在平地的战斗中不如迅猛的战马迅速、在雪地不如角鹿平稳，但凭借着它们在山地的出色表现，它们屡次在战斗中大放异彩。 　　卡西乌斯·哈维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 　　此时，卡西乌斯·哈维一身耀眼的金色全身板甲，腰间挂着一柄精锻的银色骑士剑，而在他的背后，还有 　　630 　　一个足有手臂长的类锥型的某物，用厚厚的黑布裹着。 　　此时女皇斯缇琪娅的秘书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我们的法师观测到来自第七机关的传送魔法已经进入预备状态，我们已经组织了拦截，但他们也早有准备，成效并不显著……” 　　卡西乌斯·哈维那刀刻一般的脸颊动了动，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已经和那个神秘的第七机关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干扰攻击没有成功是理所当然的，第七机关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他们有备而来，他们建立的传送阵自然不可能从外部轻易攻破，更何况第七机关还有那位神秘的奥术师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坐镇。 　　而同样的，第七机关也一直在对帝都传送阵进行试探性的回击，也都被挡了下来。 　　这是一场没有铁与血的战斗。 　　秘书官顿了顿，以只有卡西乌斯·哈维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不过，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已经通过魔法回溯找到了第七机关的传送阵所在。” 　　这让卡西乌斯·哈维那刚毅的目光终于出现些许波澜。 　　这才是干扰攻击的目的：找出传送阵的位置，这就给击破传送阵提供了可能。 　　卡西乌斯·哈维不理解女皇为什么要放弃圣物的争夺，转而对第七机关下手，但他作为女皇的剑，他毫不犹豫地执行着女皇陛下的命令——那就是试探第七机关一直隐瞒着的秘密计划，所谓的“战争机器”到底是什么。 　　卡西乌斯·哈维嘴角露出一丝冷峻的意味。 　　“我知道了，继续尝试拦截，不必对那些混蛋手下留情，一旦找到破绽立刻捣毁他们的传送阵，让他们吃点苦头！——另外，告诉我他们的位置，现在该轮到我们的战士主动出击了！” 　　卡西乌斯·哈维冷声说道，秘书官的眼底也泛起锋芒。 　　…… 　　———————————— 39 第一章 暗流汹涌 　　这时候，传送阵传来阵阵令人心颤的震动声，哈维缓缓转过身，将金色的头盔拾起，戴在头上，他的目光扫过整齐划一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精锐骑士们。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在这些人之中、在他们周围，或许有莱恩福尔特公爵安插的眼线，将他们的行动汇报给莱恩福尔特公爵——沃·克雷斯在发现圣物时消息立刻就传到了公爵耳朵里，这其中必然是有人透露了消息。 　　同样的，公爵的手下也有女皇派遣的潜伏者，让公爵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女皇的眼底。 　　女皇和公爵，双方都知道对方目的和动向，这是一局双方都揭开了牌面的赌局。 　　但公爵手中却有一张一直死死盖住的牌——第七机关，第七机关有很多秘密，而且防守严密，想要安插眼线进去都非常艰难，这让女皇不得不提防，是女皇一直想要拔掉的钉子。 　　卡西乌斯·哈维此次的任务就是试探第七机关的虚实，但直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最忠心耿耿的数人明确地知道他们的任务目标，眼前的这些骑士们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些骑士们都认为这一次的任务是争夺圣物，理所当然的，传到公爵手中的情报也是如此。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绝妙的误导。 　　“战斗在即，帝国的骑士们，”卡西乌斯·哈维收起思绪，他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但很遗憾的是，现在的我们在较量中落于下风，狡猾的莱恩福尔特公爵的走狗们封锁了包括克洛罗斯城在内的传送法阵，为了确保我们的支援能尽快抵达，我已经传信给沃·克雷斯，更改圣物移送的地点。” 　　大多数时候，莱恩福尔特依旧听命于女皇，默契地维持着帝国表面上的平静，但这一次他显然不打算继续演戏——此时，包括克洛罗斯城在内，北境有近四分之一的城市都陆续对女皇派封闭了城内的传送阵，这已经是莱恩福尔特能做到的极限。 　　同样的，女皇派也以同样的手段反制，让近一半的城市对莱恩福尔特派遣的人马进行了传送阵拦截。 　　这是一场暗流汹涌的对抗。 　　虽然将这些城市封锁这并不能彻底阻止双方的援军，但这让他们不得不绕远路借道从别的城市赶往克洛罗斯，双方的调度时间都大大增加，这对于双方来说都会增加风险。 　　“但是，现在的主动权依然在我们这里，骄傲的阿尔巴之子们，让我们给那些敢于挑衅女皇之威严的混蛋们迎头痛击！” 　　这里是帝都，是他们的主场，他们掌握着大传送阵的所有权，可以更快、更多地输送支援，并拥有着更好的防御措施，完全无惧第七机关的反击，在帝都，第七机关只能被动挨打，可一旦离开了帝都，这一份优势就将不复存在——如果小看了莱恩福尔特公爵在新贵族之间的影响力，那可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也就是说，如果要战斗，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631 　　。 　　“出发！” 　　随着传送阵发出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短暂地丧失了五感——传送魔法带来的感受是非常奇妙的，当他们再次迎来脚踏实地的感觉时，眩晕感而随之而来，这时候有人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色。 　　“这里是……” 　　骑士们眯着眼睛，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残垣断壁，倒塌的高塔、崩毁的城墙、焦黑的大地寸草不生，砂砾被干燥的夜风裹着在铠甲上留下一阵簌簌的声音，在一片黑夜之中，这萧瑟冷寂的废墟给人一种阴沉的恐惧感。 　　他们竟然站在一片死地之上。 　　地龙发出低沉的嘶鸣。 　　“这里是……旧都？” 　　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事实，面露震惊，越来越多的骑士们都诧异得望着眼前那已然成为历史的废墟——坐落于阿尔巴大山脉之下的帝国前都城。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涌起了一个荒谬的感觉—— 　　“不对……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北境吗？难道我们的传送阵被第七机关攻破了？” 　　不然传送阵的终点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他们陆续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长官，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哈维那从容不迫的目光从骑士们诧异和紧张的脸上扫过，一跃登上地龙的背脊。 　　地龙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是感受到主人的意志，激发魔物的斗争本能的征兆，紧接着，骑士们身旁的地龙都陆续发出回应的尖啸。 　　卡西乌斯·哈维的坐骑是地龙之中的“首领”，它的尖啸让其他的地龙也充满了战意。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骑士们，擦亮你们的眼睛，看看太阳落下的方向吧！” 　　卡西乌斯·哈维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秘银骑士剑，指向废墟的方向，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废墟的尽头，那高耸入云的阿尔巴山脉深处升起的深沉的幽蓝色光芒。 　　“那是……” 　　“那里是第七机关传送阵所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攻下那里。” 　　卡西乌斯·哈维说着，目光缓缓垂下，平静地观察着骑士们的反应——大多数骑士都立刻收敛了那一抹惊愕与不解，握紧了武器，作为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不会去质疑任何命令。 　　但还有两人的脸上明显地浮现了一抹慌张，毫无疑问，他们对现在的这一幕始料未及，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是公爵安插的眼线了——他们之所以惊慌，自然是因为他们这才终于意识到他们传给公爵的消息出现了巨大的谬误，之后定然会被公爵追究责任。 　　卡西乌斯·哈维不再去在意他们，他转过身，从背后将裹着厚厚黑布摘去，取出一面勾勒着精致花纹的鸢尾盾，那鸢尾盾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依旧散发着耀眼璀璨的金色光芒，在夜幕中，它的存在就如同太阳一般高贵而醒目。 　　…… 　　———————————— 39 第一章 公爵很生气【第三更】 　　那就是卡西乌斯·哈维所持有的圣物——守护之盾：黄金玛瑙·贝什米特，这种圣物无法放入空间装备之中，因此只能用厚重的黑布裹着隐藏它的光辉。 　　因为没有人会傻到在黑夜里将这种显眼的东西拿出来，那就像是在向敌人宣告自己的存在一般……除非……这种信号不只是对敌人的宣告，也是对自己人的信号。 　　渐渐地，有人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微弱震动，那震动越来越强，粗糙的砂砾在地上跳跃着，有人朝遥远的帝都望去，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一束耀眼的光束直冲天际，破开黑沉沉的阴云，就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铁之柱伫立在天地之间，火红的层云仿佛燃烧起来一般，随着一阵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推着灰蒙蒙的巨浪席卷而来，一阵沉闷的雷鸣滚滚落下。 　　能引发这等威势的，必然是禁咒级别的魔法，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禁咒，这恐怕是禁咒级的对军镇压魔法，远超一般的超凡法师的手段。 　　骑士们的目光凝重起来。 　　哪怕他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从一次次选拔中以强大的实力脱颖而出的强者，但若是独自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禁咒依然会感觉到本能的恐惧。 　　“所有人，登上你们的坐骑！准备战斗！” 　　一声铿锵的厉喝将骑士们的注意力从火柱拉回，不知何时，他已经又将自己的盾牌藏在了黑布之下——黑布只能阻挡它的光辉，但它那强大的力量依旧无时无刻地不在守护着他。 　　“挥舞你们的剑刃、高歌你们的荣耀，勇敢战士们，向着卑劣的反叛者们降下制裁！！” 　　卡西乌斯·哈维高举贝什米特，他的咆哮洞穿空气的震鸣，并拉紧地龙的缰绳，一马当先地朝着阿尔巴山脉的下方冲去，随着哈维的冲锋，骑士们也陆续乘上坐骑，紧随而去，这一刻，他们才后知后觉——难怪他们的骑士总长一开始就 　　632 　　要求准备地龙作为坐骑，在这种崎岖的山坡上，地龙的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这片死地没有任何植被，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数百人的精锐骑士在堆积着裸岩的山地高速奔袭，很快就越过了山坡，湛蓝的光辉在前方越来越近，越发醒目。 　　这时，随着一阵轰鸣声从天而降，一团耀眼的红光将众人的前路点亮，有人抬头望去，只看到云层之中仿佛有一条巨大的火焰之龙在飞舞，快速地穿透云层，向着旧都的方向而来，一直到骑士们的头顶，它便现出了真身——缠绕着火焰的陨石点燃黑沉沉的阴云，天空被陨石破开一个恐怖的赤红窟窿，炽热的焰尾在天际留下一道明亮的划痕，推着陨石朝着山脉深处坠落，坠落的方向正是幽蓝色光芒出现的地方。 　　而随着陨石的坠落，一圈湛蓝的波纹在山脉之上涌现，宛如将夜幕倒扣过来一般，形成圆弧形的巨大屏障。 　　轰—— 　　炽热的陨石与湛蓝的屏障相撞了。 　　一瞬间，烈焰点燃了整片夜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息——那火海在头顶的高空翻卷、沸腾，轰鸣声化作巨浪拍击着山峰，震耳欲聋的雷鸣有如巨龙在咆哮，眼看那炽热的冲击波沿着圆弧状的护罩袭来，但骑士们对这一切都毫无恐惧，他们从容不迫地骑着地龙在巨石之间跳跃，当火海落下，卡西乌斯·哈维将贝什米特举起，黑布之下透出灿烂的金光，顿时将那余波的烈焰化为无形。 　　而随着火焰的翻卷与冲击，那湛蓝的光幕也终于应声破碎。 　　卡西乌斯·哈维瞥了一眼被火焰烧红的天际。 　　第七机关的本部在帝都内，但帝都现在都被女皇严格控制起来，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秘密营地，他们应当是想通过这里的传送法阵将支援送往北境。 　　而女皇显然也没有赶尽杀绝，不然以帝都掌握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一击将这里的防御洞穿，当然，那样的话那下方的人也定然活不下来几个。 　　说到底，这一次进攻还是以试探为主，禁咒魔法主要还是为了破开对方的所有防御法阵，为卡西乌斯·哈维创造进攻的条件——卡西乌斯·哈维持有守护之盾，无惧一般禁咒的轰击，但他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快速冲破大型防御法阵。 　　女皇之剑已经刺入敌方腹地，接下来就看第七机关会怎么反应了。 　　现在还不是女皇派和王政派彻底宣战的时候，但给那些人一点教训是没任何问题的。 　　“趁此机会！冲进去！！” 　　卡西乌斯·哈维高举金色的鸳盾，直接将碎裂的护罩撞出一个大洞，冲着山谷的方向疾奔而下。 　　前方，一片营地已然出现在眼前，营地里的士兵们早已经乱做了一团——这里的人正在想方设法地重新搭建新的防御魔法，只有寥寥数十人搭起了拒马，那种东西对拥有着龙的血脉的地龙来说只是挠痒痒，防线被瞬间冲破。 　　“敌袭！” 　　有人大喊着，但还没抄起法杖就被地龙那粗壮有力的尾巴拍飞。 　　…… 　　此时，在遥远的帝都，斯缇琪娅正静静地注视着旧都的方向，那火龙一般的陨石在她眼底映出晦暗的光，几个女仆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白绒披风。 　　这时，秘书官走了过来，对那几个女仆说道：“你们退下吧。” 　　“是……” 　　女仆们退下了，秘书官瞥了她们一眼，仿佛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听说女皇喜欢女人，怀揣着一丝惴惴不安来到了女皇身边，却发现女皇的目光从来不会在她们身上停留，感到安心的同时，却也莫名地有些落寞。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不觉会时常将目光落在漂亮的女人身上，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比不上女皇。 　　“有什么事？” 　　斯缇琪娅开口了，秘书官的思绪被拉回，她说道：“秘法贤者大人传来消息，询问我们圣物所在，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将沃·克雷斯骑士长的行踪告诉她，她说她会亲自去取。” 　　“嗯。”斯缇琪月,,费群8576６?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娅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点头，“关于圣修女，有消息吗？” 　　“没有……” 　　秘书官不禁抬起眼——最近女皇陛下总是念叨那位圣修女，这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是嘛。” 　　斯缇琪娅垂下眼眸，秘书官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那么，莱恩福尔特公爵那边呢？” 　　“第九步兵师团派出了一支百人精锐从南境进入了西省境内，公爵本人也在其中，而且……据说……他很生气……” 　　斯缇琪娅勾起嘴角露出笑意。 　　“他当然生气了——不过现在就生气还是早了点，我真期待他见到秘法贤者大人时会是什么表情。” 　　…… 　　———————————— 　　394 　　633 　　、黑棺里的少女（3K） 　　山谷中，面对卡西乌斯·哈维率领的骑士团精锐，战斗立刻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有人在惊慌失措中向哈维发起了反击，他们抬起一个足有手臂粗的管状黑色金属装置对准哈维，魔力催动之下，轰然一声，数道魔法的光辉直刺哈维而来，但哈维不闪不避，一剑劈开了包裹在魔法中的钢铁弹丸，耀眼的火花在夜色中异常醒目。 　　一堵堵土墙拔地而起，试图阻拦哈维的步伐，但都被地龙轻易地跳跃翻过。 　　数道魔法直刺而来，那魔法还未接近哈维，光辉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在贝什米特面前，这种程度的魔导器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魔导师还在手忙脚乱地扛起新的魔导器，就被冲过来的骑兵直接撞飞。 　　而这时，山谷后方再次涌现了一批人马，那是第二批传送过来的骑士们，由其他的骑士长率领——这一瞬间，绝望在营地内蔓延开。 　　“冲啊！” 　　骑士们的突击势如破竹。 　　从山坡冲下来的具装骑兵的确非常可怕，地龙的冲击直接将营地捅了个对穿。 　　第七机关的成员几乎都是魔法师和魔导师，面对骑着地龙突袭进入营地的皇家骑士，他们根本组织不了任何有效的反抗——尤其是魔导师，大部分魔导师并没有掌握高深的战斗魔法和战斗技巧，他们根本不是骑士们的对手。 　　魔导学是帝国军部新兴的学科，通过魔导师研制出来的魔导器，甚至一个普通人就可以短暂获得威胁到一个骑士或魔法师的能力，而训练这样的普通人所需要的时间却非常短暂，仅仅只是教会他们如何使用魔导器就足够了。 　　但魔导器也有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缺点，那就是他们的使用者一旦脱离了魔导器的帮助，就只能任人宰割——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卡西乌斯·哈维的贝什米特拥有着削弱魔法的力量，而他率领的骑士们都是皇家骑士团中的绝对精锐，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正面与巨魔抗衡的恐怖实力，这些足以在军队的战争中大开杀戒的魔导器对他们而言却根本构不成威胁，而魔导器没了作用，这些魔导师就更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不如说，在近身战斗中，没有了魔导器的魔导师比魔法师还脆弱百倍。 　　不过骑士们都尽量避免杀人——这也是女皇的指示。这些魔导师都是帝国的人才，就这么杀掉怪可惜的，俘虏起来一来可以当做人质，二来可以重新招纳他们为女皇效力，在利益和生命安全面前，忠心本就不值一提，相信这些魔导师会知道如何选择的。 　　而哈维停下冲锋，他的任务并不是在这里冲来冲去，而是找到第七机关的“秘密”，他驻足观察着营地，眯起眼。 　　“这就是第七机关引以为傲的魔导技术吗？不，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魔法的波动，扭过头，视线穿过黑夜和混乱的营地，直刺营地尽头，明明那里空无一物，但他能从贝什米特传来的波动感受到那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他冷哼一声，快速冲刺过去。 　　离得近了，他举起盾牌倏地一记横拍，顿时，如镜面一般的夜色寸寸破碎，暴露出后面的巨大的传送法阵，以及神色慌张的魔导师们。 　　正如哈维所猜测的那样，这里的确只是第七机关的一个临时营地，这传送阵很明显是由一块块厚重的金属砖组装起来的——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精妙的设想，通过那精密的魔导器将空间传送法阵做成能够移动和携带的装置，在两军交战期间这种设备很显然会有奇效。 　　这些魔导师就擅长捣鼓这种东西，难怪女皇陛下想要在学园招纳魔导师人才，若是让这股力量全部被公爵掌握，那毫无疑问是女皇陛下的损失。 　　在传送阵中间，哈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方形的金属棺材，但从棺材的后方连接着大量的柔软的管状物，管状物的尽头是一些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的魔导器圆柱，许多魔导师正神色焦急地守在圆柱旁，将一枚枚长条状的物体按顺序插入圆柱中。 　　破开镜面之后，哈维能明显地感受到那方形黑棺和圆柱涌现的澎湃魔力——他本能地察觉到，那东西应该就是第七机关的“秘密武器”了。 　　“放下你们手中的东西！” 　　哈维沉声喝到，地龙上前一步直接一尾巴扫翻了还在争分夺秒将长条插入圆柱中的魔导师，哈维出剑一挑，将那长条状的东西握在手中看了一眼，但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冷眼横扫，其他魔导师也都不敢再动弹，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 　　这时候，一个身形健硕的身影在哈维的眼前缓缓浮现——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身形高大威猛，但却是一个老者，老者穿着宽松的长袍，但给人的感觉非常诡异，因为他的头部 　　634 　　相对于他健硕的身体来说根本不成比例，显得非常扭曲，而且他半边脸都被黑色的金属所包裹，鼻子和嘴都被覆盖，只露出眼睛和满是疤痕的脸，他的眼睛一边浑浊晦暗、另一边则是一片镶嵌在短管上的镜片，那黑色的金属装置从他的脸一直延伸到脖颈之下，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躯给人的感觉极不协调。 　　“呵，皇家骑士团的骑士总长？您可来得真是时候，老实说，我根本不欢迎你。” 　　老者说话了，看不到他的嘴唇蠕动，但嗓音异常沙哑，或者说，沉闷却又尖锐，说不出来的古怪——并且，他还在用一种非常讥讽的语气说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在故意发出怪叫一样。 　　而哈维看着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因为眼前这位老者就是曾名噪一时的“最后的奥术师”——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一个成名已久的强大奥术师，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了，哈维只知道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后来开始研究魔导技术，成为了魔导师，但这并不意味着克萨罗萨斯就丢掉了他身为奥术师的身份。 　　奥术是一门古老的魔法流派，很难对付，当然，哈维完全不惧克萨罗萨斯就是了——除了秘法贤者和前代圣女，目前还没有任何魔法师战胜过贝什米特的持有者。 　　哈维冷声宣告：“带着你的人投降吧，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 　　数十名骑士陆续围拢了过来。 　　“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哈维握紧了剑，说道。 　　“哼哼，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家伙我登上奥术巅峰的时候，你连剑都握不稳呢！” 　　克萨罗萨斯怪笑一声，看起来有恃无恐。 　　哈维也不和他啰嗦，直接一剑劈了下去。 　　“你小子！偷袭！” 　　克萨罗萨斯爆发出完全不像是一个魔法师的速度快速后撤了一步，同时一跃而起，一脚朝哈维踢来，哈维快速地收剑格挡，然而铿地一声震响，手臂传来的巨力却直接将他从地龙的背后给掀了下来。 　　哈维敏捷地一个空翻，平稳落地，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留下了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一眼克萨罗萨斯的脚——那是某种黑色金属。 　　“你这都没事？”克萨罗萨斯怪声怪气地说道，“咋了，怎么不用你那面大盾牌呢？觉得老家伙我不配让你出全力？哼，少瞧不起人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震响在空气中爆开，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金属震鸣，哈维和克萨罗萨斯同时向传送阵看去，只见传送阵中间的黑色金属棺材一寸寸开裂——说是开裂并不准确，而是如花绽放一般，一块块花瓣一样的金属结构缓缓从内向外地打开，那黑色棺材并非是棺材，而像是某种结构精密的装备。 　　澎湃的魔力波动令哈维都暗自心惊。 　　哈维目露警惕，而克萨罗萨斯却神情茫然，以及有一丝惊恐。 　　“不、不应该啊……为什么现在就……” 　　随着那黑色棺材完全打开，哈维紧紧皱起了眉。 　　那黑色棺材里竟然是一个绝美的白发少女，一圈圈环状的湛蓝符文将她牢牢锁在黑棺中央，黑棺向内扣拢，形似甲胄，而少女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眸无光，漠然地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 　　哈维忽然感觉到一抹眼熟，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仔细观察，克萨罗萨斯就立刻大喊道：“快退后！” 　　下一瞬间，一片片狭长的指甲一般的黑色刀刃倏地从黑色棺材中弹出，带起一片清脆的震鸣，站在距离黑色棺材最近的位置的克萨罗萨斯完全反应不及，只能抬手挡在身前，这时候哈维才看到原来克萨罗萨斯的手也是金属做的——然而那黑色刀刃却铿地一声直接将卡萨罗萨斯穿了个透。 　　没有血。 　　但那些站在圆柱后面的魔导师就没那么幸运了，好几个人直接就被那黑色刀刃给拦腰斩断，或者断手断脚的。 　　骑士团这边也顿时人仰马翻，哈维比任何人都更快反应过来，一人一盾直接拦在了最前面，黑色刀刃在贝什米特上留下一串火花，割破了黑色厚布，露出耀眼的金色，哈维快速地出剑挑击，又将几片黑色刀刃挡下，但这拦不住所有刀刃，骑士中顿时有人负了伤，地龙坐骑也一瞬间就倒了一片。 　　——那黑色刀刃无比锋利，就连地龙的硬质皮肤都挡不住。 　　…… 　　———————————— 39 第一章 沉睡的少女 　　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被黑色刀刃直接透体而过，直挺挺地倒地，魔导师死去了好几人，也有不少都受了伤，黑色圆柱在黑色刀刃的飓风中被削了个七零八落，顿时火光四溅，一连串的爆炸声掩盖了惊慌的呼喊和痛苦的哀嚎，将魔导师们的身影淹没。 　　骑士们立刻做出反击，不过还是有人受了伤——那刀刃太快、太迅猛，在黑夜之中又异常隐蔽，哪 　　635 　　怕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也难以应对。 　　“快退！！” 　　卡西乌斯·哈维大喊着，架起鸳盾，护住受伤的骑士们。 　　贝什米特那灿烂的金色光辉在黑夜中如烈日一般醒目，而那黑色刀刃则是夜色里隐形的杀手，那黑棺中的白发少女缓缓移来视线，下一刻黑色的刀刃带着数道风流倏地攒射而来。 　　哈维目光微凝，突发的危机并未影响他那精湛的剑术，用贝什米特架住防御的死角，沉着地挥舞银色的剑刃，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片火花，火花连成了线，线结成了网，爆鸣声不断，只一刹那哈维脚下的传送阵瞬间就新添了无数道刀痕，那湛蓝的辉光随之暗淡下去。 　　随即，风压以哈维为中心荡开，化作猛烈的狂风席卷营地。 　　数不清的刀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他逼近，而他的剑刃总是如幻影一般精准地将黑色刀刃挑飞，损坏的传送阵被飓风绞碎，一时间飞沙走石，剑刃的银色大网和黑色刀刃的飓风数次碰撞，裸露的山谷地面被斩断、切碎，石块飞溅，而后一瞬间就成了砂砾，紧接着爆发出火光消失在夜色里。 　　卡西乌斯·哈维目光沉着，下沉的双膝如马钉一般死死扣在地面，他独自一人顶在最前方，如同礁石，无论是狂风还是巨浪都无法令他后退一步。 　　偌大的营地在此刻被分割成鲜明的两半，他的身前的一切都在他与黑棺少女的战斗中被摧毁，强大的气刃瞬间劈开山石，崩塌的山体将营地内的一切捣碎，然后又连同堆积的魔导器械被剑刃带起的风暴所绞碎，火光四起，爆炸声不断。而在哈维的身后，则是风平浪静。 　　这就是“帝国之盾”，也是最强大的骑士与贝什米特相配合才能展示出来的强大威能。 　　哈维一个人就为身后的骑士们赢得了后撤的时间，而因为他吸引了黑棺少女的注意，营地的魔导师们也没有再遭到攻击。 　　当所有人都撤出一段距离之后，哈维守势一转，如迅猛的鹰一般飞射而出，一连串的火星在夜色里绽放，他以鸳盾在前，矫健的身影在黑色刀刃的围剿中突破，来到黑棺少女的近前，这时候他才终于看清那黑棺少女的模样——银白的发、血色的瞳，看起来有些像血族，但又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少女的脸上、手臂上都还残留着血痕，身上的华贵衣物也有好几处出现了灼烧的痕迹和锋利的切口，暴露出伤痕累累的雪白手臂和肩。复杂的环状魔纹在她周身缓缓旋转，将她紧紧锁在黑棺之中。 　　她的脸上流露着悲伤的表情，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 　　一动不动，除了那无神的眼睛。 　　哈维终于弄清楚那诡异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这个少女看起来根本没有“醒来”。 　　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如说，这个黑棺到底是什么，这个少女又是谁？ 　　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黑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快速合拢，将少女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而后如全身覆盖的板甲一样将少女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与此同时，一道锋利的黑影倏地从少女身后甩来，哈维横剑扫去，铿地一声，那黑影倏地反折过来朝哈维的头抽来，但被哈维挑剑甩开——他这才看清那是一条尾巴，一条如脊骨一般有着锋利倒刺的黑色金属尾巴。 　　黑色刀刃从身后折返而来，哈维立刻拉开距离躲开了黑刃的攒射。 　　隔着二十多步的距离，哈维和黑棺少女遥遥相望，他看到数十片黑色无柄的刀刃在少女的周身悬浮着，随着湛蓝符文的移动而反方向旋转——那些刀刃就像是忠诚的卫兵拱卫着高贵的公主一般，平等地审视着任何“不敬之人”。 　　“呼……” 　　哈维终于稍稍喘了口气，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强度的战斗了，虽然说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实力，但那少女——或者说黑棺看起来同样游刃有余。 　　哈维看了身后的骑士们一眼，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早已经摆好了阵型，将伤者守在后方进行治疗，其他人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手心蠕动，将剑换了个方向握紧，哈维观察着黑棺少女，目光缓缓沉下。 　　这时一直躺在地上的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动了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声音在此刻是那么的突兀——就像是生锈的甲胄被强行扭动时发出的声音一样，随即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砂砾，他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 　　“哈——痛死老夫了，”克萨罗萨斯在哈维古怪的目光中扭动着身体，他的手臂在身上敲了敲，发出钢铁的脆响，克萨罗萨斯将目光转向卡西乌斯·哈维，“不过，还真是精彩的战斗，嘿嘿，小子，你竟然真能正面抗衡‘黑冥之铠’，看来公爵大人的判断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对手，该说不愧 　　636 　　是帝国的‘守护之盾’吗，名副其实嘛，我承认你的确很强——不不不不，应该说是我的杰作‘黑冥之铠’很强，哈哈哈哈！” 　　克萨罗萨斯兴奋地大笑起来，黑棺少女缓缓朝着他扭过头，顿时吓得他连忙退后了几步离开传送阵残骸的范围——现在的他可应付不了这种程度的战斗，一边是他的伟大杰作“黑冥之铠”，一边是帝国最强大的骑士，是“帝国之盾”，而他只是一个依赖着魔导器维持着生命的糟老头罢了，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来几下，他怕是得散架了不可。 　　…… 　　———————————— 39 第一章 黑冥之铠【第三更】 　　哈维看到这一幕，也跟着退后几步，离开了一定距离，黑棺少女并没有追击。 　　哈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扭头看了克萨罗萨斯一眼，微微皱眉，“你没死？” 　　克萨罗萨斯叫骂道：“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得非死不可了？” 　　说着，克萨罗萨斯直勾勾地盯着那黑棺少女，眼底一开始的惊慌早已经消失不见，被现在的镇定和隐隐的兴奋所取代。 　　“真是专为战争而生的杰作啊……‘黑冥之铠’，看呐，多么美丽的造物。” 　　哈维看着克萨罗萨斯，微微眯眼。 　　哈维可是亲眼见到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被黑色刀刃洞穿了身体，哈维目光一瞥，他看到克萨罗萨斯身上并没有血迹——克萨罗萨斯那被黑色刀刃洞穿的长袍之下，是一片亮银色的金属结构，联想到之前看到克萨罗萨斯的金属结构的手和脚，哈维哼了一声。 　　“疯子。” 　　这个人竟然把自己变成了机械。 　　难怪克萨罗萨斯自那次重伤之后就再也没有以奥术师的身份出现过，恐怕克萨罗萨斯现在的确已经不能算是奥术师，而是完完全全的魔导师，比任何魔导师更为彻底的魔导师。 　　哈维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投向黑棺少女。 　　“‘黑冥之铠’——是吗？这东西就是你们一直以来严密保守的机密？” 　　“嘿，哪有什么机密，只要是武器总有亮出来的一天不是吗？——所谓武器这种东西，就是为此而生的。” 　　克萨罗萨斯沉浸在兴奋中，他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已经丝毫不打算隐瞒什么了——而这反倒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哈维知道，只有有恃无恐的人才会如此。 　　“呵，真是可笑，你们自己的创造物却反过来屠杀你们自己人？” 　　“这只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克萨罗萨斯似乎没有在说谎，他对黑冥之铠的忽然暴走也完全没有头绪。 　　但克萨罗萨斯没有说的一点是，“黑冥之铠”其实还未完全完成——少女是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最佳“核心”，他们将少女封印在黑棺里，封闭少女的灵魂，只为了利用封印借用少女的特殊权能，在此基础上研发出了最终兵器“黑冥之铠”。 　　但正因为少女本身的灵魂已经沉寂，因此能够提供的力量有限，所以必须从外部提供足够的能量才能让她进行行动。 　　因此她每一次的活动时间都很有限，当她体内的能量完全消耗掉之后，那个黑棺就会因为能量枯竭而沉寂下去，在此之前，只要离开她一定范围就不会遭到攻击，因为魔导师们根本没有给她下达任何指令，现在的她完全就只是凭借着她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在维持着自身的警戒而已。 　　因此克萨罗萨斯是一点也不担心，或者说，他唯一担心的是哈维会趁那个机会将“黑冥之铠”毁掉或夺走——因为不论是黑棺还是少女，都是唯一的，“黑冥之铠”几乎无法复制，如果被夺走，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因此他必须周旋足够多的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女皇派的这一次突袭的确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而听完克萨罗萨斯的话，哈维的目光也变得凝重。 　　这就是“黑冥之铠”——女皇的担忧是对的，第七机关竟然真的创造出了战争兵器，以魔导技术的力量创造出了一个等同超凡力量的存在，这个“黑冥之铠”，以卡西乌斯·哈维的判断而言，已经拥有着等同圣物的力量了。 　　以人类的力量创造等同圣物的伟力，多么可怕的构想，一旦被验证可行且可以复制，那么未来的大陆格局就将被彻底改写。哈维竟然一时间无法判断这些魔导师到底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还是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里的一切必须收归女皇所有，绝对不能放任那个疯狂的公爵和野心勃勃的王政派掌握这么强大、可怕的力量。 　　哈维没有犹豫，立刻下达命令。 　　“所有人听我命令，将她拿下！” 　　话音落下，哈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过剑刃直刺克萨罗萨斯——他必须先搞定这个麻烦的老者，才能 　　637 　　专注去对付黑棺少女。 　　“你小8 .! 5? :? 7 "" ::6. " :.6 ; ,;3 "; !'4', 4? ,' 2子！又偷袭！” 　　克萨罗萨斯鼻子都气歪了，将将格开哈维的剑，脚下却趔趄了一步——他的身体本就遭到创伤，已经不太听使唤了，而这时哈维的盾牌也迎面砸了下来。 　　嘭—— 　　克萨罗萨斯整个人都在势大力沉的盾击下陷进了地面。 　　于此同时，哈维转过身就朝着黑棺少女冲了上去，而就在这时，少女那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微光，她沉寂的眼眸终于浮现微弱的神采，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看着朝自己涌来的骑士们，她后退了一步。 　　身侧悬浮的黑色刀刃发出微弱的震鸣，仿佛随时出鞘的利刃——而她并没有如哈维所料那样再次挥动黑色利刃，而是忽然腾空跃起，如利箭一般朝着远方飞去。 　　这一幕让克萨罗萨斯愣了愣，魔导师们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她、她怎么……她这是在干什么！是谁！是谁给她输入了‘指令’！？” 　　克萨罗萨斯完全顾不得残缺的身体了，从坑洼的碎石里疯了一样往外爬，嘴里还大喊着。 　　“回来！给我回来！” 　　而这一幕同样而让哈维感到非常棘手。 　　因为那黑棺飞行的速度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那黑色刀刃悬浮在少女的身侧，一片片组合起来形成了漂亮的黑色羽翼，这让她如鸟一般在高空飞翔，而哈维在少女跃起的那一瞬间就直接骑上地龙追了上去，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速度并非是哈维的优势，更何况他在地上，而对方在天上。 　　“给我下来！” 　　哈维高举贝什米特，刺目的光束直刺黑棺少女而去，然而那少女轻而易举地翻身，黑色刀刃片片合拢，挡在了光束的前方，随着一声声刺耳的爆鸣声在天空中炸响，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谷之上。 　　哈维追丢了。 　　…… 　　———————————— 39 第一章 物归原主【第四更】 　　深夜。 　　帝国西境，洛斯达克自戍行省，丹马士城以南与西部大森林的最南部和海岸相接的海港都市，克林德克仑—— 　　莱恩福尔特公爵与数十名精锐战士的身影等待在传送阵前，数名法师正紧张地进行着传送阵的最后充能。 　　副官拿着最新收到的消息来到莱恩福尔特面前，低声汇报着。 　　“嗯？传送阵地遭袭？陛下派出了卡西乌斯·哈维和皇家骑士团？——她疯了吗？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已经为了给母亲报仇完全不顾及整个皇室的未来了？” 　　接到帝都迟来的消息时，约鲁尔格·维·莱恩福尔特深深地皱起了眉，他有些生气，因为女皇的做法令他感到失望。 　　他不是不知道女皇一直提防着他的第七机关，也能猜到女皇是为了探明第七机关的秘密才策划了这一次的袭击，可以说，女皇陛下的判断和出发点都没有任何错，但问题就在于，在圣物出世的这个节骨眼上女皇陛下的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放弃了圣物争夺的行为。 　　第七机关蒙受一些损失，换来的是一枚圣物，这种交易莱恩福尔特可没觉得有任何不妥——难道女皇觉得单凭皇家骑士团就能踏平第七机关吗？如果女皇敢将整个骑士团调出来，皇室就危险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而单凭卡西乌斯·哈维和他的部下那点人只能让克萨罗萨斯吃点苦头，不可能直接掀翻整个第七机关。 　　毕竟莱恩福尔特在帝都也是留有力量的，一旦形势不对他们就会支援第七机关，至少不会让形势恶化。 　　“如果让帝国的未来交付给现在的女皇陛下，帝国的星辰将会彻底黯淡。” 　　他冷哼一声，说道，但话音刚落下，他又摇摇头。 　　他很矛盾，因为他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帝国走到这一步或许是必然，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一个“公爵”成为那些投机者们的领袖，但这并不能作为他自我开脱的理由。 　　而且，说起复仇，女皇陛下已经比他克制很多了。 　　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算了，只要卡西乌斯·哈维没有去往北境，一切就都继续按照计划进行吧——另外，派人去支援克萨罗萨斯，确保‘黑冥之铠’的顺利回收。” 　　他简单地做出安排，不打算在帝都和女皇硬磕。 　　原本他派出黑冥之铠就是为了掣肘持有圣物的卡西乌斯·哈维，而既然现在那家伙还留在帝都，那就没什么所谓了——虽然过程和预想中并不一样，但结果并无区别，接下来只需要让完成了任务的黑冥之铠稳妥回收就行，以他留在帝都的人手，这不难做到。 　　斗争的关键在于制衡，而并不一定需要硬碰硬，不是吗？ 　　女皇的位置太高了，以至于女皇必须顾及的东西太多，反而常常成为她的拖累，正因为如此，莱恩福尔特 　　638 　　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虽然说这种手段并不多么光彩，但权力场上哪有那么多光彩的事情。 　　就在这时，副官又收到了新的消息，他才读到一半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读完之后顿时脸都白了——而这一幕落在了莱恩福尔特眼底。 　　莱恩福尔特皱了皱眉：“瑟奥弗德，怎么了？” 　　“黑冥之铠……” 　　“黑冥之铠？” 　　刚一开口，莱恩福尔特那锋利的目光就刺得瑟奥弗德一阵心惊，他硬着头皮往下说道：“黑冥之铠暴走，杀死击伤多名第七机关魔导师之后逃离……” 　　“黑冥之铠逃了？——长翅膀飞走了！？” 　　莱恩福尔特久违地发出了怒吼，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副官瑟奥弗德。 　　“她不是被抹去了灵魂吗，怎么还能逃的！？不是说连唤醒一次都困难吗？怎么还能飞！？告诉我！是谁在操纵她？——克萨罗萨斯呢！他不是在第七机关吗！？他到底在干什么！” 　　“克萨罗萨斯被卡西乌斯·哈维击伤逮捕，第七机关损失了不少人手，我们的人已经着手救援，并开始搜索黑冥之铠的去向——黑冥之铠留有魔力印记，但……似乎被人拦截了……”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莱恩福尔特脸都青了，久久不能说话，好一会儿似乎是气急攻心了，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早已经经不住操劳，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 　　瑟奥弗德咽了咽喉咙，他都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莱恩福尔特多久没有这般发怒过了，他连忙上前递上药，并为莱恩福尔特轻轻拍背，好一会儿莱恩福尔特才终于缓了过来大口喘着气。 　　“有什么发现吗？别告诉我什么线索都没有。” 　　“不……不知道……营地在战斗中被破坏殆尽，现在克萨罗萨斯又被俘虏，我们还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去调查营地的情况……” 　　“那就让西风旅团回来，东境可以放，但‘黑冥之铠’不能放。” 　　“是！” 　　副官连忙进行了传达，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现在我们要回帝都吗？” 　　话音刚落下，他就被莱恩福尔特瞪了一眼。 　　“现在回去干什么？黑冥之铠会在帝都等着我们吗？还是说你觉得沃·克雷斯带回圣物之后会拱手让给我们？对克萨罗萨斯的追责之后再说，帝都的烂摊子让西风旅团去处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拿下沃·克雷斯夺取圣物——只是一个骑士长而已，这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定当全力以赴！” 　　这时候，传送阵也充能完毕了。 　　“走！” 　　莱恩福尔特率先走进传送阵内，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看得让人心底发寒，其他人连忙跟上。 　　光芒一闪，他们的身影消失了。 　　…… 　　与此同时，艾莎和翠西娅来到了一座废弃的村落，村落覆盖在雪色之下，如果不是艾莎的视力惊人，在一片雪白之中还真的很难找到。 　　村落中有一个倒塌了一半的哨塔，在这里，她们找到了在这里短暂休整的沃·克雷斯等人。 　　“见过秘法贤者大人，见过圣修女大人。” 　　沃·克雷斯很客气，虽然他没有见过艾莎，但却叫出了艾莎的身份，很显然在艾莎和翠西娅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说着，他拿出了用方形的布条一层层裹住的银十字项坠——圣物这种级别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装备能承受的，只能用这种在他看来近乎亵渎的方式带在身上。 　　他单膝跪地恭敬地双手奉上项坠。 　　“圣物在此，请圣修女大人取回——吾等并不知晓此物是圣修女大人所有，擅自夺取，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不必这么说，本来也是我不该将它随意放置，给你们添麻烦了，何来罪责一说。” 　　在沃·克雷斯身后，单膝跪地的骑士们之中有一双眼睛不甘地盯着那枚项坠。他是莱恩福尔特公爵安插过来的眼线——当沃·克雷斯唤出艾莎和翠西娅的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圣物与他们无缘了。 　　按照公爵的命令，如果圣修女和贤者大人插手，那么就只能放弃圣物。 　　要放弃吗？ 　　他很不甘心。 　　…… 　　—————————— 39 第一章 圣物的处理法 　　艾莎和翠西娅与斯缇琪娅之间并不存在误会，或者说，沃·克雷斯自己也十分清楚他没有多大把握将圣物带回女皇陛下的手中，所以在得到女皇的命令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圣物这个烫手的山芋送还给了艾莎和翠西娅。 　　艾莎和翠西娅拿到项坠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沃·克雷斯和侦查骑士作为首先发现圣物的人，翠西娅向他们询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为了避免圣物的特性被艾莎不小心抹去，艾莎并未直接拿 　　639 　　回项坠，而是先递给翠西娅仔细观察了一番。 　　翠西娅将十字吊坠捧在手心里细细感受着它带来的“祝福”，笃定地说道： 　　“这的确是圣物没错，能自主过滤魔素并引导回路，它已经脱离了作为一个十字架吊坠的范畴了。” 　　圣物之所以是圣物，除了它本身具有的独特且强大力量之外还有几个要素是必备的，其中一个便是取之不竭的能量，当然，这并非是说圣物的能量真的多到用不完，而是圣物本身会催生并过滤能量储存起来，它本身就像是魔物的魔核一样，已经从死物成为了一个类似“魔力器官”一般的存在。 　　而为什么圣物会获得这种力量，没有人说得清——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圣物的由来，为数不多的猜测也都只是人们根据圣物的特征的臆想罢了，就像是在“找共同点”一样，比如圣物常常出现在魔素浓郁的遗迹内，因此人们就会猜测，圣物的出现或许需要庞大的魔素的洗刷、长久的时间的浸润，但没有人能验证这两个因素到底在圣物的生成过程中起到了多大作用。 　　“这的确是我的项坠没错，但我将它放在城堡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艾莎看着翠西娅那散发着微光的项坠也不由得感觉到惊奇，因为她分明记得这东西在她手中的时候真的就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项坠没错，艾莎的记忆力并不差，她还不至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记错。 　　“不过我并不能准确找出它的特别之处，可以确定的只有它会给一定范围内的生灵施以‘祝福’，对于灵魂魔法有一定的抵御作用，也能镇压亡魂和怨灵。” 　　翠西娅说道。 　　“至于其它的，恐怕得慢慢来探索了。” 　　有许多圣物在发现之初其实都没有弄明白它的用途，或许有的圣物并不适合用于战斗，这都得用时间一点点去发现，而且，有不少圣物都是能够继续成长的，任何圣物都不可能简单地下论调。 　　比起这个，翠西娅想要知道的是艾莎手中为何会出现圣物。 　　翠西娅可不觉得这枚十字项坠本就是圣物，如果是，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十字项坠实在是看上去太普通，从未有过这种物品成为圣物的记载——一般来说，圣物都是武器和护具，而且其原本就非常精致，这被认为是“只有历经战斗中大量灵魂力量的磨砺的物品才可能成为圣物”，同样也有人认为“品质越高级的材料越有可能成为圣物的雏形”，毕竟只有本身足够强韧的物品才经得起魔力和时间的腐蚀，而本身就镌刻有魔法回路的武器显然对魔力的适性更高。 　　翠西娅尝试拿着项坠靠近艾莎，问道：“艾莎，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和平常一样。” 　　艾莎遗憾地摇头。 　　明明有圣物就在眼前却没任何作用，这种感觉艾莎也不由得觉得惋惜——艾莎对圣物没什么贪念，但好奇心总是有的。 　　翠西娅倒是并不意外。 　　“你能拿着它吗？” 　　“我试试——应该没问题。” 　　“就像平时那样……” 　　艾莎尽可能地控制着自身的魔力驱散的力量，缓缓抬手将项坠握在了手中——一切正常，项坠的光芒并未因为艾莎的接触而散去，不过它的光芒变得有些扭曲，翠西娅知道那是因为那些圣光被艾莎所排斥所形成的扭曲光线。 　　“呼，还好。” 　　翠西娅放下心来，她可真有点怕艾莎一个不小心就把圣物给毁了——虽然她认定这东西的出现和艾莎脱不开干系，可是她也不确定艾莎能不能再复制一个圣物出来。 　　翠西娅笑了笑，问道：“这是你的东西，艾莎，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这让艾莎有些犯了难，虽然说项坠的确是她的东西，但在艾莎的记忆里它还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银色十字架而已。 　　“嗯……它在我手中用处不大……翠西娅用得上它吗？” 　　艾莎问道。 　　翠西娅笑了，“你只是单纯想交给我处理吧？” 　　的确，如果是赠送，艾莎会选择更合适的项坠，而不是十字架，尤其是这种教会神职人员手中所持有的制式银十字架，在这个世界代表着“身为圣教廷的一员”的含义，并不适合翠西娅的中立立场。 　　想来想去，送给夏莉也不合适——血族与圣光魔法并不是很合拍，虽然有一部分圣光魔法可以治愈血族的伤势，但也有一部分圣光会伤害到血族，这似乎是因为那种光芒恰好和太阳光中的某一特定波长重叠了。 　　“既然是圣物，应该会有需要它、并将它的力量用在正途的人吧，那个人比我更值得拥有它，”艾莎看了沃·克雷斯骑士的方向一眼，轻叹一声，“但我不希望因为它的存在而徒生争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会销毁它。” 　　沃·克雷斯和骑士们都听得心底一个 　　640 　　咯噔。 　　什么？ 　　销毁？ 　　一言不合就要把好不容易才会出现一件的圣物给销毁掉？ 　　就连翠西娅都不由得苦笑一声。 　　“也就只有艾莎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翠西娅当然是不想将它销毁的，就算是一些邪恶或不祥之物，翠西娅也都尽可能将它们保留下来，比如战争魔将的重剑——力量本身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有区分的只是使用它的人。 　　一件圣物对于人类而言是意义重大的，翠西娅怎么可能想要毁掉呢。 　　但如果艾莎准备这样做，翠西娅是决计不会阻拦的。 　　艾莎摇摇头，“我是认真的，翠西娅，如果它的力量真的如你所说是我给予，那么我就必须承担起责任——我是说，如果它的出现只会带来争端，那么它本身的价值便值得商榷了，但同样的，如果它能够被好好利用起来，我会为它高兴的。” 　　说着，艾莎顿了顿。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找到它的下一任主人了。” 　　艾莎说道。 　　“哦？”翠西娅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在薇薇安、米菈和菲莉雅之间随便选一个吧？” 　　翠西娅故意揶揄道。 　　艾莎也不禁莞尔。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出自我手，那么我会选择更合适她们的礼物。” 　　艾莎看了一眼手心的项坠。 　　“我只是在想，我或许可以把它‘借’出去。并非是赠与，因此如果它并未应用在正途上，我将以我的名义将它收回，同样，如果有人想要抢夺它，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翠西娅，你说过我很强的吧？那么你认为以我的实力能保障规则的执行吗？” 　　翠西娅笑了笑。 　　“当然，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 　　翠西娅并非没有想过这种方式，但这样的话几乎就是以艾莎的一己之力来确保这套规则的运转，对于艾莎来说真的合适吗？通过这种方式艾莎或许还没有和各国打好关系，就已经开始树敌了。 　　翠西娅也有着这样的犹豫。 　　而现在由艾莎亲口说出来，翠西娅自然就没有了不赞成的理由。 　　“如果这是艾莎你已经决定的想法，那么艾莎就放手去做吧，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翠西娅说道。 　　…… 　　———————————— 39 第一章 立场只是立场 　　莱恩福尔特裹着厚厚的披风，骑在角鹿的背上朝着北方行进着。 　　当沃·克雷斯将圣物交给艾莎和翠西娅的消息传到莱恩福尔特公爵耳朵里时，莱恩福尔特脸色已经阴沉得几乎要结冰一般。 　　他抬起头望着那银白的弦月，视线随着角鹿的步伐而晃动，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吗……” 　　他不禁摇摇头，却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 　　他并不傻，在克林德克仑城的时候他就得知了帝都发生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女皇会将她最强大的部下卡西乌斯·哈维留在帝都？莱恩福尔特已经派遣了暂时驻扎在西省瑟亚维斯伯爵领和伦纳德伯爵领的部队立刻赶往北境。 　　女皇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部队的动向，但即便如此女皇还是将王牌留在了帝都，任由莱恩福尔特的部队前往北境，这不就是等于将圣物拱手让人了？ 　　这难道不奇怪吗？ 　　莱恩福尔特从来不会认为女皇陛下是一个容易冲动、做事不经思考的人，所以当最初的愤怒被理智驱散之后，他立刻意识到女皇恐怕是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所谓有恃无恐，所以才会如此。 　　事已至此，莱恩福尔特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要么继续争夺圣物，搏一把，要么就忍受黑冥之铠的损失。 　　是谁都知道要怎么选吧？ 　　那么女皇陛下在北境的准备是什么呢？莱恩福尔特更愿意相信女皇应该是和驻扎在北境的旧贵族瓦伦汀家族联手，但很显然，现实走向了一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圣修女和贤者出手了。 　　以瓦伦汀家族作为对手，莱恩福尔特还有试一试的机会——那些旧贵族固然拥有着极强的实力，但终究是早已经没落的太阳了，莱恩福尔特手中掌握的力量完全不惧他们，而且那些旧贵族都身负古老的契约，除了外出历练的族人之外几乎从不会离开他们守卫的领土，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之一。 　　但以圣修女和贤者为对手……不，莱恩福尔特根本不会与那两个人成为对手，至少现在不会，没有了“黑冥之铠”，而且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还未成长起来，现在的他手中根本没有能与这两个人抗衡的手牌。 　　更何况，这一代的圣修女，可不简单。 　　“传令下去，任务终止了。” 　　莱恩福尔特的语气比他自己想象中要轻松许多，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副官瑟奥弗德说道。 　　瑟奥弗德看着莱恩 　　641 　　福尔特黯淡的神色，忍不住说道：“大人，我们为何不尝试一番，就算是贤者，她也不能不讲道理吧……圣物是在我们帝国境内发现的，她既然自称已经不再是帝国人，她看不起我们在先，我们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莱恩福尔特淡淡地看了瑟奥弗德一眼。 　　“秘法贤者永远是帝国的骄傲，她是英雄，也是前代勇者大人最重要的同伴，虽然我们与她立场相左，但立场无论对与错，瑟奥弗德，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尊敬她，明白吗？——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莱恩福尔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话里面有多少为实，多少为虚，但有一句话没有丝毫作伪——秘法贤者是他女儿最重要的同伴，彼此托付生命的战友。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就算某一天，莱恩福尔特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就算那股力量足够将秘法贤者击败，他也决计是不会杀掉秘法贤者的，因为贤者是为数不多陪伴着他女儿的成长和战斗、生命和理想的见证者了。 　　这个世界上还深刻地记得、深刻地理解他女儿的人有多少呢？大多数人都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罢了，然后用虚情假意的歌颂去推崇一个早已经逝去的人，甚至于，许多人连他女儿的姓名都不知道，他们推崇只是“勇者”而已。 　　在人们看来，只要是“勇者”，那么就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而勇者所牺牲的一切就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光是歌颂伟大难道不是一种很取巧的行为吗？把华美的一面给世人看，就让一切付出和痛苦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吗？ 　　不可笑吗？他早就听腻了。 　　但秘法贤者是不一样的，莱恩福尔特知道秘法贤者为何会放弃自己的帝国子民的身份，也知道秘法贤者为了救下他的女儿做出了多少努力，也了解秘法贤者为何连续三十多年都驻守在帝国边境的要塞。 　　秘法贤者延续着圣女与勇者的意志月费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莱恩福尔特知道，或许秘法贤者终究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但他唯独不会去质疑自己女儿最信任的人。 　　立场不同，但并不是敌人。 　　他能理解贤者放任那些魔族依旧存在的理由，但理解终究只是理性上的判断，他始终无法原谅女儿的死去，无法迈过自己对自己的拷问。 　　“那……我们现在是回去帝都，还是返回南境……” 　　“继续前进，将剑入鞘只是为谈判让路而已，贤者大人既然还在那里没有离开，自然是愿意与我们对话——帝都一别，我也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 　　天空飘着细雪，皎洁的弯月在夜空高悬，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众人在半塌的塔楼下生了篝火围成一圈，暖意驱散着北境的严寒，有些骑士正在休息——他们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过了，护送圣物更是让他们时刻精神紧绷，现在正是疲累的时候。 　　艾莎和翠西娅依旧在捣鼓着那枚圣物项坠，这在沃·克雷斯看来感觉很奇怪——如果这枚圣物是她们的东西，为何她们自己看起来也那般生疏。 　　不过沃·克雷斯没有说什么，作为皇家骑士团的十二总长之一，哪怕心中有疑问他也是绝对不会质疑女皇的任何命令和决策的。 　　而沃·克雷斯不知道的是，艾莎和翠西娅对项坠的特殊效果并不关心，她们现在在研究的是——如何才能再次复现圣物诞生的奇迹。 　　…… 　　———————————— 40 第一章 面板跳出的数字【第三更】 　　直到细雪渐停，夜晚已经过去了大半，远方的天幕泛起了蒙蒙的微光。 　　将近清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守在外面的骑士们生了火，架起锅，将携带的干鱼和风干肉放进锅里煮，还煞有介事地放了些调味料——之前为了躲避公爵的部队，他们都只能啃着干巴巴的干粮，不敢生火，也没时间去慢慢把那些干粮加工得好吃一些，现在终于能优哉游哉地喝上一口加了盐巴的美味热汤了。 　　唯独有些可惜的是，任务在身，所有人是不可以饮酒的。 　　这片废墟的村庄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稍显热闹起来。 　　沃·克雷斯眺望着那遥远的天空，转身又看向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女大人——映着那跃动的篝火，贤者大人似乎是累了，斜斜地靠在圣修女大人的双腿上，肩膀均匀地起伏着，看起来已经陷入了浅睡。 　　圣修女攥着手中的圣物，将披风轻轻盖在贤者大人的肩上——沃·克雷斯这才发现原来圣修女只穿着非常单薄的衣服，明明外面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她看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似的。 　　这是圣光带来的庇佑吗？沃·克雷斯不禁想到。 　　圣修女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她静静地翻动着一本厚厚的书，时而拨动那篝火或是添点柴火进去，让火烧的更旺。 　　642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反正沃·克雷斯是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的，不只是他，那些骑士也是一样——这两个人一个是传奇的秘法贤者，一个是最近传闻颇为吓人的圣修女，在没有见过他们之前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在心底将她们描绘成高贵、神秘或是圣洁、肃穆的形象，但真正接触之后却又诡异地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若是不说她们的身份，她们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和随处可见的冒险者也没多少区别，而且她们的关系看上去真的很要好，就像是一对姐妹。 　　沃·克雷斯收起目光，一直盯着别人看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这时翠西娅的肩头动了动，一声极轻的嘤咛声传入艾莎的耳朵，翠西娅醒过来了。 　　“好点了吗？” 　　艾莎问。 　　翠西娅抬手轻轻在发间揉了揉，看向艾莎，“多亏了艾莎，我感觉好多了。” 　　虽然翠西娅一直跟在艾莎身边，魔王诅咒不至于发作，但她长时间不休息，一直用魔力进行实验，又得不到艾莎的按摩或是体液的治愈，感到疲累是难免的，于是翠西娅就靠在艾莎腿上休息了一会儿。 　　看着疲惫的翠西娅，也让艾莎越发坚定想要快速研究出如何封存自己的体液的决心，在翠西娅休息的时候艾莎就一直在翻看翠西娅交给她的魔法书籍。 　　当然，翠西娅完全可以以冥想来回复疲劳，对她来说睡觉反而没有冥想来得更有效，但在“一个人坐在一边冥想”和“靠=枕在艾莎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大腿上小憩”这两者之间选择，本身就没有选错的可能。 　　“不要勉强自己。” 　　“放心吧，我没事。” 　　翠西娅慵懒地一笑，分外迷人。 　　这时，见翠西娅已经醒来，沃·克雷斯适时地起身说道： 　　“那么，圣修女大人、秘法贤者大人，既然圣物已经物归原主，那么我们也就此告辞了——二位大人剿灭了法布里克侯爵领的血族，法布里克侯爵领的领民们将会为二位带来的和平献上感谢和祝福，不过法布里克领的血族虽除，那里依旧还是一片狼藉，我和我的部下们不能放任不管。 　　命令在身，多有失陪，还请见谅。” 　　沃·克雷斯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接管法布里克侯爵领的事务，他们这些骑士是先遣队，毕竟传送阵一次无法运送太多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占领那里并保护那些领民的安全，顺便调查一下那些血族是否还有残党余孽。 　　现在圣物已经交给艾莎，沃·克雷斯也就打算回到自己的职务中了。 　　翠西娅明白沃·克雷斯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才摇摇头： 　　“不用着急，在这里稍作休息，再等等吧，至于法布里克侯爵领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接手了。” 　　翠西娅随手就用魔法掩盖了自己的声音，只有艾莎和沃·克雷斯能听到。 　　“而且，你的骑士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传给莱恩福尔特公爵，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迎接你们，你们不必急于一时。” 　　这已经是明示了，虽然说圣物现在已经回到了艾莎手中，但公爵派来的那些人未必就会放过沃·克雷斯——没有人会乐意白跑一趟的，圣物已经无法得到，又不可能对翠西娅和艾莎下手，那么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将矛头突然转向沃·克雷斯和骑士们呢？ 　　沃·克雷斯眯了眯眼，扭过头去，便看到了翠西娅所指之人——那人被沃·克雷斯盯上，却浑然不觉，正和一旁的骑士小声交流着什么。 　　克雷斯知道他，一个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实力在骑士团中也算得上是中游，来到骑士团三四年了也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评价，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属于不会给人留下太多印象的人，对比骑士团的其他人来说他的存在显得那么的平平无奇。 　　但很遗憾的是，贤者大人没有必要骗他，既然贤者说这个人向莱恩福尔特公爵传递了消息，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莱恩福尔特公爵按插在他的队伍中的眼线了，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会立刻将此人调离骑士团，这也算是给公爵的一点点回礼。 　　“多谢。” 　　沃·克雷斯行了一个骑士礼。 　　翠西娅没有多说什么了。 　　沃·克雷斯听从翠西娅的建议，没有选择离开，果然，艾莎很快就听到黑夜里随风而来的细微的异响。 　　“是人的脚步声——他们应该到了，就在南方，大约百来人。” 　　艾莎说道，这让一旁的沃·克雷斯不由得下意识将目光扫向外面负责警戒的骑士——他手下最精锐的骑士们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圣修女难道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还是说负责警戒的骑士太松懈了？ 　　沃·克雷斯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一下，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出去看 　　643 　　看。” 　　他起身走向外面，登上断裂的墙壁，眺望远方，晦暗的月色还未褪去，远方的鱼肚白就已经渐渐占据了一方，他眯着眼睛朝着南方看了又看，愣是没看出个什么来。 　　真的有人来了？ 　　他觉得不必怀疑圣修女的话。 　　“注意南方。” 　　他对负责警戒的骑士提了个醒，又看向外面忙活的骑士们，骑士们正将热腾腾的汤盛出来。 　　有骑士殷勤地给他端来一碗，他摇摇头，朝艾莎和翠西娅的方向示意一眼，“机灵点，给二位大人端两碗过去。” 　　骑士连忙点头，转身就给艾莎和翠西娅前端上了热汤。 　　“谢谢。” 　　艾莎道了谢，将热汤接过，不得不说，这汤看起来可比弗雷德的手艺好太多了。 　　她轻抿了一口，翠西娅也翻了翻书，端起汤便准备喝，但这时艾莎忽然说道： 　　“等一下。” 　　翠西娅被艾莎抓住了手腕，碗里的汤晃了晃，她看向艾莎，艾莎只是目光微凝，看着碗里漂浮着浮沫的汤汁。 　　翠西娅看不到的是，在艾莎的面板跳出了一个不起眼的伤害数字。 　　【-1】 　　…… 　　———————————— 40 第一章 你这是干什么 　　算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多久艾莎就察觉到了面板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已经接近三年了。 　　那时候的面板并没有好感度这一栏，只有四项基础数值，实在称得上是简陋，但那些数字却也帮助艾莎规避了不少潜在危险。 　　比如，在紧张激烈的战斗中激增的肾上腺素往往会掩盖生物体对自身体力、伤势的真实情况的感知，因而错判当前的态势，而面板上量化的数据足以扭转这种认知上的误差，将最真实的信息反馈给艾莎。 　　虽然面板能带来的信息并不多，但哪怕只是一点，在战斗中都弥足珍贵。 　　除此之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熟悉的时候，艾莎在进食之前通常会谨慎地利用面板的特性来判断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摘的果子、采的蘑菇、动物的肉，艾莎会先用捉来的兔子和松鼠试试毒，确认不致死之后再自己尝一点点，若是发现生命值扣除了，那么那东西定然是有一定毒性的，不能吃。 　　再或者，艾莎也会通过面板量化自身的体力和健康状态快速制定战斗策略——比如，如果只剩下一半不到的生命值时就意味着艾莎已经是伤势较重的状态了，必须尽快治疗和避开危险，或是连续多日生命值未达到满状态，多半是暗伤或是疾病作祟，而反过来，哪怕感到疲劳、哪怕奔跑得快要喘不过气，只要生命值依旧维持在百分之九十之上就没多大问题。 　　艾莎还将交手之后生命值流失的数值记录下来，给不少魔物划定了危险程度。 　　当然，随着艾莎的力量和生命数值一天天地暴涨，没多久艾莎就再也用不上那些技巧了，不过艾莎一直很信任面板上的数据，那些东西没有欺骗过她。 　　此时，艾莎注视着眼前的【-1】，在翠西娅的眼中艾莎就是在盯着手中的汤碗一样。 　　“艾莎？” 　　翠西娅试探地唤道。 　　艾莎则是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只是很可惜，她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因为生命值在扣除一点之后立刻就回复满了，以至于若是不通过面板的数据变化，艾莎甚至根本察觉不到原来自己已经“受了伤”。 　　“有人盯上我们了。” 　　艾莎说道，让翠西娅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回事？” 　　“稍等，我确认一下。” 　　艾莎心底快速进行判断——因为她自己不会受到魔法影响，导致她“受伤”的应该不是诅咒和隐蔽的魔法攻击之类的手段，能在她也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让她“受伤”的，恐怕就是手中的这碗汤了，可是会不会是什么艾莎从未见过的手段呢？ 　　只要再尝一口就能确认了。 　　一念至此，艾莎直接将碗里的汤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而这一幕，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是一双如鼠一般谨慎的眼睛，它的主人隐藏在众多的骑士之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偷偷注视着艾莎和翠西娅的方向，而看到艾莎直接一口将下了剧毒的汤喝下，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好了！她全部喝了！她竟然全都喝下去了！看来这汤味道还不错嘛。啧啧，真是遗憾啊，就算她是圣修女，中了这种毒恐怕也够喝一壶，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可就简单太多了，希望那些人不会令人失望吧，只要能夺来圣物，主公定然会赏赐我们的，哎呀，想想就让人兴奋。”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去看艾莎，而是找了个方便的借口从骑士团中脱离，然后趁着骑士们没有注意，从早就看准了的逃离线路——一个被雪所覆盖的柴房后面绕了过去，别人都以 　　644 　　为他是去方便了，但骑士他已经快速地离开了这个小村落。 　　“既然事情已经得手，现在就必须尽快离开，不然等到剧毒发作，这些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我肯定很快就会被揪出来——哼哼，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帝国的兄弟们，反正死在谁手里不是死，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了，接下来就好好享受享受剧毒的痛楚吧。” 　　他借着零零落落的房屋的掩护，身影快速隐没在雪色之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转过身之后，他一直都被一双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而那眼眸的主人就是艾莎——艾莎的感知很敏锐，谁稍微多看了她一会儿她立刻就能察觉到，在一群抬眼看过来都有些畏畏缩缩的骑士之中忽然有一个直勾勾的目光出现，艾莎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异样。 　　不过艾莎没有立刻去追那个可疑的身影，而是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面板。 　　【-1】 　　果然，这个数字又出现了，不过轻抿一口和直接喝一碗似乎没什么区别，都只是【-1】而已。 　　“翠西娅，这汤被下了毒。” 　　艾莎得出了并不令人意外的结论。 　　“毒？” 　　翠西娅一愣，脸色顿时就变了。 　　“快吐出来！” 　　翠西娅连忙催动魔力去捂住艾莎的腹部，却又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这点手段根本对艾莎没用。 　　她着急了。 　　“艾莎、艾莎！你还好吗……” 　　毒这种东西可大可小，有的毒素对体魄强大的人来说根本没任何作用，但有的毒素却可以威胁到强者的生命，翠西娅有着魔力炉的庇护可以无惧大多数剧毒，但她不确定艾莎会不会受到影响。 　　毕竟毒素可不是魔力，按理说不会被艾莎的天赋排斥——那，万一艾莎偏偏就是那种对毒素没有抵抗力的体质呢？ 　　“放心，我没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但我似乎能将毒素消化掉。” 　　艾莎轻抚翠西娅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很显然，艾莎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也让翠西娅悬起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地。 　　“比起我，这里的骑士们才更需要你的帮助。” 　　艾莎看向那些还在喝着汤的骑士们，说道。 　　虽然毒素对艾莎来说只不过是【-1】这种不痛不痒的程度，但艾莎同样也非常清楚，她不会受伤，别人可就未必了。 　　“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翠西娅在面对这种紧急情况时可一点也不含糊，只见她放开艾莎的手，双手一合，一个闪耀着银白色光辉的魔法光圈就出现在了手心之间，有骑士发现了这一幕，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看到翠西娅手中的光圈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一瞬间就将整个村落的范围全都覆盖在内。 　　“秘法贤者大人，您这是……” 　　不知事情原委的沃·克雷斯正准备走上前询问，但随着光圈从他体内透过，他脚步一顿，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倏地涌上脑海，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贤者大人要对他出手，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被眩晕感灌进了胸腔。 　　“呕——” 　　有了一声，就有第二声，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一片，一时间包括沃·克雷斯在内，所有骑士都面露苦涩地蹲在地上开始了一阵狂吐，同时，一阵寒风将呕吐的气味卷走，呕吐物在吐出的一瞬间就结成了冰块，没有散发出任何异味。 　　与此同时，投毒的骑士前脚才刚刚溜出村子，就看到了一个前来接应的白衣人。 　　“是你……” 　　他刚走上前去，但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他立刻就噗地一声一阵呕吐物从喉咙、从鼻腔里涌出，狂喷不止，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还在一边吐，那白衣人也是完全没料到这一幕，也被溅了一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面色立刻就黑了，“你个蠢货，该不会自己也中毒了吧，我这里可没……” 　　话还没说完，他也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阵古怪的感觉一下就突破了喉咙的防线，哇地一声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另一边，翠西娅看着吐得天昏地暗的骑士们，一边用魔法将那些呕吐物的气味吹散和冰封，一边无奈地解释道：“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得尽快将他们喝下去的汤都弄出来才行……为了求效率，只能稍微粗暴一点了。” 　　艾莎点点头。 　　道理她都懂，不过看着些人还真是怪可怜的。 　　…… 　　———————————— 40 第一章 倒黄豆（3K） 　　翠西娅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松懈了。 　　如果放在魔王战争时期，她肯定不会留给人给自己下毒的机会，但或许是跟在艾莎身边的时候太令人安心，以至于自顾自地地把这种安心感当成了 　　645 　　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甚至放弃了冥想而是选择了睡觉，开始喜欢上食物的味道，甚至幻想着和艾莎在一起的生活。 　　这一切并不代表着“错误”，但这一切却都证明着，她的内心已经松懈了。 　　翠西娅自我反省着，而艾莎只是觉得奇怪——翠西娅竟然掌握着用途这么奇怪的魔法，该说是魔法本身就千奇百怪吗？那既然有强制催吐的魔法，会不会也有一些更奇怪的魔法？ 　　艾莎摇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翠西娅，他们没事吧？” 　　她对毒是一窍不通，不过翠西娅似乎有着自己的判断方式。 　　“没有大碍，多亏了艾莎你发现得早，很多人都没有喝下多少。” 　　艾莎的声音让翠西娅很快振作了精神，她摇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一抹沮丧扫出去，又恢复了平时淡然自信的模样，她站起身，看了放在身前的汤碗一眼，目光又从那些骑士身上扫过，快速观察起那些骑士们的状态，暗暗点了点头——这些人看起来没有危险，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立刻暴露出中毒的症状，有的人并没有喝下那些汤，有的人是只喝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毒素这种东西本来就少有快速起效的——而翠西娅的魔法不只是让他们都吐了一遍，还用水洗了一遍胃，及时的洗胃已经算是很有效的补救措施了。 　　此时大多数人只是有些虚弱而已，毕竟翠西娅通过直接控制神经催吐的方式过于生猛，哪怕他们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皇家骑士也扛不住。 　　沃·克雷斯终于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那些东西被冰系魔法变成冰晶。 　　他感受着虚弱的身体，苦涩地抬起头看向翠西娅。 　　“贤者大人……您这是……” 　　他不明白翠西娅为什么突然给他们来这一遭，差点没给他把胃吐出来，当然，这对他们来说并不会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实在是太难受了。 　　偏偏，对方是翠西娅，他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那些食物里被人下了毒，如果不吐出来的话你们会很危险。” 　　翠西娅快速解释道，这让沃·克雷斯愣了愣。 　　“你的手下似乎有人中毒了。” 　　翠西娅示意道，沃·克雷斯连忙顺着翠西娅的视线看向身后，便看到几个骑士虚弱不堪地趴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了——至于其他人，大多数人都已经爬了起来，他们有的看起来只是有些虚弱，有的却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强大战士，怎么可能吐个几次就倒下？ 　　沃·克雷斯眼睛微眯，他很快发现，其实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事，而这些人吐出来的量明显少很多，都只是些胃液和水，而越是吐出来的食物残渣和汤水越多的人，他们的情况越是不对劲。 　　喝得越多，脱力的症状也就越严重——这顿时让沃·克雷斯吃了一惊。 　　“真的是刚才的汤？” 　　“嗯。” 　　沃·克雷斯这才终于明白——如果不是翠西娅在第一时间发现毒素并催吐出来，等这种毒素在体内蔓延开来就很危险了，只是刚喝下去立刻吐出来都会让人脱力，若是毒素完全扩散恐怕会直接让人浑身麻痹无法呼吸而死。 　　看着自己倒下的部下，沃·克雷斯死死咬着牙。 　　“贤者大人……圣修女大人……多谢二位大人出手相救，还请您救救我的部下们，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 　　翠西娅说道。 　　她知道艾莎掌握着一招圣光禁咒，别说是中了毒，就算是将死的人也能给他拉回来——有艾莎在这里，这些人死肯定是死不了的，顶多因为毒素侵袭稍微会有点遭罪。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大概知道是谁下了毒，我去把他抓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除毒素。” 　　艾莎说道。 　　其实艾莎也明白，“解药”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种杜撰，就算是现代也有不少毒素是现代医学无能为力的，说不定这种毒并没有“解药”可言。 　　“等等，艾莎，能拜托你先用你的圣光魔法给那些中毒的人施与‘强健的祝福’吗？——他们的症状较重，必须阻止那些毒素继续扩散下去，你的圣光魔法应该能稳住他们的状态。” 　　虽然说翠西娅也会圣光魔法，但比起艾莎的圣光魔法来，艾莎几乎拥有着与圣女等同的纯粹圣光属性，显然这种事情由艾莎来会更好。 　　“好。” 　　艾莎点头，抬手就是百余个圣光魔法“祝福”抛了出去，精准地落在每一个骑士的身上，看得沃·克雷斯一愣一愣。 　　做完这一切，艾莎便直接跳跃离开了。 　　艾莎一直留意着那个逃走的骑士的动向，虽然下毒者很聪明地选 　　646 　　择了从众人的视野盲区逃跑，看起来似乎是早就规划好了路线一般，动作很迅速，但正因为他急于离开村庄，以至于并没有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对于艾莎来说，地面的震动是非常好辨认的特征。 　　在艾莎的感知当中，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村庄，然后在翠西娅的魔法影响下停在了村子外面的某处，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艾莎的目光远眺，很快发现了目标，那骑士背对着艾莎的方向跪在雪地里，看起来似乎很是难受。 　　但艾莎还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不过因为被骑士挡住了视线，艾莎看不清晰。 　　“两个人？” 　　艾莎微微拧起了眉。 　　这个穿着白衣的人在艾莎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了村庄——这意味着，这个白衣人拥有着不俗的潜行手段。 　　毕竟艾莎只是单以脚步在地面传播的微弱震动作为依据来判断和追踪，只要有人能在不发出脚步声的情况下移动，那么就有可能躲开艾莎的注意——尤其是村子里还有那么多骑士，重叠的脚步声更容易混淆。 　　不过就在此时，艾莎忽然发现雪地上多了一抹鲜红的血色——然后骑士缓缓地倒了下去，露出白衣人那厌恶扭曲的脸，和他手中的短刀。 　　噗—— 　　白衣人将短刀抽出，骑士的鲜血喷涌如柱。 　　“哼，没用的东西，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白衣人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恶心的一片，一个没忍住又差点吐出来。 　　“该死的，这也太恶心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开始狂吐不止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他瞥了一眼骑士的尸体，便收起短刀准备离开这里，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炸响将他淹没了——嘭的一声，冲击波掀起一大片血雾，吓得刚准备转身离开的他肩膀猛地一抖，不过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连忙拔出了腰间的直剑连续数个侧翻身快速撤开了十多步的距离。 　　“哼，无耻之人竟然偷袭我！？” 　　他目露寒光地猛一抬头，就看到艾莎出现在他身前几米外的地方——艾莎挥手间就将地上的污垢凝成冰晶，驱散了空气中恶心的气味。 　　白衣人那凶恶的目光死死瞪着艾莎。 　　“就是你……” 　　说话说道一半，他看着艾莎那平静深邃的金色目光，又打量着艾莎那精致的脸庞和飘逸的金色秀发，先是愣了愣，然后又看了一眼艾莎脚底的大坑，眼神顿时清澈起来。 　　他咽了咽喉咙，神色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你……是谁？” 　　他干涩地问道。 　　而艾莎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骑士。 　　骑士趴在地上，表情不可思议地瞪大着眼睛，眼白充满血丝，身上的血液发黑，尤其以脖颈的伤口，那几乎已经溃烂了，显然刚才那一刀淬满了毒素——他完全无法动弹，只有瞳孔还在一缩一缩，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白衣人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后退一步——他不敢率先发难，而是试探地问到：“你……是谁？你看起来不像是骑士团的人，秘法贤者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艾莎的身份，那个传闻中无比骇人的圣修女，但此时此刻，他更希望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艾莎瞥了他一眼，朝着地上的骑士抬起手。 　　“治愈。” 　　白衣人紧紧皱着眉，他看到一枚耀眼的光团在艾莎手中浮现，那光芒看得他只觉得刺眼，不过这一幕也让他心中多了一抹安心——还好，在这个女人赶来之前把这个骑士做掉，不然，说不定计划到这里就失败了。 　　虽然骑士现在还没有死透，但骑士的大动脉被淬毒的刀刃割了一刀，剧毒已经入体，肯定已经没救了。 　　他看着艾莎手中的圣光，第一次地感觉到一丝底气。 　　哼，仅凭治愈是绝对不可能…… 　　然而他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因为艾莎手中在一瞬间就爆发出太阳一般的璀璨光芒，然后便是一大串治愈光团冲出，连续几十个……不，应该是连续上百个……反正已经数不清了，跟倒黄豆似地唰唰唰就灌进了已经倒地不起的骑士的胸口。 　　白衣人的眼球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反倒是他卡了壳，竟然愣在了原地，等他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骑士浑身一抽—— 　　“噗哇！” 　　骑士顿时坐了起来，吐了一大口黑血。 　　白衣人直接看呆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毒，就这么没了？ 　　…… 　　———————————— 40 第一章 神秘的白衣人 　　“咳咳咳——” 　　骑士大口呼吸着空气，喉咙发出沙哑的喘息声和咳嗽声 　　647 　　。 　　“我、我活过来了……？” 　　其实艾莎并不是将骑士体内的毒清除掉了，而只是以治标不治本的方式暂时将骑士的身体机能全部唤醒了。 　　事实上圣光魔法本身并不能直接驱除人体的疾病和毒素，它能做到的只有修补受损的组织器官、并激发人体的生命潜能，由此强化身体的自我代谢和净化以及免疫功能。 　　有的病人在圣光魔法的帮助下痊愈了，就因此认为圣光魔法能够治愈疾病，这是一种错误的认知。 　　所以虽然看起来艾莎是将骑士从濒死的边缘拉回来了，但那些侵入体内的毒素依然还存在，只要毒素没有被完全清除，骑士依旧处于中毒状态，只不过现在由于他的身体忽然涌入了大量生命力，身体机能被强行唤醒，强烈的神经信号促使他忽然坐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恢复了活力一样。 　　——虽然艾莎以前并未掌握圣光魔法，但作为修女，这一些关于圣光魔法的基础知识她还是非常了解的，事实上教会也常常会向人们解释事实，只是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而已，他们更愿意相信圣光魔法无所不能。 　　“只是暂时活过来了而已，别高兴太早，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的话就乖乖地别乱动。” 　　艾莎清冷的声音直接给骑士泼了一盆冷水，他愣了愣，缓缓抬头，在看到艾莎之后顿时心底一个咯噔，头皮都麻了。 　　“圣、圣修女大人……！？”他僵硬着脸色，“您、您怎么在这里……” 　　骑士似乎还是没有理清楚现状，或许是因为短暂的缺氧导致头脑还有些乱，艾莎也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白衣人。 　　“现在轮到你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艾莎问道，白衣人顿时如临大敌，他谨慎地、用力地盯着艾莎，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他在脑海里高速回忆着关于艾莎的所有情报，但很可惜，主公除了将艾莎列为极度危险的目标之外并没有给出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事实上，就连主公也对这个最近忽然在各国高层传的沸沸扬扬的圣修女毫无头绪，帝国女皇封锁了关于她的消息和前往丹马士的传送阵，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取得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关于这个女人的各种传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刚才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不论是强大的力量，还是那惊人的圣光魔法，都让人感到窒息。 　　“我没时间等你回答，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先和我走一趟吧。” 　　艾莎没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抬手便是数十个冰系魔法从四面八方朝着白衣人刺去，白衣人顿时脸色变得阴沉——果然，这个圣修女不只是圣光魔法那般精通，就连冰系魔法也如此厉害！ 　　他不再犹豫，手中的剑刃冲着那一圈圈席卷而来的冰雾快速挥动，一瞬之间，数道剑刃破开冰雾，冲击波卷起雪浪，将他的身影掩埋，而他丝毫没有恋战的想法，他快速向后退去，同时借着雪浪的掩护，他的手中出现了数个魔法石，他用尽全身的魔力同时将它们催动、点燃，然后猛地向艾莎的方向引导魔力。 　　轰隆隆——数道属性不一的魔力快速穿插、交织，如一条实质的巨龙，在他的手中蓄势待发，而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从雪雾后方穿出，迎着那凝实的魔力奔流抓去，白衣人见状，顿时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魔力释放，轰向那只手的主人。 　　“别太小看我了，圣修女！” 　　他明显感觉得到艾莎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这让他找到了胜机——他这全力以赴的一击可不简单，圣修女的确很强大，但也太过于傲慢，竟然敢徒手迎过来，这不是找死吗？就算圣修女真能挡下来他全力施为的这一击，怎么说也得受点伤吧？ 　　然而那只手就那样轻飘飘地扫过了凝聚了他全力的魔力奔流，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庞大魔力，在接触到那只手的一瞬间就发出一声爆鸣，然后竟然就毫无征兆地溃散了。 　　风压掀起白衣人的长袍，他愣了愣，眼底的错愕已经无以复加。 　　“不可能！” 　　白衣人不可置信地吼着。 　　他不是小看了圣修女，他已经用自己的想象力将圣修女摆在一个非常高的位置了，但他这才发现，他的想象力有些贫瘠——主公所说的那些话，恐怕还是太保守了。 　　现在他的心底已经不做任何其他的想法了，他转身就打算跑，但刚一转身，却诡异地迎面撞上了艾莎的手——那只手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直接拧住了他的脖子，手的后面浮现艾莎那依旧深邃的目光，然后才是从身后追上来的爆鸣声。 　　逃不掉，完全逃不掉，他目眦欲裂，手中的剑刃倏地朝艾莎的脖颈刺出，虽然他的魔力已经被抽干了，但这一击同样是毫无保留，用尽全力，以他最熟手的武技刺出。 　　但 　　648 　　他却只听得铿地一声脆响，他愣是在雪色之中看到了一片灿烂的火花，剑锋竟然就这么崩碎了一小块，剑身发出一道亮丽的星火的微光从艾莎的脖颈滑过去。 　　艾莎还是面无表情。 　　他立刻抽出自己的短刀，短刀上面可是淬了毒的，这一次他瞄准了艾莎的眼睛，还没等他出手，他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超重感涌上脑海，然后便是激烈的风流——他被艾莎甩了出去。 　　嘭—— 　　他砸穿了矮墙，在雪地留下一串长长的沟壑，雪花四溅，烟尘四起，他整个人埋在倒塌的墙壁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刀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艾莎拎起骑士，直接走向他，他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就又被艾莎一脚踢飞——这一次他直接撞进了骑士们的营地里，滚到了沃·克雷斯的脚跟前，鲜血直吐，吓了沃·克雷斯一跳。 　　艾莎随后拎着骑士出现。 　　“这家伙应该就是投毒者。” 　　艾莎将骑士直接扔在地上，然后看向一旁的白衣人，“这个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他应该扛不住秘法贤者的催眠术吧。” 　　白衣人心底登时咯噔一下，惊恐地看着艾莎和翠西娅。 　　“你、你们……”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哼，你们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说着他用力地咬紧牙齿，咔地一声，牙齿破碎，暗藏的毒药就被他连同碎牙一同吞入口中，他颤抖地抬起头，在面对死亡的惊恐中，他却诡异地笑了起来，得意地看着艾莎，却发现艾莎只是一脸同情地注视着他，然后，他扭头就看到了翠西娅手中的白光。 　　“呕——！！！” 　　…… 　　———————————— 40 第一章 另有其人（4K） 　　“呕……” 　　白衣人此时还在一遍遍地呕吐着，就算胃里面的东西已经吐了个干干净净，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水往胃里面涌，就差没把自己的胃翻出来用刷子刷一遍，胸腔里的内脏就像挤在喉咙后头快要被绞碎、挤出来一般难受。 　　而与身体上的痛苦相比，真正让他痛苦万分的还是现在绝望的处境。 　　他想到艾莎将骑士唤醒的手段，在那种程度的圣光魔法之下就算他服毒成功，就算撕开自己的脖颈，恐怕是也死不了。 　　他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的实力并不弱——既然他敢对皇家骑士团的正骑士出手，并且轻易得手，自然也是实力在正骑士之上的，这种实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但即便如此，在面对翠西娅的魔法时他却也没有丝毫抵抗手段，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那些关于贤者的传说或许都有些太过含蓄。 　　没有避讳骑士团的众人，翠西娅和沃·克雷斯向艾莎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拉普对我们投毒？这个人想要杀掉拉普？” 　　骑士们都很震惊。 　　拉普便是投毒的骑士，他平时和周围人关系都还不错，所以他的背叛让骑士们一时间也感到难以接受。 　　作为长官，沃·克雷斯内心同样很是郁闷。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起来都过于巧合，很显然此时发生的一切都和圣物的出现脱不开关系，沃·克雷斯猜测这应该是莱恩福尔特公爵所为，事实上也只有莱恩福尔特公爵才有足够的能量在皇家骑士团内安插人手。 　　但沃·克雷斯将目光转向翠西娅所说的那个莱恩福尔特公爵的眼线时，却发现后者一脸虚弱，看起来也中了毒。 　　怎么回事？公爵连自己人也杀？ 　　沃·克雷斯察觉到了什么，不禁皱起了眉。 　　莱恩福尔特的眼线并没有注意到沃·克雷斯的目光，其实他一直胆战心惊地看着拉普和白衣人，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也有动过心思，毕竟，圣物就在眼前，谁不会心生渴望呢，但还好他最终并没有动手，因为公爵下了命令，不可以对圣修女和秘法贤者大人动手，比起对圣物的渴望，他更害怕来自公爵的怒火。 　　现在想来，他是有些庆幸的，不然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白衣人和骑士拉普更好。 　　艾莎的目光转向了投毒的骑士拉普。 　　“艾莎，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翠西娅走到艾莎身边说道，看着骑士拉普——拉普从被艾莎带回来开始就一直未发一言，此时的他脸色更是很不好看，因为他身上的毒并未除去，此时依旧在侵蚀他的生命，令他精神恍惚。 　　艾莎见状，再次给他丢了一个治愈术，这才让他看起来好一点，但效果远远比不上之前了，拉普依旧有些神志不清，看起来毒素扎入颇深。 　　圣光魔法也不是万能的，而是有一个上限，人体就像是一个容器，一次只能容纳一定量的圣光魔法，若是强行塞入太多不但不会提高圣光魔法的治愈力，反倒只会起反作用，而显然，在现在的拉普体内 　　649 　　早就被艾莎一次性注入了充沛的圣光魔法，但这些圣光已经不再能很好地唤醒他的身体机能了。 　　艾莎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拉普的身体一直在被毒素所侵蚀，随着毒素越发入侵到身体深处，圣光的修复作用就越是减弱。 　　拉普的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在极速衰竭。 　　生命力对人类的身体的催动力是有极限的，因为人类的身体就有极限，就像是圣光魔法无法令断肢再生一般，那是因为身体本身无法做到，那么再强大的生命力都没用。 　　这时白衣人终于停下了呕吐，整个人都累瘫在地，艾莎将目光投向了他，翠西娅会意地给他上了一个简单的精神暗示——考虑到对他这种实力颇为强大的人来说精神魔法恐怕收效甚微，若是强行用强大的精神力入侵会损坏他的大脑，翠西娅并未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催眠术。 　　艾莎问道：“说说吧，你是什么人，还有，怎么解掉拉普身上的毒？” 　　“我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做着什么抵抗，神情萎靡地摇摇头，又倔强地抬起头瞪着艾莎，“我……没有解毒的办法……这种毒也根本不可能被驱除！就算是你这么强大的人……也一样……” 　　“看来拉普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翠西娅淡淡说道。 　　圣光魔法的生命力能激活人体的潜能没错，可是生命力在强制唤醒他的身体机能的同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透支他自身的生机，生机是有限的，透支过多，同样也只有一死，常年在月:?费群'85,,76:634""4;2免'費!,提'取次,?元!雞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無偿接五:折代购战斗中受伤的人就知道，若是不注意修养便极有可能因为生机的流失而早势。 　　更何况此时拉普体内的毒素依旧不遗余力地破坏着他的身体。 　　“我、我会死吗？”拉普忽然发出沙哑的嗓音，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惊恐，“大人、你是圣修女大人，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如果毒素不除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艾莎看了一眼拉普，说道，“你受伤太重，本就失血过多，内脏机能乱作一团，毒素已经入侵了你的四肢百骸，你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就算是再多的生命力给你也回天乏力。” 　　艾莎能听到拉普的心脏和脉搏，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拉普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你和那家伙互相认识吧？” 　　艾莎问道，“你下的毒，可以解吗？” 　　拉普摇头。 　　“还好骑士们中毒不深，就算没有办法解毒也没有大碍，虽然可能会难受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翠西娅说道，艾莎也就不再追问了。 　　“那么你就等死吧。” 　　“啊？我……我……” 　　拉普的脸色被恐惧所填满，他是皇家骑士团的骑士，艾莎的话他怎么会听不懂呢？他也知道圣光魔法的局限性，可是他不想死，他连忙三两下爬到翠西娅的脚跟前，祈求道：“贤者大人，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这句话你该好好对骑士团的大家说——汤里的毒是你下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翠西娅并没有回应他的请求。 　　其实翠西娅和艾莎都不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比如，通过输血为拉普灌入合适的、健康的、富有生机的新鲜血液来替换掉一小部分他那满是毒素的、生机枯竭的血，这是一个可能行得通的办法。 　　或者，用艾莎的血，艾莎的血非同一般，既然龙血可以使使用者脱胎换骨、驱毒除秽，那么艾莎的血肯定也能做到，那是对生命层次的强行提升，自然也就能够修复拉普那早已经枯竭的生机了。 　　再不，用翠西娅空间装备里的那些宝物——翠西娅手中可不只有从战争魔将手中夺来的黑色重剑，她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她的足迹遍布东西大陆，她在世界各地鲜为人知的遗迹中探索、通过报酬的方式从各族手中获取的宝物不计其数，即便是在魔王战争时期损失了不少，但只是救下拉普的性命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况且，翠西娅也掌握着几种能够将人体的生机进行转移的魔法，有的是诅咒，有的是精灵秘法，都需要一定的代价。 　　但艾莎看起来暂时没有救下拉普的打算，翠西娅自然不会出手。 　　艾莎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善良纯粹的人，如果拉普无法带来任何情报价值，艾莎更愿意任由他自生自灭，反正拉普的所作所为已经注定了他的死亡，沃·克雷斯可不会放过一个叛徒——而且，拉普对翠西娅下手了，这才是艾莎最在意的。 　　“我……” 　　拉普神色恍惚地看了一眼白衣人，迟疑着，他无法判断眼前所见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主公会派人来杀了他，但他知道，他已经被抛弃了，他快要死了。 　　周围的骑士们怒气腾腾地围了过来。 　　“该死的！拉普，你这个 　　650 　　无耻的叛徒！” 　　“和你称兄道弟真是我的耻辱，你令我失望拉普，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食其果吧，混蛋！” 　　这时候，没有人会可怜他，骑士团是一个整体，彼此都是战友，没有人会愿意见到自己朝夕相处、托付性命的战友会成为敌人的爪牙背叛自己。只有莱恩福尔特公爵安插的眼线颇有些感慨地看着倒地的拉普，他不禁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和拉普同样的下场。 　　沃·克雷斯走上前，问道：“莱恩福尔特公爵派你来的？” 　　沃·克雷斯话音刚落，瘫倒一旁的白衣人忽然肩膀一颤，竟然冲破了翠西娅设下的精神暗示。 　　“小心。” 　　翠西娅立刻出声提醒，而白衣人猛地屈指成钩，明明前一秒还瘫倒在地，下一刻却如炮弹一般弹起——但他的偷袭却并非是瞄准了在场的任何一8 5 " ;;７ ,? ;?6: ?, 6 ,! '3 '4: ,4! ; 2个骑士或是翠西娅和艾莎，而是直取拉普的喉咙。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死！” 　　他嘶哑地大叫着，但艾莎的剑比他更快，锃地一声，一记剑光带着一道星火斩出，银光如弦月，从白衣人的身前划过，他只觉得脸上一热，血红染满了他的视线，下一刻他感到浑身一沉，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掀飞了出去。 　　噗—— 　　他撞进了倒塌的塔楼，趴在废墟里痛呼一声，一只手臂落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雪地。 　　立刻就有骑士扑上去将他死死摁住，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地抬起头，用他染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拉普，发出宛如诅咒一般的沙哑嗓音：“不该说的、不要说！我若是你！宁肯去死！” 　　“闭上你的嘴。” 　　艾莎瞥了他一眼，莫名地，他缓缓瞪大眼睛，真的就安静下来了。 　　翠西娅忽然感觉到一抹违和，她下意识地看向艾莎，恍惚间仿佛看到艾莎那金色的瞳孔之下有一抹十字灼痕缓缓隐没。 　　“艾莎？你的眼睛怎么了？” 　　“嗯？什么？” 　　艾莎扭过头来，翠西娅仔细地盯着艾莎的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翠西娅愣了愣，“我刚才是……看错了？” 　　不对，她自认自己的魔法视觉从未看错过什么东西，刚才的的确确在艾莎的眼底看到了十字型的痕迹。翠西娅将目光转向白衣人，白衣人依旧瞪着眼睛，仿佛痴呆了一般，那诡异的模样反倒让人感觉到一抹胆寒。 　　这时候，拉普忽然开口说话了，打断了翠西娅的思绪。 　　“我是……不……我不是公爵派来的人……但……我不能说我的身份……”拉普的眼神已经黯淡无光了，他发出沙哑地声音，“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任务是引发骚乱，配合主公的人夺取圣物……” 　　“还有其他人？”沃·克雷斯眯起眼，“其他人在哪里？又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哪里……但他们现在不会现身的……要等……要等公爵的人来到这里……”拉普的目光缓缓移向白衣人，“我们会将投毒嫁祸给公爵，公爵也会受到袭击，嫁祸给你们……然后等你们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就会出现了……但……” 　　“看来你的主公认为你的存在会让计划出现纰漏，所以派人来杀你。” 　　艾莎补充道，看了沃·克雷斯一眼。 　　“反正只要死无对证就行了。” 　　艾莎是最初察觉到异常的人，将发生的事情和拉普所供述的事情串联起来，真相也就不难猜测了。 　　毕竟有艾莎和翠西娅在这里坐镇，就算拉普所说的计划真的顺利实施了，双方都嫁祸成功，那也未必真的会打起来。 　　所以杀掉拉普，一个是为了让嫁祸的罪证消失，公爵也就难以自证，这样更容易激化矛盾，第二个是——万一双方没有打起来，计划失败，那么为了避免事后拉普被抓到然后追查到背后的指使者，当然是直接堵住拉普的嘴巴更好。 　　一举两得。 　　…… 　　———————————— 40 第一章 忒米亚家族的人 　　拉普目光黯淡，缓缓点头，算是承认了艾莎的猜测。 　　“果然吗……” 　　沃·克雷斯在拉普身前蹲下，一身银色铠甲咔咔作响，他抓起拉普的头发，强迫拉普看着他。 　　“如果指使你的人不是公爵，那又会是谁？我如何相信你一个背叛者的话？” 　　沃·克雷斯质问道。 　　虽然说拉普投毒并没有避开公爵的眼线，但说不准这本身就是苦肉计呢？或者说，或许眼线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拉普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都已经要死了，我没有骗你们……反正……就算我不说我也会变成他那样的吧……” 　　沃·克雷斯目光微动，看向依旧神色恍惚的白衣人。 　　“你认识他吧？他是谁？” 　　651 　　“我……不知道……” 　　拉普痛苦地垂下目光，他看起来似乎有一瞬间在迟疑，显然，他说谎了，沃·克雷斯将拉普的表情看在眼底。 　　“那你口中所谓的主公到底是谁？” 　　沃·克雷斯追问。 　　既然搅局者另有其人，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不是公爵莱恩福尔特，也定然不可能是女皇斯缇琪娅，难道是一直潜伏在帝国，独立于女皇派和王政派之外的第三股势力？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狩猎者是非常危险的。 　　“对不起，长官，我不能说……我真不能说……求您了，不要再问我了……” 　　拉普死死压低他的下巴，不愿意面对沃·克雷斯的视线。 　　“这就由不得你了。” 　　随着翠西娅的话音落下，拉普的眼神变得空洞，他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瘫软下去。 　　“我强制突破了他的精神之壁，运气不错，他看起来没有直接疯掉，不过这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所以挑重点尽快问吧。” 　　翠西娅维持着手中的法术，说道。 　　拉普怎么说也是皇家骑士团的正骑士，他的精神力强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皇家骑士团的成员都受过严格的精神力强化训练和反催眠魔法的训练，就算是翠西娅，也没有办法轻轻松松就将他控制，要么花长时间慢慢渗透，要么就只能用这种非常粗暴的方式以强大的精神力碾碎拉普的精神力防壁，理所当然的，这种方式本就有一定风险，轻则一段时间精神恍惚，重则灵魂粉碎，变成一个只有躯壳还活着，但再也没有了自我意识的“死人”。 　　沃·克雷斯咽了咽喉咙，看着一瞬间就被翠西娅突破了精神之壁的拉普，他的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他沉声问道：“说！你的‘主公’是谁？” 　　“多里安·列维斯……” 　　拉普说出了一个名字，沃·克雷斯略微觉得有点耳熟。 　　“列维斯？”翠西娅察觉到什么，微微皱眉，“联邦的列维斯王国？” 　　联邦自然是指西南诸国联邦——休伊斯·修特伦达联合王国，如果说拉普是联邦派来的人，那么这其中的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是……” 　　“多里安·列维斯……既然是姓‘列维斯’，应该是列维斯王国的王室成员……回头查查就知道了。” 　　沃·克雷斯点点头，又将拉普的头扭向白衣人的方向，“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主公的部下……” 　　“哼，老实说，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王国的人。”沃·克雷斯目光利地说道。 　　“我是……忒米亚家族……的人……” 　　“忒米亚……” 　　众人都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艾莎也对这个名称感到耳熟。 　　“忒米亚是六大旧贵族之一，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圣物‘破晓之长矛’吗？忒米亚家族就是长矛的守护者，后来家族分裂，一部分人带着长矛迁往圣廷，留下的人也因为圣物的丢失和‘契约’的破除而日渐衰弱，后来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据我所知现在的忒米亚家族应该没多少人。” 　　翠西娅在艾莎身边轻声解释道。 　　说起六大旧贵族，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得清楚的了，尤其是已经四分五裂的忒米亚家族——众人之所以都对忒米亚家族有所耳闻，可不是因为忒米亚家族多么多么有名，事实上旧贵族因为契约的原因很少会离开家族领地，他们非常低调，因此并不广为人知，而忒米亚家族恰恰是以他们最不愿意提及的黯淡过往而被人们所知的。 　　“我听说莱恩福尔特公爵和他的第九步兵师团在南境遭遇了阻碍，难道就是你们？”沃·克雷斯眯起双眼，凝视着拉普，“忒米亚家族……已经与联盟勾结了吗？” 　　“家族与联盟的合作……为了夺回……家族的……荣耀……” 　　沃·克雷斯皱了皱眉，他看得出来，拉普知道的事情恐怕很有限。 　　拉普只是一个棋子罢了，若不然也不会被抛弃。 　　他将目光转向白衣人。 　　“长官！”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骑士快步跑到沃·克雷斯身边，“南面来的部队已经抵达村子外面了，但他们似乎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 　　沃·克雷斯扭过头去，便看到了数百人的骑兵部队缓缓出现在视野里，有人扛着旗帜，旗帜上的徽章很好辨认，那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家族部队，沃·克雷斯仔细地观察着，发现那些骑兵之中有不少人都带了伤——公爵的部队果然如拉普所说，遭遇袭击了。 　　沃·克雷斯看了一眼拉普。 　　“你们的人埋伏在哪？” 　　“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又有骑士跑了过来。 　　“长官，是公爵派来的部队，他们派人前来，请求面见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 　　652 　　女大人。”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帝国南境境外，与西南诸国联盟的交界地带—— 　　这里是一片无人的巨大森林，森林之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浓浓的白雾在渐渐升起的朝阳下映出七彩的弧光，抬头便是高耸的山峰，时而有尖锐的鸟啼声在林间回荡。 　　然而这片表面上安静的森林却并不安全，这里不属于帝国和联邦的任何一方，因此这里的魔物完全不受管辖，深林中随处可见魔物留下的痕迹，偶尔还能听到凶兽的低吼，就算是冒险者，也根本不会有人来到这里探险，因为这里实在是过于凶险了。 　　但此时却有一支数人的队伍出现在了森林里。 　　为首之人正是帝国现任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 　　然而此时的她却艰难地拄着一截硬树枝，一深一浅地、缓慢地在林间前行，她发丝凌乱，目光坚定，但脸色非常不好看——她身上的护具满是伤痕，腹部的软甲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血淋淋的内衬之下，是只经过简单包扎的伤口。 　　而跟在她身后的其他人，也都是浑身带伤。 　　…… 　　———————————— 40 第一章 玛德蕾娜的忧郁（3K3） 　　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现在面临着她成为勇者以来的最大的困境——说来也有些蹊跷，前日她带领着第一营离开帝国南境进行圣物的调查，她刚收到从后方传来的消息，公爵大人为了追查另一个圣物而前往了帝国北境，她这边也立刻就找到了新的线索。 　　当时她没有多想，只是派遣了一部分人手将消息带回去，并顺便向第六营请求情报援助，却不承想刚顺着圣物的线索追查出去，立刻就遭遇了敌人的袭击——那些敌人出现的时机是那么的巧妙，没有任何前兆，就仿佛一直等待在那里一样。 　　那时候玛德蕾娜立刻意识到，他们恐怕是中计了。 　　和追着圣物的线索来到这里的玛德蕾娜不同，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玛德蕾娜只带着第一营的数百人进行行动，虽然第一营的士兵都是第九步兵师团最精锐的士兵，但在面临数倍于己方的敌人的伏击、数百魔物兽潮的冲击、布满了退路的陷阱的多重夹击之下，玛德蕾娜不得不下令撤退和寻求第二营、第六营的援助。 　　而为了确保伤员们能够安全撤离，玛德蕾娜主动承担起掩护撤退的任务，结果却遭到敌人围攻，然后就在并不熟悉的山地中走散了，此时她的身边只有十多个负伤的士兵，而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一直在森林中追击，这让他们不得不疲于奔命。 　　“呼……” 　　玛德蕾娜喘着气，朝着后方望了一眼，没有敌人追来的声音。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士兵们，所有人都显出浓浓的疲态，其中一名女法师更是脸色惨白到看不出任何血色了，却还死死地抓着手中的法杖，玛德蕾娜知道，她恐怕是手已经僵硬抽筋了。 　　“勇者殿下，这片森林很不对劲……” 　　这时候有人说道。 　　“嗯，昨天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单论实力，就算是离开圣剑，玛德蕾娜也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强，而圣剑在手的她更是实力远超所有人，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这片森林的不一般——哪怕是凭她的强大感知力，却依旧完全无法判断方向。 　　她们都在这片森林跑了一晚上了，却丝毫没有能走出去的迹象，反倒好像越来越靠近森林中心了似的。 　　这片森林到处都是几人甚至十几人高的参天大树和一眼望不到顶的高耸山峰，弥漫的雾气从黑夜时分就笼罩了这片山林，遮蔽了月亮和星星，让他们找不到方向，玛德蕾娜本以为这些白雾天亮之后就会消失，结果现在好像还越来越浓了。 　　“勇者殿下！请不要管我们了，您尽快离开这里吧……只要您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一个士兵说道，立刻就有其他士兵附和。 　　“不要说出放弃的话，我们都会出去的。” 　　玛德蕾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士兵都是陪伴着玛德蕾娜对练，伴随着她成长的人，玛德蕾娜怎么可能放下他们离开？这片森林太过于古怪，将这些伤者都留在这里无异于让他们等死。 　　玛德蕾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她咬咬牙，扭过头去观察了一下前方的地形，然后说道：“停止前进，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们现在必须进行休息，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经过一夜的奔逃，玛德蕾娜和战士们一边要时刻留意森林深处那些实力惊人的魔物，一边还要绷紧了精神应对随时可能袭来的敌人，加上众人都受了伤，这也让玛德蕾娜感觉自己的神经越来越不堪重负，其他的士兵们虽然没有说，但他们也早已经 　　653 　　透支了。 　　好不容易趁着夜色摆脱了敌人，如果现在不立刻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体力的话可就太危险了。 　　玛德蕾娜在一棵高大的树前方坐了下来，士兵们自觉地围着玛德蕾娜聚拢过来，这棵树很大，在这片浓浓的白雾之中他们甚至看不清树冠有多高，又密又浓的树叶在雾气之中黑压压一片，让人感到万分压抑。 　　“我们还有多少食物和水？” 　　玛德蕾娜低声问道。 　　并不意外的是，在混战中和军需官走散了，这意味着他们得不到补给，不过作伪精锐的第一营士兵，他们手中都持有一个足够放下十几本书的小型空间装备——在军队中，给每个士兵都分发昂贵的空间装备已经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他们也没法去奢求空间装备能装下多少东西，里面只够放置少量备用的干粮和水和一点药剂，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 　　只不过，那些备用的物品并没多少。 　　“食物还很充足，但我们没多少干净的水了。” 　　一名士兵回答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的药剂都在被追杀的途中渐渐消耗殆尽，而伤口的清洗和包扎都需要干净的水，而且在长时间的奔逃下，水本身也很容易成为消耗量最大的东西。 　　虽然他们都掌握着不少野外生存的技能，可是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敢停留在某个地方耐心地收集水。 　　“蒂默，你有办法吗？” 　　一个士兵问到。 　　“可惜手中没有净水石……”名叫蒂默的女兵是魔法师，她的法杖已经断了一半，剩下一半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早知道就去商会买一颗了，我记得前段时间恰好有卖，啧，那东西可真贵啊。” 　　她不无惋惜地说道，咳了两声，脸色惨白，不过她的言语中还略带调侃，惹得其他人也微微笑了起来。 　　直接用魔法生成的水或是魔法结冰冷凝的水都含有过量的魔素，对于人体来说就是有毒的，不可以饮用，但通过浸泡净水石就可以将那些水里面的魔素消除，达到可以饮用的目的。 　　“蒂默，你的魔法是我们之中最宝贵的能力，不要浪费在这种地方。” 　　玛德蕾娜说道，打消了蒂默的一点小念头。 　　在战场上，一个优秀的魔法使的确非常重要，尤其是她掌握的多种魔法手段更是战斗中的一支奇兵，运用得当的话便是一股不可以忽视的强大力量。 　　所以在迫不得已之前玛德蕾娜可不会让蒂默动用魔法去取水。 　　“总之，这些水先储存起来吧，如果渴了还请各位忍一忍——我昨天在营地附近看到了一种生长在北方的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也有生长，但我知道，将它新生的枝芽斜切开，流出的汁液可以饮用，那种树在这片森林里肯定还能找到，我们可以用它解渴。” 　　玛德蕾娜说道。 　　那种树是她家乡有生长的一种树，她小时候和父亲打猎时尝过，汁液有些苦涩，但的确能解渴。 　　一想到父亲，玛德蕾娜的眼神就暗了下去。 　　她的父亲，她的村庄，都因为魔王军残党的残忍杀害而离她远去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些家伙血洗自己的仇恨。 　　“蒂默，你的伤比较重，你把这瓶药剂喝了。” 　　玛德蕾娜拿出一瓶药，抛给蒂默。 　　蒂默愣了愣，看着玛德蕾娜身上的伤势：“可是勇者殿下您的伤……” 　　“快喝了，我还没什么大碍，但你若是死了我会很头疼的——而且，接下来一旦发生战斗，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帮助我们脱困，就算没有战斗，我们也需要你的使魔为我们探路。” 　　玛德蕾娜命令道，在这一瞬间她的语气像极了莱恩福尔特公爵，蒂默犹豫了一瞬，便仰头将药水灌进了喉咙。 　　…… 　　众人以玛德蕾娜为中心，众人围坐成一圈，他们就像是忠诚的侍卫一般守着玛德蕾娜。 　　在短暂的休息中，他们各自都把食物拿出来均分掉，干巴巴的干粮让他们感到非常饥渴，但没有人抱怨。 　　“抱歉，连累你们了，”玛德蕾娜啃着手中的鱼干，忽然说道，疲惫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但也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如果我的实力再强大一些，我们也就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了。” 　　想来，在魔王军残党来袭时她也是因为没有力量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躲在角落一个人害怕得发抖。 　　“勇者殿下，请您不要这么说……”士兵反驳道，“如果不是您力挽狂澜，我们根本不可能从那样的包围中突围出去，如果不是您留下殿后，其他人也就根本没可能顺利撤离。” 　　玛德蕾娜叹了口气，洒脱地笑着。 　　“放心吧，我们会离开这里的，然后我们重振旗鼓，一定要给我们死去的战士报仇——在此之前，就让我们共同努力，走出这里吧。” 　　渐渐地，天色 　　654 　　越来越亮，他们也总算是填报了肚子，就立刻上路了。 　　“勇者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我是敌人，肯定会在外面设下伏兵和包围，那么我们要么找到薄弱的地方突围，要么就只能等待第二营和第三营的援救——不过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然后找到出去的路。” 　　玛德蕾娜说道，心底叹了口气。 　　她作为勇者，却沦落到要人拯救的地步，说出去难道不让人觉得可笑吗？ 　　只是，公爵现在远在北境，赶回来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真的能在这片凶险的森林里支撑到援助到来吗？ 　　再者，敌人实力不俗，第九步兵师团肯定无法全军出动，不然一定会挑动西南联盟紧张的神经，那么除了公爵亲卫的第六营之外，如何才能找到一支足够强大的部队抗衡那些不知来历的敌人呢？ 　　说起来，那些敌人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点也非常令人在意，能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联盟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联盟为什么要突然对她们下手？ 　　是因为圣物吗？ 　　玛德蕾娜心底充满了忧郁，但她必须将这一切担忧隐藏起来，她不能让身后的士兵们失去信心。 　　如果有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玛德蕾娜想。 　　…… 　　———————————— 40 第一章 这东西能买吗？（4K） 　　在莱恩福尔特公爵见到翠西娅和艾莎之后，他与骑士团之间的误会很快就解除了。 　　艾莎、翠西娅和莱恩福尔特公爵坐在了一张谈判桌前，桌子是翠西娅直接用操纵石块的魔法创造出来的东西，和别人那粗劣的泥土塑型术不一样，翠西娅的创造物看起来和华贵的贵族家的摆设别无二致，甚至多了一份自然的美感。 　　莱恩福尔特大大方方地坐在艾莎和翠西娅对面，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艾莎——这是他和艾莎的第二次见面，和大多数强者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艾莎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和翠西娅那种从容、优雅不一样，艾莎看起来除了那惊艳的美丽之外便是干净、圣洁的气质，给人一种神圣、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的感觉。 　　“忒米亚家族和诸国联盟的人吗……不得不说，真是卑劣而粗浅的欺骗手段，真是抱歉，让二位在帝国遭遇了这种事情。” 　　一边说着，公爵收回了目光，露出似有所思的表情。 　　其实只要双方都不被愤怒冲昏头脑，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这种程度的误会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演变为冲突。 　　翠西娅说道：“有时候粗劣的方式也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是啊，有时候事情并不总会朝着我们所期望的方向走，”莱恩福尔特说道，“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越是在敏感和不安之中越是难以冷静，就算没有发生冲突，怨恨与偏见都会一点点积累起来——我真诚地希望我们与各位之间的误会不会成为我们的裂隙。” 　　沃·克雷斯对莱恩福尔特表现出来的友善毫不感冒，因为他知道莱恩福尔特只是在说场面话而已——如果不是艾莎和翠西娅在这里，莱恩福尔特可绝对不会和他们客气。 　　艾莎和翠西娅就显得自然、坦诚很多。 　　虽然说因为斯缇琪娅的关系艾莎对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印象不算好就是了。 　　不过莱恩福尔特没有说的是，他总感觉西南诸国的这次行动有些操之过急了，不然也不至于设下这种粗劣的“挑拨离间”的陷阱，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圣物的出现过于突然，不只是他对此出乎意料，西南诸国那边也没有做出任何充分的准备，但莱恩福尔特却一直有一种不太安心的直觉。 　　不只是莱恩福尔特，翠西娅和沃·克雷斯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在这里的人都默契地没有谈及这个话题。 　　冰天雪地里没有糕点和浆果，莱恩福尔特就令人端上来几份蜜饯。 　　“这是克林德克仑的枫糖点心，请尝尝。” 　　艾莎尝了一块，的确味道还不错，独有风味。 　　而且没毒。 　　莱恩福尔特接着主动挑起话题，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寒暄和交流，顺便还说起了关于伦纳德伯爵和瑟亚维斯领的事情，末了，副官带来了一份关于西南诸国联邦的情报，莱恩福尔特才终于又回到了正题—— 　　“至于西南诸国联邦和忒米亚家族的罪证，我会在事后派人查清，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帝国方面定会给贤者大人和圣修女大人一个交代。” 　　对于莱恩福尔特隐隐将自己摆在主位的说话方式翠西娅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不必，帝国与西南诸国之间的事情我无意插手，也与我无关，我和艾莎来到这里仅仅只是为了收回圣物。” 　　翠西娅这一次并未直接表明介于公爵和女皇之间的立场，这让莱恩福尔特公爵似乎意识到了什 　　655 　　么。 　　莱恩福尔特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艾莎。 　　“我事先并不知晓此圣物是圣修女大人的所有物，考虑到圣物的出现可能会引来太多贪婪者的觊觎，因而派人来守护圣物，并无争夺的想法，如果因此冒犯了您请允许我向您赔罪。” 　　这种话在场的人谁都不会信，莱恩福尔特也不认为其他人会相信他的说辞，但无所谓，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话就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但艾莎似乎不太在乎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说道：“这些人还伤不到我和翠西娅，就不劳烦你担心了，不过我劝你不要想着打着我和翠西娅的名义去做你那些事情。” 　　艾莎的对话方式很是直接，让莱恩福尔特公爵一时有些不习惯，不过他还是恰到好处地笑了笑： 　　“当然不会。” 　　艾莎没有再说什么，莱恩福尔特公爵也不尴尬，问道：“既然有沃·克雷斯骑士长在此守候，圣物应当已经物归原主了吧？” 　　这才是他更关心的事情。 　　若是艾莎将圣物收回也就罢了，倘若艾莎将圣物交给了女皇，那他可就有得难受了——虽然莱恩福尔特不认为身为圣廷圣修女的艾莎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女皇，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确认。 　　“当然，圣物已经在我手上，”艾莎想了想，“你想要看看吗？” 　　艾莎的直来直去莱恩福尔特多多少少也稍微习惯一点了，他也不弯弯绕绕了，“噢，当然，没有人会愿意错过一次观摩圣物的机会。” 　　其实莱恩福尔特算是和圣物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了，自前代勇者死后，仅存的圣剑：光之座·格拉墨就由他保管，他保管了三十多年，甚至自己也尝试去得到圣剑的认可，只不过失败了，但可以说他对圣剑的了解比现在的玛德蕾娜还要深刻许多。 　　他对于圣物并不陌生。 　　但莱恩福尔特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神秘的银十字圣物——比起那些始终说不到要点的情报，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这里。” 　　艾莎说着，就将银十字项坠从脖子上摘下，放在手心，莱恩福尔特的目光也随之移动，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此时的项坠和情报中所描述的并不一样，现在的银十字项坠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就和任何修士手中用于祷告的项坠没任何区别，看起来既不精致华美，也没有那种古朴、沧桑的历史感。 　　这就是圣物？ 　　莱恩福尔特当然不会怀疑艾莎，他只是觉得奇怪，这枚圣物也太朴素了点。 　　此时艾莎说道，“它的圣物之力是给与一定范围内的生物施以‘强健的祝福’，驱散恶灵，至于其他的作用我就不甚清楚了，我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它，我只能说这么多。” 　　莱恩福尔特有些奇怪艾莎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不过随着艾莎的手缓缓落下，银十字的光辉不再受到艾莎的力量的压制，便如燃起的烛火一般缓缓升起光辉，很快，便如太阳一般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莱恩福尔特愣了愣，此时在他的眼底，那银十字项坠被耀眼的圣光包围，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仿佛镀了一层灿烂的黄金，令它变得神圣万分。 　　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圣光气息，甚至守在外面的骑士和士兵们都觉得浑身一轻，身体的疲惫已然被充沛的精力所填满。 　　莱恩福尔特只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片冬日的暖阳里，这种感觉颇为惬意，身体不由得在温暖的包围中放松下来，淤积的烦闷也在一瞬间消失在了脑海——就连他苍老的身体都好像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这是祝福的力量，而且是非常纯粹、浓厚的圣光之力，莱恩福尔特年轻时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对于这种力量并不陌生。 　　“真是难得一见……” 　　饶是莱恩福尔特此时也不禁深吸一口气，发出感叹，他细心地瞥了一眼外面，大约估计了一下圣光的范围，便更是心惊了——这枚十字项坠是一个少见的不只是对佩戴者有加持，也能对其他人产生作用的圣物，如果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上恐怕足以改变战局。 　　就是不知道这枚圣物对佩戴者本人来说是否会有更大的作用，以及它是否还有其他的力量未曾展示出来。 　　“感觉怎么样？” 　　“美妙的体验，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圣物——它不是武器，但它所蕴含的力量却比无数锋利的刀剑更为令人心惊。” 　　莱恩福尔特公爵赞美道。 　　大多圣物都只对持有者起作用，或者说干脆就是一种武器，所以说银十字项坠不同寻常也不算是奉承。 　　翠西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了，她知道艾莎想要做什么——说来恐怕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艾莎在推销圣物。 　　放在遇到艾莎之前翠 　　656 　　西娅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胡话。 　　虽然翠西娅不知道艾莎是不是打算将莱恩福尔特公爵作为第一个“顾客”，但总而言之，艾莎所设想的“圣物租赁”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先例，那么以财大气粗的莱恩福尔特公爵为对手试探一下他愿意承担的“出价”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艾莎见状，笑了笑，依旧端正地坐着。 　　“那么，莱恩福尔特公爵，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出价买下它的使用权，你会愿意拿出什么样的价码？” 　　“啊？” 　　饶是莱恩福尔特公爵，此时也不由得愣了愣，虽然他很快掩饰住了自己的动摇没有表现在脸上。 　　莱恩福尔特开玩笑地说道，用笑意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动摇：“莫非圣修女大人您打算将圣物‘出租’吗？哈哈，抱歉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您的说话方式让我不禁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租赁圣物？莱恩福尔特只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艾莎大概是想试探一下他对这枚圣物的价值的看法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再说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然而还没等他收敛笑意，艾莎就将银十字推到了他的面前。 　　“除了生命与尊严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价值，这枚圣物也一样，如果有人能拿出足够打动我的筹码，我愿意出借它的使用权——毕竟，这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无用，放在我这里属实有些浪费了。” 　　圣修女把圣物叫做“这东西”？——莱恩福尔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的目光从那闪耀着光辉的银十字上移开，缓缓抬起。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艾莎那金色的双眸，一时间竟然觉得艾莎的眼底仿佛有万丈深渊——这个圣修女到底打算做什么？试探？讽刺？警告？还是说……真的？等等、“这东西”难道真的能卖吗？ 　　他竟然完全猜不透艾莎的想法。 　　艾莎见状，又添了一把火：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打算将圣物交给一个能够真正发挥它的价值的人，当然，这不是无条件的。” 　　其实艾莎完全愿意将圣物免费赠送给真正能利用好它的人，但艾莎绝对不会免费赠送给莱恩福尔特公爵，而且，愿意怎么做，和应该怎么做，艾莎还是分得清的——就算真要施与恩惠，最好还是索要一点报酬的好。 　　莱恩福尔特的脸色彻底变了。 　　从震惊到狂喜又从迟疑到坚决，一瞬间他的心底浮现出大量复杂的心绪，他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正当他将要开口说什么时，副官不合时宜地跑了进来——他神色焦急，他也顾不得此时沉寂得异样的氛围了，快步走到莱恩福尔特的身边小声说道： 　　“第六营急报，勇者失联，恐遭遇危险！” 　　说着，副官语速飞快地将南境境外的情况简单地进行了汇报，莱恩福尔特的表情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就再次紧紧皱起了眉。 　　这一次翠西娅也微微抬起眼，问道。 　　“怎么回事？” 　　毕竟事关勇者，翠西娅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莱恩福尔特公爵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勇者遇袭，恐怕已经遭遇了危难，现在我的人已经与她失去联系——很抱歉圣修女大人，您的提议令我非常动心，但现在事情紧急恐怕只有来日再给您答复。” 　　他说道，然后顿了顿。 　　“但我现在能立刻调动的兵力有限，我想请求二位大人能够出手，救援勇者……” 　　…… 　　———————————— 40 第一章 怎么不传送呢 　　因为情报的缺失，莱恩福尔特并不能详细地了解玛德蕾娜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危险，但毫无疑问的是，既然对方是能够将第一营的精锐战士们都击败，那么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玛德蕾娜的确有危险。 　　所以莱恩福尔特立刻就下达了命令，集结人手去援救玛德蕾娜——只是很可惜的是，西风旅团正忙于帝都的事务，莱恩福尔特手下的暗部也在忙着追查黑冥之铠的下落，虽然有第九步兵师团的一部分军队驻扎在南境，但大多都在后方调查圣物的线索，只有第二营可用。 　　当然，第二营的人数比第一营多出好几倍，正面战斗也是一支强悍的队伍，但为了保险起见，莱恩福尔特还下令情报部队第六营进行协助，以及委托南疆的戍卫军进行帮助——戍卫军将军是阿布鲁伯爵，也是王政派的人，莱恩福尔特的军队目前就驻扎在他的领地，可以立刻将消息带到。 　　这样就有数万人了。 　　但在莱恩福尔特看来，这数万人都不够，因为谁也不知道玛德蕾娜现在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数万人虽多，调集人手却要花费时间。 　　而唯一实力强大到可以碾压任何敌人，又同时可以迅速赶往战场的人…… 　　毫无疑问只有秘法贤者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莱恩 　　657 　　福尔特公爵是知道翠西娅的实力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翠西娅能够连续多次地使用超远距离传送魔法，据说那是古代魔法的一种，优点是快，而且远，缺点是非常不稳定，因此无法带多少人，但无所谓，强者并不需要士兵的协助。 　　于是莱恩福尔特就向翠西娅和艾莎提出了请求。 　　“既然事关勇者，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翠西娅审视着副官和莱恩福尔特公爵的表情，缓缓站起身，“不过，莱恩福尔特公爵，你该知道，勇者是因为你的过失而遭遇危险的。” 　　“事后我定然向女皇陛下请罪。”莱恩福尔特倒也能屈能伸，完全没有架子——或者说，在翠西娅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端架子。 　　翠西娅看向一旁的艾莎。 　　“艾莎，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艾莎不禁莞尔。 　　“这还用问吗，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艾莎对她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在王座厅见过一次，那挺拔、干练的身姿的确是不负她那一身军服。 　　艾莎本以为与玛德蕾娜的下一次交集大概会等到去往圣城之后，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间要提前了。 　　“谢谢你，艾莎。” 　　翠西娅淡淡一笑，扭过头来，收敛了表情，“详细说说吧，怎么回事。” 　　副官犹豫了一下，说道：“贤者大人，我们的法师已经准备好了传送阵，我们路上再说吧……” 　　“路上可没有机会，现在就说。” 　　莱恩福尔特公爵拍了拍副官的肩，示意。 　　“月费"'群"8.!57;"6?6",3..４!:４'?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别浪费时间，就在这里说。” 　　副官也不啰嗦，迅速将南境传来的消息向艾莎和翠西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翠西娅了解情况后，微微皱了皱眉。 　　“袭击勇者？你确定那是人类？” 　　在人类的地界，却有人想要致勇者于死地？这种话说出去该有多么荒唐，所以翠西娅在得知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遇袭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袭击者会不会是魔王军残党？ 　　但副官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方是人类，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应该是一支穿着白衣的军队。” 　　翠西娅和莱恩福尔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此时依旧呆滞着目光趴在地上的白衣人，白衣人的断臂已经在治愈魔法的助下止住了血，但一直到现在都依旧保持着神志不清的状态。 　　副官接着说道：“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据第一营的士兵的说法，他们很早就离开了森林并发出求援，可是第六营和驻守南疆的阿布鲁伯爵却是刚刚才接应到他们，并接到求援——最令人奇怪的是，第一营的士兵坚称他们在森林里度过了一天一夜，可是从勇者失联到现在也才一个晚上的时间……” 　　要不然，有第二营、第六营和阿布鲁伯爵作为后盾，勇者怎么也不会遭遇危险才对。 　　副官的话让沃·克雷斯和莱恩福尔特伯爵都感觉到了奇怪，翠西娅也若有所思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就立刻出发前往南疆。” 　　翠西娅说道。 　　时间很紧急，必须争分夺秒。 　　“是！我的法师已经准备好了传送阵，请各位移步……” 　　副官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们就不必过去了，你们留在这里，现在就向他们传递消息派人接应我们，另外，告诉我勇者消失时的具体方位。” 　　翠西娅说着，单手微抬，她一身冒险者的装束缓缓被墨色浸染，一身黑色礼裙再次回到她的身上，用作伪装的染发也快速褪去，眨眼间就已经被鸦羽一般的墨色浸染——现在的她从外表上也回归了“贤者”的身份。 　　副官看得一愣，周围的人也都有些恍惚——他们其实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贤者，当见过了翠西娅伪装而来的冒险者的装束之后，第一次见到和传说中别无二致的黑发黑衣反倒有些被惊到了。 　　莱恩福尔特公爵倒是对此并无任何反应，他只是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一箱子魔法药水。 　　“贤者大人，这是最高级的魔法药水，希望能派上用场。” 　　“不必了，”翠西娅并没有收下药水，“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莱恩福尔特显然没有理解翠西娅的意思，他解释道：“这是国立学院最新的成果，比以前的那些都要好很多。” 　　翠西娅瞥了桌上那些药水一眼，那浓郁的魔力的确要比此前的魔法药水纯净不少，但她还是没有接下。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再纯净、再浓郁的魔力，有艾莎提供的多吗？ 　　艾莎则是不禁在心底感慨——不得不说，翠西娅对待外人还是挺……高冷的。 　　“艾莎，我们走吧。” 　　“嗯。” 　　话音落下，翠西娅已经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她已经身处高 　　658 　　空之中，而随着一声爆鸣，地面在冲击波中粉碎，艾莎也紧随而去。 　　这一幕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莱恩福尔特公爵也是如此。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应该是翠西娅连续使用多次超远距离传送魔法赶往南境，但现在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莱恩福尔特公爵低下头，看着地面的大坑，陷入了沉思。 　　…… 　　———————————— 40 第一章 南疆战事 　　此时，在帝国南境与西南诸国联邦的边界，一场大战已经拉开序幕—— 　　以帝国第九步兵师团第一营残部、第二营为前锋，在帝国驻南疆戍卫军、由阿布鲁伯爵亲自率领的数千轻骑兵的掩护下快速朝着南方的山林全速挺进——早在第二营收到来自第一营的求援时他们立刻就召集人手马不停蹄地赶往营救，由于事关勇者安危，阿布鲁将军也毫不犹豫地调动了他手下最精锐的轻骑兵。 　　边界外的这片区域是帝国与联邦的敏感区，任何大规模的武装部队原则上都是不允许随意踏足这里，因为这被认为是对另一方的挑衅，这是帝国和联邦的默契，但现在的第九步兵师团和阿布鲁伯爵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事情是能与勇者殿下的安危相比的吗？ 　　就算是冒着与联邦开战的风险，他们也必须将勇者救出来。 　　而他们的敌人，是一支神秘的白衣军队，大约有千人，阿布鲁伯爵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些白衣人的真实数量，可以看到白色的军队此时正蹲守在山林的外围，他们甚至将那里当做了阵地，布置了强弩战车、魔导火炮等一系列的进攻武器，而且还有一些魔物的身影在后方活动，虎视眈眈。 　　“我们的使者被杀了。” 　　副将凝重地盯着远方的白衣人，“他们根本不打算投降。” 　　“不能再等了，副将大人，勇者殿下他们现在非常危险，我们冲过去吧！” 　　“是啊，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一营的士兵们非常焦急，副将也不再犹豫——如果能通过交涉将勇者救出来当然更好，但如果不行，那么他们这些戍边战士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之所以进行交涉，除了尽可能打探情报和试探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外还给通过传送阵从侧翼包抄的轻骑兵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轻骑兵由阿布鲁伯爵亲自带领，而现在，时间刚刚好。 　　“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势，我们的冲阵魔导战车无法发挥作用，但这也注定他们无法抛弃他们的阵线，我们的任务是从正面牵制，给伯爵争取时间！——骁勇的战士们，现在是我们冲锋陷阵的时刻！新仇旧恨，也到了结算的时候了！吹响进攻的号角吧！” 　　“救出勇者殿下！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随着一声声低沉、肃杀的号角声起，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战士们也早就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他们骑上阿布鲁伯爵提供的战马，在各自营长的带领下率先冲了出去。 　　很快，战火熊熊燃起。 　　随着两军的交战，魔导炮吞吐着恐怖的火光，弩车瞄准了正面的战士，随着一束束魔法的光焰沸腾、爆发，双方的魔法屏障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禁咒的光辉也在双方的阵营后方升起—— 　　与此同时，阿布鲁已经带着轻骑兵通过传送阵集结，在隐蔽魔法的掩护下快速向着白衣军的后方包抄而去，他时刻关注着正面战场的形势。 　　“该死的，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布鲁伯爵暗骂一声，对这些白衣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虽然第一营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输掉战斗的，但那可是勇者亲自带领的精锐部队，哪怕只有两百人，实力也绝对不可小觑，能将第一营打败，这些白衣人也不简单。 　　其实他和第二营本就是负责接应勇者玛德蕾娜的后援部队，因为军队不可以随意踏足这片区域，所以勇者才会只带领数百人的第一营前往搜查，如果发生任何意外，有第一营的掩护勇者也可确保安全，给他们救援的时间，但不知道为何，在勇者进入山林之后便出现了诡异的事情——按照那些突围出来的第一营的士兵所说，他们在里面已经经历了数次战斗，从遇袭到逃离，前后足有一天一夜，但阿布鲁的认知中却只过去了短短一个夜晚。 　　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救援出现了较大的时间错位，这种诡异的事情立刻让阿布鲁无比警觉起来，他知道，勇者恐怕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就是那些家伙！阿布鲁大人，请小心他们的魔导炮和他们的驯兽师——那些家伙很危险，我们就是在兽潮中被冲散的！” 　　骑兵队也编入了一些第一营的战士，阿布鲁伯爵从他们的口中对那些白衣人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我知道了，我们的目标依旧是弩车和魔导炮，他们的 　　659 　　阵地很窄，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你们就趁机带人进入森林寻找勇者殿下，那些徘徊的魔物就交给我们引开。” 　　“是！” 　　但就在这时，阿布鲁伯爵却忽然发现一支快速逼近的轻骑兵，那些轻骑兵直冲他们而来，堵截了他们的去路——阿布鲁伯爵眯着眼望着他们的旗帜，他知道那是来自西南诸国联邦列维斯王国的骑兵部队。 　　双方很快就正面碰上了。 　　“狡诈的帝国人，你们越界了！前方是伟大的列维斯王国的疆域，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列维斯王国的轻骑兵统帅向着阿布鲁喊话。 　　这里是列维斯王国和帝国的边疆，阿布鲁伯爵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与这些南国人打交道，虽然并非是以什么友好的方式——事实上帝国南疆与西南诸国联邦的关系算不得多么友好，常年摩擦不断，若不是因为五十年前魔王战争的降临让两国都元气大伤，恐怕帝国与西南诸国之间早就爆发了战争。 　　帝国与西南诸国的关系非常微妙，自帝国建立以来，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帝国的前半段时间都在不断地进行着向外扩张，脚下这片土地原本就是列维斯王国的领土，如果翻开古老的书籍还能地图上找到列维斯和其他西南诸国的记录，但很显然，时至今日帝国也不会再将这里的土地还给对方了。 　　…… 　　———————————— 41 第一章 禁咒级的炮弹 　　列维斯王国与帝国向来不和，正因为如此双方都对对方的一举一动时刻警惕着——边疆以外是一片非常敏感的地界，一旦帝国与联邦任何一方有所动作，另一方定然会立刻做出反应，没有人会任由潜在的敌人逼近到自己的城下时再做出回应，所以当阿布鲁的轻骑兵离开要塞的那一刻起，列维斯王国的轻骑兵也紧随其后出现在这里。 　　但列维斯王国再怎么行动迅速，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抵达。 　　看来，这些列维斯王国的骑士们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们的动作还挺快，难道你们在这里驻扎了部队？” 　　阿布鲁伯爵微微眯眼，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隐藏。 　　他其实早已经从莱恩福尔特公爵那里得到了消息，这些列维斯人的爪牙已经伸到了帝国的北境，在那里搅乱局势，甚至试图夺取圣物，虽然说阿布鲁效命于莱恩福尔特公爵，但这并不是这些列维斯人践踏帝国之荣耀的借口，他在认同王政派的理念之前，他首先是一个帝国人。 　　不过，即便阿布鲁知道列维斯王国在背后使诡计，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对待敌人，任何情报都不要随便透露出去。 　　“我的身后就是帝国的疆域，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在挑衅帝国的荣耀！” 　　阿布鲁伯爵举起长矛，高声呵斥道。 　　而对方根本不理会。 　　“不管怎么样，阿布鲁将军，如果你和你的骑兵们再向前一步，便是与我伟大的列维斯王国为敌！” 　　“帝国出兵剿灭一窝布置来路的匪徒，还用得着征求你们的同意？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杀！——还是说，他们本就是你们的人？” 　　列维斯的骑兵将领毫不畏惧地说道，“我可不会怕你，你那卑劣的长矛无法刺穿我的意志！就算我死在你的手中，要塞里的兄弟们也定然会为我报仇，我们的战士将踏平你的要塞，用你的血来浇灌我们的荣耀！” 　　“看来没什么好谈的。” 　　列维斯王国的骑兵们拿起了武器，阿布鲁伯爵也端平了长矛。 　　“那就只能杀过去了，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随我冲锋！” 　　阿布鲁伯爵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这一切恐怕都是列维斯王国的阴谋，目的就是致勇者于死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列维斯王国看起来还没有得手，不然他们也不会派人在这里拦截了。 　　而且正面战斗已经打响，他们若是不能尽快毁掉那些魔导大炮和弩车，一旦正面的魔法壁障破碎，战士们定然会损失惨重。 　　列维斯的骑兵们也都纷纷亮出了长矛。 　　而就在这时，遥远的北方天幕之上出现了一块耀眼的光斑，那光斑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它的出现立刻就让在场的所有战士都察觉到了异常，那光斑从非常遥远的帝国境内飞来，无声无息，就只有闪烁的光辉与狭长的白色尾迹昭示着它的存在，那光斑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遥远的帝国南境上空掠过，这时候阿布鲁伯爵才隐约看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模糊的锥型的云团，但却缠绕着令人心惊的电光与火焰，就像是一枚天外坠落的陨石。 　　正当阿布鲁狐疑时，那光斑已经越过了遥远的帝国边境线，而就在这时，它却忽然猛地一个转向，直接朝着战斗的方向飞来。 　　这一幕立刻让阿布鲁伯爵心底一个咯噔，陡生 　　660 　　警觉，他立刻就勒紧了缰绳，抬起长矛—— 　　“停下来！” 　　在他的对面，列维斯的骑兵们更是警惕万分——光斑从帝国的方向飞来，难道是帝国的支援魔法？据说帝国有一种对军镇压的超远距离禁咒魔法，隔着数十公里远给敌人来一发陨石轰炸。 　　而在所有人为为之紧张的这一瞬间，那光斑已经以雷光一般的疾速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向着最前方的正面战场坠去——此时帝国军与白衣军双方的战斗才开始没多久，两边都撑起了巨大的魔法光幕抵御着对方的攻击，为了维持那巨大的光幕，每一秒钟都消耗着数以千记的魔法石，但坚固的屏障也足以抵挡禁咒级别的魔法攻击，是战略级的魔法防御屏障。 　　然而随着那光斑落下，无数的湛蓝裂痕瞬间就布满了双方的光幕，那一刻就如刺目的雷光从天际劈落，坚不可摧的光幕竟然变得扭曲、凹陷，就像是飞雪在躲避着炽热的篝火一般向内塌陷，然后如消融在炽热烈焰之中的冰晶一般就这样寸寸瓦解了，化作无数魔法的尘埃消失在了空气中。 　　随着光幕消失，双方的无数攻击便直接朝着对方轰去，可随着一片魔法的爆鸣，那些攻击却都被一片冰晶的墙壁给挡住了。 　　无声的恐惧在这一重重地捶打在阿布鲁伯爵的胸口，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切，而他的对手，列维斯王国的骑兵们也都一副见了鬼了样子，双方竟然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场。 　　在这时候，天空中的光芒出现一瞬间的扭曲，如涟漪一般的冲击波从云层猛地向着地面拍下，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灌入所有人的脑海，如一记闷雷将他们惊醒，身下的马匹更是一片嘶鸣声不断，这些精良的战马都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炸响吓得差点将骑士们甩下背后，连地面的碎石和砂砾都在震鸣声中发出簌簌声响。 　　而紧接着，才是一阵沉闷地、如石磨在滚动的声音从战场的方向滚滚而来——那是魔法光幕被碾碎时的哀嚎。 　　混乱和惊惧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阿布鲁伯爵死死地盯着那光斑，那刺目的光辉与电光和火焰已经褪去，阿布鲁伯爵才发现那中间竟然悬空站着两个人。 　　…… 　　而此时，翠西娅正惊魂未定地咽着唾沫——她双手挂在艾莎的脖颈上，被艾莎以公主抱的方式揽在怀里。这很好，她很喜欢。可是现在的她却是一副受惊未定的模样，让艾莎看到了这样的自己，这又不太好，她不太喜欢。 　　虽然被艾莎抱在怀里，但她却依旧面色恍惚，肩膀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她觉得自己似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心有余悸地看了气都不喘一口的艾莎，心底的余裕已经荡然无存。 　　翠西娅心底的吃惊是一点也不比第一次见到艾莎时小的——她知道艾莎很强，艾莎光是奔跑的速度就比她的鸦还要快得多，甚至能和传送魔法掰手腕，这已经非常超出她的认知了。 　　但她再怎么想象，也不知道艾莎竟然可以比她的远距离传送魔法还要快。 　　她前脚才刚从传送阵踏出呢，就看到艾莎已经在等自己了，于是她也起了兴致，就对艾莎说了一句“如果还能再快一点”。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翠西娅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艾莎，艾莎的速度已经快到连翠西娅都要承受不住，若不是在飞行时有魔法罩挡着，光是在高空中飞行时的风压就足以让翠西娅重伤。 　　哦，那个魔法罩还不是艾莎的魔法，而是艾莎高速移动压缩了空气中的魔素导致魔素坍缩爆破形成的禁咒级的魔法防御罩，而且是混沌的多属性魔力、压缩到近乎极致的魔法防御罩，其中蕴含的魔力只是看着都令人心惊，她自问是做不到的——翠西娅丝甚至在想，如果在丹马士的时候艾莎使出这一招，是不是其实也能把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给撞死。 　　“艾莎……这是你的最快速度吗……” 　　她不禁问。 　　艾莎闻言垂下目光。 　　“这倒不是，我只是怕再快会把你弄伤，毕竟那片空间已经不太稳定了。” 　　毕竟压缩的魔力已经堆积到了禁咒，还在不断往上攀，若是再加速，这些魔力恐怕就有些危险了，艾莎自己当然没什么事，可是怀里的翠西娅可是无法使用魔法的脆弱状态，绝对经不住那种程度的撕裂，艾莎肯定是不能拿翠西娅冒险的。 　　…… 　　————————————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41 第一章 地动山摇（5K） 　　翠西娅随便找了个士兵询问到了阿布鲁伯爵的所在，对艾莎说道：“艾莎，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去找阿布鲁伯爵，他应该知道最详细的情况。” 　　虽然说这里也有一部分第一营的士兵，但向这些士兵询问勇者的情 　　661 　　况显然效率太低，还是直接找到阿布鲁伯爵会更方便许多。 　　“嗯，那你多加小心。” 　　艾莎说完就冲着阿布鲁伯爵所率领的轻骑兵团所在的方向跃去，翠西娅目送艾莎离开，便转过视线看向了那群白衣军队。 　　“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了，放下你们的武器，这是最后通牒。” 　　翠西娅抬起手，澎湃的魔力波动化作实质的涟漪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开，她的声音出现在白衣军所有士兵的脑海里。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向艾莎和翠西娅发起进攻——因为那毫无疑问是徒劳的。 　　白衣军没有做到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败了。 　　本来他们的人数在帝国军面前就没多少优势，只是靠着阵地用魔导炮与重型弩车和大量的陷阱才能与帝国军对抗，而现在这一切都因为艾莎和翠西娅的到来而摧毁殆尽，甚至连兽潮还未被唤起，便已经覆灭。 　　艾莎与翠西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是压倒性的。 　　更何况帝国军这边还有阿布鲁伯爵手下精锐轻骑数千，和第九步兵师团骁勇善战的士兵数千——这还只是先头部队，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数万戍边军队与第九步兵师团留驻后方的数万战士都将会支援过来，等到那时候白衣军必败无疑。 　　但即便是这样，白衣军却依旧没有投降的意思——只有少数士兵在犹豫之后小心翼翼地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剑和矛，而更多人即便脸色发白，却也死死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 　　“死守阵地！” 　　他们的指挥官在后方大喊着，指挥官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半边身子都仿佛浸在血里面一般——在那些魔导炮与弩车被翠西娅碾碎的时候，她受到了波及，但并没有死去，而是顽强地大声指挥着抵抗，将手中的剑一剑掷出，便洞穿了一个放下武器的士兵的身体。 　　她那漂亮的剑技颇有几分南国剑士的影子，看起来应当是贵族出身。 　　“任何人都不许投降！投降者，死！——抓紧你们的武器，别让恐惧摧毁你们的斗志！她是贤者，她绝对不敢杀掉我们所有人！那你们还怕什么！？” 　　然而她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猛地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拽起，她像是被投石机扔出去的石头一般，从军阵后方穿越数千米嘭地一声重重砸落在地，她吐了一口血，只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一般动弹不得，那股无形的力量拧着她的脖子，将她如木偶一般缓缓提起。 　　她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秘法贤者。 　　“原来你就是指挥。” 　　翠西娅开口了。 　　白衣人的军队都穿着同样制式的装备，让人摸不清谁才是首领——但现在知道了。 　　女人在看清了翠西娅的脸时，目露一抹惊慌，但更多的却是挑衅和傲慢，她狂妄地笑了起来——虽然只是为了强作镇静的扭曲的笑。 　　“贤者！所有人都称颂你的仁慈与悲悯，那么，你会杀了我吗？让我看看你面对同样是人类的我又会做到什么地步？” 　　“我需要杀你？” 　　翠西娅反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女人的目光便迅速黯淡下去，失去焦距，她脸上的笑意也随着肩膀和嘴角的下垂而消失了——她已经被翠西娅催眠。 　　“我问你，勇者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包围这里……猜，勇者应该就在森林深处……” 　　她如实回答。 　　“计划是什么？” 　　“杀死勇者……” 　　“谁的命令？” 　　“吾主……” 　　“他是谁？” 　　“多里安·列维斯……” 　　又是这个名字——这么说来，这些白衣人应该就是列维斯王国派来的人了，但不知为何他们都身穿白衣，难道是在隐藏身份？ 　　翠西娅微微眯眼，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对勇者出手？” 　　“我不知道……但吾等之主人一定不会让我们的鲜血白白流淌。” 　　“不，他会的，为我来了。” 　　翠西娅轻哼一声，挥手间，那无形的力量消失，将女人扔下。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然后脸色连变——她身为军官，自然是经受过不少严格的精神抵抗力训练，可是她严密的精神壁障在翠西娅面前却跟纸一样一戳就破。 　　不，应该说是如水一般，翠西娅根本没有伤到她的精神，就已经给她埋下了暗示——而她竟然毫无隐瞒地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可恶！你这个恶魔！” 　　女人倏地从腰后抽出一柄短剑，她爆发了体内所剩的全部力量，猛地直刺翠西娅而去，但她才刚刚跨出一步，她却一头撞进了空间裂隙，眨眼间眼前的翠西娅的身影消失不见，周围的景色也大不相同，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愣住的第九步兵师团第一营的士兵们——女人被翠西娅直接送到了拿 　　662 　　着长矛的战士们中间。 　　“她就交给你们，先别杀了。” 　　翠西娅说道，头也不回，而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提剑反抗，但哪怕是身为勇者的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都无法抗衡第一营的精锐战士们，更何况是手中只有一把短剑、本就有伤在身的她？ 　　噗嗤—— 　　只是短暂的交锋，她手中的武器就被挑飞，战士们的剑刃洞穿了她的四肢，将她死死钉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发泄一般的殴打——第一营是真正从血与铁的战斗中锻炼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见过无数鲜血的战士，虽然他们不会杀了作为情报源的女指挥官，但面对敌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只是令人感到生不如死而已，对他们而言不算是难事。 　　而这一幕都被白衣的士兵们看在眼中。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恐惧而放下手中的武器，但还有不少人依旧不肯退后一步。 　　“这就是你们自找的了。” 　　其实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翠西娅在大多时候不会将杀人作为首选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翠西娅就真的会对敌人有多么“仁慈”。 　　“我想你们没有搞明白，现在流传的有关我的传闻中到底有多少是被粉饰、美化过的结果。” 　　随着翠西娅的话音落下，白衣人后方立刻发生了骚乱——那些本已经死去的魔物的肉块和肢体蠕动起来，只要是头颅没有被碾碎的尸体都被一片黑雾所包裹，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再显露出身影时，明明已经死去的它们却再次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眸闪露凶光，残破的身体拖着血淋淋的断肢，将那些白衣人的后方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毫无疑问是死灵魔法，可是，一般的死灵法师一次性也只能唤醒几具尸体而已。 　　有人发出恐惧的呼喊。 　　“是死灵……是死灵！别过来！不要靠近我！请救救我！” 　　守在后方的几乎都是魔导师和魔法师，他们面对体型庞大的魔物就像是雏鸡一般无力，那足以握住一匹战马的巨大手掌转瞬间就拍死了好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人。 　　他们的指挥官已经被翠西娅擒获，这时候，副官站了出来，他快速爬到已经损坏的弩车上，站直了身体举起长剑高声呐喊：“英勇的战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别让这些怪物冲过来！它们都只是一些死去的尸体而已，用火焰和寒冰的魔法拦下它们！它们不足为惧！” 　　“该死的！他们过来了！” 　　“攻击！快攻击！” 　　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他急不可耐地回头看去，却愣了愣——他看到法师们此时都手忙脚乱地、惶恐地编制着魔法，但手中的魔法阵才刚刚出现，却立刻就崩溃消失，他们面露绝望，一遍遍地尝试，而一个不小心，魔力的失控就引发了爆炸，轰地一声，庞大的魔法冲击吞没了数名无法使用魔法的法师，有的遍身是血倒地哀嚎，有的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眼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怎么了！？快反击啊！！用你们的魔法去攻击那些家伙啊！” 　　副官愤怒地吼着。 　　“长官……我……我无法控制魔力了……” 　　“我……我也是……” 　　“这里的魔素被扰乱了！”有人面色惶恐，停下了手中的魔法，“我们……被盯上了……我们逃不掉了！” 　　并非是魔力消失了，而是空气中原本游荡的稳定的魔素，现在都变得非常活跃，或者说，无序混沌、杂乱无章。 　　这对于魔法师来说这就是致命的，魔素四处乱撞，这让他们根本无法平稳地凝聚魔力，更是难以在起伏不定的魔素的冲击中刻画出魔法阵——就像是在平静的水潭中想要将一片叶子取出轻而易举，但若是将那片叶子放在流淌的河流中呢？ 　　而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不是江河，而是正处在疾风骤雨、惊涛骇浪中的大海——他们就像是摇摇欲坠的小渔船，别说是控制魔力了，但凡是试图强行突破魔素的风浪，都会立刻引来魔法的反噬，轻则精神受到创伤陷入恍惚，重则魔素的激流入体，体内魔力全部失控，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可怖的血肉炸弹。 　　而与此同时，数百只魔物的尸体组成血淋淋的高墙，以诡异的姿势扭动着向着那些人逼近，一步步用恐惧蚕食他们的精神。 　　“真不愧是贤者大人……竟然能将如此大范围的魔力全部封锁……” 　　有士兵发出感叹，同时也不禁庆幸，贤者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不由得感叹着秘法贤者那了不起的多变手段——用死灵带给人的天生的恐惧感去压垮敌人的战斗意志，又将敌人的进攻手段封锁，让他们在恐惧中却无法做出任何抵抗，这毫无疑问是最为令人动摇的策略。 　　如果艾莎在这里，大抵会想到前世时的一类电子游戏——对于玩家来说，更容易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惧的永 　　663 　　远是那些无法被攻击的敌方单位。 　　士兵们面露向往，或是心生恍惚。 　　虽然他们对翠西娅的了解仅限于那些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来自于经历过魔王战争的老人们讲述的故事，或是每一年的祭典上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歌剧演出，一切都让他们对这位还活着的传说充满了瞎想，但真正见过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此前对翠西娅的想象还是太过于保守。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不由得从心底发出感叹。 　　他们的勇者大人，那位年纪轻轻的少女，未来的某一天也会成为如翠西娅这般的强者，与翠西娅并肩作战，去抵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新的灾难。 　　这是多么鼓舞人心、令人心潮澎湃的伟大事业，而他们作为第一营的战士们此时此刻正身处其中，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刻，他们也切身地体会到了那些年迈的前辈们在说起年轻时的见闻与故事时的心情了。 　　翠西娅并不知道这些士兵们的心中所想，只是淡淡摇头。 　　“这并非是封锁魔力的魔法。” 　　翠西娅说道，不由得想到了艾莎那独特的驱散魔力的天赋——那才能称得上是“封锁魔力”的魔法。 　　而她现在所做的可比魔力驱散差远了，不过只是秘仪魔法的一点点小技巧而已——虽然也有一定的自谦，但翠西娅的确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技巧。 　　通过魔力压缩扰乱这片区域的所有魔素，让敌人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仅此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如果对方也是超凡法师，那么这种手段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 　　无法对超凡以上的法师起作用，这就是这个魔法的短板。 　　但士兵们显然不会这样认为。 　　同样是杀人，翠西娅的方式可以有效地起到震慑的效果——当有人在魔法的反噬中死去，那么其余的人还会继续使用魔法反抗吗？而一旦他们滋生了放弃的念头，他们的意志就越发会向着投降滑落，人就是这样，一旦动摇，就会很容易背叛自己前一刻的决心。 　　与此同时—— 　　战场的侧翼两支轻骑兵已经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互相倾轧，一方是列维斯王国的轻骑兵们，他们并不傻，在意识到秘法贤者的到来时，他们立刻就开始了撤退，但阿布鲁怎么可能让他们走掉？ 　　“想跑？哼，问过我了吗？” 　　阿布鲁伯爵带着轻骑兵对列维斯的轻骑兵们疯狂地围追堵截，时不时就用魔法阻挡他们的退路，列维斯的骑兵们苦不堪言——之前主动权在他们手中，他们让阿布鲁伯爵焦急万分，但现在立场换过来了，主动权落在了阿布鲁伯爵手中，轮到他们焦急万分了。 　　“可恶！这样下去那个贤者一定会注意到这边的……” 　　为首的骑兵很是着急，可又没有办法。 　　虽然从贤者出现到现在也才过去短短两分钟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盯上他们，但他们根本不敢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灰色锥形出现在空中，直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落下。 　　看到那锥形气团的一瞬间，列维斯的骑兵们顿时脸都青了。 　　而阿布鲁伯爵长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 　　“投降吧！你们跑不了了！” 　　灰色的尖锥消失了，露出艾莎的身影——为了避免下落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購 ?,每.：日，!"更;:/新'"？'.来:.!自.!-.小!,。'"說？::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說,!群857;,663?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的余波震伤阿布鲁伯爵和帝国的骑兵们，艾莎刻意控制了速度，然后平稳落地，低面只砸出一个不足四十公分的浅坑，露出泥土下面四分五裂的石块。 　　“咦？等等！她不是贤者！” 　　“什么？” 　　“大家不要害怕！她不是贤者！” 　　这时，列维斯的骑兵中有人高声呼喊，然后指挥着骑兵们调转枪头瞄准了艾莎。 　　“冲过去！她不是贤者，她肯定拦不住我们的！” 　　“冲啊！不要害怕！不要犹豫！不然等贤者来到这里就真的走不了了！” 　　然后一大群人呼号着朝着艾莎冲来，那高大、健硕的战马如战车一般奔跑，发出可怖的嘶鸣，铁蹄8!; :' 5 . ,7 6 !'6 ;? 3: : ?4'? ４"! , 2卷起泥土，一跃而起，朝着艾莎踩下—— 　　“小心！” 　　阿布鲁伯爵出声提醒。 　　然后他就看到艾莎徒手抓住了那战马的马蹄，竟然硬生生直接连人带马给甩飞了出去，直接带翻了好几个骑兵，随后一柄比艾莎还要高出小半截的重剑出现在艾莎手中，一记黑色的弦月扫过了前方的空地。 　　噗—— 　　以艾莎为中心，她前方数百米的半弧形区域顿时为之一震，一时间地动山摇，不论是草木还是坚硬的岩石都在这一瞬间被荡空，无数的碎岩被掀起，地面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沟壑。 　　艾莎没瞄准那些骑兵们，但瞄准了他们的前方，直接切断了他们的去路——有的骑兵来不及停下，就直接冲进了沟壑里面去了。 　　…… 　　———————————— 41 第一章 分化的空间（5K 　　664 　　） 　　艾莎的介入让列维斯的轻骑兵们不得不选择了投降——面对艾莎所展现出来的绝对实力和虎视眈眈的阿布鲁伯爵和他的军队，列维斯的骑兵们别无他选。 　　阿布鲁伯爵也为艾莎的力量而感到吃惊，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艾莎手中的黑色重剑，一面觉得那重剑很是不凡，另一面却又觉得那柄剑的黑色与粗犷的风格和艾莎很是不搭。 　　他是不认得战争魔将的重剑的，不然他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战争魔将的剑可是圣物级的武器，自从战争魔将败亡后，它剑身之上的杀伐气息早已经被圣女洗去，又经过了四十多年的沉寂，早已经不复往日的凶名，但它结实的剑身却非常适合艾莎。 　　“你就是阿布鲁伯爵吧？” 　　艾莎没有去理会投降的列维斯骑兵，向阿布鲁伯爵问道。 　　“您是？” 　　“我叫艾莎·珐丽丝，这一代的圣修女长。” 　　艾莎想了想，还是觉得用这种方式解释最省事。 　　阿布鲁伯爵恍然。 　　“原来您就是圣修女长大人……”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一代的圣修女长的传闻，但那些传闻大多只是在上层之间被提及，他也只是得到了莱恩福尔特公爵的提醒，却对圣修女长本人一无所知。 　　他本以为圣修女长应该是一个和那些教士一样古板沉默又优柔寡断的家伙，但现在看起来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代的圣修女长果然很强大，但圣修女长到底强到什么地步，阿布鲁伯爵就不做猜测了，那已经超出了他所能触及的范围。 　　“你知道我就行，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 　　“噢，抱歉，请宽恕我刚才的失礼，圣修女长大人，正如您所见，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埃斯皮里托·阿布鲁……” 　　他连忙说道，不过立刻就被艾莎打断。 　　“至于寒暄的话就免了，现在请立刻告诉我勇者的去向——我和贤者是为了勇者而来，但很遗憾，直到现在我们依旧不太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得到的只有公爵给我的零碎信息，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更为详细、精确的情报。” 　　阿布鲁伯爵也不啰嗦，事情紧急，虽然他很想趁此机会和圣修女长熟络一下，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立刻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分享给艾莎，其中大多都是从第一营的士兵那里得到的。 　　…… 　　“满是白雾的森林？” 　　“是的，虽然第一营的士兵们似乎很是混乱，一直说不清他们撤离的方向，但根据接应的第二营和第六营的其他士兵们的汇报，他们通过调查，发现第一营的士兵们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山脉地区——就是那些白衣军所包围的地方，我想，那里应该就是勇者此刻所在的地方。” 　　说着，阿布鲁伯爵指了指山脉的方向，艾莎也看了过去，但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烟雾缭绕的山脉，只有天高云淡、苍翠茂盛的景色，怎么看就只是一片非常普通的山林而已，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大——非常大，连绵起伏的山脉让整片山林如翻滚的云层，那层层叠叠的树冠将林间的一切都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 　　和西部大森林不一样，这里的山脉高低落差很大，在那森林间若是点缀些云雾，就颇有些诡谲的意味了。 　　艾莎确实也看到了峡谷，很遥远，而且艾莎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动静，这片森林就好似死了一般，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违和。 　　艾莎能感觉到这股违和感，但她不知道这股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根据第一营的士兵们的说法判断出勇者殿下的大概位置。”阿布鲁伯爵说道，指向一个方向，“勇者殿下现在应该就被围困于东部的河谷到峡谷地带之间，那里的地势相对来说较为陡峭，非常凶险，并且有大量的凶恶魔物活动，我猜勇者就是利用这一切与那些白衣人进行周旋。” 　　如果直接从森林外围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哪怕是艾莎也需要花一些时间，但既然是有了具体的位置，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艾莎点点头。 　　“你们有这里的地图吗？” 　　“当然！”阿布鲁伯爵连忙从空间指环里面拿出一份卷轴，那是一副绘制非常精细、详尽的军用地图，上面非常明确地标注出了从帝国南疆边境一直到与西南诸国联邦的几个成员小国之间的辽阔的地界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了毗邻此地的阿布鲁伯爵领，以及作为联邦最大成员国之一的列维斯王国的部分边界，各个地区都进行了恰当的标注。 　　这很显然是阿布鲁伯爵精心准备过的东西。 　　不过这份地图上面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非常明确，比如那片大森林，就只有大致地绘制出一些比较明显的标志，比如高峰，比如大片的森林和河谷，峡谷之类的地方，毕竟这个时 　　665 　　代没有雷达没有卫星，想要绘制地图就需要靠人一点点地积累、描绘，而对于森林这种危险的地方这种工作的难度本就会大幅度提高，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是帝国与列维斯王国之间的敏感地界，列维斯王国的警戒自然也是加大了调查和绘制地图的难度。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大致的方位信息已经能提供不少帮助了——阿布鲁伯爵所说的勇者所在的位置在地图上看过去就变得一目了然，艾莎又向伯爵询问了一些，便用炭笔在卷轴上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标记。 　　艾莎觉得还算是有所收获。 　　这时阿布鲁伯爵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到：“但是……圣修女长大人，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第一营的士兵一直坚称他们在森林内度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事实上他们失联之后只过去了一个夜晚……我们经历的时间和他们对时间的判断产生了非常大的错差，可是他们每个人的说法都很一致，我认为他们应该没有说谎……” 　　这也是他们这些支援部队迟来一步的原因，若非如此，勇者根本不可能陷入险境。 　　“所以我推测，在森林中应当是存在一个非常庞大的幻境……” 　　“幻境？” 　　“是的，具体成因我无法得知，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阿布鲁伯爵看起来却没什么底气。 　　艾莎不由得问道：“那片森林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难道有对那里比较了解的人吗？” 　　“当然，那片森林我年轻的时候也进去过，但是在我的印象中，那里除了大，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我也从要塞找来了常常在浅林打猎的猎人和曾去过森林中的冒险者，询问有过往来此地经验的商人和佣兵，但他们都说那片森林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有人说那里时常会有浓雾，但没有什么异常，只有魔物比较凶险而已……” 　　阿布鲁伯爵说道。 　　“稍微有些令人在意的是，似乎几个猎人在前往森林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大约是在两天前的傍晚……我询问了第一营的士兵们，他们差不多也是在两天前接到情报，说是森林那边有关于圣物的线索……” 　　“圣物……” 　　艾莎狐疑了。 　　说起来，勇者玛德蕾娜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公爵本人并没有刻意提及，这么说来，勇者其实是为了寻找圣物而来？ 　　“然后就遭受了白衣人的埋伏。” 　　阿布鲁伯爵非常详细地将当时事情发生的过程叙述出来，这些都是他从那么多第一营的士兵口中得知并整理出来的结果。 　　“现在是最为危险的情况，此时依旧有不少白衣人正在追杀勇者殿下，根据第一营的士兵的说法，那些白衣人才是真正的精锐，他们的手段非常高明，比外面的那些白衣人要危险不少，他们也是在勇者的掩护下才逃离出来的。” 　　“看来我们的动作还得再快一点了。” 　　艾莎想了想。 　　“这些人就交给你们，接下来我和贤者会进入森林去你所说的地方寻找勇者，这里发生的事情还请你尽快向女皇进行汇报——另外，我希望你能立刻组织人手，协助搜寻勇者的下落，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告知我和贤者。” 　　“当然，我会立刻安排！” 　　说完艾莎就直接跳跃离开，之后帝国与列维斯王国之间会如何交涉，就和艾莎没什么关系了，她只需要尽快找到勇者就行了。 　　阿布鲁伯爵看着艾莎直接跳跃离开的身影，心底也不由得发出感叹。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急匆匆地跑过来，他看起来很是着急，可是面色又颇有些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奇怪，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眼神古怪地看了艾莎离开的方向一眼。 　　骑兵犹豫了一下说道：“伯爵大人……营地收到莱恩福尔特公爵大人的紧急消息……” 　　“嗯？” 　　阿布鲁伯爵眉头一皱——又有紧急消息？这一回又是什么？ 　　“怎么回事？” 　　“这……公爵大人传消息说，让我们派人迎接‘即将到来’的圣修女长大人和秘法贤者大人……并协助她们救出勇者殿下……” 　　阿布鲁伯爵眼角一阵猛跳，沉默地看了天空中那模糊的身影一眼。 　　这个消息是不是来得有点太迟了？ 　　…… 　　———————————— 　　艾莎没有久留，快速回到了翠西娅的身边，此时翠西娅正在使用催眠魔法审问那些白衣人，看到艾莎到来，翠西娅也迎了上来。 　　“有结果了吗？” 　　翠西娅问道。 　　艾莎将阿布鲁伯爵提供的信息转述了一遍，并拿出了从阿布鲁伯爵那里得到的详细地图。 　　关于勇者所在位置的推断非常有价值，毕竟这片山脉地区非常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若是闷头去找很显然会很麻烦，但如果能确认一个大概的位置，那就会简单很多了。 　　“ 　　666 　　勇者消失的位置看起来和列维斯王国距离很近，恐怕这一次的袭击的确不是巧合。” 　　“那些白衣人也都是列维斯王国的人吗？” 　　“嗯，我问过，他们都交代了。” 　　翠西娅拿着地图细细地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列维斯王国的版图上，这一次的事情之间一直有列维斯王国活动的身影，很难不让人注意。 　　“不过，艾莎，”翠西娅将卷轴收好，抬起眼眸来，“我从这些士兵口中得到的消息也有些反常，他们所有人都对此次行动一无所知，只有寥寥几人大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行动的全貌，或者说，他们还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计划策略没有协调好？” 　　“不，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翠西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艾莎，我详细询问了第一营的士兵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认为他们在森林里度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是在我们看来，却只过去了一晚，阿布鲁伯爵对此做出的解释只是‘幻境’，但我觉得恐怕事实并非如此——我是说，如果说那些第一营的士兵们对于时间的感知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也没有在期间中过幻术，那么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时间’恐怕会指向另一个答案，艾莎，你看这里。” 　　翠西娅用手指点在地图上，峡谷与河谷以南的位置。 　　“如果阿布鲁伯爵没有判断错误，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勇者他们遭遇袭击的地方，战士们在这里突围。” 　　说着，翠西娅的手指缓缓移动，指向了峡谷与河谷之间，然后划出一条湛蓝色的直线指向帝国边境地带。 　　“如果从那里出发，以一个精锐士兵的脚力，要多久才能走出森林回到这里，然后与第二营和第六营取得联络呢？——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是直线行进，并且没有其他的干扰因素，那么在崎岖的山路上一直不停歇地、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这么遥远的距离应该也要耗费四个钟到六个钟的时间。” 　　说着，翠西娅的手指沿着河谷、穿过林间，划下一道弯弯曲曲的路径。 　　“那么如果是要躲避魔物、越过山脉与河谷、悬崖，甚至还要与围堵的白衣人进行战斗，那么这个时间就会被大大拉长，那么说是一天一夜反倒才是合理的——而且我刚才也询问了一部分第一营的士兵，他们的意识明确、记忆清晰，他们看起来并没有踏入幻术之中。” 　　因为幻术本身就如梦境一般，一旦醒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对幻境的记忆在一些细节方面定然会有所缺失——精神力强大的人或许可以强迫自己记住那些记忆，但是没有人能苛刻地要求所有第一营的士兵全都一点不差地将那些幻境全都记录下来。 　　再者，人的记忆是主观的，尤其是对于幻境、梦境的记忆涟漪，都带有绝对的主观色彩，就算是集体陷入幻境，也绝对无法做到让如此多的人在环境中经历完全相同的记忆——没有人能将如此多的人连接到同一个幻境中去，因为每一个人的主观判断都会导致幻境出现变化，那么如何才能同步如此多的人的精神进行协调、稳定地运转呢？ 　　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翠西娅不会不知道，而很显然，并不存在那样的人。 　　艾莎见状，也思索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在森林里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翠西娅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说道：“有一类神代遗迹，一类非常罕见的神代遗迹，据我所知，它可以剥离空间，就像是这样……” 　　翠西娅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圆球，说是圆球，但艾莎看得出来那圆球周围的光线是扭曲的，甚至是镜像扭曲的。 　　“和我们的空间不太一样的是，如果没有力量将它拉回，被剥离的空间会与我们所在的空间渐行渐远，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我所说的方向不是指我们所知的‘位置’，而是‘时间’，——在秘仪魔法的解释中，我们所经历的时间只是我们所在的世界的‘移动’的轨迹，就像是一条岔路口一样，为了抵达同样一个目的地，有的路更笔直、路程更短，所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少，但有的路却会越走越远，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回到目的地……抱歉，我这样的解释其实不够严谨，因为就算是这个学说的创始者也不太能描绘出那样的场景，不知道艾莎你能否理解……”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 　　艾莎想了想，只觉得这种说法和前世某些小说或者影视剧里面对于时间的解释有点相似，但又不太一样，艾莎是隐约能意会一点，但也不确定翠西娅是不是这个意思——或许，人类对于“时间”这一概念的想象在某段时间里总是相似的，这才让艾莎将之联系起来。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 　　667 　　在于—— 　　“也就是说，这里有可能是一个遗迹？” 　　这么想来，玛德蕾娜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圣物吗？——或许她的确没有找错地方。 　　“嗯，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艾莎你能在这里等待一点时间，因为你太过于特殊了——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无法确定遗迹的‘空间锚点’会不会因为你的踏入而破碎，那样的话，那里的空间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 　　———————————— 41 第一章 沙漏 　　“最后的时间魔法消失于遥远的神代，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神代所谓的时间魔法在本质上更像是一种精妙绝伦的空间魔法，我是说，它的做法是用空间创造时间。” 　　翠西娅说道。 　　“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任何疏漏，那么——这里有很大可能就是一座隐藏至今的神代遗迹。” 　　没有人知道神代为何而终结，人们无法从仅剩的神代遗迹中得到足够多的线索，只知道神代文明非常辉煌，他们的足迹遍布大陆、天空、海洋，因此在任何地方发现一座遗迹都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亦或者说，值得惊奇的应该是遗迹本身。 　　“如果这里真是遗迹，那么无论是帝国还是西南诸国联邦都拥有对这里的控制权，艾莎，我觉得事情可能会变得不那么简单，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尽快将勇者带出来吧——希望她在里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翠西娅瞥了一眼那些列维斯王国的骑兵。 　　毕竟这里是帝国与联邦的交界地，交界地很宽广，也是无主的——这种在艾莎看来很不可思议很浪费土地的做法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 　　而根据大陆各国的公约，在这里发现的任何事物只要没有明确的归属权划定，那么帝国与列维斯王国双方都将拥有对其的管辖的权力——如果是遗迹，那么就将由帝国与联邦共同开发与管理，所得是两国商量之后进行分配，如果引发了危险，也应当让两国进行处理，当然，也可以邀请圣廷或者其他国家进行协助，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做这种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会将遗迹的管辖权分割出去。 　　很显然，以帝国和联邦，或者说以帝国和列维斯王国之间的关系，可以预见帝国与列维斯王国之间肯定会为第一开发权展开争夺，翠西娅也无法干涉其中，而在这种时候，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暗箱操作，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简单解决。 　　艾莎想了想，只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似曾相识，弄得不好，斗争定然是难免的。 　　不过她的立场是圣廷，至少现在她是以圣修女长的身份活动，她也不好掺和——有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肯定扯不清楚，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有对应的处理方式，只要不会因此波及到无辜的人，艾莎并不打算介入其中。 　　她向翠西娅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的地方吗？” 　　“当然，我需要你的力量，艾莎，不过我必须先进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翠西娅看向眼前的森林。 　　“如果只是轻微的时间错差我想我应该可以想办法将它扭转回来，虽然我并没有掌握时间魔法的力量，但只是扭转阵法回路，或许可以尝试一番。” 　　“会很危险吧？” 　　就算艾莎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魔法师——至少在理论上是如此，她也知道扭转阵法回路是一件多么有风险的事情。 　　就像是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一样，如果血液倒流会怎么样？ 　　同样的，魔力在法阵内倒流，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施术者。 　　“放心好了，按照阿布鲁伯爵的情报，这里的异常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不是吗？之前并没有猎人和冒险者的可疑失踪报告，那么这座遗迹应该也才刚‘苏醒’没有多久——它撕裂空间的力量还不足以让我应付不来。对了，艾莎，能替我拿着这个吗？” 　　翠西娅取出一个沙漏，倒置过来递给艾莎——她自己手中也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随着翠西娅的魔法撤去，沙漏中的细沙开始缓慢地流下。 　　“你要多加小心。” 　　艾莎接过沙漏，说道。 　　翠西娅微微一笑，便转身独自走进了山林里。 　　艾莎在外面等候，随时接应。 　　第九步兵师团的第一营和第二营则在阿布鲁伯爵的指挥下快速整理战场，收押俘虏，并迅速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向女皇与莱恩福尔特公爵传讯汇报。 　　时间慢慢流逝。 　　艾莎时而看向手中的沙漏，时而盯着眼前的森林。 　　这样的场景隐约让艾莎回忆起前世的一些事情，艾莎忽然在想，所谓的空间时间，与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如果，有一个足够大的魔法阵将整片大陆，不，应该说是将这个世界都剥离呢？ 　　这么说来，这片大陆是不是也算是神代遗迹？ 　　668 　　正当心绪飘飞之时，艾莎忽然发觉眼前的森林有一些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森林的景色变得模糊了。 　　并非是因为艾莎的视力出现了偏差，而是艾莎看到了一片片不清晰的虚影，她微微眯眼，仔细分辨，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前的景象在艾莎眼中发生了重叠，就像是印有图案的透明塑料纸一层又一层地叠放起来。 　　隐约间艾莎似乎看到了那缓缓流动的白雾，周围的景色出现扭曲，但却又是正常的。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说不上来，好像平日里常常会见到的一切景色都在此刻被赋予了新的、无法言说的含义，艾莎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那片被“分割”的空间。 　　艾莎犹豫了一下，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伸手去触碰——这种事情还是得问问翠西娅、进行确认才行。 　　这时，艾莎看到翠西娅的身影在森林间一闪而过，正当她仔细去分辨时，马蹄声越来越近，是阿布鲁伯爵骑着马赶来。 　　“圣修女长大人！”阿布鲁伯爵下了马，在艾莎身前站定，说道，“列维斯王国派出使者，让我们交出他们的人——他们的军队似乎已经整装待发，我们应该怎么做？” 　　阿布鲁伯爵看起来战意昂扬，他并不想放人——帝国军早已经在边境整备完成，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他自然是不可能会畏惧列维斯王国的军队，只不过有艾莎和翠西娅在这里，他必须得请示一下艾莎和翠西娅，等待她们做出决定。8九 　　“列维斯王国的使者？” 　　艾莎没有看到翠西娅的身影了，她微微皱眉，瞥了阿布鲁伯爵一眼，阿布鲁伯爵登时一个激灵。 　　“不要放人，如果他八9有什么话要说，就让他来见我。” 　　那些人可是都脱不开干系，现在若是放了，证据可就没了。 　　艾莎说完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沙漏，在翠西娅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一分钟左右了，沙漏里的沙堆积了一小撮。 　　…… 　　———————————— 41 第一章 损坏的沙漏（3K） 　　与此同时，翠西娅才刚刚踏入森林之中，她就立刻发觉周围的魔力快速发生了变化。 　　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一脚踏进了连接两个空间的“隧道”中了——或者说，是进入遗迹所影响的范围之内，从这里开始，她就算是已经脱离可原本的空间，因此原本因为空间和时间的阻隔而无法用肉眼和魔力感知察觉到的一切都在这里就变得清晰可见。 　　在森林外面的时候这片森林是被阳光笼罩着的再寻常不过的森林，但现在却升腾起了朦胧的白雾。 　　翠西娅向着森林深处看去，前方的雾似乎更浓郁了，而翠西娅转头看向背后，外面的人的身影已经变得非常模糊，在雾气的翻涌中摇晃，就像是风雨中摇曳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一般。 　　翠西娅调动魔力视野，周围的景色随之变得扭曲——她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厚厚的玻璃球内一样，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扭曲的弧形，随着她的视野移动而发生变化。 　　这才是这里本来的样貌，仅凭肉眼无法看透扭曲的空间，因为光线本身也已经随之发生了扭曲，但通过魔力视野就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的确是遗迹的气息。” 　　翠西娅看了一眼手中的沙漏，她没有犹豫，继续向里走去，而她每踏出一步，周遭的光线就暗了一分，和从外面看到时的景色完全不同，森林里的光线变得越发暗沉，没有风，空气中夹杂着庞杂纷乱的魔力，只不过在流向翠西娅的时候就被翠西娅的魔力屏障隔开。 　　又往前走了几步，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郁，直到翠西娅走进百米左右，她便察觉到周围的雾气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她便尝试沟通这里的魔素，将自己的魔法视野扩展到数千米外。 　　只不过除了少量的魔物以外，翠西娅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并没有继续往内走去，她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番，便放出一只只使魔，虽然鸦已经被翠西娅留在夏莉身边守护夏莉的安全，不过除了鸦以外，翠西娅还能召唤其他的使魔，有的是鹰，有的是雀，多为鸟类——使魔的外形取决于召唤者的个人喜好，本质上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它们都被翠西娅下达命令，开始向着河谷和峡谷的方向飞去，进行侦查。 　　只不过和鸦不一样，这些使魔都显得非常木讷，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这是本命使魔与从使魔之间的区别，使魔是召唤师与小恶魔或是小精灵签订契约之后的产物，这些稚嫩的魔素生命其实大多没有诞生灵智，也无法驾驭过多的魔力，只有像鸦这样多次进化过的使魔才能通过翠西娅的魔力赋予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这是高级召唤术的范畴。 　　就算在这片大陆上，鸦作为使魔也是出类拔萃的。 　　又看 　　669 　　了一眼沙漏，翠西娅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就很轻松地离开了森林，刚一走出来，就看到艾莎正注视着她，看到她出现，似乎松了口气，眼角微微垂落，带起笑意。 　　明媚的阳光再次洒下，映透了艾莎柔亮的发，森林间那暗沉沉的白雾带来的压抑一扫而空。 　　“艾莎。” 　　翠西娅快步走了过去。 　　她们对照了一下各自手中的沙漏，翠西娅也差不多能确认一件事：森林内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三倍还要多，这与第一营的士兵口中的描述并不一致。 　　翠西娅微微皱眉。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割裂’的空间在远离——一般来说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但不管怎么样，艾莎，我必须得再进去一次，要么尽快找到勇者，要么修补上遗迹的‘空间割裂’，让时间重回正轨。” 　　翠西娅说道。 　　从昨晚到现在，按照森林内的时间来看已经至少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而且随着时间加速流逝，或许这个时间还要再度拉长，这意味着勇者遭遇危险的可能性被大幅度拉高了。 　　森林里可不只是有那些白衣人的追杀者，还有很多危险的魔物，这种栖息在边境地之外的魔物没有人定期捕杀，定然会出现不少实力强大的个体。 　　“我们或许也可以试试从别的地方入手。” 　　艾莎说道。 　　“刚才列维斯王国的使者来过，他们要求阿布鲁伯爵放人，不过被我拒绝了。” 　　艾莎简单地转述了阿布鲁伯爵带来的消息，令翠西娅微微皱眉。 　　艾莎说道：“这一次事件恐怕和列维斯王国脱不开干系，那么我们也可以尝试让他们的指挥官放弃针对勇者的行动。” 　　“但我们未必能找对人。” 　　就算是通过催眠魔法一层层去筛，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以一个国家的情报机关为对手，就算是翠西娅也会感到头疼，催眠魔法也不是万能的，任何组织都必定对此有所防范，有时候直接灭掉一个国家的军队反倒对她来说更为轻松，但她也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这倒也是。” 　　其实艾莎想得稍微简单粗暴一点，直接去警告列维斯王国的国王和大臣，勇者若死，他们也得陪葬——这首先就必须树立起一个足够恶的形象，艾莎自认为自己的演技能够胜任，比如顺手给人家城堡扬了，再抓几只上位魔物扔别人家里，或是再给别人都城外挖一条宽约千米的“护城河”，搞搞基建、修修水利什么的，再不济直接带着国王来一个IronMan一日体验卡也行，连翠西娅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些人了。 　　真要折磨人，艾莎自问还是有点办法的，反正不致死就行了。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这种做法虽然很笨但很有效，总会有人畏惧威慑，只要有一个就行，再坚固的防线，缺口一旦出现剩下的也就简单了——反正艾莎手中也有列维斯王国的把柄，那些白衣人可是在北境袭击在先，艾莎完全能做得心安理得。 　　虽然说有些不讲道理，但艾莎并不介意做恶人。 　　只是考虑到万一真的做出这件事情之后对翠西娅的影响，艾莎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如果不到真的无路可走，艾莎也不想败坏翠西娅的形象，再说了，现在也还并没有到最坏的时候，等到连翠西娅也感觉到为难的时候再试试这种方式也不迟。 　　“说起来，刚才我好像能看到森林里的白雾了。” 　　艾莎说道，让翠西娅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能看到白雾？” 　　翠西娅回头看了一眼森林，在她看来，若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有问题，就算是她也看不出什么来——毕竟真正的乾坤在森林里，那已经是另一片空间了，她的魔力感知在这里用途不大，她无法看到“未来”的魔力。 　　艾莎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向翠西娅描述了一番，只不过艾莎也不能准确描述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翠西娅陷入了沉思。 　　她想了想，抬起手，一团幽深的魔力缓缓将手中的沙漏包裹其中，手心的法阵变得模糊，再变得透明，但翠西娅手中的沙漏却仿佛静止一般不再流动了。 　　“它的‘空间’已经被我剥离，虽然它的时间依旧在流动，但我刻意调整了它‘偏离’的方向，以至于它对于我们来说看起来似乎是静止的——艾莎，你试试能看透这个吗？” 　　艾莎点头。 　　“能。” 　　在艾莎眼中，那沙漏既在流动，又没在流动。 　　艾莎越看越想不明白，毕竟，如果说沙漏的时间相对于她来说是静止的，那么她的时间应该表现正常，但她又能看到细沙在正常地流动，这证明她的时间相对翠西娅来说应该是静止的——然而，这就矛盾了，总不能说艾莎的时间既是静止的，又是流动的吧？ 　　而艾莎这时忽然想起了老神 　　670 　　父。 　　老神父说，她这两年来外表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这样吗？ 　　“艾莎？”翠西娅的声音将艾莎的思绪拉了回来，“你看到什么了？” 　　艾莎没有再多想，将所见描述出来。 　　翠西娅顿时吃惊了。 　　“那……你试试，能不能在不破坏我的魔法的情况下拿出沙漏？” 　　但艾莎伸出手，刚一接近翠西娅的手心，那法阵就溃散了。翠西娅对这一幕一点也不奇怪——任何直接对艾莎本人作用的魔力都会被艾莎驱散，这已经是早就证明过的事情，除非是不直接对艾莎起作用的魔力，艾莎倒是可以收敛一下，但这解决不了眼前的难题。 　　随着模糊的光幕散去，翠西娅手中的沙漏也显露出来，但那沙漏却变得千疮百孔，细沙从破碎的玻璃中缓缓流淌而下。 　　“咦？”艾莎倒是有些诧异，那沙漏竟然坏了。 　　“它的一部分已经被我剥离的‘空间’抽走。” 　　翠西娅看着手中的沙漏，解释道，说着，她手中的阵法再次出现，这一次，艾莎便看到一堆细沙和碎木屑出现在翠西娅手中。 　　“空间是非常珍贵的，丢失一寸，便少一寸，所以我把它取回来了。” 　　翠西娅收拢手心的法阵。 　　“不过，沙漏的损坏却无法修复，除非我能将空间原封不动、一丝一毫都不出错地放回原处——我想这恐怕没有人能做到。” 　　艾莎看着翠西娅手中损坏的沙漏，大致明白为什么翠西娅不让她接近森林了——不然，变得千疮百孔的恐怕就是这片森林和其中的人了。 　　翠西娅将损坏的沙漏放回空间指环里，似有所思。 　　“当然，我有办法将它完整留下，但这需要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可惜森林里的白雾太浓，我站在外面也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 　　“那就交给我吧，我有办法清除森林里的白雾——那些雾气本质上还是魔素，我的使魔可以暂时将它们全部吸纳，虽然无法一次性将森林里的白雾全部清除，但对于艾莎你来说只要片刻的间隙就足够了吧？” 　　“我不能保证，”艾莎说道，“但我可以试试。” 　　…… 　　———————————— 41 第一章 灰风剑士（4K） 　　玛德蕾娜在森林中已经度过了两天时间，在这期间，求援信号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早已经察觉到这片森林的诡异，但她还是定时发送一次讯息。 　　但…… 　　“这是最后一枚了……” 　　玛德蕾娜握着手中的魔法石，靠坐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之下，圣剑：光之座·格拉墨被她放在双膝上，用已经染了血的布裹着。 　　手心的触感早已经从冰凉变得毫无变化，她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朝着魔法石注入了魔力，随着一道道魔力的涌动，最后的传讯发送出去了。 　　玛德蕾娜抬起头望向森林的远方，但四周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白雾的深处有什么，只觉得这里静的出奇——两天以来，玛德蕾娜在森林里遇到了不下四十只的上位魔物，却很少见过鸟兽的痕迹。 　　虽然说对于持有圣剑的她来说森林的魔物都构不成威胁，但却给她带去了不少麻烦——战斗的声音在静谧的森林里太过于刺耳，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因为真正的威胁是来自那些白衣人追兵。 　　那些白衣人一直穷追不舍，一开始玛德蕾娜还能应付一下，但后来白衣人之中出现了一个强者——来自西南诸国联邦，持有“八剑士”之名的强者，自那开始，玛德蕾娜就只能选择逃跑。 　　对于作为勇者的她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太狼狈了。 　　“勇者殿下。” 　　蒂默抱着一块简单清洗加工过的兽肉来到玛德蕾娜面前。 　　“请吃点东西吧，我们的干粮已经用完了，我用使魔抓来了这个。” 　　虽然玛德蕾娜一直说让蒂默这个唯一的法师保存魔力，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们继续有这样做的余裕——即便如此，这块兽肉依旧是半生不熟的，毕竟他们也不敢在这里生火，更不可能用宝贵的魔力和魔法石去烹饪一块食物。 　　生肉而已，为了果腹这个时候他们也都不讲究那么多了。 　　“谢谢，你们吃了吗？” 　　“我们都吃过，”蒂默吐吐舌说道，“不过……有点难吃……勇者殿下还请忍一忍。” 　　玛德蕾娜闻言，接过肉，用小刀划下一块塞入嘴中——只是稍稍咀嚼一下，那腥味十足的血水就溢满了鼻腔，玛德蕾娜紧皱着眉，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紧绷着拳头，硬生生把那坚韧的肉一点点咽下。 　　“难怪森林里越来越安静，”玛德蕾娜放下小刀，闭上眼睛，看起来好像是在品尝很烈的酒，她似乎在用力将食道内的食物用力挤入胃中，好一会儿才开口，“这里的魔素 　　671 　　多到异常，连这些动物都已经慢慢魔物化了。” 　　动物的生肉和魔物的生肉口感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尚能忍一忍，他们是帝国的精锐士兵，他们的意志力自然不会对一块生肉妥协，可若是后者，即便是他们也会感到腥臊无比，难以下咽。 　　没有人会愿意生吞魔物的生肉的，而且魔物的肉多半含有少量的异化魔素，那对于人体来说有一定的毒性，只有专业的厨师才能将它烹饪成一门美味，而反之，则是极为难吃的慢性毒药。 　　但现在众人都没有选择了。 　　“不愧是勇者殿下，真厉害，您竟然真的吃下去了……” 　　蒂默有些惊讶地看着玛德蕾娜，玛德蕾娜目光一横，“你没吃？” 　　“哎呀，我实在吃不下去嘛……我选择这个！” 　　蒂默这才从背后拿出两个玫红色的浆果，像是诡计得逞一般嘿嘿一笑。 　　也就只有现在还能苦中作乐了，让玛德蕾娜也不禁笑了笑。 　　“我都说了让你节约魔力了。” 　　“只用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啦，很快就恢复了！” 　　蒂默连忙摆摆手，为自己辩解。 　　“不过这个酸到掉牙、涩到发苦就是了，别人都吃不下去，吃一口就喊着要喝水……我稍微使了点小手段——至少它可以不那么酸了，一共只有四个哦，我自己吃了两个，这两个给您！” 　　说着，蒂默将浆果塞到玛德蕾娜手中。 　　玛德蕾娜看着手中的浆果，浆果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粗糙的表面看起来被擦拭过，红里透亮，散发着比腥臊的生肉要诱人千万倍的甜美香味。 　　她知道蒂默一定是用魔法将原本酸溜溜的水果变得稍微能入口些。 　　“蒂默你明明是个战斗法师，但在这些方面却独有研究呢。” 　　“您这根本不像是在夸我啊……总之，您就尝尝吧，很好吃的！” 　　玛德蕾娜又看了一眼蒂默，目光落下，她看到蒂默的眼底泛着期待。 　　“你吃吧，或者你给他们吃。” 　　玛德蕾娜又将浆果放在蒂默手心。 　　“我吃这个就行。” 　　玛德蕾娜又削下一块肉，蒂默见状，只得“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把浆果又揣回了怀里，却没有吃。 　　“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寻找圣物吗？”蒂默犹豫了片刻，忽然问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玛德蕾娜说道，摇摇头，“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突围离开，对方可是‘八剑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寻求圣物的力量，我才有办法将你们都安全带回帝国。” 　　西南诸国联邦的“八剑士”，一个久负盛名的头衔，四五十年前的魔王战争中，身负此名的那些勇士也曾与勇者、圣女、贤者一同战斗。 　　讽刺的是，到了玛德蕾娜这里，她却成了被八剑士追杀的“落魄勇者”——哪怕对方只有其中一人，但对于现在的玛德蕾娜来说也是不可攀越的高塔，即便有圣剑在手玛德蕾娜也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和对方在战斗经验、进攻技巧、剑术与体力各方面的差距，她越发体会到自己实力的不足。 　　所以她越发想要强大的力量，足以扭转一切的力量。 　　如果她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么很多事情一开始就不会发生，不论是父母，亦或是村子里的大家，还是善良的农夫、热情的佣兵，或者，这些尽职尽责守护着她的战士们。 　　“只是……我不太确定，为什么她不杀了我。” 　　玛德蕾娜叹了口气，表情沉郁，透露着思索和不解。 　　“她很强，她有那个机会的。” 　　蒂默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两枚浆果，没有说话，一会儿之后才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八剑士’嘛，明明知道您是勇者还对您出手，她对得起她的剑吗！” 　　玛德蕾娜没有接话。 　　好一会儿，她又问道：“这里比河谷更安静，魔素似乎也更浓郁，我们或许离传闻中的圣物遗迹已经很近了——我们现在已经靠近峡谷了吧？” 　　毕竟这里的动物都发生了魔物化，魔素浓度肯定上了一个台阶，这就证明玛德蕾娜前进的方向没有错。 　　“嗯……这里是峡谷的西面……应该……” 　　蒂默的使魔一直在负责侦查，她对这里是最了解的人。 　　玛德蕾娜看了蒂默一眼。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峡谷找找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玛德蕾娜说完，蒂默犹豫了好一会儿，却说道：“要不……勇者殿下，我们还是不要去遗迹了吧……” 　　她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好似在退缩，又好似在央求。 　　“为何？”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他们的话，我说不定也会循着来到遗迹，在那里埋伏您……而且，圣物本来也就只是一个传闻，遗迹到底存不存在也不好说……万一……万一这里的 　　672 　　异常是另有原因的话……” 　　玛德蕾娜沉默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稍许，她才缓缓地抬起眼帘来，看向蒂默。 　　“蒂默，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啊？” 　　蒂默愣了愣，连忙摇头。 　　“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啊……只是……只是……我觉得……前面可能会有危险……什么的……” 　　蒂默说着，却发现玛德蕾娜那暗金色的深邃目光凝视着她，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玛德蕾娜看了蒂默一眼，蒂默也看着玛德蕾娜，她们的眼神是不太一样的——一个是警惕，另一个却是慌张。 　　玛德蕾娜没有说什么，移开了目光，这让蒂默稍稍松了口气，但玛德蕾娜只是缓缓将匕首收入刀鞘别在腰后，扔下肉块便抓起双膝上的圣剑站起身，她看向浓雾的后方，说道： 　　“叫上所有人，去峡谷。” 　　而正当她准备向前迈步，蒂默却也连忙抓起法杖拦在了她的身前。 　　“等、等等！勇者殿下！” 　　两颗浆果滚落，摔碎，浸开酒色的汁。 　　“您不可以去那里！”蒂默对她抬起了法杖，又慌忙收回，阻止道：“勇者殿下……不可以去……那里真的很危险……” 　　“为什么？” 　　玛德蕾娜直视着蒂默的眼睛，蒂默躲开了目光。 　　“那……那些人在埋伏……” 　　“你是如何知道的？——不，我应该问的是，既然你知道，为何现在才说？蒂默，告诉我吧，趁其他人过来之前，你还有时间慢慢解释。” 　　“因、因为……”蒂默吞吞吐吐地，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破碎的浆果。 　　“因为她本就是我们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替蒂默回答了，而声音的主人缓缓从白雾中浮现身影——她一身干练的剑士白衣，身材高挑，灰色的发和翡翠一般的眼眸带给她这个年纪不常有的锐气，她抱着一柄银灰的造型独特的重剑，那剑就像是一柄又宽又重的长剑被从中间砍断掉一半一般。 　　玛德蕾娜知道那是灰风巨剑·多甘，代表着八剑士的圣物之一。 　　而那个灰发的女人，正是海洛伊丝·塞拉，八剑士次席的强者。 　　随着海洛伊丝·塞拉的出现，蒂默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玛德蕾娜则是微微眯眼。 　　“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被人背叛的感觉不会很好受，”海洛伊丝·塞拉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玛德蕾娜，将银灰色巨剑握在手中提起，“投降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玛德蕾娜看向蒂默。 　　蒂默咬咬唇，低声说道：“勇者殿下，投降吧……” 　　玛德蕾娜缓缓摇头：“你知道我不会投降的，当你们对我的同伴挥动武器时，我们之间就失去了握手言和的可能。” 　　“你们”一词让蒂默眼神一滞。 　　海洛伊丝·塞拉没有着急出手，“我还以为蒂默是你的朋友。” 　　“是朋友，至少一直到刚才为止是，而且，我无法背叛死去的战士们。” 　　玛德蕾娜握紧了手中的圣剑，缓缓抖落上面的布条，露出散发着微光的圣剑剑身，随着她调动周身的魔力，圣剑发出低沉的震鸣，仿佛在回应她的意志。 　　海洛伊丝·塞拉也摆出了战斗架势。 　　而蒂默此时却忽然扭头将法杖对准了海洛伊丝·塞拉，法杖燃起了魔力的微光：“抱歉了……塞拉大人……请您不要对勇者殿下出手……勇者殿下！请您快离开这里，他们……”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洛伊丝·塞拉一记手刀捅在颈间，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没了声音。 　　——就连玛德蕾娜都没看清海洛伊丝·塞拉是怎么出手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玛德蕾娜皱了皱眉。 　　“别担心，她只是晕过去了。” 　　海洛伊丝·塞拉说道。 　　玛德蕾娜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蒂默，内心浮现一缕复杂，她沉声质问：“之前你一直隐藏了实力？” 　　“对付你并不需要我全力以赴——你离‘勇者’一名还差了千万里。” 　　“哼，你离‘八剑士’一名也差了千万里呢。” 　　“随你怎么说好了，但你现在无路可去了。”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悠长、沉闷的震鸣，整片森林都为之一震，玛德蕾娜抓紧了圣剑，目光警觉地环顾四周。 　　敌袭？ 　　可是当她将目光投向海洛伊丝·塞拉时，却发现后者和她一样目露一抹诧异。 　　怎么回事？ 　　这样的疑问同时出现在二人的心中，海洛伊丝·塞拉心底的诧异更甚——因为她发现雾气不知为何似乎在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远方的森林深处搅动着巨浪，就如同一只巨兽在什么地方呼吸吐纳着这片森林的一角一般。 　　而玛德蕾娜找准海洛伊丝·塞拉发愣的机会，倏 　　673 　　地一步踏出，精准又致命的一剑直取塞拉咽喉。 　　铿—— 　　塞拉毕竟是八剑士的次席，灰风剑士，就算是被偷袭也依旧从容，她后撤一步，轻而易举地架开了玛德蕾娜的圣剑，玛德蕾娜借着剑尖下压的势手腕一震，巨力涌入泥土之中，嘭地一声，前方十数米的弧形范围内顿时炸裂，树木在一片金光之中被削为碎末，塞拉横剑下压，挡下剑波，但扬起的尘土阻挡了塞拉的视线。 　　当她一剑扫空阻挡，侧身突入时，却发现玛德蕾娜已经一手抓起了倒地不起的蒂默，直接窜入了浓雾之中，同时一个信号弹在天空炸响。 　　海洛伊丝·塞拉微微眯眼，判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没有深追。 　　因为她发现玛德蕾娜是朝着峡谷的方向而去的。 　　…… 　　———————————— 41 第一章 我结界呢？（7K） 　　“勇者殿下，雾气似乎在消散了！” 　　“刚才我们听到了战斗的声音……勇者殿下，您没事吧？” 　　信号弹让负责侦查的士兵们回到了玛德蕾娜身边，此时此刻，玛德蕾娜也差不多已经明白这些士兵根本拦不住海洛伊丝·塞拉，作为八剑士的次席，塞拉的实力的确不负“灰风剑士”这一名号。 　　只是，到底是拦不住，还是没打算拦呢？玛德蕾娜竟然一时间对与她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士们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敌人又追来了，可恶，这群狡猾的混蛋……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玛德蕾娜看了一眼身旁的蒂默，蒂默咬着唇低下了头——蒂默昏迷没多久就已经醒来，当她发现自己没有被杀掉，而是被玛德蕾娜救回来时，心情很是复杂。 　　“我们尽快去往峡谷——准备好战斗，那些白衣的家伙说不定就在那里等我们。” 　　玛德蕾娜没有理会蒂默，而是说道。 　　士兵们看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不会对玛德蕾娜的命令有任何异议。 　　“快走吧，我们没多少时间。” 　　玛德蕾娜没有过多解释——现在她也没有时间慢慢进行说明。 　　“另外，保持安静。” 　　蒂默知道玛德蕾娜是在对自己说，她依旧沉默着。 　　玛德蕾娜看了一眼蒂默，又看了一眼层层翻滚的浓雾，大步地朝着峡谷的方向走去。 　　此时白雾缓缓翻滚，远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但听不清——在这片诡异的白雾里声音并不能传播多远，玛德蕾娜甚至怀疑自己的传讯可能也没有离开森林就消失在白雾深处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联络，玛德蕾娜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片森林的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那些突围的士兵和援军又什么时候会到达，但总而言之，她现在要做的事情非常明确：去找到圣物，这样的话在面对塞拉的时候她才有一战之力，在圣物之力的加持下，她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开当前困境、离开这里的方法。 　　至于圣物是否就是在峡谷深处、峡谷深处是不是真的存在遗迹，在刚才之前玛德蕾娜都是不确定的，但现在，正因为蒂默那样坚决地阻止，玛德蕾娜反而更笃定遗迹或者圣物一定就在峡谷里的某个地方——此时敌人之中最强大的“灰风剑士”塞拉不在峡谷，那么恰恰好便是她强行突入的最佳机会。 　　没有任何犹豫，玛德蕾娜带着士兵们立刻前往了峡谷。 　　她们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下行，本就昏暗无光的浓雾再度变得暗沉，眼前的景色与其说是峡谷，不如说是一个有着向外开口的由岩石所组成的巨大坑洞——坑洞的两侧便是高耸的山峰，陡峭的岩壁拱卫着这片狭窄的“通道”，将本就稀薄的光线阻挡了大半。 　　士兵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因为这里的空气越发地冰冷和寂静了，仿佛深入到山洞内，反而那微弱的风声在此刻显得尤为瘆人。 　　刚来到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这里，玛德蕾娜就发现了前方的亮光。 　　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隐隐约约，玛德蕾娜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和咳嗽声。 　　“放轻脚步——蒂默，你跟我来。” 　　玛德蕾娜说道，蒂默抿了抿唇，犹豫一闪而过，便跟着玛德蕾娜一同潜去前方。 　　“勇者殿下，您为什么要救我？” 　　蒂默在玛德蕾娜身侧，表情复杂地问道。 　　玛德蕾娜取下了圣剑，走在前头，观察着光亮发出的方向。 　　其实玛德蕾娜自己也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蒂默带上，她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不对——当时情况紧急，她完全只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在思考之前身体就已经行动了。 　　如果把蒂默留在那里的话会怎么样呢？ 　　大概会遇到“麻烦”的吧？因为蒂默将武器对准了塞拉，她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作为间谍人员就已经是不合格的了——不合格的间谍，大多会被处理掉。 　　但那难道 　　674 　　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有什么怜悯的必要吗？ 　　“我需要你来告诉我遗迹的位置，还有那些白衣人的所在——找到圣物，我就放了你。” 　　玛德蕾娜说道，蒂默注视着玛德蕾娜的侧脸，踌躇片刻，问道。 　　“您不担心我再度背叛您吗？” 　　“你已经回不去了，投靠我是你唯一的选择——当然，我不会接受你的投诚，但如果你识时务一些，届时我会放你离开帝国，以你的能力，活着总不成什么问题。” 　　玛德蕾娜没有去看蒂默，蒂默深吸口气，短暂地沉默之后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圣物是不是在这里，但……在峡谷深处，有一个‘不被允许靠近的地方’……我的任务就是将您引来这里……但我的使魔告诉我，这里的魔素很不正常，越是靠近，我的魔力越是紊乱，这里恐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是吗，不得了的东西啊……”玛德蕾娜不置可否，“海洛伊丝·塞拉有机会杀我，却没有下手，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追杀我们吧？” 　　“或许……也只是为了防止您逃走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看来，不管我选择逃走与否，最终都会来到这里，呵。” 　　玛德蕾娜握紧圣剑，看了一眼天空——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森林里原本浓郁的雾气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淡薄了。 　　“不过，海洛伊丝·塞拉与那些白衣人并非是同一立场，她是联邦的人，白衣人则是密教的人……” 　　蒂默似乎想起什么来，又说道。 　　玛德蕾娜微微皱眉：“密教？” 　　“没错，他们是异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联邦的……曾经被教会剿灭过一次，但似乎还是在某处留下了星火……” 　　玛德蕾娜没有多问。 　　其实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她只知道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等待雾气完全散去，这样她就能非常清晰明了地弄清她现在的具体位置，想办法逃出森林，但那时候她就会彻底陷入被动——没有了足以阻挡声音和魔力的白雾，那些白衣人会很快找到她。 　　第二个便是趁着现在主动出击，虽然明知道前方很可能是陷阱，但比起一点点被推着等待慢性死亡，玛德蕾娜更愿意将主动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这里到底有什么呢，很快就会知道了。” 　　玛德蕾娜将布条一层一层地再度裹紧——听说前代勇者可以通过对魔力的控制自由收敛圣剑的光辉，但很可惜，现在的玛德蕾娜还做不到，不如说，其实大多数人都做不到，除非是如灰风剑士的武器“灰风巨剑·多甘”那样本身就不会散发魔素光辉的圣物，不然在潜行的时候就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来避免圣物的光辉吸引敌人注意。 　　她放轻脚步，顺利地来到那抹光芒的近前，果然，几个白衣人士兵正在这里值岗，光芒正是火把发出来的——他们面朝峡谷外的方向，虽然看起来很谨慎，但从站姿和他们的表情来观察，他们似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以至于作为精锐战士的他们都表现出了懈怠。 　　玛德蕾娜从旁侧绕过去，握紧裹着布条的圣剑——嘭地一声，一人应声倒地，而另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血花绽开，闪烁着微光的剑锋就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膛，连同那坚固的甲胄一起。 　　与之同时，蒂默的魔法弓矢也穿透了两人的喉咙。 　　玛德蕾娜瞥了蒂默一眼，手中的圣剑再次挥出——前后也就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白衣人的性命就都被轻易取走了，只留下一个陷入了晕厥。 　　玛德蕾娜向四周扫视一眼，再次将圣剑的布条裹紧，来到昏迷的白衣人面前，她从一旁的尸体上随手取了一柄短剑，一刀挑破了白衣人的声带，剧烈的痛楚唤醒了他，但他无法发出多少声音，短刀就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劝你不要试图呼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告诉我，遗迹和圣物是否在此？你们的其他人在哪里？有多少？除了海洛伊丝·塞拉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八剑士？” 　　玛德蕾娜切下他的一截手指，示意他用断指在地上写，他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强忍着痛苦，颤抖地写下一行扭扭曲曲的字。 　　…… 　　当玛德蕾娜抵达峡谷深处时，周围的白雾已经淡了许多了，之前几乎只能看见二十步以内距离的树木，现在已经能勉强看清几十米开外的景色。 　　正因为如此，玛德蕾娜也大致看得清眼前的建筑——那是一个墙体与石柱大部分都被掩埋在岩石之下的建筑，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宫殿，宫殿的巨大拱门倾斜着、内部是一个向下延伸的石质阶梯，下方一片漆黑，看起来宫殿的内部结构似乎是朝着下方延伸而非是常见的城堡式的堆积的方式。 　　殿门周围遍布着碎裂的石块，那厚重 　　675 　　的墙体好似从岩石堆里生长出来一般，虽然大约只能看清那东西的正门，但只是一眼就能感觉到厚重古朴的气息，以及浓郁的魔素波动从那漆黑的拱门内散发出来。 　　“这里……难道是遗迹！？” 　　“竟然真的有这种地方……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错……这里绝对是遗迹！圣物难道就在下方！？” 　　士兵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充满了感慨，有的浮现激动，有的略带担忧，而蒂默复杂万分。 　　在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白衣人的尸体，他们都是看守这里的人，但在玛德蕾娜和士兵们的突袭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勇者大人，我们要下去吗？” 　　有士兵问道，看起来有些担忧。 　　“这里看起来早就已经被这些白衣人发现了，恐怕就算圣物在这里，说不定也已经被捷足先登……” 　　或者说，如果那些白衣人都没能将圣物拿下，那么就凭借他们这点人手大概也无能为力。 　　玛德蕾娜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盯着这附近打量着。 　　她发现一些非常奇怪的地方——那些堆积的石块、地面、岩壁，到处都千疮百孔，就像是被虫蛀过的烂木头，这里的一切都呈现出这种古怪的感觉，唯独那个沉在碎石堆里的宫殿完好无损，很是令人在意。 　　“正因如此，我们可以尝试一番——你也不想在这里等死吧。” 　　又有人说道。 　　此时天空的白雾越来越淡了，而远方也隐隐传来大批人马接近的声音——他们此前的战斗已经引来了注意。 　　“处理一下，我们进去。” 　　玛德蕾娜说道。 　　士兵们便拿走了尸体上的空间装备，或者是食物和水，便进入了宫殿内。 　　在踏入宫殿的第一时间，玛德蕾娜就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心悸感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看向其他人，但其他人丝毫没有反应。 　　玛德蕾娜又看了一眼宫殿外的峡谷，握紧圣剑，继续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火把。” 　　有人点燃了火把，但明明是明亮的火把，却只能照亮非常狭小的范围，蒂默放出了照明术，也没有什么变化——他们能看到的区域几乎只有各自前后几步距离而已。 　　这很奇怪。 　　“难怪这里这么黑……这里似乎充斥着和那些白雾相似的东西，不只是阻碍了光线，还阻碍着魔力的运行。” 　　玛德蕾娜发现了这里的特殊之处。 　　但随着光亮的出现，众人也看到了他们脚下的台阶和两侧的石质墙壁，到处都刻画着精美的图案和文字，狭长的甬道好像在记述着什么一般，只是在场的人都看不懂那些扭曲的文字中蕴含的含义——很可惜，就算是生命悠久的精灵和古龙也没有多少能读懂古文字，那是完全断代了的文明。 　　“看来这里一定是遗迹没错了……” 　　有士兵说道，声音很快消失——明明是空旷的地方，两边都是墙壁，却没有任何回音。 　　阶梯一直朝着地底延伸，越往下，空气越是稀薄，寒冷的气息渐渐在地面和墙壁凝成了冰霜，但这对久经训练的战士们来说尚且能够克服，没有人说话，只有他们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弱地浮现。 　　玛德蕾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但她又直觉到路程似乎很短，这种感觉非常诡异，她无法形容。 　　最令她感到古怪的还是周围的墙壁和台阶。 　　这座遗迹暴露在峡谷的石碓外侧的部分没有丝毫损坏，但越是沿着台阶往下，两侧的墙壁、脚下的台阶就越是“不同寻常”——就好像饱经时间的洗磨，这里的一切都随着她们的深入而变得衰败、腐朽，坚固的台阶开始出现裂痕，开始浮现被侵蚀的痕迹，墙壁上的画面与文字也相识被泥沙糊上一般变得模糊不清。 　　每往下走一步，就好像跨越了漫长的时间一般，给所有人带来强烈的违和感。 　　玛德蕾娜向后看去，通道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士兵们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而她手中的圣剑也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甬道内的阶梯几乎已经不成形状，两侧的墙壁早已经遍布泥污，他们就好像从宫殿走入了山洞——而就在这时，玛德蕾娜停下了脚步。 　　在她的前方，一个偌大的地底空间缓缓呈现。 　　那是一个“山洞”——玛德蕾娜隐约能看出这里曾经的轮廓，应当是一座非常宽广、雄伟的大殿，但此时到处都挂满了钟乳石，脚下的地面，周围的墙面，也早就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到处都破碎不堪，好像是雕塑一样的事物伫立两侧，但早已经风化得不像样。 　　明明这里没有风。 　　总而言之，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除了一件东西——一柄如松一般笔直地插在这片空间最中间 　　676 　　的风化石质高台上的漆黑的剑，和周围那破败腐蚀的一切格格不入，它看起来依旧那般的锋芒毕露，哪怕是站在百步之外，玛德蕾娜仿佛依旧能感受到剑刃割在脸上的冰凉触感。 　　玛德蕾娜知道，那是圣物独有的威压，但对持有圣剑的她来说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玛德蕾娜凝眉盯着那柄剑。 　　“这……就是圣物吗？” 　　玛德蕾娜发出一声叹息，却又忽然察觉到不对——她猛地回头，却看到士兵们和蒂默都在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静止不动，他们维持着向下迈步的动作，但都诡异地静止着，就好像他们的时间被剥夺了一般。 　　玛德蕾娜心底猛地一沉，她试图呼唤，但没有反应。 　　她向他们靠近，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向前迈步——她只要向着阶梯向上，从脚尖开始，她的血液就快速地凝结，或者说，堵塞，无法流动，连同她的肌肉也变得迟钝，就像是一脚踏入了泥沼，或者说，只有迈出的那一部分被冻结了一般，仿佛不再属于她自己。 　　她顿时一惊，连忙撤回脚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有忽然上涌的血液令她感到短暂的晕眩。 　　“他们和你已经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了，我劝你不要尝试强行冲到他们身边，搞不好你会死的哦。” 　　一个阴鸷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玛德蕾娜的脑海，她握紧圣剑，缓缓转身。 　　眼前空无一物。 　　“谁在那里？出来吧。” 　　玛德蕾娜聚精会神地调动了圣剑的力量，摧残的光辉从布条的缝隙透露出来，为她驱散寒冷——但她却没有发现声音的主人。 　　这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好像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让她分不清方向。 　　“嘿嘿，不要激动，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过来了，咦？你看起来受伤了？哈，我都说过要把你完整带来了——算了，之后再找他们算账吧。” 　　那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老实说啊，你看起来真的很弱诶，明明是那把剑选中的主人，结果却已经弱到这个程度了吗？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吗？” 　　玛德蕾娜这才注意到，这个声音所说的语言并非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甚至分不清那个声音的音色，不知男女，像是说话的声音，又像是钢铁的铿锵、草木的窸窣，又像是波涛和细风。 　　可是她就是能听懂。 　　很奇怪。 　　她瞥了一眼前方高台上的黑剑，目光快速在周围的黑暗中寻找发出声音的人。 　　“是你让我过来的？这一切阴谋都是你的策划？你是密教的人？” 　　玛德蕾娜试图套取有价值的情报。 　　敌人很古怪，这让玛德蕾娜尤其谨慎——她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但她本以为再难也难不过与八剑士的海洛伊丝·塞拉作为对手，可现在看来，恐怕这边带来的危险并不比那个灰头发更低。 　　不过对方似乎不着急出手，玛德蕾娜也不介意多收取一些情报。 　　“‘密教’是什么？我不知道这种东西。” 　　那个声音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以为你们应当是莎柏琳娜的信徒才对——对了，圣廷该不会不在了吧？” 　　这种说法很奇怪，这个世界上除了古龙和密教以及魔族那些家伙之外，难道有谁不是莎柏琳娜女神的信徒吗？而且直呼女神名讳实在是一件不敬之事。 　　玛德蕾娜眯起了眼，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的目光盯着那前方的黑剑。 　　那黑剑定然是圣物，虽然对方没有取走黑剑便意味着这把黑剑定然和光之座·格拉墨一样难以驾驭，但玛德蕾娜也必须将黑剑保护起来，至少不能让对方得逞。 　　或许正因为有黑剑的存在，现在她和对方之间才能保持这样的短暂和平。 　　但那个声音接下来的话就让玛德蕾娜有些不明所以了。 　　“算了，不和你瞎掰掰，总之，格拉墨的契约者啊，请你来我这里，我的时间可不多，而且你太弱了，必须得想办法让你变强一些才行。” 　　“你那里？你在说些什么？” 　　玛德蕾娜挑眉。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 　　“看吧，你果然很弱，你甚至无法判断我的位置，既然都来到了我的世界，却连这一点感应都没有——总之，你照着我说的做就是了，看到中间的高台了吗，看到黑色的剑了吗，走过来，把剑拔出来。” 　　那声音说道。 　　玛德蕾娜眯着眼，轻哼一声。 　　“呵，你叫我拔我就拔？——你先把我的同伴都放开。” 　　如果敌人自己都拔不出来，那把剑肯定不那么好对付，当初玛德蕾娜即便是得到了圣剑的认可，也花了很大力气才终于将圣剑握在手中——越是强大的圣物越是难以 　　677 　　建立起契约关系。 　　“……” 　　那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随着微弱的风压拂过，玛德蕾娜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勇者殿下！”蒂默第一个冲上来，“您、您怎么忽然消失了……太好了，您没事……” 　　“勇者殿下，这里是……” 　　然后众人的声音便都低了下去——他们都看到了高台上的黑剑，那澎湃的威压带来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那个是……圣物？” 　　“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玛德蕾娜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她看向其他人，似乎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常。 　　“你们在这里等着——注意从后面追上来的敌人。” 　　玛德蕾娜说道，向前一步，但并没有继续靠近。 　　“我很好奇，你是谁，如果你不是密教和列维斯王国的人8:. : "!5? ?? 7 ;6,: ' 6' ! 3 ４,. . ;"4 2，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声音又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怪笑。 　　“桀桀桀，”那笑声透露出傲慢与自豪，同时还有难以言喻的得意，“按照你们的话说，你可以叫我‘星神’。” 　　“‘星神’？装神弄鬼。” 　　玛德蕾娜大为不屑。 　　她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而“星神”噎住了。 　　“算了，你不知道就别问，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还不快过来，别磨磨唧唧的。” 　　玛德蕾娜再向前一步，目光四下扫视。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嘿——你没玩没了了？” 　　那声音似乎不耐烦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朝玛德蕾娜牵引而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雷鸣一般的震动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连带着整个地底空间都仿佛被巨浪拍击一般发出沉闷的震动，一块块钟乳石断裂、坠落，插进地面，或是砸得粉碎，窸窸窣窣的泥沙从头顶滑落。 　　“勇者殿下！” 　　蒂默大喊道。 　　“别过来！” 　　玛德蕾娜呵斥——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向了空中，但她却根本挣脱不了那股凭空出现的古怪力量，甚至连手中的圣剑的光辉都被压制住了。 　　这很不同寻常。 　　而那个声音却发出了一声轻咦。 　　“咦？有人能闯进这里？” 　　然后短暂地沉默之后，那声音忽然古怪地扬起了音调。 　　“不对……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等等！我结界呢！？我那么大一个结界呢！？” 　　到最后，那声音似乎都尖叫起来了。 　　…… 　　———————————— 41 第一章 遗迹峡谷 　　一分钟前—— 　　艾莎站在森林的正上空的云端，静静地俯视着森林的方向。 　　她看到的森林有两面——一面是正常的，空无一物的森林，山峰、溪流、峡谷，一切都如平常，只是过于地安静了，因为里面空无一物，哪怕是一只虫子都没有，有些树木也似乎凭空消失了。 　　按照翠西娅的说法，那是因为“生灵”被夺走了——这也包括一些少量的吸收了魔素而有可能蕴生“灵”的树木，虽然它们最终大概率连一个普通的使魔都比不上，但它们之中却有可能诞生难得一见的树木之灵。 　　总而言之，除开那些具备灵与“生灵”潜质的个体都被夺走了，留下的森林只是一个空壳。 　　而艾莎所看到的另一面则是被白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的林间，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但隐隐约约，能看到魔物的踪影。 　　此时森林里的雾气正在缓慢地褪去，那是一只只体型庞大的使魔在快速地吸纳那些体积数倍于它们的魔素，然后转为翠西娅手中的巨大光团，那光团为翠西娅脚下的复杂法阵提供着澎湃的魔力。 　　这一系列连锁的法阵构造精密，而且非常巧妙。 　　翠西娅便是站在森林的最中心。 　　只不过站在翠西娅的视角，现在的她是看不到艾莎的。 　　就算是白雾被驱逐，她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湛蓝色天空——但翠西娅知道，那是虚假的天空，这方空间已经开始脱离原来的世界而存在，这方天空不过是来自过去的虚影罢了，现在若是走出去，只会回到真实世界，但如果不走出去，这里的一切终有一天会消失。 　　漂泊的空间并非都能维持原状，没有了世界的庇护，它们迟早会被外界的湍流所撕碎。 　　翠西娅继续控制着她的使魔吸收空气中的魔素，随着魔素的浓度越来越低，空气中的朦胧白雾也渐渐变得稀薄。 　　此时，站在高空的艾莎终于能看清森林里的部分情况了。 　　她稍稍用力，森林里的一切都一览无遗，她看到了一些白衣人，随即拿出几枚铜币，随手捏成团，然后攥在手心，缓缓抬起，随着一声爆鸣，不甚规则的滚烫铜球直接朝着白衣人所在的方向砸下。 　　天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绿色光焰。 　　轰隆 　　678 　　隆—— 　　刺耳的雷声回荡在森林中。 　　如果白雾没有被抹去声音是传不到这么远的，也看不见绿光的方向，但现在翠西娅能清楚地捕捉到那些绿色光焰的落点，她倏地腾身飞向空中，目光越过数千米的距离，绿光落点附近的白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底，那些白衣人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们看来，什么都没有的天空中忽然落下了一枚威力惊人的炮弹，虽然并没有直接命中他们，但他们很显然被吓得不轻。 　　而随着翠西娅缓缓抬起手，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脚底已经出现了一个个复杂的魔法阵，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落在了森林外——落在虎视眈眈的帝国军中央。 　　他们顿时就傻眼了。 　　理所当然的，迎接他们的便是帝国军的围攻，短短几息之间就被拿下。 　　如此往复，很快就有上百名白衣人被翠西娅直接“抓”了出去。 　　…　但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和士兵们的身影，直到白雾最为浓郁的峡谷地区逐渐在翠西娅的眼中显露它的本来面目，翠西娅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碎石堆中的古老建筑物之上。 　　她细细盯着那古老的建筑，眼睛眯了起来。 　　在那峡谷之中，还有一行人正在向着古老建筑靠近，其中一人的武器翠西娅认识——那是西南诸国联邦的“八剑士”的武器之一：灰风巨剑·多甘，虽然不是能与勇者圣剑相提并论的武器，但也是一件宝贵的圣物，很显然，能使用这把剑的人必然是现任的八剑士之一。 　　翠西娅看到了那把剑的主人，一名灰发的年轻女人。 　　“果然是神代遗迹。” 　　翠西娅催动魔力快速上升，很快突破了森林白雾的范围，随着眼前的光线一阵扭曲，太阳在她眼中出现了错位，艾莎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眼前。 　　“艾莎，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还没有找到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我想，她很有可能在峡谷区域，只有那里我还无法完全看清。” 　　“那里是遗迹所在，白衣人和西南诸国联邦的灰风剑士也在峡谷中，我想，她很有可能已经进入到遗迹中。” 　　此时，白雾已经完全散开，整片森林都在艾莎的目光之下一览无遗。 　　“峡谷吗……” 　　艾莎将目光投向峡谷的方向。 　　“那些白衣人之中还有一个‘八剑士’，可以猜测的是，这一次西南诸国联邦的确是参与了此事，不过，其他八剑士并未出现，或许可以认为联邦内部也出现了意见的偏差。” 　　翠西娅看不到艾莎眼中所呈现的森林，她只是看着峡谷的方向解释道。 　　毕竟八剑士在联邦的地位几乎与勇者在帝国的地位相当，如果不是联邦的直接调度，没有人能左右他们的意志——他们都是曾经抗击魔王的英雄，上一代最后的八剑士便是与勇者、圣女一同讨伐魔王，最后死于魔王诅咒，他们都是令人尊敬的勇士，地位非同一般。 　　但，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翠西娅虽然不愿意和八剑士为敌，但如果八剑士做出了有辱其名的恶劣之事，翠西娅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如果帝国军无法制服她，我会出手的。” 　　艾莎说道。 　　翠西娅又说道：“另外，这里出现的神代遗迹也令人在意——那座遗迹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醒来’了，看看那座峡谷就知道，那座峡谷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夺走’了。” 　　“夺走？” 　　“就像是刚才你看到的沙漏一样——随着空间被剥离，这个世界的物质也随之流失，那座峡谷就是这样形成的。” 　　闻言，艾莎将目光投向峡谷之中，的确如翠西娅所说，艾莎也发现峡谷内的土地与陡峭山岩一点也不平整，并不是那种自然形成的凹凸起伏，而是一块块镂空与切割一般形成的古怪模样，仿佛被什么凭空摘取了一部分剥离一样，而镂空的岩石发生碎裂，最终将遗迹掩埋，遗迹本身也因此下沉，久而久之，以遗迹为中心，这片区域便出现了一个非常违和的“峡谷”。 　　“在这一次它再次‘苏醒’之前，它应该是被碎石埋在下面，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当然，这里至少也有几十年未曾动过，不然帝国和联邦肯定会有所觉察。” 　　翠西娅说道。 　　…… 　　———————————— 41 第一章 奇宝 　　“如果只是峡谷的话，我可以尝试将它从森林里‘挖’出来，艾莎可以协助我吗？” 　　翠西娅说道。 　　艾莎略微有些惊讶：“‘挖’出来？——这也能做到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峡谷可不小，那几乎是一座倒置的山峰一般，尤其庞大——就算是艾莎对神代遗迹的空间错位没 　　679 　　有什么概念，她也猜得到将如此广阔的区域从空间的彼岸挖回来定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不小心失败了，那这里会不会就像是那个沙漏一般被瓦解了？ 　　“我当然做不到，所以才希望艾莎你来协助，”翠西娅笑意盈盈，“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如果只是扭转很短时间内的空间错位尚且可以一试，但这里已经超过我的能力范畴了——将一件东西修复如初远比破坏它来得更为困难得多，所以艾莎，我需要你的力量的帮助。” 　　翠西娅解释道。 　　“至少要让这里‘物归原主’才行——遗迹是引发空间分裂的原因，既然我来到这里，我就不能任由其继续将更多的空间从这个世界夺走。它已经拿走了我们世界的一座山峰，千百年后，或许这里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窟，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必须压制住导致这一切的根源，那座遗迹，这样的话森林的其他区域才能被这片空间重新吸纳，最终完整回归。 　　因为遗迹内部的时间法阵的影响，这片森林的空间都发生了错位，接下来我会将遗迹和峡谷单独从中分割出来，但我无力继续破开时间法阵，艾莎，那之后的事情拜托交给你吗？” 　　翠西娅的使魔都已经吸纳了大量的魔力，那些魔力被过滤之后便被压缩、重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法阵——那是翠西娅为这一刻准备的，目的就是将神代遗迹从空间的彼端拉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完整地修复这片空间。 　　空间是有限的，因此非常珍贵，翠西娅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遗迹将这里的空间一点点蚕食掉。 　　她终究只是一个人，给她一点时间，她也能做到将一片森林从这片空间抹去，但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它们严丝合缝地修复——就像是打碎一个玻璃球只需要轻轻一推，砸向地面就行，但想要将它修复，却需要难以想象的精细魔法操纵能力，更何况，在此期间还要持续对抗可怕的空间力量。 　　所以翠西娅只能选择进行分割，将峡谷，也就是这一系列空间错位的引导者，神代遗迹直接独立出来，稳住这片空间，在艾莎破开空间阵法的同时，将这片空间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理所当然的，在这个过程中她的魔法必须绕开艾莎，所以也不可避免地会损失少量空间碎片，但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森林里的其他区域，只要遗迹的时间魔法停转，在世界力的作用下那些空间囊泡终究会被缓慢拉回，不再需要担心。 　　艾莎不懂那些，所以她干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等我完成剥离魔法，你直接进入峡谷就行。” 　　“嗯，那你要小心。” 　　“放心吧。” 　　翠西娅回到森林之中，使魔夺来的魔素已经将她绘制的庞大阵法点亮得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耀眼，在森林之中这片阵法显得尤为醒目。 　　她单手做出承托的姿势，那耀眼的阵法缓缓升起。 　　森林里的魔物发出阵阵嘶吼，却没有任何魔物敢靠近，此时，翠西娅的使魔也都从森林的各个区域回到了她的身边，此时森林里的白雾已经彻底被清空，化作了庞大的魔力被它们转化为精纯的魔力注入法阵之中，随着翠西娅引动魔力将其催动，它开始缓慢地旋转，并在翠西娅的控制下朝着峡谷的方向落去。 　　与此同时，数十个白衣人快步进入了峡谷。 　　“我们的人被袭击了，果然如塞拉小姐所说，勇者已经来到了这里。” 　　他们看到了地上同伴们的尸体，但表情却没有太多波动，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亦或者说，对同伴的生死并不在意。 　　反而，因为计划的顺利推进，他们的脸上浮现一抹难掩的兴奋。 　　海洛伊丝·塞拉依旧抱着她那银灰色重剑，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目光又停留在说话的白衣人身上，摇摇头，径直朝前走去。 　　她一边观察着四周留下的战斗的痕迹，一边打量着这片峡谷内随处可见的坑洼与孔洞，那些好似被虫蛀过的朽木的洞眼出现在坚固的岩壁上让她直觉到这里的危险。 　　她缓缓开口：“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不惜与帝国为敌、与勇者为敌也要得到它？我可是知道，这里的深处藏着一座遗迹，神代遗迹，但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一个遗迹的出现就改变格局——联邦与帝国之间，可不只是财富与军队的差距而已。” 　　海洛伊丝·塞拉不会对议会院的决议评头论足，但为了联邦的未来，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留下了余地——至少，她到现在都没有下过杀手。 　　她只是按照命令，引导勇者来到这里。 　　至于这前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议会院方面根本没有透露出任何更多消息了。 　　她只知道，这一次出现在这里的遗迹惊 　　680 　　动了议会院的所有元老，甚至是那些向来固执、保守的老家伙，即便是胆小如鼠的家伙们也在决议的时候表现出犹豫与踟蹰——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投出了反对票，也因此最终只决定派出海洛伊丝·塞拉来执行此事。 　　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很难想象那些顽固、迂腐、愚蠢的家伙竟然真的会开始思考要不要对帝国做出“反抗”，这对一向唯帝国马首是瞻的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切就只是因为这里的遗迹？ 　　就连他们都心生动摇了——能让一个胆怯懦弱之辈拿起武器也要从身强体壮的强盗手中争夺的宝物，如果不是诅咒与邪恶之物，那就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奇宝。 　　海洛伊丝·塞拉实在难以不去好奇这前方究竟存在着什么。 　　…… 　　———————————— 42 第一章 灰风剑士的败北（3.6K） 　　帝国与联邦的恩怨由来已久，尤其是主导这一次计划的列维斯王国——在几百年前也有一个列维斯王国，那个列维斯王国和现在这个小小的联邦边国不一样，鼎盛时期的它国土辽阔、富庶，实力强大，曾是整个东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但它的辉煌非常短暂，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对于昔日的列维斯来说，来自内部的腐蚀才是最为致命的毒刃。 　　最终，列维斯王国在一个残暴、昏庸的国王与一众愚昧无知的贵族手中葬送，那时的王国子民受苦受难，有不少都流落到了帝国境内，正是这些人的出现让当时的帝国女皇敏锐地嗅到了崛起的时机。 　　于是帝国向列维斯开战了。 　　即便是现在，也能在帝国南境找到许许多多流淌着昔日列维斯之血的帝国贵族，当然，他们已经不在认同自己曾经的列维斯之子的身份了。 　　至于现在西南诸国联邦内的成员国之一——列维斯王国，其实早已经失去了当年列维斯王国的王族血脉，它是最后败退逃走的列维斯贵族寻求其他国家的帮助所建立起来的王国，为了重建王国，他们来者不拒地收留了大量的难民、罪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本就只是为了抵御帝国而存在的防线而已，他们之中的列维斯人早就已经少之又少了。 　　反而，被他们视作敌人的帝国南境的将士们更有可能是当年列维斯王国的遗民。 　　说来或许有些讽刺。 　　总而言之，这其中孰是孰非，塞拉并没有去评价的欲望。 　　她只知道，以如今联邦与帝国之间的力量差距，向帝国挑衅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的行为——联邦本就是一众小国为了抗衡当时日益强盛的帝国而组成的一个联盟组织，当初所有国家联合起来都没能阻止帝国壮大，到了现在又拿什么去和帝国碰呢？ 　　更何况它们各有各的小心思，即便为了统一步调而组成了议会院，这个现状依旧无法改变。 　　这一次将列维斯王国推到前方，和当年将列维斯作为阻挡帝国的防线时又是何其相似？海洛伊丝·塞拉相信列维斯王国的国王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定然是有着某种依仗。 　　并非是那些密教，密教只是情报的来源而已，真正让列维斯不顾一切也要去做的毫无疑问就是峡谷内的遗迹了。 　　当然，好奇归好奇，好奇心并不会改变海洛伊丝·塞拉的判断，她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之所以向白衣人打听遗迹的秘密，除了以情报作为战前准备的本能之外，其实更多还是因为议会院给她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海洛伊丝·塞拉从议会院接到的命令可并非是单纯地帮助列维斯王国——议会院那群老家伙就算再怎么心痒难耐，也绝对不会改变他们那谨慎甚至称得上迂腐的本性，议会院怎么可能会真的让列维斯王国完全地放开手去做。 　　塞拉来到这里，一方面的确是为了配合列维斯王国的计划——如果没有她，仅凭列维斯王国那点实力孱弱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将勇者强留在森林里，计划也就无从谈起，哪怕这一代的勇者虽然实力还很弱，但玛德蕾娜依旧是勇者，她如以往的任何一任勇者一样坚韧且顽强，根本不是列维斯王国这群无能之辈能够制服的家伙。 　　而另一方面，海洛伊丝·塞拉来到这里最首要的任务其实是充当议会院的眼睛，监视列维斯王国的动向——不能让列维斯王国与帝国的冲突蔓延到其他成员国，列维斯王国可以亡，但要换取到足够多的好处才算值得，除此之外，如果列维斯王国所谋求的真的是足以震动当前格局的力量，那么海洛伊丝·塞拉就会将它夺下，议会院可不会坐看列维斯王国独自获得那般强大的力量，那势必会打破联邦内部的平衡。 　　列维斯王国只需要尽职尽责地抵御帝国，充当联邦对帝国的防线就行——对于议会院来说，一把强大的武器显然是由 　　681 　　他们掌握在手中更为合适。 　　也不知道白衣人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看着海洛伊丝·塞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灰风大人，很遗憾，”不过他还是很是礼貌地微微躬身，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您这样问，我也没有办法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事实上，我们没有人能够踏足遗迹深处——因为，这座遗迹还‘活着’，我们被它拒绝了。”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说明，但考虑到眼前的女人是八剑士中仅次于首席的极强者，他还是说了。 　　“‘活着’？” 　　海洛伊丝·塞拉眉角微挑，对白衣人的说法感觉到很不解。 　　此时，他们已经步行来到了遗迹的入口处，塞拉抬头望着那仿佛坍塌的宫殿一般以倾斜的角度从岩石堆里钻出来的遗迹入口。 　　很难想象这是一座来自于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神代遗迹，看起来根本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 　　遗迹外面的岩石看起来被人清扫过，附近还有几具白衣人的尸体，有脚印和战斗的痕迹，地面的剑痕似乎还留着稍许锋利的力量，塞拉知道，那是来自勇者玛德蕾娜的圣剑的力量，塞拉和她交过手，她对这股气息非常熟悉。 　　不过令海洛伊丝·塞拉感觉到诡异的是，即便她的感知非常强大，她竟然也无法看透入口内那黑黢黢的空间——此时的白雾已经彻底散去，她只能从暴露在阳光的余晖之下向着黑暗深处延伸的石质台阶来判断，这个遗迹的下方应该是有其他空间的。 　　白衣人也和海洛伊丝·塞拉一样抬头望着遗迹入口。 　　“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支配着这座遗迹，你能想象吗？来自古老的神代的遗迹内依然有强大到足以传承无数岁月的伟力，没有它的许可，我们最强大的探险者就连向它的阶梯迈开脚步都是一种亵渎，强行闯入之人立刻就会被逐去时空的裂痕之中，无法逃脱。” 　　白衣人的目光中透露着令塞拉难以言说的炽热光芒，塞拉看向其他白衣人，他们也抬头望着这座寂静的宫殿，目光显得尤为虔诚。 　　这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海洛伊丝·塞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向着地底延伸的台阶，那漆黑的甬道下方仿佛传来一股令她也感到压迫力的气息。 　　她微眯着眼。 　　“那么正好，我很想瞧瞧看——那个勇者的力量那般孱弱，既然她都能进去，我也想试试。” 　　将巨剑背在背后，缓缓向前一步。 　　背后传来白衣人的声音，那是等着看好戏的怪笑，“嘿嘿，早就听闻塞拉大人您从不服输，那么若是想试试的话，可要注意……” 　　话还没说完，海洛伊丝·塞拉就已经一脚踏在了石阶上。 　　“嗯？？” 　　白衣人愣了愣，瞪大了眼睛，而海洛伊丝·塞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是在刚才一瞬间她感觉太阳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变化。 　　她又向下走了一步，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狐疑地看向白衣人。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亵渎’？还是‘驱逐’？” 　　白衣人坐不住了，一个个都惊讶万分。 　　“塞拉大人、您、您是怎么……” 　　话音还未落下，一声爆鸣在后方的峡谷中轰然炸响——那震耳欲聋的音浪掀起砂砾的波涛，一时间仿佛地震一般，所有人都感觉到从脚下传来的余波。 　　危险。 　　塞拉第一时间就握紧了背后的重剑，撤回脚步转身摆出了防御架势，但并没有攻击追来，她只看到在一片碎裂的岩石中一名金发的少女穿过扬起的灰尘，朝他们走来。 　　白衣人后知后觉地做出反应，拿出各自的武器，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看向了海洛伊丝·塞拉——他们虽然没有看清少女到底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但他们看到了少女脚下被辗成碎末的地面，他们自然判断得出来，他们恐怕不是少女的对手。 　　那么这时候就得依靠身为八剑士的海洛伊丝·塞拉了。 　　海洛伊丝·塞拉没有去理会那些白衣人的目光，她皱紧双眉，目光快速地从那金发少女身上扫过，可是却没有看到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像样的防具——那少女身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也就一个脸蛋还算是足够出色，放在人群里也不至于令人毫无印象而已。 　　塞拉感到有些诡异。 　　手中的重剑缓缓转动一圈，最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面向前方，双膝下沉，巨大的重剑在地面拖过，火星四溅——她是灰风剑士，手中的灰风巨剑·多甘是“八剑”中最重、最沉的武器，仅仅只是拖着从地面划过就已经让坚固的地面留下一道深深地刻痕了。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来者止步，说明你的身份。” 　　她说道，已经摆出了战斗架势。 　　“塞拉大人，她根本不是我们的人——从刚才开始我们的人就开始 　　682 　　失去联络，恐怕是帝国派来的强者已经来到了这里，直接杀了她吧，不然等他们的援军抵达就麻烦了。” 　　白衣人在身后催促道。 　　“强者吗……” 　　塞拉眯了眯眼，忽然笑了。 　　“的确，你看起来有一定实力，那么就让我领教领教帝国强者的力量吧，希望你比你们的勇者稍微强大一点——别担心，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不再说多余的废话，塞拉脚下猛地一顿，澎湃的力量将石阶踏得一震。 　　一瞬之间她就已经出现在少女的身前，横过剑刃，但还没等她的剑刃落下，她只觉得肩膀猛地下沉，一股磅礴的巨力通过她的双臂传递，压在她的双肩，随即便是脱臼一般的剧痛刺入她的脑海——嘭地一声巨响，塞拉只觉得双手一轻，她那足足一人高的巨大重剑竟然直直砸在了她的双膝之间，深深地嵌进了地面的石块之中。 　　碎石与火星四溅，塞拉手中的武器脱手，巨大的力量将她重重地带翻在地。 　　这时候，她才看到少女竟然是单手捏着她的巨剑的剑刃，斜插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 　　而后方的白衣人也一个个都愣住了。 　　“你就是灰风剑士吧？” 　　少女开口了，清澈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海洛伊丝·塞拉察觉到少女在她面前蹲下，似乎有目光在她身上审视着。 　　来不及发愣，她用力地想要撑起身体，却只觉得双臂已经完全发麻，使不上任何力量，这时，一只干净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捏住她的下巴，粗鲁地将她的脸抬起。 　　她的目光从少女那干净的脖颈向上移动，她看到眼前的金发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她，与那金色的目光对视着，她几乎感觉头皮都炸开了。 　　“刚才，你提到了‘勇者’吧？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 　　———————————— 42 第一章 神明大人 　　对于海洛伊丝·塞拉来说，首席剑士一直都是她刻画许久的目标，也是遗憾——因为她曾挑战首席，却落败了。 　　她深刻地知道，她与首席之间还存在着差距。 　　因此她一直在重复不断地训练着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但此时此刻，被首席剑士所打败的苦楚与遗憾却仿佛忽然间变得不值一提了——明明是她主动出击，但仅仅只是一招，伴随着她所依仗的、也是她的身份象征的灰风大剑被轻易拍落，她的游刃有余、她作为强者的骄傲都在此时此刻被碾得支离破碎。 　　然而她的对手甚至只是徒手——没有强大的武器、没有像样的防具，也没有如临大敌的谨慎，从容不迫带来的压迫力从未有此时那般令人胆战心惊。 　　塞拉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能够徒手接下她的攻击的人。 　　那手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艾莎将塞拉的巨剑斜斜地插进坚硬的岩石里，她瞥了那巨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把武器还不错，不过比战争魔将的重剑还差了一点点。 　　“塞拉大人落败了……？” 　　在塞拉的身后，白衣人一刻也没有停留，纷纷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可是他们的身后就是遗迹入口，除此之外就是碎石和空旷的峡谷，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可退。 　　“不行！我们快逃！” 　　“逃去哪里？” 　　“神殿……我们逃去神殿里！只要‘神明大人’出手……这点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但当他们一股脑地挤在遗迹入口时，却又都犹豫不前——因为在此之前没有得到允许而想要强闯入内的人都“消失”了，神明的威严令他们止步。 　　“该死！这是冒犯！神明大人绝不会容许我们因为贪生怕死而玷污他的宫殿！” 　　“说得对……” 　　此前和塞拉交谈过的白衣人沉默许久，忽然说道：“神明的恩泽赐福于我，让我们做最后的战斗吧。” 　　说完，他死死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双目流露出炽热虔诚的光，笔直指向艾莎。 　　“受死吧，我等使徒，将降罪于你！” 　　他高呼一声，持剑朝艾莎冲去，剑风呼啸，颇有气势，但下一秒艾莎的拳头就震断了他的剑，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咕……” 　　一声闷哼，白衣人仰头一个超过一百八十度的回旋，脑袋点地，然后又翻了好几圈才停下，一口碎牙还没吐出就晕了过去。 　　“完全不是对手啊……怎么办！？” 　　“现在冲上去只是送死而已，我们必须叫来支援才行！”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回应我们啊……” 　　“不应该啊，我们埋伏在森林里的人呢？” 　　海洛伊丝·塞拉没有去理会白衣人的大呼小叫，她死死盯着艾莎，将艾莎的脸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看清艾莎是怎么出手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战斗，她的落败无 　　683 　　比彻底，但这也久违地引燃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强者战斗，对于海洛伊丝·塞拉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远、令人怀念的过往了。 　　即便她的肩膀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恐惧是人类的本能，但这并不能抹去她的意志，她用力地吞咽喉咙，从短暂的愣神中反应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究竟是谁……？” 　　太挫败了。 　　在她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并不常常到访，所以她第一反应是想要知道击败了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艾莎并没有回答她。 　　“勇者在哪？” 　　艾莎重复了一遍，这让海洛伊丝·塞拉微微沉下眼眸。 　　她在思考。 　　“勇者……应该是在那底下。” 　　海洛伊丝·塞拉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但听得出来，她在竭力地压制这种令她丢脸的声音，她说着，感受着双肩还未褪去的强烈麻痹感和撕裂的痛楚，她吃力地抬起手，指向遗迹的方向。 　　堵在遗迹入口前面的白衣人们顿时脸都白了。 　　“塞拉大人！您怎么可以……” 　　塞拉头也没回，看也没看那些白衣人一眼，继续对艾莎说道： 　　“我收到消息，勇者一行人来到这里突破了我们的防守，但等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要么，她就是趁着我赶过来的功夫离开了，要么，她就是还在遗迹里面。” 　　海洛伊丝·塞拉很干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继续抵抗的想法了。 　　那些白衣人或许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联邦的次席强者不该这么简单就投降，觉得塞拉是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但无所谓，塞拉不在乎——她相信自己的判断，议会院派她来到这里可不仅仅只是让她来当打手，她手握着随时终止计划的权力，而很显然，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塞拉一点也不怀疑眼前之人的实力，整个西南诸国联邦都找不出比这更厉害的强者，那么继续战斗下去除了更多毫无价值的损失之外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 　　此时，一阵银光闪烁，翠西娅的身影出现在了艾莎身后——她凝望着这片峡谷，无神的眼底隐隐有微光涌动，最后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白衣人，投向他们身后的神代遗迹入口。 　　塞拉也看到了翠西娅，微微眯眼。 　　——这是……秘法贤者？ 　　连贤者也来了？ 　　事到如今，已经更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了。 　　就是不知道已经数十载没有活跃在这片大陆上的贤者，她现在的实力究竟到达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如果可以，换一个时机相遇，塞拉真的很想进行挑战。 　　“艾莎，这里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已经可以进去了。” 　　翠西娅说道。 　　艾莎？——塞拉微微眯起眼，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但同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艾莎·珐丽丝？” 　　而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发生了震动，在白衣人的一片惶恐之中，艾莎和翠西娅还有塞拉同时向着遗迹的入口投去目光。 　　一道虚影出现在漆黑的遗迹的入口，那是一个如漆黑的夜空一般的虚影，背后的入口深处隐约闪烁出微弱的光点，但看不清模样，只能凭借轮廓看出人形。 　　它刚一出现，白衣人顿时呆了呆，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大叫，朝着它跪了下去。 　　“‘神明大人’！” 　　…… 　　———————————— 42 第一章 吐泡泡 　　塞拉看到那虚影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那虚影非常模糊，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塞拉和许许多多的异族打过交道，其中也包括一些不死亡灵或者无形无质的精灵，但很显然遗迹入口的虚影并非是那些异族中的任何一种。 　　然而那些白衣人对着那个虚影摆出了一副虔诚的模样，所以说，那就是所谓的“支配着遗迹”、“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伟大存在”？——所谓的“神明大人”？ 　　这就是他们对抗帝国的底气？ 　　当然，塞拉并不相信“神明”这种说法。 　　这只是一个遗迹而已，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不会在这里出现。神明会在这种时候因为这种事情而现身吗？就算会，有必要遮掩自己的真容吗？再说了，神明怎么会在这么一个破败的遗迹里——不觉得很可笑吗？ 　　唯一令塞拉在意的原因——她代表着议会院的意志，因此很想弄清楚这个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 　　本应如此才对，可是现在的她不打算轻举妄动，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虚影的同时还关注着艾莎和翠西娅的反应。 　　“是‘神明大人’！我们有救了！” 　　白衣人连忙恭敬又虔诚地朝着虚影跪拜了下去。 　　“‘神明大人’！我们已经完成了您的要求，将您 　　684 　　要求的‘祭品’为您送去了，可是现在我们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强大敌人，就是她们！” 　　一个白衣人激愤地开始了控诉，指着艾莎和翠西娅。 　　“她们试图抹杀您的信徒、带走您的祭品！我们试图阻止过她们，可是她们实在是太强大了……” 　　“‘神明大人’……请救救我们吧！她们是您的敌人！” 　　白衣人一个个拜倒在地，前一秒还在因为艾莎和翠西娅的出现而陷入绝望的他们此刻仿佛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底露出狂热的光。 　　而“神明大人”并没有回应他们，那虚影缓缓扭动，看起来似乎是慢慢转过身来——虚影低头看了那些白衣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塞拉，最后扫向艾莎和翠西娅。 　　“哦？世界树的守护者……？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进来了呢，吓我一跳——所以说，就是你弄坏了我的结界？” 　　它发出低沉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翠西娅微微眯起眼。 　　这个虚影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能做到这一点就意味着眼前的虚影绝对不简单——不过也有可能是虚影对她的过往有所了解，借着那些情报在这里故作高深。 　　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因为明明虚影所说的话并非是瑞恩卡尔尼亚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但翠西娅却能听懂虚影所表达的意思，这意味着至少在精神力量的层面它丝毫不弱于翠西娅，不然它根本不可能未经翠西娅允许将它的精神语言传入翠西娅的脑海。 　　如果是敌人，那么这个虚影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但它的本体似乎在这座遗迹深处，在翠西娅的眼里，虚影只是一个由从未见过的魔法所凝结而成的“分身”，连接着分身、控制着虚影的存在应当就在遗迹深处。 　　这些思绪快速地在翠西娅的脑海一闪而过。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放心吧，我无意……” 　　然而还没等翠西娅思考更多，虚影话说到一半却忽然诡异地僵住了。 　　“噗——” 　　毫无征兆地，虚影的体内喷涌出大片的星屑——就像是被戳破了一样，构成它身体的能量忽然狂暴起来，从内而外地将它刺穿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神明大人！？” 　　白衣人更是慌了神。 　　塞拉微微皱眉。 　　艾莎也有些奇怪地挑起眼角。 　　而翠西娅敏锐地捕捉到虚影做出了一个细微的扭头的动作，虽然依旧是面朝着她的方向，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虚影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投向了艾莎。 　　“等等——这是……啊——！” 　　虚影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凄厉痛呼，原本那混沌的嗓音收束成了清脆的女人的声音——看来，这就是虚影的本来的声音了。 　　“请等一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噗——” 　　仿佛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刃刺穿了胸膛，在白衣人一脸懵逼的膜拜和塞拉狐疑的注视下，虚影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仿佛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浪顿时令整个地面都随之一震，泥沙和碎石被扬起，连虚影脚下所站的坚固石阶都出现了大片的裂痕。 　　那气浪并未因此停下，而是猛地拍向白衣人，那些白衣人此时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恐怖的气浪给掀飞了出去，嘭地砸进了碎石堆里，要么口吐鲜血，要么直接晕了过去，看得出来伤得不轻。 　　翠西娅沉着地轻轻抬手，气浪便倏地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以遗迹为中心的巨大的网状裂痕。 　　而前一秒还站在遗迹入口处的虚影已经不见踪影——它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片玻璃一般的碎片，闪烁着点点星光。 　　“神、神明大人……？” 　　有几个白衣人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木讷地望着遗迹入口。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的神明大人……怎么才刚出现，就爆炸了？ 　　塞拉的神情也同样古怪——那个虚影……怎么就突然出现，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又突然就发出尖叫，然后没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翠西娅将目光投向了艾莎，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浅笑。 　　艾莎满是狐疑地看着翠西娅的笑意，短暂地沉吟。 　　“嗯……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说在场的人谁最不解，那当然是艾莎。 　　那虚影所说的语言并非是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它似乎掌握着一种独特的魔法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传达到众人的脑海里，所以他们尚且能理解虚影在说什么——但，除了艾莎。 　　对于艾莎来说，她从始至终就只能听到微弱的咕噜咕噜声，就像是鱼在吐泡泡一样。 　　于是在艾莎眼里，就只有虚影出 　　685 　　现，吐泡泡，尖叫泡泡，大声吐泡泡，虚影爆炸了——这样毫无头绪的一幕。 　　…… 　　———————————— 42 第一章 塞拉的心思 　　“噢，原来是这样……” 　　艾莎从翠西娅那里了解了一个大致的经过，也知道了虚影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不禁失笑。 　　“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也不是故意要对她动手的……” 　　艾莎有些无奈，上次在瑟亚维斯领的时候是这样，那个魔族用精神魔法偷袭结果自爆了，这次的虚影连传个话也自爆了——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不可控的能力其实还是蛮危险的。 　　翠西娅摇摇头，笑了笑。 　　“没事，她应该没有死。” 　　“没死？” 　　“我能感觉到，她很强，至少她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灵魂。在被你的反噬‘碾碎’的最后一瞬间我察觉到她强行撕裂了自己的一部分代替自己‘死亡’，而她的本体此时应该还藏在遗迹深处，待会儿我们或许还能见到她——待会儿让我和她接触一下吧，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并无恶意，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我们得尽快找到勇者。” 　　艾莎若有所思，看向那些碎石堆中横七竖八的白衣人。 　　“这些人怎么处理？” 　　“送出去吧，交给阿布鲁伯爵。” 　　翠西娅说道。 　　……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神明大人……” 　　直到艾莎把那些还活着的白衣人全都聚集起来，直到翠西娅的传送阵在他们的脚下亮起，他们还在不遗余力地朝着遗迹的方向祈求、跪拜，他们脸色苍白，绝望、黯淡的目光无神地投向遗迹的方向，但自从虚影消失之后，遗迹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了。 　　很显然，他们的神明根本不会再出现，至于是消失了，还是只是不再回应他们的祈求而已，没有人知道，可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当亲眼看到虚影当场爆炸的一幕之后，就连这些白衣人的心底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们自己依旧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们所追随的神明，所侍奉的神明，他们所依仗的强大存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换谁都是一样的反应。 　　塞拉将这些白衣人此刻的绝望模样看在眼底，没有说话。 　　她很犹豫。 　　她可不觉得那些白衣人都是白痴，会把一个只会装神弄鬼的家伙奉为神明，可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得到答案。她看到的东西终究是太少了，而且现状没有留给她慢慢去调查的机会。 　　她将目光投向艾莎和翠西娅，她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的想法，但很可惜，她们之间说话的时候翠西娅都用魔法屏蔽了声音，外人听不到。 　　她一直紧紧盯着艾莎，这个一招就打败了她的女人——不得不说，艾莎的确是个美人，就算同为女人，塞拉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当然，这并非是值得关注的重点，她之所以会留意艾莎的样貌单单只是为了记住艾莎的长相而已，这也是情报的重要一环。 　　要说有什么令塞拉不解的，大概更多是秘法贤者大人在艾莎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吧——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贤者看向艾莎时流露出来的目光更是令她感觉古怪，那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这就是所有人了？” 　　艾莎的声音打断了塞拉的思绪。 　　塞拉这才终于收敛了目光，点点头。 　　“其他人在森林里，不过想必已经都不在了吧，”塞拉说着，朝着白衣人的方向努努嘴，“我只是一个打手而已，虽然我没有保留的意思，但我所知有限，如果你想要问话就去问问那个人吧，他叫迪乌夫，他应该是我们之中知道得最多的人，也是这些人的头儿。” 　　塞拉倒也干脆，直接将那些白衣人中的领头指了出来——迪乌夫，正是一开始就被艾莎一拳干趴下的初老男人，因为靠近艾莎和翠西娅，所以他非常幸运地没有被虚影爆炸的余波波及，虽然整个下巴都脱臼了，还缺了好几颗牙齿，满嘴是血，但他神智尚且清楚。 　　只不过随着虚影的消逝，现在的他看起来好似丢了魂一样，整个人都是木的。 　　“哦对了，他们似乎是‘密教’的人。” 　　塞拉毫不厚道地又补充了一句——她是议会院的人，在这个时候就得尽快把责任切割出去，塞拉相信，当知道迪乌夫等人是密教教徒之后艾莎一定会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指向迪乌夫。 　　既然圣廷将密教视为堕落的异教徒，那么虔诚如圣修女长，一定会对迪乌夫这样的密教徒恨之入骨吧？这样就能将更多仇恨转移到迪乌夫身上。 　　但塞拉显然失算了。 　　“‘密教’……？” 　　艾莎听说过这个词，知道那是一 　　686 　　个曾经出现过的异教，所侍奉的神明只是一个捏造出来的伪神，后来因为做出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被圣廷列为异教徒，并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消失了——据说，那是圣廷的圣殿代行者直接出手了，不过这种传言无法被证实。 　　看来，当初的密教要么还留有火种，要么眼前这些白衣人就只是一个“模仿犯”、“冒牌货”罢了。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艾莎可不会因为迪乌夫是异教徒就因此变得激动愤慨——或许那些虔诚的新教徒会，但艾莎显然不一样。 　　“那就让他留下，跟我们进去——关于这里的事情待会儿再慢慢问。” 　　她们可没时间慢慢磨蹭。 　　艾莎直接将迪乌夫拎起，迪乌夫甚至完全没有反抗的动作，看起来那虚影的消失似乎真的对他打击很大。 　　迪乌夫被艾莎丢出了法阵的范围。 　　塞拉一直看着艾莎，但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她很想提醒艾莎，迪乌夫可是异教徒，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很多时候还是少说点话为妙。 　　“那么其他人就送出去吧，阿布鲁伯爵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翠西娅说着，缓缓抬起手，白衣人脚下的法阵越发明亮了。 　　…… 　　———————————— 42 第一章 她似乎很急【第三更】 　　这一幕顿时令他们心神俱颤，他们果断放弃继续祈求神明，转而朝艾莎和翠西娅求饶起来——他们都非常明白落入帝国军手中的下场，帝国军，尤其是莱恩福尔特公爵手下的第九步兵师团可不是什么谁都可以上去捏一捏的软棉花，他们之间已经结了仇，那么落在帝国军手中之后势必会迎来非常可怕的折磨。 　　翠西娅才懒得去理会他们在想什么。 　　“真吵啊……” 　　翠西娅挥挥手，传送法阵发出刺目的亮光，转瞬间，求饶声就随着光芒一同消失了。 　　除了艾莎和翠西娅以外，这里就只留下塞拉和迪乌夫。 　　“你们两个就跟我们一起下去，顺便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们确认一下，”艾莎说道，目光微凛，“如果我没有找到勇者，或者勇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别祈求让我放过你们。” 　　迪乌夫沉默着低下头，似乎不愿意说话。 　　塞拉沉吟片刻，也没有说什么——和那些白衣人不一样，塞拉代表着议会院的立场，所以在知道了艾莎和翠西娅的身份之后她并没有多少担忧，虽然说皮肉之苦可能免不了，但大抵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现在的她心底所想的更多是这座遗迹。 　　有艾莎和翠西娅在这里，她非常明白她定然无法染指这座遗迹内的宝藏，原本的关于勇者的计划也理所当然地流产了，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弄清楚这座遗迹的秘密，为之后帝国与联邦的博弈做准备，跟随艾莎和翠西娅毫无疑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塞拉和迪乌夫被推着走在前面，艾莎和翠西娅走在后面，他们进入遗迹，沿着那深不见底的石阶不断往下。 　　“所以说，你们之所以会想方设法将勇者送来这里，其实是那个所谓的‘神明大人’唆使你们去做的？” 　　艾莎眯着眼，她已经从迪乌夫这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概括来说就是，这些密教徒的教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古老的卷轴，并依据上面的线索找到了这片遗迹，遗迹内住着一个古老的“神明”——当然，在艾莎看来那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怪东西，但教主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这些教徒也把这里当做神迹。 　　而在费尽千辛万苦唤醒了“神明”之后，他们从神明那里得到的第一份神旨便是——把格拉墨或是持有格拉墨的人带去见它。 　　于是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密教联合列维斯王国设计了一出好戏，从打听勇者消息到制定详细周密的计划，最后一步一步将玛德蕾娜引到这里…… 　　虽然还是有很多疑点，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艾莎决定回头再详细问问。 　　“这里有很多时间魔法的痕迹，不过都已经失效了，看来它的主人在向我们发出邀请。” 　　这时，翠西娅说道，自从进入遗迹之后她一直观察着两侧墙壁上的壁画和符文。 　　“神代的文字，但并非是已发现的任何一个神代文明的遗迹，而更像是属于荒神。” 　　“荒神？”艾莎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无名无姓，无碑铭记载，亦不为人所知的神明，在神代，这样的神明有很多，它们被统称为荒神，荒神大多庇护一方，远离纷争，但也远离了文明本身，因此荒神之下便大多会诞生独特的文字与符号。” 　　翠西娅解释道。 　　艾莎看了周围的墙壁一眼，那些壁画在艾莎看来，的确像是一些很有历史感的东西，但对艾莎来说也仅此而已了，她无法从中提取到什么 　　687 　　有用的信息。 　　她下意识地问道：“神代真的有神明？” 　　“有的，很多，神明主宰一国、一地，庇佑一方，是文明的基石与顶点。” 　　“既然如此，神代又是怎么结束的？” 　　艾莎问。 　　一般来说，既然是神明治世，只要不是类似前世的“诸神黄昏”的那种传说故事发生，应该很难因为天灾人祸而传承断绝吧？ 　　“不知道，这一直是一个谜团……” 　　翠西娅摇摇头，说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神明并非都已陨落，除了女神、地母神以外，还有藏身虚空的魔神，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神明——至今也是如此，甚至于，一直有一种说法，勇者的存在本身也是神明的赐福，只不过时至今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勇者体内存在神明印记。” 　　说着，石阶已经延伸到了尽头，艾莎看到了眼前的偌大地底空间。 　　一直一言不发的塞拉和迪乌夫也都睁大了眼睛。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是什么富丽堂皇或是雄奇伟岸的巨大遗迹，而只是一个几乎被风化、古老而宽阔的巨大石质平台，平台四周的墙壁和石柱、雕塑都似乎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削去了原本的模样，到处都是钟乳石的碎块，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痕迹。 　　平台下有几个士兵的身影，看起来焦急万分。平台上，勇者玛德蕾娜跪倒在地，神情痛苦，但坚定。 　　一把黑色的剑悬浮在她的面前，剑身缓慢地旋转着，散发出庞大的黑色气息围绕在勇者玛德蕾娜身边，或是钻入她的体内——仔细看去，那柄剑似乎被一个黑色虚影握着。 　　当看到虚影时，塞拉微微皱眉，迪乌夫则是激动地睁大了眼睛。 　　“神明大……” 　　艾莎一巴掌就把他拍在了地上。 　　“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 　　那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咕噜咕噜咕噜……” 　　这一次，除了翠西娅以外没有人能听得懂它在说什么了。 　　翠西娅倒是听得清楚。 　　“世界树的守护者……能不能转告你旁边那位，先不要动手……我没有恶意的……” 　　清亮的女声已经没有了方才故作的神秘感，反而听起来委委屈屈的，近乎在哀求。 　　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意念毫不客气地闯入虚影的脑海，算是回敬——论精神力强度，她与虚影都不弱于彼此，虽然都没办法攻破对方的防御，但只是强行传个话还是很轻松的。 　　翠西娅在虚影脑海里说道：“先放开那个少女，不然我会告诉她——就说你想要向她发起一场公平的决斗。” 　　“咕噜咕噜咕噜！！！” 　　艾莎还是听不懂那个虚影在说什么，但总感觉虚影似乎很急。 　　…… 　　———————————— 42 第一章 意外之喜 　　其实就算虚影不求饶，翠西娅也没有真的要杀死她的打算——原因很简单，翠西娅从虚影的反应中察觉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虚影似乎对艾莎的能力有所了解。 　　虽然翠西娅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可以说，相比于勇者的安全，若是能弄明白艾莎的力量反倒才是更加值得令人在意的事情。 　　这已经不能算是“意外之喜”了，相比之下，勇者玛德蕾娜的事情甚至都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有机会，翠西娅打算把虚影“捕捉”起来，并找她好好聊聊关于艾莎的事情。 　　当然，不是现在，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而且，翠西娅并没有放弃玛德蕾娜的打算。 　　“放开她吧。” 　　翠西娅重复了一遍。 　　说话时，翠西娅的目光紧紧盯着虚影的一举一动，她的手心早已经暗暗掐着一个微型法阵，一旦虚影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翠西娅立刻就会动手——即便有艾莎在这里，翠西娅也不会掉以轻心，在战斗中任何一次轻视对手的行为都有可能会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哪怕胜券在握，依旧要全力以赴，这就是翠西娅的信条。 　　更何况，现在勇者玛德蕾娜在对方手中呢，谁也不知道这个虚影到底是什么，虚影想要找到勇者的目的又是什么——勇者的身份很特殊，翠西娅不得不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 　　“等、请等一下！！” 　　虚影大叫起来。 　　看起来，虚影的确是有些慌了神——她从未想过，自己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的第一个强敌就差点把她直接给碾碎。现在她哭都哭不出来，直呼倒霉，奇了怪了，明明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那些人类都弱得不行，但为什么有一个能直接秒杀她的人存在？ 　　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好受，为了躲避艾莎的精神碾压她已经被迫割下了自己近一半的力量和灵魂 　　688 　　，她也因此遭受重创，实力大幅度下滑. 　　别说是反抗艾莎，现在的她怕是对上那位世界树的守护者都敌不过，若是再被艾莎来那么一下恐怕得直接饮恨在此。 　　而且更令她感到诡异的是，艾莎看起来明明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个家伙，却强得离谱，或者说，艾莎比她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多——就算放在她还未沉睡的时代也从未有人能一招将她削去一半的力量，但艾莎却一根手指都没动就做到了，如果不是她反应迅速，很果断地斩下自己的一半灵魂，她甚至在那一刻就直接没了。 　　她也不禁感到恐惧。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可是令她难受至极的是，如果不通过精神交流她根本无法和这些人沟通，偏偏艾莎周身一直展开着强大的精神屏障，同时也一点主动读取她的意念的动作都没有。 　　这可急死她了。 　　她很想上去搭话，却又不敢，只要艾莎不主动读取她的意念，她就只能咕噜咕噜地向翠西娅表达自己的意思，寄希望于翠西娅——因为翠西娅看起来和艾莎关系不错。 　　至于其他人——现在的她精神和灵魂受到重创，只和翠西娅一个人交流就已经让她用尽全力，其他人自然也就顾及不上了。 　　“请听我解释……世界树的守护者，我、我是‘星神’，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我不会欺骗你的，真的，我对着无垠的星空发誓，我没有想要伤害勇者的意思……我只是……” 　　翠西娅打断了她的话： 　　“你可以进行解释，但你必须先放开勇者，然后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聊。” 　　翠西娅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她完全没给星神慢吞吞解释的机会。 　　翠西娅的目光追着星神体内的魔力流动，缓缓落在那柄黑剑之上——黑剑涌出一种奇妙的力量进入勇者的体内，这个过程很缓慢，似乎是一种未知的秘法，翠西娅能看到玛德蕾娜体内的气息正在快速增长。 　　玛德蕾娜紧紧闭着眼，皱着眉，表情痛苦。 　　星神到底在做什么？她在向玛德蕾娜灌输什么东西？ 　　“艾莎，你能将那柄黑剑夺过来吗？” 　　翠西娅小声地对艾莎说道——那是直接通过非常轻细的震荡魔法在艾莎的耳朵边发出声音的小法术。 　　艾莎微微眨眼。 　　星神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放开她，这是最后的警告。” 　　翠西娅沉下声音继续说道，魔力在她的体表流淌——翠西娅可不会相信星神的一面之词，虽然说如果星神要伤害玛德蕾娜的话应该早就动手才对，但现在的情况不明，翠西娅可不能眼看着这种情况而视之不理。 　　但星神似乎还想说什么，语气很是焦急：“请……请听我说……我不可以让她离开……她必须接纳我的力量……” 　　“放开她。” 　　“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能……” 　　星神着急的大叫起来，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一切就都戛然而止了——艾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勇者玛德蕾娜身后百米之外的高台边沿，包括翠西娅在内，没有任何人看到艾莎是如何行动的。 　　而星神已然消失，艾莎的手中正握着那柄黑剑——艾莎直接夺走了黑剑，打断了星神的“仪式”。此时勇者玛德蕾娜的身前已经空无一物了，理所当然的，那种钻入玛德蕾娜体内的不知名的力量也消失不见。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一切都无声无息。 　　下一瞬间，艾莎的脚下、背后，无数的碎石轰然炸裂、腾起、飞溅，从石阶到遗迹大厅的入口再到艾莎现在所在的位置之间忽然浮现了一道由万千碎石所组成的清晰可见的折痕，那恐怖的折痕之中隐约显现出几个脚印留下的凹坑。 　　嘭——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在空气中闪烁、消逝，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剧震，钟乳石尽数坠落，然后被猛烈的冲击碾碎，化作巨浪的余威，一道闪耀着魔法光辉的焰尾忽地点亮这片空间，随即在艾莎的背后消弭。 　　…… 　　———————————— 42 第一章 你有什么目的 　　众人甚至来不及发愣，更没有思考的时间，冲击波就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除了翠西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爆破就已经点燃了他们的视野。 　　在冲击波袭向众人时，翠西娅抬起了手，仿佛墨汁挥洒在水中一般，翠西娅的手心扩散出一片湛蓝的光华，将被艾莎压缩、引燃的魔力紧紧包裹，那狂暴、沸腾的魔力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引发一次禁咒级的连锁爆炸——艾莎控制了力度，所以压缩的魔力并不多，翠西娅很轻松就将其控制住了。 　　同时，一道道光芒闪过，不知所措的士兵们和陷入昏迷的勇者玛德蕾娜全都出现在了翠西娅的身边，翠西娅 　　689 　　手腕一翻，一抹温暖的圣光魔法落在玛德蕾娜身上，并将她保护起来，没有人能靠近玛德蕾娜。 　　冲击波滚滚而来，翠西娅向前一步，一道湛蓝的厚重光幕在她身前升起、向外延伸，并在转瞬之间就将整座遗迹的内部全部包裹。 　　然后便是沉闷的雷鸣，钟乳石与地面的石板在冲击波中被碾碎，扬尘将视野搅得浑浊不清，好在翠西娅的防御罩足够坚固，那冲击波并未引起整座遗迹范围的大面积坍塌。 　　好一会儿，扬尘才渐渐散去，众人惊魂未定。 　　“勇者殿下！” 　　蒂默想要去查看玛德蕾娜的情况，但她无法靠近，其他人也只能干着急，有心思活络的士兵则是上前向翠西娅道谢。 　　“您一定是贤者大人吧？多谢贤者大人出手相救！” 　　塞拉皱着眉一言不发。 　　迪乌夫再次面无血色——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了“神明大人”，结果，“神明大人”再一次消失了，而且消失前还那么的窝囊。事到如今，就算迪乌夫再怎么想要相信自己的神明大人、坚持自己的信仰，事实也已经给了他重重的当头一棒。 　　他原本坚定月.费.群:,８5.,7,6:?6?3."４,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不移的内心，此时正如同眼前这片被圣修女长扫荡过后的遗迹废墟一般。 　　这时，艾莎已经握着那柄黑剑出现在翠西娅的面前。 　　“那个一直咕噜咕噜的家伙不见了——她似乎是与这把剑连接在一起的，当我抓到剑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艾莎随意地将黑剑抓在身前，挽了个剑花，随即手腕一震，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震鸣。 　　看到艾莎，塞拉心底猛地咯噔一下——她和迪乌夫不约而同地向后望去，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原来艾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他们身后，换句话说，她和艾莎之间的实力差距恐怕远比她此前的想象更为巨大。 　　塞拉紧紧盯着艾莎，想从艾莎身上看出什么。 　　士兵们并不认识艾莎，也就没有上前来。 　　艾莎再次四顾了一眼。 　　那个所谓的星神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个‘咕噜咕噜的家伙’自称为‘星神’，嗯，换成我们的语言或许应该这么说。” 　　翠西娅说道，抬起目光，周围的墙壁已经风化，原本布满壁画与文字，现在却只有淡淡的痕迹还残留在其上。 　　“勇者还好吗？” 　　艾莎问道。 　　翠西娅此时正在快速检视玛德蕾娜的身体，她微微皱起了眉。 　　“很奇怪，她的灵魂沉睡了。” 　　翠西娅说道，微微俯下身，给玛德蕾娜加持了一道湛蓝的魔法符印。 　　“并非是某种封印，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势，而是她的灵魂还无法适应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也因此短暂脱离了彼此，这就像是一夜间长大的小孩一样，她恐怕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就无法苏醒，所幸这样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保险起见，我得问问那个星神。” 　　翠西娅说道，随即目光在满是碎石的遗迹平台上扫过一圈，最后落在艾莎手中的黑色直剑上。 　　“它在剑里面。” 　　在这里，翠西娅唯一无法看透的东西就只有这把黑剑——因为此时黑剑正被艾莎握在手中，强大的魔法排斥力让翠西娅的魔法视野无法向着黑剑内部延伸。 　　翠西娅非常肯定，这把黑剑应当是一个圣物级别的武器。 　　“艾莎，能把它给我看看吗？” 　　艾莎将黑剑递给翠西娅，翠西娅刚一接过，一股微弱的气息就从黑剑内部涌出，随即“星神”的虚影就出现在翠西娅的面前——只不过，和刚才看到的星神相比，此时的星神的虚影看起来非常朦胧、淡薄，就好像一层薄雾一般风一吹就会散去一般。 　　“咕噜咕噜……” 　　星神出现之后就一直望着玛德蕾娜，发出吐泡泡的声音。 　　艾莎依旧听不懂星神的话，但她听得出来此时的星神已然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比之前要低沉、沙哑不少。 　　的确，星神现在可谓是心力交瘁——她是纯粹的灵魂体，她依附在黑剑上，靠着黑剑的力量留存至今，再黑剑内部沉睡时，她也能透过黑剑感知到外面的情况。 　　但就在刚才短短的几次呼吸时间里，她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界末日——在艾莎握住黑剑的一瞬间，她放出黑剑的虚影立刻就被切断、抹杀，她的意识被一股完全无法阻挡的恐怖力量直接强行压回了剑身内，然后整个黑剑顿时化作了密不透风、坚固沉重的囚牢，而且是带刺的囚牢，囚牢在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的压制下向着内部层层收紧，令她非常痛苦。 　　然后在某个时刻，黑剑忽然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震鸣，那对于黑剑内的星神来说与天崩地裂无异，剑身也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几乎直接从中断裂， 　　690 　　反映到她身上则是将她直接压扁的恐怖威压，她的灵魂在锋利的牢笼的挤压下几乎被绞杀。 　　当她的意识再次离开黑剑时，她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侥幸了——她的灵魂都已经到了破裂边缘，所以在探出黑剑之后她连一动都不敢动，战战兢兢、心有余悸，甚至于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因为她的力量所剩无几，无法再维持意念交流。 　　只有翠西娅主动读取她释放出来的微弱意念，通过这种方式交流了。 　　“哼，勇者如果无法醒来，你也就在这里永远地沉睡过去吧。” 　　翠西娅第一句话就让星神直接打了个寒颤。 　　她欲哭无泪地咕噜咕噜几声。 　8. ,5'" 7 ６ ',6" ;3 ;" 4 ! ;4:. . .2　翠西娅摇头。 　　“说吧，怎么把勇者唤醒——还有，你到底是谁，盯上勇者有什么目的。” 　　…… 　　———————————— 42 第一章 虔诚裂开了 　　“咕噜咕噜……” 　　星神很是无辜地发出吐泡泡的声音，翠西娅的目光带着威严，审视着这个不似死灵、也不是精灵的虚影，通过意念和它对话。 　　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在说什么。 　　“塞拉大人，”迪乌夫在塞拉身边，小声说道，“我们会被处死吗？” 　　塞拉看了迪乌夫一眼——此时的迪乌夫眼窝发青，神情萎靡，看起来就好像几天没睡觉了一样。 　　信仰的崩塌对于一个人的打击会有这么大吗？塞拉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因为她对于女神的信仰远不如那些信教徒虔诚，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怎么？我以为你其实不怕死的。” 　　塞拉打趣道，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她手臂的伤势还未恢复，此时仍旧隐隐作痛。 　　迪乌夫似乎被塞拉满不在乎的态度给呛到。 　　“谁会不害怕死亡呢……我的神明已经抛弃了我，我死后，又会去往哪里呢……” 　　迪乌夫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向星神和翠西娅的方向，他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很显然，这一切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女神身边。” 　　塞拉耸耸肩。 　　迪乌夫看着塞拉，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能救救我吗？——议会院会出手的吧？” 　　“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塞拉嗤笑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你可别忘了，你们可是对勇者出手了，帝国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暂且不提，秘法贤者和圣修女长这一关你能迈过去？” 　　迪乌夫扯扯嘴角，不再说话了。 　　塞拉也干脆沉默地站在一边，那些士兵时不时向他们投来锋利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掉一样，但翠西娅和艾莎没有发话，士兵们也不会对塞拉怎么样就是了。 　　她非常清楚此时此刻她最好不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她要做的就只有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等待议会院的交涉结果——其实迪乌夫没有猜错，议会院可以抛弃列维斯王国，可以抛弃迪乌夫他们，但唯独不可能放塞拉和灰风巨剑不管。 　　这也是塞拉之所以还能保持从容的原因。 　　她不需要去想议会院会怎么安排，会使用什么借口，或者付出什么代价，她只要一口咬定她来到这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议会院的命令，将所有麻烦推给议会院去解决就行了——事实上这也是最妥善的解决方案，至于议会院那边会不会将所有责任又推给这些密教徒和列维斯王国，或者迪乌夫他们的结局如何，那就不是塞拉所关心的事情了。 　　最后，塞拉会将她所看到的一切带回去。 　　她必须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傲慢家伙们，有很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因为沉寂了多年的秘法贤者已经离开了丹马士，因为圣修女长的实力远超想象，她们两个人的力量已经足以颠覆任何自以为是的阴谋诡计，至少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联邦可能必须制定一个新的策略。 　　当然，所谓的策略不只是关于帝国和勇者，或是这片遗迹，也包括未来如何去处理和圣廷的关系——如今在列维斯王国境内缓慢繁衍的密教，或许立刻要迎来一次清算了。 　　在今天之前，或许议会院可以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很显然，今天之后他们若是想要继续如此，就必须得承受来自整个议会院的压力。 　　或许从今天往后，议会院得再次想办法和那个圣修女长接触一次了——圣修女长已经离开了丹马士，这意味着机会，同时也是议会院必须去做的事情，他们得对这次事件进行道歉和解释。 　　塞拉直直地望着艾莎，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艾莎正在将圣光魔法注入沉睡不醒的勇者玛德蕾娜的体内——塞拉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圣光魔法。 　　“圣修女长大人……勇者殿下她还会醒过来吗……” 　　蒂默守在玛德蕾娜身边，愧疚、对自己的憎 　　691 　　恶令她的内心挣扎。 　　艾莎看了她一眼。 　　蒂默是这些士兵中唯一的女性，一个法师，虽然艾莎和她并不认识，但看到蒂默的表情，艾莎还是宽慰道： 　　“有秘法贤者在这里，勇者不会有事的。” 　　艾莎已经将大量的圣光魔法注入玛德蕾娜的体内，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玛德蕾娜的生命力非常充足，还未苏醒的原因并非是身体受到了创伤，而是翠西娅所说的“灵魂与身体剥离”，这已经超出了艾莎的能力范围，她甚至不敢直接触碰玛德蕾娜的身体——她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把玛德蕾娜的灵魂给弄伤了。 　　“非常感谢您，还有贤者大人……” 　　蒂默的目光沉下，语气也变得飘忽起来。 　　其实，她现在的内心也很混乱——她明知道自己的使命，却背叛了家族的期待，也背叛了勇者殿下的信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终仍旧选择站在勇者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勇者殿下至今没有告诉其他人她的身份。 　　就连塞拉都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 　　这反倒让她更为难过。 　　这时，翠西娅走了过来——看起来和星神的交流已经告一段落。 　　“怎么样？” 　　艾莎问道。 　　“有些令我意外……不过也不是那么惊讶。” 　　翠西娅的目光看向沉睡中的玛德蕾娜，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有些犹豫。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星神’，我想她应当是神代时期的某一个‘荒神’。” 　　“荒神？荒神就是那种样子的吗……” 　　艾莎再次听到了这个词，但老实说，艾莎对所谓的荒神和主神依旧没有太多概念——难道，就因为不为人所知就叫做荒神、被人所铭记就叫做主神吗？这种说法未免也太敷衍了。 　　艾莎看向虚影，此时虚影已经远没有之前看上去那般凝实，似乎力量失去了不少。 　　而在她们身后，迪乌夫深深地低下头去，目光闪烁不明——原来，他们密教所信奉的“神明”，只不过是一个“荒神”罢了，甚至连自己的神祇都没有，这么看来，这座遗迹恐怕就是“荒神”的墓了。 　　多么凄凉的墓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唯独就只有一把黑色的剑，这就是“星神”？ 　　迪乌夫感觉自己的虔诚之心彻底裂开了。 　　而塞拉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虚影。 　　在今天之前，她并没有亲眼见过荒神，但荒神至少也是神明，一般来说拥有着神明力量的家伙难道其实这么弱的吗？不，恐怕只是秘法贤者和圣修女长太吓人了而已。 　　…… 　　———————————— 42 第一章 欠扁的星神（3K7） 　　星神是一个“荒神”。 　　当得知这一事实时，就连翠西娅也掩盖不住意外的表情——虽然她早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但惊讶依旧是难免的。因为，这个时代早就已经没有诞生新的神明了，换句话说，星神和脚下的这座遗迹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从神代沉睡至今。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 　　同时，翠西娅也在短时间内想了很多很多——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荒神了，但这一次她想要弄清楚一些困扰了她、困扰了众多学者的问题：神代到底因何而终结？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翠西娅来到玛德蕾娜面前蹲下，手中的黑剑平放在身前，在她脚下一个复杂的法阵被刻画出来。 　　艾莎守在翠西娅和玛德蕾娜身边，其他人见状自觉后退了。 　　翠西娅脚下的法阵刻画的速度快得跟打印机似的，没有丝毫停滞，但即便是这样，那复杂的法阵每一处都依旧被刻画得巧妙而精确——虽然这已经不是艾莎第一次看到翠西娅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将法阵刻画出来的过程，但每一次艾莎都不由得从内心发出惊叹。 　　翠西娅设下了隔绝声音的魔法——当然，翠西娅无法很好地避开艾莎设下魔法，所以她干脆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短暂地失去了听觉。 　　“其实也并非如此，只不过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罢了。” 　　翠西娅一边游刃有余地刻画着法阵，一边进行解释道。 　　而虚影则来到一旁“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星神很是畏畏缩缩，刻意站在了离艾莎较远的地方。 　　艾莎瞥了星神一眼，星神顿时吓得整个影子都是一缩，飘到翠西娅身边去了。 　　“荒神……到底是什么？真的算是神明吗？” 　　艾莎古怪地看着星神，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因为星神看起来真的很弱，甚至于不死魔将托拜厄斯都比她看起来有牌面一些。 　　翠西娅似乎看出艾莎的想法，不由得失笑。 　　“可别小看她，能创造如此大范围的空间气泡，她的实力一点也不简单，如果不是艾莎你在这 　　692 　　里，我并没有独自战胜她的自信。” 　　翠西娅对于星神的评价不低，这是基于经验判断。 　　她继续说道： 　　“神祇曾经存在于久远的过去，神代——和现在建立在庞大的魔力体系之上的力量不一样，神祇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信仰。简单来说，神明越是为人所知、为人所信奉，信徒的数量多寡、信徒的质量高低、信徒对于神明的信仰虔诚与否，等等……神明的力量是建立在这一系列因素之上的存在。 　　神代，对神代遗迹有所了解的学者一致认为那是一个同时存在着许许多多神明的时代，对于那个时代来说一个神明的诞生或是陨落似乎都不是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意味着许许多多的神明其实不为人所知，而这些神明大多也没有多少信徒和信仰之力可言，因此实力相对来说就孱弱许多了——‘荒神’，或者说，‘无名之神’的称呼由此而来。 　　当然，这些称呼都是现在才有的，神代大抵是没有那种说法。” 　　星神就是这样的神祇，一个沉睡于神代之末的久远存在。 　　没有人知道星神所生活的时代距离现在过去多久了，就连星神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她一直在沉睡，而且，遗迹的时间早已经被扰乱，看看那千疮百孔的峡谷就知道了，没有人知道从神代到现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这片区域发生过多少次空间割裂。 　　“这么说来，荒神也是神明吧？……既然是神明，我的‘魔力驱散’对她也有效吗？” 　　艾莎又问道。 　　这一次翠西娅停顿了一会儿，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据她所说，你的这种力量是一种‘领域’，对于她这样的荒神来说，你的强大令她畏惧。” 　　“领域？” 　　艾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磁场”之类的东西。 　　“神的领域，并且，只有最为强大的神明才能掌握‘领域’的能力，‘领域’是绝对力量的象征，但很遗憾的是，我无法判断这种说法的真实性——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了。” 　　翠西娅说道，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艾莎。 　　“但我觉得，或许已经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强大的神明可以随意更改世界的规则，甚至于让一切任随他们的心意运行，他们本身已经超脱世界之外，不会为世界的规则所影响……或者说，因为神明本身就是‘规则’本身，所以外部的‘规则’会被‘过滤’或者被‘扭曲’——艾莎，你觉得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耳熟？” 　　“是说……神明帷幕？” 　　艾莎还记得翠西娅曾经对她说过的秘仪魔法中对于“神明帷幕”的理论，当时艾莎没有多想，只觉得听翠西娅说那些东西就像是前世听某些学术大拿说起一些新奇的科技和发现一样。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神明帷幕的存在是区分“伪神”的重要标志，在“神明帷幕”的保护下，超凡以下的力量都会被直接无效化，而超凡，则是禁咒魔法的标志。 　　当然，这只是表象。 　　至今没有人能解读神明帷幕的本质，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明帷幕的存在难道和所谓的“领域”不是有着某种程度山的相似吗？前提是，星神所说的话并无虚假，艾莎的魔法驱散的的确确就是神明的“领域”。 　　“我忽然在想，那些强大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之于他们，会不会就如同魔力之于我们一样？” 　　翠西娅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 　　她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了，陷入了沉默。 　　艾莎也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艾莎自认为是不信神的，但不信神只是指不相信那些神棍的一套，那么如果，所谓的“神明”并非是一种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超自然的、抽象的、虚幻的、捏造而来的事物，而是一个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强大存在，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种凌驾于世界之上的生物。 　　可能吗？ 　　这时翠西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阵法已经完成，她站起身。 　　“她并非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荒神，大约是六七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世界树还未枯萎，我在阿尔阿特亚的深处遇见过一个荒神，也是她指引我找到世界树。” 　　翠西娅面带回忆地说道，手中动作不停，随着她的双手下压，一缕缕黑雾从玛德蕾娜身体内渗出，在空气中散溢。 　　“咕噜咕噜……” 　　星神的虚影发出古怪的声音，虚影蠕动——奇怪的是，此时的星神给艾莎一种好像委屈巴巴的感觉。 　　“但很遗憾，后来我去看她时，她已经因为力量枯竭而死去了。”翠西娅继续说着，看向星神，“她恐怕是目前为止依旧活着、醒着的唯一一个‘荒神’了。” 　　“荒神也是 　　693 　　神明吧，神也会死去吗？” 　　“会，不如说，这个世界早已经无法容纳神明的存在了。” 　　翠西娅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盯着星神。 　　“自神代之末，神明就再也无法从这个世界汲取力量，他们全都迈入了不可抑止的消亡之中，许多神明都选择了沉睡，那些神代遗迹多半因此而来，大多神明在沉睡中就因为力量枯竭而亡，即便是醒来，也很因为力量的加速流失而死去，所以也有神选择像星神这样舍弃肉体将灵魂依附在圣物之上——据我所知，光之座·格拉墨的剑身之中似乎就有神明的灵魂碎片存在，但格拉墨并非是如星神这样苏醒着的。 　　当然，我所说的这一切都并非是神代终结的原因——神代之末，依旧有不少神明没有选择沉睡，依旧有大量神代的子民依旧生活着，世界的文明并未因为一部分神明的沉睡而之消失，神代的终结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人知道神代因何而终结，曾经辉煌的文明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这些神代遗迹。 　　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上一次我没有来得及得到答案，这一次说不定可以……只不过……丢失了如此多的力量，她的时间看起来也已经不多了。” 　　艾莎也看向星神，星神的虚影再次朝翠西娅靠了靠，发出可怜巴巴的“咕噜咕噜”声。 　　她的确是太怕艾莎了，她甚至不敢当着艾莎的面回到黑剑里面去，相比之下，能说上话的翠西娅看起来就好相处太多了——虽然翠西娅给她的感觉依旧很危险，但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说，她并不是想伤害勇者，”翠西娅有些古怪地看着星神和艾莎，叹了口气，充当起了翻译，“她认识格拉墨，也知道勇者——勇者似乎就是格拉墨的眷属、子民的后裔，所以才能继承格拉墨的力量。” 　　艾莎有些诧异。 　　所以说，勇者其实是神代遗民的血脉？ 　　翠西娅继续说道：“她在漫长的时光中一次次苏醒，又一次次强迫自己沉睡，以此保留自己的力量，但这一次她似乎失败了——失去肉体的灵魂已经到了崩坏边缘，圣物的躯壳终究难以跨越漫长岁月，她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 　　这与翠西娅观察到的情况一致——星神的确应当不是第一次苏醒，这里的峡谷就是因为一次次的空间剥离形成的，但为什么以往的影响范围一直只有峡谷，这一次却扩散到了整片森林呢？ 　　或许，星神是故意的，但也或许，星神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散溢了。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神代遗民的血脉上，她想要夺取玛德蕾娜的身体？” 　　“与其说夺取，不如说是‘寄生’——夺取的风险太大，而且她看不上人类的脆弱身体，只不过是当做一个临时的容器，她真正看上的，是勇者作为神代遗民的血脉。” 　　“什么意思？” 　　“转生，”翠西娅眼底有微光流转，“她想要自我破除神格，放弃神明的身份，通过怀胎降生的方式获得一个新的肉体、并以神代遗民的血脉洗刷灵魂痕迹，从神明的‘诅咒’中逃离，获得再生——在这个过程中，她会改善玛德蕾娜的身体。” 　　所以星神才说不会伤害玛德蕾娜。 　　但这种话太取巧，翠西娅和艾莎都不会完全相信。 　　“咕噜咕噜……” 　　星神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艾莎听不懂，只觉得星神的语气很是可怜。 　　“她说，她受够了无止尽的等待，不想再沉睡了。” 　　翠西娅说着，忽然顿了顿，脸色变得古怪万分。 　　她看了星神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艾莎，眼底勾起一抹深长意味。 　　“她还说，她现在改主意了……她说她更想做你的女儿……” 　　说到最后，翠西娅都已经有些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艾莎眉角一挑。 　　好吧，收回前言，星神哪里可怜了？她一点都不可怜，甚至很欠扁。 　　…… 　　———————————— 42 第一章 贫穷星神（4K5） 　　艾莎并没有对星神说出的“想要做艾莎的女儿”那样的发言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星神是古代、甚至连古代都不算，大概算是远古时代、史前文明的荒神，艾莎权当是星神的三观和现在有很大区别了。 　　一般人会因为一个时代都不一样的陌生人说出一些令人伤脑筋的话而觉得不爽吗？ 　　当然不会的。 　　其实艾莎不是对生孩子这件事情反感，不如说，因为前世的艾莎并没有过这种经历，作为女性同性恋者艾莎和女友们也有过这种愿望，但前世时的医学还没有走到在技术和伦理上都认可相关技术用于临床的地步，因此不免抱有一定的遗憾。 　　所以，如果有机会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女儿，艾莎并不一定会抗拒。 　　可问题在于，艾莎想要的是自己的亲生骨 　　694 　　肉，和翠西娅的，或是和薇薇安和夏莉她们的，而不是其他人的，更不是一个被她人的意识占据、通过一种根本与爱情完全无关的方式诞生出来的完全独立的新生命——那与直接去领养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艾莎真的愿意让星神进入自己的身体，星神做得到吗？她进得去吗？ 　　她进不去。 　　星神大抵以为艾莎的“神之领域”是艾莎自己控制的东西，所以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实际上只有艾莎和翠西娅知道，艾莎现在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这种能力，只是空间戒指和一些魔导器这种外物还好说，艾莎可以做到在不损坏它们的情况下接触，但一旦有魔力试图影响艾莎，那么艾莎会本能地将之驱逐——如果星神想要进入艾莎身体，大概率会立刻就灰飞烟灭。 　　艾莎看着面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的翠西娅，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说道。 　　“告诉她，我可不想成为她的妈妈。” 　　翠西娅并未立刻将艾莎的话转告给星神，而是顺势问道：“艾莎……难道不愿意有自己的小孩吗？” 　　“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回事吧？” 　　“这样啊，”翠西娅嘴角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 　　说着，翠西娅将目光投向星神，星神的虚影看不清表情，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她在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感觉。 　　想要成为艾莎的女儿——星神似乎是认真的。 　　但很可惜，不论是艾莎还是翠西娅都不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说，她愿意和我她创造新的生命，但你不行，所以打消你那点小心思吧。” 　　翠西娅一本正经地对星神说道——当然，是通过意念，所以艾莎根本不知道翠西娅说了什么。 　　星神低下头去，嗫嚅着。 　　“咕噜咕噜咕噜……” 　　看起来，星神好像整个都焉了。 　　玛德蕾娜身体内的黑色能量还在持续被抽出，翠西娅又向星神问了一些问题。 　　没多久，翠西娅就不无遗憾地停止了询问。 　　“她没有子民，也不知道她沉睡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据她所说，她是非常避世的荒神，而大多数神明都做出了和她一样的选择，除了一部分主神——女神莎柏琳娜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有如女神一般强大的神明才能在枯竭的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翠西娅叹了口气，对艾莎说道。 　　她从星神口中问出了很多东西，星神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知无不言——受制于人，隐瞒也只是无用的挣扎而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星神沉睡的时候神代还没有发生变故，不过，或许我们应该从另一个方向去思考，神代遗民并没有全部消失，这也是一个值得在意的事情——勇者玛德蕾娜就是神代遗民的后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我们都是神代遗民的后裔，甚至于，我在思考圣女会不会就是女神眷属的后裔。 　　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神代之后会突然出现一段空白、断层……” 　　翠西娅说着说着，就自言自语起来了。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正如星神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自己知道的事情也非常有限，所以能够给予翠西娅做出参考的信息也很有限——在神代时，像她这样的荒神似乎本就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 　　星神甚至连自己的眷属都没有，自己的所有物也仅仅只有这一个规模并不庞大的地底遗迹，以及一柄圣物级的黑剑。 　　除此之外，真的就空无一物。 　　就算是横向对比其他的遗迹来说也显得有些贫瘠，只不过星神算是少数活了这么久的荒神了。 　　星神还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咕噜咕噜地发出声音，翠西娅眨眨眼，看向前方的遗迹高台一眼，微微露出奇怪的目光，继续说道，“星神说，并不是所有神明都有眷属，比如她就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甚至于这座大殿也是她自己亲自搭建的……就这一点而言，与我们一直以来的推论是冲突的——我们一直认为所有神明都应该有其眷属。” 　　星神的自我解释，或许并非是谎话。 　　因为此时的星神本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力量了，就算撒谎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遗迹的情况有目共睹，这里的确是空无一物，一个光秃秃的、贫瘠的遗迹，这或许也是印证了星神自己的说法。 　　艾莎也不禁对星神产生一抹同情，但艾莎也并没有因为星神的一面之词而彻底相信她。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蛮可怜的——前提是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艾莎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其实也是被那些密教徒所利用的工具？——她想要借助玛德蕾娜的血脉转生，密教便设计将玛德蕾娜引导来到这里，但问题就在于，密教的企图又是什么 　　695 　　？” 　　“的确，倘若星神最初的目的就只是找到玛德蕾娜并借玛德蕾娜的身体转生，那对于玛德蕾娜来说或许也并不算是一笔很糟糕的交易——哪怕只是荒神，星神的力量依旧会令玛德蕾娜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当然，代价也并不低就是了。” 　　翠西娅说道，看向迪乌夫和塞拉。 　　“但，有人利用了这一点——那么，不知道他有没有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呢？” 　　这时，翠西娅设下的魔法阵的光辉渐渐黯淡，星神有所察觉，朝着翠西娅咕噜咕噜了几声，翠西娅随即点点头。 　　“艾莎，我们先把玛德蕾娜送出去吧——她应该已经没事了，虽然还有少量能量残留在她体内，但这些能量并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接下来只需要等她苏醒就行。” 　　说着，翠西娅伸手一招，黑剑铿地一声从地面弹起落在她的手中，被她紧紧握住。 　　在和士兵进行确认之后，翠西娅就将众人送出了遗迹——只留下了灰风剑士塞拉和密教教徒迪乌夫，以及星神。 　　“你们就先在外面等等吧。” 　　翠西娅将塞拉和迪乌夫禁锢起来，送到了上方遗迹入口处——这两个人身份特殊一些，所以翠西娅并未直接交给帝国。 　　做完这一切，翠西娅才将缓缓看向星神。 　　她和艾莎没有离开，就是因为星神还在这里。 　　此时星神的影子已经非常淡薄了，看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星神的力量越发孱弱，她越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流逝，看起来若是放着星神不管，用不了多长时间星神就会彻底消失。 　　“咕噜咕噜……” 　　星神发出微弱的声音，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认命了——她无法利用玛德蕾娜转生，艾莎也拒绝了她，这意味着她需要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母体来完成本来的愿望，可是现在她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先不说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母体了，就算能找到，她真的还能完成转生仪式吗？ 　　星神的虚影木然地呆立在那里，不再言语。 　　翠西娅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又看向艾莎，犹豫了片刻，她忽然问道：“艾莎，我想救救她——如果可以的话，她说不定会成为我们了解神代的突破口，她是荒神，她的身上应该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神代的秘密，说不定，在未来的神代遗迹的探索中她的存在会成为我们的一个不错的助力。” 　　话音落下，艾莎沉默了，她抿了抿唇，目光变得复杂万分。 　　翠西娅瞧得饶有兴致——艾莎很少会露出这种为难、甚至有些窘迫的表情，和平时总是优雅帅气、稳重可靠的艾莎截然不同，这让翠西娅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可爱？ 　　总感觉用这种形容词去形容艾莎会让翠西娅产生负罪感。 　　“翠西娅是说……”艾莎不确定地道，目光有些犹豫地抬起眼睫，“……让我同意她的要求，生下她？” 　　“怎么可能，艾莎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让艾莎去做这种事情——” 　　翠西娅失笑，连忙摆摆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翠西娅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想联翩——当然，只是想想。 　　“哦，那就好。” 　　艾莎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翠西娅真的对她提出那种要求，老实说艾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翠西娅也不想让艾莎产生误会，她细细端详着艾莎难以一见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想给星神找到足够令她维持存在的东西，一种早已经彻底消失的力量。” 　　“神明的力量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神明的存在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维持，我从未见过，但或许就是类似的东西。我一直认为那种东西或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也一直认为神代之后便再也没有真正的‘神明’诞生，哪怕是圣女，哪怕是魔王，她们也都只能算是‘伪神’，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或许这一切的答案早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艾莎，如果说你拥有‘神之领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就是‘神明’本身？” 　　翠西娅神采奕奕地注视着艾莎。 　　艾莎沉吟片刻。 　　“我不认为我是‘神’那种东西。” 　　“抱歉……我没有冒犯女神的意思……” 　　翠西娅也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失言了——对艾莎这种虔诚的修女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是对艾莎的虔诚的亵渎吗？ 　　她想了想，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艾莎你的力量或许能够帮助星神——虽然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我想试试……艾莎，我可以借你一滴体液吗？” 　　这倒是好说。 　　“可以，”艾莎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不过随即又说道：“但只能是血。” 　　696 　　艾莎可不想看着一个陌生人喝下自己的唾液什么的。 　　说完，艾莎就抬起手腕，快速地用指甲在手腕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1】 　　随着面板跳出数值变化，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滑落，艾莎拿出干净的玻璃皿，将血滴在其中。 　　艾莎将盛放有血的器皿交给翠西娅。 　　“疼吗？” 　　翠西娅没有立刻接过，她轻轻握住艾莎的手腕，抬起来，然而她关心的话还未出口，却发现艾莎手腕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愈合了——甚至一点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艾莎这不讲道理的自愈力，翠西娅还是不禁发自内心地感觉到神奇。 　　“把血拿去给她试试看吧，”艾莎说道，“不过，真的会有用吗？” 　　“我不知道，”翠西娅坦然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但我觉得，如果连艾莎你的血都没用，那就没有什么会有用了。” 　　翠西娅语气很是笃定，艾莎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艾莎一直对自己的情况充满怀疑。 　　艾莎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和神明有什么牵扯——她比谁都清楚不过了，她甚至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她也早已无法清楚地记得自己前世的每一刻的记忆，但她笃定自己并没有过超自然的不俗经历。 　　以及，来到这个世界时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早就已经死去了，她得到的是一副贫瘠、孱弱的身体，孱弱到最初时连挥舞木棍都吃力万分，很难想象这具身体会与神明有什么关系。 　　不过艾莎也有一丝希冀——既然星神的确是没有太大恶意的，那么星神的确不应该为联邦和密教的所作所为而买单。或许星神想要对玛德蕾娜做的事情也有不妥，但那也罪不至死。 　　艾莎并不希望因为这一切而夺取一个荒神的性命。 　　翠西娅点头，接过那一滴血，来到星神面前，对星神说了什么，星神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翠西娅就握住星神的黑剑，抬起，将艾莎的血滴在黑剑剑身上。 　　“咕噜咕噜？” 　　艾莎听不懂星神在说什么，只看到星神的虚影微微颤动，然后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 　　“真的有用？” 　　艾莎微微扬起眉角，翠西娅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哪怕这个方法是翠西娅自己提出来的，但她显然也对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任何信心。 　　“咕噜咕噜咕噜！” 　　颓然一扫而空，星神发出兴奋的吐泡泡的声音。 　　这一次翠西娅没有进行翻译，只是目光有神地定定凝视着星神虚影。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想要进行尝试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她想要知道，艾莎到底是不是星神口中的“神明”。 　　…… 　　———————————— 43 第一章 不行就是不行（4K3） 　　玛德蕾娜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怀了孕，而且更令她感到无法接受的是，她甚至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玛德蕾娜既没有亲密到作为丈夫的男性，更从没有过这种想法，结果却莫名其妙挺起了一个大肚子，这让她如何不感到惊恐。 　　所以当玛德蕾娜的意识回归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立刻就猛地腾身坐了起来，双手慌张地压在自己的小腹上一阵摸——所幸，她的腹部没有向梦里那样高高隆起，也没有那种沉沉的下坠感。 　　她的腹部依旧平平坦坦，只能隐约摸到肌肉的轮廓。 　　没有怀孕，没有任何异常。 　　这令她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察觉到自己腰间的伤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因为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玛德蕾娜的意识还有些迟钝，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下不是冷硬的岩石，而是柔软的天鹅绒。 　　她下意识地向身旁摸索，但她从不离手的圣剑不在她的身侧，她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满是血渍的护具早已经不知去向，换成了一身宽松整洁的衣物。 　　她揉了揉僵硬的手臂，坐直身体，缓缓抬头四顾，入目的不是昏迷前那个荒芜漆黑的遗迹大殿，空气中没有那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转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敞亮而奢华，看起来不是军营里。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皱了皱眉，拖着发酸的身体来到床边，她赤着脚丫走到窗户边往外望，透过干净的窗户能望见远方层叠的云彩、山峦，以及一个繁华的城市。 　　“这里是……” 　　玛德蕾娜愣了愣，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玛德蕾娜顿时心底一紧，警惕地转过身去，顺便掖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咔哒——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出现在玛德蕾娜的视线里，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侍女看到玛德蕾娜，恭敬行礼。 　　697 　　“勇者殿下，不知道您休息得还好吗？” 　　玛德蕾娜看着侍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阿布鲁伯爵的府邸，勇者殿下，是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女长大人将您带来这里，因为您伤势未愈，一直在昏迷中，所以暂时留在这里观察情况。” 　　侍女恭恭敬敬地说道。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　　“阿布鲁伯爵？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女长？” 　　玛德蕾娜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其实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阴沉漆黑的遗迹地底，她被黑剑中潜伏的虚影偷袭，然后不知道怎么就陷入了昏迷。 　　难道，那之后是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女长将她救出来了吗？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吧？因为那个遗迹非常凶险，根本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 　　玛德蕾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同时也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那个黑剑中的虚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实力强大到让手持圣剑的她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那已经超脱了玛德蕾娜对强者的认知了。 　　但对于贤者大人来说，那种强者大概不值一提吧？ 　　想到这里，玛德蕾娜稍微有些失落。 　　圣女出任在即，然而她作为勇者的实力却还远远不够，在玛德蕾娜心中，这恐怕算是她的失职。她既焦急，又对自己感到失望——老实说，她作为被圣剑选中的人，天赋却算不得多好，若是没有圣剑提供给她的力量，她本身的实力在军队中也就只能排个上游，甚至比不过一些经验丰富的银牌冒险者。 　　这一次的危机更是让她察觉到了她与大陆一流的强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即便有圣剑在手，玛德蕾娜也完全不是灰风剑士的对手，如果灰风剑士想要杀她，她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她压低声音向侍女追问道：“蒂默他们呢？——和我一起的那些第一营的士兵呢？他们在哪里？” 　　既然自己安全了，玛德蕾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蒂默和其他人的安危。 　　“勇者殿下，请安心，和您一起的勇士们都没有大碍，我们的牧师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最好的治疗，现在他们各位都被安排了房间休息去了。” 　　侍女的话让玛德蕾娜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因为她的实力不够而导致追随她的战士们因此而死，那和小时候那个孱弱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玛德蕾娜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想到了蒂默。 　　玛德蕾娜也很纠结，第九步兵师团不会容忍一个背叛者，不知道公爵会如何处置蒂默。 　　“既然您已经醒来，就请允许我去通知那二位大人吧。” 　　这时候侍女又说道。 　　玛德蕾娜摇摇头，将腰带紧了紧。 　　“不必了——既然我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就让我去觐见她们吧。” 　　玛德蕾娜说道。 　　…… 　　此时，艾莎和翠西娅正在府邸中庭，商量着关于星神遗迹的事情。 　　南境之事到了现在也终于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勇者玛德蕾娜被救下，虽然说目前仍旧昏迷未醒，但星神留在她体内的力量已经大多被祓除，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至于帝国与列维斯王国或者说与联邦之间的冲突，那已经与艾莎和翠西娅无关了——翠西娅本就不打算介入这些国家之间的争端之中，或者说，其实翠西娅和艾莎已经出手救出勇者，这就已经是一种介入了，不管是作为威慑，还是作为表明态度的方式，这都已经足够了，翠西娅没有必要进一步去介入其中。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斯缇琪娅和莱恩福尔特公爵就行。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关于星神和星神遗迹，以及圣物黑剑，这些该由谁、怎么去处理？ 　　毕竟星神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神代留下的神，哪怕只是不为人知的荒神，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神祇”——或许翠西娅并非是第一次见到“神明”这种存在，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哪怕是贵为帝国女皇的斯缇琪娅、哪怕是前代的圣女和勇者，他们都是没有亲眼见过“神”的。 　　当然，这不仅仅是指女神、地母神那些众所周知的神明，更是指具备意志，且真实现身，从久远的神代生存至今的“现界神”。 　　据翠西娅所知，她在精灵之乡阿尔阿特亚见过的那位指引她追寻世界树的荒神就已经是这片大陆最后一位“现界神”了，那位荒神为了保留力量，鲜少现身，只有少数精灵见过她——而自她也陨落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神明现身的消息出现了。 　　所以说，如今星神现世，必然会引来巨大的风波。 　　“如果按照一般情况来判断，星神遗迹的相关事宜应该是由帝国和联邦协商去解决，不论是其中出现什么，我都不应该插手才对。 　　可是，荒神的力量还是过 　　698 　　于强大了，帝国和联邦任何一方都无法掌控她，而且她身上还存在着诸多秘密，关于神代，也关于她所使用的灵魂剥离的秘法——事实上，大多数神祇都在漫长的沉睡中消亡了，但她却没有，或许她其实也对我们隐瞒了不少事情也说不定。” 　　翠西娅说道，将黑剑握在手中。 　　“可惜玛德蕾娜现在还无法驾驭这把剑，不然或许可以交给她。” 　　艾莎看着那黑色的剑。 　　翠西娅没有说话，似乎思考着什么。 　　之前在遗迹内的时候艾莎和翠西娅都没有人刻意去留意黑剑这个遗迹中唯一的圣物，而现在将它展现在阳光之下才发现黑剑的剑身整体竟然是诡异的纯黑色——就连阳光也会被其吞噬，就算是紧紧握在手中，放在眼前，哪怕是翠西娅，如果不用魔法去感知的话也全然无法看透剑身的纹路，因为它就是黑，极致的黑。 　　这种黑色让艾莎联想到前世的时候在一些短视频里面看到过的一种光吸收材料——但在现实生活中，艾莎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能完全吸收所有光线的物体。 　　这也不禁让艾莎会想，把这把剑放在正午的阳光下，它的温度该会有多高。 　　“它烫手吗？” 　　艾莎忽然问道。 　　“不，很冰凉。”翠西娅说道，将剑递给艾莎，“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能拿吗？” 　　艾莎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把星神弄个半死。 　　翠西娅见状笑了笑，“当然，尽力收敛一下你的力量就可以了——只要星神安分一点，在你手中至少是安全的。” 　　艾莎接过黑剑，黑剑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沉甸甸的、冰凉的感觉充斥手心，灰蒙蒙的黑色气息缠绕其上，不过随着艾莎将黑剑握在手中，那黑色气息很快就褪去了。 　　不过，黑剑依旧是纯黑色，那黑色气息似乎并非是它能吸收光的原因。 　　“虽然我不太懂锻造，但这把剑剑身的黑色应该不是某种金属造物展现出来的色泽，以我对它的感知，它大概是‘月纹钢’——这种金属只有在神代遗迹中才有产出，曾被认为是神代力量的体现，而锻造这一把剑的月纹钢显然刻入了不一般的力量，令它彻底隐去了原本的模样。” 　　翠西娅解释道。 　　“它寄宿着神祇，就算星神离开，它的力量也足以与光之座·格拉墨相抗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玛德蕾娜所寻找的方向并没有错，这的确是一把强大的武器，只是星神的力量过于强大，反而不适合她了。” 　　“星神可以离开这把剑吗？还是说她必须一直留在剑身里面？” 　　“这本就只是她遏止自己力量流失的容器而已，我想她应该是可以自由离开的，不过，以星神现在的状况来看，她若是离开这把剑恐怕会带来不小的麻烦——剥离空间的力量，如果能运用好这股力量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战斗中的强大助力，可是星神自己都已经无法控制力量的流失，伴随着这把剑的恐怕还会有无尽的危险，星神自身也会因为力量的流逝而死。” 　　说着，翠西娅看向艾莎，郑重说道：“艾莎，我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它的人。” 　　“这样啊……” 　　艾莎似乎早就猜到翠西娅会这样说了，倒也不惊讶。 　　毕竟，只有“神之领域”的力量能够很好地限制星神的力量，而恰恰好，现阶段也只有艾莎的力量才能维持星神的存在。 　　“先看看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 　　艾莎将黑剑递给翠西娅，说道。 　　翠西娅深深地看了艾莎一眼，顿了顿，才接过黑剑。 　　“艾莎，你对她太温柔了。” 　　并非是吃醋，只是感慨——其实艾莎似乎对谁都这样，可靠、认真，对人慷慨、善良，会体恤他人，为别人着想，翠西娅喜欢艾莎，喜欢艾莎的温柔，但翠西娅偶尔也会产生一些担心，担心艾莎的善良会不会某一天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 　　翠西娅不想看到艾莎露出失望的表情。 　　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翠西娅的心绪，艾莎只是笑了笑。 　　“或许我有些同情心泛滥吧……毕竟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她所愿，如果可以，我想我也应该听听她的想法、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当然，做她的母亲是断然不可能的，除此以外，如果不是什么恶劣的请求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既然艾莎都这么说了，翠西娅自然也就没有其他想法。 　　她将黑剑抬起，向剑身传达意念。 　　“出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修长的虚影在艾莎和翠西娅面前缓缓浮现。 　　“咕噜咕噜咕噜……” 　　星神雀跃地吐着泡泡，不过一看到艾莎，她吐泡泡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和在遗迹时不一样，此时她的影子已经非常凝实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团黑色的棉花。 　　“她还是很怕你。” 　　699 　　翠西娅说道，笑了笑。 　　“不过，她还说——谢谢你救了她，她愿意做你的女儿报答你。” 　　“怎么还惦记这事？” 　　艾莎白了星神的虚影一眼，星神吓得一个“咕噜”。 　　“不行就是不行。” 　　这时，星神的虚影缩小了几分，又凝实了几分，然后在艾莎和翠西娅的注视下，虚影变成了一个黑发黑裙的小女孩模样。 　　“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艾莎看着小女孩，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小女孩也看着艾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翠西娅却是神色有些古怪的摇摇头。 　　“不，这是她为了方便交流——模仿你的样貌模拟出来的。” 　　乍一看，的确和艾莎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更显稚嫩，或者说，幼小，以及，她的头发是墨色，眼睛是红眸白仁，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在翠西娅眼底，竟然莫名显得有些可爱。 　　该怎么说呢……就是忽然间就觉得顶着一张幼版艾莎的娃娃脸、还是和她一样墨发黑裙的星神很是赏心悦目。 　　“哈？？？” 　　只有艾莎吊起了眼。 　　一般来说，神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 　　———————————— 43 第一章 见面礼（5K） 　　“她似乎很愿意留在你身边。” 　　短暂的交流，翠西娅将星神的想法转告给艾莎——其实不用翠西娅说艾莎也差不多看出来了，星神这个家伙完全一副赖上她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走。 　　或者说，就算星神要走，又能走去哪里呢？ 　　现在的星神从外表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小孩子，和艾莎有几分相像，一头黑发在这个世界显得稍微有些出挑但并不算很奇怪，倒是她红眸白瞳的眼睛还更显得诡异一些，但忽略掉这些的话现在的星神就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把星神丢到人群里，大抵很容易会被人忽视掉吧，很难想象这家伙其实是一个实力远胜现在的勇者的荒神。 　　“咕噜咕噜咕噜……”星神还在吐着泡泡，明明是一脸乖巧、一脸无辜的表情，却莫名有些欠扁。 　　虽然说艾莎本人并不是很讨厌星神吧，也不怎么介意自己身边多一个不知正身的家伙，但总感觉怪怪的。 　　“你的眼睛太奇怪了。” 　　艾莎说道，翠西娅转达，星神脑袋一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她用双手捂住眼睛，再放开时眼眸就变成了暗金色——与艾莎有些相似。 　　然后星神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阵蹦蹦跳跳，又冲着艾莎乖巧地眨巴着眼睛，看得艾莎一阵头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星神的真身，看到这个小丫头大概会觉得她可爱吧？ 　　但一想到这孩子外表之下的星神其实已经有至少几万岁了，艾莎就觉得荒诞无比。 　　太割裂了。 　　艾莎深深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决定当做没看到。 　　“翠西娅，如果让你作为她的对手的话，你有把握战胜她吗？” 　　艾莎想了想，忽然问道。 　　这是一个很值得在意的问题。 　　翠西娅看了星神一眼，摇摇头，“我无法肯定，如果只是以她现在展现出来的力量来看她大概威胁不到我——神之所以是神，她最强大的地方还是在于她的‘神明帷幕’，如果抛开这一点不谈神明的力量无非就是更为特殊的超凡力量罢了，而恰巧，我有办法破解‘神明帷幕’。” 　　艾莎顿了顿，“换句话说，如果无法破开她的神明帷幕的话……” 　　“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翠西娅接过话说道，“而且破开神明帷幕的力量只是一个与神明同台对垒的最基本的资格罢了，她作为荒神，说不定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手段——到了超凡之上，谁的底牌更多，谁就能取得更多的胜机。” 　　据艾莎所知，人类中除了翠西娅大概就只有还未成长起来的圣女茵克莎和勇者玛德蕾娜有机会获得这样的力量了。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啊，或许这样对她和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吧。” 　　这就是赞同了。 　　“不过我要一直把这把剑带在身边吗？” 　　“可以放进空间装备里——她会配合的。” 　　一般来说除了战争魔将的巨剑那种不会向外宣泄魔力的圣物之外，其他圣物大多无法被放入空间装备，因为它们的魔力波动会破坏空间稳定，导致空间装备损坏。 　　但既然黑剑本就是星神寄居的外壳，她自然可以对黑剑的魔力收放自如，同时星神本身也是空间魔法的操纵者，只要她肯配合，就不必担心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玛德蕾娜和公爵那边，我会处理的——阿布鲁伯爵应该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公爵了，不过关于遗迹的事情暂时被我压下，我会先和女皇陛下谈谈再做最终决定。” 　　翠西娅 　　700 　　说道。 　　“至于星神，我们得给她一个新名字，或许还必须教导她学习现在的语言——现在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时代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助她对神代的知识为我们所用。 　　另外，她似乎依旧想要找到神代血脉进行转生，对此我不打算过多干涉，但前提是她必须遵守现在的规则，以及她所做的事情的的确确不会危及其他人的性命，否则，哪怕她是荒神我也绝对会出手惩治她，她的身份并不是她的特权。” 　　“转生可以，但在确保不会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也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用强迫的。” 　　艾莎补充了一句。 　　被莫名其妙抓起来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怀孕——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个经历多么有趣的吧？ 　　“当然，这也是遵守律法的一环。” 　　翠西娅笑了笑，打趣道：“不过，如果真的有人遇到这个机会，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的——反而是找到神代血脉会更麻烦一些。我想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要留在艾莎你身边，这样的话她至少不会因为力量的流失而造成灾害，她也能维持自身。” 　　“神代的血脉吗……”艾莎若有所思，“玛德蕾娜不是就是这样？前代勇者也是——那么找到他们的家族应该就能找到拥有神代血脉的人了吧？” 　　“可以试试，”翠西娅点头，又摇头，“不过我猜测，神代血脉大概不是以血缘关系就能简单地进行继承、传承的东西，如若不然，圣剑光之座·格拉墨应该不单单只会选择勇者一个人才对……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玛德蕾娜的亲人都已经离世了，原因是魔族的侵袭。” 　　“是这样啊……” 　　艾莎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类似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来说却是屡见不鲜，不只是因为天灾，还有很多很多原因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覆灭，这么说来，勇者是有姓氏的，“菲斯曼尔德”，这意味着玛德蕾娜很大可能其实是某个贵族的女儿。 　　恐怕这种事情的确不太适合直接找玛德蕾娜去问，这么说来，公爵那边反倒是更适合一些。 　　“有机会找公爵问问情况吧。” 　　翠西娅似乎是看出了艾莎的想法，说道。 　　艾莎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府邸的侍女来到中庭，恭恭敬敬地说道： 　　“两位大人，勇者殿下求见。” 　　…… 　　玛德蕾娜看起来似乎身体还有些虚弱，她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带到之后，侍女就离开了。 　　玛德蕾娜见到了翠西娅和艾莎，其实严格来说这只是她第二次见到艾莎和翠西娅，和上一次的见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艾莎和翠西娅身边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奇怪，脸蛋和艾莎有点像，黑发倒是偏向贤者一些，给人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好像看到她就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 　　那女孩也看着她，玛德蕾娜总感觉那孩子眼底的意味有些奇怪…… 　　不过艾莎横了星神一眼，星神立刻就乖乖地躲到翠西娅身后去了，玛德蕾娜心底的那抹奇怪感觉也终于消失不见。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想，权当是因为刚刚从昏迷中苏醒，所以还有些不适。 　　“还在打她主意？” 　　“咕噜咕噜……” 　　玛德蕾娜一时间竟然有些弄不懂她们在干嘛。 　　这时，玛德蕾娜从艾莎手中看到了那柄遗迹中的黑剑，顿时心底一个咯噔。 　　那把剑…… 　　昏迷前的记忆快速涌入脑海，玛德蕾娜眼底浮现一抹不安。 　　“贤者大人，圣修女长，”玛德蕾娜收敛心绪，走上前去，以笔挺的军队礼仪向艾莎和翠西娅问候，“多谢你们的出手相助，请允许我代表第九步兵师团的将士们向二位表达感谢。” 　　“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莎·珐丽丝，你可以叫我艾莎。” 　　艾莎笑了笑，玛德蕾娜只觉得这个传言颇为惊人、被公爵极为重视的圣修女长其实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还是蛮温和的，总感觉传言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大了？ 　　“您也可以叫我玛德蕾娜——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 　　“不用这么拘谨，来这里坐下吧，”翠西娅细细注视着玛德蕾娜，用魔法视野扫了一遍之后，她问道，“你看起来恢复不错，身体还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玛德蕾娜摇摇头。 　　“多谢贤者大人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不要逞强，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你知道袭击你的黑影是什么吗？” 　　“我只知道它很强大……” 　　见翠西娅表情严肃，玛德蕾娜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荒神。” 　　701 　　翠西娅说道，玛德蕾娜愣了愣。 　　对于玛德蕾娜来说，这是一个比较陌生的词，虽然她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但了解有限——作为勇者，玛德蕾娜不只是要修习战斗技巧和力量，莱恩福尔特公爵还给她安排了帝国国立学院有名的老师给她恶补各种各样的知识，其中自然包括了神代和神代遗迹。 　　“它的力量远远在你之上，在你沉睡期间，她在你的身体深处种入了一些属于她的力量，虽然我已经将其祓除，但依旧遗留了一些力量残渣在你体内，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你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长，但我也无法准确判断她遗留的力量会对你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也无法时时刻刻关注你的情况，所以必须由你自己更加重视起来。所以我希望听到你最真实的感受——哪怕只是察觉到任何一点点异样，也请详细地告知我。” 　　玛德蕾娜愣了愣，显然一时间有些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只感觉身体有点酸胀……再没有其他了……可是，那个东西竟然是荒神吗……我被荒神袭击了？” 　　玛德蕾娜不由得心底发紧，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艾莎手中的黑剑。 　　“它……现在还在那柄剑里面吗？” 　　“还在，所以这把剑我会交给艾莎代为保管，只有她能遏止荒神的力量——虽然不及魔王，但这位荒神的实力至少也是魔将级别，或者说，更胜一筹，交给艾莎，我才放心。” 　　毕竟星神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单单是神明帷幕这一关就足以拦倒绝大多数强者了。 　　而翠西娅的说法也让玛德蕾娜不由得对艾莎投去目光。 　　——也就是说，在贤者大人看来圣修女长的力量在魔将之上？ 　　翠西娅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把剑还是太危险了，所以我不会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理解。” 　　翠西娅语气平静，但她的态度很明确，她并不是在和玛德蕾娜商量，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不过，玛德蕾娜并没有因为“失去”圣物而不耐，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贤者大人，我知道现在的我还差得很远，我不会强求的。” 　　玛德蕾娜说道。 　　尤其是在见识过了荒神的强大之后，她更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得到圣物，而是担心荒神的苏醒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厄。虽然这令玛德蕾娜颇感遗憾，但她同样也认为圣物在她手中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地选择。 　　再说了，既然圣修女长和贤者大人救了她的性命，那么圣物的处置权交给她们二人实属天经地义，玛德蕾娜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的确是需要一把强大的武器没错，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她或许没有资格拥有那么强大的武器——现在的她甚至都无法发挥出格拉墨的全部力量，想要追上前代勇者的脚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这一点而言，玛德蕾娜看得很开。 　　这也令翠西娅很欣慰。 　　这时候艾莎想了想，忽然说道：“当然，圣物可以说是你最先发现的，没道理让你空手而归，这样吧，请收下这个吧，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好了。” 　　说着，艾莎将脖颈上的十字架吊坠摘下，递给玛德蕾娜。 　　翠西娅看到那枚十字架吊坠，很显然，是那枚圣物，她意味颇深地看了艾莎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反正，十字架“租赁”给公爵，最终肯定也会出现在玛德蕾娜手中。 　　而且翠西娅也乐得见到艾莎和玛德蕾娜之间打好关系，这也是为了玛德蕾娜好。 　　玛德蕾娜从艾莎手中接过吊坠，略微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圣职人员随身携带的十字架是意义非凡的东西，很少会赠送给他人，如果赠送，那么必然是这个人同样“意义非凡”。 　　这不禁让玛德蕾娜有些受宠若惊。 　　——玛德蕾娜不禁想到，难道……圣修女长对我如此看重的吗？ 　　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 　　可是我该用什么来回应她的善意呢？ 　　但还没等她多想，下一刻，她就被手中忽然闪耀的光晃花了眼睛——随着吊坠离开艾莎手心，落入玛德蕾娜的双手中，玛德蕾娜只看到一阵刺目的圣光忽然从她的手心绽开，在这一瞬间，细腻、温暖的圣光如冬日的朝阳一般充斥着玛德蕾娜的身心，她只觉得原本身体的酸痛感立刻就消失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澎湃的力量感。 　　她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不，应该说更胜一筹。 　　“这是……” 　　玛德蕾娜几乎舒服地呻吟出声，不过她还是忍住了，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她捧着那枚吊坠，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是艾莎一直随身携带的十字吊坠，如你所见，它也是一枚圣物，”翠西娅淡淡地笑着，为玛德 　　702 　　蕾娜进行解释，“既然艾莎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 　　玛德蕾娜再次愣住。 　　等等、刚才怎么说来者？ 　　见面礼？ 　　拿圣物当见面礼？ 　　玛德蕾娜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精彩。 　　“这怎么可以……” 　　“请收下吧，比起我，它还是更适合你一些。” 　　艾莎说道，就好像只是送出了一件平平无奇的礼物——对艾莎来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圣物对艾莎来说没有一点用，无非就是一个更为坚固的装饰品罢了。 　　倒是黑剑稍微实用一点，毕竟艾莎的“武器库”里还没有趁手的直剑呢。 　　“可是……” 　　玛德蕾娜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说想不想要，当然是想要的，可是玛德蕾娜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更不愚蠢，她知道圣物的贵重，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贸然收下这种贵重的东西。 　　“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你是这一代的勇者，未来的你注定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但在此期间你或许会经历很多很多比今天、比你过往的人生的一切都还要更为危险、更为绝望的时刻，这枚圣物能提供给你强大的助力，所以收下它吧——艾莎选择了你，你就不必继续推辞了。” 　　翠西娅也适时地说道。 　　说着，翠西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露出微笑。 　　“哦，对了，这么说来，玛德蕾娜，这也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吧？希望我的见面礼不算太迟——” 　　话音落下，翠西娅的身前出现一套看起来就做工极为精湛的银色甲胄，落入玛德蕾娜手中，玛德蕾娜双手接住——那甲胄只是入手就能感觉到沉甸甸的冰凉感，甲胄的内侧刻满了魔法铭文，澎湃的魔力波动发出微光。 　　“这是准圣级的防具，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 　　———————————— 43 第一章 消失的蒂默 　　玛德蕾娜有些犹豫，毕竟，如果收了艾莎和翠西娅的礼物，她自己却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而且除此之外她作为勇者的身份立场要求她必须谨慎对待任何人的示好。 　　不过在翠西娅的示意下，玛德蕾娜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见面礼”。 　　其实，如果是莱恩福尔特公爵在这里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那可是圣物，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先拿下再说，至于之后如何回礼，再慢慢商议就是了。 　　再说，艾莎和翠西娅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玛德蕾娜还礼就是了。 　　不如说，既然艾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圣物留在自己手中，那么干脆直接交给勇者使用，难道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处理方式吗？ 　　至少艾莎和翠西娅对玛德蕾娜的初印象都还算不错。 　　在玛德蕾娜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艾莎和翠西娅向第一营的士兵们了解了不少事情，同时也从那些人那里得到了他们对玛德蕾娜的评价——在士兵们眼中，玛德蕾娜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称职的勇者，她坚韧而勇敢，聪慧而谦虚，坚守责任、从不退缩，与战士们同进同退。 　　这一次玛德蕾娜遭遇险境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玛德蕾娜坚持为士兵们断后，为了给士兵们争取到突围和撤退的时间，玛德蕾娜自己反倒落入了危险当中。 　　虽然在艾莎看来，玛德蕾娜做出这种决策实在有些太过于意气用事，但无可否认的是，玛德蕾娜展现出来的品质值得敬佩。 　　让艾莎想到前世遇到的一些人和一些事。 　　所以艾莎对玛德蕾娜的初印象是蛮不错的，也就萌生了将圣物交给玛德蕾娜的想法——拿一枚圣物作为见面礼来说可能有点吓人，但反正是没什么成本的东西，艾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或许是因为“见面礼”的起到了作用，艾莎和玛德蕾娜之间很快就熟络一点了，翠西娅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玛德蕾娜的身体情况，并叮嘱她多多留意任何异常，艾莎则是向玛德蕾娜了解了一下她与撤离部队走散之后的情况。 　　之后，玛德蕾娜就离开了——她的身体未完全恢复，还需要多多休息，而且她还有事要做，一方面是她必须尽快和公爵传去讯息汇报这里的事情，包括翠西娅和艾莎送给她的见面礼，另一方面，玛德蕾娜必须见见蒂默。 　　她必须向蒂默问清楚一些事情。 　　但当玛德蕾娜跟着侍女来到蒂默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蒂默！” 　　玛德蕾娜呼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的目光移动，在房间内扫视，只看到一套军队制服被规规整整地叠放在床边，看起来似乎特地清洗过，那正是蒂默的衣服。 　　玛德蕾娜走上前摸了摸床铺，没有体温，看起来蒂默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她叹了口气。 　　…… 　　玛德蕾娜离开之后，阿布鲁伯爵也来到 　　703 　　８,, 5?; 7 6 .!6 ?:3 ,, :4' ''４ .; ';2了中庭。 　　他带来了女皇斯缇琪娅和莱恩福尔特公爵的传讯，主要是表达对艾莎和翠西娅的感谢和问候。 　　阿布鲁伯爵向翠西娅和艾莎汇报了和联邦的沟通结果——不出翠西娅所料，联邦议会院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得一干二净，只是出于违反帝国与联邦之间的约定的“考虑”做出道歉并支付一笔不小的赔偿，顺便，还承诺罢免列维斯王国国王并对所有涉事者进行严肃追责，这件事情会由帝国方面派人进行监督。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就连联邦成员国的君主都罢免，甚至还对其做出制裁，但只要是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都看得明白，议会院只不过是在拿列维斯王国当挡箭牌而已。 　　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列维斯王国国王，和勇者玛德蕾娜能相提并论吗？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结果对于联邦来说过于取巧了，尤其是第一营的士兵们，很是不服气。 　　“哼，这件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了结，这笔账我们会牢牢记下——只要有机会，我和我的士兵们都会让他们为今天对帝国的挑衅付出代价！” 　　阿布鲁伯爵对这个结果显然也是很为不满。 　　翠西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他也只是抱怨了两句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只是想要让翠西娅和艾莎看到他和士兵们的立场，借此来试探艾莎和翠西娅的态度，当然，这种试探必须要小心翼翼，所以当发现艾莎和翠西娅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也就知道自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再多说，也只会适得其反了。 　　阿布鲁伯爵一转语气，呵呵一笑。 　　“好在勇者殿下没事，也算是没有走到最坏的结果——这都多亏了二位大人的帮助，没有二位大人出手，事情可就危险了。” 　　阿布鲁伯爵笑着对艾莎和翠西娅道谢。 　　“我没有做什么，要谢的话，你们应该对她说。” 　　翠西娅摇摇头，将目光转向艾莎。 　　阿布鲁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向艾莎郑重道谢了。 　　“那么，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另外，请代我转达公爵和女皇陛下一件事——多多留意列维斯王国的密教，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尽快转告我。” 　　密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让星神转生？然后呢？他们又能在这件事情之中得到什么？只是因为信仰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翠西娅从迪乌夫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个密教藏得很深，所以才更应该需要留意。 　　翠西娅忠告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不是因为不关心，而是因为翠西娅相信斯缇琪娅能妥善处理好与联邦的这次摩擦。 　　可以预见的是，帝国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挑起战争显然也不是一个好的结果，一方面要让联邦议会得到教训，一方面又要尽量遏止事态扩大化，那么具体会如何做，就得看斯缇琪娅的决断了。 　　…… 　　———————————— 43 第一章 我有点累了 　　翠西娅和艾莎虽然不会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但她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对联邦最好的掣肘，同时也代表了她们的态度，联邦议会院不会读不懂这个信号，相信斯缇琪娅也一定会好好利用好这个机会对联邦议会发起反击。 　　但那就不是翠西娅和艾莎的事情了。 　　和阿布鲁伯爵道别，艾莎和翠西娅便准备离开了。 　　“我没有做什么的，”艾莎这时候才说道，目光认真地看着翠西娅，“我不希望你把所有功劳都推给我，那不是我应得的。” 　　翠西娅却是笑了笑。 　　“如果没有你，我注定无法这么快赶来，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破开空间结界，那样的话，星神的目的大概也就达到了，所以我才会那样说。” 　　“或许我的力量起到了帮助，但同样的，如果没有翠西娅你在这里，仅凭我一个人可没法处理好这里的一切。” 　　艾莎反驳道。 　　若不是翠西娅提醒，当时艾莎说不定就直接硬闯森林了，那样恐怕会令很多人因此而死，空间的碎裂不会影响到艾莎，可其他人大概率会遭殃。 　　“我无论如何都不认可将功劳归到我一个人身上。” 　　翠西娅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俏皮地嘿嘿一笑，见周围没人，干脆直接靠过来趴在艾莎肩膀上，甜蜜丝丝地在艾莎耳边吹气：“所以说，艾莎的意思是……艾莎也需要我喽，非我不可的那种？” 　　气氛顿时就暧昧起来。 　　艾莎扭头白了翠西娅一眼。 　　“你这样说让我没法接话啊！” 　　艾莎觉得翠西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狡猾了。 　　“咕噜咕噜……” 　　翠西娅依偎在艾莎肩上，星神的身前顿时没有了靠山，她缩了缩脖子，想了想，也偷偷摸摸地跟上翠西娅 　　704 　　来到艾莎身边，站在那里偷瞄。 　　艾莎瞥了星神一眼，决定当做没看到。 　　“可是艾莎，我就是觉得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这种事情难道不可以吗。” 　　翠西娅小声却执拗地说道，她静静地靠在艾莎肩膀上，闭着眼，平稳的呼吸拂动着艾莎鬓角的发，带来丝丝淡香。 　　“再过去的三十年里，其实我常常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的身体沉睡的时候，其实我是很无聊的，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空无一物的黑夜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无法感觉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就觉得很暖和——” 　　说着，翠西娅的手缓缓抬起，在艾莎的眼前轻轻盈盈地托着灿金色的阳光。 　　艾莎顿了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她从翠西娅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虽然翠西娅自己没有明说，但艾莎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 　　谁又能在孤独中守候三十多年呢？ 　　在沉睡的时候，翠西娅又在想着什么呢？ 　　艾莎探过手去，沿着翠西娅的手臂缓缓攀上，温柔地、轻轻地拉起翠西娅的手，从指缝间将手指穿了过去，一根根手指紧紧扣住，让手心恰好能贴着手心。 　　翠西娅的手是温热的，很软，即便是隔着黑纱也能感觉到翠西娅那细腻光滑的皮肤。 　　而艾莎的手反倒稍微凉一点。 　　“你还好吗？” 　　翠西娅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在艾莎耳边勾起一抹低低的吐息。 　　“如果我说……‘我有点累了’……艾莎会怎么做？” 　　翠西娅的呼吸轻抚着艾莎的耳垂和脖颈。 　　艾莎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偏着头，贴上翠西娅的嘴唇。 　　…… 　　与此同时，夏莉还在进行着血魔法的训练。 　　她站在演武场中，紧紧闭着眼，随着一阵血色的光芒浮现，她的身体逐渐虚化，变成了一团浮空的血雾。 　　查尔布利斯公爵就在一旁进行着指导，面露惊讶地看着夏莉。 　　在演武场的角落，巨龙露比就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空——表情很是无聊，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天时间了，肩上和头顶上的尖角都堆积了薄薄一层雪色，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露比的脖子上有一个银色的项圈，那是翠西娅给她留下的魔法装置，可以大幅削弱她的巨龙之力。 　　“鸦”在天空中盘旋，时刻监视着费希尔男爵城堡下的一切——翠西娅离开时给它赋予了强大的魔力，也给了它一个重要的任务：守护夏莉的安全。 　　毕竟，查尔布利斯公爵和巨龙露比都在这里，即便他们现在的力量都已经大不如前，但也绝对不容小觑，翠西娅留下“鸦”就是为了防止万一。 　　所幸，不论是查尔布利斯还是露比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都没有乱来的想法。 　　“夏莉小姐，你的天赋真是令人惊讶！只是短短几天时间，您竟然就已经掌握了血雾魔法的诀窍。” 　　查尔布利斯公爵对夏莉不吝夸奖，甚至升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如果夏莉不是艾莎的人，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将夏莉招揽在他的麾下了。 　　在他看来，夏莉真的很适合做一名血族，而且让查尔布利斯感觉非常奇怪的是，夏莉每每调动血脉力量都会让他感觉到一股心悸，这种感觉毫无由来，仿佛发自灵魂深处。 　　这也让查尔布利斯越发对夏莉感到好奇了。 　　不过查尔布利斯非常清楚，夏莉是艾莎的人，所以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 　　“是嘛？多谢夸奖了。” 　　夏莉随意地组合着血雾的形态，最后从血雾中凝结出一柄长剑——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尝试探索血雾的更多用途了。 　　这几天下来，夏莉的实力的确是增长了不少，不过按照查尔布利斯公爵的说法，这是必然的结果。 　　“话说，公爵先生，”夏莉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带着疑问，“都说血族会不由自主地追寻‘始祖血脉’，这是真的吗？” 　　查尔布利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夏莉也是血族，难道夏莉连这种问题都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说道：“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事实。” 　　…… 　　———————————— 43 第一章 灰色的森林（4K3） 　　“为什么会说是遗憾？渴望变得更强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吗？——而且站在血族自身的角度，变得更强大也没什么坏处吧？” 　　夏莉问道。 　　虽然这种问题就连夏莉自己都觉得听起来有点天真，但也的确是她切切实实的疑问。 　　她从翠西娅和艾莎那里得知自己是“始祖血脉”时并没有感觉到欣喜或是沮丧，只是有些惊讶，因为她对此一点实感也没有，她既没有强大到足以无视一切的力量，也没有对自己身为血族的认同 　　705 　　感。 　　所以她才会想要对始祖有更多的了解。 　　“不一样，这种欲望是我们无法自控的，并非是一种心理上的追求，而是每个血族必定会踏入的泥沼，”查尔布利斯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耐心地解释道，“最常见的表现之一就是我们血族对于鲜血的渴望，本质上那也是一种因为追寻始祖血脉而产生的原始冲动。” 　　“咦？原来吸血冲动是因为这个？” 　　夏莉的血雾蠕动起来。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彻底遏止吸血冲动呢？” 　　夏莉忽然很想知道，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想要去尝试一些其他人的鲜血的滋味的。 　　那件事情一直是她心底的疙瘩。 　　查尔布利斯公爵下意识地看了一旁呆立的露比一眼——见这个一直叫嚣着要让他拿出龙血的巨龙并没有看向这边，于是低声说道： 　　“没有这样的方法，我们血族生来就以血为生，鲜血本就是我们无法抗拒的东西。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公爵都无法彻底掐灭吸血冲动，只能压制——或许你听说过不吸血的吸血鬼的传闻，但很遗憾，那只是传闻而已，血族不可能不吸血，就像是人类无法不去呼吸一样，这是我们的本能，就算是意志力再怎么强大的血族，也顶多只能将渴血症状出现的时间间隔延长、将吸血的冲动暂时压制下来而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冲动会越发强盛，最终吞噬己身。” 　　夏莉没有接话了。 　　查尔布利斯看着夏莉的血雾，其实查尔布利斯也知道，夏莉一直以来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着，对于血族的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他想了想，认真地劝道： 　　“夏莉小姐，您或许可以尝试接纳自己的‘欲望’——倘若无法脱离对人类的身份认同，始祖之血就只会是一种恶毒的诅咒而已，但反之，它却会成为你掌握血脉力量的捷径。” 　　在数百年的时光里，无法接受自己身份的血族他见得太多了——大多人刚刚成为血族时，都无法放下对于作为人类时期的一切的依恋，不论是对亲情友情爱情，亦或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身份认同感，或是对血族本身的排斥，总之这一切因素驱使着那些个体在作为人类和作为血族之间挣扎，而很显然，这种蔑视既定事实的做法大多只会以悲剧收尾。 　　查尔布利斯从来都不赞成血族压抑自己的本性，极度的压抑并不会带来解脱，而是会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终有一日会摧毁自身。 　　再说了，正如夏莉一样，许许多多这样的血族都难以激发自己潜在的力量，带来的后果显而易见，并非是所有血族都有夏莉这样不讲道理的蛮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足够的力量只会为悲剧埋下种子。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建议……” 　　查尔布利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把话说完，意思到了就行了。 　　查尔布利斯难得对夏莉这个晚辈升起一丝爱才之心，作为同族，他自然是希望夏莉能摆脱那个圣修女长和秘法贤者的控制。 　　而且，他也想撬动夏莉为他所用——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从这里逃走。 　　见夏莉不说话，查尔布利斯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她也听不进去，于是又接着说道： 　　“不过，如果您实在不愿意，只是想要缓解渴血冲动的话还是有不少办法的，想要做得不被人发现的话，你可以试试在食物里面掺入一些比较新鲜、魔力充沛的核晶，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之一，本质上是用魔物的灵魂残渣替代血液里的灵魂气息，同时提供魔力。” 　　夏莉并不需要这种办法，她能够轻松做到连续一个多月不吸血。 　　只是当听了公爵的话之后，夏莉忽然产生了一些担忧——她会不会其实并没有克服渴血的冲动？只是渴血间隔比较长？而一旦消耗了大量魔力，或是更长时间没有接触鲜血的话，依旧会和其他血族一样因为渴血而失去理智？ 　　会这样吗？ 　　夏莉问：“如果……始祖存在的话，她会需要吸血吗？” 　　“理论上来说，不需要，因为始祖是绝对完美的。” 　　这让夏莉稍微松了口气。 　　“但谁又知道呢？成为始祖，何其艰难呐……至今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始祖曾经存在过……” 　　查尔布利斯公爵忽然叹了口气。 　　这时候，亚尔曼出现在演武场外，他远远地看到查尔布利斯，又看到了夏莉凝成的血雾，心底略微有些吃惊。 　　他目光变得深邃，心底盘算了一番，然后快步走了上来。 　　“夏莉小姐，我们收到新的情报了！” 　　夏莉的身影显现在血雾之中，眨眼间就重新恢复了人形态，白色的发缓缓飘动，血色的目光落下的一瞬间，亚尔曼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心悸，仿佛一个威严的君主正高坐王位之上睥睨着他。 　　那种 　　706 　　突兀的感觉只是一闪而逝，亚尔曼还没来得及被吓到，就一切如常了。 　　刚才那是…… 　　“什么情报？” 　　夏莉的声音打断了亚尔曼的思绪，亚尔曼想了想，扫去了心底的杂念，说道：“我找到组织的线索了——这都多亏了公爵为我们提供的人手和情报，这让我们的工作更为顺利了。” 　　亚尔曼顺势拍了一阵查尔布利斯公爵的马屁——这种话亚尔曼说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虽说是马屁，但的的确确也是查尔布利斯带来的那么多号吸血鬼的功劳——那些眷属现在全都成了他们的苦力，他们之中甚至有侯爵级别的血族，但现在都得听从亚尔曼的指挥，亚尔曼可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风光过，这也让他很是满足。 　　不过亚尔曼没有在没用的话题上停留太久，他很快转回正题。 　　“我们排查了所有组织的旧地，找到一些零碎的线索，又顺势调查了北境境外冰原，在那里，我们追查到了前段时间从费希尔男爵领运出的两辆马车，车上的秘银锭已经不见，而马车已经损毁，滞留在冰原，我们多方打听，得到的消息称他们遭遇了寒潮和魔物的袭击，我又听说他们有人幸存了下来，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我想我们应该能从那些人身上得到一些情报。” 　　亚尔曼说着，忽然犹豫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 　　夏莉微微眯着眼盯着亚尔曼——她总觉得亚尔曼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她问道：“什么问题？” 　　“我得到的情报是……那些幸存者因为走私秘银被要塞审判所关押了起来，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所以……” 　　言外之意，要让艾莎和翠西娅出面沟通，不然他们没办法见到那几个人。 　　然而现在艾莎和翠西娅都不在。 　　“我知道了，等艾莎她们回来，我会向她们转达的。” 　　夏莉平静的回答让亚尔曼心底叹了口气——其实他更希望夏莉能稍微鲁莽一点，亲自出马，这样的话他说不定会有机会逃跑，好不容易等到艾莎和翠西娅离开，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可惜有“鸦”一直看守着这里，以他的实力可没办法在“鸦”的监视下逃离。 　　只有夏莉的离开能带走“鸦”。 　　不过他并没有将失望表现在脸上，他接着说道：“另外，我得到的情报中还出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事情——我们在组织旧地进行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您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亚尔曼拿出了一个投影魔法石。 　　随着魔力的注入，魔法石回溯出一片荒芜的景象——那是一片阴森的森林，一片诡异的森林，入目所见全都是一片沉寂枯萎的灰白树木，微弱的阳光洒下来，也仿佛失去了温度，只留下一片灰烬一般的色彩，随着回溯的景象缓缓移动，却依旧没有任何鸟兽的痕迹，亦没有虫鸣，只有阵阵寒风拖拽着树木摇晃，发出簌簌的诡谲声音。 　　夏莉微微皱起眉。 　　夏莉从小就在森林边的小镇长大，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森林，到处都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诡异的气息。 　　还是一旁的查尔布利斯公爵看出了不对劲。 　　“这是……‘死地’？” 　　“死地？”夏莉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重复了一遍，“这就是死地？” 　　“嗯，我曾去过魔王领，对这种景色再熟悉不过了——我可不会认错，那就是死地，而且还是一片‘年轻’的死地，应该是刚形成死地还没有多长时间，至少不会超过半年，瞧瞧，那些树木还未彻底枯萎呢。” 　　查尔布利斯公爵笃定地点头道，随即微微皱眉，略带不满地盯着亚尔曼。 　　“你——让我的人去魔族的领地了？” 　　查尔布利斯看起来略微有些生气。 　　他当然会不爽了——这一次派出去的那些眷属可都是他的亲信，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听话，但也正因为如此，查尔布利斯可不想看到那些人被亚尔曼给害死，那些眷属可都是他手中不可替代的重要力量。 　　“不不不，我怎么会让您的眷属去魔族的领地那种肮脏的地方呢？而且从帝国到魔王领，路途何其遥远，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嘛。” 　　亚尔曼连忙赔笑，解释道。 　　“其实这里是帝国境内，是我们这里的正东方，稍微比法布里克侯爵领还要遥远一些，大约一周的路程，不过快速赶路的话大概只需要花上一天左右。” 　　毕竟现在亚尔曼手下的那些“探子”可都是正经八百的血族强者，赶赶路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不进城就会简单很多——血族可不怎么方便在人类的城市里行走，若是被发现的话可就麻烦了，相比之下在野外行动会很 　　707 　　轻松。 　　查尔布利斯公爵听闻，算是放下心来。 　　“没关系，如果有需要的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他口是心非地说道——这是说给夏莉听的场面话，在夏莉面前他可不能表现得护短，不然等艾莎回来了有他受的。 　　自上次之后，他再也不想吃艾莎的铁拳了。 　　“不过，”查尔布利斯心底盘算了一下，“那里已经是靠近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地界了吧？” 　　夏莉对此没什么概念，但她也熟读了北境的地图，查尔布利斯公爵这么一说，她大约也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了——据她所知，那里完全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古老森林，地势险峻，气候也很寒冷，那片森林大抵会直接延伸到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境内。 　　其实赫兰西斯·布坦纳在亚人建立国度之前，也曾是那片森林的一部分。 　　“既然是帝国境内，为什么会有死地？” 　　夏莉问道。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死地是因为地脉枯萎导致的灾厄，在死地的范围内，生灵将会失去活力，也只有魔族那种靠着澎湃的魔力就能生存的种族才有可能在死地内生存了，若是换做其他种族，是绝无可能在死地内长期生存的可能的。 　　“抱歉，我们找不到原因，那片死地的范围不算很大，而且笼罩在一片结界内，如果不靠近的话根本难以察觉，更奇怪的是，我们的人在死地的中心发现了一个坍塌的洞穴，洞穴似乎是最近被毁的，出于保险起见，他们只在外部进行了粗略地探查，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然后进行了标记之后就立刻返回将情报带了回来。” 　　夏莉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些血族探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只是奉命追踪情报，他们显然不想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就没有深入调查，直接跑回来了。 　　“那里是你们组织的旧地吗？” 　　“是的，正因为是那里，才能避开帝国的耳目，潜伏下来。” 　　其实亚尔曼没有明说的是，他派人去那里更多是为了找到老首领的宝库，因为首领不让他们靠近那个地方，所以他越是想要去找找，结果没什么发现，所以就当做线索报告上来了。 　　“我知道了。” 　　夏莉陷入思索。 　　帝国出现死地，这可是大事，这意味着那里的地脉已经“死”了——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绝无可能自然发生的吧？ 　　必须立刻联系艾莎和翠西娅。 　　夏莉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盘旋飞翔的“鸦”。 　　…… 　　———————————— 43 第一章 它是你的造物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幕。 　　艾莎和翠西娅没有继续在南境久留，与玛德蕾娜道别之后，她们就回到了北境——不过她们并未直接回到费希尔男爵领，而是先前往了米克镇。 　　也就是法布里克侯爵的领地。 　　和艾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一样，此时这里已经驻扎了一支皇家骑士团的骑士小队，除此之外就没有看到其他人，虽然地面还铺着厚厚的积雪，但这已经没有了初次来到时感受到了强烈的怨灵的气息，那些死徒已经被彻底消灭、净化掉了。 　　而翠西娅来到这里的第一感受就是：空气中无处不弥漫着浓郁的神圣气息。 　　此时小镇已经被沃·克雷斯的骑士们看守起来，得知艾莎和翠西娅到来，沃·克雷斯亲自迎接了她们，简单的寒暄之后，艾莎和翠西娅说明了来意——调查城堡废墟。 　　沃·克雷斯二话没说就带她们来到了废墟前，他带着看守的骑士们离开，将这里留给了艾莎和翠西娅。 　　“这里的居民看起来已经暂时得到了安置，沃·克雷斯他们的效率还挺高的。” 　　沃·克雷斯离开后，艾莎望着小镇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和房屋说道。 　　她来到这里之后首先留意到的就是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现在大多都已经离开了，从沃·克雷斯口中得知，那些人现在都已经被护送前往了附近的城市，暂时由教会收容——虽然说这件事情本没有教会参与，但后来教会在得知情况之后立刻就派出了人手，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只是与艾莎和翠西娅有关，主要还是因为处理这种事情本就是教会的本职工作。 　　讨伐邪魔，并治理因此造成的灾害，这是写进教会教义里面的事情——而且，在针对血族和死徒相关事件的经验上，教会的确称得上是最合适的了。 　　在教会的帮助下，那些居民们大多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当然，后续还会有针对他们的安顿措施慢慢铺展开，毕竟他们的人数也不少，又是恰逢严冬，这附近的小城市根本没有充裕的土地和住房留给他们，当地教会也没办法一直收留那么多的人。 　　单单只是食物这一块就很成问题 　　708 　　，米克镇镇子里的食物储存并不足够这么多人吃一个冬天——很显然，在法布里克侯爵的眼中这些人根本就用不上那么多食物。 　　最终肯定是会再次进行转移的，到底如何实施，大概会征求一下他们自己的想法再做决定。 　　总而言之，因为是艾莎和翠西娅救下来的人，帝国方面肯定不会怠慢就是了，从沃·克里斯的迅速行动就能看出来，至少女皇陛下非常重视这边的事情，那么那些人肯定会得到妥当安排。 　　“他们最终会去哪里呢？” 　　“说不定会去克洛罗斯吧，那是附近最大的城市了，因为靠近西省，所以粮食也非常充足——那种正在扩张中的城市大概正需要更多的人口迁入，说不定是一个合适的定居机会。” 　　翠西娅跟着笑了笑，说道。 　　其实到了艾莎这个级别之后，这种事情就会变成理所当然了——虽然说翠西娅并不认为这种因为身份而产生的特别优待是一种值得提倡的做法，但她同样认为，在确保合理合适的情况下高效率的执行命令本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艾莎循着记忆走进了废墟里，找到一块光秃秃的断壁。 　　“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就是把吊坠放在这里的。” 　　“这里的神圣气息好浓郁。” 　　翠西娅看着眼前的废墟，虽然说那个十字项坠早就已经被取走，但直到现在翠西娅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浓郁到粘稠的圣光气息，如果不是艾莎在路上详细给翠西娅说起过这边发生的事情，翠西娅甚至会把这里错认为天然的圣地。 　　然而，这片废墟之下掩埋着的是无数死徒的尸体与因此而产生的怨灵——别说是圣地了，这种地方根本和神圣挂不上任何关系。 　　叹了口气，翠西娅展开魔法视野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流动，空气中的确有少量的灵魂气息，但都已经被彻底净化，因此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不适，反倒长期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还会让人精神力得到一定的增长——因为灵魂被净化之后留下的碎片会成为极佳的精神养料。 　　虽然对翠西娅这种层次的人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真是了不起。” 　　翠西娅也不禁想要如此称赞一声。 　　她自认为，如果当时的情况让她来处理，也不可能做得比这更好了——那些死徒即便被杀死，只要这里淤积的大量怨灵气息不散去，这里的小镇也终有一天会滋生亡灵魔物，所以通常在处理这一类事件时一些合适的善后措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封印而非净化，因为净化比封印要困难许多，而且很难将问题根除。 　　而艾莎不仅将这片土地完全地净化，甚至还将这里赋予了强烈的神圣气息，恐怕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这片神圣气息都会对这片土地降下福祉，令生活在这里的人百病不生，洗练灵魂。 　　翠西娅忽然觉得，沃·克雷斯或许好心帮了倒忙——若是他动作稍微慢一点，让那些居民在这里多住几天，说不定也就没教会什么事儿了。 　　她大约感受了一下，这里集聚的圣光气息大约已经达到了神圣禁咒级别。 　　而且是少见的能与圣女的圣术相媲美的纯粹圣光，毫无疑问，这就是艾莎的手笔没错了，除了圣女以外也只有艾莎的圣光魔法是这个级别的了。 　　“我改变我之前的看法了，艾莎。” 　　翠西娅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忽然说道。 　　“之前我猜想，十字吊坠应该是长时间被你佩戴在身边，所以在长期的极高魔力压差之下被赋予了圣物的特质——就像是秘银一样，因为地脉的魔素影响，最容易附着魔力的银就会有一定概率被赋予魔力的特质，成为珍贵的‘秘银’。” 　　说着，翠西娅看向艾莎，目光有神。 　　“但我看到了这里的一切之后，我忽然有一个令我都感觉害怕的新猜想——它的诞生之地，或许就是在这里。” 　　顿了顿，翠西娅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艾莎，它是你的造物。” 　　这时，翠西娅忽然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凝目朝着远方的夕阳眺望而去—— 　　“咦？鸦传来消息了。” 　　…… 　　———————————— 43 第一章 格格不入的人 　　“是夏莉？” 　　艾莎看向翠西娅，既然是来自鸦的传讯，大概率是夏莉主动联系她们——想必是有什么她无法独自解决的事情。 　　虽然说艾莎和翠西娅只离开了一个白天的时间，而且翠西娅还留下了鸦保护夏莉，以及现在费希尔男爵领已经进驻了皇家骑士团的部队，但毕竟那里还有一个巨龙，一个血族公爵，艾莎也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她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吧？” 　　艾莎下意识地问道。 　　翠西娅摇摇头。 　　“放心，并不是紧 　　709 　　急传讯，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不然不会等到夏莉给我发送讯息我就会收到鸦的传讯。” 　　翠西娅看得很明白，夏莉是艾莎的初恋，也是艾莎一直以来认为心有所愧的人，她对于艾莎来说意义非凡，所以翠西娅自然是不可能让夏莉陷入危险的，她留在夏莉身边的保险可不止有鸦一个手段。 　　“不过，说不定男爵领那边出现了什么新的状况，不然夏莉也不会拜托鸦传来讯息。” 　　说着，翠西娅已经快速地读完了传讯的内容——和通用的传讯魔法不一样，翠西娅自己的传讯魔法是她自己编写的，所以得到信息之后要如何正确读取，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且，翠西娅的传讯魔法能够做到比通用传讯魔法更多的信息载量，简单来说，针对一封只有十来字的内容，一般都要拆分开，但翠西娅不需要，甚至还有冗余。 　　但随着读完传讯，翠西娅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艾莎见状，也有些担忧起来。 　　“发生什么了？” 　　“不，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于北境的东西——亚尔曼派出的血族斥候找到了一片死地，而且是隐藏再法术结界中的死地，很显然有人不希望这片死地被发现，用术法将它隐藏了起来。” 　　翠西娅沉声说道，语气变得严肃。 　　“帝国内的死地只有几处，艾莎你还记得旧都城遗址吧？——帝国境内的所有死地几乎都与之类似，是四十年前魔王战争时期留下的，一部分是由于我的法阵，还有一部分则是被魔王的强大力量所摧毁，但这一次找到的死地却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处，而且据描述，那里的树木都还未完全枯萎，恐怕是后来才形成的。” 　　正因为如此，翠西娅才会露出如此担忧和凝重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费希尔男爵领吧，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艾莎说道。 　　翠西娅点点头，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城堡废墟——她来到这里原本是为了探寻艾莎吊坠的秘密，但现在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等下次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圣光气息大概就已经散去了吧。 　　同样的奇迹，艾莎还能再现一次吗？——翠西娅并不怀疑艾莎的力量，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巧合的。 　　当然，翠西娅肯定会继续尝试尝试的，万一艾莎真能任凭心意地创造圣物呢？ 　　…… 　　回到费希尔男爵领时，天色还是傍晚。 　　艾莎和翠西娅来不及和这里驻扎的骑士团打个招呼，第一时间就找到夏莉和亚尔曼以及查尔布利斯公爵，向他们了解情况，在公爵大致进行了说明之后，亚尔曼将早就准备好的魔法石交给翠西娅查看。 　　“我认为是死地，”查尔布利斯公爵说道，原本总是老气横秋的他，在面对艾莎和翠西娅的时候拘谨得像个小孩，“只是我也不太确定，会不会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造成了这种现象……” 　　“你的判断没有错，这就是死地。” 　　当看完魔法石内记录的内容之后，翠西娅肯定了查尔布利斯公爵的说法。 　　“而且是刚形成没多长时间的——虽然抽取生机的手段并不少，但能够将生机抽取到如此枯竭的地步，这证明那片地脉定然是已经死去了。” 　　翠西娅是见过死地的人，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学识，她所使用的秘仪魔法令她对地脉的了解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深刻得多，因此这样的判断定然不会有错。 　　“只是，从记录的画面中看起来，那里的森林甚至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既然那片死地是最近形成的，那么这么看起来就很不寻常……没有遭到破坏，那么死地究竟是如何产生，地脉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如果不去调查一番的话恐怕无法得到结论。” 　　“除此之外，我们的人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原本是一个山洞，但被人为摧毁了，从痕迹来看大约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而且对方力量强大，联想到覆盖了那片区域的结界，我想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暗地推动，只是无法知晓他的目的。” 　　亚尔曼适时地补充道。 　　哪怕是能够在死地中生存的魔族也无法容忍地脉被破坏这种事情，更何况其他种族呢？在这件事情上血族和人类的观念是一致的，因此亚尔曼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他很聪明，他当然会知道如何选择。 　　翠西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回忆着时间。 　　一个月前，大约是不死魔将托拜厄斯苏醒的时候。 　　又恰好与亚尔曼所在的组织所在地有关。 　　这是巧合吗？ 　　翠西娅眯起眼，心底越发感到这个发现的不寻常之处了。 　　她顺手将魔法石内的记录抽取出来复制了一份，然后将魔法石喂给肩上的鸦，又侧过头小声地对乌鸦说了几句什么，鸦就 　　710 　　拍打着翅膀飞走了——毕竟是事关地脉的异常现象，翠西娅必须尽快将这件事情告诉斯缇琪娅，让斯缇琪娅派人进行调查，当然，翠西娅自己也打算去看看情况。 　　做完这一切，翠西娅将目光投向艾莎。 　　“艾莎，我们可能还得再跑一趟了。” 　　“没问题。” 　　反正留在男爵领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艾莎也不觉得累，不介意再跑一趟。 　　这时夏莉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她很想说想要跟着艾莎一起去，不过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轻轻攥住衣角，神情稍微有些落寞。 　　就算她跟上去，也只是添麻烦、拖后腿，夏莉觉得她对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夏莉那点小动作都被翠西娅看在了眼里。 　　“艾莎，把夏莉带上吧。” 　　翠西娅忽然说道，让夏莉吓了一跳。 　　夏莉指了指自己，“哎？我吗？” 　　“是啊。” 　　“可是……我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底的期待已经掩饰不住了。 　　翠西娅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死地并不是什么很危险的地方，只是缺乏生机而已——带你过去，主要是为了让你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我想，未来的你应该还会继续站在艾莎的身边吧，那么这些知识对你而言就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只是给了台阶，但这也是实话，如果夏莉想要继续跟着艾莎，那么夏莉的眼界必定不能局限于从一个小镇走出来的镇长的女儿或是一个银牌冒险者，而是放眼一个国家，甚至更远的地方。 　　而夏莉似乎还有些犹豫，因为自始至终，艾莎都没有说什么。 　　她似乎在期待艾莎的邀请。 　　艾莎见状，不禁觉得好笑，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牵起夏莉的手。 　　“一起来吧，夏莉，就算有什么，我也会保护你的。” 　　夏莉顿时一阵心花绽放，不过一旁的亚尔曼和查尔布利斯公爵就只能干瞪眼了——这种气氛下，唯独他们两个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 　　———————————— 43 第一章 流浪魔族（6K5） 　　发现死地的位置在北境的最东部，这里有着一片广阔、茂密的针叶林，和东北面的赫兰西斯·布坦纳附属国之间也就隔了几天路途的距离而已，若不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和森林遮挡，站在森林中大抵就能望见赫兰西斯·布坦纳的位置。 　　她们是寻着那些血族留下的记号来到这里的。 　　傍晚的夕阳还挂在天边，艾莎和'翠西娅就已经带着夏莉来到森林，她们停留在森林上方的高空中，观察着这片森林—— 　　“这么快就已经掌握血雾化的魔法了？真厉害啊……” 　　艾莎看着血雾化的夏莉，由衷地夸奖道。 　　艾莎也从翠西娅那里学习魔法一段时间了，她总觉得，如果没有那种看一眼完整的魔法结构就能掌握魔法的独特能力的话，她到现在还真未必能掌握多少魔法。 　　相比之下，夏莉的天赋似乎就要好很多了，这才几天，现在的夏莉已经能收放自如地使用血雾化魔法了。 　　只不过，看着夏莉变成一团血色，艾莎总感觉怪怪的。 　　得到了艾莎的夸奖，夏莉美滋滋地发出笑声。 　　虽然她还有一点点不太适应血雾化之后视野的变化，但至少是不必完全依靠翠西娅给她提供帮助，这让夏莉略有些高兴——最近这段时间的训练看来没有白费，她终于不用事事都得依赖着艾莎和翠西娅。 　　“嘿嘿，没有啦……其实我还是第一次飞这么高，之前只敢到鸦那么高的地方，就不敢继续往上飞了……” 　　夏莉可不经夸，尤其是在艾莎面前，她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不过血雾化之后的她没办法扑上去和艾莎撒娇，这也令她颇为遗憾就是了。 　　翠西娅则是观察着夏莉的魔力流动，在她看来，夏莉的血脉力量已经越发明显，从夏莉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纯粹的血脉带来的感觉也越来越突出了——和查尔布利斯公爵相比，其实这种感觉有一些相似，但却要更为凝练无数倍。 　　这时艾莎将望着遥远东方，东部的山脉看不到尽头，但隐约可见北面的山地早就已经铺满了雪色，而越是向着南方而去，雪色就越是稀薄。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被橘红的夕阳所笼罩的一片山脉之下还能看到城市的轮廓，和那些建立在平原中的帝国城市不一样，那些城市大多伫立在森林中间和地势平缓的山谷处。 　　“那就是赫兰西斯·布坦纳？” 　　“我们所看到的那片山脉就是帝国境内最大的山脉，阿尔巴山脉，阿尔巴山脉的北面是赫兰西斯·布坦纳，而南面，就是中央行省的区域了——不过我们从这里看不到。 　　作为一个天然的险要屏障，阿尔巴山脉不仅为帝国中央行省阻隔了 　　711 　　从贝蒙费雷亚侵袭而来的寒潮，还将许许多多进犯的敌人轻易地阻挡在地势复杂的山脉中。” 　　翠西娅简单地进行了介绍，艾莎和夏莉都看过了地图，大致有个了解。 　　阿尔巴山脉在地图上的区域不可谓不大，在帝国的国境地图上，这片山脉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分割了中央行省林瑟科德、北境克洛斯贝尔、东省赫克洛斯奇三省，它的面积几乎有整个西省那么广阔，有如东大陆的脊柱一般一直横贯到最东边巨龙峡谷。 　　她们现在能目视到的只不过是阿尔巴山脉的一角而已。 　　“我们继续向前吧。” 　　翠西娅说道，一马当先继续朝着东方飞行。 　　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应该就在这里了。” 　　翠西娅降下高度，双目凝视着眼前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地，翠色的眸子似乎已经盯上了空气中的某物——虽然从外表看上去这里和周围的山地没有任何区别，但这里散发的气息却无法瞒过翠西娅的魔法视野。 　　而且，通过秘仪魔法对地脉的感知，翠西娅能捕捉到这下方地脉的异常。 　　“咦？就在这里？” 　　夏莉也解除了血雾化，跟在翠西娅和艾莎身边，仔仔细细地望来望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里的确有什么……” 　　艾莎也说道，这令翠西娅不由得多看了艾莎一眼。 　　“如果认真盯着看的话，我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所以说，这里其实也是一片独立的空间吗？” 　　夏莉听了，眯起眼试了试，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艾莎所谓的认真盯着看，大概和她的理解是不太一样的。 　　“嗯，的确是空间术式，不过这种手段可比星神的要低级多了，哪怕只是星神无意间散发出去的气息都足以将空间切割，甚至让我的魔法感知都会出现差错，而这里则是用了一些取巧的障眼法，比起分割，不如说它只是将这里用魔法隔开而已，既无法将空间剥离，也无法扭曲时间，它让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精巧的幻象罢了，不如说，构成这个幻象的魔法反倒要比这里的空间魔法的手段要高明太多太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白银之魔将加比多，它最拿手的好戏就是足以骗过所有人、以假乱真的幻象魔法。” 　　翠西娅说道，将手向前探去，她纤细的五指立刻从指尖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夏莉也学着翠西娅将手伸出去摸了摸，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艾莎没有这么做，只是奇怪地问：“白银之魔将还活着？” 　　“死了，我亲手杀掉了它——虽然它在幻术魔法上的造诣极高，但，魔力是不会骗人的，而且，一旦失去魔力它的力量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翠西娅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陈述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艾莎知道，这短短几句话背后的艰辛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这个幻象虽然高明，却也和加比多有不小的差距——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很是眼熟。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看起来并没有设下任何禁制，这是为什么呢？ 　　按理说，既然精心编织了幻象，应该是为了藏匿这里的一切，可是却没有其他魔法的辅助，让任何人都可以出入……看起来就好像在等待别人进去一样……” 　　翠西娅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摇摇头。 　　艾莎问道：“只是障眼法的话，需要我把它破掉吗？” 　　翠西娅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没有察觉到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便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翠西娅也可以破掉这里的法阵，但既然有艾莎在这里，她也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 　　艾莎抬起手，她探出手，手指朝着前方点去，随着一阵黯淡的光弧闪过，眼前的山林变得扭曲，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不，应该说是在水潭中投下了一座山。 　　眼前的景色忽然沸腾了，以艾莎手指的落点为中心，一切都在瞬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糅辗得粉碎，下一刻，一声沉闷的震响顿时传遍了山林，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发出了短暂的震动。 　　眨眼间，刚才还一切如常的景色，就已经被一片触目惊心的灰色和白色所取代——入目都是无边无际的灰色，枯萎的树木、蜷缩的藤蔓、干巴巴的草地，全都是灰色，就连地面的石头、土地也都是灰色，唯一的颜色来自于天空那还未燃尽的夕阳，以及薄薄的落雪。 　　翠西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看了空气中一眼，微微凝神追去。 　　但随着艾莎力量的扩散，她还没追到那股奇怪力量的尾巴，一切就都溃散了。 　　这稍微令她意外：竟然有法阵逃过了她的眼睛，那是隐藏在幻象魔法中的一个非常巧妙的小法术，通过魔法阵的重叠而完美地隐藏在了法阵内，以至于翠西娅都没有察觉到 　　712 　　，如果不是艾莎戳破幻象，就算是她都被骗过去了。 　　这也给翠西娅敲响了警钟—— 　　“这里果然不简单，监视魔法吗……可惜没有追到。” 　　看来对方也是一个幻象高手，虽然还是比不上当年的白银魔将，但也不会差太多了——翠西娅觉得这样反倒才更合理一点。 　　“怎么了？” 　　艾莎问，翠西娅只是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被人摆了一道——那家伙是个很厉害的幻术师，而且，很狡猾。” 　　“比你还厉害？” 　　艾莎惊讶了。 　　自认识翠西娅以来，艾莎可从未见过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存在能在实力上压翠西娅一头。 　　“单论幻术而言，我不如他。” 　　翠西娅坦然道。 　　她会用一些基础的幻术，但也仅此而已了，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翠西娅的强大之处在于秘仪魔法，而非幻术，尤其是三十多年前她因为诅咒的缘故自我封闭了五感之后，幻术就更是停滞不前了，因为幻术本就是以五感为基础的法术，正因为如此，白银魔族才是天生的幻术师——据说它们天生就有远超人类的感知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色彩，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嗅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而这微妙的一\一三⑤切都成为了它们更为精细、巧妙的幻术的基础。 　　不过，如果现在再次对上白银魔将，翠西娅有把握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现在的她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这么多年以来她可不只是在闲着，秘仪魔法的魔力感知就是幻术的克星。 　　说着，她们已经朝着森林内走去。 　　“这就是死地吗……” 　　艾莎和夏莉都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见到死地，夏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是好奇，一边是感到紧张，而艾莎对这里的一切最深的感受却只有一个词：荒诞。 　　因为，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早已经死去了多日，艾莎很笃定——不仅仅是通过眼睛所见，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对于艾莎来说只要是活着的生灵，哪怕只是一片树叶，艾莎也能嗅到它散发出来的植物的气息，还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来自这片大地的生灵的蠕动，也能听到它微弱的汲取养分的声音。 　　虽然说安格斯神父将那解释为树木之灵的气息。 　　然而这里却完全不一样，当艾莎迈步走进这里之后就明显地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死”，扑面而来的“死”。 　　这里就好像是被“死亡”这个概念所笼罩了一般。 　　但，如果说那些树木已经彻底死去，为什么看起来却完全没有进一步腐朽溃烂的样子？或者说，这些树木与其说是枯萎，不如说是彻底地停留在了某个时间点，再之后的模样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我们走吧。” 　　翠西娅没有停留，向着深处走去。 　　艾莎跟上，她的目光瞬间穿越了很远，她扫视了目光所及处的一切。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她看到的不只是这些死去的树林，还有一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动物——飞鸟、野兽，它们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尸体完好无损地躺在这片森林的各处，同样的，没有腐败的迹象，仿佛生命彻底停留在了某一个时刻。 　　“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这里的一切好似被彻底冰封了一般。” 　　翠西娅目光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看了很远，又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死地对我们没有太大影响，或者说，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我们的灵魂力量足够强大，而强大的灵魂会驱使足够多的魔力，这些魔力会阻挡死地的气息——哪怕只是野兽、飞鸟、昆虫，它们那微弱的灵魂力量也足以短暂抵御死地气息的侵入，但，当死地开始蔓延，留给它们的时间就非常有限了，如果它们无法在死地出现之后尽快离开这里，就会因为生机凋亡而死去，或者，如这些树木一样还没有进化出树木之灵的植物，它们的生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死地彻底剥夺，而一片森林的彻底毁灭对于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来说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 　　艾莎看到了一旁的枝丫之上，有一个小小的、由厚厚的枯枝搭建的鸟巢。 　　“现在是冬季，很少会有鸟会在这个季节繁殖，不然雏鸟大概会永远留在这里了。” 　　翠西娅说道。 　　“而比起生活在这里的其他动物，鸟类的命运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它们可以飞得高一些，它们能看到哪里的森林还未被侵蚀，它们可以选择飞离这片死地，而更多的野兽只能在森林内到处乱撞，最终因为食物的缺乏而死去，而死亡之后，它们的生机流逝，这片森林最终会将它们吞噬——你看，就像是这样。” 　　艾莎和夏莉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尸体上，那看起来似乎是野猪之类的，尸体上盖着薄薄的积雪。 　　夏 　　713 　　莉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她也是有不少经验的冒险者了，对尸体并没有太多恐惧感，但死地给人的感觉绝非是简单的一具尸体就能概括的，那是一种极端的名为“死亡”的诡谲。 　　艾莎想了想，走过去抽出佩剑——黑剑，轻轻划了一剑。 　　此时黑剑内的星神一脸错愕——她，堂堂神明，虽然在这个时代被叫做荒神，但……她的躯壳、她一个女孩子，竟然被拿来划拉一个动物的尸体？ 　　她都要哭了。 　　艾莎才不知道黑剑里面的星神是什么感受，她蹲下身，细细端详着尸体，还嗅了嗅，她察觉到——虽然尸体因为低温而僵硬，一剑下去，尽是冰渣，但艾莎看到它的表皮、它的血肉，一切都没有腐烂的迹象。 　　艾莎眯着眼，稍微用力去观察，那些血肉在她眼中变得无比精细，精细到艾莎能看清空气中游动的细微粉末，再到那些血肉表面的皮脂、毛孔、纤细的血管末端，再到细菌。 　　全是失活的——死去的细胞与活着的细胞在形态与颜色上有些微的诧异。 　　艾莎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所谓死地，恐怕不只是会抽干这些森林的生机，在这里，恐怕只要是没有“灵魂”这一个概念，或者说，“灵魂力量”低于某个限度的生灵都会被抽干生机，比如，细菌、真菌之类的东西肯定根本无法在这里独自生存，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完全枯萎，也不会腐烂，就像是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艾莎一闪而过的猜想罢了，不然的话，死地这种东西不就成了一个纯天然的、超高效率的消毒工厂了吗？只要有一定灵魂力量的人把要消毒的东西搬进来，然后再带出去就行了，要是有寄生虫、细菌什么的不就全没了？ 　　那不是开玩笑嘛？那也太扯了。 　　此时的翠西娅看着艾莎，没有打断艾莎的思考——只不过，如果她知道艾莎在想什么的话大概会很疑惑就是了。 　　……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的西海岸，一个热闹的小酒馆内—— 　　一个头戴兜帽穿着厚厚的棉袄的帮工打扮的高大男人走进酒馆，径直走到一个商人打扮的人对面坐下，顺手要了一杯热酒。 　　“头儿，我们来迟了，”他低声说道，表情很是郁闷，“很遗憾，因为寒潮来袭，港口已经冰封，没有船肯出海了。” 　　他有些担忧地说道，商人打扮的人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无妨，我们从这里往南走，走出这片冰封之海，那里曾是魔王军战舰登陆的地方，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 　　“啊？那里不是已经被鲛人占领了吗……” 　　“一群鲛人而已，掀不起浪花，抛尸大海，谁还能找到它们？哼——等我们到了西大陆，就去精灵之乡阿尔阿特亚暂时蛰伏起来，那里现在很乱，应该算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商人打扮的人随意地摇晃着酒杯，但又停了下来，这才咋了咋舌。 　　“啧，为什么这里没有葡萄酒呢……这些麦酒真是低等人类的最爱，一点也不优雅。” 　　高大男人心底嘀咕——大概也只有主人会在这种时候还在关心这种事情了吧？以前还在魔王领的时候，哪怕有一桶麦酒，哪怕是有些发酸了的坏酒，也都是紧俏货呢。 　　他犹豫了片刻。 　　“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吗？我们走了，这二十来年布置的一切岂不是全都就此放弃了……我们还有很多同胞还没有来得及撤离，我打听到瑟亚维斯领已经被肃清了，‘白银’的狄尔和伦纳德伯爵也都一直没有消息，他们可能已经……” 　　“我记得，狄尔的手下是那些魅魔吧？” 　　“嗯。” 　　“好好记住他们的牺牲，将这份仇恨埋在心底，然后化作我们的力量。” 　　商人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目光犀利地盯着男人。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不要想着去报复，至少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报仇的时机——只要那个圣修女还在这里一天，我们就只能东躲西藏一天，连托拜厄斯都死了，就凭你、我，我们，打得过？” 　　男人哑口无言。 　　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其实都是魔族，一个月前，他们的暗部组织进行了最后一次会面，最终各自散开奔逃，和他们一样，其他人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开了帝国北境。 　　最终，除了少数几个喜欢独行的古怪家伙，他们大多数人都会在西大陆汇合，但现在为了保险起见，必须暂时分头行动。 　　他们这边大约有个几十号人，各个都是精锐，他们一路从帝国北境去往了赫兰西斯·布坦纳，再穿过北方王国大半领土，一路上都伪装着身份，非常低调，才终于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这里，但很可惜的是，因为他们一路上都过于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自己的魔族身份，以至于耽误了不少时间， 　　714 　　等走到西海岸的时候这里已经封港了。 　　热酒被端上了桌，男人没喝，商人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端起来仰头饮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庞大的不知名力量猛地从遥远的某处砸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就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将酒杯里染成了血色。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酒馆里的其他食客，也吓了高大男人一跳。 　　“头儿！你怎么了……头儿！” 　　然而商人趴在桌上，几乎昏厥，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才缓缓抬起手，抓住高大男人的手臂。 　　他的满脑海都是刚才所看到的一幕——秘法贤者，还有在魔法石中远远望见过的金发女人，以及一个血族，她们站在他设下的魔法阵前，随着金发女人抬起手，他精心布置下来的一切顿时尽数粉碎。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只是布置下来用来监视和预警的法阵破碎时，为什么会对他本人造成如此恐怖的反噬？ 　　那个女人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手段？ 　　一想到这里，他就害怕得不得了，方才的余裕早已经一扫而空。 　　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哪怕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也会因为反噬受到重创，那么，如果那个人此时出现在他眼前呢？他还有活路吗？他有什么办法去抵抗那轻飘飘就能戳破他精心布置的法术的一指吗？ 　　他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毫无办法。 　　“快、快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快……”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高大男人不敢怠慢，留下一块银币就直接扛起他跑出了酒馆，只留下一脸懵的食客们。 　　“快去传讯……给其他人……叫他们……远离‘集会点’……那里已经被发现了……我留下的东西……没有起作用……” 　　在彻底昏迷前，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 43 第一章 魔族的公主殿下 　　布鲁西法——伪装成商人的他几乎是在昏迷中被抬到了他的临时藏身地，一个位于郊外的酒庄。 　　现在的他是这座酒庄的所有者——当然，这是因为他用“窃魂术”夺取了这个小贵族的身体，这可是白银魔族的秘技，自白银之魔将死后这种魔法早已经在人类的限制下禁止在魔族之间传播，所以会这一招的白银魔族已经不多了。 　　和瑟亚维斯的领主合作的狄尔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但很可惜，他大抵是已经牺牲了。 　　一直到夜晚，布鲁西法才从昏迷中醒来，然而剧烈的精神力损耗还是令他头痛欲裂，不由得发出沙哑的呻吟。 　　“该死……” 　　“头儿，您还好吗？” 　　此时管家和仆人早已经被支开，聚集在布鲁西法的房间里的就只有他带过来的魔族，此时他们都是人类的模样，单从外表完全分辨不出来他们的魔族身份，他们脸上都写满了郁闷和忧虑——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所有人都过得太过于憋屈，每天打听到的消息除了坏消息就是坏消息，每天都在东躲西藏，没多久就得换个地方，而时常被施展“窃魂术”更是令他们的精神疲惫不堪，若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本就不俗，恐怕单单是数次剥离灵魂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这种生活毫无疑问是一种折磨，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来到港口，却发现封了港，回到西大陆的愿望再次破灭，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头领，布鲁西法却在这个时候倒下了，毫无征兆。 　　在布鲁西法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猜测不断，所有人都显得非常疲惫和悲观。 　　而布鲁西法将这些部下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缓了缓，忍着头痛，在搀扶下缓缓坐起身。 　　“我没事，只是被人袭击了。” 　　“袭击？”带他回来的高个子男人愣了愣，“当时的酒馆里……” 　　“不，袭击来自于帝国北境，袭击我的人是秘法贤者——她破开了我的监视魔法，并通过我留下的印记追溯过来重创了我。” 　　布鲁西法并没有说出实情，因为秘法贤者的强大毋庸置疑、众所周知，也符合他们的认知，相比之下，那个用一根指头就重创了他的艾莎·珐丽丝反倒会更令人恐惧。这种时候事实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是逃，因何而逃还需要追根剖底吗？ 　　稳住人心才更重要。 　　“不过她并没有追到我们的所在，所以不用担心她会追上来。” 　　布鲁西法故作沉稳地说道。 　　果然，他的这些部下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 　　“头儿，那我们现在……” 　　布鲁西法抬手打断了部下的话，而是问道：“我让你去联络其他魔将，他们回信了吗？” 　　当然，布鲁西法所谓的“魔将”并非是四十年前的那些赫赫有名的魔将，而是现在正以“魔王军”的身份活动的余党，比如布鲁 　　715 　　西法，他就被称为“白银之魔将”，因为自前代的白银之魔将加比多被秘法贤者杀死之后，白银魔族中的最强者恐怕就只有布鲁西法了，而且他的确也继承了加比多大部分的魔法，所以称他为这一代的“白银之魔将”毫不为过。 　　“回信了，在这里——头儿，阿斯却罗大人那边刚才突然传来新消息，他说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必须你本人才能查看。” 　　部下拿出一个魔法石，说道。 　　布鲁西法微微凝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涌现，阿斯却罗是他们这伙人中的“大脑”，他们这些“魔王军残部”能走到今天，阿斯却罗功不可没，除了多次刺杀之外，与血族联合唤醒不死魔将托拜厄斯的计划也是阿斯却罗的手笔，虽然很遗憾地失败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阿斯却罗的错，没有人想到情报会出现那么大的疏漏，漏掉了一个实力比魔将还要强大的家伙。 　　阿斯却罗总是想得比所有人都都得多，这一次逃亡计划中他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任务，布鲁西法的任务就是寻找合适的方式离开东大陆，算得上是前锋了，当然，因为他是白银魔族，所以对“那个地方”的监视工作也是他在做，时刻留意有没有人类查到了那里，但很显然，现在已经被贤者盯上了——这也正如阿斯却罗所预料的那样，人类那边一定会通知贤者处理这件事情，只不过稍微有些出入的是，那个艾莎·珐丽丝也来到了那里。 　　就算布鲁西法自视甚高，也不得不承认阿斯却罗是他见过的最充满智慧的魔族。 　　如果阿斯却罗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的未来恐怕就真的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布鲁西法一把夺过魔法石，这些魔法石是他与其他的“魔将”联络时使用的，在他们几个人互相联络时，会使用特定的方式解读。 　　他快速阅读起来。 　　但很快，他的脸色从愁眉紧锁，就变成了诧异和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了狂喜。 　　而他的部下都看得一眼错愕，不知道布鲁西法在高兴什么——明明一直到刚才为止布鲁西法都是一脸的沉重。 　　布鲁西法读完魔法石内记载的信息，他难掩心底的激动，不由得笑出声来。 　　“想不到阿斯却罗还能带给我这样的惊喜！” 　　但笑过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脸上的笑容才终于缓缓收敛，他用力一握，将手中的魔法石咔哒一声捏成了粉末，彻底销毁了。 　　他扫视了眼前的部下们。 　　“召集所有人，我们要立刻启程了。” 　　他忽然说道，不去理会那些满脸疑惑和诧异的部下，自顾自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目光坚定、有神。 　　“我们得尽快找到回去西大陆的路，绝对不能拖延！” 　　因为他刚刚收到消息，他们魔族的王，回来了。 　　当然，并非是魔王本人，而是流淌着魔王之血的魔王之女——他们尊贵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竟然还活着！ 　　这毫无疑问是最近最值得令人振奋的消息了。 　　他本以为公主殿下被那个可恶的莱恩福尔特公爵抓住之后就会被残忍地杀害，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布鲁西法心底有些埋怨阿斯却罗没有将这件事情提前告知他，不过想了想，他又立刻释然了——三十年前公主殿下行踪暴露时不就是因为魔族内出现了叛徒吗？所以阿斯却罗的隐瞒并没有让布鲁西法不满，他反倒觉得阿斯却罗做得很对。 　　但既然现在阿斯却罗选择主动说出这件事情，原因大抵也能猜到——阿斯却罗知道现在已经不是继续隐瞒消息的时刻了，阿斯却罗需要布鲁西法的配合，尽快将公主殿下送离这里，所以在得知那个艾莎·珐丽丝去了北境的时候才会这么着急。 　　能为公主殿下效劳，布鲁西法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激荡万分，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魔将”之名。 　　…… 　　———————————— 43 第一章 诡诈魔将·冥奇斯（5K5） 　　魔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种族，也是一个混沌的种族，只要是有魔素的地方就能够令他们存活，它们可以说是混沌魔素的产物——如若不然，就没法解释为何他们一直生活在死地，世世代代，甚至或许可以追溯到神代之后的那段久远的时期，恐怕只有神代遗民与精灵、龙族的历史比他们更为悠久。 　　但它们是那么的“偏安一隅”，以至于在魔王战争以前它们大多不为人所知，大多数魔族都生活在那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生长的死地。 　　那时候的魔族还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领袖，它们之间也分为许许多多的族群——其中比较强势的魔族比如白银魔族之类就会以其强大的力量居于高位统治一方，形成部族，而一些弱势魔族比如魅魔就会成为附属，这样的情况在当时的魔族内比比皆是，好战的 　　716 　　它们用最原始和野蛮的方式争夺、割据，就像是人类的各国一般瓜分着那片贫瘠的土地。 　　那时候的魔族从不认为它们彼此之间是一个种族，因为它们是那样的不同，所谓“魔族”，只是人类和其他智慧种族对他们的统称，人类看待它们，就像是它们看待人类和森林精灵一样——在它们看来，人和森林精灵其实没太大区别，更谈不上美丑之分，无非是一个活得久一些一个很短寿罢了。 　　在漫长的时间里，也有不少魔族慢慢走出了那片不毛之地试图在其他的土地上探索、生活，但因为他们的处事方式大多粗鲁而野蛮，所以常常被其他种族所驱逐，当然，也有一部分魔族学习了当地的礼仪，融入外面的世界生活，或者凭借自身的独特技能与强大实力在人类国度立足，成为了一些贵族的门客。 　　这仿佛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平衡，或许有的人难以理解为什么所有的魔族总是习惯向着其他魔族开战，反倒很少成规模地与外部势力摩擦——但事实是，以当时的魔族各部族的贫弱实力来说它们根本无力与强大繁荣的人类开战，因为它们是那么的弱小，无止尽的战争吞噬了它们大量的族人，也燃烧了太多的强者。 　　再者，它们对待其他的魔族的仇恨远远高过了对外界的探索欲——世代以来它们的仇敌都是其他魔族，在绝大多数魔族的认知中，它们唯一的敌人就是这些仇人，它们就是要争夺脚下这片土地。 　　但这样的平衡在魔王诞生之后就被打破了。 　　没有人知道魔王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魔王属于魔族中的哪一支，她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统治而来，最初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她和其他的魔族一样带领着一群眷属开始征伐、统治，分割那片贫瘠的土地，在人类看来魔族的这种行为尤其可笑，但人类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魔王以令人难以置信地速度统合了整个魔族，将所有的部族全部纳入麾下。 　　自那之后，“魔族”一名终于就此落下，魔族彻底被拧成一股绳，在魔王的建设下，魔族终于迎来了一段可贵的和平，它们迅速变得强大，安定与发展令魔王从名义到实质都成为了魔族的共本书起;:宣."传";作用 （无.广".告的私'聊找群;主领!） Ps'：'无偿接刺猬.?五折代:购 ,.每:;'日,,，更/新,'？'!来:!:自:-小。'"说?？群 ?"(,八,五.七;;.六;:!六*?三?!,,四;."四.二) ?来..€.自,;:小'!说!!,;群.8'!5!:7!?66;３;'44:2" '"每；日:'.!'更:,'新;.／小^'说'欢":.迎:!:加,./'入.,-Q`Q;群主。 　　一盘散沙的魔族竟然在魔王一人之力下铸成了坚固的战车——对于魔族来说，魔王的存在是意义非凡的。 　　而它们脚下的那片死地，就成了“魔王领”，魔族开始脱离部落的生活，组建城市，开始印入文字，形成文化，开始建立起完备的统治制度、法治制度，开始建立繁华的城市，积极与邻国往来。 　　魔族的人口爆发式地增长，然而这个时候，它们之中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声音——想要获得富庶的土地，就像是人类那样。 　　但大陆的土地早就已经被各国、各族分配完成了。 　　之后，魔王战争突兀地爆发了。 　　魔族认为是人类挑起的战火，而人类则认为是魔族发动侵略的阴谋，然而最初的星火到底是如何燃烧起来，已经没有人关心了。总而言之，魔族将它们在死地内所做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复制了一遍，只不过矛头不再对准自己的同族，而是对准了这片大陆上的其他各个种族。 　　再后来，魔王战死，战争结束，大陆各地的魔族就几乎已经绝迹了。 　　——至8 5 :7?" ;? '6," ? 6" !3! !' 4? . :?4:! ";2少表面上是如此。 　　实际上，有少量魔族躲藏起来，它们谨慎地蛰伏、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不遗余力地积蓄力量，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终于有越来越多的魔族不再甘于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只要尝过甜头之后，魔族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这片广袤的大陆上移开了。 　　布鲁西法就是从魔王领的和平时代成长起来的白银魔族，他在魔王战争时期追随前代白银魔将阿比多、在战场上初露锋芒，在战后，他聪明地选择蛰伏起来，在得知勇者和圣女已死、贤者不再问世的消息之后，他、与他同样的魔族们开始在暗中活跃起来，他们集合了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同族们，最终他们迎来了阿斯却罗——曾经诡诈魔将的追随者。 　　在阿斯却罗的策划下，他们实施了多次“复仇斩首”，小到屠灭一个村落，大到刺杀丹马士的伯爵，甚至是将目标瞄准帝国大公和他的家人，当然，它们大多失手——失败理所当然，但一旦得手，就意义非凡。 　　阿斯却罗的计划的意义并不在于单纯的复仇，而是让他们为人所知——每一次成功的刺杀都令他们在魔族之中的名声越来越大，虽然在人类的报复中失去了一部分同伴，但他们吸纳了越来越多的成员，队伍却越发壮大，并终于形成了一定规模。 　　他们就是“魔王军残党”。 　　布鲁西法作为最初的元老，最强大的战斗力之一，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几大领袖中的一员，统管手下的白银魔族及其眷属，他得到了一个响亮的称号——“白银之魔将”，当然， 　　717 　　这个称号并非由魔王授予，最初也并不属于他。 　　因为真正的白银之魔将，加比多，已经在四十多年前死于秘法贤者之手。 　　但即便如此，这个称号意味着同族对他的认可，他无时无刻不为这个白银魔族历代以来最为荣耀的称号而自豪。 　　他们开始联合越来越多的魔族寻找魔族复兴的道路，他们无比渴望一个新的“王”站出来统领他们，而在那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指引魔族未来的可能，那是希望，一个流淌着王之血的希望——魔王之女，他们的公主殿下。 　　魔王竟然留下了一个女儿——起初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魔王将其隐藏得很好，甚至于连他们自己在此前都对此毫不知情，而当时的布鲁西法还来不及惊讶，人类却先一步拿到了情报，在他们忙于发起复仇行动的时候，人类各国都在不遗余力地肃清领土内的魔族、寻找他们的踪迹，却意外地从背叛者口中得知了魔王之女的情报。 　　毫无意外地，人类第一时间组织了强大的联军，讨伐魔王之女。当时率领前锋军队的将军就是前代勇者的父亲，帝国大约鲁尔格·维·莱恩福尔特——一个对魔族恨之入骨的人。 　　抵抗是微弱的，就像是发生在人类国度内的大大小小的肃清围剿一样，布鲁西法他们想尽办法想要夺下魔王之女，却失败了，他们四散奔逃，死伤大半，而魔王之女自然也没了消息。 　　自那之后他们也沉寂了。 　　他们本以为魔王之女落入那个大公手中必定会被杀死，就如同魔王的诅咒带走了他的女儿那般，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只有阿斯却罗鼓励着大家，并开始谋划一个长达二十年的计划。 　　阿斯却罗从来没有过明说过他的计划目标是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他们仅剩的人开始加入到计划当中去。 　　直到一年前，阿斯却罗说要将不死魔将唤醒。 　　布鲁西法本以为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之一就在这里了，但计划失败之后阿斯却罗安排好逃亡计划之后却忽然去了一趟西南诸国，自此之后便没了音讯。 　　现在想来，布鲁西法不由得有了更多猜测。 　　——恐怕，阿斯却罗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下公主殿下，不论是一直以来的复仇也好，还是和血族的交易，唤醒托拜厄斯的计划，都只是阿斯却罗计划中的一环。 　　…… 　　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 　　布鲁西法花了点时间去处理了一下酒庄的事情——如果要让他自己的行踪隐蔽得无可挑剔，那么对“窃魂”对象的身边的一切事物布鲁西法都得想办法做得天衣无缝，尤其是在离开时，一个大活人突然一声不响地消失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警觉，但倘若是这个人在消失之前妥善地处理好了一切，并以合适的理由离开，那就不一样了，恐怕得等到很长时间之后周围的人才会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但那时候，布鲁西法他们早就换了一个身份了。 　　谨慎，是布鲁西法引以为傲的处事智慧，也是他从前代白银魔将加比多身上学到的教训——倘若当年的加比多不要那么自傲，认为没有人能看破他的幻术，那么或许就不会在那场战斗中死于秘法贤者之手。 　　“接下来就得尽快赶往西部大森林了……” 　　布鲁西法思忖道。 　　那里曾是魔王军从西海岸登陆的地方，现在是一群鲛人居住在那里，驱赶那些“鱼类”并不困难，甚至还可以让他们带路，这样在度过海洋风暴的时候会更轻松一些。 　　布鲁西法很快就有了决断，但他还是忍不住给阿斯却罗发去了讯息。 　　一来是为了确认，二来是为了询问更多的细节，他很想知道阿斯却罗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瞒着他。 　　不过等来的却是很简单的说明。 　　毕竟，他们手中的传讯魔法石很有限，然而传讯魔法一次又只能写下很短的讯息，自然是没办法详细进行解释，但布鲁西法还是从阿斯却罗传来的讯息中了解到了一些令他诧异的事情： 　　当年莱恩福尔特大公并未杀死公主殿下，而是将公主殿下封印起来，用魔法一点点抹去她的灵魂，并将她的强大肉身改造成可怕的战争机器——名为“黑冥之铠”。 　　…… 　　与此同时，贝蒙费雷亚王与帝国北境的边境—— 　　黑夜的风雪越发刺骨了。 　　寒潮退去了一波，但下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在一片黑沉沉的荒芜的雪地之中，两个纤弱的身影正在一步一停地向西行走。 　　他们都是人类的模样，一个手握法杖，深深地拄在雪地中，随着她的步伐移动，足足齐肩的雪一寸寸地褪去，整整齐齐地为她让开了道路。 　　她名叫阿斯却罗。 　　但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身份——诡诈的魔将，冥奇斯。 　　她并没有 　　718 　　死在当年的魔王战争时期，而是潜伏了下来——她是魔族内最为强大的灵魂法师，在很多人的眼里，她是一个可怕的死灵法师，但她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她那无比坚韧的强大灵魂，灵魂才是她最为强大的仪仗，哪怕在最后一战之中失去了肉身，她的灵魂也可以存活至今，和白银魔族那种换个身体就会损耗灵魂的魔法不同，她是真正可以做到灵魂离开肉体生存。 　　因此，比起魔族@，与更多人认为她是“恶魔”。 　　当然，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她自己创造的一个灵魂分身，她真正的灵魂此时正跟在她的身后——紧紧地裹在兜帽长袍下的白发少女，魔王的女儿。 　　在白发少女的体内，存在着两个灵魂。 　　一个是少女原本的灵魂，此时正沉睡着，但却非常强大、且凝实。 　　而另一个则是冥奇斯原本的灵魂，此时已经微弱到几乎消失，仿佛朔风中的烛光一般随时可能熄灭。 　　但冥奇斯对此没有任何遗憾，眼底的光只有淡然和解脱——她从魔王那里得到的最后命令就是保护好少女，她自始至终都牢牢记着，而现在的她做到了。 　　三十年前，公主被抓，她认为那是她最大的失职。 　　所以，她为这一刻等待了三十年，一遍遍地推理、详细地策划，花了三十年时间，牺牲了无数的同族，走了无数次弯路，但最终还是成功将公主殿下从莱恩福尔特公爵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 　　——之所以莱恩福尔特大公的“黑冥之铠”计划会失败，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第七机关对少女灵魂状态的错判。 　　按照第七机关的观察和计算，少女的灵魂应该已经被消灭了，剩下的肉身只不过是傀儡，所以他们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然而事实却是，少女的体内并非只有一个灵魂，冥奇斯以自己的灵魂为少女承受了三十年来所有的折磨，最后为了抓住唯一被解放的机会，冥奇斯燃尽自己全部的灵魂力量逃离了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的掌控。 　　但她自己的灵魂也即将熄灭。 　　此时的她几乎已经要维持不住意识了。 　　但一双手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冥奇斯抬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分身，阿斯却罗。 　　“请撑住，冥奇斯，公主殿下还未苏醒，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 　　阿斯却罗侧过脸去，望着前方。 　　白发少女——冥奇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灵魂分身，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自己作为主灵魂却被分身这么说，明明可以通过灵魂进行沟通，却要说出来，是因为要节省灵魂能量吗？ 　　她摇摇头。 　　“……如果我死了，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了，我的分身。” 　　最后的“我的分身”咬得很重。 　　“公主殿下的身体，没有被那些人类玷污吧？” 　　“隔着封印，他们不敢解开。” 　　“嗯。” 　　阿斯却罗继续走在前面。 　　冥奇斯看着自己分身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使命终于完成了，可是自己的分身还很弱，真的能保护好公主殿下吗？ 　　阿斯却罗忽然叹了口气，冥奇斯从阿斯却罗的口中听出了一抹焦躁和不舍。 　　“那个奥术师……的确有些本事。” 　　“你是说，那个首席魔导师？” 　　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那个曾经活跃在战场上的奥术师，现在加入到公爵手下的第七机关，成为了那里的首席魔导师——不得不说当初秘法贤者的光芒实在太过于耀眼，以至于让其他的人类法师看起来变得平平无奇，比如，克萨罗萨斯。 　　“的确，我是小看了他，但他也不过如此而已。” 　　冥奇斯轻哼一声，不屑道。 　　阿斯却罗抿抿唇，反驳道：“虽然你是我的主灵魂，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懂得谦虚——如若不是因为他几乎杀掉你，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启动计划，冒险一搏。” 　　冥奇斯沉默了。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冥奇斯的灵魂已经撑不住，公主殿下的真实灵魂快要暴露，冥奇斯也不会这么早就启动尚未完备的计划，而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她差一点就没能从第七机关的掌控下逃脱。 　　所幸，她成功了。 　　但代价就是，她将自己的所有底牌，不论是掌握的各种情报，还是与血族的合作，对天空之城的探索，和联邦议会的交易，扶持的密教，暗中建立的情报网，或者埋进帝国的卧底…… 　　还有一个非常令人惋惜的很好的棋子——?库斯·赫格尔曼，冥奇斯在四十年前为他的灵魂中种下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当时的冥奇斯并未认为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不如说，只是作为乐趣的无意之举，却成为了策反他的最大突破口。 　　作为丹马士的法师团团长，赫格尔曼在计划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他展现出来的亡 　　719 　　灵魔法天赋非常惊人，哪怕是冥奇斯都认为值得培养。 　　但很可惜，冥奇斯没有办法将他带走，只能舍弃。 　　除此之外，诸如伦纳德伯爵这样的小棋子也大多只能舍弃掉，三十年来冥奇斯布置的一切基本上可以说是全都成了泡影，唯一还在发挥作用的就是被称为“魔王军残党”的“魔将”们。 　　但那些魔将大概根本没有想到，在冥奇斯的计划中，只有公主殿下是唯一的，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只是棋子罢了。 　　无非是“有用”的棋子，还是“有趣”的棋子罢了。 　　为了能让公主殿下逃离这里，只能牺牲一下他们了。 　　…… 　　———————————— 44 第一章 去看大海（5K） 　　冥奇斯的一切计划贯穿了三十年之久，或者说，从四十年前魔王亲手将公主托付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底做出了决断。 　　她并不后悔什么。 　　几年前，她察觉到自己的主灵魂无法撑到一切准备妥善的那一天，第七机关的手段比她想象中要更强大许多，她不得已早早将不成熟的计划启动。 　　但冥奇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她身为诡诈的魔将，自诩谋略无双，哪怕是不成熟的计划也绝不应该出现如此巨大的差错——她三十年的谋划却唯独漏掉了一个艾莎·珐丽丝。 　　自托拜厄斯牺牲之后，冥奇斯，或者说，她的分身阿斯却罗开始谨慎地调查起艾莎·珐丽丝这个人，却诡异地发现，艾莎·珐丽丝的前半段人生仿佛不存在一样，帝国没有珐丽丝的家族，其他国家也一样，她仿佛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一般，在艾莎·珐丽丝击败托拜厄斯之前不论是帝国还是教廷似乎都对她一无所知——当然，无法排除这一切都是帝国与教廷出演的一场大戏，目的就是麻痹以阿斯却罗为首的魔王军残党，而艾莎·珐丽丝则是教廷准备的“秘密武器”。 　　令人发笑的天真猜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相信了。 　　总而言之，越是对艾莎·珐丽丝有所了解，越是能清晰地认知到这一代的圣修女长有多么可怕，冥奇斯在魔王身边待过数年，她对魔王的了解不亚于魔王自身，她非常笃定，哪怕是当年力量最强盛时的魔王也决计不会是艾莎·珐丽丝的对手。 　　冥奇斯越发恐慌——万一，艾莎·珐丽丝找上门来该怎么办？ 　　哪怕冥奇斯不认为艾莎·珐丽丝能找到万分谨慎的她，但这个世界的“巧合”那么多，她不敢拿公主的性命去赌。 　　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冥奇斯做出了决定——支付一定代价，让艾莎·珐丽丝的目光留在帝国内地，通过这种方式为公主的安全离开争取充裕且绝对安全的时间。 　　她的一切都是魔王给的，所以她也会为了魔王献出自己的一切，这就是她的信条。哪怕是付出生命，亦或者是出卖信任着她的布鲁西法——若是布鲁西法、或是其他“魔将”的生命能换来公主的安全，冥奇斯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魔王死后，公主对她来说就是一切。 　　而此时，布鲁西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所信任的伙伴阿斯却罗推进了火坑里，他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某一天公主殿下会成为新的魔王，带领他们东山再起。 　　布鲁西法一想到自己作为新任的白银魔将会在解救公主的任务中担任重要的角色，他就一阵难抑的喜悦——多年的蛰伏与提心吊胆终于迎来了希望。 　　更何况，这一切都会让阿斯却罗对他充满感激。 　　不可否认，布鲁西法迷恋上了那个总是神秘、冰冷而高傲、充满着无穷无尽智慧的女人，尽管阿斯却罗一直声称她将她的一生奉献给了魔王，让布鲁西法总是铩羽而归，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让布鲁西法爱慕备至——他们怀揣着同样的远大的理想，为了同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而奋斗，这难道不是一种别致的浪漫吗？ 　　“我让西海岸的人去和那些鲛人接触了，但那些鲛人似乎不愿意配合。” 　　这时候，手下跑过来对布鲁西法汇报——此时他们已经乘着酒庄的马车启程了，夜晚的风雪带来刺骨的寒意，一眼望去，望不到黑夜的尽头，正如他们的心情一般，沮丧、迷茫，或许也就只有布鲁西法依旧激动无比。 　　他没有将公主的消息告诉给其他人，自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闷着乐了。 　　“我猜他们也不会乖乖合作就是了。” 　　布鲁西法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之所以派人去接触，只是为了让之后的计划不那么突兀罢了，那些鲛人——长着“大鱼尾巴”的亚人并不是很好相处，或者说，他们不太愿意和生活在陆地上的人往来，他们的居住地都在海岸或是海岛，以部落群居，生于大海卒于大海，一生大抵都不会离开海洋几次，正因为如此，他们也鲜少遇到天敌，没有 　　720 　　人会希望在大海里面和那些鲛人玩捉迷藏的。 　　对于被大海养育的他们来说，他们既不需要钱也不需要粮食和酒，海洋里的一切就足以令他们生活得很好了，不然他们应该搬去赫兰西斯·布坦纳和那些亚人住在一起。 　　在布鲁西法看来，这些鲛人之所以总之固执的守着他们的一亩三分地，无非就是没见过世面罢了，这和当年的魔族的现状很是相似，唯一不太一样的是，鲛人的世界太过于和平，这也让他们的战斗实力相当孱弱。 　　换句话说，很好对付。 　　若是想杀光他们，太简单了，布鲁西法随便派出几个稍微有点实力的部下都能轻易做到，不过布鲁西法不会这样做，因为他需要鲛人带路，穿过风暴之海——平静的海路早已经被人类所占据，所以布鲁西法只能选择这种危险一些的航线，那么生活在海洋中，对这片海域了若指掌的鲛人就是最好的领路人。 　　“他们在海里生活了太久，安逸的生活令他们懦弱而愚笨，要驯服他们只需要稍微用一点点手段就行，比如，给那些奴隶商人一些甜头，我相信那些贪婪的蠢家伙不会错过一个能够捕猎鲛人的机会——当然，仅凭他们的手段肯定没法抓住鲛人，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稍微提供一点帮助。 　　然后等他们得手，最好是让那些鲛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出现的最好时机，假意给予善意，并彰显更强大的武力——恩威并施永远是个不过时的主意，不怕那些鲛人不配合。” 　　说着，布鲁西法又想了想，继续说道。 　　“不过不用太着急，再等一等——我们留在那里的人手不够多，准备也不够充分，如果没有绝对十足的把握，那么就先留在那里调查情报，和那些鲛人熟络起来，打好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等我们大部队汇合之后再行动，而在此期间，尽快准备好船只和水手。 　　另外，告诉其他人别太放松了，时刻留意帝国和教廷的动向，最近也安分一些，别惹来麻烦。” 　　布鲁西法行事一向是非常谨慎的。 　　…… 　　与此同时，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三人已经深入到死地的中心，同时，翠西娅的使魔已经将整片死地大致调查了一遍，确认了死地的大致范围和位置，她们粗略地在地图上进行了标注。 　　可惜的是，使魔难以在死地留存太长的时间，它们的力量会被死地所吞噬，不然翠西娅一个人就能将这片区域完全掌控。 　　“有的人认为地脉是像树根一样盘踞在地底的脉络状的‘魔力河流’，但其实不太一样，地脉虽然相互连接，但它们的根源其实是在地底的更深处，如果要做类比的话，将地脉看做是藤蔓，或者人体的血管脉络会更准确一些。 　　地脉的根源就是它的‘心脏’——当然，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就是了，总而言之，地脉之间虽然互相连接，但一个区域与另一个区域的地脉之间其实并没有最直接的连接，这也导致了一些相邻的地域之间可能会产生非常大的气候落差，有时候一片茂密的森林旁，就是沙漠。” 　　翠西娅一路上都在给艾莎和夏莉阐述一些不太为人所知的地脉知识。 　　艾莎想了想，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海底是不是也有地脉？” 　　这也是艾莎一直以来都感到好奇的问题。 　　“理论上来说，海底也有地脉，只不过海洋太深太深，有些地方哪怕是我也无法进入，所以我们也只能通过浅海地区的发现来推论，而从来没有人能够拿出切实的证据，更没有亲眼确认——因为海底淤积了非常庞大、粘稠的魔素，那些魔素几乎会瞬间碾碎一个人的灵魂，就连我也无法长时间停留深海，有一些深海区连我也从未抵达过。” 　　艾莎听了，不禁有些感叹——看来深海不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边的世界，对人类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只不过战胜翠西娅的不是极大的水压，而是过于浓郁的魔素。 　　但又有一个疑问了——在海底那种魔素浓郁得连翠西娅都受不了的地方，会和前世的世界一样有生命存在吗？ 　　“不过，如果艾莎想求证的话，说不定你自己就可以办到。” 　　翠西娅说道。 　　因为艾莎大概是不惧那些魔素的。 　　“好啊，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的确想去看看。” 　　艾莎爽快地应道。 　　真实的海底，肯定和精心搭建的水族馆有很大区别吧——艾莎猜测，尤其是深海，多半会是一个没那么有趣的地方，但肯定也是一个充满精彩的生命奥秘的地方，比起去做科考，艾莎更多地只是单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哇，真好啊……我还没看过海呢……”难得转向轻松一些的话题，夏莉觉得自己终于能接上话了。 　　“其实我也是，”艾莎笑了笑，“我是说，我没 　　721 　　有切身实地地去海边、慢慢欣赏大海的风景。” 　　前世的时候艾莎不止一次去过滨海的城市，但每一次都恰巧没有机会去海边看一看，这也颇为有些遗憾。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翠西娅提议，得到了艾莎和夏莉的双手赞同。 　　短暂的活跃气氛之后，三人继续朝着森林中心深入，她们的目的地是血族发现的山洞——血族在离开时做了标记，现在她们正沿着标记的方向前行，顺便，翠西娅一路调查了一下这里的地脉的情况。 　　但越是调查，翠西娅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她是秘仪法师，对地脉的了解比一般人更多，同时也更为看重——地脉的损失就如同空间的损失一样，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这意味着这片区域几百年的价值被彻底剥夺，未来，人类不再拥有踏足这片区域的资格，长远来看，这毫无疑问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损失。 　　“主脉已经死去——支脉也因此凋亡，不过令我感觉奇怪的是，不论是支脉还是主脉都没有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就如这片森林一样，它的凋亡似乎是自内而外的一样……这不太寻常，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翠西娅叹了口气。 　　“地脉的凋亡并非是无法恢复的事情，但至少得花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虽然这片死地不算很大，只比莱德斯山脉要稍微狭长一些，但还是令人遗憾……” 　　艾莎则是细细感受着什么，她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很奇怪，我似乎在这里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 　　这立刻引来翠西娅的询问：“熟悉的气息？什么样的？” 　　艾莎的感觉非常敏锐，甚至胜过翠西娅的魔法，翠西娅早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艾莎说有，那定然是有。 　　“不太确定，只是隐约感觉有些熟悉，但气息很淡，从刚才开始才逐渐感觉到非常微弱的一点——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只觉得这边好像温度更低一些……”夏莉摇摇头说道。 　　她是血族，虽然不怕冷，但她对温度变化的感觉很是敏锐。 　　“因为这里已经靠近阿尔巴山脉了，从北国来的寒潮会在这里停留。” 　　说着，她们已经来到了山洞前——这是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虽然已经枯萎，但依旧将这里的一切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因为角度关系，就算是站在高空向下眺望也很难发现这里的山洞。 　　此时山洞已经垮塌，洞口都被碎石堵了起来。 　　“从这里留下的痕迹来看，施术者的魔法造诣很高——看来我们不会空手而归了。” 　　“这里的气息比之前更浓郁，翠西娅，这里的感觉让我回忆起在丹马士地底法阵的时候……” 　　艾莎说道。 　　翠西娅点头，抬手间魔法将倒塌的碎石抬起，很快清空了一条足以通人的道路，直达洞窟的深处，漆黑的洞口后方是曲折的道路。 　　“我走前面，跟着我。” 　　艾莎率先向前走去。 　　“那个……翠西娅……我们一起进去吧……” 　　夏莉向翠西娅伸出手，翠西娅略显意外，抿唇一笑，和夏莉一起跟了上去。 　　翠西娅捏了一个照明术，洞窟内顿时明如白昼，夏莉这才发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现，洞窟内的通道其实并不算是很宽阔，周围没有动物生活的痕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味，但却给夏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洞窟的入口处曲曲折折，到了深处就是整齐的四壁——很显然，这里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地方。 　　“从甬道设计高度来看，来到这里的人恐怕不只是人类，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为人类设计的。” 　　翠西娅说道。 　　而且走到中间，还会发现从其他方向通来的道路。 　　翠西娅放出蛇形态的使魔去探索。 　　她们继续往前走，一段时间之后才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厅——虽然早已经崩塌，但被翠西娅简单清理后还是隐约能看出这里曾经似乎是一个类似会议厅的地方，哪怕这里似乎被人清理过，此时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但地面、墙壁还是存在着不少的痕迹，很显然曾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聚集过。 　　“好浓郁的气息……” 　　艾莎的目光落在这个洞窟前方的角落，那里的地面有一个奇怪的裂口。 　　这一次就连翠西娅也察觉到了什么，她走了过去。 　　夏莉则是四处观察起来。 　　就在这时，夏莉忽然传来声音：“这里的墙壁好像……呀……倒了……” 　　艾莎和翠西娅看到夏莉身前的墙壁寸寸碎裂，后方露出灰黑色的树根一样的粗壮脉络，看到那个东西，翠西娅眯起了眼睛。 　　“果然吗……艾莎你感受到的气息，就是地脉的气息——只不过是已经枯萎的地脉。” 　　翠西娅抬手，四周的墙壁一寸寸地剥落，露出大片大片的粗 　　722 　　壮的树根所围成的区域。 　　“难怪这个洞窟会这么深——这里是阿尔巴山脉下的地脉主脉。” 　　“这就是地脉？” 　　夏莉咽了咽喉咙，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灰黑色脉络。 　　“可是这上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孔洞……好像被虫蛀了一样……” 　　“孔洞？” 　　翠西娅走上前去，也仔细观察起来，果然，在地脉的根筋表面又很多只有一两根手指粗细的小洞，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被蛀穿的病树树干。 　　这让翠西娅皱起了眉。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艾莎的声音。 　　“翠西娅，这里曾有过一个魔法阵，但似乎被人抹去了。” 　　翠西娅转过身，看到艾莎蹲在地上，指尖直接捅进了岩石里，硬生生将一块石头抠出来——在那石块上，浮现着很淡的一点紫黑色的痕迹。 　　“在地宫的时候薇薇安教过我——她说这种痕迹是魔晶石灼烧留下的痕迹，对吧？” 　　…… 　　———————————— 44 第一章 雪山中的西风旅团（6K） 　　当岩石浸淫在浓郁的魔素中，多多少少就会沾染上一些魔素的特性，因而会呈现出淡淡的青黑色或者紫黑色。 　　翠西娅将地面的石块拾起，简单地观察片刻之后，点点头。 　　“这里的魔法阵已经有些‘陈旧’了，或者说，看起来是经历了多次魔法的炽烤才形成如今的模样，可以确定这里曾经进行过魔法仪式，只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魔素气息彻底散溢，我也没有办法通过残留的魔素去判断这个法阵的作用。不过我可以通过这里的痕迹将它的大致轮廓重绘出来，这需要一段时间。” 　　“只需要根据这些痕迹就能反推法阵？翠西娅……你真的好厉害……” 　　夏莉对翠西娅很是崇拜。 　　艾莎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莉和翠西娅之间的距离好像慢慢拉近了——前些天刚从丹马士出发的时候，夏莉面对翠西娅的时候还很紧张，只敢小声称呼翠西娅为“贤者大人”呢。 　　翠西娅摇头：“只能用于粗略观察而已，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只能尝试一下，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 　　艾莎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试试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只是……令我感到很奇怪，”翠西娅忽然说道，“按理说，施法者明明是一个强大的术士，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他想要掩盖这里的一切，那就不可能不会注意这些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将痕迹擦除呢？很难想象一个资深的法师会犯下这种疏忽。” 　　艾莎观察着周围的碎石，“这里的确是被破坏过，但破坏并不彻底。” 　　“总之，先试试，”翠西娅将石块放回原处，说道，“艾莎，夏莉，就拜托你们帮忙在周围继续查看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夏莉站到了甬道出口处，艾莎则来到了地脉的前方，这算是艾莎第二次见到地脉，但这一次见到的和上一次却有很大不同，艾莎观察着死去的地脉根筋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 　　翠西娅一个人站在洞窟的最中央，她短暂地观察四周一眼之后，便轻轻抬起手，随着一阵肉眼可见的湛蓝魔力涟漪向着她的周身扩散，地面的灰尘与砂砾随之一层层地从地面剥离——翠西娅的魔法控制非常精细，就如同是技艺精湛的大师手中的刻刀，一点点地将一片早已经被碎石掩没、震碎的地面的全貌展现出来，并将损坏的石块一点点“放回”原处，然后便是变得光滑、同时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地被磨去表面的粗糙表层，露出内层的青黑色痕迹。 　　越是向着内层探入，那些青黑色的痕迹越是变得淡、浅，但也更为轻细，原本交错的线条也渐渐变得清晰，然后被翠西娅用魔法做出标记。 　　大约十分钟之后，整个洞窟就已经大变样了——在翠西娅的魔法下，整个洞窟仿佛镜面一般光滑，而地面上则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这时艾莎忽然说道：“这个魔法阵，有点像之前我和薇薇安还有玛丽在地宫内遇到的东西——那些血族的手笔，不过这个看起来要精细很多。” 　　“看来，我们追查的方向没有错，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巧合。” 　　翠西娅拿出魔法石将这里的一切细细记录下来。 　　艾莎则继续观察着地脉。 　　真是奇怪，都说地脉的坚固超乎想象，那么地脉表面这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又是如何而来的？ 　　想了想，艾莎抬手轻轻压在地脉的表面，轻轻摩挲着，地脉看起来像是某种浑浊凝胶塑成的工艺品，但却如树皮一般给人一种很厚重、粗糙的触感，用手指轻轻敲击时，空腔的撞击声很明显。 　　她稍稍用力，指尖寸寸下陷，咔咔的清脆碎裂声伴随着蛛网 　　723 　　状的裂痕扩散。 　　艾莎没有再继续将手指压下，而是观察着自己留下的指痕——和其他的孔洞不一样，艾莎戳出来的小洞甚至没有穿透地脉，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坑，凹坑的四周布满裂痕，和那些有大有小的孔洞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那些孔洞似乎不是如艾莎这样用蛮力钻下的孔。 　　艾莎再次观察起来，那些孔洞之所以被夏莉说成是“虫蛀”，正是因为它们极端地不规则，除了洞口相对比较平整之外，向内延伸时就开始弯曲、扭动，和艾莎这种直来直去的钻出来的洞全然不同。 　　那些孔洞，的确像是虫蛀的痕迹，或者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啃噬、穿透了地脉。 　　艾莎将耳朵贴上去，又轻轻敲了敲，细细分辨着声音的震动，令艾莎意外的是，地脉的内部空腔似乎很大，有回声，就像是站在扭曲回转的狭长地道中一样的感觉——而且，虽然很不明显，但艾莎能听到微弱的空气流动的声音。 　　内部有空气流动？ 　　艾莎微微皱起眉。 　　她思索了片刻，用指甲在虫蛀的小孔上刮了刮，簌簌落下一些晶体状的粉末，艾莎嗅了嗅，嗅到淡淡的魔素的气息，有些像是魔矿石的气味——而在艾莎身后，翠西娅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在记录魔法阵，同时也一直在看着艾莎，然后，她就看到艾莎用指甲在地脉表面刮出一道凹痕。 　　那可是地脉，哪怕是已经死去，在硬度上也是准圣物级别的东西，这种东西能用指甲刮？ 　　然而艾莎仿佛在磨指甲一样，又刮了一层下去。 　　艾莎可没想那么多，她细细观察着那个“虫蛀”的小孔，便看到小孔向内延伸的路径发生了变化，扭曲起来，也稍微变细了一些。 　　又继续刮了一层，艾莎忽然看到小孔从一个分化出了一个尖角，再刮下去，那个尖角分化成了另一个小小的洞——接着，这样的小洞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围绕着最初的小孔开枝散叶，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此时艾莎已经在地脉的表面刮出一个九多公分的深孔了，她手指只有这么长，没办法继续深挖，除非将整个地脉打穿，但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完全将小孔挖到底，甚至没有刮穿地脉的表层。 　　地脉的表层原来是这么厚的吗？ 　　艾莎眯起了眼，凝视着那些“虫蛀”的小孔。 　　把这东西说成是虫蛀的孔恐怕不太合适，不如说，更像是……树的根？生长在地脉上的树根？ 　　艾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东西，黑色枯枝——在丹马士地底法阵中也有那种东西，翠西娅曾说那些东西在汲取地脉的力量。 　　这时候翠西娅也记录完了法阵，来到艾莎身边。她细细看了艾莎挖出来的凹坑一眼，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又看向艾莎的手，手指依旧干净白皙，那总是修整得没有多少留白的指甲也依旧好看透亮。 　　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艾莎的手捧起来。 　　“艾莎你的手……” 　　“怎么了？” 　　“你的手没事吧？” 　　翠西娅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很想知道艾莎平时是怎么修指甲的，能把地脉都给挖个洞的指甲真的能修吗？但想来想去，翠西娅又觉得问这种事情好像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手好好看，手指也好修长……” 　　“哦？”艾莎勾起一抹笑意，“谢谢你的夸奖。” 　　翠西娅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了。 　　而翠西娅总觉得艾莎的眼神好像很有深意，她也没多想，转移了话题。 　　“有发现什么吗？” 　　艾莎也没有继续，只是说道：“算是有点发现吧，你看，这些孔洞的下方其实是密密麻麻的分支，比起虫蛀，它更像是树根生长的痕迹不是吗。” 　　“黑色枯枝？” 　　翠西娅也立刻想到了——她们之所以来北境，不就是为了追查黑色枯枝和神秘人的线索吗？ 　　“而且，我怀疑这个洞窟不是唯一一个，我从地脉中感觉到了风流动的声音。” 　　“既然这样，切开看看吧。” 　　“这样没问题吗？” 　　“这里的地脉已经死去，就算是切开也没关系——千百年之后，地脉会重新生长，这些死去的地脉只会留下躯壳，不会再被地脉重新利用起来。” 　　就像是生长的树木一样，彻底枯萎的枝干就不会再抽出新芽了。 　　“那，我来试试。” 　　既然这样，艾莎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她直接拿出战争魔将的巨剑，翠西娅也后退了几步。 　　她看到艾莎单手将巨剑举起，看似轻飘飘地一刀落下，石壁轰然粉碎，整个山洞都为之一震，无数的石块纷纷坠落，被翠西娅的魔法扫去角落，随着石块垮塌，扬尘散去，一条足有十来人才能合抱的粗壮地脉出现在艾 　　724 　　莎和翠西娅的面前——就像是一根倒塌的千年古树的树干。 　　而地脉的中端被巨剑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与其说是被劈开，不如说是被砸开，豁口两侧都已经完全破碎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根被硬生生掰断的树枝，断口处七零八碎。 　　艾莎看着眼前的地脉，不由得有些惊讶，原来地脉的大部分都埋藏在岩石后面，地脉的真实模样比她想象中还要巨大。 　　“哇……这就是地脉的全貌？” 　　夏莉听到震动，也凑了过来。 　　“这是主脉，一般来说只有主脉才会如此粗壮……” 　　说着，翠西娅眼神有些复杂，她没说的是，主脉也是最为坚韧的部分，但艾莎只是一击就把整个主脉都切碎了——哪怕是死去的地脉，但这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令她难以想象。 　　艾莎将武器收起，观察着，地脉的横截面因为被砸坏而参差不齐，艾莎细细感受了一下，空气中能嗅到瘴气的味道。 　　翠西娅此时已经捏出一个净化魔法，将她和夏莉保护在内。 　　“原来地脉内是这种结构……”夏莉很是好奇。 　　艾莎抬起脚，跨入地脉中间，徒手掰断那些突出的尖锐部分，然后钻入到地脉内——地脉是中空的，足够容纳好几个人站立行走，翠西娅和夏莉也跟着走了进来。 　　地脉内部很冷、很安静，漆黑一片，就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洞甬道，但却隐隐传来阴森的低吟。 　　“这里的确能感觉到风。” 　　“我也是……” 　　地脉都深埋地下，蜿蜒曲折，一般来说地脉内部是不可能会有风的声音的，如果有，那必定是因为地脉的某个部分出现了较大的坏损，而且即便如此也应该很微弱才对。 　　“向前走吧。” 　　艾莎走在最前面，沿着主脉向前，翠西娅用照明魔法将内部照亮，她的目光投向四周，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但离开山洞的区域之后那些孔洞就消失了，看来那些孔洞就是在山洞内弄出来的。 　　继续向前，地脉时而曲折，时而上升时而下落，崎岖不平，偶尔能看到支脉汇入的交叉口。 　　“如果沿着地脉一直向下深入，会不会抵达地脉的‘心脏’？” 　　艾莎忽然问道。 　　“如果理论没有错误，应该是可以的，但至今为止尝试的人都失败了，没有人能够抵御魔素的强压。” 　　继续向前，随着脚步的空腔音变得清脆，艾莎停下了脚步，看向四周，这里的地脉壁上同样是布满了那些细密的孔洞，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地脉竟然是断裂的，有碎石压在断口处，只露出少量的缝隙。 　　“这里到底是……果然，那些山洞不止一个，而且这里似乎被人破坏掉了。” 　　翠西娅的目光变得凝重了。 　　艾莎抬起一脚直接捅穿了地脉，然后徒手撕开，推着岩石走了出去，翠西娅也用魔法将岩石碾碎，推开，夏莉则是化身血雾钻了出去，从外面将岩石抬走，没一会儿，她们发现她们又来到了一个山洞内。 　　而回头看向断裂的地脉，翠西娅这才发现地脉断口的附近到处都是地脉壁的碎渣，仔细看去，在地脉的表面上能看到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划痕——那些刻痕非常规律，像是一个带有刀刃的陀螺一般不断地劈砍着，看起来是有人一刀一刀地将地脉硬生生砍断，但看起来缺乏技巧，而且力量不足，就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伐木者，总是将木头砍得七零八碎。 　　翠西娅的脸色沉了下去。 　　而艾莎眼尖地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她走上前去，俯下身。 　　夏莉也跟了上去。 　　“这是……” 　　夏莉在那些划痕的中间看到了一小截黑色的金属片。 　　翠西娅也凑了过来。 　　“这是刀刃？” 　　“拿出来看看。” 　　艾莎直接用手指抠了进去，硬生生将金属片钳了出来，看得翠西娅和夏莉都是一阵失语。 　　“形状很不规则，硬度较高，有明显的断口，甚至还留有些微的锯齿状的切口——看起来是和兵刃交锋后留下的痕迹，看来，应该它破坏了地脉。” 　　艾莎简单观察了一遍，面露疑惑。 　　“不过，看样子造成这一切的人手中并不止这样一把武器，不然他应该无法顺利将这里彻底破开武器就会完全损毁，我想想，恐怕得有超过十把同样的武器才行——可能吗？” 　　艾莎将黑色碎片交给了翠西娅。 　　翠西娅也看了看，“掺入了月纹钢，但并非是遗迹产物——就硬度来说，几乎是准圣级的武器，但我看不出它的锻造工艺，或许我的一位朋友能替我解答。” 　　生活在北国的那些尤特人大师，他们都是锻造方面的专家，找他们准没错。 　　“这里还有脚印，看起来似乎是……女人？而且是身材并不高大的女人。” 　　艾莎指着地脉断口 　　725 　　的前方说道。 　　那里留下了大量的刀痕，还有许多脚印的凹痕——想要劈开地脉，必然需要强大的力量，哪怕是精妙的力量控制也难以避免在地上留下痕迹，从这些痕迹就能粗略判断出一个人的身材，当然，或许不甚准确。 　　这时候翠西娅忍不住说道：“艾莎对这些东西还真了解……” 　　一直以来艾莎给翠西娅的感觉都很……矛盾？或许可以这么说，明明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却总是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稳重可靠，性格也和同年纪的女孩出入很大，看看薇薇安、夏莉，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样子，哪怕夏莉常常会隐藏自己的性格，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而且，艾莎在某些方面意外地懂得很多。 　　艾莎只是勾着嘴角笑了笑。 　　“女人的脚，我大抵还是自信不会认错的。” 　　不如说，艾莎在这方面颇有研究，不过当着翠西娅和夏莉的面，艾莎不会多说，也不用多说，反正以后她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总之，我们先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夏莉和翠西娅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一抹古怪。 　　翠西娅将碎片收起来，然后三人将这里简单清理一下，也在山洞内找到了同样的魔法痕迹，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收获了。 　　“话说，这个地方还在北境境内吗？” 　　“我们一直在朝南走，应该还在阿尔巴山脉的下方。” 　　“出去看看。” 　　这也是为了确认位置。 　　沿着山洞走出去，风雪扑面而来，扬起艾莎的金发——出口竟然是在一片雪山的峡谷内，入目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几乎只能看到原处山脉的一点点影子，刺骨的朔风呼啸而至，三人的身上立刻浮现了冰渣。 　　这里的气温非常低，艾莎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低温的地方，虽然艾莎是不觉得冷，但翠西娅和夏莉都感觉到了寒意。 　　翠西娅用魔法驱散寒冷，顺便将夏莉包裹其中。 　　“看来这里依旧是阿尔巴山脉，我们并没有离开北境的范围，看样子，我们从西部的森林来到了东南部的雪山里了。” 　　翠西娅说道，同时皱起了眉。 　　“也就是说，死地的范围并非我们看到的那么一点，而是从森林中延伸到了阿尔巴山脉内——只%不过因为这片雪山杳无人迹，终年冰封，所以死地的出现并没有带来任何明显的异象，也极难以被人察觉……从森林到这里……这难道是巧合吗？” 　　“我可不相信巧合。” 　　艾莎说道，她望着眼前那壮丽的雪山，忽然眯起了眼，她的目光穿过纷飞的大雪，直至天边。 　　“那里好像有人——看不太清，大抵有四五个。” 　　翠西娅和夏莉也朝着艾莎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但风雪太大，她们无法看见那么远的距离，但她们的确隐隐约约能看到风雪中似乎有细小的黑点在缓慢蠕动。 　　“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人……我们还是劝他们离开吧，”夏莉身为血族，在这种地方都有些感到凉意，她略显担忧地说道，“如果他们进入到死地内，而且是这种冰天雪地里，会很危险的吧？” 　　一般人只是短暂进入死地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若是长时间停留在其中，的确是有一定风险的事情——而在如此恶劣的雪天里进入雪山，若是不小心迷路，在死地里待久了，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倒是觉得，能主动进入这种地方的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艾莎说道。 　　“既然这里出现了山洞的入口，还是不要对这里的任何人掉以轻心。” 　　翠西娅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去看看情况。” 　　翠西娅在山洞入口留下简单标记之后，三人就径直前往了出现人影的方向，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雪峰上。 　　此时的半山腰处，几个身着军队制服的人正步履艰难地迎着风雪缓缓向前，他们几人身后还拖着两副担架，担架上也躺着同样身穿制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们一个个脸色冻得发紫，眉毛和眼眶堆了一层雪色，鼻尖都成了乌黑色，下面挂着厚厚的一层冰。 　　眼看他们是不太行了。 　　“这个制服是……他们是西风旅团的人？莱恩福尔特公爵的人……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翠西娅认出了他们身上的制服。 　　…… 　　———————————— 44 第一章 黑冥之铠的线索（5K6） 　　阿尔巴山脉是东大陆最寒冷的地区之一，虽然按照地理位置来说阿尔巴山脉与北方王国的极寒北地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但很不巧，阿尔巴山脉的地脉本就是偏向冰寒的属性，哪怕现在脚下的地脉已经死去，但整片阿尔巴山脉的庞大地脉网却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 　　726 　　加之从北地而来的寒潮会直入阿尔巴山脉，并在山脉中沉淀下来，在寒潮的冲刷下，一大半的山脉区域都会覆盖在极寒的冰雪之下。 　　艾莎曾在老神父留下来的书里面读到过关于“寒潮”的知识，对这个世界的寒潮也有一定了解——和原世界那种极地或寒带向较低纬度带侵袭的强烈冷空气活动有所区分，这个世界的寒潮似乎要更可怕得多，而且不太一样的是，虽然这个世界的寒潮的发生也离不开地理因素的影响，但更多的决定性因素并非是地理，而是一种随周期性活动变化的“魔素潮汐”，一种以极寒属性为主的魔素侵袭现象。 　　有时候，相似的魔素侵袭的现象会引发兽潮，有时候也会引发高温、旱灾等等灾害，但发生在阿尔巴山脉，就是极致寒冷的寒潮。 　　在寒潮的侵袭下，受到影响的地区会迎来猛烈的酷寒气候，阿尔巴山脉的大雪就是寒潮带来的，在这里的低温就连身为吸血鬼的夏莉都感觉到寒冷，需要翠西娅用魔法隔离风雪，更别说一般人了——连从费希尔男爵运出秘银的部队都被寒潮所吞噬，可以侧面看出寒潮的杀伤力。甚至于，就算是强大如金牌冒险者在面对寒潮的时候都必须小心翼翼。 　　可以说，在寒潮的影响下，阿尔巴山脉的深处毫无疑问是一片货真价实的“无人之地”，没有人能长时间地生活在这里——所以当年的帝都才会将整片阿尔巴山脉当做北面的天然壁垒而建立。 　　此时，那些西风旅团的人看起来非常狼狈，如海涛一般汹涌的风雪冲刷着他们，就像是骤雨洗刷着一片片单薄的枯叶，他们步履蹒跚，还拖着两副担架，看起来是他们的战友。 　　“从这里的气候来看，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阿尔巴山脉深处，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西风旅团的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西风旅团的活动范围一般都集中在东省，大多数时间里，他们不会离开那个地方，他们的职责就是作为莱恩福尔特公爵的代言者和执行人，当然，也是为了掣肘骑士团在东省的势力。” 　　翠西娅思索了片刻。 　　“西风旅团是隶属莱恩福尔特公爵的武装军队，只不过和经历过战争的锤炼的第九步兵师团不一样，西风旅团的历史只有三十多年，和第七机关差不多同时期成立，对于帝国漫长的历史来说算是一支年轻的部队，一支以魔导装备为主的部队。 　　莱恩福尔特公爵组建西风旅团的目的就是补上他膨胀的势力范围——主要辐射区域为东部行省赫克洛斯奇和南境的一小部分区域，同时也接手了一部分地龙族的贩卖与狩猎生意，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更多是为了掣肘骑士团在东省的势力，同时，也是将手下各贵族统合、制衡的手段。” 　　简单来说，莱恩福尔特公爵组建西风旅团既是为了掣肘女皇的势力，也是为了掣肘那些新贵族势力的发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莱恩福尔特很清楚那些新贵族的想法，这也算是他作为帝国大公维稳帝国的手段之一，至少，现阶段还不能让太多新贵族插手军务，当然，就算是成立西风旅团，其实也只能延缓这个过程，并不能彻底阻止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放任他们不管他们大抵没多久就会冻死在风雪之中——先把他们救下来吧，顺便问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有一种预感，他们的出现或许与我们追查的东西有关。” 　　纵然艾莎和翠西娅对莱恩福尔特公爵的确没有多少好感，但既然看到了，她们也不会对这些人见死不救。 　　“这里就让我来吧。” 　　翠西娅说道。 　　她带着夏莉转瞬间就出现在那些人的前方，抬手间，湛蓝的光幕将整个山峰都包裹在内——不过西风旅团的几人看起来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了，甚至连翠西娅和夏莉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没有发现，直到一阵温暖的风将他们包裹，雪峰之上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以翠西娅为中心，白茫茫的雪峰之上硬生生开辟出一块如春日一般温暖的区域。 　　为了避免撞破翠西娅的魔法阵，艾莎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跃至高空，细细观察着脚下这片被大雪所覆盖的山脉，不过即便是以艾莎的目力，既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类的身影，或者说，就算有，大抵也已经被大雪所吞没了。 　　而山峰之上，西风旅团为首的一人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夏莉和翠西娅，愣了愣，涣散地眼眸注视着翠西娅的方向，他并没有立刻认出翠西娅的身份，因为他的视野非常模糊，看不太清晰，但他看到了翠西娅的黑发黑裙。 　　一身黑，这与他们追查的目标——“黑冥之铠”的特征何其相似。 　　“黑……黑……” 　　他张了张嘴，干枯的嘴唇中发出沙哑的声音，但立刻就被风雪掩没了，翠 　　727 　　西娅看到他拔出了他的佩剑，用僵硬地姿势对准她们——不过看起来孱弱无力。 　　此时雪峰上的积雪已经层层褪去，这时候，那个士兵才看清了翠西娅的模样，他先是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 　　“贤者大人？您是贤者大人？” 　　作为帝国的军人，尤其是莱恩福尔特的部下，大抵没有人会不知道秘法贤者的特征，少见的黑发，一身黑裙，透彻干净的翠色眼眸，这和他们追击的目标有很大的区别。 　　惊讶之后，便是^狂喜。 　　“是贤者大人！我们得救了！” 　　他沙哑地朝着自己的同伴大声喊叫起来，身后的其他人也终于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抬头望向翠西娅，浑浊的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 　　虽然他们都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的部下，但他们也是帝国的士兵，从小听着翠西娅的故事长大，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人类来说，翠西娅就是人们所歌颂和景仰的活着的传奇。 　　“是我，”既然对方认识，翠西娅也不多做解释，她的目光看向士兵身后拖在雪地上的担架，开口问道：“别的话慢慢再说，把你的同伴放下来，他们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考虑到西风旅团的众人现在情况比较危险，翠西娅并没有直接将他们送出山脉，而是打算暂时就地安顿下来，顺便，翠西娅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他们打听打听。 　　那人立刻招呼同伴将担架放下。 　　“贤者大人……请您救救我们……” 　　他请求道。 　　“你们还有其他人吗？”翠西娅问道，顺手给每个人都施展了一道圣光魔法，众人只觉得身体中一阵暖意流淌，快速驱散着寒意。 　　“就我们几个……” 　　…… 　　西风旅团的人都伤得很严重——冻伤的。 　　他们连鼻子都冻成了黑色，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看起来格外狼狈，担架上的是他们的法师，很显然，身体较为孱弱的法师扛不住冰天雪地的寒冷，在魔法耗尽之后就很快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只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战士苦苦支撑，也幸好他们没有选择放弃自己的同伴，不然这两个法师恐怕早就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不过，若不是艾莎及时发现他们，翠西娅出手相助，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撑不住太久，结局都是一样的。 　　翠西娅用圣光魔法暂时稳住了这些人糟糕的身体情况，这时，风雪中传来一声沉闷的炸响，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震，随即，远处的山峰陆续发生了大片的雪崩。 　　“这是……” 　　西风旅团的几人显然没有搞明白状况，然后他们就看到艾莎的身影从风雪里浮现。 　　“翠西娅，我在下面打了一个山洞，先把他们送去那里吧。” 　　艾莎说道。 　　让翠西娅独自一人一直支撑着如此大规模的魔法，时间久了想必也会感到吃力，所以艾莎刚才去雪峰的背风坡开了个大洞。 　　翠西娅看着艾莎，不禁笑了笑。 　　短暂地交谈过后，翠西娅就将西风旅团的众人送到了山洞里——看得出来，这个山洞的确是艾莎“打”出来的，非常粗糙，甚至感觉随时会发生坍塌一样，所以翠西娅又用魔法加工了一遍，然后才用魔法将洞口暂时封住，没多久，山洞里的空气就随着翠西娅的魔法变得暖和起来。 　　艾莎则是用圣光魔法给众人又都治疗了一遍——艾莎的圣光魔法让他们眼睛都看直了，没有人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圣光，圣光为他们驱散了寒冷，治愈了伤痛，就连皮肤下因冻伤产生的淤血也几乎消失不见，原本乌黑的肌肤变得有光泽起来。 　　至于担架上的几人，也都陆续醒转过来，咳出深色的血——他们的肺腔都因为吸入太过于寒冷的空气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不过得到了艾莎的治疗之后，他们现在的状况都稳定了下来。 　　夏莉煮了热汤，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端了过去。 　　“多、多谢布兰小姐……” 　　士兵们连声感谢，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在短暂的交谈中，他们已经知道了艾莎的身份，至于夏莉，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既然是同圣修女长和秘法贤者一起行动的人，想必身份同样不简单。 　　“女神眷顾着你们，你们很幸运，遇到了艾莎，如果不是艾莎发现了你们，你们现在还在雪堆里。” 　　翠西娅说道，士兵们连忙很是感激地对艾莎道了谢。 　　艾莎摆摆手，问道：“我也有话要问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另外，你们有在其他地方发现山洞吗？” 　　为首的士兵名叫迪诺，迪诺说道：“我们没有发现山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抽了抽鼻子，虽然山洞里很温暖，他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嗦，回答艾莎的问题时，表情也似乎有些犹豫。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 　　728 　　……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说着，迪诺大致解释了一下——他们为了调查“某物”而来到山脉，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生活在东省的人，从未见过、也没有来过这种雪山，经验不足的他们就在大雪降临之后迷路了。 　　“和我们一样的搜查小队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和我们一样……” 　　迪诺看上去很是沮丧。 　　“我出去看看吧，如果这附近还有其他人，我会带过来。” 　　艾莎说道，起身起来了这里。 　　翠西娅则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在调查什么呢？” 　　“我们……”迪诺没有说出口，他似乎陷入了挣扎，其他的士兵们此时也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很显然，他们在隐瞒什么。 　　不过迪诺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看了自己身旁的同伴们一眼，有的人目光躲闪，有的人和他一样表情犹豫，也有的人紧紧皱着眉。 　　迪诺还是开了口。 　　“您是贤者大人，您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不会向您隐瞒什么，其实，我们是来寻找‘黑冥之铠’的。” 　　“黑冥之铠？” 　　这对于翠西娅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女皇传过来的讯息里面就特别提到了这个“武器”，不过女皇本人似乎对此所知也很有限，翠西娅也只知道黑冥之铠是第七机关的秘密武器，本体似乎是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女，身上是黑色的装甲，武器为悬浮在周身的数枚漆黑刀片…… 　　一个穿着魔导装甲的女人？不知为何发了疯，不受第七机关的控制？——从卡西乌斯·哈维给出的线索太少，黑冥之铠到底是什么东西，翠西娅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翠西娅只是从那样的描述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另外，黑冥之铠似乎不受控制，非常危险，翠西娅原本打算在北境的事情结束之后去帝都看看情况，她可不希望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在外面乱跑。 　　漆黑刀片？ 　　这时，翠西娅一下就联想到了在地脉洞窟里发现的那一枚刀刃残片。 　　好像忽然间有什么连接起来了——武器是数枚漆黑色刀刃，那不正好和出现在地脉洞窟里的神秘人的特征吻合了吗？ 　　西风旅团是莱恩福尔特的人，而第七机关在旧都以北的山脉地区，也就是阿尔巴山脉南面的山区内丢失了黑冥之铠，这就是这些人来到这里的原因。 　　“黑冥之铠到底是什么东西？” 　　翠西娅心底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她现在就想去地脉洞窟确认一下，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故作不知地继续向迪诺询问。 　　迪诺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兵器，浑身漆黑，用金属包裹起来，中间是一个白发的少女……” 　　说着，他开始用手比划着描述起黑冥之铠的特征。 　　迪诺其实也没有见过黑冥之铠。 　　“兵器啊……”翠西娅想了想，没有在意迪诺的描述，“所以说，你们在这里找到了黑冥之铠的痕迹？” 　　“没有，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迷路了……我们本打算更深入一些，可是遇到了寒潮……” 　　迪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哦对了，公爵派出了很多人，除了我们之外，第九步兵师团的第六营还有旅团的野狼团也都过来了，女皇陛下也派出了逐鹰者和骑士团来到了这里……或许他们会有什么线索……” 　　第六营是第九步兵师团的情报营，同时也是师团唯一直属公爵本人而非是师团长的作战部队，至于野狼团，其实就是西风旅团内最精锐的情报和刺杀部队，在东省颇有些名气，而相对的，骑士团是女皇派的部队，只不过其中混有一部分新贵族的人，只有逐鹰者是女皇陛下一手培养、这两年才组建起来的暗部，所以就连翠西娅也对其没多少了解。 　　看得出来，自南境之事之后，莱恩福尔特公爵又和女皇在阿尔巴山脉里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而且这一次双方都投入了足够的重视。 　　只是…… 　　翠西娅不禁有些奇怪，如果说她和艾莎找到的碎片其实就是“黑冥之铠”留下的，那么黑冥之铠为什么会出现在与血族旧地的死地相连接的地脉洞窟里？ 　　那些血族的背后很可能是魔王军残党。 　　但黑冥之铠不是第七机关的造物吗？ 　　这其中有什么巧合吗？还是说黑冥之铠的少女因为慌不择路恰巧进入了那个山洞之中？寒潮来袭，大雪会将山脉中的一切掩盖无形，雪山的确是最好的逃脱路径，而那些山洞之所以坍塌就是黑冥之铠的杰作。 　　不，说不通——无论如何，能在茫茫大雪之中恰到好处地找到那一个洞穴是不是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些？再者，出现在森林死地中的地脉洞窟可是一个多月前就坍塌了，时间对不上，而且哪里的地脉也没有遭到破坏。 　　亦或者说， 　　729 　　这一切都早有预谋？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一直隐隐串联着这一切？ 　　那么这样说来，是不是可以认为黑冥之铠此时早就已经不在山洞之中，而是通过地脉穿越了阿尔巴山脉——甚至穿过了森林死地，从地脉的另一头离开了？ 　　想到这里，翠西娅坐不住了。 　　如果说那个黑冥之铠与魔王军残党有关系，那么此时黑冥之铠恐怕早已经逃离了很远，而现在她的手中掌握着唯一一条线索——地脉，通过地脉，黑冥之铠只可能有两个方向可以离开，一个是继续沿着翠西娅她们的方向继续向着南方延伸，说不定能从阿尔巴山脉的某处离开，另一个是向着森林死地而去，并继续前进，翠西娅不知道那里的尽头是何处。 　　这时候，艾莎提着一团黑黑的东西走了过来。 　　“其他人我没有看到，不过在雪崩的时候让我找到一具尸体，我把它翻了出来。” 　　艾莎说得很是平静，但在迪诺他们听来只觉得一阵心惊。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不是你们的人。” 　　说着，艾莎将尸体放在地面，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落在那尸体上——那尸体裹着厚厚的衣物，虽然蜷缩成了一团，但也能看得出来他生前分外魁梧，光是手掌就比迪诺的脸还要大。 　　只有翠西娅微微皱起眉。 　　“不对，这根本不是人——是魔族，这是一具魔族的尸体。” 　　“啊？” 　　…… 　　———————————— 44 第一章 死去的海（4K8） 　　尸体是魔族的，因为包裹在厚厚的衣物下方所以不太明显，只不过，这个魔族看来已经死去了很长时间，至少不是最近一两周内发生的事情。 　　这越发引起翠西娅的怀疑。 　　“艾莎，我们现在就得去地脉洞窟看看——我怀疑我们可能追错了方向，而且这一连串的事情说不定不是巧合。” 　　翠西娅说道，并将自己的猜测和艾莎、夏莉陈述了一遍——当然，避开了西风旅团的众人。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确认一下。” 　　艾莎提议，目光越过翠西娅看向西风旅团的众人。 　　“不过我们得先将他们送出这里，他们的身体情况算不得太好，长时间待在死地内恐怕会有一些危险。” 　　“让我来吧，艾莎，你先带着夏莉过去，我随后就到。” 　　随后，翠西娅独自带着西风旅团的众人传送离开了雪山，艾莎和夏莉则是回到了地脉洞窟内，再次调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线索之后，翠西娅就赶了过来，三人再次进入地脉，并一路沿着地脉前行。 　　只不过这一次她们走了很远，直到地脉从蜿蜒曲折到上下起伏，最终开始向着地底延伸，甬道越来越宽，支脉越来越少，地脉中的空气越发稀薄且寒冷，翠西娅停下了脚步： 　　“不能再往前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死地的范围，继续向前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如说，从这里开始地脉就已经恢复了‘活力’，继续往前走就太危险了。” 　　翠西娅不知道何时已经撑起了湛蓝的魔法屏障，保护着她和夏莉，而艾莎的周身也隐隐有微光流动——那是地脉中的强大魔素湍流撞击着艾莎产生的魔力微光，在这种魔素浓郁的环境之中，就连翠西娅手中的照明魔法都变得光亮微弱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黑冥之铠真的通过地脉逃离了这里，就只有可能是从北方逃走？” 　　“这只是猜测，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破坏地脉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被称为黑冥之铠的少女，如果是，她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以及，黑冥之铠到底是什么……一个女孩子，被称为‘战争兵器’？我必须找莱恩福尔特问个明白。” 　　没有在此停留，三人随即沿途折返，这一次，她们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进，很快就又回到了雪山洞窟，继续向前，走过很长的一段距离，便回到了初入时的森林死地洞窟，她们没有停留，一直往前。 　　而这一次，她们同样走了很远的距离，但不一样的是，随着地脉甬道开始缓慢向下沉去，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却是冰冷的水——看似平静的水，黑沉沉的，阻挡了她们的去路。 　　“这里怎么会有水？难道是地下河道？” 　　艾莎将手指在水面划过，泛起涟漪，艾莎将指尖凑近鼻子嗅了嗅。 　　“这恐怕是海水。” 　　夏莉也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水面——水很冷，但至少比雪山要暖和太多了，只不过是黑沉沉的水看着有些唬人，夏莉虽然是吸血鬼没错，但她其实并不太喜欢漆黑一片的感觉。 　　翠西娅看着眼前的水面，若有所思。 　　“继续往前走走。” 　　说着，翠西娅蹲下身，指尖落在水面——下一刻，那黑沉沉的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涌起，被翠西娅指尖的一 　　730月费'群"85!;７,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簡;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块漆黑的裂隙抽走，消失不见，直到翠西娅将下方的水抽了个干干净净，翠西娅又用魔法将四周冰封起来，这样就可以直接通行了。 　　其实翠西娅本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她有上百种魔法可以令她在水底活动，但问题在于其中大部分都需要魔力持续作用，可偏偏艾莎在这里，她不得不选用一些相对来说“笨拙”一点的方式了，至少，那些留下的冰封不需要魔力进行维持。 　　“走吧。” 　　三人继续前进。 　　最终，走走停停好几次，三人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被人为破坏的地脉断口——而这一次，她们身处的洞窟深埋在水底。 　　或者说，海底。 　　——这里竟然是一个被掩埋在黑沉沉的海底的洞窟，站在冰封的断裂口前，艾莎能清晰地听到海水涌动、在洞窟内回荡的声音。 　　夏莉不由得抱起了胳膊。 　　“这里好冷哦……而且总感觉……好阴森……” 　　夏莉透过冰晶的墙壁看着后方那黑沉沉的海水，总觉得好像自己要被吸入进去一样，她下意识地靠近艾莎了一些。 　　“这片海已经死了，不然会比现在好看一些。” 　　翠西娅说道。 　　艾莎没有说话，她凝视着那宛如黑洞一般的海水，并不觉得害怕——其实前世的时候艾莎对那些深海里的图片还是会升起一些恐惧的，那几乎是大多数人的本能反应，但到了现在，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产生过那种类似的念头了。 　　艾莎轻轻拉起夏莉的手，同时观察起地脉的断口。 　　和雪山的地脉洞窟一样，这里的地脉断口附近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刀痕，艾莎又找到了几枚黑色刀刃的碎片——看起来为了破开地脉，黑冥之铠的少女也做出了很大努力，或许，也是因为着急。 　　“从阿尔巴山脉的雪峰，到海底洞窟，这就是黑冥之铠的逃跑路线吗？——很难想象这真的是巧合。” 　　只是巧合的话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那就只能说明，如果这一切都是黑冥之铠所为，那么黑冥之铠一定早就规划好了逃脱路线，而且有人从外部接应她，以及，这一切计划至少开始于一个月以前，甚至更久远的时间。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们恐怕已经离开了帝国，现在的位置应该在贝蒙费雷亚王国的境内——帝国的西海岸距离森林至少有十天的路程，但狭长的贝蒙费雷亚王国最南边的北海岸线离森林却只有三天的路程，恰巧，我们差不多也走了这么远。” 　　翠西娅说着，蹲下身，指尖触摸在冰面上的一瞬间，冰层后方的洞窟便落入了她的掌控。 　　海水翻涌起来，很快被抽空，而整个洞窟的表面都封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阻止更多海水倒灌进来。 　　三人来到洞窟内。 　　照明术将被翠西娅的寒冰魔法冻结的洞窟展现在三人眼前，冰晶倒映着璀璨的光斑，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光斑之下埋葬着大片的海底生物——都是尸体，而且没有体型庞大的鱼类，全是小鱼小虾、贝壳海星或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爬行生物和浮游生物，因为没有阳光，海底植物似乎不太愿意来到这里，不过倒是能看到一些海绵。 　　很显然，在地脉死去之后，有能力离开的鱼类都已经逃离了这里。 　　只是……这些小鱼小虾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黑漆漆的，就像是这片看不见阳光的黑沉沉的海水一样。 　　艾莎和翠西娅将洞窟大致清理了一下，这时候她们才发现，这里的洞窟比之前发现的任何一个都不太一样，因为这里没有发现那种魔法阵灼烧的痕迹，而且洞窟的开辟方式看起来非常粗糙，地脉上能发现的那种细小的树根一样的洞也比其他地方要更少。 　　翠西娅派出一只蜘蛛形态的使魔继续在地脉内向前探索，三人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下地脉，又在洞窟内搜了好一会儿，将黑色刀刃的碎片都收集起来。 　　“地脉已经没有继续向前搜索的必要了，我们出去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翠西娅说着，看向艾莎。 　　“艾莎……你会潜水吗？” 　　“我不知道，没有试过，”艾莎很是坦然，“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闭气很久，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可是这里的海水很冷。” 　　“我不怕冷。” 　　…… 　　——洞窟外是一片已经“死亡”的海域，她们此时的位置正处在海底。 　　夏莉跟着翠西娅一起，翠西娅的魔法非常方便，让她们两人在海水中能如履平地一般自由活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泡泡，然而和这个颇有些滑稽的样子不一样，这个大泡泡却是实打实的高阶法术，甚至可以带着人深潜数百米。 　　只不过，夏莉的脸色有8;; , 5 ,' 7 " ?;6"; .! ,"６ ?" "'3" 4 .; :?4,' 2些不太好看——她还是第一次潜入这么深的水底，或者说，夏莉还是第一次看到海， 　　731 　　只不过，在艾莎口中有些浪漫的海，却和夏莉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一点都不浪漫，夏莉只觉得瘆人。 　　四周侵蚀而来的黑色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夏莉不太喜欢黑，因为一年前的经历，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惧怕夜晚，尤其是密林里那连月光都难以泄下的黑夜，每当那时候，她只有紧紧靠在艾莎身边才得以安心。 　　然而此时海底的深沉与阴森比森林更上一层，夏莉抬头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好像是倒立的山脉，从翠西娅的口中得知，那些是冰山的底部，然而那暗沉沉的、静静地悬浮的巨大冰山看起来是那么的压抑，它们阻挡了阳光。 　　四周更是漆黑一片，哪怕有翠西娅的照明魔法，能够看清的距离也不过数米，而在目光所及范围内，更是沉着大片大片的海洋生物的尸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只有黑沉沉的、无边无际的海水。 　　海底不是寂静的，无处不散发着阴森低沉的嚎叫，夏莉硬着头皮，死死攥着衣袖，跟在翠西娅身边。 　　“别怕，艾莎和我都在呢。” 　　翠西娅有意想要照顾照顾夏莉的情绪，不过夏莉似乎不打算就此服输。 　　“我、我没在怕的……” 　　夏莉逞强道，咧嘴笑了笑，笑得些微有些僵硬。 　　“我只是没想过，海原来是这么吓人的地方……还是说，正因为这里已经是‘死去的海’，所以才这么吓人吗？” 　　“不，正如你所见，这就是大海，虽然少了生机，但大海的危险并非完全来自于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夏莉，你的感觉是没有错的——每年死在海中的人不计其数，大海本就是危险和神秘的代名词，只不过死去的海将这种感觉放大了，规避威胁本就是人的本能，所以才会让人感到害怕。 　　不过，这种恐惧大多是因为未知，而探索未知便是人类的天性，倘若是有一天我们能彻底征服大海，或许就不再会因此而感到恐惧了。” 　　说着，翠西娅笑了笑，清铃一般的笑声活跃着沉寂的气氛。 　　“况且，海洋也就也并非全都是那么危险可怕、阴森黑暗的地方，有机会的话我们和艾莎一起去南国，那里的沙滩与岛屿都是非常美丽的风景，不过那里的酷暑气温很高，哪怕是只穿单薄的衣物也会感到炎热难耐，阳光更是如火一般灼热，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里的人常常会潜入水中游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毕竟夏莉是血族——虽然到了夏莉这个层次，阳光能对她造成的伤害已经削弱很多了，但只要是血族，很少有不讨厌阳光的。 　　而夏莉别的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听了，但不在意，她只在意那一句“只穿单薄的衣物”。 　　夏莉偷偷看了艾莎的方向一眼。 　　在夏莉认识艾莎以来，除了睡觉，艾莎几乎都是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修女服示人，虽然说艾莎穿着修女服也很好看没错，但不得不说，明明有那么好的身材，实在是让人颇为感到遗憾。 　　“我当然要去。” 　　夏莉当即回答。 　　而此时的艾莎根本没去听翠西娅和夏莉的对话，她稍微有些艰难地用星神的黑剑插在海底的淤泥里，也不理会从黑剑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可怜巴巴又不敢抗议的声音，艾莎用这种方式辅助自己在水底行走——艾莎不是不会游泳，但艾莎的游泳技巧其实并不太熟练，再者，潜水和游泳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艾莎完全没有潜水的经验。 　　对此翠西娅也爱莫能助。 　　虽然说艾莎能憋气很久很久，甚至于她都怀疑过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呼吸，但潜水的感觉太陌生了，艾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 　　总之，死不了。 　　想了想，艾莎开始尝试调动魔法帮助自己在水底稳住身体，有一些成效，但不大，艾莎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学走路的时候了一样。 　　三人开始在洞窟附近寻找，只是很可惜，她们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最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搜索，三人离开了海底，来到了漂浮的冰山上——她们的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从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望见不远处的陆地，陆地也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山，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翠西娅和夏莉从始至终都没有沾染海水，寒风拂过，翠西娅用魔法撑起了屏障抵御寒冷。 　　“艾莎，你真的还好吧？” 　　翠西娅看着艾莎，忍不住问道——刚离开海面，艾莎身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厚厚一层冰。 　　只不过艾莎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我怎么了？” 　　“你不冷吗？——哇，竟然真的不冷！” 　　夏莉捧起了艾莎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似乎早就猜到的模样，叹了口气。 　　不如说，艾莎的手可暖和了，反正比她暖和，而且又软又 　　732 　　光滑，哪有什么被冻到的模样。 　　艾莎勾勾嘴角，笑了笑，“我只有睡觉的时候比较怕冷。” 　　“咦？真的？” 　　翠西娅知道艾莎在说什么，只有夏莉真的信了。 　　“总之，不必担心我，”艾莎快速地用魔法弄干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说着，目光四顾一周，投向了海岸的方向，“比起这个，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这里似乎没有人居住，如果有的话就好了，生活在这里的人肯定能比较早察觉到‘死亡’的发生，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嗯，但很显然她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或者说，有所准备，从这里到海岸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岸边也都是荒芜的山脉，就算留下脚印，也早就被大雪覆盖了，恐怕我们没办法继续追查她到底去了哪里。” 　　翠西娅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叹气道。 　　“她的选择太多了，尤其是这种荒无人迹的地方，甚至于，她可以继续向着深海进发——如果她真的有人接应，她未必会直接去往海岸。” 　　…… 　　———————————— 44 第一章 生活在地底的人族（5K） 　　此时，帝国首都亚尔特里拉内一片宁静，不论是皇宫还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宅邸，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女皇麾下的骑士团早已经布置妥当，在城内的各处都有逐鹰者的身影，监视着莱恩福尔特的人手的动向。 　　莱恩福尔特公爵这边，野狼团和第六营也做出了反制。 　　双方都克制地没有直接发生冲突，而是在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或许在黑冥之铠被追回之前，这里的宁静还不会被打破，或者说，现在是莱恩福尔特公爵落入了下风，因为南境发生的事情，对联邦的外交主动权也落在了女皇斯缇琪娅手中。 　　女皇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挑起斗争，她占据着主动权，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 　　自艾莎·珐丽丝和秘法贤者去到南境之后，莱恩福尔特公爵就立刻从北境回到帝都，后女皇一步派遣了大量的人手去追查黑冥之铠的下落，同时时刻关注南境的动向——当然，他并不认为有艾莎·珐丽丝和秘法贤者同时出马的南境会发生什么意外，事实也的确如此。 　　相比之下，自首席魔导师斯普林霍尔·克萨罗萨斯被骑士总长卡西乌斯·哈维羁押之后，黑冥之铠的追查就更没有头绪了。 　　黑冥之铠的意外本就很是奇怪，现在有了骑士团和逐鹰者的介入，更是充满了变数。 　　一边是与联邦的外交事务的主导权的争夺，一边是黑冥之铠，于此同时，莱恩福尔特还在思考艾莎·珐丽丝手中的那枚圣物，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女皇斯缇琪娅虎视眈眈——莱恩福尔特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这时，来自南境和阿尔巴山脉的消息送到了莱恩福尔特手中，他看了看，顿时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圣修女长把圣物赠送给了菲斯曼尔德卿？怎么回事？”莱恩福尔特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且欣喜不已，随即又立刻被狐疑和谨慎所替代，“——秘法贤者大人和圣修女长都出现在了雪山？她们去那里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消息一同到来，让他还来不及高兴，就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圣修女长难道真的对那个圣物不怎么上心？那可是圣物，竟然说送就送？——其实自艾莎·珐丽丝提出可以“租赁”圣物之后，莱恩福尔特就一直在思考艾莎·珐丽丝的动机、揣测她的目的，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诚然，他需要一枚圣物，这样才能让玛德蕾娜更快地成长起来，问题在于如何得到——结果，他还在苦恼呢，艾莎·珐丽丝转头就把圣物给了玛德蕾娜？ 　　圣物烫手吗？硬要塞给玛德蕾娜不可？ 　　莱恩福尔特愣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怎么想都不合理——就算真的如艾莎·珐丽丝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不需要那枚圣物，圣廷方面难道真的会任由她将圣物赠送给勇者？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圣物。 　　那么，秘法贤者既然知道此事且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也没有刻意发来任何联络，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有可能本来就是秘法贤者的意思？ 　　这也不应该啊——因为那根本不像是秘法贤者的作风，再者，秘法贤者也没有资格代替艾莎·珐丽丝做出这种决定才对。 　　那么，难道是圣廷方面想要收买勇者？ 　　比如，让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做出什么承诺，或是交换了什么条件——如果说是以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那个直性子为对象，说不定还真会发生什么。 　　但直接以圣物作为筹码，圣廷真的有这么蠢吗？ 　　“不行，我必须当面好好问问菲斯曼尔德卿，”莱恩福尔特深吸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从传讯中他无法看出什么，所以必须 　　733 　　当面问问本人更多细节才能做出判断，他说道，“告诉她，让她尽快回到帝都，另外，任何时候接到她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转达给我。” 　　莱恩福尔特对副官下达了命令。 　　他可不觉得艾莎·珐丽丝会平白无故把一枚圣物送给玛德蕾娜，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备——自黑冥之铠遗失后，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就成了莱恩福尔特公爵最为看重的牌了。 　　他手中还有很多其他的牌，但都抵不上身为勇者的玛德蕾娜重要。 　　不过，不管怎么说莱恩福尔特费尽千方百计都想要拿到的圣物也算是到手了——哪怕过程有一些……和预想中不太一样。 　　而且莱恩福尔特担心的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才刚离开南境，秘法贤者和圣修女长去雪山干什么？没道理啊。难道，她们已经和女皇陛下达成合作，前去追捕黑冥之铠了？ 　　女皇到底知不知道黑冥之铠的真相？难道斯普林霍尔松口了？ 　　还是说，她们只是产生了怀疑？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莱恩福尔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只是不甘心、不能接受黑冥之铠被其他人所夺走——那可是他的复仇，他的复仇还远远没有完成。 　　“把那个迪诺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 　　莱恩福尔特说道。 　　此时，玛德蕾娜已经在返回帝都的路上了——她轻轻捂着胸口，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衣领的下方似乎有淡淡的圣光闪烁。 　　“也不知道圣修女长为什么要将圣物交给我……对她而言，我难道真的是值得托付、值得信赖的人吗？” 　　玛德蕾娜每天都在思考这样的事情，叹息中，又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友人，那个小小个子的法师，蒂默，只是蒂默现在已经不在身边了。 　　心情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说，玛德蕾娜望着黑压压的天边。 　　南境的事务此时已经暂时移交给了女皇派来的使者，包括已经作为俘虏的灰风剑士海洛伊丝·塞拉，第九步兵师团除了被问话之外几乎插不上手，她最终还是隐瞒了关于蒂默的事情，其他则都如实汇报上去了。 　　所以，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南境——毕竟，圣物在身，而且不论是关系到和艾莎·珐丽丝、秘法贤者的圣物，还是没有到手的黑剑以及星神遗迹的一切，玛德蕾娜都拿不准，需要公爵的决断。 　　而且，同样重要的，还有一件事情可能必须要找到秘法贤者进行确认才行——那个在遗迹内发生的梦境又回来了，自从遗迹事件之后，玛德蕾娜一闭眼就会梦到自己又有了身孕，一开始玛德蕾娜没有太在意，只觉得那样的梦境有些令人羞耻。 　　但直到今天，她醒来之后便隐约感觉身体不太正常，而且到了现在就越发明显了——并非是疲累的感觉，不如说，自从佩戴了十字吊坠之后玛德蕾娜感觉自己的精力仿佛用不完一般，但这一次出现在身体的异样感并非是令她感到难受，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很奇怪，似乎是一种不知为何的冲动，源头主要集中在小腹，暖暖涨涨的，一度令玛德蕾娜感到燥热与兴奋——那种感觉很是古怪，她没有体验过，也愣是找不到原因，随军的牧师小姐也似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便想到了秘法贤者离开时对她叮嘱的话，如果有什么异常，尽快告诉她。 　　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而每当玛德蕾娜一闭眼，她就会想到那个古怪的梦境，不由得一阵别扭——总不能是真的怀孕了吧？ 　　那也太没道理了，玛德蕾娜如此想到，下意识地，她捏起了挂在衣领下方的十字吊坠，轻声祈祷起来。 　　她觉得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 　　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怀孕呢，对吧。 　　…… 　　人类在瑞恩卡尔尼亚大陆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单看人类领土的面积就知道了，东西大陆超过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人类的势力统治范围，这种原始、粗暴的瓜分意味着人类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之广已经超越了其他任何一个种族。 　　哪怕是曾经繁盛一时的古龙，精灵，它们那遥远而辉煌的过去也未曾将如此广袤的土地纳入他们的统治中，因为他们总是偏安一隅，权力的触须难以企及足够遥远的土地，而且，他们生性不善于统治——这无关乎他们自身的想法，而是他们本身不需要太多的资源以维持生命和享受富贵，而且他们几乎没有敌人，高贵的傲慢令他们不必谨小慎微地活着，不必时刻提防着外来的危险，不屑于离开舒适的土地，去开拓、去征伐那些贫瘠的蛮荒之地。 　　这给了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种族足够多的机会，而显然，最终是人类胜出了。 　　人类和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的精灵、天生就拥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的巨龙都不一 　　734 　　样，人类的历史写满了斗争与掠夺，那仿佛是写入了他们基因里的东西，不只是为了生存而与其他种族的斗争，也有对同族的——人类太弱小了，比起任何一个种族来说人类都不值一提，以至于如果人类不去一次又一次地斗争、学习、斗争，在居安思危中成长，在恶劣的环境中适应，在视为贫瘠的土地上开拓。 　　如果不一次次地发起挑战，人类根本无法生存下来，然而也正是这一切造就了人类的强大，就像是一把千锤百炼的利刃，再也没有任何种族能阻止人类在这片土地上划下领地。 　　在如今的东大陆，林瑟修斯帝国占据着陆地面积三分之一的土地，而除了帝国以外，东大陆还有两个实力强盛的人类国家——与帝国南境接壤的西南诸国联邦，以及与帝国北境接壤的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 　　相比之下，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的主宰者是尤特人——对于生活在其他地区的人类来说，尤特人的形象足以打破对于人类的固有印象，因为他们大多生活在地底，而且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身形短小却力气惊人的“矮个子”，因此，他们也常常被称为“矮人”。 　　矮人被认为是人类的一部分，而非亚人，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最基本的魔力素质、灵魂性质与其他人类一模一样，只有体格特征的区别，这并不能支持将他们划归为亚人的说法，再者，尤特人族与其他人类往来已久，他们的锻造技艺尤其出色，也有人说这才是其没有被划归为亚人的根本原因。 　　而之所以他们的外貌体型会与其他人类之间形成这种强烈的差别，有一种说法将这一切归结于不可靠的远古时期——尤特人的祖先选择了前往地下生活，这导致了他们朝着更矮小的身体的变化，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矮人与其他人类的区别就如同那些暗精灵与森林精灵的区别类似。 　　此时，在贝蒙费雷亚北海岸，一个风雪之中的小渔村—— 　　这是一个只有百来人口的小村落，落满大雪的石碑上刻着“蒙斯克”几个字，这里是“蒙斯克村”。 　　说是“村子”，其实在蒙斯克村里根本看不到多少像样的建筑物，因为连绵的降雪，入目所见的一切都皑皑的白雪所覆盖，只有一座座拱起的砖石堆前竖着木质的门扉。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小渔村靠着海岸方向的那头立着一根木柱子，木柱子断裂过一次，留下了三刀锋利的抓痕，不过又用两根木条固定住，依旧挺立着。木柱子顶端挂着一盏明亮的灯，明黄的灯火被干净的玻璃罩着，在夜色中起伏跃动，将周围飘下的雪花映成朝霞的颜色，也映出了夜色里的脚印和人影——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三人从那盏灯下方走过。 　　踩着厚厚的积雪，脚下传来沙沙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除此以外便是呼啸的风声。 　　自她们追查地脉洞窟的线索，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起初她们都在海底洞窟附近的冰山与海岸进行调查，在确认没有任何发现之后边扩大了调查范围，于是就找到了这里的渔村。 　　向当地人了解情况是最直观、简单的调查方式，只不过，贝蒙费雷亚的地界辽阔，人口却似乎很少，即便是到了这里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这里的渔村算是距离那片海岸最近的有人类生活痕迹的地方了。 　　夏莉左顾右盼，最后将目光投向那盏灯。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却立着一盏灯——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吧？” 　　“嗯。这是生活在这里的渔民的习俗，为将要回家或是无法回家的渔船照明方向，也有这样一层含义在里面——不过也同时方便了我们这样的‘旅人’，如果在大雪里找不到方向，那么跟着有灯光的方向走不会有错。” 　　翠西娅解释道。 　　艾莎看向那盏灯，看起来只是一个大号的提灯，但金属的镶边与干净的玻璃都彰示着它良好的制作工艺，看起来和这片寂寥的白色小村落格格不入，而提灯内侧，也不是魔法石那种昂贵高级的东西，而是一种夹着灯芯的金属结构，嗅着味道，艾莎判断里面盛放的应该是某种鱼类的鱼油。 　　“那些用石头堆积起来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房子，当然，那里只是入口，尤特人喜欢将自己的家建在地下，表面上只能看到一扇门，但我们现在的脚下说不定就是一个开阔的地底空间，他们最大的城市更是完全建立在地底深处，甚至在城市的尽头还能看见流淌着岩浆的地下火山，非常壮观，未来有机会我们应该会经过那里。” 　　艾莎听着翠西娅的介绍，\壹③⑤目光已经投向了那些堆成拱形的石头堆，那几乎是村落里唯一称得上建筑物的东西了，除此以外就只有一些倒扣的渔船，上面堆了厚厚一层白雪，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掀开过了。 　　735 　　在这个季节，大抵是没有人会冒险出海打鱼的。 　　“总之，我们去问问看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请问有人在吗？” 　　夏莉来到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木门前轻轻敲了敲，不过里面没有人回应。 　　翠西娅走到另一旁敲了敲，同样没有人回应。 　　其实艾莎能听到地下传来的脚步声，很显然这里的确是有人在的，但不知道为何没有人愿意开门。 　　艾莎循着脚步声，来到一个低矮的木门前，她俯下身，正准备去敲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不要再敲了，你们这些不讲礼貌的外乡人，赶紧进来！” 　　艾莎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留着大胡须，大腹便便，满面红光，但却只齐她腰的身高的人，那人推开了木门，冲着她们喊道。 　　艾莎和夏莉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尤特人，或者说，矮人，尤其是夏莉，脸上的好奇都快藏不住了——艾莎好歹接触过不少幻想作品，心里有一个大致预期。 　　“喂，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若是魔物来了，我可救不了你们！” 　　那个尤特人嗓门很大，听起来格外的凶。 　　…… 　　———————————— 44 第一章 修女不会骗你的 　　“事实上大多尤特人的性格其实很温和，只不过他们也很固执和耿直，初次相处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若是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说不定反倒会觉得轻松惬意——有时候直来直去也是一种洒脱的生活态度，不是吗。” 　　翠西娅笑了笑，小声地对艾莎和夏莉说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已经被当成没礼貌的人了呢……” 　　夏莉不尴不尬地揉了揉脸，她是第一个走上去敲门的，她还以为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在尤特人看来是不礼貌的行为——毕竟有些地方习俗不一样，谁知道一个无心之举会不会已经留下了坏印象了。 　　艾莎倒是觉得挺有意思，没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艾莎还是第一次见到“矮人”，老实说，看起来憨憨厚厚的，很符合艾莎的想象。 　　“快进来，别愣着了。” 　　“那就叨扰了。”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的！” 　　粗嗓门的尤特人举着火把，他背着一柄大斧子，宽阔的背看起来应该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肌肉结实而有力，待到艾莎等人都钻进门后，他用几个金属棍将门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来这里。” 　　他们从“门”钻进去，便是一个向地底下行的长长的“甬道”，这是一个开辟在地下的空间，甬道没有多宽，倒也留出了足够的垂直高度，以艾莎的身高在这里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行走，不至于会撞到头顶，只有进出的时候会稍微困难一些——门比较矮，是以尤特人的身高进行设计的，所以艾莎必须得用“钻”的才能出入。 　　不过桑达尔并没有继续向里走，他将火把插在一旁的墙壁上，将自己背后的斧头取下，哐当地一声拄在地上，拦在了艾莎三人面前。 　　“现在这里停下吧，远道而来的外乡人。” 　　这时候，甬道的尽头被几个身形壮硕的人影给堵上——和桑达尔一样，这些尤特人虽然身形不高，但都一身肌肉，哪怕是隔着厚厚的衣服也很明显，他们拿着武器，或是弓弩，或是钉锤，这里似乎不太流行长枪与剑之类的武器。 　　“介绍一下，我叫桑达尔，在这里，我就是最勇猛的战士，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各个身经百战，勇武无双！” 　　或许这是一种令人骄傲的称号，桑达尔粗着嗓门，拳头用力地在自己胸口哐哐砸了两下，似乎在展示他那过分结实的肌肉。 　　“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们的武器不会伤害客人，只不过有些话得在这里就说明白，我得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是说，现在还能看到你们这些外乡人实在是有些令人怀疑——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火把摇曳的光照亮桑达尔的侧脸，他那比头发还要茂密、看起来精心打理过的棕色胡须非常醒目。 　　“什么怎么过来的？”夏莉一时间没有明白桑达尔的意思。 　　“别装傻，寒潮冰封了海岸，连我们的渔船也好久没有出海过了，”桑达尔严肃地绷紧了脸，手中的斧子悠悠转了一圈，“更何况还有魔物四处在雪原游荡，尤其是像这样的夜晚，那些可怕的魔物会从海岸的方向出现，填饱它们饥饿的肚子，你们能活下来真得感谢一下女神带给你们的好运——但，我可不相信只是好运就能穿过冰封的峡谷来到这里，你们看起来也根本不像是这儿的人。” 　　别看桑达尔看起来身宽体胖、凶巴巴的，但并不是脾气很差的人，同时也展露出了作为一个战士的基本素养，观察力，和谨慎——正如翠西娅所说， 　　736 　　尤特人大多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第一次接触时很容易就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待人“凶神恶煞”，然而他们大多只是在就事论事。 　　虽然说贝蒙费雷亚也有不少外来人定居，但艾莎三人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国人，再者，艾莎她们的服装打扮也根本不像是常年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人。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是教会的修女，名为艾莎·珐丽丝，她们是我的同伴，瑟莉，和夏莉·布兰。” 　　桑达尔的警惕也不无道理，艾莎想了想，便解释道。 　　“我们一直在追查一起和魔族有关的事件，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最近发生在林瑟修斯帝国的事情没有，我们从帝国的北境出发，是线索带领我们来到了这里，但很不巧，我们的线索在北海岸断掉了——我们来这里也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看看最近这段时间、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虽然不完全是实情，但大致也没有骗人，艾莎她们的确是为了调查魔族的事情来到这里的。这种时候，教会的身份可比冒险者和旅人的身份要好用多了，至于翠西娅，翠西娅自己没有挑明身份，艾莎就不会多嘴。 　　“就这样？”桑达尔奇怪地看了一眼艾莎。 　　“嗯，就这样——如果你想要证据，我可以证明我是教会人员，但我不能透露关于魔族的情报。” 　　“那好吧，我相信你。” 　　桑达尔似乎是真的信了，收起了他的斧头。 　　…… 　　似乎是因为身材与那过分隆起的肌肉不成正比，桑达尔高高举着火把，略显滑稽地一步一扭地带着艾莎和翠西娅、夏莉三人来到了他的村落——真正的村落，而不是搭建在地面的那几个土包。 　　“你刚才说这里会出现魔物——能说说是什么样的魔物吗？” 　　艾莎一边低着头跟在桑达尔身后，一边追问。 　　她们一路过来，可没有在路上遇到过什么魔物——到底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太小了，没有被那些魔物注意到，还是说因为她们来时的方向恰好是那片死去的海，自然也就没有魔物栖息了？ 　　“一些生活在海里的大家伙罢了，最近变得不安分了，袭击了我们的渔船，后来甚至还上了岸——哼，迟早我得用我锋利的斧子把它的触须给砍下来，烤了带给我的姐姐吃，姐姐一定会长出如我一样美丽的肌肉。” 　　桑达尔颇有些气恼地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服气，说出的话更是有些让人觉得古怪，不过翠西娅一直没有开口，艾莎和夏莉也没多问。 　　这时候，他带着艾莎她们走出了甬道——眼前，出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朴素但作为地下建筑来说却相当令人惊叹的建筑物。 　　“这就是我们村了，”桑达尔厚重的声音说道，“外乡人，欢迎来到蒙斯克——我会带你们去见见我们的村长，你要问什么就去和他说。” 　　“哇……这真的是在地底吗？” 　　夏莉很是惊奇，捂着嘴凑到艾莎耳边，小声说道。 　　“感觉真的好厉害耶……艾莎，你以前来过尤特人的城市吗？” 　　耳梢被夏莉温热的吐息轻抚着，艾莎移过目光去，注视着夏莉的酒红色眸子，勾起嘴角。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起来像是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反倒令夏莉有些不自在了，她缩了缩脖子。 　　“因为艾莎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呀……” 　　“有吗？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也很惊讶，”艾莎说道，“只是我更多在思考，这种地方到底是如何建成的。”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地底给人的初印象并不差，既没有潮湿阴冷的空气，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腐烂的气息，干净、温暖的空气拂去艾莎肩头的雪花，空气中飘着麦酒的香味，还有某些烤肉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浆果的独特气味，这里的尤特人似乎在享用晚餐。 　　桑达尔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似乎早就等着看艾莎和夏莉的惊讶表情了。 　　“感到惊讶吧？那就对了，这就是我们尤特人的智慧，呵呵，你们是没有去过地底都市——你们真该去看看，那里的一切一定会让你们惊掉大牙。” 　　他们来到“回廊”的尽头，艾莎注意到，地底并非只有一个独立的建筑，而是通过一条从地面通往地下的狭长的通道与地面连接，而这个看起来像是某种干燥的泥土塑造的通道似乎还通向其他的“通道”和“建筑”——原来，整个蒙斯克村的地底都通过这种回廊结构互相连接，这些生活在地底的尤特人根本不需要前往地面，彼此之间就能通过这些地底的“回廊”互相往来。 　　地底俨然已经被建设成了一个完整的村落，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老实说，这个地底建筑群的工程量可不小。 　　同时，艾莎也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和想象中的矮人不太一样，虽 　　737 　　然也有像粗嗓门这样长得身宽体胖、扎着厚厚的胡须的矮人，但也有一些身材纤细，看起来很像是小孩子的矮人，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穿戴着不少做工精细的金属饰品，这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衣服一般自然。 　　这里的男人似乎都喜欢留胡子，又长又浓密的胡子几乎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成年尤特人的下巴上，不少人的胡子甚至比头发还要茂密得多，用一些漂亮的金属环或是彩绳扎成一团或是辫子一样的形状，打理得顺滑油亮。 　　女人没有胡子，便将这股热爱转移到了头发上——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金属环的装饰。 　　而最令艾莎印象深刻的是…… 　　这里的人，竟然各个都是一身肌肉——不论男女，一个赛一个的威武壮硕、虎背熊腰的，原本艾莎和夏莉还以为就只有桑达尔是这样，但现在看来，尤特人似乎都是这样。 　　夏莉已经看得麻木了。 　　随着艾莎等人的到来，艾莎看到还有好些尤特人都围拢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们这些外来人，不过不太原因靠近—— 　　艾莎还听到了人群后面传出来的说话声：“这就是南方的女人吗？哎呀，真丑，果然那些商人没有骗我。” 　　“丑吗？我觉得还好吧，就是有点太高了、太瘦了。” 　　“拜托，她们收的像根棍子似的，你看看她们的胳膊，好瘦啊，你看看她们的脸和脖子，一点点肌肉都没有——” 　　艾莎没有继续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在心底暗叹一句——审美差异。 　　艾莎觉得夏莉怎么说也得是个十足的美人吧，翠西娅更是万里挑一，不过看起来在尤特人的审美里面她们三就都成了一根木头。 　　叹了口气，艾莎扭头看向夏莉。 　　夏莉察觉到艾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小木头。” 　　“啊？” 　　夏莉一脸疑惑，艾莎只是笑了笑。 　　“这里是村长的家，当然，也是我的家。” 　　桑达尔带着艾莎等人来到了村长的“家”里——这时候艾莎她们才知道，原来桑达尔是村长的儿子。 　　刚一开门，几人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和生活在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小女孩身上没有那么吓人的肌肉，和艾莎她们都差不多，这顿时让艾莎和夏莉都感觉顺眼了不少。 　　不是说歧视肌肉，也不是讨厌一身肌肉的女人，只是，其他尤特女人身上的肌肉已经堆积得有些过分了。 　　小女孩此时正双手紧紧抓着一柄宽刃重剑的一端，看起来有些吃力地抬着，看到桑达尔和艾莎等人，似乎有些被吓到。 　　“啊？你、你们好……”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面对陌生人很是拘谨。 　　桑达尔也愣了愣，上前很是小心地从女孩手中将剑接过。 　　“不要逞强，这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我只是……想试试……” 　　桑达尔背对着三人，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冲着三人一笑，转过身介绍道：“她是桑黛拉，嘿嘿，怎么样，是个美人吧。” 　　说着，他已经将那柄宽刃剑握在了手里。 　　艾莎点头，夏莉点头—— 　　“的确是个美人。” 　　桑黛拉被夸奖，红着脸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她的确是个美人坯子——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太年幼、太稚嫩，但脸蛋端正、皮肤细腻，若是放在其他人类的国度怎么也得惹得不少年轻男人心动。 　　夏莉心想，桑黛拉应该是桑达尔的女儿，但—— 　　“姐，那就拜托您去请父亲出来，就说有外乡人过来了。” 　　“嗯……” 　　桑黛拉转身离开了。 　　“啊？什么？她是你的……” 　　夏莉睁大了眼睛，这回连艾莎也不禁挑起眉角。 　　“你们外乡人也太没眼力见了，她是我姐姐——怎么了，难道不明显吗？” 　　桑达尔不悦地说道。 　　艾莎看了一眼桑黛拉那柔柔弱弱、娇小可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胡子比头发还厚，浑身肌肉堆成山，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蓬勃的力量的桑达尔。 　　一般来说，姐姐和弟弟之间会差别这么大吗？ 　　她决定不多嘴。 　　“尤特人寿命较长，所以也普遍发育较晚，因为这个原因尤特人的男性尤其钟爱自己的胡须，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成熟稳重的象征，当然，久经锻炼的肌肉和火辣的烈酒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道理——这一切都让他们看起来显得成熟且勇敢，所以拥有这些象征的人在他们之中也更受到欢迎。” 　　翠西娅适时地小声在艾莎和夏莉耳边解释道。 　　但这也就是说，在尤特人的审美里，桑黛拉其实算不得美人——因为她真的很瘦弱，看上去就弱不禁风。 　　“我可告诉你们，不许在我姐姐面前说她丑——也不会在人背后 　　738 　　嚼舌根。” 　　桑达尔压低声音，板着脸严肃地对艾莎三人说道。 　　“要说就说她漂亮、说她好看！知道吗？” 　　夏莉看了艾莎一眼，艾莎叹了口气。 　　“我实话实说，你姐姐确实是个美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我是修女，我不会骗你的。” 　　桑达尔听了很满意。 　　“我也觉得，不管怎么样我姐姐就是最漂亮的！就冲你这句话，虽然你……”说着，桑达尔挠了挠脖子，龇牙笑了起来，但看上去笑得有点勉强，“嗯，没事，其实你也长得不差的——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朋友了。” 　　…… 　　———————————— 44 第一章 四个月前的事情 　　桑达尔带着艾莎三人来到了一个房间等候，这期间桑达尔一直一个人说个不停，不少都是关于他姐姐桑黛拉的事情。 　　看得出来，桑达尔和桑黛拉姐弟之间的关系很好。 　　桑达尔的姐姐桑黛拉性格内向，给人的感觉柔柔弱弱，桑达尔则完全相反，直来直去，短暂地相处之后艾莎发现桑达尔其实很容易相处——事实上，只要多说几句他姐姐桑黛拉的好话，桑达尔就会用很赏识的目光交下朋友，一副“你果然很懂”的实诚眼光。 　　——也不知道桑达尔是不是平时就这样，总之，艾莎和夏莉都跟着应和，这也让桑达尔越说越起劲。 　　或许对于尤特人来说桑黛拉算不得是一个美人，因为她没有壮硕的肌肉，但对于艾莎和夏莉的审美来说桑黛拉到底还算是漂亮的人的——只是，究竟为何桑黛拉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练就一身肌肉，桑达尔没说，艾莎也没有去问，艾莎又不笨，从桑达尔偶尔的含糊其辞中艾莎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可惜你是修女，不然你这么有眼光的优秀女性一定会得到很多男人的追求。” 　　桑达尔惋惜地说道，艾莎只是淡淡一笑，就这一点来说还是敬谢不敏了——艾莎喜欢的是女人。 　　此时，村长还未到来，艾莎一边和桑达尔闲聊着，一边观察着这间屋子。 　　虽然尤特人的房屋建在地下，但这里带给艾莎的感觉却不同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或是土窖，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整齐，就像是有人用尺子一寸寸量着画下的方方正正的图纸，墙面看起来是经过专门的修整，任何角落都是一丝不苟地勾出令人赏心悦目的整齐线条。 　　房间的墙壁和角落都很干净，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大大的火炉。 　　火炉一面朝外，它将房间内照得很是明亮，带来舒适惬意的暖意，将地面的寒冷隔绝开——它既是照明灯，也是暖炉，似乎村子里的每一家都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才让整个地底看起来灯火通明，看起来是类似于壁炉那种内外连接的结构，只不过烟囱似乎没有直接从地面出去，不然艾莎肯定早就发现了。 　　这地底似乎设置了某种特殊的通风结构，艾莎能明显地感觉到有风在流动，这让地底不至于给人闭塞、沉闷的感觉。 　　没多久，一个初老的矮人来到了这里——虽然他脸上已经浮现了皱纹，头发也有些灰白，但唯独身上的肌肉几乎不输给桑达尔。 　　“这是我的父亲。”桑达尔起身介绍道。 　　“我是蒙斯克村的村长，你们可以叫我桑莫，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桑黛拉端来了一种独特的烤饼，看起来似乎是由某种浆果风干之后碾磨成碎末揉进麦粉里做出来*的，风干果肉炽烤之后散发出来的醇厚香味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这里的葡萄酒也十分容易入口，对于这种偏僻的小渔村来说，这似乎是招待客人时才会拿出来的不错的食物了。 　　随着桑莫的到来，艾莎和桑达尔也从闲聊转向了正事——艾莎开门见山地简单陈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并向桑莫询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路过渔村或是被渔村的人看到。 　　“抱歉，我的锻造技艺已经丢失了不少年，我看不出来这东西的来历。” 　　桑莫将黑色刀刃的碎片还给艾莎。 　　“最近来到这里的外来人就只有你们，除了你们之外，就连商船也好久未到访过了——上一次来这里的商船被海怪所击沉，连我们的渔船也损失了好几艘。” 　　桑莫的回答让艾莎有些奇怪。 　　“海怪？” 　　“据说是一种八足的怪物，比骚扰月费.群'85.７: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蝟: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我们村子的那种八爪魔物还要大得多，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见过它的真身，但很可惜，那些勇敢的战士们都死了。自它出现以来，它就一直盘踞在冰山之下，袭击过往的船只——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渔船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出海了。” 　　桑莫说着，叹了口气。 　　“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艾莎和翠西娅对视了一眼，略微有些奇怪 　　739 　　——她们一路上过来可没少经过海域，但别说什么海怪了，就连魔物也没有见着。 　　但死地海域距离蒙斯克村距离遥远，或许也因此漏掉了什么也说不定。 　　翠西娅追问道：“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那个海怪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有没有什么关于它的线索。” 　　“大约是两三个月前吧，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商船来到这里，将火石卖给我们，那时候大约是寒潮到来之前最后的一段时间，我记得非常清楚，但他们才刚来，就被袭击击沉，自那之后，我们的渔船也开始遭到袭击——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村子里的火石已经不够用了，食物也越来越少，储存的食物根本不够度过这个冬天，今年注定会很难熬。” 　　桑莫摇头说道。 　　两三个月前——那时候艾莎还在维林镇，翠西娅还在沉睡，不过若是将那些魔族的潜伏时间算在内的话倒也能对得上，因为那些地脉洞窟至少也是一个月前才出现的，这么说来的话就应该与追查的黑冥之铠没什么关系了，因为黑冥之铠的逃离是最近这些天才发生的事情。 　　“你是我的朋友，珐丽丝修女，我不会瞒你什么——” 　　桑达尔将阔刃剑放在了一旁的角落，那是他姐姐握过的剑，对桑黛拉来说那柄剑很沉很沉，但对桑达尔来说就好像玩具一般。 　　“最近我们村受到了很多次魔物的袭击，那些八爪魔物每到这个季节都会跑到岸上来觅食，这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今年它们的活跃太过于异常了，前段时间甚至还从海岸跑到了我们村子里来，弄坏了我们的‘灯’——不过还好，那大家伙脑瓜子不太好使，没有找到地下，不然单凭我一个人可挡不住它们。” 　　因为出现了八爪魔物，所以才会将没有目击的海怪当做是非常庞大的八爪怪物吗？ 　　艾莎若有所思。 　　“没有雇人讨伐它们？” 　　一般来说小村落的武装力量十分有限，哪怕是崇拜肌肉的尤特人族，在小村子里面像桑达尔这样的战士也非常少见，若是遇上了无法独自解决的麻烦，那么从外面雇人来帮忙就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一些资深冒险者，他们偶尔也会受到这一类的委托，有一定危险性的同时，报酬也相当可观。 　　桑达尔挠挠头，咧咧嘴，“怎么没有呢？但那些黑黢黢的魔物虽然脑瓜子不太好使，却也不笨，打不过它就溜了，我们的船可追不上它，追得远了，反倒可能会被海怪给盯上，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勇士死在海里了，那些外来的冒险者也没有办法——后来寒潮袭来，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了。” 　　相比于陆地的森林，大海潜藏的危险显然更难处理——有不少森林都成了当地贵族的“牧场”，然而大海却从未被人征服。 　　“我们也派出了我们的勇士去黑风城寻求伟大国王的军队的援助，”黑风城是距离蒙斯克村最近的大型城市，“但派出去的人都没了音讯——寒潮之下，我们也没了办法，我也没办法离开村子太久，不然万一那些家伙又袭击过来，村子可就危险了。” 　　桑达尔是这里最强壮的战士，但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能正面抗衡那些魔物的人，他不能离开村子，可其他人根本没办法在寒潮来袭的冰雪中走出多远，就算真的去到了黑风城，军队愿不愿意顶着寒潮来支援一个仅仅只有百人的小村子也是个未知数。 　　事情到这里也就明了了，其实桑达尔留下艾莎她们也是这个原因。 　　因为海岸变得危险，寒潮到来之前蒙斯克村根本没有机会储存足够多的过冬物资，现在的蒙斯克村缺少食物，也缺少取暖的火石，当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到紧缺的地步，但漫长的冬季才刚刚开始，可以预见如果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外来的援助，或许某一天就会面临弹尽粮绝的窘境——而艾莎的到来让桑达尔看到了希望。 　　难怪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桑达尔也就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并没有真的为难艾莎她们，反而是迫不及待地带着她们来见村长了。 　　想了想，艾莎问道： 　　“你们知道东北方靠近雪山山脉的地方出现了一片死地海域吗？” 　　“死地？” 　　桑达尔挠挠头，他对这个名词似乎没什么概念，而他的父亲桑莫则是凝重地皱起了眉，用力地捋起了那厚厚的胡须，那些金属环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山脉下面出现死地了？这就是你们来这里调查那些魔族的原因？” 　　“可以这样认为。” 　　桑莫的表情不安起来。 　　“魔族真的卷土重来了吗……抱歉，寒潮之后我们也很久很久没有离开过村子了，那里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几个月前我们的年轻女人还去过雪山山脚采过夏笸果——这些烤饼就是夏笸果风干了做的，”桑莫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种独特烤饼，“当时我们也没人遇到什么…… 　　740 　　” 　　翠西娅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位置是在雪山山脚？” 　　“夏笸果成熟的时候……大约是四个月前吧……” 　　“嗯，我记得，那时候我和姐姐还去过呢——不只是靠近海岸的西北雪山山脚，我们还登上过山腰，景色可美了。” 　　桑达尔补充道。 　　四个月前，差不多是北国一年之中温度最高的季节了，靠近海岸的雪山山脚也是相对来说湿度和温度都比较均衡的地方——而且，现在的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也就是说死地应该是在这四个月内出现的。 　　这算是一个有用的线索了。 　　艾莎和翠西娅对视一眼，想了想，便对桑莫和桑达尔说道：“我可以给你们带来食物和火石，你们需要多少？” 　　粮食可以去西省和南境购买，至于火石，恰巧商人埃步森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如果他没法做主，莫尔顿弗尼亚商会的希芙蕾雅小姐也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些东西，都可以用空间装备运送过来——蒙斯克村一共也才百来人，只是满足这点人需求的粮食和火石应该也不会占用太多空间，再不济多运几次也足够了。 　　“另外，如果那些魔物再次出现，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虽然我的确是为调查其他事情而来，但讨伐邪魔本来也是我们教会的工作。” 　　言下之意，艾莎不需要收取报酬，这对于小渔村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这里的人可没多少钱支付雇佣费用。 　　“还有我！”夏莉也应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是银牌冒险者——一般的金牌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也算我一个。”翠西娅也说道。 　　但桑达尔连忙摆着手回绝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客人，我怎么能让你们去冒险——可别小看了那些魔物，我们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勇敢的战士。” 　　桑达尔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们替我去雇来几个帮手，那些魔物烦人的很，我们不主动出击，只要在冬季守护好村落就行。” 　　…… 　　艾莎和翠西娅、夏莉没有在蒙斯克村停留很久，作为保险，翠西娅给他们留下了一枚用于通讯的魔法石，之后三人就一同回到了海岸边的雪山，她们确认了一下桑达尔所说的地方——那里的的确确已经沦为了死地，在厚厚的积雪下能发现低矮的灰色灌木，偶尔还能找到一些干枯的浆果，那就是“夏笸果”。 　　“可以确定的是，四个月前这里还一切正常，所以……” 　　翠西娅说着，便看到艾莎将一枚干枯的夏笸果擦了擦之后，就这么放进了嘴里，话都还没说完的她顿时吓了一跳。 　　“啊？艾莎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试试这些浆果还能不能吃。” 　　才刚吞下去，艾莎就看到自己的面板浮现出一个小小的【-1】。 　　“当然不能吃……这可是死地，它们的生机流失之后就会沉积混沌的魔素，那种东西摄入人体可是有毒的……\一叁⑤” 　　翠西娅担忧地看着艾莎，见艾莎没有反应。 　　“艾莎，你还好吧？” 　　“没事，其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过确实有毒就是了。” 　　艾莎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这时候夏莉走了过来，不明所以的她看到艾莎手中握着一枚咬了一口的浆果。 　　“咦？这是哪里来的？” 　　她立刻凑上来想要准备尝尝。 　　“你不能吃。” 　　“啊？” 　　艾莎直接将夏莉差点到嘴的浆果扔掉了，看得夏莉一愣，顿时委屈巴巴。 　　“这东西有毒。” 　　艾莎忍俊不禁。 　　…… 　　———————————— 44 第一章 瑟里希尔的传说 　　艾莎没有在雪山久留，桑莫和桑达尔提供的情报有限，小渔村的人们似乎很少会来到雪山里，但这也已经给艾莎提供了一条线索——从夏笸果成熟和采摘到现在进入寒冬的四个月内，正是死地出现的时间。 　　“我恰好认识几个尤特人朋友，我想我能借他们的手调查一下这附近的城市和村镇，或许有人察觉到在这几个月内发生在雪山下的异状——或者一些其他的值得注意的异常事件，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翠西娅说道。 　　比起自己调查，还是找个帮手会更方便一些。 　　翠西娅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有认识的人，尤其是尤特人这种本身就比较长寿的种族——当然，这样的长寿只是相对的，尤特人也少有能活过一百岁的个体。 　　“既然这样，我们先回一趟费希尔领吧，我想准备一点食物和火石。” 　　“给桑达尔他们吗？” 　　“嗯。” 　　艾莎点头。 　　“哇！艾莎、翠西娅！”这时，夏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741 　　艾莎抬头，看到夏莉正缓缓从血雾中显露身形，她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摇摇欲坠的枯木树冠上，迎着寒风，那小小的可爱手指从厚厚的大衣袖口下探出来，指着遥远的北方，声音隐隐透着兴奋。 　　“你们看！那是什么？” 　　艾莎和翠西娅一前一后地腾空，离开了山腰处，向着北方眺望，雪山被踩在脚下，随着一阵刺骨的朔风夹着冰海的气息吹拂而来，视野也变得无比开阔——此时正是深夜，但遥远的冰洋彼端却静静流淌着一道艳丽的翠绿色河流，又似一块巨大的发光帷幕，高高地悬挂在天边，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壮观而美丽。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极光。 　　不，或许不是极光那样的东西——这里距离这个世界的极北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一般来说在这个距离、这样的天气下本应很难看到极光才对。 　　“那是……极光吗？” 　　“‘极光’？那是什么？” 　　夏莉不禁发出疑问，而显然，不只是夏莉，翠西娅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不、没什么，只是在一本书里面见过类似的描述，我就在想是不是那样的东西，在那本书里面，似乎被称作‘极光’，也叫做‘欧若拉’。” 　　“咦？那是什么？” 　　翠西娅和夏莉显然都没有听说过那些名词。 　　“据说是一位神明的名字，她司掌黎明与曙光，同时也代表着希望——看起来应该是一些编造的故事罢了，不过因为感觉很有趣，所以我还留有一些印象。” 　　艾莎说着笑了笑——她所说的都是她的前世，说出来也只是觉得有趣，可没打算真的让翠西娅和夏莉相信，所以也不会过多解释。 　　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以后，或许总有一天艾莎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吧。 　　“极光……欧若拉？好奇特的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故事……” 　　夏莉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而翠西娅微微皱着眉，似乎在一本正经地思索有没有这样一本她从未听过的书和从未听过的神明，不过很显然，她不会有任何收获。 　　她想了想，便说道：“有机会我也想读读那本书，说不定，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历史——曾经有一些遗失的典籍以这种方式流传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欧若拉还是一位未曾有过记载的神明。” 　　其实翠西娅莫名地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艾莎说的这些所谓的“故事”好像不仅仅只是故事，或者说，不像是一个胡编乱造的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艾莎带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似乎知道很多，又似乎对很多事情一窍不通，那种认知与力量与年龄之间的落差总是令翠西娅时而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艾莎前十几年的人生根本不是在这片大陆度过的一样。 　　是了，艾莎从不提起，翠西娅也无处去寻找艾莎前十几年的一切。 　　这实在奇怪。 　　正当翠西娅越发陷入到违和的思绪之中时，艾莎的话打断了她。 　　“是嘛，那本书应该是找不到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会慢慢转述给你——哦，说起来，我记得这种景色应该不会出现在雪天才对。” 　　艾莎有意转移话题，翠西娅也没有多想，便用她丰富的学识解释了起来： 　　“一般来说的确如此——如果要看得清楚，得去最北方的冰原之下，在那里，那神秘、圣洁的光辉将会取代漫天的星河，打破永夜的黑暗，越是在晴朗的夜空中，越是能看清那美丽的光，有人认为那是月亮和星星的河床，也有人认为那是极北的寒潮带来的魔素与外界魔素的碰撞产生的景象。” 　　翠西娅仰着头，目光穿过寒风眺望着。 　　“而在北方王国贝蒙费雷亚，它代表着一个传说，在古尤特人和精灵的语言里，它被叫做‘瑟里希尔’。” 　　“瑟里希尔？” 　　艾莎和夏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翠西娅。 　　“瑟里希尔……瑟莉希尔达？”夏莉眨眨眼，“——这和翠西娅你的姓氏有关系吗？” 　　翠西娅的全名就叫派翠库洛西娅·瑟莉希尔达。 　　“被你发现了。” 　　“啊？真的啊？” 　　“这个姓氏是指引我寻找世界树的那位荒神赐给我的，”翠西娅吐出热气，目光飘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在北国，或者说，在尤特人起源之地——曾经被精灵所统治的西大陆的传说中，‘瑟里希尔’便是莎柏琳娜女神身着的披风，它是那么的柔韧而美丽，为女神挡下了恶神的偷袭，陪伴着女神征战四方，女神披着它击败了界外的强大邪魔，封印了深藏地底的污秽，‘瑟里希尔’一词便是源于精灵语，意为‘守护’……或许，赐予我此名的那位是对我抱有期待吧，可惜那时候的我还未理解那一切，我虽为世界树的守护者，却并没有握住 　　742 　　世界树交予我的权柄，也没有尽到我的职责，单单只继承了这一个姓氏。” 　　翠西娅的一番话里面信息有些多，艾莎和夏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翠西娅笑了笑，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起那些话题，她也不想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便继续说道：“‘瑟里希尔’在这里本应是难得一见的景色，但现在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很不错，或许，女神正注视着我们吧。” 　　…… 　　———————————— 　　【先更一章证明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事情快要弄完了，虽然新的租房还没有找好，但我会尽力开始尝试恢复更新的。】 　　【话说回来，十来天没有更新我自己都快忘了我的设定。】 44 第一章 最近的议论 　　经过调查，翠西娅在地图上将这片海岸与雪山的死地区域标注出来，并和之前的调查结果一一对照，在地图上绘制出一道贯穿南北山脉的区域。于是一直到夜深，三人才返回费希尔男爵领。 　　费希尔男爵领的风雪已经停歇，但刺骨的寒风依旧在黑夜里呼啸，原本热闹的街市此时已经彻底寂静下去，只有几个小酒馆还偶有人出入，在厚厚的白雪中留下脚印。 　　城堡的庭院中央，湛蓝的光幕缓缓升起，推开积雪，翠西娅和夏莉的身影浮现。艾莎也随之从高空急速落下，稳稳地停在地面，剧烈的风压荡起雪花。 　　“唔……我们终于回来了……哇，头好晕……” 　　夏莉长舒口气，热气在夜色中凝成白色的雾——虽然她是血族，但连续多次的传送魔法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相比之下，作为施法者的翠西娅看起来就很自然。 　　“你还好吧？”翠西娅顺手给夏莉一个“醒神”，笑着说道，“多习惯几次就好了。” 　　“怎么了？” 　　艾莎走了过来，关心道。 　　“没什么啦，就只是有一点点不太习惯……”夏莉摇头晃脑了一阵，又看向艾莎，凑过去一本正经地控诉道：“不过，比第一次被艾莎你抱着飞出去的时候要好多了——那时候我的腰都差点被你给掐断呢……” 　　“怎么又翻起旧账来了……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艾莎一阵好笑，轻轻摸了摸夏莉的头，顺手将夏莉在风雪中乱掉的发丝挽去耳后——夏莉那一头柔亮的银发在月光的陪衬下好看极了，像极了枝丫上的积雪，那是一种透亮洁白的美。 　　翠西娅看着艾莎和夏莉，在一边笑了起来。 　　“我们进去吧。” 　　…… 　　寂静的甬道回荡着三人的脚步声。 　　“我想洗个热水澡了。” 　　艾莎忽然说道。 　　“海水可不怎么舒服，尤其是满是冰渣的海水。” 　　虽然这么说，但艾莎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和翠西娅、夏莉不一样，艾莎可是实打实在海水里泡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现在艾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海水的味道，很难称得上好闻——所幸北境的气温很低，就算过了一天时间也还不至于发臭就是了。 　　“洗澡啊……”夏莉看了一眼翠西娅，又看了一眼艾莎，支吾道，“我、我也要洗澡的……在地洞里钻来钻去，我身上都是泥巴了！” 　　“我也是。” 　　翠西娅根本不打算找借口，顺便还理所当然地提出建议：“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洗好了。” 　　“哎？一起洗？” 　　夏莉是吓了一跳。 　　“可以吗？不、我、我是说……这样真的好吗……我……” 　　她可没有在艾莎以外的人面前坦露过自己的身体。 　　夏莉说着，不自觉地看向艾莎。 　　艾莎只是笑了笑。 　　“反正大家都是女人，我是没什么关系。” 　　“那就这样说好了。” 　　翠西娅干干脆脆地敲定，夏莉支吾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不管怎么说，能和艾莎一起洗澡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这时，三人来到了城堡内，刚走出甬道就看到查尔布利斯公爵迎了上来。 　　“尊敬的珐丽丝大人，贤者大人，还有布兰小姐。” 　　查尔布利斯公爵看起来很是恭敬地向三人行了一礼，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的想法比亚尔曼要直白很多，他只想快点结束这边的事情然后离开帝国回到他自己的领土上去。 　　他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毕竟，翠西娅将查尔布利斯公爵留在这里无非只是为了公爵手下那些实力强大、忠诚老实的人手罢了——在被艾莎揍了一拳之后实力下滑很多，现在表现很低调，也很配合，使唤他的手下配合翠西娅的命令开始大范围地进行搜索工作，在这种时候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只要他不惹事儿，做好分内工作，大抵翠西娅也不会 　　743 　　太为难他。 　　查尔布利斯公爵看了一眼艾莎和夏莉，对翠西娅说道： 　　“贤者大人，帝国派遣团的使者已经在城堡内等候多时了。” 　　“帝国的使者？这么晚了他们有什么事？” 　　艾莎问。 　　帝国早就派来了一支队伍抵达了费希尔男爵领，并已经在城堡里安顿了下来，主要负责这里的秘银矿的调查和挖掘开采工作，并逐步接手费希尔男爵的领土治理工作，这件事情艾莎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些人的接待都是大多都是由查尔布利斯公爵他们来做，翠西娅和艾莎只是与那些人有过几次见面而已，除此以外并没有太多交流——毕竟，艾莎和翠西娅一直都有事务在身，很少留在城堡里。 　　这算是女皇斯缇琪娅和她们之间的默契。 　　至于其他的具体事务则都由费希尔男爵来打理，作为这里的“领主”，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片土地了，在这方面的工作交给他没什么不妥。 　　“说是关于秘银矿的事宜，更具体的情况他们并未告知与我——或许和最近领民中出现的议论有关吧。” 　　查尔布利斯公爵说道。 　　“议论？” 　　“一部分人声称这里很安全，欢迎帝国的管理，但不愿意缴纳新的地契税，”查尔布利斯公爵慢条斯理地说道，末了笑了一声，“他们根本不知道费希尔男爵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什么事情，或者说，既然费希尔男爵已经倒台，帝国来到这里接管领地，有一部分自认聪明的家伙至少想要在这个时候分一杯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唱反调。” 　　查尔布利斯公爵对这些言论根本不关心，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可笑。 　　血族治理领地时常常会以“血税”代替帝国的税金，这并不是说血族就不会向帝国方面缴纳财富了，而是血族根本用不上多少粮食和金钱，他们的收入足够支付领地的税额，而多余的部分对他们来说则更愿意兑换成领民的鲜血。 　　这里的领民习惯了用自己的血来替换一部分税金，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一种很划算的交易。 　　…… 　　———————————— 44 第一章 勇者的再访（4k） 　　派遣团的人似乎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工作，艾莎只觉得他们相当敬业——放在前世，加班到这个时间也比较少见。 　　不过这个世界也没办法以常理论就是了，因为有了魔法这种方便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拥有更强大的体魄，较长的工作时间对精神力充沛的人来说也并非是难以做到的事情，原本难以想象的很多事情都变得稀松平常了。 　　“呵呵，那些抱怨和猜忌的人大概太小看我们血族了，也说不定，他们小看了帝国——这些愚民长时间被漂亮的表象所蒙蔽，或许还觉得费希尔是个好人咧。” 　　查尔布利斯公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翠西娅看了查尔布利斯一眼，没有对他的发言做出评价——其实翠西娅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或者说，不知何时留下的记忆里或许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这片土地的治理权将会回归帝国手中，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情，如何进行协调本就是派遣团的分内工作，他们理应将这一切安排妥'当。我可不认为斯缇琪娅女皇亲自派来的人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束手无策——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小菜一碟。” 　　翠西娅对此并没有发表太多自己的看法，因为这方面算是帝国内务，她并不打算过多插手——再说了，如果派遣团的人连这都解决不了那也太令人发笑了。 　　想了想，查尔布利斯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傍晚的时候有一支十数人的骑兵队来访，他们从克洛罗斯的方向而来，自称来自帝都，持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信函，但那些信函看起来只是伪装，而他们的真实身份不得而知。” 　　“身份不明？” 　　“是的，他们为首的是一个骑士，但实际上他似乎听令于其中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她的身上没有目中无人的傲慢，我敢肯定她不是贵族，而护送的骑士看起来也绝非是一般的贵族私军和不入流的冒险者，所以我断定他们的身份定然是伪装。 　　总之，派遣团和他们有过接触，并将他们暂时在城堡中安置了下来，我觉得有些古怪，所以派人进行了监视，我猜想，派遣团忽然过来想要见您，会不会是和那些人有关。” 　　“帝都来人……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通讯，看来不会是女皇的人。” 　　翠西娅心底暗道，想了想，低声轻唤：“鸦。” 　　一抹黑影从夜空中盘旋而下，落在翠西娅的肩上，那是翠西娅的使魔，鸦，它在翠西娅的肩头踩实，翅膀扇动几下替翠西娅扫去了肩头的雪花，便乖巧伶俐地冲着夏莉昂了昂头，拍拍翅膀，似乎在彰示自己的存在，然后又扭着脖子看向艾莎，但这一次它既没有拍动 　　744 　　翅膀又没有昂头，只是退了一步，发出嘶哑的叫声，然后缩回了翠西娅的脖颈间化作了一片羽毛消失了。 　　“‘鸦’……它是不是讨厌我？”艾莎颇为无奈地抿抿嘴，“每次看到我都似乎在躲着我的样子……” 　　“这能怪谁，它的确无法接近你。”翠西娅掩嘴轻笑，“不过，刚才它只是在向你和夏莉打招呼而已——只不过稍微有些怕你，艾莎，你别介意。” 　　“怕我？” 　　“你也不是第一次欺负它了，不是吗？” 　　翠西娅揶揄道。 　　的确，鸦在艾莎手上就没讨过好的，很久以前翠西娅就从鸦的情绪里感受到了鸦对艾莎那一言难尽的无奈。 　　“咦？使魔也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吗……”夏莉好奇地问。 　　“当然，使魔本质上都是与法师签订契约的小精灵——这些小精灵的存在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用寻常手段去感知到它的存在，它就像是寄居古树之上的树木之灵一样，只有经过漫长时间的演化才可能诞生形体。 　　而与我们签订契约可以极大程度加快这个进程。就与那些古老森林中的树木之灵一样，它们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诞生自己的灵体，鸦就是这样，单论它的智慧，已经能与几岁的孩童相提并论了，自然是具备像人类一样的情感的。” 　　翠西娅说道，将肩头的羽毛用两指轻轻摘下。 　　鸦的记忆随之灌入翠西娅的脑海，翠西娅也顺利地通过鸦的记忆看到了查尔布利斯公爵口中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那是夕阳尚未沉下山谷的时候，从南方缓缓驶来一支由全副武装的骑兵护送的马车，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十数人，但单看他们身上那如镜面一般光洁的精良装备就知道这些人是一群实力不俗的精锐。 　　他们来到城堡下，抬头望向鸦的方向——很显然，他们知道翠西娅的鸦就在这里，为首的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得力部下，第七机关副长、第九步兵师团副师长，莱恩福尔特的副官，库尔特·瑟奥弗德。 　　而在瑟奥弗德的身后，一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少女，少女身着干练的大衣，半张脸都藏在兜帽下。 　　瑟奥弗德抬头望着鸦，转过身对少女说了什么。 　　少女点点头，便摘下兜帽，一头柔亮的金发倾泻而下——那少女竟然是前段时间还在南境的勇者：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 　　玛德蕾娜没有继续穿着她那一身高挑干练的白色军服，还戴上了兜帽，似乎是在有意隐藏身份。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此时的玛德蕾娜面色有些古怪，似乎藏着什么难言的心事，瑟奥弗德也同样一副凝重的表情。 　　披着大衣的玛德蕾娜和瑟奥弗德一同向着鸦的方向微微欠身，算是代替了行礼——哪怕当时翠西娅本人其实并不在这里，但翠西娅作为秘法贤者，对于瑟奥弗德和玛德蕾娜来说仍旧值得如此礼节。 　　翠西娅微微皱眉，收回思绪，来自鸦的记忆也中断了。 　　勇者来这里干什么？ 　　翠西娅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两天她并没有接到任何来自莱恩福尔特公爵的通讯。 　　她面露一抹狐疑，不过很快隐去。 　　查尔布利斯他们都没有见过勇者，翠西娅也没打算挑明玛德蕾娜的身份，既然玛德蕾娜来到这里，定然有其缘由。 　　“派遣团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了。” 　　“那些骑兵现在和派遣团在一起？” 　　“带我去见他们。” 　　“哦，好，”查尔布利斯公爵连忙走在前面，“派遣团的人现在正在待客室等候，如果您要见他们的话，请让我来带路。” 　　…… 　　在查尔布利斯的带领下，三人向着城堡内走去。 　　“说起来，露比呢？”艾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向查尔布利斯公爵问道：“我们不在的时候她在干什么？——没有惹麻烦吧？” 　　艾莎倒是并不担心查尔布利斯公爵和亚尔曼他们会闹出什么来，毕竟有翠西娅的鸦在——被翠西娅的魔力强化过的鸦足以胜任这里的“巡逻”工作，受伤的查尔布利斯公爵和长期“营养不良”的亚尔曼都不可能是鸦的对手。 　　但那只黑龙露比就不一样了，虽然严格来说露比还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幼龙，但据翠西娅所说，露比似乎天生就比一般黑龙更为强壮，实力也丝毫不弱于一般成年龙族。 　　黑龙本就以强大的肉体力量著称，哪怕现在的露比已经被翠西娅戴上了限制魔力的项环，潜在的威胁性也依旧不容小觑。 　　说到底，露比本就是为了龙血而来，现在龙血找不到，还被关在这里，露比的心情定然也不会太好，说不准就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露比？” 　　“就是那只黑龙。”艾莎补充道。 　　露比的发色和翠西娅一样都是黑色，纯粹的黑发和白发都算是比较 　　745 　　少见的发色了，而且露比的背后和头顶还留着没有完全化形的龙角和尾巴，很好辨认。 　　查尔布利斯公爵点点头，向前方看了一眼。 　　“她就在中庭休息，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我有派人盯着她，二位不必担心。” 　　甬道的前方就是中庭了，转过墙角，众人便看到了趴在武器架上的黑龙女孩——此时露比似乎在睡觉，嘴角轻微的呼噜呼噜的声音，那坚固的武器架和锋利的武器被她随意地枕在身下，或是推到了一旁，成了她的“床”。 　　在中庭角落还站着几个血族，看起来神情颇为疲惫——大抵不是因为劳累，而是站在这里心理压力太大了。 　　那可是龙，货真价实的龙，哪怕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小女孩。 　　夏莉眨眨眼：“她这是……在睡觉？睡在这里真的好吗……” 　　“她似乎不愿意离开中庭，也不愿意和我们说话……”查尔布利斯略显为难地说道，“你们不在，我也不敢打扰她，所以就只能派人看着了……你们走后，她就一直在这里待着，不过请放心，我让费希尔准备了很多食物，没有让她饿着。” 8 . ;;5 :! 7,' . 6.! . 6 ?' :3 ;4 .4?" 2　　夏莉在艾莎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龙的食物？该不会是羊吧……可是她这么小，一次能吃掉一只羊吗……” 　　听着夏莉的嘀咕，艾莎想象着露比用她那小小的手抓起一只活羊压在地下，凶巴巴地扑上去一口一口地撕咬的血淋淋的场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艾莎不由得翕动鼻尖嗅了嗅，但空气中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的气味。 　　“从龙蛋里孵化出来之后，幼龙就会以魔物的核晶为主食，通过进食的方式汲取其中的充沛魔力来供给自身的成长，每次进食的量视核晶的品质好坏为一颗到几十上百颗不等，根据能量消耗程度每十几个小时至十几天进行一次食物摄入。 　　在它们幼年期间动物和魔物的肉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辅食，一直到成年之后，它们的食谱就会慢慢拓宽——一些植物和它们的果实、动物、魔物，或者魔族、人类、精灵，或是拥有一部分龙族血脉的地龙，甚至是世界树蜕下的干枝，对它们来说都是可以食用的东西。” 　　翠西娅适时地解释道。 　　“而在龙族中，各龙种也有一定区别，一般来说黑龙的食物选择是最宽泛的——相对来说，它们不怎么挑食。” 　　“原来是这样……”夏莉在心底稍稍盘算了一下，就发现一只龙的一顿饭就可能会吃掉维林镇整个冒险者工会几个月的核晶存量，不由得心底一阵惊叹，“不愧是龙族……或许也只有它们才能理所当然地把珍贵的核晶当做食物吃掉了……” 　　上位魔物才有可能产生核晶，这么多核晶，不论是搜集所需要的时间还是搜集过程中的危险程度都不低。 　　“这么说来，城堡里剩下的核晶应该不够她吃多长时间吧？” 　　夏莉问道。 　　艾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查尔布利斯公爵。 　　查尔布利斯做思考状，回答：“十来天倒是不成问题，费希尔曾经为组织的老首领工作，他手中可留了不少积蓄——尤其是这些可以用作魔法石制作的东西，他们似乎很需要这个。” 　　查尔布利斯公爵果断出卖了费希尔。 　　“这条龙得让她尽早回去她该去的地方，她在这里待久了，我们也没足够多的食物给她吃。” 　　露比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挺乖，但要是没有食物吃，说不定就没这么安分了——若是她外出觅食，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且一直让她待在这里，也不安全——如果帝国方面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会寝食难安吧。” 　　翠西娅赞同道。 　　“说起来，查尔布利斯，既然你是血族公爵，你真的不知道老首领到底是什么人吗？” 　　一般来说血族族群比较集中，在全大陆范围来看公爵级别的血族少之又少，寿命悠长的他们大多数也都互相认识。 　　“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其实一直都在我的领地内，很少出去的……”查尔布利斯连忙摇头，生怕沾上什么关系。 　　艾莎没有继续追问。 　　抛开好奇这一层因素，其实现在再去追究老首领的真实身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 　　———————————— 45 第一章 那是艾莎的（6K4） 　　——此时，夜已深，窗外传来时断时续的寒风掠过窗棱的声音，除此之外寂静一片，艾莎，夏莉，翠西娅，玛德蕾娜，只有她们四人留在待客室内，副官瑟奥弗德带人守在外面，中间有屏蔽声音的魔法阻隔着。 　　的确如翠西娅所猜测的那样，派遣团的到来其实并非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而是得到了立场上也无法忽视的委托——想要面见翠西娅的不是别人，正是瑟奥弗德，或者说，玛德蕾娜。 　　玛 　　746 　　德蕾娜之所以通过派遣团找到翠西娅，是因为玛德蕾娜出于一些原因选择不暴露身份。 　　而此时的玛德蕾娜看起来分外虚弱，面色黯淡，目光无神，和南境时有很大区别，她这个模样也让艾莎和翠西娅隐隐猜到了什么。 　　“至于原因，请听我慢慢解释……”玛德蕾娜面露尴尬，目光不自觉得投向夏莉。 　　“要不……我还是去看看露比吧……” 　　夏莉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想来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自觉便想要避开。 　　“夏莉小姐还是留下来吧，您是圣修女长所信任的人，我也信任您——而且，您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还是玛德蕾娜出言留下了夏莉。 　　就在刚才，她们已经互相打过招呼认识过了，玛德蕾娜虽然有些奇怪于夏莉与这里的其他血族相似的银发赤瞳的外表，但她没有多问什么。 　　“那我……” 　　“来我身边吧。” 　　艾莎看了玛德蕾娜和夏莉一眼，又看向翠西娅，翠西娅冲着她微微点头示意，艾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拉着夏莉的手在她身边坐下。 　　“那么，说说你的事吧——才刚刚落脚帝都，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玛德蕾娜这时候也似乎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微微喘了口气，拿出了圣剑。 　　奇怪的是，玛德蕾娜手中的圣剑已经不再散发出光辉了。 　　玛德蕾娜盯着手中的圣剑，缓缓说道： 　　“说出来有些令人难为情……其实……” 　　那还是两天前，玛德蕾娜刚刚回到帝都时发生的事情——其实从离开南境，或者说是从遗迹离开、在阿布鲁伯爵府邸里醒来时开始，她就隐约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一开始只是隐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作为优秀的战士，对自己的身体自然了若指掌，她却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只是被她归因于那妊娠和生孩子的诡异梦境与连续多日的高度紧张的战斗留下的后遗症。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感觉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迅速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玛德蕾娜时而像是经历过奋力战斗一般感到身体力的虚弱，时而无缘无故感觉发热、冒汗，她不知缘由地变得心浮气躁，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沉不下心来，在自我训练的时候原本无可挑剔的剑术也变得走了形。 　　老实说，在回到帝都的路上，她的状态逐渐变得很糟糕，她也找过随行的牧师，但对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告诉她，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这一次南境之行的失败和蒂默的背离带来的挫败与失落感，但很快她就发现恐怕没那么简单——回到帝都之后，因为她从圣修女长那里得到了圣物的馈赠，心情似乎终于有所好转的莱恩福尔特公爵令人摆下宴席为将士们接风洗尘，好迎接随之而来的找回黑冥之铠的新任务。 　　吃了多日的干粮，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和其他士兵一样期待那些美食。 　　但她却干呕不止。 　　那股油腻的、滑溜溜的、野味特有的腥臭味道在她的鼻腔中久久不散，比平时浓烈数倍，哪怕是香料也无法将之掩盖——而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出现这种状况，当时周围的士兵们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他们以为有人试图给他们尊敬的勇者大人投毒。 　　但只有玛德蕾娜自己知道，事情并非是那样，而是玛德蕾娜自己无法忍受那股腥味与油腻的味道，这在玛德蕾娜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就连血淋淋的魔物的鲜肉她都能忍着腥臭味面无表情地生吞活剥，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她经历过这方面长期的严苛训练，但现在的她却无法吞咽下一块熟透了的、得到了充分且妥当处理的烤肉。 　　当天夜晚，她抱着重重的疑虑独自练剑，却惊愕地发现，她的力量不知道何时已经虚弱到几乎感知不到与圣剑的契约，这可吓坏了她——对于她的复仇来说，圣剑的力量是绝对不可以或缺的。 　　被紧张和惶恐所吞噬，她独自一人找到了可靠的医师小姐。 　　“勇者大人，其实您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其他问题……只是……” 　　“是什么？” 　　“您怀孕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您的力量流失，或许……” 　　——当玛德蕾娜从女医师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后面医师又说了什么话，她都不记得了。 　　她满脑子都盘旋着那句话。 　　——她怀孕了？ 　　——她甚至没有过恋爱的经历，更没和任何男人有过肉体亲密的关系，怎么就要当妈妈了？ 　　她在男女之事上是一张白纸没错，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此一无所知，她至少知道，怀孕月费群8:,５;,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是男人和女人同床共枕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她发誓她没 　　747 　　有过那样的经历，而且身为女人的她有一个很好的判断方法，她立刻偷偷检查了自己的下半身，这让她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事情就变得无比了然了，这一切一定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星神，就与那个古怪的噩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贤者大人说过，星神似乎在遗迹内对她做过什么，令她差一点就成了她人之母，只不过贤者大人和圣修女长二人联手，及时从星神的魔掌中救下了她。 　　她本以为南境发生的一切就只是有惊无险，很快就会如无数个昨日一般很快过去，但现在看来，当时的星神恐怕其实已经得逞了？可是，贤者大人不止一次为她检查了身体，难道贤者大人也会有疏漏的时候？所以——玛德蕾娜的身体内终究还是诞生了一个新生命？ 　　玛德蕾娜没办法想更多，她知道，这个新生命原本是星神为其重生而准备的肉体，并非是一个自然生长的生命，但现在星神已经不在，她体内的“种子”却还在继续孕育。 　　这种情况该如何判断？她又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会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种子在自己的体内生根发芽，她的第一反应是将孩子弄掉——可是，玛德蕾娜不禁想要问，这颗种子毕竟是星神留下的手段，哪怕星神再怎么卑鄙和不堪，那也是荒神，货真价实的神明，寻常的手段真的能有效吗？ 　　玛德蕾娜可不敢赌。 　　突如其来的怀孕让玛德蕾娜一时间也有些没了主意，她那时候才想起贤者大人道别时对她说的话，而想要联系上贤者大人，她个人并没有途径，便去寻求了莱恩福尔特公爵的帮助，莱恩福尔特公爵于她而言几乎是仅次于父亲的令她尊敬的人，同样也是绝对不会对此视而不见的人——不论是出于何种理由，莱恩福尔特都不会坐视自己的勇者失去与圣剑的契约。 　　于是，莱恩福尔特公爵立刻抽调出了一支绝对忠诚的小队，护送玛德蕾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费希尔男爵领。 　　“贤者大人，以上便是我离开南境之后发生的事情，正如您所见，现在的我已经虚弱到无法使用圣剑了。” 　　玛德蕾娜说着，圣剑平躺在她手中，却不复往日的光辉。 　　这让艾莎和翠西娅都紧紧皱起了眉，而夏莉直接就睁大了眼睛。 　　作为在小镇子里长大的夏莉，在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打破了她的认知，而且，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当今的勇者大人，夏莉意外地发现勇者大人对艾莎的态度竟然透露着一抹难以忽视的拘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夏莉选择紧紧闭上了嘴，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艾莎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可不相信翠西娅会失手。 　　而最觉得古怪的还是翠西娅自己。 　　“怎么会这样……当时星神的转生仪式明明没有完成，种子也已经‘死去’了才对……” 　　翠西娅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思量着。 　　正如玛德蕾娜所想的那样，就连身为秘法贤者的翠西娅当时都没有察觉到玛德蕾娜体内的“种子”。 　　而现在，翠西娅通过魔法视野就能真真切切地看到玛德蕾娜体内孕育的那一枚结晶——怀孕之人的魔力回路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母亲对后代的赠予，越是强大的母体，这种魔力回路的变化在翠西娅眼中就越是醒目，反而是没什么魔法基础的女人在怀孕之后不容易被以这种方式看出来，反之，作为当代勇者的玛德蕾娜哪怕是没有圣剑傍身也已经算是强者了，如果玛德蕾娜的体内留有一颗生机勃勃的“种子”，翠西娅绝无可能看漏才对。 　　“因为事情的起因比较棘手，关系到荒神——星神，我们最好的医生束手无策，所以我也不得已只能再次来找到您……非常抱歉，给您和珐丽丝大人添麻烦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艾莎问。 　　“目前就只有我们的医生，还有莱恩福尔特大人与瑟奥弗德先生知道——莱恩福尔特大人替我保密了。” 　　毕竟，帝国的民众可不会希望他们所景仰的勇者大人是一个还未结婚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的不检点的家伙——哪怕这一切并非如此，但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去相信事实，在这种时候，玛德蕾娜的情况便被莱恩福尔特公爵严格的保密了下来。 　　“这或许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如果我再尝试一次，未必就真的有用，而且更令人无法不去在意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生长速度异常迅速，单从现在的状态看，她已经两个月大了。” 　　这时候，翠西娅已经通过观察得出了一些结论，这更是让玛德蕾娜表情变得别扭——尤其是在翠西娅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 　　艾莎、夏莉和玛德蕾娜都认真的听着。 　　翠西娅不知道何时已经捏出一个法阵浮在掌心，法阵漂浮起来，将玛德蕾娜围 　　748 　　在内部，幽蓝的光辉映出玛德蕾娜虚弱的脸，而在下一瞬间，玛德蕾娜却忽然提起了目光，似乎肩膀一轻一般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抱歉……”玛德蕾娜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随即面露感激，“谢谢您，刚才我感觉好多了……” 　　“我暂时为你封印了她。” 　　翠西娅点点头，接着说道: 　　“你之所以会感觉到虚弱，就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她每时每刻都在吸收庞大的魔力供给自身，而这些魔力都来自于你，这也是你的力量流失的原因，还好你尽早选择了来到这里，不然一直这样放任下去她的生长毫无疑问会威胁到你的健康——她的生长已经失控了，任何外来的能量都将被她一视同仁地掠夺为自己的养分，而现在的你的力量还不足以遏制她的夺取。” 　　玛德蕾娜微微抿唇。 　　星神原本的计划是用星神自己的力量去培养“种子”，并强化玛德蕾娜的身体作为一个状态良好的母体，这样诞生的新的肉体才是最完美无缺的，可是现在星神的力量不再，“种子”却意外留存了下来，“种子”为了生长便开始汲取玛德蕾娜自身的力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翠西娅看来，现在的玛德蕾娜绝对没有足够多的力量去供养一个荒神塑造的肉体。 　　不如说，玛德蕾娜现在看起来还很健康，这反倒是比较奇怪的事情。 　　“所以说，我之所以已经无法唤醒圣剑，其实不是因为圣剑抛弃了我，而是因为我的力量已经太过于脆弱，以至于无法与圣剑产生感应了吗？” 　　“是，也不完全是——你的血脉正在被她掠夺，这也是造成目前情况的原因之一，一旦她完全夺走了你的血脉力量，圣剑就再也不会回应你的召唤了。” 　　“啊？” 　　玛德蕾娜愣了。 　　圣剑是她的一切，她的复仇，她的渴望，她所依仗的力量。 　　若是没有了圣剑，也就没有她了。 　　这让玛德蕾娜一时间慌了神。 　　艾莎和夏莉对此了解甚少，哪怕是艾莎，有过一世经历的她也完全没有怀孕的经验，更别说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了，对此只能在一旁出声安慰。 　　“玛德蕾娜，相信翠西娅，你不会有事的。” 　　“对啊对啊，翠西娅可是秘法贤者！” 　　玛德蕾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翠西娅，但翠西娅很快打破了玛德蕾娜的希望。 　　“其实，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翠西娅无奈地摇头。 　　“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生长到一定程度，由于仪式的缘故，它的情况比较特殊，与你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我几乎能从她身上看到属于你的魔力回路……只是除掉她并不难，但到底能不能确定把她完全除我也没有把握，再者，对现在的她动手毫无疑问会伤害到你，最差的情况，甚至会损害到你的生育能力。” 　　毕竟是荒神的手笔，仪式本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翠西娅的确对此感到棘手。 　　“没关系，我不需要身为女人的那些东西，只要能将她除去就好了，我需要重新拾起我的剑。” 　　玛德蕾娜坚定地说道。 　　她倒是看得很开，她的一生将为复仇而活，能不能留下后代，这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她直到现在为止从未对哪个男人有过心动的感觉，以后也不会有。 　　“不，暂时还不必这么说——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翠西娅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艾莎。 　　“既然是星神种下的种子，那就直接找她本人好了——艾莎，让星神出来吧。” 　　“星神？” 　　玛德蕾娜惊了。 　　“你们将她带来了？” 　　玛德蕾娜一直以为星神已经被艾莎和翠西娅给杀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只见艾莎将腰间的漆黑直剑从并不太合适的剑鞘拔出，玛德蕾娜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在遗迹内发现的星神曾经附身的黑色圣物直剑。 　　艾莎将黑剑横放在四人面前的桌上，收回手时，食指在剑身上轻轻敲了敲。 　　“喂，醒醒。” 　　艾莎说道。 　　艾莎的话音落下，黑发的小女孩就出现在四人面前，木讷地坐在桌上，一副刚睡醒时迷迷糊糊地样子——或者说，一副被敲晕了的样子。 　　“啊？她是星神？” 　　玛德蕾娜瞪圆了眼睛——她这才发现，原来在阿布鲁伯爵府邸的时候她曾见过这个家伙一面。 　　“我来问问她吧，虽然她是荒神，但她还没有学会多少我们的语言。” 　　翠西娅说完就陷入了沉默，显然是和星神开始了意识交流。 　　星神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捂着脑袋，面露奇怪地看向玛德蕾娜。 　　“啊？我没有啊，我的仪式已经失败了，怎么会让她怀孕呢，别觉得我没艾莎厉害，就想着讹我，就算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神，那也是神，我 　　749 　　也没必要骗你们呀。” 　　夏莉一脸懵懂——她不明白为什么星神的咕噜咕噜在自己脑海里就成了连贯的语言了。 　　“你这个家伙……竟然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玛德蕾娜面色非常不善地盯着这个令她吃尽苦头、还令她莫名其妙怀孕的的星神，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翠西娅和艾莎在这里，要不是她没法唤醒圣剑，她非得一剑把星神劈了不可。 　　“玛德蕾娜，冷静一下。” 　　翠西娅说道。 　　而在场只有艾莎听着星神的咕噜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稍微有些无奈。 　　而在这时—— 　　“咦？？咕噜咕噜……不会吧，你真的怀孕了啊？” 　　星神疑惑地摇头，又指着玛德蕾娜一脸惊奇，这可把玛德蕾娜气得不行。 　　“你这个家伙！” 　　“等等！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 　　或许是担心艾莎在这里，星神还是很克制的，她没有和上次一样讲不通就直接上手，而是解释道：“那不是我留下的种子，不，我是说，那是我留下的种子，但那不是我催生的结果，我的力量早就被截断了，按理说它应该很快会枯萎死去，不会留在你的体内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在你的力量收回之后还有什么其他的力量介入进来继续了你的仪式？” 　　翠西娅皱起了眉。 　　的确，如果说这一切都有一个幕后推手在搅局的话，那么以玛德蕾娜现在的力量，在离开南境之后被人暗中算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看看……” 　　星神不再说话，她细细盯着玛德蕾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目光，顺带的，还有些古怪的欣喜。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 　　玛德蕾娜也沉下心来追问——虽然很想一剑捅了这个家伙，但现在的玛德蕾娜更需要星神为她解决麻烦。 　　翠西娅静静等待着星神的回答。 　　夏莉也好奇地托起了下巴。 　　“你肚子里的孩子明显就不是我的啦，”星神指着玛德蕾娜的小腹嘿嘿一笑，从桌上跳了下来，来到艾莎身边，“而是她的——” 　　她指了指艾莎，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唰了过去。 　　玛德蕾娜：“啊？？” 　　翠西娅：“嗯？” 　　夏莉，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下就站了起来：“啊——！？” 　　只有艾莎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看着三人。 　　“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怎么了？” 　　翠西娅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严肃，变得古怪——她可是知道艾莎那段时间都在干什么，怎么想都没道理把那个幕后推手和艾莎联系起来，而且，艾莎这么强大，怎么可能是那个幕后人，翠西娅很沉稳地猜测到，星神的所指应该另有原因。 　　但夏莉就不知道这一切了，她只觉得一切都好突然，她也从错愕、茫然，变得幽怨，不过很快，她就笑盈盈地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懵逼的玛德蕾娜，并很是热情地捧起了玛德蕾娜的手。 　　“没关系，虽然你比我更早一步，让我有些嫉妒，但夏莉觉得呢，要是能多一个姐姐也是好的——以后我可以叫你玛德蕾娜姐姐吗？另外呀，”说着，夏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是……这个啊……” 　　“啊？” 　　翠西娅看得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她没有说话，而是通过意识向星神问道：“你的话可真能误导人，解释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对了，你可别打那个孩子的主意。” 　　翠西娅可是知道得，星神一直垂涎艾莎的血脉，所以刚才星神才会露出那样期待的表情。 　　果然，星神一下就失魂落魄地垂下了头。 　　…… 　　———————————— 45 第一章 又快又安全（4K7） 　　星神觉得，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玛德蕾娜体内的胎儿和她没一丝一毫的关系——至少，在她留下的“种子”凋零之后，后来发生的一切的确不是她所为，她甚至自己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除了最初创造和蕴养种子的时候所使用的庞大能量的确是取自她，但用作基底的肉体与血脉都是来自于玛德蕾娜，来自于玛德蕾娜体内的神代血脉力量，星神对其进行提炼与唤醒，最终诞生了一枚没有“父亲”只有“母亲”的种子。 　　这枚种子原本是作为星神转生的肉体而存在的，为了保证神代血脉的完整性和纯粹性，星神将其种下之后并没有对其进行太多干预，按道理来说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这个孩子的血脉本应完全是玛德蕾娜自己的才对。 　　也就是说，在血脉关系上来看玛德蕾娜既是胎儿的母亲，也是胎儿的“父亲”。 　　750 　　但现在不一样了，星神已经看不懂玛德蕾娜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纯净的生命——尽管那枚生命的种子本是她一手创造，而现在，胎儿那充沛的生命力之下却充隐隐流动着令她感到陌生的气息，那一抹气息既不属于星神的力量，也不是来自于玛德蕾娜，它已经完全融入玛德蕾娜的身体，也融入了种子之中，斩断了种子与星神之间的最后的联系，那枚种子已经不再属于星神，而是被那神秘的气息所同化了。 　　甚至于种子的生命层次都发生了变化，在星神看来，它是那样的完美，如果它可以选择，它一定会想要占据那副肉体。 　　但很可惜，她知道这只是一种妄想而已。 　　星神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向翠西娅做出解释。 　　“种子”中的那一抹气息非常微弱，非常淡薄，非常隐蔽，几乎无法从外部进行辨认，正因为如此，作为世界树守护者的翠西娅也无法看出什么端倪。 　　星神之所以能察觉到那抹气息的存在，也只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魔法，了解她自己的造物，哪怕那枚种子已经彻底与她切断了联系，她也能透过玛德蕾娜的腹部看到胎儿此时的状态。 　　那就是艾莎的气息，每天被艾莎带在身边的星神自认不会看错。 　　“……虽然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已经‘凋亡’的‘种子’会再次‘发芽’，更不知道艾莎的力量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星神对翠西娅说道，满脸写着无辜。 　　“我猜，恐怕和勇者脖子上的项坠脱不开干系，我从项坠上感受到了如出一辙的纯粹力量，圣光的魔力，丰沛的生命力，还夹杂着艾莎的气息，那个东西即便在现在也还在向勇者注入力量，如果不是它的话，以‘种子’这种野蛮生长和毫无节制地汲取力量的状态来看，勇者那点力量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当然，如果不是十字架，她也不会怀孕了。” 　　星神和翠西娅是通过意识进行着交流，因此其他人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翠西娅看了艾莎一眼。 　　“这也只是你的推测吧。” 　　“这是合理的推论。”星神很是笃定的样子说道，“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取一滴胎血出来，很容易就能验证了——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的确，理论上来说并不算难，只是验证一下亲缘关系而已，取一滴胎血与一滴“父亲”，或者说，另一个母亲艾莎的血就能进行，虽然说没有人能通过魔法操纵艾莎的血液，但只要等待艾莎血液中的气息散去就行了，总体上来说只需要多花费一段时间，难度的确不高。 　　但问题在于，翠西娅其实内心已经认可了星神的解释，也因此产生了一个新的顾虑——不论到底是何种原因，如果此时玛德蕾娜体内的胎儿真的算是艾莎的后代，那该怎么办？ 　　一边是勇者，一边更是人类历史上、至少是翠西娅认知中的最强者，那么这个孩子该怎么办？留下，处理掉？真的能这么简单地去进行判断吗？ 　　而且，艾莎可是虔诚的修女，这么说来情况就更复杂了。 　　再说了，勇者玛德蕾娜这边也需要妥善考虑——想要一个两全的结果，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翠西娅开始犹豫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玛德蕾娜和艾莎、夏莉，此时艾莎已经从夏莉口中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艾莎和玛德蕾娜对视一眼，玛德蕾娜低下头去错开了目光，艾莎也少见地向翠西娅投来求助的目光。 　　哪怕是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是可靠的艾莎，那个和外表年轻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的艾莎，也露出了这样的目光，翠西娅忽然觉得，现在的艾莎显得尤为可爱。 　　“这应该只是误会……玛德蕾娜，你不用担心，翠西娅会弄清楚情况的。” 　　艾莎虽然也完全弄不清楚情况，但她还是出言安慰道。 　　“谢谢你的关心，艾莎，我没什么的……” 　　玛德蕾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自然，笑了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孩子的“父亲”，或者说另一个母亲如此安慰，“别担心，说不定这不是我们的孩子”这种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怪怪的……玛德蕾娜只觉得自己心底被莫名其妙地扎了一下。 　　但其实面对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翠西娅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翠西娅还是将星神的猜测对众人进行了简短的解释。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说有些不可思议，但罪魁祸首或许并不能说是星神，不，应该说这一切的巧合的交织点已经走到了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向——玛德蕾娜，或许是艾莎送给你的那枚十字架导致了今天的这一切……” 　　翠西娅说完，艾莎和玛德蕾娜的表情就更精彩了——十字架是艾莎送出的，玛德蕾娜在拿到手的时候是受宠若惊 　　751 　　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快乐的，但事情的发展却是令人笑不出来的。 　　艾莎沉默了，玛德蕾娜更是尴尬万分。 　　作为勇者，明明未经人事的她忽然间就怀孕了不提，孩子的“父亲”竟然还是一共没见过几面更没有产生多少交集的圣修女长。 　　玛德蕾娜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都纠结得拧到一起去了——面对着艾莎这个实质意义上的“孩子的父亲”，或者说“另一个母亲”，现在玛德蕾娜的内心别提有多尴尬。 　　“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艾莎想了想，还是站起身给玛德蕾娜做出道歉——至少在艾莎看来，她若是不送出那枚十字架，玛德蕾娜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然而艾莎的举动让玛德蕾娜吓了一跳——她连忙也站起来，笔挺的站姿显露着她的无措和紧张。 　　“不、不是的，这怎么能怪您……” 　　玛德蕾娜可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连忙抓住艾莎的手，生怕艾莎再给她道个歉什么的，但刚刚碰到艾莎那温暖柔软的手指，玛德蕾娜就立刻又尴尬地缩了回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对于已然有着意外的妇妻之“实”的她们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 　　毕竟她们并非是真的妇妻。 　　可是，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触碰，玛德蕾娜发现艾莎的手真的好暖和好柔软，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人，却完全和她不一样——玛德蕾娜自己的手长满了茧子，又粗又糙，因为紧张和尴尬手心布满了汗水，黏糊糊的，摸起来肯定不舒服，比起她的手，只有艾莎的手才配得上那样的好看、干净的脸。 　　玛德蕾娜愣了愣——她猛然察觉到自己正在盯着艾莎的脸发呆。 　　她连忙又别开了视线。 　　艾莎沉默了，玛德蕾娜更是说不出话来。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艾莎产生肢体接触，但刚才那一瞬间却尤为让人感觉到心慌。 　　完了。 　　就因为肚子里冒出一个孩子，玛德蕾娜发现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如果只是平时的话，玛德蕾娜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和女人之间还需要那么讲究？她和蒂默之间可从来不会因为碰碰手就尴尬。 　　但现在感觉不一样了。 　　或许是艾莎也察觉到了玛德蕾娜无措的目光，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一旦沉默，就很快变得更为尴尬起来。 　　“没事的，我和翠西娅会想办法的。” 　　“唔……” 　　艾莎还是出言安慰着，玛德蕾娜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便悻悻地坐下了，艾莎见状，也坐了下去。 　　刚一坐下，手指再次扭在了一起，心底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玛德蕾娜只觉得心绪乱糟糟的——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艾莎的十字架竟然会把玛德蕾娜体内早已经凋零的“种子”重新注入新生命并唤醒。 　　玛德蕾娜当然不可能去责怪艾莎，不如说，她的内心越发对艾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觉——更多的敬佩、欣赏，和向往，毕竟，虽然就结果来说有些不如人意，但圣物十字架的功效在这时候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如此强大的圣物却被艾莎无偿送给了她，这让她如何不感动，而且如果不是十字架给她输送了大量的生命力，她早就被“种子”吸干了不是吗？ 　　虽然说种子本就是十字架苏生、唤醒的，但谁又能保证如果没有十字架种子就绝对不会因为其他意外而“生根发芽”呢？ 　　这么想来，艾莎或许又救了她一命。 　　玛德蕾娜绝对不可能去责怪艾莎，要怪，就怪那个不靠谱的、狡猾的星神。 　　在现在的玛德蕾娜看来，孩子是艾莎的，至少比孩子是星神的更令人能够接受一些——至少在玛德蕾娜的心中，艾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虔诚修女，温柔、美丽、强大、可靠，不论是哪一方面都让人很愿意与之相处，仅仅只是短暂地相处就令玛德蕾娜对她很有好感，如果不是二人立场不同，玛德蕾娜真的很想和艾莎成为朋友，那一定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的情况是……朋友的关系还没有任何进展，作为战友的关系也还没有开始，玛德蕾娜却成了艾莎孩子的母亲…… 　　至于真假？星神这个始作俑者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唯一能庆幸，或者说能够自我安慰的是——孩子不是星神的，而是艾莎的。 　　翠西娅没有继续说话，夏莉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乖乖地坐在一边。 　　时间留给艾莎和玛德蕾娜进行消化。 　　星神则蹲在一旁，撑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然后艾莎拿出黑剑攥着手给了剑身一个爆栗。 　　“哇！” 　　星神吃痛得捂着头，被敲得七荤八素的，她一脸无辜的抬起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艾莎。 　　“咕噜咕 　　752 　　噜……” 　　好像在说：“突然打我干什么……” 　　艾莎懒得说什么，她只觉得有些头大——艾莎可不想让玛德蕾娜莫名其妙地就当了母亲，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不公平，而且现在玛德蕾娜确实深受其害，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星神，艾莎觉得这一个爆栗是星神值得的。 　　也不知道夏莉和翠西娅对此怎么想。 　　艾莎笑眯眯地盯着星神，那瘆人的笑意差点没把星神吓得躲回黑剑里。 　　“既然那枚‘种子’是你创造的东西，你有办法将‘种子’直接取出来吗？——前提是不可以伤及玛德蕾娜。” 　　艾莎“和蔼”地问道。 　　翠西娅原封不动地将艾莎的话翻译给星神。 　　星神大抵是被吓到了，连忙咕噜咕噜地做出解释： 　　“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劳，可是现在的情况让我也有些无从下手……” 　　星神也不再捂着头了，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其实‘种子’早就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没办法去继续干涉它的生长，除非像守护者这样将它封印起来……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种子’的力量与作为母体的勇者的力量不匹配，导致它几乎没有外力束缚，它的野蛮发育也因此已经脱离了一般胎儿的状态，她汲取着勇者的力量，同时也与作为母体的勇者密不可分，就连魔法回路都交织在了一起，这种情况除了等待‘种子’生长‘成熟’，自然分娩脱离母体之外，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算能强行将她们母女分离也必定会留下难以预料的隐患，而且一定会剥离勇者的血脉力量——这一点守护者比我更清楚……” 　　星神讨好地看向翠西娅，只希望翠西娅在进行翻译的时候不会给她添油加醋。 　　事实上，现在也不需要翠西娅进行翻译了——玛德蕾娜听得明明白白，什么“胎儿”、什么“母女”、什么“分娩”的，听得她耳根都红透了，脸上也跟烧开水一样烫，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镇静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经对星神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星神，玛德蕾娜也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她发誓，在第一营经历过的最难熬的训练也没有现在那扑面而来的尴尬更令人难以忍受。 　　毫无疑问，这是最为棘手的情况。 　　“不过……” 　　星神又嘀咕起来。 　　“我觉得……其实也什么没关系吧，其实你们也看到了，‘种子’的生长速度很快，不超过一个月时间就差不多该出生了——有您和守护者在这里，也足够提供给它生长所需要的能量，不会威胁到勇者的生命安全，既然这样不如干脆直接让她生下来算了……又快又安全，作为母体的勇者还能得到不少反哺，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星神自认为自己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但迎来的却是三双怎么看都不像是赞许的目光。 　　尤其是玛德蕾娜，她的脸已经羞得红透了，双手死死地抓着圣剑，要不是圣剑此时已经不再回应她的呼唤，恐怕圣剑早就已经出鞘了。 　　…… 　　———————————— 45 第一章 我想和你说说话（6K5） 　　星神毕竟是神，而且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一直存活至今的荒神，所处的位置不同、时代不同，她的某些观念自然和作为人类的艾莎她们有了非常大的出入——至少在对待生育繁衍这方面，她们的看法天差地别。 　　星神能读取玛德蕾娜和夏莉的内心，虽然迫于精神之墙的阻隔，星神无法非常准确地读取她们的所思所想，但也能大抵感受到玛德蕾娜对她的深切敌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人类那里感受到这种东西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所以星神才没有发展自己的眷属，她认为那些人并不可信。 　　同样的，她也不是第一次对人类内心那些奇怪的想法而感到难以捉摸。 　　此时此刻，星神就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玛德蕾娜会仅仅因为怀孕就透露出如此强烈的抗拒和羞耻——原本她认为玛德蕾娜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绪，是因为玛德蕾娜失去了圣剑的庇佑，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当然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很快星神就发现，玛德蕾娜对她的敌意更多只是因为“怀孕”那一件事。 　　星神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说星神自己没有经历过，但在她看来人类之间相互结合并生下孩子简直是再寻常、正当不过的事情了，她全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精灵这些血脉还算不错、智慧较高的优秀种族反而偏偏会因为这种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而产生一种名为“羞赧”的奇怪情绪甚至因此做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任何生物都需要繁衍，那是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本能，难道不是吗？动物、魔物的繁衍可从不讲究那些古怪的约束，正大光明地交配、自然而然地繁殖，这一切都是 　　753 　　作为生物最本质的冲动，也是延续一个种族不可替代的重要途径。 　　也是一个非常高效地提升种群实力的行为。 　　对于大多数种族来说，庞大的个体数量的确是成为强大种族的非常重要的一环。 　　然而对于人类来说，一些无所谓的道德伦理与无意义的羞赧和占有欲却极大程度地充当了绊脚石，这难道不奇怪吗——将繁衍这种再自然不过、本应该高效执行的行为塞进了一种低效率的、固化的、臃肿的条条框框中。 　　星神很是不能理解这种自我设限、多此一举的行为——这种观念上的差异，也正如玛德蕾娜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可星神的这种毫不负责任的发言一样。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星神被几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在场也只有艾莎听不懂星神在说什么了，于是翠西娅给艾莎进行了翻译，艾莎听完，被星神的那一套理论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种玩笑话就不要再说了。” 　　艾莎说道，翠西娅进行翻译。 　　“我没有开玩笑啊……我只是给个建议而已……” 　　星神嘟囔起来，委屈巴巴的——她的确是在认真给出建议，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建议在艾莎听来才是最荒谬的那个。 　　“而且啊，既然勇者无论如何都想要变得更强，那让她生下艾莎你的孩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她肚子里的胎儿若是能顺利发育、分娩，那么经过神性血脉孕育的胎血就会反哺作为母体的她，她会得到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 　　反之，她的魔法回路会受损，实力会下滑，最严重的情况便是由于格拉墨之裔的血脉的流失和稀释而导致被格拉墨所放弃。” 　　星神的一番话并没有刻意回避玛德蕾娜，玛德蕾娜听得清清楚楚，她肩膀微微僵硬，握紧圣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其实玛德蕾娜一直都自认为是一个相对理性的人，如若不然她未必会成为勇者，但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论是蒂默，还是现在正面临的一切，都让她深感焦躁。 　　而这个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艾莎正木讷地盯着眼前的桌面——桌面上空无一物，但在艾莎的眼前，一个面板正缓缓浮动着。 　　上面多出来了一行字。 　　【好感（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33】 　　——看着玛德蕾娜的名字，艾莎久久无法言语。 　　一般来说，怀孕是可以加好感度的吗？明明之前还只是陌生人，虽然说艾莎也出手救过玛德蕾娜一次，但仅凭这样…… 　　这时候，面板跳动了一下。 　　【好感（玛德蕾娜·菲斯曼尔德）：34】 　　“嗯？” 　　艾莎奇怪地抬起眼，看向玛德蕾娜，而玛德蕾娜还在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在她对面，星神还在侃侃而谈，她审视着玛德蕾娜那霞红的脸色，也看出了玛德蕾娜内心的挣扎。 　　星神一步一步地走向玛德蕾娜，说道： 　　“勇者，因为你是格拉墨的后裔，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说真的，反正你早生晚生都是生，比起以后嫁给那些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人类，现在就托付给艾莎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她可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神，而且你看，她多美丽——等等，该不会你是那种无法接受女人的……哦，既然你觉得可以那不就行了？” 　　【35】 　　星神一边说着，一边读取着玛德蕾娜的内心，玛德蕾娜还没说话，就被星神抢话抢得一愣一愣的——她是不介意自己的另一半是女人，但她也绝对没有“喜欢”，不如说，她压根没想过这辈子会和谁在一起，自然也就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但在星神嘴里，就好像变成了她就是喜欢女人的意思一样——这样的话，不就是在对艾莎示好吗？ 　　【36】 　　玛德蕾娜此时真的差点咬碎了牙，脸都红透了，她对星神这个曲解人意的家伙真是恨到不行。 　　“你这家伙、你在乱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喜欢女人！”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慌慌张张地解释： 　　“我、我也没有讨厌艾莎的意思，不、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她越解释反倒越乱。 　　【38】 　　艾莎看着眼前的面板，思索着——或许，是因为玛德蕾娜对她的初始好感比较低，所以提升才比较快？还是说，只是因为星神太欠揍了？ 　　星神此时双手叉腰，嘿嘿地笑着，似乎对她的读心术表现得颇为自得，虽然外表是模拟艾莎和翠西娅的小女孩的样子，但艾莎和翠西娅的沉稳她是一点没有学到，只让人觉得她看起来莫名欠揍。 　　“你若是能生下她的孩子应该是你的幸运，我想生都还没办法生呢，我可是给你忠告了哦，要是错过了艾莎这么强大的血脉，以后 　　754 　　你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我是你，就少说两句了。”翠西娅白了星神一眼。 　　虽然星神的确是实话实说，但有时候说太多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哦……” 　　星神乖乖闭上了嘴。 　　翠西娅又对玛德蕾娜说道：“玛德蕾娜，别冲动，她是荒神，有些观念和我们不太一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我明白……” 　　几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沉默更长了，没有人主动说话。 　　夏莉一个人坐在一边，总觉得气氛有些令人不自在，她一开始是误解了玛德蕾娜和艾莎的关系，所以说出了一些令玛德蕾娜感到尴尬的话，后来理解了情况之后她便一直沉默着了——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艾莎，发现艾莎不知为何在盯着桌面发愣。 　　夏莉又看了看玛德蕾娜，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很久远的记忆，那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母亲还在身边，但现在回忆中母亲的身影早就已经变得模糊了。 　　夏莉也无法认同星神的话，因为她知道“家庭”和“父母”对于一个孩子的意义，而星神显然是不在乎这一切的。 　　坐在艾莎身旁的翠西娅同样一言不发，她审视着星神，翠色的目光无神地扫过，透露着思索。 　　虽然翠西娅同样不认为星神所说的话是正确的、合理的，但翠西娅却认可星神的理性建议，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玛德蕾娜能生下孩子的确是对玛德蕾娜来说伤害最低的解决方式，而且这一切过程都不会有太大困难，只是翠西娅的考虑会更长远一些，她在思考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情——一边是勇者，一边是艾莎，翠西娅可不认为这件事情会因为孩子的降生而结束，相反，一旦孩子降生，有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 　　玛德蕾娜一个人埋着头，好让其他人看不到她滚烫的脸颊，她盯着躺在自己双腿上的圣剑，心底不自觉得重复着星神刚才的话。 　　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玛德蕾娜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目的、她的执念，都很简单干脆，只要能取回圣剑的认可，取回属于勇者的力量，玛德蕾娜根本无所谓自己会不会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哪怕是剥夺她作为女人的生育能力也在所不惜，她想要的始终就只有复仇而已，复仇自然是需要力量的。 　　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强行将肚子里的孩子摘除，有翠西娅在，她受到的伤害肯定会最小化，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避免会因为魔法回路的断裂与不自然分娩的发生而出现力量大幅度下滑的情况——作为这一代的勇者，玛德蕾娜本就天赋平平，实力长久无法得到长足进步，如果还出现实力下滑，对于她来说毫无疑问会是雪上加霜，她长年累月的训练将会付诸一炬。 　　反之，她会获得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哪怕这股力量的来源令她也感到不耻，但……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她很难说自己不会心动，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勇者的称号，因为她太依赖圣剑了，那么如果现在能给她提供另一份强大自身的力量，她是否应该将它舍弃？ 　　既然自己一直都以“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舍弃”来提醒自己，那么只是花费一个月时间去生下一个孩子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样做的话…… 　　不，要考虑的不应该是自己的舍与得的问题，而是这一切会不会对艾莎造成困扰，以及，对肚子里的孩子…… 　　玛德蕾娜缓缓抬起头，偷偷望向艾莎。 　　艾莎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在艾莎的面前，只有艾莎看得到的面板数据已经跳到了【39】。 　　而艾莎的发呆让玛德蕾娜不必担惊受怕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开始思考，难道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的确，如果一切如星神所说，那么这样大概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这对于艾莎来说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对于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在玛德蕾娜看来，这一整件事情原本都只应该限于她与星神之间，艾莎才是被卷入的那个，孩子也是无辜的。 　　虽然才见过几面而已，但艾莎给玛德蕾娜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不论是她强大的实力还是作为虔诚的修女那温暖与光明的内心，而正因为如此，玛德蕾娜很不愿意将艾莎牵扯进来。 　　艾莎是修女，她一定不会想要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孩子来吧？ 　　玛德蕾娜在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她绝对不愿意放弃圣剑和勇者的力量，同样也不想让艾莎和孩子承受她的自私，她两个都想选，却又两个都不敢选——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这个时候，真想要有一个人替自己做决定啊…… 　　玛德蕾娜忽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太过于依赖其他人了——从 　　755 　　她成为勇者开始，她所走的每一步路几乎都是莱恩福尔特公爵为她规划好的，她只需要不断地努力再努力就行了，然而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之后，她竟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得观察着艾莎的侧脸。 　　都怪星神莫名其妙说出那种话……说起来，也不知道，艾莎是怎么看待她的？ 　　【40】 　　艾莎看着好感突破四十大关，不由得有些犯嘀咕——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这个系统的运行规则，而且玛德蕾娜的初始好感那么低，也能上好感度栏，这到底是因为玛德蕾娜真的对自己有好感，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比如……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 　　艾莎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如果艾莎认定玛德蕾娜对自己有好感，那么艾莎有一定可能会对玛德蕾娜出手，不为别的，只因为玛德蕾娜的确也算是艾莎的好球区，问题在于，如果艾莎和玛德蕾娜有所发展，那么这个孩子多半会留下来。 　　这么看来，这才是结果。 　　所以说，系统忽然将好感值这么低的玛德蕾娜加入其中，莫非是想要留下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没道理啊。 　　艾莎再一次审视起眼前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面板，满心狐疑。 　　四女各有心绪，只有星神显得怡然自得——她一个人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空气因此变得不再安静，然而气氛依旧很是令人感到压抑。 　　这时候翠西娅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玛德蕾娜，我能取一滴胎血吗？” 　　“啊？当、当然……” 　　玛德蕾娜从思绪中惊醒，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思考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她刚刚褪去红霞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虽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很遗憾，但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任何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翠西娅安慰道，顺手就在手心编织了一道复杂的小型魔法阵，“而且星神的话未必就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为此，我需要验证一下——万一星神判断有误，这并非是艾莎的孩子，那么我们就必须进行两手准备。” 　　“啊？” 　　玛德蕾娜愣了愣，略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我还是清白之身……我绝对没有和男人发生过任何关系……” 　　【4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償接.五折"代!!购1】 　　“你误会了，玛德蕾娜，”翠西娅温和地笑了笑，她的声音蕴含着一抹奇异的力量，令玛德蕾娜不自觉放轻松了一些，“我只是在考虑，十字架的力量或许和艾莎的力量并不能混为一谈，稳妥起见，还是试验一下比较好。” 　　玛德蕾娜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星神和翠西娅都将十字架的力量和艾莎进行绑定——圣物是圣物，艾莎是艾莎，这能一样吗？ 　　但她没有多问，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不相信星神，她总归是不会怀疑翠西娅的，在这种时候问多了反倒会显得她无措又无知，她不喜欢那样。 　　“抱歉，是我有些激动了……” 　　“没事，放轻松就好，我要取血了。” 　　话音刚落，翠西娅手心就浮现一滴血色，玛德蕾娜有些诧异地眨眨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就可以了？” 　　翠西娅笑了笑，打趣道：“希望没有弄疼你。” 　　玛德蕾娜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翠西娅将那一滴血收好，接着说道：“不过因为艾莎的血比较特殊，可能一直到明天才会有结果，要不这样吧，我先为你加固一下你肚子里的封印，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继续强撑着只会让你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明天早晨的时候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作出决定，可以吗？” 　　其实这也是留给玛德蕾娜和艾莎，同时也是留给翠西娅自己的思考时间。 　　玛德蕾娜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需要立刻做出决定，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的确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 　　…… 　　北境的夜晚异常深邃，遥远的夜空却看不见星星，总是漆黑一片，像是海底一般压在人的头顶，令人感到压抑。 　　玛德蕾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她就立刻将房门紧紧关上，背靠在门上深深地松了口气。 　　一个人的时候，世界总会变得安静一些，但内心的动摇却并未得到任何消减。 　　玛德蕾娜背靠着那冰凉厚重的门，用力揉着额头，郁闷不已地蹲下，直到腰间的圣剑拄在门框上，发出咔哒的声响。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了很久，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生下来吗……” 　　反正怀孕已经成了事实，那么比起星神这个狡猾、来路不明的令人讨厌的可恶家伙，玛德蕾娜更愿意“选择”艾莎——至少艾莎对待她的态度是纯粹的，令人感到安心和舒适。 　　【42】 　　756 　　只是这个肚子里的孩子…… 　　玛德蕾娜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自己的腹部，隔着衣服缓缓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不禁从心底跳出疑问——原来所谓“两个月大”，其实也才这么点吗？从肚子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只觉得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要不是连翠西娅都如此肯定，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有身孕了。 　　一想到这里，玛德蕾娜立刻愁眉苦脸起来。 　　——如果孩子真的是艾莎的，那她到底该不该将孩子处理掉？一般来说，这种事情肯定要和孩子的“父亲”，艾莎，两个人一起讨论吧？ 　　对了，要和公爵汇报吗？ 　　如果公爵能替她做决定，说不定她会轻松很多。 　　可是……不论公爵做出什么决定，对艾莎和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也很不公平吧？而且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不就是想要将罪恶感推卸给公爵吗？该死，玛德蕾娜，你是勇者，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应该勇敢地站出来！不要让逃避再次击败你了—— 　　玛德蕾娜在心底对自己呐喊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背后的房门忽然敲响了—— 　　叩叩叩。 　　玛德蕾娜顿时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思绪被一扫而空，或许是因为被吓到，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房门，耳朵努力去听门外的动静，听到的却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到底是太虚弱了，还是说，刚才注意力太过于涣散？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外面脚步声的靠近。 　　“玛德蕾娜，你在吗？” 　　是艾莎的声音。 　　这让玛德蕾娜本就紧张的心跳直接挤到了嗓子眼——艾莎？艾莎怎么过来了？她过来干什么？等等，该不会是来谴责她的吧？ 　　现在玛德蕾娜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大概就是艾莎了，因为她自认为给艾莎真的带去了不小的麻烦，而且在玛德蕾娜看来，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艾莎来说都毫无疑问是一种亵渎和耻辱。 　　毕竟……艾莎是修女，纯洁无垢的修女，虔诚的修女，莫名其妙给她多了一个孩子，这对于那样纯洁的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亵渎吗？ 　　艾莎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可是……艾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玛德蕾娜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她看到艾莎挂着淡雅的笑意站在门口，预想中的不善目光并未到来。看到那温和的脸，玛德蕾娜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多想了，不禁在心底谴责起自己那点小心思。 　　【43】 　　“你还好吧？” 　　艾莎深邃的瞳孔倒映着玛德蕾娜略有些无措的脸，她笑了笑。 　　“虽然有些晚了，我可以进去吗？我想和你说说话，不会打扰到你吧？” 　　“唔……当、当然……请进！” 　　【44】 　　艾莎瞥了一眼面板上的好感数值，走进了屋内。 　　…… 　　———————————— 45 第一章 东西掉了 　　艾莎来单独找到玛德蕾娜是因为她想要试探一下好感度只有【44】的玛德蕾娜是不是对她同样抱有恋慕的感情，艾莎想要确认，是不是只要出现在面板上的名字，都是对她有以爱慕为基础的好感的人，如果不是，那么好感栏到底代表什么意义？面板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艾莎抱有这种疑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当然，于此同时艾莎也会与玛德蕾娜谈谈关于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也有艾莎一部分责任。 　　艾莎从翠西娅那里了解到，在这个世界其实也发展出了类似于人工堕胎的手段，甚至于真的可以做到无痛——有魔法这种奇妙的东西托底，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堕胎就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人们信奉的事物令他们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因为堕胎意味着逃避与自私，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还未出生的胎儿也被认为是有生命的个体，堕胎，甚至是避孕的行为在某些地方都会被认为是一种亵渎，甚至被认为是谋杀，在那种地方只有妓女才会这样做。 　　艾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注定会在某些地方产生巨大的差异，艾莎对堕胎的了解也比较有限，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听说过，就是没有实际去做过，对具体的部分一知半解——毕竟她并没有这个需求，她周围的人也是一样。 　　顺带一提，教会是不提倡堕胎的——然而艾莎作为修女却对这种规定并没有多少印象。毕竟，在维林镇那种小地方可没有医生或者牧师掌握堕胎的魔法，自然也就没有接触这些事情的机会了。 　　总而言之，翠西娅的话也让艾莎也更多理解了玛德蕾娜的处境—— 　　757 　　身为勇者，玛德蕾娜不得不在各个方面都展现出完美，这是多方面的，那么显而易见的，这件事情必然对玛德蕾娜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单单是剥夺了她作为勇者被圣剑认可的力量这一点就足够让玛德蕾娜奋不顾身了，可想而知玛德蕾娜大抵是面临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于是艾莎在和翠西娅简单讨论之后，单独来到了玛德蕾娜的房间——翠西娅和夏莉似乎都认为艾莎适合在这个时候出马，理由是艾莎很温柔，会照顾人，理所当然也能让玛德蕾娜放下戒备，倾诉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玛德蕾娜也是女孩子，有些事情自然没法在众人面前开口，面对面的单独聊天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虽然艾莎对翠西娅和夏莉的“偏见”颇有微词，但她还是接下了这个做“知心大姐姐”的任务，敲响了玛德蕾娜的房门。 　　嗑哒—— 　　门被缓缓拉开。 　　出现在艾莎面前的是面带霞红的玛德蕾娜，玛德蕾娜像是做坏事的时候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略有些紧张地盯着艾莎，艾莎从她身上能听到略微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及不同寻常的血液涌动的声音。 　　这或许是因为玛德蕾娜肚子里的胎儿的影响。 　　“你还好吧？虽然有些晚了，我可以进去吗？我想和你说说话，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艾莎露出温和的笑。 　　玛德蕾娜也回以微笑，但眼底依旧流露出微妙的不安。 　　玛德蕾娜留给艾莎的印象一直是一个性格坚韧、刚强的女人，一直穿着军装、神情严肃的玛德蕾娜也很容易加深这一层印象，但现在看来，玛德蕾娜终究还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生罢了。 　　或许，这也是因为意识到玛德蕾娜怀有身孕，而因此对待玛德蕾娜的印象发生了变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当然……请进！” 　　玛德蕾娜下意识地看了门外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里之后，便和艾莎一同走进了屋内。 　　艾莎刚走进去，目光就大致在房间内四顾了一圈。 　　玛德蕾娜的房间正对着房门的方向开着窗，没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房间内只放着一张床，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位于城堡底部的小房间，这里的房间大多是设计用来留给下人工作和生活的居所的，只不过费希尔男爵作为血族，并不需要多少仆人，因此平时也都闲置着，在派遣团来到这里之后便将这里清理出来留给派遣团的众人使用，玛德蕾娜一行人也一样。 　　毕竟，玛德蕾娜来到这里的时候隐藏了身份，表面上她只是那支小队里的普通成员而已，所以负责接待的费希尔男爵并没有将更好的房间留给她，而是留给了“领队”瑟奥弗德——在这方面，费希尔男爵的安排可谓是把等级划分得非常鲜明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血族的城堡可不像是丹马士城堡那般庞大，内部能用作居住的地方并不多，除了住所以外，费希尔男爵在其他方面并不会“亏待”这些来客就是了。 　　“我和翠西娅都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翠西娅强制封印了你肚子里胎儿的生长，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从刚才到现在，你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啊？这个……” 　　【45】 　　玛德蕾娜微微低下头去，艾莎看到玛德蕾娜微微屏住了呼吸。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谢谢你们的关心！” 　　其实在翠西娅将“种子”封印之后，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再疯狂地汲取她的血脉和魔力，只是少量地索取了维持生命所需要的一点点能量，这也让玛德蕾娜得以喘口气，圣物十字的力量也为她提供了大量的生命力，用以恢复她损失的身体机能。 　　现在的她的确感觉没有最初来到这里时那般虚弱了。 　　但也只是稍微有所好转而已，现在的她依旧全身无力。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不过考虑到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翠西娅让我带过来一些药剂，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或者身体虚弱，而我和翠西娅恰巧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可以用这些药剂缓解一下症状。” 　　艾莎说着，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几瓶药剂和几个魔法卷轴递给玛德蕾娜。 　　那卷轴上留下的符文还很新，是翠西娅刚刚制作出来的东西，而且价值不菲，玛德蕾娜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不禁让她颇为感动。 　　不过奇怪的是，玛德蕾娜注意到艾莎不知道何时戴上了厚厚的白手套——修女戴手套并不奇怪，但艾莎此时并没有穿修女服，而且刚才在待客室的时候艾莎手上明明没有手套才对。 　　不过，玛德蕾娜并没有多想。 　　“谢谢……” 　　玛德蕾娜双手准备接过，卷轴有点多，她也显得小 　　758 　　心翼翼的，但还是有一个卷轴似乎被她不小心漏掉，碰倒了一瓶药剂，从艾莎手上掉落下去。 　　她微微一惊。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怎么会……果然还是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了，她想。 　　这些药剂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玛德蕾娜没有犹豫，立刻将双手的东西揽进怀里，用大衣兜起来一只手抱着，俯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接。 　　虽然虚弱的玛德蕾娜全身软绵无力，但毕竟是千里挑一的战士，她的基本功还在，她的手追向药剂，将药剂抓入手中——但在这一刻，一只白手套却比她更快一步将瓶子接住，而玛德蕾娜只是抓在了白手套之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布料被撕破的声音——不是玛德蕾娜的，而是来自于身前的人。 　　而玛德蕾娜只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柔弱无骨的手，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白手套，玛德蕾娜依旧能感受到艾莎那纤细指节勾勒的轮廓，那柔软肌肤带来的触感。 　　那是艾莎的手。 　　玛德蕾娜微微一愣，抬起头，便在咫尺的距离与艾莎那清澈却又深邃的目光对视了。 　　二人都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也因此让二人脸颊的距离变得如此之近，几乎要撞到一起。奇怪……刚才艾莎站得有这么近吗？ 　　真的太近了，近到能将艾莎那眼角的泪痣看得一清二楚，烛光在跳动，卷翘的眼睫盈盈勾着暖暖的光弧，在眸底映出五彩斑斓的金色，淡淡的、轻柔的、好闻的味道，掠过一抹海风的气息随着那金发的摆动向玛德蕾娜袭来。 　　【46】 　　而面对着玛德蕾娜，艾莎却是缓缓移开了目光，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将胸口捂住，玛德蕾娜看到艾莎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这件衣服……果然还是不太合身……” 　　艾莎似乎有些难为情地微微一笑，而这时候，玛德蕾娜的目光才从艾莎的脸上移开，她也才终于注意到艾莎的胸口竟然崩开一道口子，从胸口到领口，虽然里面还有内衬，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足以令人感到尴尬了。 　　“抱、抱歉……是我没拿稳……” 　　玛德蕾娜连忙松开手，站起身来。 　　实在是尴尬。 　　然而玛德蕾娜的目光落下，却又迎上了艾莎那好看美?丽的发丝，微微卷曲的弧度在发尾显得尤为有层次感，而随着艾莎缓缓站起身，摄人心魄的白皙皮肤撞进眼帘，因为玛德蕾娜站着，而艾莎俯着身，这样的角度却恰恰好令玛德蕾娜能从艾莎的脖颈看进去——艾莎的领口崩裂，却恰到好处地将脖颈下的皮肤若隐若现地铺在玛德蕾娜的视线里。 　　在这一瞬间，玛德蕾娜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戳了一下。 　　【48】 　　…… 　　———————————— 45 第一章 这和想象中不太一样（4K8） 　　玛德蕾娜忽然从艾莎身上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玛德蕾娜很熟悉，但却又觉得很陌生的东西。 　　“期待”——这样的感情。 　　玛德蕾娜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她会在艾莎身上感觉到久违的放松——所有人都对玛德蕾娜抱有不同目的和出发点的期待，哪怕是玛德蕾娜对自己也是如此，玛德蕾娜自己也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她对“期待”的感觉是那样的敏锐，以至于她能轻易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那样的光辉。 　　而艾莎是不一样的，艾莎对她没有任何索求和期盼，也不会在意她的一切落差，因为艾莎一直都用那平静的目光看着她，所以才会让她从艾莎身上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但现在不同了，艾莎也流露出了“期待”。 　　只是不一样的是，艾莎的期待是那般温和，柔软，玛德蕾娜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压抑，只是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变得急促。 　　她不太明白那种感觉。 　　难道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因为艾莎无法忽视那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来得莫名其妙，所以那样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错觉。 　　而也一定是这个原因，让玛德蕾娜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艾莎，所以才会对艾莎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才会因为和艾莎拉近了距离而感到害羞。 　　一定是这样。 　　玛德蕾娜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而玛德蕾娜并不知道，此时的她一直都被艾莎直勾勾地注视着。 　　她一瞬间的愣神和随之而来的失措全都映入了艾莎眼底，躲闪的目光、无处安放的手、急促的心跳、粗重的呼吸、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红到脖子根的可怜模样，平日里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姿早已经不复存在，在军队的生活、和战友的相处、听从公爵的安排而成为勇者、为了复仇而训练自我，以往那些熟悉的、严肃的氛围教会了玛德蕾 　　759 　　娜如何不卑不亢、如何隐忍和爆发、如何将自己的计划周密地执行，却从未告诉她如何面对一个视她为猎物的美丽女人。 　　玛德蕾娜不禁去想，艾莎的手背是那样的白皙光滑，细嫩的手指攥着胸口的衣物，想必那半隐半透的衣着之下也是如那一般的肌肤，大抵是如鲜香的牛奶。 　　【49】 　　这一切都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再近一8? ;5 ,. :?7" '? !"6; , .6 ' :3 :!4 !" 4?: !?2点又会如何呢。 　　能和艾莎这么近距离相处的人想必不多吧。 　　人们都说美丽是能遗传的，如果艾莎有姐姐或妹妹，大抵也和她一样美丽，想来，艾莎若是有孩子是不是也当如此？ 　　玛德蕾娜忽然又想起来星神所说的话了。 　　好在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间，没有留给玛德蕾娜更多思绪翻飞的机会，当艾莎终于站起身，轻轻地捂住胸口，衣领下的一切也都离玛德蕾娜远去了——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对于玛德蕾娜这样的实力者来说却已经足够她反复地观摩数遍了，她最终还是没有看到艾莎衣领下方的肌肤，因为艾莎将那里严严实实地捂住，只留给玛德蕾娜一点点遐想的空间。 　　遐想是有局限的，但也是最没有约束的。 　　玛德蕾娜咽了咽喉咙，低下头去。 　　“请、请让我来吧……” 　　玛德蕾娜不敢去看艾莎那深邃的眼睛，自顾自地将手中的东西一个一个地塞进自己的空间装备里。 　　全程都没有看向艾莎的脸一眼。 　　艾莎对此只是在心底笑了笑，瞥了一眼面板。 　　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抱有“爱慕”这样的感情，那么只需要留给那个人一点点“可趁之机”就行了——不论是“不经意”间在笔盖上留下的唇印，“不小心”遗落的手帕，“无意”弄丢的发绳。 　　或者“不设防备”而走漏的春光。 　　这看似自然而然犯下的小错误，大多时候不会让人察觉，事实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会更多地放在自己身上，而非他人。 　　然而在时刻盯着自己、喜欢自己的人面前，那就是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机会”——有的人会装作没有看到，其实她看到了，而有的人则会“聪明”地将这难得的“破绽”当做自己进攻的时机，或者谨慎小心、心怀愧疚却又难以抑制地为那深埋的爱意止渴。 　　爱意哪有止渴一说，在彻底得到之前，任何止渴的行为都只是在为那膨胀的占有欲找一个暂时的掩护，像是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好让自己暂时性地忽略迫近的欲望。 　　而这一切其实早就设下了埋伏，选择绕过还是趟过，已经无关紧要了。 　　当然，这样的判断方式或许不够准确，因为总会有人不习惯将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在感情中天真好懂的人并不总是占据主流，谨慎审视与含蓄内敛也是一种恋爱的智慧。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招对恋爱经验较浅的人来说可谓是立竿见影。尤其是艾莎的同类——那些会对女人动心、只对女人动心的女人。 　　这样的人是很难猜的，如果对方执意隐瞒自己的取向，那么任何计谋都有可能落空。 　　因为她们对此的确算得上有经验，不会轻易地向人表露自己的内心。 　　重点在于，有经验。 　　经验是一个非常巧妙、狡猾的说辞，但不可否认，它很重要，而很显然，玛德蕾娜很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玛德蕾娜就像是失去了伪装的猎物，一只被抛弃在平原上的羚羊，同为女人，仅仅只是因为艾莎故意暴露的一点点“破绽”玛德蕾娜就开始脸红心跳，那与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狡辩的余地都不复存在。 　　“寻常”女人当然是不会这样的。 　　玛德蕾娜终究还只是个小女孩，放在艾莎的前世，玛德蕾娜这个年纪的小家伙还在上高中呢，她哪经历过这些——或者说，在艾莎的前世，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反倒有不少比较“前卫”的，在信息获取与分享的时代到底谁才是猎物可说不准，相比之下玛德蕾娜真的太好懂了。 　　总而言之，艾莎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差不多已经有了结论——玛德蕾娜或许真的对她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还在萌芽，很青涩，恐怕玛德蕾娜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的情愫还需要时间来发酵。 　　或者干脆加入一些催化剂。 　　艾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起了关于南境的事情。 　　“说起来，南境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议会院应该已经派使者来到帝国了吧？” 　　玛德蕾娜也稍稍松了口气。 　　比起一直聊着肚子里的孩子，玛德蕾娜自然更愿意说一些稍微“趁手”一些的话题。 　　但很快，她的心跳又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艾莎一边说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将药瓶 　　760 　　递给玛德蕾娜，与此同时，她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让她们之间的距离越发地靠近了，近到玛德蕾娜即便低着眉，也能将艾莎的身材一览无遗。 　　果然，玛德蕾娜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艾莎，这一眼，便令玛德蕾娜发自心底地感到“震撼”。 　　真大，不，也不全然是大，而是一种线条勾勒出来的美和冲击感，饱满挺拔，恰到好处。 　　之前都没有察觉到，原来艾莎的身材有这么好？——在各种意义上的，充满了柔美的女人味。 　　的确，艾莎平日里不显身材，那是因为艾莎作为修女穿着宽松的修女服刻意让自己的身材不太引人注目，然而此时此刻的艾莎，维持着从蹲下俯身到站直身体的姿势，一只手挡在胸口，顺势向上托起和压住，让弧度更饱满，另一只手握着掉落的药剂，而这个姿势在经验老道的艾莎的刻意操纵下让手臂从身体两侧挤压，小腹下坠的同时却挺起了胸膛，最大限度地将艾莎那胸部的傲然规模展现得淋漓尽致，透过几乎再次崩裂的衣服勾勒出完美而诱人的弧度。 　　这一切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玛德蕾娜的视野正中央。 　　玛德蕾娜忽然觉得，她之所以从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这样狼狈的羞赧，一定是因为艾莎带来的身为女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 　　被摄人心魄的巨大所压迫着，玛德蕾娜勉强整理着思绪。 　　她连忙将手中最后一瓶药瓶送进了空间装备里，这样终于让她松了口气。 　　“嗯，我走的时候女皇已经派遣使者抵达了南境……不过公爵和议会院的谈判不太顺利，他们各不相让……所以一直到我离开那里的时候，灰风剑士海洛伊丝·塞拉暂时扣押在南境阿布鲁伯爵的大牢里，联邦的议会院正在想方设法进行交涉，不过按照公爵的意思来看，放人是迟早的事情，至于女皇那边，据说已经派出了督查使者，之后会怎么样我就不太清楚了。” 　　玛德蕾娜说得很委婉，毕竟如果公爵执意和联邦开战，那么公爵势必会损失不少的追随者——那些墙头草可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财富和权力才跟着公爵的。而且现在王政派内部因为近期的魔族事件和黑冥之铠事件忙得不可开交，女皇派那边也一直虎视眈眈，这不是一个和联邦开战的好时机。 　　所以，只要联邦能给出合适的筹码，握手言和只是时间问题。 　　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联邦那边也不傻，他们肯定也明白公爵的尴尬处境，所以现在差不多就是公爵和联邦之间的拉锯战，双方总归会找到一个平衡点的。至于女皇，只需要在这种时候见缝插针拿点好处就行，或者说，也可以逼迫公爵花费更多精力在南境，这也是拖延公爵的可行性策略。 　　“不过据说议会院和帝国派往列维斯的使者都遭到了袭击，列维斯已经单方面宣布脱离西南诸国联邦了，当地的教会也和一部分突然出现的密教教徒发生了冲突，恐怕那边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敢和教会敌对，不得不说列维斯的确是很有勇气。 　　艾莎和玛德蕾娜又聊了很多，这让玛德蕾娜放松了不少。 　　【50】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玛德蕾娜已经和艾莎坐在床边聊了好一会儿了。 　　“对了，关于这边的事情你有向公爵进行汇报吗？——他是知情人吧。” 　　艾莎顺势转入了正题。 　　“暂时还没有……” 　　“哦？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和他说说。” 　　“倒也不是……只是有点犹豫，毕竟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我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是……” 　　这个孩子是你的。 　　这句话玛德蕾娜有些说不出口，含糊地就略过了。 　　“所以我觉得，比起去询问莱恩福尔特公爵的意见，我更应该询问你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刚才和艾莎聊了很久，这让她不再如一开始那样紧张——虽然因为坐在艾莎身边，她总是时不时地嗅到艾莎发丝上飘来的好闻味道，令她心猿意马。 　　总而言之，玛德蕾娜发现自己似乎不那么抗拒对艾莎说起这些事情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因为你才是孩子的母亲。” 　　艾莎说道，让玛德蕾娜略有些意外地看了艾莎一眼，她从艾莎的眼底感受到了艾莎的认真。 　　玛德蕾娜移开目光。 　　“可是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有吗？” 　　艾莎不禁莞尔。 　　她不知道玛德蕾娜怎么想，但艾莎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被不公平”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观念上的差异吧。 　　于是艾莎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不如说，你不用去在意任何人的想法，玛德蕾娜，你是勇者，或许未来会有很多时候都需要你站出来、做出牺牲，所以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只需要 　　761 　　为你自己考虑就行了，这可不算是自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出你自己的答案，而不是‘公爵叫你这么做’。” 　　艾莎前世的生活带给她不同于一般人的观念，因此对待这件事情上艾莎的想法也很简单——一切都以玛德蕾娜自己的想法为准。 　　玛德蕾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51】 　　艾莎注意到，随着玛德蕾娜的好感越来越高，增长速度也似乎越来越慢了。 　　“时间不早了。” 　　艾莎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环顾了一周，转身对玛德蕾娜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记说，我和翠西娅打算让你暂时住进我的房间。” 　　“住、住在艾莎的房间？” 　　“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也可以及时发现。” 　　“这、这怎么行……太给艾莎添麻烦了……” 　　玛德蕾娜咽了咽喉咙，连忙摆手。 　　和艾莎独处一室？——她可不想让现在这一幕继续发酵。 　　艾莎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笑了笑，“别担心，我和翠西娅还有夏莉都在——大家都是女人，不必感到害羞。” 　　而且她们都是知情者。 　　“只有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出现任何情况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及时帮到你，再说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得到更好的照顾，这种时候就不要将就了——待会儿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我的房间就在城堡上面。” 　　“唔……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理有据的，玛德蕾娜也不好拒绝了。 　　而且艾莎也说了，翠西娅和夏莉她们都在，这也让玛德蕾娜稍微安心了一些——只要不是和艾莎独处，应该就没什么关系吧？ 　　玛德;蕾娜是如此想的。 　　但殊不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她才刚刚跟着艾莎来到艾莎房间，当即就被翠西娅和夏莉发出了一同入浴的邀请—— 　　“来吧，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样的说辞怎么听着和艾莎口中的一模一样…… 　　“艾、艾莎……” 　　这和她以为的可不一样啊！ 　　玛德蕾娜一脸无助地向艾莎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发现艾莎已经干干脆脆地解开了自己的外套，衣物在艾莎的脚边一层层堆叠起来，露出艾莎那紧致却丰满的身材。 　　然而艾莎似笑非笑地看着玛德蕾娜，生生把玛德蕾娜到了嘴边的话都堵了进去。 　　…… 　　———————————— 45 第一章 传闻中的“魔法”（5K5） 　　作为吸血鬼男爵的住所，费希尔男爵的城堡在建筑功能上比起作为军事堡垒为不知何时到来的战争而服务，更偏向于一个以宜居为目的打造的城堡式大型豪宅，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而服务——当然，吸血鬼眼中的“宜居”在正常人类眼中那肯定就是阴森的代名词了。 　　总而言之，城堡里既没有囤积足够的粮食，也没有严密防守的军事设施，塔楼上没有人驻守，驻军和训练所也长期荒废，只有最近被夏莉拿来利用了一段时间，但在一些奇怪的方方面面却做得尤为完备。 　　没有粮食，但有地下室，塔楼没有人驻守，但却放置着装饰一般的城楼炮和弩车，就和书房里的那些无人问津的书籍一样，这些东西并没有得到费希尔男爵的重视，或许费希尔男爵只是认为一个城堡需要有这些东西，所以它们就存在于此而已。 　　艾莎甚至曾经有过一个猜测，说不定那些吸血鬼偏爱各种各样的城堡，仅仅只是因为城堡的风格刚好比较偏向于他们所喜爱的模样罢了。 　　拜此所赐，城堡主楼的房间算得上是高规格的了，家具与设施一应俱全，这里的浴室也足以容纳好几个人入内还绰绰有余，然而明明这里的房间平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入住——费希尔男爵他们一直都睡在地下室的棺材里，客房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终究只是摆设。 　　而这些东西，恰好方便了艾莎。 　　此时，艾莎已经换上了宽大的浴袍，那挺拔的身姿不禁令玛德蕾娜侧目，让翠西娅也为之动容，更是看得夏莉眼睛都没办法移开了——虽然翠西娅和夏莉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艾莎的身体，但今天的艾莎似乎格外的诱人。 　　或许是因为升腾的热气加剧了那朦朦胧胧的感觉，同时略微湿润的长袍也更加贴合艾莎的身体，才让艾莎那平日里隐藏起来的傲人身材渐渐显露真身，随着起伏的水雾，那极具冲击感的弧线在三人眼底时隐时现。这对翠西娅和玛德蕾娜来说都算是比较新奇的体验，夏莉倒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对于她来说，艾莎的身体百看不腻。 　　玛德蕾娜跟在翠西娅和夏莉身后，也将浴袍换上——玛德蕾娜微微扬起脖颈，攥着颈间的挂绳，十字项坠从那白皙的脖颈下方缓缓滑出。金色的光芒填满 　　762 　　了水雾缭绕的浴室，将玛德蕾娜也包裹在内，唯独避开了艾莎。 　　她很珍惜这枚圣物，平时片刻不会离身，不过现在有艾莎和翠西娅在这里，玛德蕾娜想了想还是将十字项坠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衣物中间，圣光也随之消弭了。 　　“哇，这是什么……好温暖。” 　　夏莉抱着双臂，似乎很是舒适地扬起了脖子。 　　“这可是圣物，圣光圣物——夏莉，这些圣光不会让你感到不舒适吧？” 　　翠西娅问。 　　夏莉摇摇头，反而很是享受的样子。 　　“不就和太阳差不多吗？” 　　夏莉的确是不一样的。 　　有的圣光魔法能治愈血族，有的则能伤害血族，但太阳光无论如何都只会让血族感到不舒服，哪怕是公爵级别的血族都不会喜欢站在正午的太阳下的感觉的——夏莉或许算是唯一一个例外。 　　这大抵是因为夏莉那独特的始祖血脉吧，翠西娅想。 　　此时玛德蕾娜已经换好了浴袍，和她见过的“沐浴衣”不太一样，玛德蕾娜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听说是艾莎直接找人定做的，不过穿上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很宽松，也有些不知道用途的设计，她穿上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弄。 　　她看向艾莎的方向，没由来地有些紧张——她发现艾莎穿上浴袍之后，显得尤为动人，难道这就是这种浴袍的奇妙之处？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那是艾莎而已？不知道她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模样，大抵是比不上艾莎的吧。 　　而这时候，艾莎似有所感地朝她看过来。 　　她和艾莎的目光对上了。 　　“你还好吧？” 　　“嗯，谢谢艾莎的关心……我没事……” 　　“衣服还合身吗？” 　　“唔……这里不太会弄……要系在前面还是后面？” 　　“我来帮你吧。” 　　艾莎轻轻一笑，向她走来，那总是游刃有余的目光令玛德蕾娜心底越发地忐忑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很好，没有隆起来，身体应该不至于走形吧。 　　大抵是因为有些紧张，随着她呼吸的起伏，她的肩膀微微晃动，那宽松的浴袍撑起了玛德蕾娜略有规模的曲线。 　　玛德蕾娜是那种偏苗条型身材的少女，艾莎的身高不比玛德蕾娜高多少，但身材却是压倒性的存在感强烈。 　　毕竟，玛德蕾娜有意控制自己的身体形态，这也是为了能在战斗中能适应更灵活的战斗方式，比起象征着女性的特征，她的脖颈和手腕都展示出潜藏在白嫩肌肤之下的矫健线条，大抵和欠缺发育的夏莉差不太多。 　　相比之下，艾莎的身材更显得女人味十足一些，柔和而圆润，总是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展现出惊人的诱惑力。 　　艾莎轻轻为玛德蕾娜整理好了浴袍，当艾莎伸手从玛德蕾娜的腰间滑过时，玛德蕾娜紧张地抬起脖颈，轻轻张开手臂，任由艾莎的发丝从她的指尖滑过，水雾中飘来属于艾莎的味道，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有一双手正在轻轻拂过，柔软的陌生触感让她感觉到有点痒，不自觉地收紧了腰腹。 　　“放轻松，你可以把手抬起来。” 　　艾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似有若无地，温热的吐息在她耳梢拂过。 　　她抬起手，才发现她这样的姿势就好像依偎在艾莎怀里一样，艾莎叫她放轻松，她却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艾莎的发丝停留在她的指间，令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艾莎的发香随着水雾升腾，令她下意识地吸入鼻腔。 　　她们近在咫尺，当艾莎抬起头时，她甚至能看清艾莎眼眸之下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艾莎笑了。 　　“大功告成，我根据你的身材稍微将它收紧了一点，应该不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吧？” 　　“没有……” 　　至少比裹胸布和紧绷笔挺的军装要好多了，若不是怀了孕，玛德蕾娜肯定还会继续穿着那身军装，而这样舒适的时候更不会有。 　　一天的训练之后，大抵就是沉沉的睡眠吧。 　　玛德蕾娜想。 　　“虽然是我的浴袍，不过看起来似乎还挺适合你的，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艾莎对玛德蕾娜笑着说道，那笑意里的意味深长和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玛德蕾娜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原来这件衣服是艾莎的吗……谢谢，穿着很舒服……我很高兴……” 　　这种贴身穿的东西…… 　　玛德蕾娜当然没打算推辞，不然的话岂不是又将自己贴身穿过的东西给了艾莎？ 　　那也太奇怪了。 　　“我们过去吧。” 　　艾莎转过身去。 　　玛德蕾娜看了一眼稍微有些长的袖口，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嗅了嗅，但她并没有从自己身上闻到艾莎的味道，不，或许是因为清洗过所以不明显。 　　隔着朦胧的水雾， 　　763 　　玛德蕾娜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人察觉到，但其实艾莎早就一清二楚了——并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艾莎就知道玛德蕾娜在对自己穿过的衣服做什么。 　　其实艾莎是故意告诉玛德蕾娜那是她的衣服的，很显然，玛德蕾娜轻易地落入了圈套。 　　“哇，很合适你嘛！” 　　这时候早就换好了浴袍的夏莉也走上来，自然而然地挽起玛德蕾娜的手臂——只要是面对熟悉的人或者说夏莉自己认为应该熟悉的人，她都会表现得比较热情。 　　“我原本还想着，如果你觉得艾莎的衣服有点松了，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试试呢~” 　　她的浴袍比艾莎的要小一号，虽然身高比不上玛德蕾娜，但夏莉的腰围大抵和玛德蕾娜差不了太多。 　　翠西娅也笑了笑。 　　“衣服就放在这里，没关系，在这里不必讲究什么，我们快点进去吧，一直站在这儿可是很容易着凉的——” 　　话音落下，夏莉就打了个寒颤，玛德蕾娜也感受到了微微的凉意。 　　艾莎转身向浴池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轻轻伸展身体，令她本就修长的身体在三女面前更是一览无遗，夏莉都要看呆了，玛德蕾娜移开了目光，只有翠西娅大大方方地注视着艾莎的身体。 　　月费群;!8:'576.;634;4'.2;免费:提",取次元鸡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q:"无.偿!"接五',折;代购…… 　　“话说，玛德蕾娜姐姐，你喜欢小孩吗？” 　　夏莉在和玛德蕾娜聊天。 　　玛德蕾娜看向夏莉，她对夏莉这个看起来性格冷漠其实待人很是热情的小女孩其实没有什么恶感，不如说，夏莉那美丽的笑容让她不知所措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喜……喜欢吧……”玛德蕾娜不确定地说道，又摇摇头，“抱歉……我没有过多少和小孩子相处的经历……” 　　“不过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她很善良，很可爱……我大抵……是喜欢小孩子的吧……” 　　夏莉很热情，一直在和玛德蕾娜聊天。 　　这也让玛德蕾娜稍微放松了一些。 　　艾莎和翠西娅则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沐浴算得上是艾莎和翠西娅久违的放松时间，虽然对艾莎来说长时间不休息也不会怎么样，但身负诅咒的翠西娅未必就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水温很合适，浴池也能轻松容纳四人一同入内。 　　“终于能好好洗一次澡了。” 　　艾莎很是惬意。 　　之前进入海底之后留在身上的海水虽然早就已经干涸，但留下的点点盐渍和淡淡的气味却一直萦绕在身边，简单地清洗可没办法去除那些东西，因为海水已经渗入衣物里，这对于艾莎来说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很不舒适的事情。 　　艾莎说着，在朦胧的水雾中，她解开了身上的浴袍——随着浴袍缓缓滑落、堆积在艾莎白玉一般的双脚上，露出艾莎白皙光洁的身体，翠西娅、夏莉和玛德蕾娜的目光都定格了，然后随着艾莎的目光投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看向彼此。 　　翠西娅和夏莉会心一笑，只有玛德蕾娜脸上爬满了红霞。 　　“夏莉，原来艾莎的身材一直这么好的吗？” 　　翠西娅小声在夏莉耳边嘀咕，这让夏莉意外地看了翠西娅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略感意外起来。 　　因为此时的翠西娅已经褪去了她的黑色长裙，也褪去了她身上的黑色贴身丝质衣物，虽然还穿着浴袍，但在朦胧的水雾中一身白色的翠西娅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那漂亮的黑发简单地盘在脑后，干净利落的侧脸与修长的脖颈相得益彰，或许是因为形象有了较大变化，或者说正因为水雾遮挡了翠西娅那总是令人不禁感到威严的目光，此时的翠西娅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女。 　　“若是穿着修女服就不太明显，但其实艾莎的身材很夸张的——咦，翠西娅没见过？” 　　“很惭愧，目前还没有——本来有机会的。” 　　翠西娅倒也很坦诚，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错失了很多机会，她与艾莎是因为魔王诅咒而开始产生一些亲密的交织，所以一直以来也都是艾莎给她进行按摩，艾莎看到她的身体比较多，反过来却比较少，翠西娅没办法为艾莎做什么，也就没有充足的理由去触摸艾莎的身体。 　　牵牵手、靠近、拥抱。 　　还有接吻。 　　这已经是翠西娅和艾莎之间最亲密的体现了，除此之外便没有更进一步——一想到这个，翠西娅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但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是期待艾莎对她做出一些不太一样的事情吗？比拥抱更深沉一些、比接吻更热烈一些。 　　还是说想要对艾莎做什么？ 　　其实翠西娅也很想触碰艾莎的身体，只是没有一个好的时机和“借口”，但，想要接触艾莎的身体，难道真的需要什么理由吗？ 　　翠西娅觉得自己大抵是陷入了什么误区——她或许应 　　764 　　该再主动一点、大胆一点，而不是等待艾莎向她靠近，她总是对很多事情抱有顾虑，其实曾经的她不会这样，直到她最好的朋友一个个死去，她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顾虑并不一定是坏事，但有时候顾虑太多、考虑太多反倒会错失良机。 　　就比如她和艾莎之间，似乎从来都是艾莎在主动——明明艾莎才二十岁不到，相比之下翠西娅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了，可能两百，也可能稍微少一点，但总而言之，在艾莎面前她完全没有拿出一个符合她年龄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艾莎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夏莉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或许这么说来有些奇怪，但在夏莉的记忆中，从认识艾莎开始，艾莎的外貌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少女不应该一年一个模样吗？夏莉自己没什么变化是因为夏莉的身体已经永远停留在了她死去的时候，但艾莎可是活生生的人。 　　夏莉叹了口气，并没有往深处想，她在浴池边坐下，解开浴袍，露出她那白到透亮的身体——吸血鬼的身体比正常人类更显苍白，不过夏莉的皮肤并非是那种病态的惨白，而是恰到好处，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或许这也是因为夏莉的形体本身就比较稚嫩，抛开她平时故作严肃的样子不提，夏莉其实是很显幼态的。 　　“哎，不管怎么说，我是没有机会追上艾莎的了——我就只有这么点，以后恐怕也不会再长了，如果能再长大一点点也好啊，听说西大陆那边似乎有让这里变大的魔法，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要试一试。” 　　夏莉托着自己那尚未形成规模的胸部，一掂一掂，丝毫没有握持感，既不圆润也不充盈，和艾莎的简直没得比。 　　这让夏莉很是沮丧。 　　要是以后有了孩子该怎么办啊？ 　　这样想着，夏莉不由得偷瞄了一眼玛德蕾娜——玛德蕾娜的胸脯也和她一样，虽然不能说是一马平川吧，但总之不怎么壮阔。 　　“如果真的有那种魔法，早就流传开了，不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传言。” 　　翠西娅走了过来，慢悠悠地坐下，她没有松开长袍，因为她不太习惯自己那布满黑色符文的身体被其她人看到，她只是背对着夏莉，抬手托起了一团晶莹的热水，她偏着头，任由清水从肩头淋下，在魔法的引导下在她的肌肤上流淌。 　　“而且这么说来，我也没有机会追上艾莎了。” 　　翠西娅说道，毕竟她的身体也早就停止生长了。 　　夏莉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朝翠西娅看过去，登时瞪大了眼睛—— 　　“哇——翠西娅你竟然还不知足！” 　　虽然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冰山一角”，但夏莉很笃定，翠西娅的规模就算比不上艾莎，也绝对比她要豪迈了不止一点。 　　翠西娅那柔软的曲线不遗余力地彰显着成熟的魅力，而夏莉的身体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含苞待放罢了——要怪，就只能怪夏莉的“人生”结束得太早，但凡是迟个一年，多给她一点发育的时间都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 　　“有吗？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已经比我好多了！我好嫉妒！” 　　“这么说起来，我曾听说过一个方法，可以有效变大，但我没有试过，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咦！？是、是什么……我、我想知道……” 　　夏莉连忙凑了上去，然后就只听翠西娅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道：“按摩，多揉一揉。” 　　“揉、揉这个？” 　　夏莉愣了愣，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是的，据说这样就可以让它变大。” 　　夏莉的脸微微涨红，咽了咽喉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玛德蕾娜听着夏莉和翠西娅的虎狼之词，只觉得一阵恍惚——一般来说，女孩子一起洗澡时是这样的吗？不太对吧。 　　艾莎在一旁，关掉了自己的面板，叹了口气，翠西娅和夏莉的“悄悄话”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夏莉这丫头该不会当真了吧？看不出来，翠西娅偶尔也会有这种坏心眼的时候。” 　　艾莎看向翠西娅和夏莉，但看到翠西娅那认真的表情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古怪。 　　等等，看翠西娅这样子，她该不会是当真的吧？ 　　…… 　　———————————— 45 第一章 夏莉在装睡（5K6） 　　轻松的时间慢慢过去，起初玛德蕾娜还有些拘谨，但渐渐也就放得开一些了——或许是因为受到夏莉的热情感染，也或许是慢慢从最初的无措中走了出来，她开始和夏莉聊聊天，或是主动说起一些军营里的有趣的事情，偶尔还会问起一些关于圣女的事情。 　　在场四人中，除了夏莉之外都是未来将要一同踏上旅途的人，而且她们恰好占 　　765 　　据着三边立场——不论事实是否如此，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无需任何赘言。 　　于是翠西娅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说起了一些五十年前前任圣女与勇者的故事，那也是魔族渐渐开始在大陆崭露头角的时候，她们的旅程从圣廷开始，脚步遍布东西大陆，在无数个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了属于她们的身影，最终她们还未回到圣廷的时候，魔王战争就打响了。 　　“……圣女的历练仪式甚至高于圣廷的安危，前任教宗独自带领着圣廷抵抗魔王的进攻，却依旧坚持让我们继续走完圣女的历练之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圣廷在战争早起就伤亡惨重。 　　虽然说圣廷一直对任何危险与战争都有所准备，但魔王的力量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至于魔王到底是刻意选在那个时机发起偷袭，还是说只是巧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定论，因为我们后来才知道，对于当时的魔族来说，那场战争也来得相当突然，或许也正是因此，当时的人类各国都并未做好与魔族全面开战的准备。” 　　各个国家的情报机关都不是摆设，魔族渐渐变得强大，并前所未有地主动朝着人类世界发展，人类各国对于这种潜在的威胁自然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但一场战争的谋划绝不简单，眼看魔族没有任何动静，人类各国自然也不会常任庞大的军备去做好开战的准备，而是将更多心思放在对其他势力的戒备上。 　　当时的人类各国都很乱，帝国六大旧贵族之一的忒米娅家族的内乱也恰恰好是那段时候，导致忒米娅家族从内而外地分裂，一半带着圣物投靠了教会，一半留在帝国瓜分剩下的遗产，这一切也间接导致当时的帝国与教会之间产生了隔阂。 　　“不管怎么说，当时发生的一切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勇者和圣女——每一代的圣女的诞生必定有其缘由，而随着女神将印记赠予某个纯真无暇的少女，圣剑：光之座·格拉墨也必定会产生共鸣，然后由帝国根据格拉墨的引导挑选出一个最具实力的候选者来拿起圣剑。 　　简单来说，圣女和勇者的诞生必定是肩负着女神赋予的职责，而在那时候恰巧发生了一件震动整个精灵之乡阿尔阿特亚的大事，世界树枯萎了，当初的我们一致以为我们的职责是寻找修复世界树的方法，所以我们也为此而努力着，因此忽略了魔王的野心——不，其实圣廷已经对魔王有所防备了，但魔王比我们想象中更狡猾一些，而魔族也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更为强大得多，那也是人类第一次真切目睹魔族那不讲理的力量。” 　　这些故事可不会记录在随处可见的书本上，也不会出现在那些吟游诗人的诗歌里，比起暴风雨前的前奏，更多人还是更偏爱那些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 　　相比之下，玛德蕾娜倒是对此都有所了解。 　　玛德蕾娜为未来的勇者之行做出了相当多的准备，也怀抱着充分的决心——和艾莎印象中那个总是天真烂漫的小圣女茵克莎不一样，玛德蕾娜的决心给人的感觉是沉重且深邃的。 　　至于这一份深沉由何而来，玛德蕾娜没有主动说，艾莎和翠西娅便不会刻意去追问。 　　夏莉听着她们的对话有些不解： 　　“这么说起来，最初圣廷的沦陷其实还是因为魔王的偷袭……可是，为什么宁可将圣廷那么重要的地方拱手相让，也必须要完成圣女的仪式呢？如果当时的圣廷没有挡住魔王，一切不就完了吗？” 　　在书上，自魔王战争之始，圣廷就一直是战争的最前线，也是战争最激烈的地区，或许难以想象，教廷与魔族的交锋在圣廷区域整整持续了十年，期间他们打的有来有回，圣庭多次摧毁与重建，易主又夺回，地脉都因此而枯竭，但即便是如此，圣廷还是撑住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倒下。 　　但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当时圣庭倒了，圣女没有回援而是“固执”地继续完成游历仪式，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就只能去问教宗本人了。” 　　翠西娅对此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笑了笑。 　　“教宗掌握着圣庭最根源的秘密，圣女的游历仪式与教宗最初也是最终的教义息息相关，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圣女的游历究竟隐藏着什么意义——除了教宗本人之外。” 　　“连翠……瑟莉希尔达大人您也不知道？” 　　玛德蕾娜似乎还不习惯称呼翠西娅的昵称，结巴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翠西娅的姓。 　　“我不知道。” 　　翠西娅没有说谎，她只知道那个秘密非常重要，重要到即便因此让数万、百万人牺牲，让整个教廷都毁于一旦，历代教宗也会坚定不移地将它保护好。 　　她接着说道： 　　“但就算我知道了，我或许也会继续将它隐藏——说出来的就不是秘密了。” 　　翠西娅并没有不信任玛德蕾娜的意思，她相信格拉 　　766 　　墨不会选择一个灵魂污浊的人作为勇者，但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好——至少对现在的玛德蕾娜来说，很多事情还为时过早。 　　现在的玛德蕾娜连星神的精神窥视都无法抵抗，她离真正的勇者还有很远的距离。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当然，主要是艾莎、翠西娅和夏莉三人和玛德蕾娜聊，这也让玛德蕾娜不再那么紧张。 　　中途，翠西娅重新为玛德蕾娜加固了封印。 　　这已经是翠西娅第二次为玛德蕾娜加固封印了——第一次是在待客厅，玛德蕾娜主动握住了艾莎的手，导致她体内的封印破损，第二次则是在浴池里，玛德蕾娜不小心和裸露肌肤的艾莎有了接触，哪怕只是一瞬间，玛德蕾娜体内的封印就失效了。 　　而这一切玛德蕾娜自己都没有任何察觉——一般来说实力到达她这个层次的人不可能对自己体内发生的明显变化一无所知，看来她似乎已经彻底丧失了对小腹内状态的感知力，这或许是因为“胎儿”的力量强于她，早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这也是翠西娅认为需要玛德蕾娜与她和艾莎待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我已经很小心了。” 　　艾莎很无辜地说道，手指在翠西娅的细腰上缓缓滑动，又轻轻按压下去。 　　她在去玛德蕾娜房间的时候刻意带上了厚厚的白手套，刚才为玛德蕾娜整理浴袍的时候也避开了和玛德蕾娜直接接触，但令人无奈的是，浴池虽然足够容纳四个人同时进入，但也没办法做到让四个人在里面嬉戏打闹——尤其是艾莎还在一边给翠西娅进行着按摩，看得一旁的夏莉和玛德蕾娜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难得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知道我不可能责怪你的。” 　　翠西娅的声音有些走调，因为艾莎的手带给她的感觉很舒服。 　　是的，现在艾莎正在给翠西娅按摩。 　　只是很普通地在按摩，艾莎可没有趁此机会吃豆腐——艾莎并不需要靠这种小手段，如果她想要和翠西娅亲密接触，她有的是方法，但她现在想要的是翠西娅主动来接触她一次，就像是薇薇安和夏莉那样，艾莎常常主动，但她不会一直主动，主动是为了增进关系，而在感情中，艾莎也很享受被恋人推倒的感觉。 　　不过翠西娅似乎在这方面比较木讷。 　　明明都是两百岁的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翠西娅、和夏莉、和薇薇安都进展到这一步了，大概离发展到更进一步的关系也不远了，可是，艾莎忽然在想，以她现在这有些不讲理的情况，她们几个该怎么对自己下手？ 　　艾莎不止一次试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受伤了——至少以艾莎目前为止尝试过的武器来看，都做不到。 　　战争魔将的巨剑已经是圣物级的武器了，依然做不到。 　　那么问题来了，翠西娅、夏莉、薇薇安她们几个，连把艾莎弄破恐怕都难，夏莉和薇薇安当然不必多说，而唯一可能有机会的翠西娅在艾莎面前根本发挥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量，这就很难办了。 　　难不成得让艾莎自己来？性生活可是恋爱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艾莎可不是柏拉图式恋爱信奉者，她想要实实在在的被拥抱和抚摸的感觉，而对女人来说，有那么一步是至关重要的。 　　不然，就只能将就将就——以艾莎前世的亲身经历来看，就算不弄破，只是容纳一根手指大概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相对来说可以探索的区域会变得保守得多。 　　只是一想到这种场景，艾莎就觉得一阵奇怪。 　　“艾莎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好像有些苦恼，不如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吧？” 　　翠西娅扭过头来，望着艾莎，或许是因为水雾在空气中弥漫，翠西娅的眼底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意。 　　艾莎拉回思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到这个，当然了，她是不可能会和翠西娅说自己脑袋里那一堆等待实践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别看翠西娅的人生阅历丰富，但翠西娅在某些方面却还是白纸一片，艾莎可不想早早地就将白纸画满，那样的话也太无聊了。 　　那些画师，不也经常会从浅色系开始涂描吗？ 　　艾莎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自己脑海里的一点点废料，露出干净的笑容。 　　“我在想睡觉的事情。” 　　这不算是谎话。 　　翠西娅也理所当然地会错了意，她笑了笑，以为艾莎是在担心房间里的床无法容纳四个人睡觉。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费希尔男爵又准备了一张床，应该待会儿就会送过来，到时候就让玛德蕾娜睡过去就好了——另外，可以让星神看着她。” 　　毕竟翠西娅和艾莎睡在一起，魔力尽失的她就没办法一直盯着玛德蕾娜——翠西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种 　　767 　　时候星神就能派上用场了。至于星神会不会动什么手脚，会有鸦盯着，星神只负责查看情况。 　　再说了，有艾莎在，星神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翠西娅倒是一点不担心。 　　“原来你都做好了安排，有翠西娅在，真是可靠。” 　　艾莎的称赞让翠西娅很受用，她不禁晃了晃双脚，本来略有些可爱的一幕，却因为她双脚上的“黑丝袜”——那用来遮蔽符文的黑色贴身布料而变得多了几分诱人。 　　这时候，翠西娅忽然问道： 　　“话说，艾莎，如果玛德蕾娜打算将孩子留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把孩子交给玛德蕾娜？交给帝国？还是说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现在才说这个可能显得有些狡猾，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任何实感，那个孩子流淌着我的血脉什么的——好像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 　　岂止是没想过，虽然目前为止玛德蕾娜留给艾莎的印象总体而言算是还处于艾莎的好球区，也就是说，如果玛德蕾娜愿意跟着艾莎，艾莎也会给与她同等的爱意作为回应，这一点而言艾莎不会刻意推辞也不会刻意打磨——当确认了玛德蕾娜的好感的确正朝着爱慕的方向发展之后，艾莎就没有再刻意去撩拨玛德蕾娜那稚嫩的少女心了。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对于现在的艾莎来说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亲情”，或者说，“认同感”。 　　一切都源于星神的一场未遂的“投胎仪式”，源自于星神所说的一句“那是艾莎的孩子”。 　　事情是来得如此突然，艾莎对此没有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 　　而在此之前，艾莎对待玛德蕾娜的态度也完全与恋人不搭边，或许那个时候玛德蕾娜看向艾莎的目光充满了向往，但艾莎并没有去做出任何回应，在艾莎看来，这一切都发生得过于莫名其妙，以至于艾莎对玛德蕾娜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没有一种“那是我的孩子”的实感。 　　“如果孩子诞生，艾莎会改变这样的看法吗？” 　　“恐怕很难。” 　　或许这个世界的人更习惯将孩子当做是恩赐，当做是自己的延伸，因此一般来说也会强迫自己对孩子付诸作为父母的感情。 　　而这一套在艾莎这里显然是行不通的，艾莎稍微设想了一下，如果现在玛德蕾娜将孩子生下来，艾莎大抵是不会突然母性大爆发对孩子产生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感联系的，反而会觉得莫名其妙。 　　只是因为生物本能就去接受一个完全没有倾注任何爱意、甚至没有倾注冲动就诞生的孩子，那毫无疑问是责任缺失的体现，艾莎可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我大概理解了你的想法，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这样，艾莎你依旧希望将决定权交给玛德蕾娜？” 　　“当然，她才是‘母亲’——不管她是否愿意将其留下，或者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认为其他人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剥夺她的决定权。” 　　艾莎的想法一开始就很明了，原则不会改变，其他的想办法去解决——翠西娅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玛德蕾娜。” 　　翠西娅将目光投向年轻的勇者，玛德蕾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边和夏莉聊着天，一边略微有些走神，翠西娅的忽然似乎吓了她一跳。 　　“哦、唔……我在，是有什么事？” 　　“不用这么拘谨，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就把我们当做朋友就好了。” 　　“谢谢……我只是有一点不适应——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这里的一切太过舒适和轻松，让我不禁感觉飘飘然……” 　　“既然这样，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权当是放个长假了！” 　　夏莉笑着说道。 　　…… 　　费希尔男爵弄来的床很大，很新，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找人赶工做出来的东西一样，看得出来他对翠西娅的要求的确很重视，而且他也很会读气氛，把床放下，也不敢进门来，恭恭敬敬地敲门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艾莎将床搬回房间——这就是玛德蕾娜的床了。 　　两张床并排摆放在房间里，还好房间比较大，这样也不至于显得拥挤。玛德蕾娜一个人一张床，艾莎拿出黑剑，指尖在剑身上敲了敲，叫出睡眼惺忪的星神。 　　“晚上就交给你了，看好她，有任何事情直接叫醒我，能做到吗？” 　　艾莎双指夹在黑剑剑身上，这让星神猛地打了个寒颤，睡意陡然就没了。 　　“咕噜咕噜！” 　　星神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点头。 　　“她说她一定不遗余力完成你的命令。”翠西娅在一旁翻译道。 　　翠西娅看着星神顶着一张幼稚版的艾莎的脸，不禁觉得有点惆怅——好端端一个荒神，在艾莎面前跟宠物没什么两样。 　　不过，不得不说，在不欠揍的时候，星神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当 　　768 　　然，仅论外表而已。 　　翠西娅又唤出了鸦，作为保险。 　　没多久，房间便灭了灯，或许是因为最近几天的工作让翠西娅感到疲累，她依偎在艾莎的身边，沉沉睡去，夏莉也抱着艾莎的一只手，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有艾莎一个人靠坐在床头，在黑暗中轻轻地翻动手中的书。 　　至于床的另一边，星神战战兢兢地守在玛德蕾娜的床边，而玛德蕾娜则瞪着一个大眼睛盯着星神。 　　她们两个一个不敢睡，一个则是心事太多、又被讨厌的家伙盯着，睡不着。 　　不过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玛德蕾娜这几天终究还是太累了，所以没多久也就睡了过去。 　　艾莎见状也缓缓合上手中的书，轻手轻脚地为翠西娅和夏莉掖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自然而然地，三人的肌肤就贴在了一起——翠西娅的身体是温暖的，而夏莉是冰凉的，一边传来暖意，一边则是送来凉意。 　　艾莎就成了最好的温度缓冲带。 　　“唔姆唔姆……” 　　这时候，夏莉嗫嚅着听不清的梦话，像艾莎靠了靠，然后忽然手脚并用，手从艾莎的腰间穿过，双腿不客气地夹住了艾莎的大腿，像个八爪鱼一般死死抓住了艾莎。 　　看起来，夏莉在睡觉。 　　但那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她在装睡。 　　…… 　　———————————— 45 第一章 艾莎的味道 　　翠西娅的确是累了，她睡得很沉，微微蜷缩着身子，侧躺着，面对着艾莎，那光滑的大腿紧紧贴着艾莎的腿腹，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艾莎的臂弯下，以至于她几乎要埋进艾莎的怀抱。 　　她舒缓轻微的呼吸与平缓的心跳声无一不在告诉着艾莎她已经睡着，相比之下，夏莉的伪装就显得尤为粗劣了—— 　　夏莉的手不安分地滑到艾莎的腰腹，虽然艾莎穿着衬裙，但又薄又短的衬裙并不能阻碍夏莉从艾莎的肌肤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与温热的体温。 　　真软、真滑，这就是艾莎的腰…… 　　夏莉的内心并不平静，与艾莎的亲密接触令她感到身体似乎在躁动，呼吸也稍微变得急促起来。 　　刚才在浴室里水雾太浓，还有玛德蕾娜在场，夏莉愣是没多少机会去细细欣赏艾莎的身体，不得不说太过于遗憾了，而现在夏莉就想趁机把那些遗憾弥补回来。 　　夏莉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却不知道艾莎正静静地看着她，她那点小心思早就被艾莎看透，但艾莎并没有戳穿她，只是略带笑意地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朝着艾莎挤过来的夏莉——可能是因为有点紧张，夏莉那卷翘的银色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完全没有睡着的样子。 　　这小丫头…… 　　艾莎有些忍俊不禁。 　　想来也是，最近都没有给夏莉太多机会和自己亲近，一直都在忙着其他的事情，或许夏莉嘴上不说，但内心肯定是想要更亲密一些，就像是恋人那样。 　　或许夏莉一直忍耐着那样的感情，因为担心打扰了艾莎难得的睡眠时间，但她终于忍不住了——今天几人一起沐浴，即便隔着浓浓的白雾看不真切，艾莎的身体也切切实实地暴露在夏莉面前，那就像是一根点燃的引线，引动了夏莉内心的火苗。 　　艾莎想了想，干脆将计就计——既然夏莉想要对自己动手动脚，那么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艾莎也开始装睡起来。 　　论装睡，艾莎稍微比夏莉更有经验，也更有优势一些，因为佷艾莎几乎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她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松弛的脸部表情，放松的身体状态，艾莎都能轻易模仿出来，就算是近距离地观察也不容易被察觉到艾莎在装睡。 　　时间慢慢过去，夏莉终于稍微有了一点动作了，她挪动身体朝艾莎靠了靠，二人的手臂肌肤贴在了一起，然后夏莉便没有下一步行动，似乎是在等待艾莎的反应。 　　艾莎还在装睡。 　　见艾莎一点反应也没有，夏莉似乎真的认为艾莎睡着了，于是稍微大胆了一些——她的手指得寸进尺地攀上艾莎的腰肢，轻轻地搂住，然后慢慢收紧一点点，然后又停下来了。 　　而此时的夏莉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艾莎的小心机里。 　　心跳声在夏莉的胸腔碰撞着，艾莎听得清清楚楚，艾莎还能感受到隔着薄薄的衬裙夏莉的手心已经略微泛起了汗末。 　　看来夏莉的确有些紧张。 　　艾莎还是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夏莉又靠拢了一点点，那绵软的身体挤在了艾莎的手臂上——这个姿势似乎令夏莉感到兴奋，她的呼吸加重了几分，炽热的气息在艾莎的肩膀和脖颈间拂过，带来一抹属于夏莉的清新味道。 　　艾莎闭着眼，她看不到夏莉现在的状态，但她几乎能猜到夏莉现在的姿势，能想象到夏莉那微微泛 　　769 　　红的脸颊。 　　唾液吞咽的声音，听得出来夏莉很有“食欲”。 　　微微有些颤抖的呼吸声，看来夏莉终于留意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呼吸的起伏了。 　　这时候，夏莉的双腿微微蜷曲起来，从艾莎的小腿腿腹往上攀爬，从双膝划过，压在了艾莎的大腿上，那光滑冰凉的触感让艾莎感到很舒适。 　　夏莉整个人都已经贴在艾莎身侧了。 　　这时候，床微微晃动，艾莎感觉到一抹粗重的呼吸靠近到了自己的脖颈——夏莉调整了姿势，好让她能将脸埋在艾莎的颈间。 　　“……” 　　呼吸声。 　　夏莉的气息扫动着艾莎的金发，在艾莎的脖颈轻轻搔挠着，带来熟悉的恋人的味道。 　　而夏莉则继续已经钻进了被窝里，埋在艾莎的发丝间贪婪地嗅着。 　　艾莎继续装睡，等待夏莉的进一步行动。 　　和刚才相比，夏莉现在的体温明显升高了不少，她嗅着艾莎的肩颈与发丝，一只手抱着艾莎的腰，双腿则不安分地夹着艾莎的大腿。 　　但她似乎就满足于此了——过了好一会儿夏莉都没有睡着的意思，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就只是贪婪地感受着属于艾莎的味道。 　　看起来，夏莉似乎打算以此助眠。 　　——这就完了？明明机会就摆在这里，却不打算进一步了？ 　　装睡的艾莎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夏莉，真可爱。 　　艾莎想了想，忽然挪动了一下身体——看起来只是些微调整了一下睡姿，但这一下可吓得夏莉浑身一僵，她做贼心虚一样连忙收回了放在艾莎腰间的手，但她正要缩回夹住艾莎大腿的双腿时，艾莎却恰好翻身侧躺，将夏莉那作恶多端的腿压住，夏莉的膝盖正正好落入了艾莎的两条大长腿中间，令她动弹不得。 　　夏莉登时浑身都绷紧了，就好像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小孩子，既不敢更进一步，也不敢收回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夏莉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吓得她更是不敢动弹，她生怕不小心把艾莎弄醒。她维持着僵硬的身体丝毫不敢动弹，她紧紧闭着眼，此时的她与艾莎面对着面地侧躺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艾莎的温热又平稳的呼吸。 　　艾莎发丝的气味，艾莎被窝里的气味，还有艾莎的呼吸。 　　血族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 　　…… 　　———————————— 45 第一章 夏莉的贪念 　　喜欢的人就睡在身边，被独属于她的好闻味道包围，莫大的幸福感几乎让夏莉激动得头晕目眩，但现在的情况却由不得她慢慢享受——她可不想自己趁着艾莎睡觉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事情被艾莎抓个正着，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好让自己继续维持着“睡眠”的样子。 　　夏莉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艾莎忽然醒来，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装睡贯彻到底，无论如何都不能醒来——反正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干了坏事。 　　但装睡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容易，艾莎与她面对着面，属于艾莎的一切都近在咫尺，越是唾手可得，便越是令夏莉无法守住心神，更何况艾莎那白皙的脖颈与肩膀更是几乎贴在了夏莉的嘴唇边，令她喉咙一阵瘙痒难抑。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尖牙已经凸显出来，那是吸血冲动被唤醒的象征，如果这个时候睁开眼，她的瞳仁一定红得吓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 　　夏莉知道，她是被艾莎那甜美的气息所蛊惑了。 　　她只能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动摇，一边努力装睡，一边却又忍不住沉浸在属于艾莎的好闻味道之中，轻轻翕动着鼻尖，好像这样就能“解渴”一样。 　　然而在夏莉还沉浸在幸福、挣扎、动摇与些微的慌乱中的时候，艾莎早已经在翻身的时候做了些小动作——在佒夏莉的手从艾莎腰间离开后，艾莎的手指就轻巧地勾住了衬裙的系带，她借着翻身时的动作，轻轻一拉，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艾莎的衬裙就这样失去了唯一一道防线，那系带连同衬裙沿着艾莎光滑的肌肤褪去，缓缓滑落在腰侧，露出了艾莎修长白皙的大腿和柔软的细腰。 　　如果这个时候夏莉再不安分地搂住艾莎的腰，立刻就会发现艾莎的腰肢已经没有了遮挡，她的指腹与掌心会毫无阻碍地贴上艾莎那光滑的肌肤，通过轻柔地抚摸交换彼此的温度。 　　甚至于，只要夏莉再勇敢一点、再放肆一点、再得寸进尺一点，艾莎身上唯一虚张声势的、薄薄的防护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摘下，艾莎那稚嫩的肌肤、白皙的身体，便会毫无保留、毫无防备地呈现在夏莉的身体，与她紧紧贴合。 　　那么，夏莉到底会不会铤而走险呢？ 　　艾莎在心底勾起笑意，表面上却继续装着 　　770 　　睡，并且睡得很沉，那绵长的呼吸与夏莉微微颤抖的喘息形成鲜明对比，也让夏莉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艾莎故意留给夏莉可趁之机，就看夏莉有没有胆量对她发起夜袭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是留给勇敢者的“奖励”。 　　艾莎继续按兵不动，夏莉也似乎被吓到而迟迟没有动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到好一会儿之后，艾莎才听到来自夏莉舒了口气——或许是觉得艾莎已经睡着，夏莉这才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肉都送到嘴边了，现在总该有所行动了吧？艾莎心想。 　　而夏莉比艾莎想象中还要谨慎，她轻轻咽了一下喉咙，其实她的背后早就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末，二人之间的被窝里除了她喜欢的属于艾莎的好闻香味，也慢慢出现了一点点她自己的汗液的湿热的味道。 　　她平复着心情，感受着包围着自己的属于艾莎的一切，只觉得莫名的兴奋雀跃，艾莎身上那淡雅的香味总是那般令人流连忘返，夏莉一直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描绘那种感觉，而更奇妙的是，艾莎身上的味道似乎会随着夏莉的吮吸而发生变化，越是想要将它填满胸腔，便越是浓郁而迷醉，比陈酿的酒还要来得芬香沁人。 　　这一切都令夏莉感到十分满足，但也催动着夏莉内心的情愫，将夏莉的血液染上艾莎的颜色，让夏莉的心跳沸腾。 　　心跳声催促着夏莉，终于让她再次轻轻朝艾莎挪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停下，在确认艾莎没有醒来后，夏莉眯起眼，偷瞄着艾莎的脸。 　　艾莎的脸颊近在咫尺，好看的眉眼下点着一颗令人心醉的泪痣，而艾莎的双眼依旧轻轻地闭合着，看起来似乎还在沉睡。 　　艾莎的一切似乎都那么完美，除了让人着迷就挑不出刺来。 　　夏莉看得入神，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内心却又滋生了贪念——既然艾莎没有醒来，那么是不是又可以继续刚才的……不，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人果然是很容易变得贪心的。 　　夏莉忐忑不安的目光裹着一抹难以压抑的兴奋与期待，在黑夜中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美人，她贪心的目光从艾莎那干净的侧脸舔舐而过，沿着艾莎的发丝攀上去，划过那好看的睫毛，轻轻闭上的眼睛，诱人的泪痣，高挺的鼻梁，最后目光定格在那不可一世的艳红唇瓣上。 　　艾莎的嘴唇饱满而有光泽，记忆中也柔软又有弹性，更是充斥着令人品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自拔的醉人芬芳。 　　心底的贪念在沸腾，在叫嚣，夏莉用力地咽了咽喉咙，舌头从唇角扫过，又很快抿紧嘴唇。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艾莎、越过艾莎另一边的翠西娅，看向了玛德蕾娜的床前，星神那幼小的背影站在那里。 　　星神正背对着这边，因为艾莎的命令她必须时刻关注着玛德蕾娜的情况，正因为如此，星神恰好挡在了她们之间，所以就算现在玛德蕾娜醒过来，也会因为星神而挡住视线无法看到夏莉在做什么。 　　这也让夏莉内心的贪念越发膨胀了。 　　她看向翠西娅，翠西娅在熟睡。 　　应该……不会醒来吧？ 　　夏莉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胆肥了起来。 　　夏莉收回目光，艾莎那好看的侧脸近在咫尺。 　　内心的挣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夏莉还是遵从了内心对艾莎的渴望，她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一只手攥着床单，给她的身体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另一只手已然朝着艾莎的腰间探去。 　　轻柔地放在衬裙那光滑的布料上，然后…… 　　咦？ 　　夏莉忽然愣住了——手心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的软嫩光滑，夏莉又不笨，布料和肌肤的触感天差地别，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那分明就是…… 　　不对啊……艾莎不应该穿着衬裙吗？难道是因为刚才翻身导致衬裙的系带松开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艾莎已经在不着寸缕的边缘…… 　　而她，正在对沉睡中的艾莎……抚摸、占有艾莎那毫无防备的身体？这算什么？上下其手？趁人之危？ 　　无关紧要了，因为夏莉的大脑已经烫坏了。 　　…… 　　———————————— 45 第一章 一不做二不休 　　艾莎能清晰地感受到夏莉忽然停滞的呼吸，以及那僵硬的手臂，很显然，夏莉又紧张了，而且现在正陷入了一种做坏事时发现真的坏事了的尴尬处境中，是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 　　这让艾莎不由得觉得好笑。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用来形容夏莉正合适：有贼心，没贼胆。 　　别看夏莉常常摆出一副很“饥渴”的模样，真到了上手的时候立刻就露怯了，明明是一个自带魅惑天赋的血族，结果却清纯得过分。 　　艾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装睡。 　　而这时候，夏莉的内 　　771 　　心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确，夏莉很期待能和艾莎发生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可是想归想，她并没有对此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也算是有些措手不及了。 　　手掌传来艾莎的体温，感受着那令人陶醉的嫩滑触感，夏莉的全身都在这一刻紧绷。 　　如果艾莎这个时候醒来，那夏莉现在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她根本没有解掉艾莎的衬裙，但事实就是她的手正下流地抚摸着艾莎那光滑的腰肢，不管往上移动一点还是往下移动一点都是相当“危险”的地方，换做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解释吧。 　　于是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抽回手，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但下一刻，源自心底的膨胀的贪念就将她的手牢牢地锁住，令她无法缩回半分。她屏住呼吸，贴在艾莎腰间的五指不受控制地缓慢轻拂而过，那稚嫩光滑、温热软绵的触感从手心沁入血管，扎进她的心底，几乎令夏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发现，她实在是无法背叛自己的内心，因为躺在她面前的，是腰部和大腿都不着一物的艾莎，是陷入沉睡之中，被她的手心抚摸也没有醒来的艾莎，是不设防备、任她采撷的艾莎。 　　多么诱人的贪念，面对这样的艾莎，怎么可能忍住内心那沸腾的欲望？ 　　“一不做，二不休！” 　　夏莉内心紧紧咬紧牙关，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因为艾莎很温柔，所以一定会宽容地对待现在这个被下流的想法所支配的我的吧？” 　　“如果是艾莎的话，一定会原谅我的小小贪心的吧？” 　　“只要是艾莎……” 　　夏莉紧紧闭着眼，这样告诉自己，但身体却越来越热，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一下下，只是一下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尝试着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却发现艾莎的腿很有力。 　　不能再动了。 　　夏莉微微咬着唇瓣，在屈服于内心之前，其实她就已经靠在了艾莎的颈窝里，她的双腿不由得慢慢夹紧，但被艾莎钳住了一只腿，夏莉只能微微扭动了一下腰。 　　好奇怪……这种本应出现在吸血之后的熟悉感觉一时间让夏莉感到陌生，而炽热的呼吸提醒着她，她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寻常。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或者说，现在的她几乎已经无法理性地进行思考。 　　“我好像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趁着艾莎在熟睡就下流地对她偷袭什么的……可是……忍不住……完全忍耐不了……这可比渴血要难熬太多太多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真的无法停下来了……” 　　“艾莎伥，艾莎……” 　　“呼……呼哈……” 　　她轻柔却急促地呼吸着，轻喘着，艾莎就在她的眼前熟睡，而她缓缓向着艾莎靠近，从肩颈，到下巴，到嘴角，她的嘴唇一次次在艾莎的呼吸间停留，甚至几乎要与艾莎的唇瓣贴上。 　　当然，并没有贴上，她们的唇瓣之间还留有一指的距离，而这种近乎接吻的距离才能短暂填满她内心的渴望。 　　“太犯规了，艾莎……艾莎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在等待我亲吻一样……” 　　“好难忍受……” 　　夏莉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剧烈的心跳挤得发疼。 　　“好想……嘴唇……月費!群,;85766３4."4':2,免费?提:取次?元??雞''刺,猬:菠.萝;;看,群简介,加!ｑ,无偿接:五!'折代!购” 　　“呼……艾莎……” 　　她真的好想亲上去，继续上一次与艾莎的亲吻。 　　只是此时此刻，她担心自己的鲁莽会惊醒艾莎，只能忍耐着。 　　但越是这样违抗内心，越是无法压抑内心翻涌、沸腾的悸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莉与艾莎的距离越贴越近，她原本打算依偎在艾莎的怀里，久违地感受着艾莎的温暖安恬睡去，却不承想她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陌生的冲动中无法自拔。 　　被窝里的热量似乎沉积起来，令她的背后布满了汗水，令她的呼吸变得湿热，她微微皱着眉，腰肢轻轻晃动，时而扬起下巴索取艾莎唇间露出的香泽气息。 　　“艾莎……艾莎……艾莎……” 　　心底在一遍遍地呼唤着眼前的人儿，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感受着艾莎纤细柔软的腰肢，她的双腿反过来夹住艾莎，轻轻地挤压着艾莎柔软的大腿。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滚烫难忍了——就好像火苗在她身体内燃烧、炽烤，灼烧着她，让她从内而外地感到皮肤烫得发疼。 　　最近夏莉并没有吸血，但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夏莉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吸过血之后的燥热感和空虚感，让她不由得想要抱紧艾莎，想要用力地吮吸艾莎的脖颈，想要被艾莎亲吻，想要被艾莎抚摸。 　　她微微扬起下巴，睁开眼，在极近的距离痴迷地望着艾莎，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那属于血族的标志性的红瞳已然被湿润的彻 　　772 　　骨媚意所浸透，那灵动的眼眸变得不再有神，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沉迷与陶醉，好像醉酒了一般，散发出浓烈的雌性气息。 　　她喷吐着湿热的呼吸，不自觉地收紧了双腿。 　　她的手心已经从艾莎的腰侧滑到了艾莎的小腹，不经意间从艾莎圆润的大腿扫过，又停留在艾莎的肚子上，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指腹感受到越发柔软的触感，越发温热的体温，光滑中带有轻微起伏的肌肤，指尖一寸、又一寸地，轻易地撩起艾莎那象征性贴在身上的衬裙，将更多炽热的肌肤暴露在夏莉布满汗末的手心里。 　　这一切都令夏莉感到心底一阵激荡，但她终究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分，没有将手探向更隐秘的区域。 　　而她没有察觉到，艾莎的肌肤也渐渐发热起来——艾莎那安恬的呼吸中，不知何时也夹杂了一抹湿热的喘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