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岂在朝朝暮暮
作者：魄落流浪汉
简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许多年后，摊位上，一个成年女子拉着小女孩的手，似在吟诗
　　小姑娘眨眼，神情好奇
　　“朝朝暮暮指的是，昭昭和慕慕之间的故事！”年长女子知道她要问什么，径自解释
　　恰在这时，微风不老，时光尚早
　　另个靓丽女孩走过来，叹着气，在身边坐下
　　“又在教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问到女孩嘻嘻笑着，并不回答，却转身，在手机上飞速打道
　　“又惹老婆生气了，怎么哄？在线等，特别急！”

初见


写字开头，一些琐事

　　1
　　很多年后，当她们都长大成人，在日记里，有一段，却是如此不可磨灭着记载的。
　　我叫陈暮然，是个很普普通通的燃城女学生。
　　然后，她，胡小昭！
　　我老婆！
　　我老婆总跟我说，她上辈子是个男的。
　　你们都懂得，女孩子嘛，青春期总会抱有些这样那样的幻想。
　　幻想自己上辈子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啦。
　　或是身边有个古灵精怪的哆唻A梦啦。
　　但是我老婆比较奇怪。
　　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也多根小底迪。
　　对于这个想法，我这个做老公的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嘛！
　　于是也只能在她她每次嘀咕的时候，在她旁边嗯嗯嗯。
　　貌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她就特别喜欢跟我待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望着她身边经常过来借笔记本的女孩子们，我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问她。
　　“你说，是不是你上辈子就挺渣的，因为帅，所以老婆很多，所以这辈子，即便成了女人，你也这样水性杨花？”
　　她想了想，居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这辈子不渣，就爱你一个，但是不得不否认，我上辈子，确实挺帅的？”
　　我勒个去！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啊！！
　　2
　　其实我经常说她渣，倒也不是真心的。
　　虽然平常就有很多男孩子女孩子找她来借作业本。
　　但她大多礼貌有加，其实心底，可拒人千里之外着呢！
　　你别看她表面上笑呵呵的把自己东西借给人家抄。
　　背地里我就看她不止一次偷偷跟老师举报！
　　坏心眼啊这人！
　　岳不群！！
　　3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上辈子。
　　但我觉得，我跟她肯定会有下辈子。
　　她曾经偷偷在课桌上给我写过一首歌。
　　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哦对了，是叫《假如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嗯，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够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每一次听，我都感动的要哭。
　　然后每一次看我要哭了。
　　这家伙就会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回答我。
　　“嘿嘿，厉害吧。其实这首歌是我抄的。”
　　这榆木脑袋。
　　一点情趣都没有。
　　就不能说是特意为了我写的吗？
　　4
　　胡小昭总喜欢跟我叨叨，搞得我也有点碎碎念了。
　　只是关于她上辈子是个男的这件事。
　　我总觉得她长得那么漂亮，说自己是男的，总是在挤兑我。
　　但我后来跟她同居才发现。
　　这家伙居然三！天！不！刷！牙！
　　我勒个去，你们男生都不喜欢刷牙的吗！？
　　她果然是个臭直男啊！！
　　5
　　其实就算不刷牙，小昭的嘴巴也香香的。
　　甜甜的。
　　还有一丝柔软。
　　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我尝过！！！
　　6
　　但是她不洗脚我就真的不能忍了！
　　7
　　胡小昭心里总对抄袭这事有些磕磕碰碰的。
　　我也不知道为啥。
　　明明这辈子，那些上一世的文学大拿总都不见了。
　　结果每次赶稿子，这家伙就跟做了贼似的，还不允许我在她身边督促她写稿。
　　直到刘编辑提着砍刀找上门这家伙才发愤图强。
　　三天噼里啪啦能整出来二十万字，几乎要创造吉利斯记录了都。
　　我就特奇怪，我问她，你是不是心里便态啊，喜欢霸王硬上弓？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我说。
　　“老公，来嘛！”
　　呵呵小碧池今天我就要搞得你不要不要的。
　　否则都对不起我这大老公的名声！
　　8
　　其实我跟她都是女的，所以每天都在争，谁当老公，谁当老婆。
　　起初的时候，她就说，她来当老公吧。
　　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她想了想说，因为她胸大。
　　结果后来老娘发育了，这货居然就对这事只口不提。
　　还说因为她年纪大，出生的早，即便老娘胸比她大，也应该让她当顶梁柱。
　　呵呵呵呵呵。
　　你看看这个胡不群！！
　　9
　　我爸爸跟我妈妈其实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她的。
　　因为她家里出生不好，只是普通商贾家庭。
　　还有一群混混小弟。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爸爸有点喜欢她胡小昭了。
　　是那种我跟她的喜欢。
　　我擦！
　　老牛吃嫩草啊。
　　10
　　其实我感觉她爸爸好像也有点喜欢自家女儿的。
　　但只是感觉而已。
　　哎！
　　不可说！不可说！
　　11
　　我是绝对不会绿的！
　　12
　　小昭只喜欢我一个，这是她发得誓。
　　还是在流星下发的誓。
　　流星下发誓就代表一定会实现，妥妥的。
　　13
　　鹅，听说你们那个世界，流星是用来许愿的？
　　这跟我们世界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嘛。
　　14
　　虽然我比较喜欢小昭她爸爸，但依然掩盖不了他是地中海的事实。
　　15
　　脱发的男生你们不觉得可怜中略带一丝的搞笑吗？
　　16
　　不过说到男生，我真的挺烦那个周恩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暗恋胡小昭。
　　17
　　但是小昭她根本不在意，每次跟她反应这事。
　　她都一脸茫然的摸摸头。
　　“啊？不会吧。老周是我上辈子的朋友鸭。”
　　你鸭个头啊你鸭！
　　你拿他当兄弟，但他就是想上你！
　　18
　　可既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发泄。
　　只能乐观的摸摸头鸭！
　　19
　　怎么还没有写到3000字啊？
　　新书不上传3000字，不能审核通过啊我去。
　　20
　　菠萝包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规定？
　　21
　　说起来，胡小昭跟周恩惠上辈子是好基友，那这辈子他喜欢她，是不是也等于半个搞X基了？
　　你们男生真恶心！
　　22
　　而且我是真的觉得小昭她有点基的。
　　因为有几次男生夸她漂亮，她表面上没点反应，其实内地里我偷偷有看见她对着镜子笑。
　　表里不一啊我去？
　　23
　　我也挺喜欢写小说的。
　　但我的文笔跟小昭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昭写过的一句歌词唱得好。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唱到全场都流泪。
　　只是，小昭能坐到，可惜，我不行。
　　24
　　但也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两秒而已，紧接着，我就不难过了。
　　因为我是她老公！
　　我为我老婆感到骄傲。
　　25
　　她写过一本书，叫做《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的是我们俩的故事。
　　跟市面上那些畅销小说相比，貌似有些不同。
　　没有擦边球。
　　没有啪啪啪。
　　没有喜闻乐见的涩情内容。
　　还发售了。
　　还把这些小黄漫的销量秒的炸都不剩了。
　　嗨呀！好气呀。
　　26
　　一开始没上架的时候，我也心里没底。
　　于是问她，你这本书究竟能不能火。
　　她居然回了我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写个什么劲啊！
　　27
　　其实就算不能火，我也挺喜欢的。
　　毕竟能为了一个目的而付诸努力。
　　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不枉此行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
　　为了一个单纯的目的，不为金钱，不为荣誉。
　　很是纯粹。
　　潇洒走一生？
　　对，很潇洒。
　　28
　　结果后来我看到她在网上偷偷接别人的广告！
　　我勒个去，刚夸完你，结果直接人设崩塌啊。
　　我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后她看见了，就朝我尴尬的挠挠鼻子。
　　然后腼腆一笑。
　　“要吃饭的嘛。”
　　29
　　没有办法，要吃饭的嘛！
　　30
　　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吃饭，不然也不会这么瘦了。
　　真要说的话。
　　她更喜欢恰庞海！
　　31
　　庞海知道吧？
　　就是海鲜。
　　啤酒小龙虾！
　　忘了那个她！
　　32
　　我算了算，已经2500字了。
　　加油！还最后500字，我就能提交审核了。
　　你们再听我吹吹我老婆的牛B事。
　　我保准把她吹得牛B牛B哒。
　　33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牛B事了。
　　这人其实挺怂的。
　　就是表白，也是我起的头。
　　拜托！她是个男的啊。
　　居然让我先开口。
　　你说这人是不是胆子小？
　　34
　　但就是这么个胆小鬼。
　　上次她妹妹毛险出事的时候。
　　在那高楼之上。
　　她也一跃而下。
　　差点就真的阴阳两隔了。
　　我也不知道。
　　她究竟是真的胆子小。
　　还是根本没脑子。
　　35
　　事后我问她，万一你没抓住你妹妹，你会怎么办。
　　她没回答我。
　　只是眼神相当的坚毅。
　　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应该读出答案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尴尬！
　　36
　　只是为了当时的气氛。
　　我还是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
　　不是装的。
　　我是寻思。
　　她万一出了事，那我也不想活了。
　　因为那首歌唱得好。
　　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够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再一次。
　　37
　　但我真的很佩服她。
　　而且从哪以后，她跟她妹妹关系也不清不楚的了。
　　于是我也不知道，小昭那一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闷！
　　37
　　说起来，如果让她爸爸知道，自家大女儿，跟自家二女儿，关系不清不楚的。
　　会不会把小昭打个半死啊？
　　听说你们那个世界，有个哥哥就被打断了腿，送到骨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骇人听闻！
　　38
　　这些事都是小昭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知道，毕竟。
　　小昭的嘴，骗人的鬼！
　　39
　　最后一点字数了，我也要走了，接下来的路程，就让小昭来招待你们好了。
　　她文笔比我好。
　　思路比我清晰。
　　说话比我风趣。
　　当然，胸部比我小。
　　总之，让你们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40
　　最后，记住我！
　　我叫陈暮然。
　　胡小昭的贤内助。
　　呸！
　　是她的大老公！



1，跟妹妹同居

　　2006年，夏天，说实话，有点小热。
　　就如同这座城市的命名一样。燃城的大街小巷，烈日普照，就连遮天蔽日的树荫都阻挡不住的那股洪流，像是每个角落都在汹汹燃烧着烈火。
　　嗯。
　　燃城很燃。
　　胡小昭将自己厚重的行李从屋外搬运进来的时候，额角上的汗水已经有些抑制不住。
　　蝉鸣聒噪中，屋内某个精致的小脑袋弹出了头来。
　　“胡小昭？”
　　胡小昭点了点头，“妹……啊，不是，那个小暑。”
　　对于这位突如其来造访的便宜妹妹。
　　胡小昭即便过去了两三个月，依然没办法亲口喊出那个称呼。
　　总觉得变扭无比。
　　转而改成了真名。
　　“洗漱用品都带了吗？从今天开始，姐，你可要跟我同居了。”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在意胡小昭语气中的刻意，只是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小不好看。“行李顺手放地上好了，待会再收拾。”
　　“哦，也行。”
　　小暑上下打量了几番，终于还是没忍住。
　　“都叫你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子用品了，贵不说，老妈钱包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吧。你说你用得到，但是大家都是学生，哪里有闲工夫上网玩电脑？本来买礼物也只是一句开玩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下单了。”
　　她语气里多少有些老气横秋。
　　“你说买电脑用来办公，我总觉得，你想每天放学回来玩泡泡龙。”
　　明明只是个妹妹，看上去，却跟那位后妈的小棉袄没多少差别。
　　正在替着自家老母抱怨。
　　而面对这样的斥责，胡小昭也只能尴尬的摸摸头。
　　顺手将东西搬入了玄关。
　　“过来帮我搭把手？”
　　“使唤我啊？我又不是你那帮小弟。”小妹满脸都是不屑。
　　她抱着胳膊。
　　但说是这样说。
　　看到胡小昭额头上流淌着的汗水，那气喘吁吁样，却禁不住有些微楞。
　　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
　　“干嘛？身子骨这么软，不是道上混的嘛，你这样子可不得被周恩惠欺负死？”
　　“老了，腿脚不好使。”胡小昭就只能尴尬一笑。“你懂就好嘛。”
　　“少来，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对方翻了个很是好看的白眼……却是，不在出口调戏了。“怎么搞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可不就是个老头子么。”
　　胡小昭闻言，却是无奈一叹。
　　“……搞不懂你。”小表妹怔了怔，却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顺手打开柜子，从内里摸出盒药水来。
　　给自家便宜老姐递了过去，“喏，你的感冒药。”
　　看着对方接过，然后小心翼翼服下的小媳妇样。
　　小暑又禁不住毒舌发作。
　　“早跟你说了晚上被子不要乱蹬，不听，现在又活受罪了吧？”
　　面对这样的叨扰。
　　胡小昭并没有说话。
　　只是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妹，你看？”
　　“我看什么？”
　　“很有用哎？”老姐纤细的胳膊在脸蛋上轻轻拍了拍，浅淡的红晕，却在夕阳的照耀下，挥之不去。“你捏捏，我不发烧了。”
　　很有一丝美人风范。
　　“……起效哪有这么快？”小妹看的不由的有些发神。
　　愣了半天之后，却是干咳了一声，转过头，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究竟怎么让手底下那些小弟服服帖帖的，他们跟着你，难道是因为你萌么？”
　　“什么小弟？”老姐很是可爱的一只手，抵在了唇边。
　　“没什么……”叹了口气，都是一脸被打败的模样。
　　顺势点开了一旁的录音机。
　　“电脑没到，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货，先拿录音机用着，你喜欢听什么歌？我帮你点。”
　　“《你算什么男人》。”下意识的，胡小昭将杰伦的最新单曲专辑报了出来。
　　“啊？”
　　只是对方听到了歌名，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略显诧异的回望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问你性别，你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听着那莫名其妙的质问。
　　她貌似才恍惚意识到。
　　自己，貌似早已经不在后世，那个信息发达的年代了。
　　没错，昭昭，她重生了。



此章作废

　　写的太乱了重写……



2，重生

　　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胡小昭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那张锈迹斑斑的病床上爬起。然后一只胳膊支撑在床栏上，微微的喘着粗气。
　　屋子外顿时起了动静。
　　“她醒了？”
　　“应该是，我刚才从门缝里看见了，她左腿跳了一下。”
　　回答的声音脆脆的，不难听，很显然是年龄颇小的女孩子。
　　病房外面站着几个人，其中一对夫妇看上去活脱脱家属模样，议论了几声后，确实想要假装没听见，继续跟电话里的老总大谈特谈。
　　却还是被护士掐断了通讯，抓着手急匆匆拽了过来。
　　“醒了就醒了，干嘛那么大动静，我记得这里是医院吧？”
　　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不情不愿，在教训身边那位年轻的小护士。
　　倒是跟平日里常见的医生训斥不得喧哗的案例颠倒了过来。
　　很是啼笑皆非的感觉。 
　　那家长模样的女子随便瞥了两眼，即便是看到自家女儿安详的躺在那张床铺上，后母平静的脸上倒也没见半丝喜悦。
　　“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语气里不仅不带着一丝关切，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擦破个皮而已，不至于躺这么久吧。”
　　胡小昭埋头看了看。
　　那缠着绑带的伤势很显然不单纯是擦破了个皮而已，可后母大人还是如此埋怨了。
　　自然是为了那高昂的医药费心疼。
　　伴随着后母大人唠唠叨叨，是屋子外孜孜不倦的虫叫。
　　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胡显昭同志，是个家业有成的中年男子。
　　有车有房，父母健在，事业有成，是某个公司的小组队长。
　　小组队长是什么应该都懂的吧？
　　就是比看门大爷和实习生高一级，比部门经理矮一级。
　　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职位，但好在公司不错，门槛高，即便是扫厕所的，一个月也得这个数。
　　五千。
　　去年的时候，还已经和未婚妻订了婚。
　　就约在今年夏天了，结婚地点没有刻意往那大城市跑，就选的是燃城，婚礼要求中式的，喜庆。岳父岳母也说不错，很看好这种形势的婚礼，简约，自然。
　　而且坐原车也容易晕车。
　　一切都挺美好的是吧？
　　看上去特人生赢家是吧？
　　结果好景不长。
　　他重生了。
　　唔。
　　这年头，重生穿越神马的，简直宛若吃茶喝饭般简单，连大货车大卡车都不需要请动，就是这么的草率。
　　任性！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略闷热的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昭同志已经回忆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画面一转，自己便来到了这里。
　　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与当初在九龙茶馆喝煲汤时满是便意的找厕所浑然不同。
　　她只感觉到浑身一阵阵的虚弱。
　　就像是清晨六点放在额头边孜孜不倦叫醒着自己的闹钟。
　　胡小昭躺在一张很是雪白亮丽的床铺上。
　　嗯，病床。
　　就前两页描述的那张。
　　她倒不是生病了。
　　虽然从胡显昭变为了胡小昭，虽然小弟弟也随着中间那个姓名的变更还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了。
　　但她住院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身体互换。
　　照顾自己的护士貌似是那种刚才卫校毕业的小妹妹，性子活泼，长得也青春靓丽。总之比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要漂亮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也有缺点。
　　就是嘴巴容易管不住事儿。
　　自己还在那修养的时候，就听那妹妹不停地唠叨。
　　大不分时候都在说着燃城的各种各样八卦，上辈子胡小昭同志就是在这儿长大了，所以这会儿人家小护士嘴巴里的新奇，其实是她脑子中的耳熟能详。
　　听上去特别乏味。
　　听着听着，就容易打瞌睡。
　　结果那小护士就特别不待见这种行为。
　　“哎我跟你说话呢！”重重拍了拍床角边儿，看似凶猛的眼神，却是不敢往小昭那双病腿上拍的。
　　是的，没错。
　　小昭同志之所以躺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前些日子，被人打断了腿。
　　听起来很好笑是吧？
　　但偏偏就是事实。
　　这辈子的小昭其实跟上辈子的胡显昭是一个身份，从同一个家庭背景里走出来的。无论是慈祥和蔼的老父亲还是略有些尖酸的后妈都不曾被别的陌生人所更替，这或多或少给了小昭一些心理慰藉。
　　只是重生而已，还好。
　　不是重生加穿越。
　　举目无亲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胡小昭并不算举目无亲。
　　虽然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家父亲跟老母，都不怎么待见自己。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们恍然多年未见的老脸时，胡小昭的心底还是闪过一丝想哭的冲动。
　　差点就被整泪目了。
　　咳……扯远了。
　　其实想说的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在某些程度上都有着相当部分的记忆重叠。
　　虽说也有不少东西朝着非常特殊的方向发展而去就是了。
　　且不说这突如其来的女儿身。
　　就是整个燃城的学生局面，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上辈子，胡小昭记得，当地确实是有个规模较大的混混团体来着。
　　好像那领头首领就是那八十八中的三年级，叫王武。
　　那是挺壮实一人，男的，十七八岁，满身腱子肉，也难怪会在孩子中叱咤风云了。
　　而这辈子，倒是产生了不小的差异。
　　王武依然在，不过原本一家独大的混混团体，被分割成了好几个小团体的存在。
　　而自己所在的某个小团体，就是跟那王武手下的一众混混学生们，所对立的一个小社团。
　　看到这里，胡小昭同志都点头发晕。
　　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个高管，虽然与那文弱书生气质的书呆子要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这莫名其妙打大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不良哎。
　　不良少女哎！
　　这搞得什么鬼？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皮了？
　　反倒是上辈子还是男生的胡显还安稳一些，虽然下课偷偷将毛毛虫放到同桌铅笔盒里的恶作剧也没少搞就是了。
　　可从未有过更加出格的举动。
　　却没想到这辈子，莫名其妙就成了那校社团的头头。
　　嗯。
　　大姐大。
　　好吧。
　　胡小昭这辈子混的倒有出息，再也不是上辈子那跟在王武身后嚷嚷着马前卒了，而是一个小社团里大姐大般的存在。
　　之所以自己这会儿能躺在医院，也是拜这小团体所赐。
　　因为在某场类似“黑帮火拼”的违法犯纪活动中，自己因与对方某个男生动作太大，从而摔下了路旁的山坡才导致的结果。
　　说实话，究竟是不是这么个意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自己没有重生回来前的记忆，只是朦朦胧胧昏迷中，听得医生是如此告知父母的。
　　虽然以她成人的目光看过去，这种划分领地一言不合就冲突的做法实在太过幼稚与小儿科。
　　但貌似这个阶段的孩子刚好沉浸在类似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看来那些流传在19年代的古惑仔电影确实有够耽误人的。
　　胡小昭禁不住苦笑。
　　床头上正好叠着张白色信封。
　　稀稀拉拉的字迹，潦草无比的折叠方式，很显然不是自己上辈子收到过的那种女孩子倾慕的情书。
　　里面的内容更是毫无顾忌的展露着杀气。
　　应该是那别的小团体写给自己的挑战书了吧？
　　胡小昭抬了抬眼皮，看着那幼稚无比的信封，并没有动作。
　　后母大人那个角度看过去，那封形迹可疑的书信也很显然显露无疑。
　　她却是半点想管的意思也没有。
　　毕竟不是亲生的，不论是家里那个老头子还是自己，都没有任可这孩子的想法。
　　会去多管她的闲事，反倒是奇了怪了。
　　“这里面是你的住院费，你腿好了就自己下去交了，还有药钱也一并给你了，回去记得多吃点药。”
　　说完，后母大人匆匆丢下了一沓钞票，就挽着自家男人，离开了医院。
　　（先前一章太乱了，重新梳理了一下重新写，要开始更新了，谢谢大家来捧场）



3，撩

　　擦伤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但鉴于是从高处摔下的，还是被留在医院里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看护。
　　再一次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约莫两天后了。
　　办理好手续，盛着午后暖阳，胡小昭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身边是那个微微发皱的小书包。
　　这几天自己在医院里休养，后母跟爸爸也没说再多来看一眼了，就是这书包，也得自己拿回去住所。
　　其实上辈子也是这么个情况。
　　自己家庭很早就离异了，属于单亲性质。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老爸再婚，迎来了自家那位略有些咄咄逼人的后母。
　　老爹对自己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太过渴盼了一些。
　　导致了上辈子那个成绩不好的自己，在家中一直不受待见。
　　更何况后母还有个女儿，聪慧艳丽，天资聪颖。自己会被排到老二的位置上，也是理所当然。
　　自己确实是有个妹妹的，叫做夏小暑。
　　嗯，自己姓胡，老妹却是姓夏。
　　很显然不是老爹的亲生闺女。
　　但架不住女孩儿学习成绩优秀，性格也乖巧懂事，自然会惹得老爹的一片青睐了。
　　返程坐的是公交车，是为了节约费用。自己确实是有压岁钱的，可数额并不多，顶破了天也就七八十的模样。
　　贫穷。
　　这还是每个月季才会发放一次的份额。
　　06年的燃城并不发达，即便后世被评选为了旅游城市，但那大抵是沾了隔壁几所县城的光。从而提拔的表面称谓。毕竟那上渠与中淮两地儿，名声实在太过远播，中间夹着个穷乡僻壤的燃城，倘若没点富丽堂皇的称呼在那称着，总会显得寒酸。
　　甚至有了种拉低隔壁两城的错觉。
　　而略显寒酸的染城里，最不缺乏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车了。
　　马自达知道吧？
　　不是那名车，是当地人比那小三轮的称呼，因为借着那名车的头衔，多少显得阔气了一些。
　　老一代还好，新生一代的学生们却非常不屑坐这种低廉掉价的交通工具。
　　所以三轮的费用就会稍低一些。
　　要不是医院门口不给停，说是影响市容市貌，胡小昭倒是不介意去挑选一辆打道回府。
　　虽然这具身体也才十七八岁的花季模样，可自己的灵魂，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小孩子了。
　　上辈子活了二十来岁，将近奔三的年龄，自然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哪里又会为了些面子而胡乱浪费？
　　医院与自己的居住所的位置不远，约莫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站。
　　小县城就是这点好，经济不发达，路上连骑自行车的都没几个，更是不用担心所谓的堵车了。
　　下了站台，往里面走上两步，一个转弯。
　　就看到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有一个很是破漏的小建筑。
　　是自己租用来的公寓。
　　没错。
　　自己重生了回来，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种种，但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多少还是残留了一些的。
　　十六岁这年，身为女孩子的胡小昭，因为某个原因跟家里闹翻。从而独自一人从家里搬了出来，来到这所公寓独自生活。
　　倒是很有担当的剧本啊。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换做自己上辈子，虽然也正好是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叛逆年级，但那最大矛盾点，还是环绕着零花钱给多少的问题而纠结。
　　没想到自己变成了个女孩子，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有气魄了，直接从家里跑了出来，一人生活。
　　老爹与后母也很给面子，没追，也没报警。
　　就这样每个月帮着交付了一些租金，然后不过问，任由胡小昭同志在外边挂着。
　　嗯。
　　听上去还挺五味陈杂的。
　　要说家里对她不好，可每个月的定金对于自己上辈子那个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是不菲的数字了。
　　老爹上辈子是搞网络文学的，俗称编辑，在那个文学飞速发达的年代，尚且一个月只能赚如四千的收入，更别提这个百废俱兴的年代了。
　　至于后妈。
　　家里是卖水产的，与当地不少饭店都有关联。手里的资金，自然比老爹要丰厚上不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胡小昭在家中被欺负的时候，老爹，也只能持着默不作声的态度。
　　没办法。
　　没有底气抗争啊。
　　所谓的倒插门，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尤其是那男方，过门的时候，还自带了一位十七八岁的不懂事大闺女。
　　自然那身份地位，就会在家族里显得愈发奇怪了。
　　胡小昭晃了晃脑袋，将这一切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
　　兴许是刚重生回来的关系，脑海中总会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回忆。
　　她有些笨拙的拉过裤腰链，终归是女生，别钥匙的位置，和当初身为男生的自己有着些微的不同。
　　既阻碍她要借着亮光打开房门的时候。
　　屋子里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俏生生的可爱小姑娘，径自将门推了开来。
　　只是脸上那抹不耐烦的皱眉，却是怎么看怎么明显。
　　“回来了。”
　　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情绪。 
　　“嗯。”
　　胡小昭摸了摸头。
　　其实上辈子， 自己也跟这位幼妹没有太大交集。
　　虽然这丫头跟自己只差了一岁的年级，上的学校也是同为三十八中，可放在学校里，夏小暑也从未见面跟自己打过招呼。
　　那嫌弃的表情，就好像是生怕被同学知道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哥哥似的。
　　嘛，也确实会被嫌弃。
　　那时候自己的成绩不好，而妹妹，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凤毛麟角。
　　后来的后来，自己并没有考取大学，只是在某个当地的专科里念了几年书，就匆匆毕业去工作了。
　　而小暑则成为了家里的掌上明珠，考取了当地某所一本大学，可谓耀眼之极。
　　虽然再往后到了工作，小暑与自己的故事，就显得有些颠倒了。
　　但并不是这个时候需要去讲的内容。
　　她还在发呆的功夫，夏小暑已经提着一包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垃圾，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的书包带回来了么？作业都在里面，你不做老师又得找我妈麻烦了。”边说着，还边念念叨叨着什么：“难得来一趟你这边，怎么乱哄哄成这个破样。好歹也是个女孩家家的，也不晓得收拾收拾，注重点礼仪好不好？虽然你分居了，但好歹也是我们胡家的人，说出去总不好跟别人说，那个在街上走得邋里邋遢的女的，是我的大姐吧？”
　　听着那喋喋不休，本能的，胡小昭脑海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
　　应该是自己这具身体以前的本能反应在作祟？
　　毕竟家里后母占着大头，而作为低一辈分的小暑，或许也持着一份优越感，教训起自己姐姐来，根本不带半丝犹豫与留情。
　　倒也确实。
　　就拿上辈子来说，无论是那个不学无数的哥哥，还是这辈子混迹社会的姐姐，说出去都容易让人感到丢人。
　　也难怪会产生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情绪了啊。
　　两个人就在门框这边杵着，多少有些尴尬。胡小昭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打算请对方进屋里喝杯茶。
　　“辛苦了吧?要不进来先坐坐。”
　　说完才觉得奇怪，毕竟自家妹妹，本就是打算从屋子里出来的。
　　“不用了。”夏小暑撩了撩头发，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
　　平常的时候，自家那个痞子性格的姐姐，小肚鸡肠得跟个什么似的。听到先前那几句腹诽，早就该撕破脸皮大吵了才对。
　　可眼下，这货怎么可能会如此淡定？
　　尤其是那温柔的笑容，毫不在意的眼神，仿佛面前站着的那邋里邋遢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本人一样。
　　胡小昭微微蹙起了眉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自家那不愿承认关系的老姐，接下来的一句话。
　　“帮我整理房间，忙活这么久也该累了吧？”趁着午后的阳光，胡小昭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的秀发。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无论男女，只是被风吹的凌乱，鬓角那一块微微发痒。
　　想不撩，都很难受。
　　“要不还是进来坐会？我帮你去整点吃的。”
　　看着那近乎温柔无息的笑容。
　　挂着刻薄神色的幼妹，微微眯起了眼。
　　竟是有些搞不清楚，这放在以前，一言不合就跟上来拉扯自己头发，胡乱动粗的家中长女。
　　这会肚子里，又在卖着什么药了。
　　“我倒想看看你再搞什么鬼。”



4，炒饭

　　小暑下意识侧了一个身，那空开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便宜姐姐走进里屋。
　　晃了晃脑袋，胡小将钥匙孔里的钥匙拔了出来，然后换好拖鞋走进屋。
　　她开始重新打量起整个房间来。
　　却没想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细微动作，却让便宜幼妹皱了皱眉。
　　其实身为姐妹，即便分居两地，自己也理应多来看望才是。
　　可之所以非常抗拒来这里做客，其一是因为那姐姐本就与家里父母不合外。
　　其二，也是因为那粗暴无比的性子了。
　　就不脾气暴躁了，一言不合吵架的时候，关门声更是巨大无比。方圆百里都能听见。而且这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前面那一条马路，更是他们三十二中途径的必要街道，这份丑态被忍被看了去，自然是丢人无比。
　　所以下意识的，即便父亲那边一直有过叮嘱，说是闲来没事可以去多探望探望，可自己却是从未有过一次听过老父亲的话。
　　要不是这次老爹苦苦央求，或许自己也不可能看其可怜，而心地发软来这破旧的出租屋里帮着那脏兮兮的姐姐打扫卫生了。
　　可说是这么说了。
　　眼前那个早已被自己定义为山野莽女的胡小昭，忽然出现的温和的态度……
　　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从某个时刻起，小暑就已经发现了便宜姐姐的异常。
　　似乎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性子上变得与以往不同寻常了起来。
　　似乎……变成了那种，很软弱很好欺负的好脾气性子？
　　幼妹皱了皱眉，心下颇为感到奇怪。
　　胡小昭自然不清楚妹妹心地的腹诽，走进里屋，开始打量起建筑来。
　　这间破屋对自己来说不算陌生，可也不算熟悉。
　　是当年被废弃了的音乐琴房，占地面积不大，但好在有幼妹帮来收拾过了一顿，整间屋子还算比较整洁的。
　　上辈子这里是自己与乐队一同出租的排练琴房，不过那都得追述到12年左右的事儿了，房价也不贵，一个月大几百的价格就足以租用了。倒是不清楚这一世的自己是怎么看中这一套房屋。
　　兴许是巧合吧？
　　使得在这陌生世界的胡小昭，感到了一丝丝熟悉般的温暖。
　　其实重生回来以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于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
　　只是在遇到某些熟悉的事情时，自己的脑海里，会经常自发的产生各式各样的情绪。
　　或是厌恶，或是激动，或是愤怒。
　　嗯，大抵都是些不太好的心情。
　　或许也是跟常年遭受不公平待遇有关？
　　毕竟独自一人搬出来独居，倘若家庭里的境遇稍微好些的话，都不会有如此做法的。
　　胡小昭熟络的走到某个角落。
　　运气不错，上辈子12年租下的房屋，这一世06年也没多做整改，厨房还是那个厨房。只是原先的电炉被换成了蜂窝煤的那种煤炉。
　　胡小昭起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烧火，但稍微学一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冰箱的位置也被空开了出来，地面上散乱的摆着一些水果蔬菜，没钱冷藏，也不需要冷藏。闻出来坏味儿了，直接摔了便是。
　　06年的燃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果蔬菜，到底是靠近粮食基地的小县城，物价比那些大城市要便宜不少。
　　随便从地上的袋子里摸出两个鸡蛋，她沉思了一下，便是又拿起一些黄瓜来到厨房。
　　上辈子自己有过出差经历，也曾经被公司发配到山区里担任过一年多的联系员，炒饭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
　　忙活了好一小会儿，那一道很是简单的鸡蛋炒饭就已经初见雏形。
　　香味飘散在了整间房屋里，由于这座小出租屋太过简陋，中间没有隔着道门，坐在客厅的夏小暑自然能闻清突兀飘来的那一抹清香。
　　她愣了愣，然后非常诧异的吸了吸鼻子。
　　“哪里的香味？”
　　站在不远处厨房里的胡小昭抿嘴笑了笑，并不作答。
　　只是等到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幼妹还是挂着一张审视的脸蛋。
　　“你居然会做饭？”
　　“为什么不会呢。”
　　胡小昭温和笑了笑。
　　虽说在反问，却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便宜幼妹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接过那盘菜肴。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随便动两筷子便起身走人的准备。
　　虽然自家姐姐突如其来的邀请很是热情，可这货先不说会不会做饭。就是那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即便真的做出来可以入口的菜肴，自己的心底，也会泛起一阵反感与抗拒。
　　更何况那胡小昭也才初三而已。
　　十四五岁的年级，会做的一手好菜？
　　恐怕连怎么开火都不知道吧。
　　结果望着那道菜肴，便宜幼妹怔了怔，忽然陷入了沉思。
　　倒也不是说做的有难以入口。
　　恰恰相反。
　　略显鲜艳的配料，将那满满分量的饭粒炒至金黄，配着那清香无比的黄瓜，切成小片，平缓而均匀的洒在炒饭上。细细闻过去，竟然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感觉。
　　胡家后母是跑生意的，家里经营水产，经常夜不归宿再外省出差。能吃到一次妈妈做的晚饭，几乎是半月难得一见的稀奇事。
　　更别提生意人，重心终归放在应酬上，根本不会把做饭技能点的多高。
　　他们都是学生，平常手里的生活费终归还是匮乏，除了学校里订购的午饭以外，几乎没有去外面摊铺吃饭的机会。 
　　而无论是后母所做的晚饭，还是学校里的中饭，其色香味竟然都没有眼前这半份略显寒酸的炒饭要来的喷香。
　　便宜幼妹还在发怔。
　　胡小昭却是温和的笑了笑，将那碗筷，又往前推了推：“怎么不吃？又没放毒。”
　　便宜幼妹被说得有些动容。
　　结果抿了抿唇，就在即将下定决心动筷子的时候。
　　壁橱里许久不用的闹钟忽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声。
　　确实是许久不用了，闹钟被摔的有些坏，零件失灵，就连报时器响起来的时候，声音也变得嘶哑低沉，全然没了刚买回来时那种甜美的歌声。
　　隐隐约约听上去，竟然还有种微微瘆人的感觉。
　　“是我定的，四点了，要去上补习班。”
　　似乎是察觉到了胡小昭的疑惑，便宜幼妹叹了口气。
　　说罢，站起身，接过闹钟。很是熟练地按下，然后从一旁的客厅里伸手捞过书包。
　　“我得走了， 再拖下去老师得骂我的。”
　　所以那份炒饭最后还是一口都没动。
　　看着便宜幼妹风风火火站起身检查书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丢失的模样，胡小昭就有些可惜。
　　“不吃了？”
　　“真赶不及了，算了吧。”
　　便宜幼妹头也没抬，咬了咬唇，其实这句话的后面还跟了一句，下次再给我做一顿好了。
　　只是联想起之前种种，这句话，她还是压在了心底。
　　说罢转身，风风火火的关上门，连句道别也没有，就这样奔了出去。
　　音乐房风水不好，听说是找算命先生算过，背阳，有些阴暗的感觉，而且住久了容易影响运气。
　　这些都是听说，算命先生这种职业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至于真假，却又无从考究了。
　　不过这份屋子里的阴暗倒是真真切切的。
　　夏小暑推开大门的时候，下午四点的灿烂阳光从门外宣泄进来，一瞬间，竟然有些恍了胡小昭的眼。
　　而那也只是短暂的明亮而已。
　　几秒种后，伴随着门框传来的啪嗒声，整个音乐重又归于平静。
　　屋子外的明亮与屋内的灰暗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像是将两个世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瓜分掉一样。
　　于是空荡荡的出租屋内，胡小昭茫然瞥了眼那桌上。
　　“是不是，做的差了，有些不合胃口？”
　　她晃悠悠走到厨房，摸出饭勺，用清水洗了洗，然后折回，挖过一勺放入嘴里。
　　这才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
　　“其实做的不赖啊？”
　　“还挺香的。” 



5，烂泥

　　在这之后的某个清晨。
　　胡小昭被屋子外早起送牛奶的送奶工吵醒，迷迷糊糊之中，只得边打着瞌睡边去洗手间那边嘘嘘。
　　等再回到床铺上，打算就这样舒舒服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一个电话，却是直接扰乱了整个房间的清净。
　　“你到底还打算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
　　电话里传来的，是后母大人压抑不住的愤怒嘶吼。
　　胡小昭吓了一跳，连带着困意都在那震耳的聒噪中消去了大半。
　　她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既然已经重生回了那花季般的年龄，那她自然要面对那如山的作业。
　　好吧，年轻时走过的那一路学堂，这辈子，貌似又要开始重走一遍了。
　　这其实挺操X蛋的。
　　自己确实不怎么喜欢学习，可既然重生回了这个年龄，那么学业自然是一道坎，任谁都无法忽视，跨不过去。
　　胡小昭随身携带的那个书包，并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书本，即便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教科书一类的典籍来。
　　估计这一世的自己就是那种差生，平常不爱写作业，更不稀罕将书本带回家，下了课，直接将东西一股脑塞到桌肚里就是。
　　随性而自然。
　　久而久之的，老师那边也就见怪不怪了，自己不交，老师也就懒得管，不想多问。
　　这才造成了即便她依然翘课将近半个多星期，学校那边也没有多大反应的场面。
　　下意识看了看日历。
　　那是挂在墙头的日历本，贼贵，前几天自己才从集市上购置的，地方倒是不远，就在路口哪条街角朝右拐的某个杂货摊，东西很杂碎，什么都卖。
　　其实胡小昭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皮肉伤也没啥大问题，就是那被钢筋戳的有些深，横截面看的太过凶残，才导致了连她本人都心虚了好一阵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青春花季的年级，新陈代谢旺盛，一个星期不到的功夫，伤口就好了大半。
　　从医院出来的日子是星期天，一转眼却过去了整整三天。
　　虽然说这一世与上辈子那个世界，在世界线上存在着些许的不同，但终归还是有不少东西，正在朝着大差不差的人生轨迹上发展。
　　就比如那初中学校的大名。
　　上一世自己初三便在三十六中参加的中考，这辈子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依旧在城里的三十六中念书，只是班级，竟然从上一世的实验班，降成了普通班。
　　推开那一道年久失修的大门，闻着上面散发出的浅淡铁锈气味，胡小昭的心底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恍惚与怀念。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
　　三十二中是他们燃城本地数一数二的重点初中，虽然与之隔壁的明理初中没有可比性，但能考取三十二中的学生，却也算的上是整个小区的骄傲。
　　这会儿的时间早已上了课，学校里一片静悄悄的，再加上胡小昭在衣柜里也没找着校服，自然被当成了可疑人员，给那看门大爷排查了好一阵。
　　自己又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不可能随身携带着身份证。
　　好不容易验明了身份。
　　走进校园，胡小昭又有些迷糊。
　　那初三八班的位置，究竟在哪一层教学楼上。
　　整个初三被分成了八个班级，一班是最好的实验班，那么究竟哪个班级是全校最差的吊车尾，应该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上辈子的胡小昭是在五班念的书，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环境，有差生，也有不少优等生。鱼龙混杂，但总归来说，要比那一水儿吊车尾的八班要好到不知哪里去。
　　听说整个八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也就是年级二百五十名左右，而放在这全校三百来号人的梯队里，几乎就是没有高中生的存在了。
　　胡小昭心里有些不服。
　　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以不错的成绩，考取那全市高中的省重点了吧。不说特别优异，但当个普普通通的前百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己这一世真的有这么差劲么？
　　操场上对着些装潢器械，过道那边，还有两三个工人修缮着那不大的音乐房。
　　屋顶上的瓦片扑朔着落下，底部有一块棉花在支撑着，倒是没发出多少噪音。
　　这些工人小心翼翼的，似乎就是生怕惊扰到那些看书复习的学生。
　　音乐房所坐落的位置是在西南教学楼的一楼，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初三毕业的前几个月，学校确实有准备过类似的文艺演出。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复习备战，倒是没有多少初三学生，有经历去关注那场声势浩大的文艺汇演了。
　　虽然说高考是千军马万过独木桥，但也没说中考就不需要重视了不是？
　　除了这一世，像是胡小昭这样的学生除外。
　　毕竟明摆着的那副成绩，约莫几百分的总分，确实是连最差高中的大门了，都有些可望不可即了。
　　倒是听说那文艺演出搞得确实挺隆重的。
　　许多隔壁县城的艺术生和小演员都过来参与了，就连县里的记者与地方台的编辑都匆匆跑了过来，说是要报道这次节目。
　　要知道三十二中算是县城里的重点初中，但在省里，好学校如云，背后背景深邃的那些学校，也多得不胜枚举，即便电视台想要做报道，也全然轮不到他们三十二中造次。
　　这么个机会，自然是格外珍惜的了。
　　所以那一次文艺汇演确实搞得相当壮观，只是因为学业等原因，不得不在汇演当天，将学校里，内内外外三个年级的学生牵出去，到隔壁学校补课，以便腾出足够的空间，给那外省的学校开联欢会。
　　嗯，听上去确实有些讽刺了。
　　可当初的三十二中高层确实是这么干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那会儿的胡小昭好奇，但是没敢问，也没权限问，更懒得问。
　　毕竟在外校复习，没了老师看管，那和放假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对于那场隆重无比的文艺汇演，自己的记忆却也是朦朦胧胧的，仅次于次了。
　　还没来得及在整个校园怎么闲逛，二楼的某个教室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似乎察觉出了异样的声响，透过那护栏，满脸苛责的弹出个脑袋。
　　兴许是害怕吵到正在上课的学生，声音压得低低的。
　　却也在诺大的校园里，听得不甚清晰。
　　“在楼底晃荡个什么劲！还不赶紧上来？”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兴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皮肤显得暗黄而缺失光泽，就是微微耸起的颧骨，也看上去格外咄咄逼人。
　　胡小昭愣了愣，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周转回忆过来。
　　貌似这位老阿姨，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班主任了？
　　上辈子在三十二中念书的时候，就曾经听隔壁班几个狐朋狗友念叨过这么个事。
　　说是平行班有这么几个班主任，不近人情，性子还特怀，经常喜欢对着学生吆五喝六的，搞得就跟天皇老子似的。
　　然而那狐朋狗友抨击完平行班的老师，又顿了顿，对那优等班的几个班主任一阵猛舔。
　　说是什么性子温和啊，做事起来循循善诱啊，总之就是，跟那平行班的班主任，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也难怪这些欧巴桑们只能带带普通班了。
　　毕竟性格决定一切嘛。
　　那一年还在上初中的胡小昭听得死党抨击，自己年纪尚小，阅历不足，竟还听得井井有味。
　　结果年轮微转，升入大学，毕业以后出来工作，见得风浪多了，才知道当初这一番言论，究竟有多幼稚。
　　大部分老师性格其实都差不多，别说什么教差班的老师脾气暴躁，就是看着那些整天不学习只知道浪费时间的家伙们，你也会气到火冒三丈。
　　烂泥扶不上墙啊。
　　而很显然，这一世重生成女孩子的胡小昭，就是这样一块，在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烂泥。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愿。



6，第一次上课？

　　考试成绩差确实并非胡小昭的本愿。
　　只是自己重生回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所造下的孽端罢了。
　　可说是这么说。
　　如今换了灵魂的事儿，外界的人看过去，根本不可能察觉出半丝异样。
　　对那胡小昭的恶劣态度自然不会有半点更改。
　　那班主任看着胡小昭背着书包走上楼梯，一直在那抱着胳膊，还嫌弃她慢慢吞吞的。
　　“怎么这么慢？不知道今天上课？你假都没请就无故消失三天，这放在别人身上，已经旷课到可以退学的地步了你明不明白？”
　　语气尖酸刻薄，很有一丝故意找茬的气氛。
　　胡小昭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没去接话。
　　这些话骗那些还未开化的小孩子指不定真能有些成效，可要是自己的话，那就算了吧。
　　国内的义务教育，一直持续到高中才算彻底告一段落。在这之前，无论是学校还是领导高层，都没有随便开除学生的权利。
　　充其量，也就是个劝退罢了。
　　“你还敢瞪我？”兴许是察觉出了胡小昭表情上的微妙，班主任皱起了眉。
　　结果接下来小昭的做法，却让人出乎意料了。
　　“有些事情耽误了，确实是我的不好。”
　　她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没去理会言语里的尖酸，反倒温润的认起了错。
　　因为算来算去，确实是自己的失误啊。
　　忘记上课时间，这无论放在哪个学生的身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结果看着这低头认错的模样。
　　班主任怔了怔，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去应答。
　　连带着的，居然连接下来的责问都卡在了喉咙里，有些说不出来。
　　教室外的骚动惹得屋子内不少学生张望，胡小昭便是不在多言，推开教室大门，就要走进去。 
　　临踏入大门前，这小姑娘忽然还愣了楞，后知后觉的折回身，对那班主任询问了一句。
　　“老师？”
　　班主任没来记得张口，胡小昭却是满脸迷茫的样子：“那个，我的座位，是在哪边来着？”
　　“你连你自己的座位都忘了么？”班主任皱了皱眉。
　　初三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半载，现在问出这种问题，这在老师眼里，近乎可以当做是一种挑衅了。
　　可看着这丫头态度良好，破天荒的，班主任竟然也生出了一抹迟疑。
　　没有出口指责 ，只是伸手在教室里点了点。
　　“最后一排，靠近窗边的那个。”
　　顺着那目光看去。
　　胡小昭咧了咧嘴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竟是忽然低声偷笑了起来。
　　感情还是个主角之位。 
　　结果这突兀的笑容自然惹得那班主任不满。
　　所谓的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只要成绩不好，那么有些时候，或许连你的呼吸，都是错的。
　　“都旷课了还敢笑！月考不要考了？高中不要上了？就打算这么一辈子混下去是不是！”
　　班主任忽然又觉得自己那脾气有些控制不住了。
　　胡小昭也是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然后快步走进了教室。
　　值得一提的是。
　　虽然杵在走廊外的班主任显得格外暴躁急躁。
　　可那负责教书的任课老师，貌似对于胡小昭这种旷课行为，并没有半点意外。
　　听得屋子外的声响，没有多言，只是稍稍放下了正在讲课的书本，望着那略显土气的姑娘背着书包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旋即轻描淡写的抚了抚自己的眼镜架，继续拿起课本，低头念书。
　　黑板上也没有多少洋洋洒洒的板书。
　　只画着一些极其简略的图案。
　　让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那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大叔，在讲解地理。
　　实则这节课，却是历史通读。
　　胡小昭坐在位置上，挠了挠头。
　　印象里，自己前一世的班级说不得多好，可那却也是上课期间稍微打上一个瞌睡，再抬头的时候，黑板上便会写满整片板书的进度。
　　可现在。
　　差距还真是有些巨大了。
　　屋子里，纸张飞舞，摆放在卫生角旁的那个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倒是不少学生的四周与水泥地上，堆积着些盒饭餐盒与草稿运算纸，只是那些纸张上大抵都印着些随涂鸦的卡通图案，计算公式神马的，倒是一眼都没见着了。
　　窗帘被撕拉开了一个角，上面破破漏漏的赫然印着几个大洞，看那样子，貌似是哪位顽皮的学生，用打火机烧出来的痕迹。
　　这个年纪的学生，已经开始抽烟了么？
　　胡小昭挑了挑眉。
　　既然有打火机使用过的迹象，那么这种联想，绝对不算突兀。
　　总而言之，整个教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三个字。
　　脏，乱，差。
　　胡小昭挖空了心思都不明白，自己还未重生回来的这十几年，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是怎样过活的。
　　如此恶劣的环境，他一个上一世的大男人灵魂都看的一阵皱眉，这小丫头家家的，竟然也不嫌弃膈应？
　　不过平心而论，这具身体的外貌，确实也算的上邋里邋遢了。
　　与这脏兮兮的教室环境，很有一丝默契搭配。
　　一身黑黑的皮肤很显然是经常出去外面疯跑的主儿，肤质粗糙，手掌上更是还布着一些轻茧。
　　虽然鼻梁还算挺翘，五官也颇为立体，只是那瘦削的面颊，怎么看怎么像是营养不良长歪了的案例。
　　再加上那一身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装扮。
　　看到的第一眼，自然会让人联想到面前这丫头，是哪个山野里钻出来的野猴子。
　　难看吗？
　　胡小昭哑然。
　　自己是男人，自然不会关注重生回来的外表，究竟有多么倾国倾城。
　　换句话说，重生回来反而隐约期盼自己能长得柔美好看，那才是TMD真的便态。
　　毕竟是个男人灵魂。
　　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外表更接近男人一些，才能更容易接受了吧。
　　虽然小弟弟神马的，早已不翼而飞。
　　嗯，这是事实，即便小昭不想承认，可事实在那摆着，自己实在没有办法。 
　　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有些泄了气。 
　　讲台上任课老师的声音惹得人昏昏欲睡。
　　屋子外暖和的斜阳，似乎就这样搅拌着光阴。
　　温柔无息。
　　胡小昭眼皮子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兴许也是因为来自斜前方的几个男生，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缘故。
　　哈欠总是那么的具有传染性。
　　听着那讲台上的碎碎念，就连胡小昭也被搞得困顿十足。
　　她难免打了个哈欠。
　　结果这一声不大不小，在四周略显安静的氛围里，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地理老师是个斑秃，约莫五十来岁模样，带着副眼镜，看一眼看上去就是内种沉闷类型一男的。
　　听得这一声噪响，也只是稍稍看了眼，随即回过头，继续在黑板上勾勒着什么。
　　反正底下瞌睡补觉或是神游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多她胡小昭一个，也没什么所谓。
　　嘛。
　　反正每个初中都会有这样的景象不是？
　　即便再怎么重点，总归有一些班级，会出现差生云集的状况。
　　而现在，胡小昭所带的初三八班，便是这样的典型而鲜明的案例。
　　当然了。
　　胡小昭自然不可能同流合污，或是自甘堕落。
　　上辈子的自己事业有成，虽然年轻时代依旧是好玩的熊孩子典范，可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明白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
　　马上初三的中考在即，倘若连高中都差到不行，那就真的无法做到咸鱼翻身了。
　　想着，她随便翻了翻抽屉。
　　有些出乎意料，桌子里面倒不是空空如也，反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
　　语文的，数学的，英语的，生物的，应有尽有，种类繁多，倒是很出乎意料的少了那种自己上辈子最喜欢收集的……模特大姐姐们的时尚杂志。
　　想来也不惊讶，毕竟这辈子自己的身体，多少还算是半个女生。
　　既然是女孩子，那自然不可能真的对女孩子感到兴趣。
　　或许也有例外？
　　比如小昭这种，男性灵魂穿越而来的女生。
　　那就是真真切切，喜欢着女性的了。
　　既然讲台上的老师在讲历史，胡小昭也就应了个景儿，将那历史书拿出来，稍微翻了翻。
　　印象中，历史考试一直到高中以来都是开卷形式，几遍后面改变了高考规则，从开卷改成了闭卷，重视这门课的学生依旧没有多少。
　　毕竟是副科，不计分数，只看等地。
　　所谓的等地也就是ADCD那一类代替分数的玩意。
　　只要你拿到了A或者B,那么无论是考85分还是100分，最终的结果，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子外的铃声打响，那历史老师的讲课声顿时戛然而止。
　　也没多拖堂，便是拍了拍领口，拿起讲台上的水杯，抱着书本离去。
　　很有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潇洒意味。
　　反倒是台下的胡小昭翻那历时书本，看的有些入了迷。
　　自己上辈子就是文科生，虽然上学的时候，也对那历史学科没产生多大兴趣，倒是后面毕业上班以后，与这些古代玩意，结下了些许缘分。
　　其实就是下班以后喜欢在电视机面前的蹲着，看那《百家讲坛》。
　　中天老师的故事确实很有吸引性，抑扬顿挫间还带着种种解读，确实很容易让人沉迷。
　　其实上了班，胡小昭才知道上学的时候，自己是有多么幸福。
　　整天带着一身劳累下了班，或许电视机前放着的只是单纯的天气预报，他也能在喋喋不休中，渐入梦乡吧。
　　小昭伸手在书页里翻了翻，甲午战争，割地赔款，貌似高二所学习的内容，终究还是离不开这些主要的矛盾。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学科的分数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但平心而论，倘若是自己来做考卷的话，只要稍微复习复习，不说夸张的，拿个七八来分，应该不成问题。
　　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自己的排名在整个班级里应该不会特别差。
　　毕竟八班已经是全年级最差的班级了，倘若在这群吊车尾里，自己还只能考倒数的话，那就真有些过分的。
　　结果就在自己还看的入迷的时候。
　　自己的胳膊，却被前排刚从厕所打水回来的同学，轻轻拍了一拍。
　　胡小昭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那是一个长相并不怎么可爱的女生，兴许五官还算精致，只是青春期的缘故，满脸的青春痘，怎么看怎么邋遢。
　　话里话外也是一股冷冰冰的架势。
　　“班主任喊你去一趟办公室。”
　　胡小昭愣了愣。
　　“什么事呢？”
　　“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结果对方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的，丢下这样一句。
　　模模糊糊，搞得小昭摸不着头脑。
　　还想再追问两句，前面那雀斑女生，却是已经折回了身，低着头不知道干嘛去了。
　　却是没有再理胡小昭。
　　面对这样的态度。
　　小昭这才叹了气。
　　颇为恋恋不舍的将书本放了下桌面。



7，所谓冲突

　　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距离他们初三八班的位置并不算远。
　　就是在二楼的拐角，上楼再来一个拐弯也就到了。
　　可说是这么说。
　　胡小昭还是摸索了好半天的功夫，最后才在一名六班学生的指引下，勉强找到了胡老师所在的位置。
　　这其实真心不怨她。
　　上一世的自己是在四班，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班级，有好学生，当然也混杂着差生。
　　可谓鱼龙混疏。
　　至于教学楼的位置，距离这所谓的八班也是有点遥远了，是坐落操场后方的那一间略微低矮的教学楼。
　　办公室的位置不远，甚至可以说相当之近，就在教室的左手边靠近厕所的地方，出门一个拐角也就到了。
　　基本就是你再课堂上被哪个任课老师训了，下了课班主任就会亲自来找你谈话的程度。
　　这样浅短的路径，自然比如今的八班要容易寻找上不少。
　　说起来。
　　三十二中还真是挺特别一高中。
　　不仅老师将学生们分门别类进行管理与对待，就是同学自己之间，也有着很明显的鸿沟。 
　　那些好学生与差生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墙，谁也触碰不到谁。就连校领导也有意而为之，将成绩还不错的那一批，单独放在了别的教学楼里上课。
　　举个例子，那以八班为代表的一系列差生班，他们所在的教室便可见一斑。
　　四楼与五楼都是满满一片空开的教室，里面没人，除了单独拿出两件用作音乐训练以外，其他的房间宁可空着放杂物，也不敢让优等生们入驻。
　　这就像是生怕自己的掌声明珠，被楼下那群差生污染了似的。
　　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看的胡小昭一阵哑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
　　无论多好的初中与高中，都会有这一批亮眼成绩的优等生，与烂泥扶不上墙的吊车尾，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吧？
　　她在门口站着好一会儿，凝了凝神，然后推开门。
　　然后很是有些出乎意料，门里面站着的几个老师，似乎等待多时的样子。
　　除了自家八班的班主任，那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性以外，身边还站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就是那种成功的人士特有的装扮，一身西服，皮鞋锃亮，头发微秃，正背着双手，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看到小昭走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做多言。
　　转而看向了自家班主任。
　　“胡老师，这事儿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学生之间的矛盾，我们还是秉着大事化小的原则，两边能解开误会，那就一切好说。”
　　一席话劝的居高临下，却又云里雾里。
　　听得胡小昭满头雾水。
　　结果恰巧就是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又被一个人粗暴的推了开。
　　那是一个男生，精瘦无比，虽在外套着校服，可里面的衬衫领子杂乱的盖在脖子处，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件花花绿绿的潮流T恤。并不属于学校专门配发的那种洁净短袖。
　　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岛国来的那种十六七岁不良混混。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自然惹得胡老师连连皱眉。
　　“你校服呢，怎么不穿来？”
　　那人哼了一声，面对班主任的质问，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只是将头一扭，视线瞥到窗外，脸上写满了不屑。
　　胡小昭怔了怔，倒是从这只言片语的对话中摸出一点线索来了。
　　感情，自己之前打架的对象，就是这位混混着装的男生？
　　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微长的刘海，杂乱无章的贴在脑门上，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不大，看上去有些丹凤的架势，但又不是那种正统的丹凤眼。
　　总而言之，就是小而狭长。
　　给人一种很不好相与的第一印象。
　　“周恩惠！”胡老师简直就被这目无法纪的举动气炸了，猛的一拍办公桌，声音震天响：“站都不会站了？你这次月考考了多少分？亏你父母还是体制内的，你这么扶不上墙，究竟对得起谁啊你！？”
　　胡老师生气起来可谓气势极大，就连手边的水杯，也不禁颤出了几丝涟漪。
　　那桀骜不驯的男生皱了皱眉，却浑然没有被吓到半点的模样，依旧满脸不悦。 
　　“我考试成绩怎么样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又不是我的班主任。”
　　“你这孩子！”
　　那光头男在一旁哎了一声，起先还很是高冷的在一旁审视，现在却放下了架子，走上来劝解了两句班主任。
　　“胡老师，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嘛，孩子不都一个样？”
　　一个装黑脸，一个扮红脸。
　　总之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量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毕竟这事还是挺大的，校内斗殴，事态恶劣，传出去的话，名声也不好听。
　　秉着大事化小的原则，老师也没有对学生多做处罚。
　　领导层也尽量想往小了处理，以便让这则意外消散于风中。
　　三个人还在那闹着。 
　　胡小昭却听得一脸朦胧。
　　周恩惠吗？
　　自己上辈子，貌似也有一个名叫周恩惠的死党啊……
　　难道，是同一人？
　　胡小昭不免愣了愣。
　　上一世的周恩惠，是自己在初中高中时一起念书的同窗，成绩不错，即便在他们四班也是班级前十的行列。
　　两人虽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兴趣爱好相同，于是放学便会经常走到一起，然后并肩去那溪流大道的电玩城里玩街机。
　　就是那种对打类的，三块钱半个小时，不需要投币，倒是比那些一命一块钱的普通街机城要便宜许多。
　　久而久之，关系倒是熟络不少。
　　只是后来上了大学，分隔两地，俩人关系才逐渐淡了去。
　　胡小昭成绩不错，可那周恩惠成绩更好，再加上家庭背景深邃，父母听说在教育局都有着一定说话分量。
　　这样优秀的孩子，自然是可以轻易撬开任何一所高等学府的大门。
　　上一世的胡小昭，高考也只是考了个普通一本线罢了，倘若不是运气好，碰巧有人滑了档，指不定还在二本院校里念书呢。
　　至于大学四年里各自的故事，倒是不足提起了。
　　只能说俩人起初还偶尔有过电话联系，后面偶然间听这货炫耀起结交了女朋友的事宜，渐渐地，为了不让女方误会，小昭这边才断开了联系。
　　倒是没想到，后来缘分使然。
　　工作分配恰巧又在一个单位，这才使得两人重新有了见面的机会。
　　结果有些讽刺的是。
　　由于周恩惠家境颇好，动手业务能力也极强，仅仅上任了一年多，其职位就已然高过率先入行两年半的胡小昭一头。
　　对于这件事，胡小昭无奈哑然的同时，却也只得感慨一句，果然关系够硬，走到哪里都吃得香啊。
　　言语里满满的无奈，外带一丝小艳羡。
　　说是这样说，俩人的关系却没有因为这不平等待遇而被冲淡。
　　即便是还没重生的前几月，那边工作的周恩惠，也曾经打电话过来邀请小昭。
　　假如小昭来上粤做客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请客，好让许久不见的哥俩大吃特喝一顿。
　　嗯，小昭上辈子所在的公司是个文娱机构，类似文化传播，简单点来讲，就是出版杂志的。
　　分部距离燃城不远，至于本部，则驻扎在上粤汕尾的某个写字楼里。
　　规模不大，但在业内影响不小，倘若被提拔去了本部，可谓前途光明。
　　小昭同志费劲千辛万苦，才在入职的第三年，勉强混迹到本部小干员的位置上，结果对方轻轻松松一年不到，就已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前途能不光明吗？
　　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胡小昭还在那神游，两人的争吵却浑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甚至隐隐约约，还有越闹越大的意味。
　　“道歉！”
　　“凭什么？” 
　　“你打了人还问我凭什么？”
　　胡老师眼睛一瞪，嘴巴都要气歪了，不觉加重了语气。
　　“老师也知道你们家庭背景深，可再深又能怎么样？你打了人，这就牵扯到治安问题，甚至构成了故意伤害罪！假如人家家里脾气硬一点，直接把你告上当地警察局！你都能被送进局子蹲两天，别看你们是搞教育局的，一样没脾气！”
　　胡小昭在一旁默默听着。
　　这老师脾性，自己经过两次接触，倒是了解了不少。
　　性子有些急躁，但大抵都是为了学生好，语气也没有太多苛刻的成分。只是这扯虎皮拉大旗的习惯，实在是无可奈何。
　　初三生年级还是太过年轻了，没有接触过这类刑法，倘若是一般的孩子，听到自己要被关进号子，指不定得两腿发软。
　　这或许也是她自持的原因。
　　知道这群孩子接触面少，不懂这类法律条规，随便糊弄一下，中招的绝对不在少数。
　　就是那大腹便便的德育主任，也受了会意，在一旁跟着演起来了配角。
　　“别冲动别冲动，胡老师。”他走上前，装模作样的拦住了胡老师正在拨打电话的动作：“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进了局子，孩子以后的中考怎么办？学都没的上了，胡老师，别冲啊。”
　　俩人一唱一和，看的胡小昭暗地里想要偷笑。
　　但仔细想想，自己被人欺了负，这俩老师明里暗里的帮着自己，现如今她还要偷笑，实在有些对不起人。
　　索性就不说话，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坐那壁上观。
　　结果很有些出乎意料。
　　那周恩惠却全然没有被胡老师这一片说辞给吓到。
　　反倒是冷哼一声。
　　颇为不屑的出乐声。
　　“你去报警啊。”
　　班主任怔了怔，还以为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去报警啊。”
　　周恩惠重复了一边，旋即，伸了个懒腰。
　　“我是把她打住院了，这又能怎么样？她家里那么穷，那么破败！还能跟我家里比不成？”
　　他的面上挂起了一副纨绔特有的表情，满不在乎的，像是刚刚睡醒，打着哈欠的慵懒狮子。
　　“我就不信真告到警局那边，警察还真会去袒护这个乡巴佬了？怎么着，我就算把她弄死了，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是还得屁颠颠的给我压消息？还告法院，去告啊！我什么时候还求着你们原谅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没有学上，等着看我爸爸怎么整死你们好了！”
　　他顿了顿， 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敢让我没学上？呵，就凭你们？好大的口气。”
　　那懒懒散散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看上去，纨绔意味十足。
　　胡小昭不禁在暗地里摇起了头。
　　上一世周恩惠家境颇好，可待人接物却也有一丝绅士风度，虽不说一言不苟，但总归是个如沐春风的温和男子。
　　怎么这辈子…… 
　　这痞里痞气，宛若那些站在街头巷尾蹲点抽烟，时不时偷看路过女学生裙摆的不良混混，近乎一个德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的，胡小昭瞥到这家伙的衣领，似乎才发现，这孩子穿衣服的配色，着实有些熟悉了。
　　黑色的校服外衣，里面撑着一席白色衬衫，破破烂烂的领口，倒是在气质上，有些像是那东瀛某国正在热销的热血影片。
　　貌似是叫《热血高校》来着？
　　胡小昭并不怎么关注这一类霓虹国的影视文化，自然是不清楚里面的那些涉及高校斗争的内容。
　　只是后世这些电影收视率极高，口碑也颇好，周围同事都在看，久而久之，她也受到了一定的熏陶。
　　勉强认清里面的主角，倒不是什么难事。
　　泷谷源治吗？
　　那周恩惠面庞帅气，微长的刘海虽然没有背在额后，但被微风吹得凌乱，倒很有一丝铃兰霸主的气质。
　　胡小昭想着，却又忽然一阵恍惚。
　　因为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最为红火的电影，却并不是那《热血高校》。
　　而是来自上粤的那几部古惑仔类型，讲述黑蛇火拼的无间道电影。
　　虽然两者在形式上大差不差，都是以黑恶势力为主角的斗争电影，基调颇黑。
　　但隐隐约约，胡小昭总有一种格外古怪的感觉在里面。
　　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
　　也就是这么个愣神的机会，周恩惠与胡老师的争吵愈发不可收拾。
　　那教导主任也有些气，懒得去装那烂好人形象了，在那指责着周恩惠同学的瞎胡闹行为。
　　可不是乱弹琴么？
　　打架斗殴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当众不屑对方学生的家庭背景，这种严重扭曲的三观，倘若传出去是他们三十二中的学生，这以后教书育人的牌匾，究竟还要不要了？
　　所谓为人师表。
　　不成人。
　　怎为师？
　　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这些干学业的，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三人闹腾得动静越来越大。
　　就连德育主任也涨红了脸，本就微胖的脸颊，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看上去，愈发骇人。
　　大课间的功夫，学生们都在楼下上着早操。等做完了操，顺着楼梯道返回教室的时候，自然能听清隔壁办公室传来的争吵。
　　一行人愣了愣，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趴在窗户台上，窥探着里屋发生的一切。
　　十四五岁的花季年纪，从来不懂什么叫闹腾不嫌事大，只觉得能看到平日里居高临下的老师如此失态，就是为数不多的场面了，只觉得一阵新奇。
　　“道歉！”
　　“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这孩子！你再说一遍！？”
　　也就是在这闹腾不休的档口。
　　胡小昭摸了摸鼻子。
　　似乎是觉得，她这个当事人，是时候站出来，说点什么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
　　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轻轻推开了那德育主任，微胖的身子。
　　张主任瞪了瞪眼，自己热血上头的头脑，似乎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自己气头上撞上枪口眼。
　　结果他张了张张嘴，刚相对那送上来的沙包，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雷霆大吼时。
　　那一双忽然伸到周恩惠面前的手，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那个，这事其实我也有不对，当初跟你打架，也是我一时热血上头，冲动在先。”
　　胡小昭摸了摸头，语气里，总有一种慵懒猫咪般的不经意。
　　至于那双伸出来的手。
　　皮肤微黑，甚至手面上还布了一些轻茧，卖相极其的对不起观众。
　　但不知为何，却看得俩位老师与那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一阵微楞。
　　然后。
　　在这一片讶异目光中，胡小昭淡淡笑了笑。
　　“你看我都这样道歉了，这件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呗？”



8，放炮呢？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这脏兮兮的女孩子究竟中了哪门子邪？
　　最后，还是胡老师耐不住了，率先质疑出声。
　　“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嗯，这句话对于一向以维稳来当做目的的学校领导来讲，确实是十分之不称职且有失水准。
　　更何况那身为管理层张主任就站在一旁，只要一个不高兴，扣工资扣奖金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会儿张主任似乎也跟胡老师一样，瞪大了自己难以置信的双眼，呆愣楞望过来。
　　他们都控制不住心底那份疑虑了。
　　为什么要道歉？
　　明明是那家伙错在先吧？
　　且不说这次毫无理由满是纨绔的冲撞。
　　就是之前俩人打架的缘由，他们老师也多少打听出来了一些。
　　是关于身世方面的纠纷。
　　那周恩惠确实是富家子弟，眼高手低，鼻孔朝天，浑然不把胡小昭这种普通普通家庭，甚至经济条件上可以归类为贫困的穷学生放在眼里。
　　于是俩人一言不合，就在那学校后段路高坡上大打出手了起来。
　　如果将那纠纷内容描述的详细一些，就是周恩惠鄙夷胡家老爹吃软饭。
　　好吧，一说起这事儿的真实性，他们教务组貌似也没有资格插手干涉。
　　只能说当初初一，学校就有组织过家庭背景登记。
　　那时候胡家父母一栏里还只是填写着父亲一人的大名，结果后来初二参加家长会，隔壁二班的夏小暑，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胡家二女？
　　这其中的端倪，自然不消多提。
　　没有再次结婚前的胡家老爹，看上去确实是格外寒酸的一人。就连自家女儿每个月伙食费都不能按时上交，这样的接家庭条件，即便在燃城也属于中下等梯队的。
　　却没想到与那夏家老妈结婚之后，整个人的经济状况都转好了起来。
　　衣服焕然一新了，就连皮鞋也变得锃光瓦亮，整个人精神气质都转好了一轮，对此，她们这些老师平日里也有闲聊提起，却是不做过多评价。
　　现如今因为这事儿跟周恩惠闹起来，却是一众教师组浑然没想到的情况。
　　究竟该怎么处理？
　　确实，周恩惠气性颇大，眼高手低，妥妥的富家纨绔。
　　可那胡小昭貌似也不是个好人。
　　斗殴性质恶劣，还有一方被打住了院，探望病情的时候教导主任瞥到过一眼伤口，都被那鲜血淋漓吓得一身冷汗。
　　这要是再摔歪一点，碰到了脑子，成了植物人，他们三十二中的名声究竟要是不要了？
　　于是在这严峻的大环境下，几个任课老师都对那闹事的两名学生报以极其严肃的严惩态度。
　　当然了，这也是胡小昭没有走进办公室时，他们这几位老师所秉持的想法。
　　结果胡小昭后来的一顿操作，直接就把他们看傻了。
　　别人都这么侮辱自己家底了，这胡小昭竟然还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
　　凭什么道歉？
　　这也太不值得了吧？
　　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这家伙占不占理。
　　关键还是她的性子……
　　倘若真的那么好说话，那为什么当初还会因为一句语气不善，就和富家公子周恩惠大都出手成不死不休的状态？
　　两个老师都看迷糊了。
　　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隔壁刚上完课的其他班班主任也推门而入，急匆匆的就想拉开那正在冒火的德育主任。
　　张主任脾气暴躁，遇到什么事儿都容易动火气，这也是他们在学校待过得几年见惯了的场面。
　　结果看到眼前寂静无比的场面，一行三名推门而入的老师也不禁奇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主任率先反应过来，将三人拉到一边，语气飞速的复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怪异场景。
　　于是那三人也跟胡老师一样，学起了木头人。
　　“这……”
　　而在这一片片望过来的诧异目光中。
　　胡小昭却淡淡笑了笑，不做言语。
　　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眼下的自己，也算是展露了一回宽容胸襟了吧？
　　只是那双伸出去的时候隔在空中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被谁握上一握。
　　自己僵硬在空中，难免有些发酸而尴尬。
　　于是她只得叹了口气，继续秉着一张微笑的面孔，用自己的手，缓缓走上前去，轻轻触碰了一些，那还在呆愣的公子哥。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表个态啊？”
　　之前对方还处在回不过神的状态中。
　　感受到自己这一鹏，才忽然缓过来一口气。
　　像下撇了撇嘴角，然后猛的皱起眉头，粗暴的一甩胳膊。
　　“你再碰我！？谁允许你的，你有资格吗！？”
　　胡老师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拍着桌面，跟那桀骜不驯的周家大公子继续争吵不休了起来。
　　“你这孩子！人家胡小昭都跟你道歉了，你再看看你！不会说一句对不起是不是？”
　　……
　　————
　　最后这场骚乱在胡小昭的催化下，就这样愈演愈烈。
　　朦朦胧胧的，胡老师将她推出了办公室，叮嘱着这件事儿以后再聊。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解决，可班主任语气里那抹袒护的意味，已然很明显了。
　　胡小昭将门推上，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大事化小，却没想到最后竟然适得其反了。
　　这真的是……
　　五味陈杂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并不属于脾气好的那种类型，恰恰相反，上个年代的胡小昭，多少还带了些纨绔心理。
　　毕竟事业做大，心胸难免不膨胀不是？
　　只是觉得因为这些身世上的看不起，从而嘲弄对方的话，生起气来，多少有些幼稚了。
　　不过漂亮话谁都会说。
　　面对这位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时。
　　看着他对两个老师围攻，胡小昭无奈的同时，心底多少闪过一丝畅快。
　　或许这也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吧？
　　毕竟以她那灵魂角度来看，自己重生回来的档口，两人已经早就吵过架了，自然感受不到那周恩惠的挑衅。
　　办公室里喧闹沸腾，自己却浑然没了再多去八卦的意味。
　　虽然上课铃早已打响，但走廊里攒动着的人头却没有变少的意思。
　　到底是平行生所待的楼层，即便老师已经开始在讲台上写起了板书，即便中考临近，这些学生依然我行我素。
　　她一出门，自然无数双眼睛都盯了过来了。
　　胡小昭上辈子也是经常出入那种高档场所的人士，经常也会有在公司员工面前演讲的经历。
　　这些小孩子的目光望过来，自然不会怯场。
　　她叹了口气，有些想说一些类似好好学习之类的劝告。
　　但仔细想了想，且不说那语气太装，就是自己那成绩。
　　貌似也没这个资格吧？
　　于是她只得拨开人群，低下头，淡淡的对着挡在面前的人群说了一声。
　　“让一让，回教室了。”
　　下午的课程来的有些无聊了。
　　还是那些亘古不变的科目，语文数学英语。
　　伴随着老师孜孜不倦的唠叨，底下的孩子睡倒大半。
　　胡小昭虽然有在用心去听，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遗弃了太多知识点的缘故，愣是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跟着教学节奏。
　　看着她那副愣愣然模样，任课老师心中诧异的同时，心下也在微微叹气。
　　听胡老师说，这孩子最近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开窍了，想往好的发想发展。
　　只是那基础实在太差了一些啊。
　　即便这会儿再努力，可距离中考也不过半年不到了，除非你天赋异禀，不然还能蹦到天上去？
　　更何况按照之前的考卷分数来看，胡小昭的天赋，真心不能算得上是異稟。
　　甚至还有些愚钝的势头。
　　任课老师叹了口气，下课铃声响起，他便是收拾好自己的讲义，独自迎出了大门。
　　“下课。”
　　原本寂静一片的教室顿时活了过来。
　　期间除了吃零食的细碎声响，还夹杂着一些呼噜声，没想到一旦下了课，这些杂音却都变成了讨论周围小吃摊哪家更好吃的议论。
　　胡小昭没有说话，也学着这些学生的样子，整理好书包，然后独自一人下了教学楼。
　　她的目的地和这些只知道玩闹的学生自然不同，不是游戏厅，而是打算回家复习。
　　想来，她不禁叹了口气。
　　月考在即，可凭着自己现在的基础，想要追赶到上一世那样的成绩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能摸到重点高中的门槛了。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平行高中，只是还是认为，在那些重点学府里看书的话，总归比现如今的环境好。
　　周围吵吵闹闹的议论声喋喋不休，自己即便想要用心看书，也难以进入状态。
　　三十二中距离那所搬迁废弃的音乐房不远，胡小昭径自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大门，随后将书包丢在了一旁的桌椅上，不禁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这才尴尬的发现。
　　今晚的食材，貌似所剩不多了。
　　“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去一趟菜市场了啊。” 她不禁摇摇头。
　　自己这边是没钱购置冰箱的，所以买来的菜色很是局限，要么就是只够吃一顿的量，要么买多了，就只得当成垃圾给丢了。
　　六月出头的天气说不上炎热，可食物变质的速度却日益剧增。
　　其实胡小昭没重生回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大部分都是出去吃外卖的干活，倒是没有保存食材这般的困扰。
　　只是现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换了一条灵魂。
　　之前不需顾及的问题，立刻宛若枪林弹雨一般打来。
　　密而复杂，实在让人烦闷。
　　好在地铺上还残留着一些没用完的材料，胡小昭抓起来看了看，虽然有些杂乱无章，分量也挺寒酸的，但总归有饭吃。
　　今晚倒是不会饿肚子了。
　　起锅烧油。
　　这种煤窑式的炉子自己还是不太会捣鼓。
　　僵硬无比的将火升起，额头上已经挂上了一圈细密汗珠。
　　也恰在这个档口，屋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昭，你这边失火了？怎么这么呛人。”
　　胡爹满脸焦急。
　　他刚从附近的汽车站台下车，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整个音乐坊烟熏缭绕的，甚至连窗户都没开，还以为出了啥意外 连忙跑了过来。
　　结果看着屋子里，正弯着腰，将脑袋往火炉里凑的大女儿，胡爹愣了愣，不禁张口结舌。
　　“女儿…你这是……在放炮？”



9，不搞形式

　　胡爹并没有考虑过自家大女儿会不会做饭这一问题。
　　因为之前还没搬家的时候，这位大女儿秉性便已经显露无疑了。
　　游手好闲，性格暴躁，下了课从来不把老师的话当做一回事，不是去跟隔壁的混混打架，就是偷摸家长放在饭桌上的零钱，去那游戏机室或者小卖部消磨时光。
　　以至于后来后母被折腾的烦了，不得不向老爹吹枕边风，这才将那一份本就不多的零钱锁到了床头柜子里头。
　　嗯，有一句说的比较难听。
　　但家贼难防这个词儿，用在还为重生的小昭身上，的确有几分确切。
　　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在哪个家长的眼里，都是一游手好闲的主。
　　所以胡爹也下意识不会将自家大女儿，与烹饪料理这一类贤妻良母似的类型上靠。
　　可现如今。
　　他竟然看到自家大女儿正拿着锅铲？
　　尤其那一份认认真真的模样，似乎正在考虑往锅里添加些什么调味料的时候。
　　他不禁怔了怔，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
　　胡小昭却是微微干咳了两声，从地板上直起身来。
　　嗯，自己之前对着那煤窑口吹起的模样确实不怎么美观，尤其是那高高耸起的臀部，总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奇妙韵味。
　　像是在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猴子。
　　自己这幅面容说不上丑陋，但暗黄的肤色，实在太过对不起观众了一些。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姿势，就连自己也不由在心底感慨一句，丑人多作怪了。
　　她干咳一声，抄过挂在门板上的围裙，给自己佩戴好，然后看向了自家老爹：“能帮我把娃娃菜递过来？就在你身边的水池里。”
　　胡爹也是奔着五十去了，可身形魁梧，一点都不见那普通老男人的大腹便便，这会儿挡在走廊显得格外碍眼，搞得小昭都够不到水池里洗好的食材了。
　　胡爹上下望了两眼：“你这是……真的在做饭？”
　　“还能有假？”胡小昭哑然：“不做饭我费了那么大辛苦点火是干嘛。”
　　说起来，自己这一世虽然成为了女孩子，但跟自家老父亲的关系，貌似也没有缓和多少。
　　上一世自己调皮捣蛋，惹了不少麻烦，老爹没少跟在自己身后擦屁股。而与之相对的，便是每一次回家，父亲赏给自己的皮带与棍子。
　　所以作为男孩的胡显昭，即便在以后成了年，乃至工作了，也依然与那位给自己造成童年阴影的老爹，中间隔着一堵厚重的墙。
　　那种感觉很是奇怪。
　　明明互相理解，也能懂得对方的苦衷，可偏偏在一起吃饭时，却是半句话也说不上。
　　那时候胡显昭同志事业刚刚起步，做了些小起色，周末抽空，从那千里万里的上粤赶回到燃城，给自家老母老父做了一顿饭菜。
　　看着风尘仆仆的大儿子，胡爹有意想说上两句表扬的话。
　　结果卡在嗓子嘟囔了半天，最后却变成了这样一句。
　　“你这饭菜，做的偏咸了。”
　　上粤那边的口味就是这样，蚝油生抽不要钱的放。
　　燃城也算是口味颇重的一个省市，结果在上粤人面前一对比，倒是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那时候的胡显昭也没说话，兴许是交流过少，唯一能做的就是起身，打算将那份加多了盐味的菜肴，重新拿到厨房回炉重做去。
　　结果胡爹却仓促站起身，护住了碗筷。
　　“不用不用，我就喜欢吃咸的。”
　　那个时候的老爹两鬓隐约有些发白的迹象，年过五十，身材也开始缩水，早已没了当年那副雄姿。
　　碗筷不大，可那单薄的身形，却依然没法遮盖住全部。
　　跟这一世膀大腰圆的胡爹，近乎就是两个人了。
　　“要吃吗？”胡小昭挥散了上一世的记忆，又继续问。
　　“啊？”胡爹顿时反应没过来了。
　　“快点说你吃不吃，我这边要下锅了。”
　　看着那咕嘟咕嘟冒气气泡的油锅，小昭皱眉催促道。
　　胡爹咽了咽唾沫，想要说上两句略带温情的话，以便拉近父女俩的恭喜，就想电视剧那样，轻松和睦，比如，我想尝尝你的手艺之类的。
　　结果到最后，嘴巴却只得弱弱的发出几个音节。
　　“应该要吃的吧……”
　　嗯，话里话外透露着抗拒，那抹即将走上死刑台一般的悲壮怎么听怎么明显。
　　究竟是为什么？胡爹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话音刚落，那边的油泼已经滋啦啦冒起了一连串响声。
　　————
　　不一会的功夫，飘香四溢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胡爹望着飘满热气的厨房，依旧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
　　老实说，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女儿做饭。
　　本来也以为是对方一时兴起，学了几道不知从哪顺来的菜谱里的菜肴，结果却没想到，那饭菜看上去，卖相还挺不错？
　　好吃不好吃？
　　胡爹心里止不住的疑虑。
　　这饭还没入口，自然不好评价。
　　只是那香气已经扑鼻，惹得哈喇子止不住的往下蔓延了。
　　看上去。
　　似乎挺不错的哈？
　　胡小昭做的是那种新疆的手抓饭。
　　配料很简单，半颗大白菜，加一些土豆胡萝卜，再捣鼓一些腊肠切丁就完事了。
　　由于气候原因，小昭这儿自然存不了腊肠，但是床头柜里还剩着几块没剪开的小香肠零食，刚好是腌制过的那种，也能拿来用。
　　味道香醇浓郁，反而比腊肠要好吃。
　　热锅烧油，稍微炒一下，不用熟的很透，就可以与米饭一起在那电饭锅里闷着了。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揭开盖子，再下一些生抽和耗油，搅合搅合，然后继续闷。
　　再次等开锅，一桌香喷喷的手抓饭就这样完成了。
　　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平心而论，胡小昭手艺还是不错的。
　　毕竟这么多年出差在外，身边又总是缺少个贤妻良母般的人物，这要是自己在不学着做菜，迟早有一天能把自己饿死。
　　只是这份看似简单的菜肴，在胡爹面前，冲击力就着实巨大了。
　　他还在发愣，口水却有些蔓延不住。
　　胡小昭看到了，有些哑然失笑。
　　只得从壁橱里拿过两个小碗，给自家老爹装了半碗，推了过去。
　　然后给自己装了满满一大碗。
　　毕竟外来是客嘛。
　　做的这些米啊菜啊的，都得自己付钱。
　　小昭囊中羞涩，实在不好故作大方了。
　　“吃啊？”眼看胡爹呆愣愣望着，没有动静，她不禁敲了敲饭碗。
　　“啊，嗯。”
　　胡爹这才反应过来，拾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口。
　　结果，那原本还颇为紧张的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不好吃？”小昭瞥了一眼，这句话问的有些漫不经心了。
　　“没有，还挺好吃的……”
　　胡爹感慨着，心中可谓相当诧异。
　　这可不是为了不打击孩子积极性而说出的谎话。
　　胡小昭做的饭，确实别有韵味。
　　米饭香甜，之前过油锅的蔬菜却没有半点被烤焦的痕迹，完完全全保留了那股清香的同时，却又炒出了别有风味的香气。
　　各种调味料下的量也相当有分寸，这种口味，甚至连当地某些饭馆都做不出来。
　　“你从哪学的师傅？”胡爹放下了筷子，管不住心中那份好奇了。
　　小昭摇了摇头，总不好告诉自家老爹，这是自己上一世自顾自在那菜谱上偷学的吧？
　　眼看自家大女儿不说话，胡爹心思却止不住的泛滥了。
　　“也好，等考完试我就送你去新西方，咱们学一门手艺，总归比赖在学校里要强对吧？未来或许还有出路。”
　　一听到这，小昭就难免一阵叹气。
　　好吧。
　　或许在老爹眼里，自己那个成绩，确实参加正经高考的话，就是等待着被淘汰的份。
　　她这会儿也只得淡淡的笑了笑：“那还得等考完试了再说。”
　　胡爹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感慨：“是啊，这也得等考过了再提，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参加中考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胡小昭头也不回的收拾着碗筷。
　　这句话也是无心之言，问完了却觉得有些多余。
　　自己都是旷课出去跟人打架的主了，怎么可能还会将心思放在中考上？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胡爹下意识将自家大女儿，归类成了那一类有些不学无术的队伍里。
　　嘛，倒是难免啊。
　　胡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有些冒犯自家女儿了。
　　想要道歉，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女孩子心思细密，一旦说错了话，反而会造成更加深刻的伤害。
　　更何况是自己的子女。
　　做父母的，都是鼓励为主，哪还有像胡爹这般打击的？
　　胡小昭却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即便是自己，也觉得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
　　两人饭量都不大。
　　胡小昭是因为身体变成了女孩子，食量大减，两三口的功夫也就完事了。
　　至于胡爹，则是因为自家女儿只给他打了三口米饭的量。即便想要吃多一些，也没那个条件啊。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竹筷，上面刻着些岁月的痕迹，古朴老旧。
　　筷身还沾着些许调料的味道。
　　米饭是好吃的。
　　可他所留念的却并不只是饭菜可口这一方面。
　　水流哗哗声响起，胡爹看着自家大女儿很是安静的将汤勺洗好，晾干，然后重新放回到壁橱里。
　　转身去屋子里捣鼓了一番，听得震天响，还有一阵灰尘从里屋缓缓飘散出来。
　　没过多久，小昭才重新了出来。
　　定睛一看，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书本，足有七八部。 
　　都是与教科书有关的，习题也占着不小的分量。
　　嗯，语文的数学的英语的，花花绿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书本都很崭新。
　　就像是学期开学，将将去学校报道发配下来的新课书一样。
　　但其实这个时间点。
　　距离期末考也就两个月不到的功夫了。
　　看着自家女儿一下子转了性，居然捧起书本认认真真读写起来。
　　胡爹却登时拘谨了不少。
　　“啊，那个女儿。”他连忙摆了摆手。
　　“你不用在意我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了，这些形式的东西，咱们不搞，也不参合。”



10,被威胁

　　这话说得胡小昭登时一愣，反应过来后却又想笑。
　　感情这看书行为，在自家老爹眼里，就变成了为了讨好他而做的应付？
　　自己真有这么差劲么。
　　“谁跟你玩形式了？”
　　她翻了个白眼，竟多出了几分千娇百媚的意思来。
　　这感觉可真其妙。
　　自己重生回来好歹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即便转了性，也一直将自己当成男孩子去处理，以男生的方式去生活。
　　嗯。
　　除了如厕的时候有些不大方便，其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
　　毕竟这一身略显黝黑的皮肤嘛。
　　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家闺秀不是？
　　只是现如今。
　　她忽然生出了去卫生间照一照镜子的冲动。
　　但仔细一想，反正自己这身妆容看完了也挺伤自尊的，索性也就拉了倒。
　　确实，自己并不是长相不秀气，但整体那股油腻感也确实太磕碜人了。 
　　只是在胡爹眼里却有些不一样。
　　不知为何，那一抹温和的笑容，配在那略显黝黑的皮肤上，竟然多少与众不同了起来。
　　“女儿。”胡爹忽然愣愣：“你是不是……有些变化了？”
　　“什么变化？”胡小昭正好将书本一页页翻好，头也不抬的问着。
　　老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个啥。
　　可最后却只剩下一片哑然。
　　“没什么……”
　　胡小昭点了点头，不在多言，将视线来来回回在那书本上扫视着。
　　整个屋子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
　　却挺她忽然出了声。
　　“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吃饭而已吧？”
　　自从自己跟家里人闹翻，这一块一亩三分田就变成了宛若禁制一般的存在，妹妹嫌弃，后妈更是从不踏足，即便是老爹，偶尔来一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架势。
　　要么是给自己缴学费，要么发放每季度一次的零花钱。
　　就是那份百来块的小红包，看上去挺多是吧？可每四个月发放一次，这么一想，是不是顿时寒酸了不少？
　　总而言之，只要不涉及到胡小昭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胡家人都是尽量避免与这位大女儿直接接触的。
　　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残酷了。 
　　可很无奈，胡家的大环境大背景便是那后妈掌管大权，只要那老阿姨不喜欢小昭，无论谁劝都没用。
　　被这么一问，胡爹顿时沉默了。
　　他是有些心惊，自己心思表现的不算明显，可不知为何，心底那抹小心思依旧被大女儿察觉了个明明白白。
　　这丫头应该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吧？
　　还真是变化挺大的啊。
　　“你今天是不是跟一个外班的男生吵架了？” 
　　胡爹有些试探性的伸手，将碗筷摆好，然后敲了敲桌子。
　　身材魁梧，手掌颇大，骨节突出，看上去却格外瘦削。
　　“怎么突然问这个事？”胡小昭轻描淡写的抬了抬眼皮。
　　“你就说是不是。”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是个男生，个子不高，穿着却挺花的。”
　　胡小昭仔细回忆了一下。
　　嗯，客观评价。
　　既然都被察觉出来了，胡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索性开门见山。
　　“去跟他道歉吧，小昭。真心真意的那种。”
　　一席话没有再表露过多的信息，可小赵还是能听出来自家老父亲那股惆怅。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胡爹是编辑部的，受当地教育局影响比较大，虽然管辖范围并不对等，但真要被对方阻拦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过。
　　华夏这土地便是如此，想要办你，总归能找到法子。 
　　这其中似乎是牵扯进了某些难以描述的细节。
　　小昭捏了捏拳头，破天荒的有些小愤怒。
　　“让我想想。” 
　　没有说是，有没有说不是。
　　其实一开始小昭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率先道了歉，打算就这样带过。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威胁起了自家老爹。
　　这一下子性质就变得恶劣了。
　　上一世的胡小昭性子并不温和，而且恰恰相反，甚至还偏向于纨绔了。
　　只是这辈子重生回来，自己即便再怎么不近人情，跟这些小屁孩置气，总归显得太过幼稚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没有脾气。
　　现如今那周恩惠都开始威胁自己加入了，小昭那股子顽劣气息，终于是有些抑制不住。
　　倘若对方再过分一些，自己肯定就不会再坐以待毙的。
　　开玩笑，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么？
　　“啊，嗯，小昭。”
　　眼看自家大女儿不说话。
　　胡家老爹似乎很想摆出一副家长态度来。
　　但不知为何。
　　看着那埋头用功念书的胡小昭。
　　胡爹的嘴巴忽然变得有些笨拙。
　　由于瘦削，精致弧度的下巴比同龄人要尖锐上不少，很有一丝瓜子脸的气势。
　　五官也不能说得上难看，只是在暗黄肤色打的衬托下，多少有些大打折扣。
　　可当下，那张脸颊上多了些温柔娴静的气味。
　　却让早已在心底有了成见的胡爹，觉得自家大女儿，貌似。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啊？
　　胡小昭没有说话。
　　笔锋静静在作业本上飞舞着。
　　却是心底有些失落。
　　好吧。
　　自己确实是很用力在去解那些题目了，但很多时候，她却连题目究竟想表达哪些内容都搞不清楚。
　　二次函数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比例线性规划又是哪年哪月自己接触过的知识点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嘛……
　　实在是无心烦躁。
　　渐渐地，小昭也明白了过来。
　　她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只是这上班的几十年，许多知识忘记了一干二净，想要捡起，实在有些困难。
　　自己脑子聪明，可架不住这类专业知识太过深奥，想要入门，必须要有人牵线搭桥啊。
　　看来。
　　只有请家教能拯救自己了？
　　请家教么？
　　胡小昭露出了一抹无奈。
　　那也只是说说罢了。
　　自己这手头如此贫瘠，就连明天去菜市场买菜的钱都凑不足了，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开销，花费在这些看似奢侈的地方上？
　　至于向家里求助，那就更是天方夜谭。
　　前面也看到了，自己亲生老爹在面对学习问题的时候，尚且觉得不切实际，就更别提那位后妈大人了。
　　到时自己提出请家教的请求，估计对方只会啼笑皆非，全然不可能放在心上去吧？
　　一时间，胡小昭只觉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还是真愁人啊。
　　想要在中考中考出好成绩，就必须在这个两月内加紧进度，可现在的自己，虽然凭着上一世的记忆还保留着一星半点的基础知识，可那加深内容，却是无法触及的了。
　　这该如何是好？
　　“那个小昭，你听我说。”
　　就在这个时候，胡爹终于回过了神来，眼看对方不说话，还以为是不情不愿着呢，连忙好言好语的相劝。
　　“如果你愿意跟那个周家大儿子认认真真的道歉，那你想要什么，你爸爸就破例一次……都帮你买了！”
　　他大手一挥，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表现的异常豪爽。
　　可脸上那嘴角抽抽却也十分明显。
　　隐隐作痛啊。
　　可不就是肉疼嘛？
　　像是这类给大女儿卖的礼物，后妈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能动用的资金也只有老爹的私人小金库。
　　家里本就没多少钱了，虽然后妈手里的肉质批发多少能赚出一些余裕，可那跟老爹所在的公司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无。
　　“说事就说事呗，还谈什么礼物。”看着胡爹那左右为难，胡小昭哑然失笑，“搞得太生分了啊。”
　　虽然这具身体年纪还小，可自己却早过了要父母哄着才会去办事的年龄。
　　只是就在她打算喊住老爹不要破费的档口，自己却是忽然一愣。
　　一个可行的想法油然而生在脑海里。
　　“老爹？”
　　“啊？”
　　“什么条件都可以么？” 
　　“只要为父能做到的，你尽管提！”胡爹故作豪爽。
　　旋即又有些后怕。
　　“当然了，那价格太贵的就算了，咱购买能力也有限不是？最近公司吃紧，女儿啊，总不能不给老爹留条活路不是。”
　　胡小昭却没说话。
　　径自笑了笑，嘴角咧出了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老爹，真的什么要求您都会满足我么？”那支纤细的手指抵住了下巴，放在饭桌上，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最适合奖励我的东西……”
　　————
　　一席饭吃的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却是天色尚早。
　　小昭还打算留下一留自家老爹，可对方却没了久待的意思。
　　匆匆忙披起散在一旁的大衣，往玄关那边走去。
　　临行前，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爸，你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为什么这么问？”胡爹已经将门推开，这会儿却好奇的扭过头来，望着自家女儿。
　　小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话说清楚。
　　“没事。”
　　自己是打算帮一帮自家老爹的，可转念一想，她只是重生，除了多出一些后世与众不同的看法以外，貌似并没有扭转现实的能力。
　　自己身上可没有那种重生者带来的逆天系统，比如写一本小说就能暴火，或是开创一间公司就能随便跻身五百强的外挂。
　　老爹的公司在未来几年会经历一次金融危机，亏损相当严重，可是，资金链的断裂与项目资金不足有关，与未来期望这一类眼光类问题，倒是没有多大关联了。
　　即便自己再有想法，在实际上却也帮不出半点忙。
　　更何况眼下自己与家中的关系。
　　说是要挺身而出渡过难关，实属诡异了一些。
　　眼看小昭没了动静，胡爹笑了笑，也就不在多追究。
　　既然那个要求已经说了出来，小昭也答应了向那个男生道歉，那么自己这一趟也就没白来。
　　想着，胡爹又有些为难。
　　“你说小暑会同意么？”
　　因为自家大女儿所提出的那个条件……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基本也没啥无伤大雅。
　　可对于自家二女来说，却是有些难以跨越了。
　　大女儿与二女儿之间本就有着不轻的隔阂，甚至可以说，小昭之所以会被挤兑出来单独租公寓住，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那一对母女。
　　可现在，自己竟然听见颇有成见的大女儿，提出要求要与那二女儿亲密相处？
　　嗯。
　　胡小昭，也就是自家大女儿说。
　　只要让二妹夏小暑从家里搬过来，与自己同居，那么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这实在是……
　　有些惊悚的提议啊。
　　“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啊？”
　　小昭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了。 
　　只要胡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马上去跟那周恩惠道歉，二话不带马虎的那样。
　　可言外之意却也很明显。
　　如果自家二妹不同意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的话。
　　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不用遵守约定了。
　　平心而论，虽然是上一世的好基友，可周恩惠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已经向他认怂过一次了，结果对方油盐不进，还想让小昭再次去给他当孙子？
　　呵呵。
　　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一些，不是么？
　　自己心中多少也是有着傲气的，借着这理由苛刻一波自家老爹，倒是没什么问题。
　　胡爹一阵哑然。
　　只觉得小昭这股细腻的心思，与之前大为不同了许多。
　　这感觉并不像是单纯的小孩子，倒是有些个满腹城府的大人似的。
　　可自家女儿，怎么看也只有十四五岁吧？ 
　　自己这几天还真是被事情烦扰得头晕了。
　　连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都出现了。
　　恰在这时，壁橱里的闹钟发出了诡异的响声。
　　吱吱呀呀的，干涩无比，闹钟齿轮很显然坏掉了大半，乍一眼听，还以为是有人在学那小丑偷笑。
　　听得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小昭先开的声。
　　“是小暑之前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捎过来的。”
　　胡爹啊啊了两声，这种怪异的癖好，老俩口在家里也没少被二女儿折磨。
　　这几天倒是安静了不少，却没想到是送来了大女儿这边，一时半会忘了拿回去。
　　还意味着丫头是终于开窍了，舍得扔掉那古怪闹钟呢。 
　　顿时，那抹莫名其妙的窃喜消散于无。
　　胡爹叹了口气。
　　眼看晚上时间不早了，再不赶着回去，夏姨娘那边又得啰里啰嗦一大堆。
　　胡爹挥散了那一抹不切实际的联想，将大门推开。
　　“不用送了，女儿。”
　　晚风凛冽，虽然是临近夏日的傍晚，四周摇曳的微风却还带着一丝凉意。
　　显得矗立在院口的俩人形单影只。
　　胡爹与自家孩子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多好，却是出乎意料的因为这一次见面，拉近了些许隔阂。
　　虽然俩人之间依然见着丝丝缕缕的一道墙。
　　但总归，有了些改变。
　　不是么？



11，惹事

　　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
　　没重生之前一句经历过无数次加班熬夜的胡小昭同志，本以为在傍晚多开一会小灶用来复习知识点，并不算难事。
　　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了。
　　吃完晚饭，还没写上几分钟的卷子，那脑门子便是一阵眩晕，传来了丝丝睡意。
　　或许是这具身体生物钟所为，到了这个点儿，大脑自然而然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这就是困顿的感觉吗？
　　看着那电视上新闻联播刚刚播出片头曲的画面，连自己都忍不住吐槽一句了。
　　尼玛，自己重生回来之前到底是有多懒啊？
　　七点不到的功夫，就要上床睡觉了么？
　　难怪考试成绩差到离谱啊……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将手里的活计放了下来，小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在写字台上俯下身。
　　打算就这样眯个五分钟来减少些许的困意。
　　毕竟就打个打个盹而已，半个钟头要不了得功夫，应该，不耽误事的吧？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外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胡小昭有些微惊。
　　仓皇的从桌子上爬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黝黑的脸蛋上竟然因为一夜趴着，印下了一块红润的圆形痕迹。
　　嗯，形状有些怪异，她揉了揉，似乎是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的缘故，竟然一点也不发疼？
　　反倒是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胡小昭去浴室里收拾了一下，连镜子都懒得照了，就匆匆忙忙披着书包出了门。
　　屋子外阳光明媚，高照十足，一副夏日盎然生机。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快早晨七点一刻了，虽然早自习是在七点半才正式开始，但一般来说七点钟不到孩子们也就来齐了。
　　还是那条熟悉而简短的小径，胡小昭上辈子曾经走过无数次，这一世虽然有些生疏，但总归不会丢失方向。
　　走在崎岖蜿蜒的路上，昭昭边是打着哈欠，边是暗自心惊。
　　她原本只是打算偷偷小憩个十五分钟就继续看书的，却没想到一转眼直接就到第二天了？
　　这具身体还真是困意十足啊。
　　原本还打算将后面的内容稍微预习一下，以应付接下来的课程。
　　虽然自己前面的知识点看不懂，但后续教导的内容却又跟先前所学没有多大联系。
　　胡小昭坚信，只要自己提前预习，再加上老师的讲课，凭着那股超过同龄人的理解能力，想要追上进度，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结果这一睡，任凭先前有多少完美的设想，都是全然泡汤了。
　　还真是误事啊。
　　她一阵摇头。
　　貌似昨天梦里还计划着出门买菜来的……
　　菜场距离学校不远，今儿个还打算捞几块猪肉回来，补一补那大病初愈的身体，结果现在也成了空谈了。
　　她有些难受。
　　心底顿时做好了下次再也不偷懒的决定。
　　虽然到了那个点，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身体容易困的不行，但上一世的胡小昭好歹也在健身房训练过两三年的光景，甚至后来上了班也不曾落下，每个星期坚持去上一两次，可谓自律的很。
　　倒是不担心会在睡意面前败下阵来。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眼角因为困乏而流淌出的泪水儿，多少有些模糊视线。
　　十多分钟的路程，即便再怎么近，走到学校的时候也要七点三十了。
　　上了楼，推开教室大门。
　　距离早自习还有几分钟的档口，即便是他们差生云集的普通平行班，座位上也挤满了人头。
　　不少学生正拿着手里的早餐悠然自得在啃，还有一些的，甚至明目张胆的在放那MP3。
　　06年的燃城还不算发达，甚至可以说，当初整个内陆也都处于持续发展的年代。类似的产品，例如MP3，例如随身听，在后世已经算得上淘汰产物了，却在那个年代新奇无比。
　　惹得不少同学的围观。
　　黑压压的人头簇拥在那个学生周围，投以艳羡的目光，很显然，这新奇玩意在这群略显贫穷的孩子中，格外惹眼。
　　搞得胡小昭都是一阵眼晕。
　　她忽然有些分辨不出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了。
　　因为昨天，自己所坐的那个桌子上。
　　此刻，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倒是不难看见。
　　抽屉里，正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包东西。
　　脏兮兮的，汁水蔓延，横溢在了整个不大的空间里。
　　正窸窸窣窣往下滴落着。
　　左前侧坐着的那个男生还在那专心致志的捣鼓着手里的电子产品。
　　浑然没有在意到，自己后座位的那一小块区域地面上，已然积起了一小滩污水。
　　而恰在这时，闹闹哄哄的教室，忽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不少。
　　虽然还有几丝闲言碎语，但窝在前排男生位置上的学生已经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椅子上。 
　　透着那层层叠叠散去的人头，胡小昭隐约看见了一个中年女性，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讲台桌前。
　　颧骨分明，骨瘦如柴，面部上骨骼突出，留着一头大波浪，却怎么都不美观。
　　看上去很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滋味。
　　便是这一节数学课的指导老师刘若兰。
　　她望着四下散去的散漫学生尚且没有好言好语，更别提站在走廊中间愣神的胡小昭了。
　　只一瞬间，那微张的大波浪就立了起来。
　　跟头金毛狮子似的。
　　“干嘛呢？跟个路标似的还在这杵着，还不赶紧回去复习？”
　　面对这类学习成绩吊车尾的孩子，他们做老师的，也基本没个好生气。
　　胡小昭却是没有动作。
　　瞥了眼抽屉里那一抹黑漆嘛唔，只一瞬间，小脸蛋便也跟着一起黑了下去。
　　———— 
　　上课铃声已经打响。
　　可面对老师的命令，胡小昭却没有遵从。
　　“老师。”她皱了皱眉，甚至举起了手。
　　“干什么。”刘若兰却是眼皮子也没抬，继续收拾着摆在讲台上的试卷，“还不赶紧回去？杵着跟个电线杆似的，怎么着？摔成植物人了啊你。”
　　一席调侃吵的底下男女哈哈大笑。
　　平行班的学生就是这样，老师肆无忌惮的拿学生开涮，浑然不拿学生的尊严当一回事，然而大多时候，被点到名的本人也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他们想笑，就任由着笑好了。
　　或许自己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是担任着这样一个角色。
　　所以刘若兰开起玩笑来，也浑然没了分寸。
　　但很显然，重生回来的胡小昭，已经有了那一分自持与成熟的自尊。
　　只见她摇了摇头。
　　“不成师表啊。”
　　这话说得刘若兰停下了手里的笔记，皱起眉：“你刚才在说什么呢？有些成语不能乱用，你这孩子知不知道？”
　　感情是以为小昭从来偷来的词汇，为了彰显自己，才随便就往外拽。
　　胡小昭却懒得多做争论，摇了摇头。
　　“老师，你过来看一下。”
　　“看什么看？”
　　话里话外有些冲气。
　　“我这里的座位，貌似是出了些状况？”胡小昭顺手一指。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若兰起初还不以为然，结果抬头的刹那碰巧撇见了地板上淅淅索索落着那一滩污渍，却也不禁皱了眉头。
　　她放下书本走了过去，四处打量了一番，不出意外，一眼看到了抽屉里那一摊包裹正好的垃圾袋。
　　这种垃圾袋他们学校一直在用，环保方便，价格也非常低廉。套在垃圾桶上就能使用，是属于那种一次性的工具，每天一换。
　　一般都是值日的学生去收拾准备的，刘若兰在学校呆了五六年，期间还代替过班主任主持了四五次大扫除，对这类物件不可能不熟悉。
　　“什么区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抽屉里扔。”对方很明显看出了端倪，却不点破，只是抚了抚眼镜框：“还不快点收拾好了来上课？”
　　嗯。
　　言下之意很明确咯。
　　就是将那抽屉里的垃圾桶归类为了小昭的错误，喊她处理的同时，甚至还有些耽误了整个班级进度的埋怨。
　　呵呵。
　　这TM算个什么道理？
　　胡小昭一如既往的笑了笑。
　　胸中那口火气却有些控制不住。
　　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却是喊住了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回讲台上课的刘若兰。
　　“我记得，昨天也有学生留下来值日吧？难道就没有看见是谁往我这撂的垃圾袋么？”
　　刘若兰此刻已经回到了讲桌旁，正端着书本打算喊学生将书页翻到PAGE 3，结果被这一声突兀的打断，她不禁停下了粉笔头，看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言语中，已经隐约攒了些怒气。
　　这些学生虽然顽劣不堪，但大抵都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十六七岁的年级，心智尚不成熟，更别提在这种压迫感的气场下了。
　　然而胡小昭却是摇了摇头，表情轻描淡写，浑然没有被那一瞪吓到的意思。
　　不卑不亢的与刘若兰在空中目光对。
　　“我的意思很简单。”她负起双手，背脊挺得笔直，乍一眼看过去，甚至还以为是那拳道的太极宗师。
　　“谁捣乱的，谁就帮我收拾好，其他的我也不追究了，从此就当揭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嗯。
　　一席话也算说的有分寸，不卑不亢，虽然占理，但也不做多余的事情。
　　看上去还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对吧？
　　但很可惜。
　　这一副还算正常的说辞。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莫名其妙的，触碰到了刘若兰敏感神经。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轻视，她啪的一声合下书本，也不讲课了，停下动作，满脸不耐的看着胡小昭。
　　“你这话真有意思了，找不到谁干的，全班还得等你一个人处理完了呗？”
　　语气轻飘飘的，浮荡在教室上空，钻进胡小昭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那股尖酸刻薄，已然控制不住的往外溢了。



12，撞枪口？

　　刘若兰是他们八班教导英语的任课老师。
　　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头大波浪很是潮流，但偏偏驾着高高凸起的颧骨，非但半点美观没有，反而给人以咄咄逼人的错觉。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错觉了。
　　刘若兰确实是整个学校里做不好相处的那一类型，学生群体里经常有关她的埋怨，就是上一世，自己也听闻过不少。
　　只是那时候自己所处的五班，与这位平行班的辅导老师基本见不到一面，对那位脾气刻薄的刘若兰，小昭也觉得像是隔着一堵墙，全然不真实。
　　没想到这一世却是见识到了。
　　与班主任胡老师不同。
　　刘若兰教龄不够，资历尚浅，没有担任班主任的资格，却是无比羡慕那班主任手里丰厚工资的。
　　学校里的大体情况就是这样。
　　学生成绩好的，工资自然就多，或是能者多劳，比如班主任这类，每个月报酬自然会比其他任课老师高出一截。
　　没有执教过那些好班，工资肯定会比别人低上一筹，这是废话。
　　心里会有不服，也是难免。
　　胡老师年纪比自己年轻不少，居然还胜任了班主任，是个人心底都会不舒服。
　　然而，这是人家名正言顺的所得。
　　虽然年龄年轻，但事实上在教龄这方面，还真是胡老师更甚一筹了。
　　96年入的职，距今已经足足有了将近十年的工作经验。
　　哪能是一个五年不到的任课老师可以比拟的？
　　刘若兰那股子怨念自然也不好在平时宣泄。
　　总不能直接找胡老师发火吧？
　　可负面情绪总是积攒，时间久了，也容易憋出病来。
　　怎么办呢？
　　思前想后，这群八班的孩子倒是算个不错的沙包。
　　他们不听话，成绩也差到不能看，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就是吃保底工资的干活，也就不奢望这些孩子能咸鱼翻身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让这些家伙成为了自己的出气筒。
　　只是眼下。
　　那个平日里最为老实听话，从不反驳自己冷言冷语的年纪吊车尾。
　　眼神里却忽然透出了一股与之不对等的清澈？
　　下意识的，竟然还让她刘若兰察觉到了一丝心虚？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绝对不行！
　　这一刻刘若兰心中，对于哪恶作剧始作俑者已经不关心了，却是眼前这不显山不漏水的脏兮兮女生让自己一阵火大。
　　“你什么意思？”
　　语气里已经带了一抹微冲。
　　胡小昭却是没被那股吓人的气势所击倒，一如风轻云淡的表情。
　　“没什么意思。” 
　　她微微低着头，看向自己手心，显得格外从容。
　　“我只是想让那个恶作剧的男生赔礼认错罢了。”
　　“你这话真有意思。”刘若兰却是啪的一声将书本合拢：“我都跟你说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怎么着，还不赶紧坐下来，还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不成？”
　　知道这些老师想要息事宁人，但很可惜，胡小昭并不属于那种任由人欺负的怂B性格。
　　别人都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自己自然是不能忍的。
　　就见她淡淡瞥了一眼，没去接刘若兰的话，反倒环顾了一圈教室。
　　“昨天的值日生呢，不出来说句话么？”
　　胡小昭朗声。
　　这算是一种顺藤摸瓜。
　　值日生一般都是整个班级最后走的，如果有人想要捣鬼，对方不可能不倾城端倪。
　　毕竟离开学校的时间基本都在七点半往后了，那个时候，学校也距离封校不远了。
　　倘若始作俑者想要掩人耳目，趁着值日生全部离开的机会再出手作案，那或许也做好了在教室里过夜的准备。
　　胡小昭是觉得，自己即便重生回来再怎么欠揍，也不可能有学生跟自己有仇到这个地步，哪怕不回家过夜，也想拼了老命整自己。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城府不可能如此深邃。
　　“怎么着，值日生也归你管了？哎哟，我们小昭领导的能来视察一趟还真是辛苦了，大家赶紧给她鞠躬道谢？”
　　刘若兰在那径自冷笑，甚至拍了拍手，开始鼓动台下学生起来了。
　　“说，领导辛苦了！”
　　胡小昭却叹了口气。
　　八班的早读一向乱糟糟的，其实就算自己不去捣乱，底下看书的孩子也屈指可数。
　　大部分都在自顾自将那一本小人书藏在课桌下偷窥，现如今更是闹哄哄的，聚焦起无数多视线来。
　　临近中考，气氛压抑得不行，现在有了热闹看，自然一个比一个热闹了。
　　刘若兰那一句句刻薄倒是逗乐了不少观众。
　　一个个都在那哈哈大笑着，浑然没个正行。
　　“领！导！辛！苦！了！”
　　甚至还有好事的孩子，随着那刘老师的意思，在那笑嘻嘻的接茬。
　　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到哪都凑成了一堆。
　　胡小昭忽然看明白了。
　　八班成绩之所以差，任课老师所带来的影响，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关键因素。
　　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抵就是指的这一切。
　　“你叹气什么？”刘若兰眉头一皱。
　　不知为何，这个丑唧唧的小女生，刚才那一抹表情，就好像在无声倾诉着对自己的不认可那般，言行中透露着一股失望。
　　这副老成，使得刘若兰心里一震。
　　甚至有些心虚？
　　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觉。
　　刘若兰几乎都以为今天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平常最讨人厌的一个孩子，今天表现出来的举动，却如此的……
　　不同寻常？
　　胡小昭却是晃了晃脑袋，眼神清澈，没有说话。
　　丝毫没有被眼下的纷乱吵闹所干扰。
　　而恰在这时，第三排第二桌的某个男生，忽然毫无征兆站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周身透露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似乎是熟睡中被吵闹打搅了一般，满脸不耐。
　　“昨天的值日生就是我咯，怎么，你对我好像有点意见？”
　　那是一个瘦削无比的身材，个子不高，尖尖的三角眼，看上去很犯桃花，但不知道为何，配着那脸型与气势，总有一些凶巴巴的气息，让人觉得这人不好相与。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家伙长得精瘦无比，但手臂上裸露着，血管突出，还带着一丝肌肉，很显然，是经常在外面打架的那种小混混。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在我座位上乱晃。”胡小昭却浑然不惧怕那气势凶悍的眼神，直勾勾望了过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昨天收拾教室的时候，别的班有人也过来。我根本没看见什么多余的可以人影。”
　　那男生却是嗤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就在那狡辩。
　　话里话外却有些无的放矢了。
　　别的学生确实偶有路过他们八班门外走廊，可清扫卫生的大抵都是本班学生，别班孩子或许连进入教室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这口黑锅怎么就能甩给他们了呢？
　　“你不清楚了，是吗？”胡小昭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定定望过来。“这话说得还真好听。”
　　听闻到语气里那股轻蔑，男生皱了皱眉。
　　“你想说什么？”
　　就看胡小昭不紧不慢道。
　　“既然你不清楚，那能否告诉我一下，你昨天收拾好的垃圾袋究竟去了哪里？我记得，一般垃圾袋都会被放到卫生角暂存，再等到周六那天统一处理才对吧？怎么刚才我就没在卫生角，根本没有看到昨天我们班的垃圾袋呢？”
　　今儿个是星期三，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三个垃圾袋才对，可现如今的卫生间，却只有两个包装，很明显不对劲。
　　说罢，她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
　　“而且值日生一般都是最后离开的，我们八班环境又如此脏乱，老师应该会留着你们到最后才离开，也就是说，没人会比你走的更晚去动手脚了，不是么？”
　　嗯。
　　虽然没有表明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言下之意，却也非常明显了。
　　一席话条理清楚，逻辑满满，根本不带一丝辩驳的余地。
　　男生愣了愣，想要反驳，却忽然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反驳的余地。
　　倒是一时半会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
　　周遭一众目光望了过来。
　　有好奇，也有唯恐天下不乱，这些都是刚才汇聚在胡小昭身上的目光。
　　仅仅半分钟的功夫，那男生就被盯得恼羞成怒了。
　　“看什么看？”
　　先是凶巴巴的一声，然后恼怒的凑了过来，靠在小昭耳边，低声了一句。 
　　“是我干的又怎样，你又没有证据，怎么的，还想给胡老师打报告不成？再敢多废话，信不信老子喊周哥整死你？”
　　两人位置靠的不算远，仅仅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就是这样一撇，对方那眼神里的凶悍，也瞅得一清二楚。
　　胡小昭愣了愣，却是陷入了哑然。
　　好吧。
　　居然还真就是那周恩惠的狗腿子？
　　起初就奇怪怎么突然有麻烦找上了自己，现在想想，这个原因倒是不难猜测。
　　昨天被周恩惠记恨在心，没想才一天的功夫，这家伙直接付之了行动，开始了属于他的报复。
　　还真是胡来啊。
　　就这样的小肚鸡肠性格……还需要自己道歉么？
　　没来由的，小昭忽然开始对昨晚胡爹的那一句劝告，起了疑虑。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
　　眼看小昭沉了默，那男生却得意般的比了个表情。
　　像是胜券在握的笑，又像是小人得志一般的欠揍。
　　胡小昭这才回过神来。   
　　没有被威胁吓得腿软，只是挥了挥手。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我记得咱们走廊碰巧应该安有摄像头的，昨天究竟是谁在捣鬼，查一查录像，不就全部清楚了？”
　　起初听到胡小昭大张旗鼓的要去调监控，男生的脸色却是阴了那么一下。
　　后来想想这份后怕倒是挺莫名其妙的，干嘛啊，她就一年纪吊车尾而已，连自己都不如，中考以后就只能去工厂搬砖的货色，还能脸大到动用学校机器么？
　　真是有够不知天高地厚的。
　　“学校里的东西想看就给你看，你算老几啊？你是什么东西？”
　　近乎是同一时间，嘴巴里的嘲弄就脱口而出。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原先站在讲台上的刘若兰，却忽然变了个面色，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却是皱着眉，冲着精肉男生大声命令道。
　　“多大点事？红玉田，赶紧给人胡小昭道歉。”
　　那点到名的男生愣了愣，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若兰却已经等不及了，满头冷汗的又大吼了一声。
　　“干嘛呢，道个歉而已，快点不行啊！还要不要上课了？”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全部同学都被吓到了。
　　饶是再怎么吵闹，他们也终究是孩子。
　　气场震慑下，整个教室忽然没有人再敢出一口大气。
　　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中。
　　胡小昭捏着下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是淡淡的低着头，像是回忆往事那般，轻轻叙述着。
　　“今天，我看到副校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看样子，是在整治纪律呢。”
　　她顿了顿，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话里话外的心思，却有些诛心。
　　“而且最近城市关于市容市貌的管理，貌似也不算太平……嗯，无论是老师，还是你红玉田，应该，都不想在这敏感关口，撞在副校长的枪口上吧？”
　　声音不响，可平稳的声线却缓缓满溢在整个教室里。
　　四周一片安静。



13,月考

　　记忆里的整风运动确实闹得蛮声势浩大的。
　　倒不是他们三十二中独家开展的活动，而是波及了整个燃城，属于全城性质的扫风火动。
　　浩浩荡荡。
　　听说和那几年申请旅游城市名号有关，不仅是城市纪律，就是周遭市容市貌也在严打范围内。
　　可谓风卷残云。
　　说实话，旅游城市这一称谓，对于一个还在发展中的边缘小城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
　　一旦批下，不仅是上层的资金协助，就是那笔宣传手段与费用，都是别的城市所羡慕不来的。
　　只是。
　　利润既然如此丰厚。
　　那么竞争也就不会有多轻松。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记忆里的燃城虽然最后打败了周遭一派兄弟县城，夺得了那旅游城市的大名，却也是历经艰难险阻，副县长更是为了这件事儿没少往相关部门跑。
　　而算算日子，06年的时日，碰巧是燃城最为艰辛的一段时候了。
　　上层批文遥遥无期，手头资金匮乏，钱包窄了，那副县长与县长笑起来的表情都很有些酸唧唧。
　　实际上自打进入困难期以来，两位把手大人，也很少再去笑脸迎人了。
　　在这种大条件下，自然不会有人想去触那些高层的霉头。
　　隔壁学校因为出了些小事而被责令大肆整改的消息还历历在目，她们这些搞教育的，虽然也有些背景，可大抵都跟资本有关，在那些衙内高层里放肆，却是决然不敢乱作非为了。
　　再加上胡小昭与周恩惠之前闹得破事儿。
　　差点整出人命来。
　　更是搞得他们三十二中风声鹤唳。
　　连带着副校长都下了死命令，这几天谁敢惹事儿，谁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这句话说得可真心不算风轻云淡。
　　甚至还有些凌烈骇人。
　　敢闹事，等待着的，肯定就是各种穿小鞋与降职扣钱了啊。 
　　这便是刘若兰忌惮的原因了。
　　平心而论，早上红玉田与胡小昭闹出来的纠纷并不算很严重，可放在严打时期，一切都不好说了。
　　想着，后怕的同时，她在心中却感觉到一丝诧异。
　　为什么，这丫头会知道这些细节？ 
　　明明那所谓的严打宣言，全都是副校长开会时透露给他们老师的才对吧？
　　难道，是这家丫头家里有人在学校不成？
　　可这想法似乎更是胡扯了。
　　既然在学校里都留有关系，那胡小昭的家境又是怎么回事？
　　如此贫瘠，一点都不像丰裕的样子啊。
　　下课铃声已经打响了好几转，刘老师却一直回不过神来。
　　一直等到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推开大门，环顾了一圈，才有些哑然。
　　“刘老师，又在瞅什么呢？你们班不是才刚刚上完课？”老师笑着打趣，“怎么着，看你这么操心的样子，又是哪个小兔崽子惹得不开心啊？”
　　刘若兰没有说话。
　　顺手将桌口的水杯接过，灌入了一口，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出现在了脑中。 
　　莫非，这丫头，是长了千里眼，或是有什么窃取别人秘密的特异功能不成？
　　————
　　胡小昭当然没长千里眼，更没有特异功能，她知道这些事儿，也不过是按照记忆中的回忆罢了。
　　06年中旬，算算时日，差不多也要到了那一场天怒人怨狠抓纪律的时候了。
　　学生们相比以前的生活，会过得更加难过，这是无可避免的惨痛未来。
　　指甲不能过长，男生头发不能超过耳朵，女生不能过肩，甚至连裙子稍短一些的样式都不能穿，路上遇到一对男女，即便不牵手，只要走得近一些的，都有可能被拉去德育处思想教育。。
　　所谓的仪容仪表确实是很麻烦一件事。
　　不过这一切貌似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反正再有半年的时日，自己也就要升学了。
　　嗯，虽说自己现在这成绩稀烂无比，想要考取任何一所高中，都是痴人说梦。
　　但人总归得有些理想。
　　更何况。
　　凭着小昭这聪慧的基础，想要赶超进度，貌似也并不难如登天。
　　一场骚乱就这样草草过去，在最后，那惹事的男生终于顶不住刘若兰那杀人一般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自己低头认错。
　　眼神里满满的一副你等着秋后算账的表情。
　　经过这么一闹，似乎周遭的学生更加不想跟自己说话了，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隔着一堵墙似的，陌生而又嫌弃。
　　也确实如此，一般学生闹事，总归是私下解决，像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根本不多见，窝囊得跟个什么似的。 
　　就好像隔壁那群书呆子乖宝宝。
　　小昭也晃了晃脑袋，倒是觉得无所谓。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没人搭惹自己，总比天天找麻烦要轻松一些。
　　相信再周恩惠那群狗子眼中，自己这做法有些窝囊，但处理起来却也相当棘手了。
　　下午的课程过得有些无聊，和早晨一样，各大学科的老师都在讲台上书写着板书，显得木讷而没有生趣。
　　临近中考，按道理来说已经到了查漏补缺的阶段，可这些老头子却还在按部就班的讲解着书本，这一点就有些的奇怪。
　　仔细一想却又情有可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放弃式疗程？
　　谆谆教诲中，胡小昭硬着头皮在听。
　　脑门子都一阵阵发疼，但终归有些作用。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硬着头皮啃完了最近半天的内容，仔细梳理了一番，竟然也没有先前初识的那般生涩了。
　　中午第一节课结束有个大课间，约莫二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般来说，这二十来分钟是要上操的，所以反而是一整天里最为紧迫的休息时间短了。
　　但恰好年级组在布置考场，这出操点倒是被省去了。
　　小昭难得拥有了偷懒的时间，揉了揉杂乱的脑门，打算倒头就睡。
　　可四周吵吵嚷嚷的噪音实在太过响彻了。
　　不是在叽叽喳喳着昨晚动漫的细节，就是男生女生凑在一起，互相打屁，看似谁都不服谁，可眼神里暗送秋波的名义却又十分明显。
　　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胡小昭忽然有了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唯美是最令人向往的。
　　可自己始终回不到那个青涩的年级了。
　　更何况，即便再美好……周遭的吵闹也实在有些烦人。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的档口，就从抽屉里摸出个水杯出来打水。
　　嗯，水杯是她新买的，报道时候学校送的那个保温杯已经被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给糟蹋了。
　　就放在窗台那边，里面填满了泥巴，自己之前瞅过一眼，貌似里面是在养七星瓢虫？
　　这还真是够有情趣的。
　　有一说一，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喜欢食橙汁饮料或是汽水一些。
　　类似的可口可乐也已经在各路销售了，可零花钱匮乏，只好在小卖部里购置那种五毛钱一瓶的玻璃瓶。
　　喝完不能带走瓶子的那种。
　　像是胡小昭这种跟老年人差不多的打水方式，还真是挺少见了。
　　貌似茶杯里还加了些金银花……是用来降火的？
　　这就更加不伦不类了。
　　简直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嘛！
　　饮水机那边的位置不算空阔，甚至还排了一些小长队。
　　四周熙熙攘攘的男生却是没有几个在打水的，只是靠在心仪女生的旁边嬉笑打闹着，谈论些有意思的八卦，却又不敢正脸直视身边的姑娘。
　　这样青涩朦胧的感情，上一世的胡小昭也曾经经历过。
　　她只是低声笑了笑，竟然生起了半分怀念来。
　　至于那些女孩子们，杯中挤了些果汁粉末，在后面静静等待着。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铃声似乎打响就在下一秒，而长队也溃散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节课通常会有老班来点评，普通班的班主任更是个顶个的黑面鬼，没有几个人想要触在枪口上。
　　也就是胡小昭这么随意一人，才会不在意自家班主任那即将到来的咆哮，依旧在等在那饮水机面前。
　　先是老神在在的去一旁的水池里洗了洗杯子，轮到自己倒热水的时候。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削瘦的小姑娘，忽然毫无征兆的从楼梯道走了上来。
　　胡小昭怔了怔，这个时间点没回到教室的，总给人一种想要找人茬的感觉。
　　果不其然，那姑娘四处望了望，还真就朝着小昭走了过来。
　　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
　　“给我的？”
　　看着那皱皱巴巴的玩意，小昭一愣，竟然有些不想接过。
　　对方却也十分冷淡的表情。
　　胡小昭不接，她也懒得理，淡漠一瞥，将信封扔到还在放着水的水池里，然后飘回了教室。
　　跟个鬼是的。
　　顺着她的背影，小昭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好像，这丫头？
　　就是昨天通知自己去办公室那姑娘吧？
　　她跟自己是同学么？
　　而且坐的还不算远？
　　可为什么这家伙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样……
　　两次接触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态度，像是自个儿欠了人家二五八万。
　　班级里其他的孩子也不愿跟自己玩，可大抵都是玩闹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态度，嬉笑接触与打招呼还是有的。
　　但偏偏就这家伙气氛不一样，冷冰冰的，像是俩人有着世仇。
　　胡小昭有些迷茫。
　　顺手捞过那封信看了看。
　　由于被水侵蚀，里面的字迹模模糊糊的，已经读不出了细节。
　　只是看了个大概却也能大概猜测出，是与当初寄到医院的那一封挑战信大差不差的内容。
　　约架吗？
　　信里的时间点是明天下午三点，后操场集合。不见不散。
　　嗯。笔锋凶悍，字迹唐突，类似谁不来谁是龟儿子的放狠话言论只多不少。
　　看的胡小昭有些哑然失笑。
　　倒是摇了摇头，没去多想。
　　顺手就将这卷挑战信，与之前寄送到医院的那一封一样，丢到了不可回收垃圾箱里。
　　这还真不是她小昭怂了。
　　要论打架，上一世也曾经参加过跆拳道俱乐部的小昭，多少也掌握了一些斗殴基础。
　　想要在一群孩子中占上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这几天情况比较特别。
　　因为信里所约定的时间，刚好是这个月月考的头一天。
　　是啊。
　　明天就要考试了，哪有时间陪这些熊孩子胡闹？



14，考试ing

　　这次月考，大抵也是最后一次在三十二中进行的大型考试了。
　　中考的话，由于考场分布不同，小昭她们很有可能被分配到别的学校考场去。
　　倒是与这三十二中彻底断绝了缘分。
　　说起来有些伤感了。
　　可不得不提的是，只要提到考试，肯定伴随着残酷的筛选与怨声载道。
　　即将到来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暂且不提。
　　即便是月考，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考核因素。
　　临近中考，家长会也变成了每次考试一开的形式，也就是说，整个学年有四次大考，那么初三下学期学生家长前来学校开会的频率，也起码会在四次之上。
　　只多不少。
　　嗯。
　　毕竟还有不少平行班的孩子会被老师告状，打电话请家长等案例，就是上一世也见得相当频繁。
　　在父母的监视与掌控下，即便是他们八班这种顽劣性子，月考周里也会带着丝丝的紧张。
　　胡小昭没去理会那封杀气肆意的信笺，只是回到了自家公寓，随便做了顿泡面，然后看了一晚上的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难免头晕目眩的。
　　似乎这一句身体体质差的不行，睡眠不足，轻而易举就造成低血糖。
　　想着，胡小昭又有些沉思。
　　按照重生回来的重重迹象来看，自己这一世的脾气那是相当暴躁的。
　　莫非也跟这低血糖的病症有关？
　　就连自己上一世那阿谀逢迎的性子，在清晨六点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都不免心头一阵无名火，想要将那阴阳怪气的玩意给用力扔到墙上去。
　　可最后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毕竟……那玩意很贵的。
　　自己实在是没钱再买多余的了啊。
　　随便洗了把脚，起床出门，走在那一条林荫道上。
　　闻着还没有被工业污染过得空气，肺部一阵清新，终于是将那股阴霾甩开了一些。
　　教室里有一些学生竟然比小昭来的还早，也是一改先前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看漫画的架势，转而收拾起教室卫生来。
　　虽然动作依旧跟磨洋工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布置考场也是考试前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种大型考试为了防止作弊，是非常需要将座位号打乱的，而排序规则也很简单，就是按照年级排名去筛选。
　　他们八班倒是乐的轻松了。
　　整个年级最后一个班，考场容纳的学生都是年级最后五十来名左右的吊车尾。而碰巧，他们八班里考取年纪倒数的，却也占了大部分。
　　基本上不少人都被留在了本班考试，倒是省去了那换教室的麻烦，仅仅需要座位之间互相调换一下就好了。
　　这一份简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惹得小昭有些苦笑。
　　因为她的位置是第四组最后一排。
　　嗯，基本就是整个班级最末尾的位置了。
　　这也就等于说，在八班里，她也是最拖后腿的那几名之一。
　　甚至将那‘之一’抹去，也没多大关系。
　　毕竟。
　　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不就是年纪倒数第一么？
　　这实在是……
　　有些难以评价啊。
　　自己成绩真有这么差么？
　　平心而论，就那些小破题，以自己这个十多年不曾摸过书本的老家伙去做都能答对一些，重生回来的自己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惨烈到这种程度？
　　小昭还在那径自捂额。
　　教室里却忽然发出了一阵噪响。
　　就看到自己原先的那个位置前，那名戴眼镜的瘦削姑娘，正满费力气的将书本打包在书包里。
　　桌面臃肿，正堆积了许多本课书。
　　精致小巧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密汗水。
　　她并不能算漂亮那一类型，可额头颇债，或许是刘海儿立了功？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倒是有些精致小清新的意思了。
　　然后，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那臃肿无比的书包，从教室正门走了出去。
　　一转眼，上了二楼。
　　消失在楼梯道拐角里。
　　看的小昭愣愣。
　　楼上的教室。
　　是五班。
　　没错，就是那个上一世胡小昭蹲了三年的初三五班。
　　那是一个成绩还算不错的教室，说不上平均分有多鲜艳，但绝对比八班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基本都是全年级七八十名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的。
　　这成绩还算可以啊。
　　为什么那丫头会沦落到这个班上学呢？
　　小昭怔了怔，一时有些迷糊了。
　　可那终归是别人的热闹，自己这边也有不少事情去处理，一时半会也没空顾忌旁人的八卦。
　　就在眼镜女离开教室没过一会儿的功夫。
　　他们八班的监考老师也走了进来。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没说话，就是先环顾了一圈，放了一些类似，监控已开，别搞小心思的狠话。
　　然后将试卷发放了下去。
　　“现在开始答题。”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一阵阵喧闹的上课铃了。
　　————
　　监考老师在教室里游荡着，跟个鬼是的。
　　东瞧瞧西凑凑，似乎很乐意在学生里发现那些夹带的小纸条。
　　可不就是忙着检举揭发么？
　　上层下了通缉令，一张作弊纸条只要被发现，就能给予五十块乃至一百元的奖金补贴，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十分优渥的一项政策。
　　监考老师们会去铆足了劲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这类平行班级，是最容易发生作弊案件的场所了。
　　所以眼下，这位地中海老师杀人的眼神就愈发浓郁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计算有些失误。
　　作弊什么的，对于那些年纪中下等梯次的学生或许还比较渴望。
　　可这些年纪倒数，即便真的想作弊，即便真的将那课本赤果果呈现在眼前。
　　貌似！也想不出题目的解法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考场自打响铃以来，就变得寂静一片了。
　　有那黑面鬼在上面压着，无论是谁都不敢大声放肆的。
　　毕竟现在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再做一些搞怪的动作和姿态。
　　所谓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考不好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不仅有老爹的鞭子要吃。
　　可能还要夹杂一些老母的混合双打。
　　于是即便是平常最为闹腾的那几个学生，也已经装模作样的拿着笔，在答题纸上勾勾画画。
　　第一堂考试考的是语文，与数学不同，这门学科是个人都能写出点名堂来。
　　即便你真的没有认真听讲，可好歹还是识字的吧？
　　胡小昭也是这么认为的。
　　笔下的东西算不上下笔如有神，但好歹有料可写。
　　开场的半个多钟头，她先是扫视了一边试卷，然后将那些不算专业的题目都给扫荡完毕了。
　　比如阅读理解。
　　一般来说，语文考卷都会出两道阅读理解与一道古诗鉴赏。
　　古诗鉴赏自然是没法去写了，至于阅读理解，只要两篇现代文题目不算难，稍微答上一点，拿个辛苦分，却也没有太大难度的。
　　写完了这一切，她又瞄了眼作文。
　　嗯，题目很是虚幻，说山洞里有一种蝴蝶，色彩斑斓的，问你对这事儿怎么评价。
　　还能怎么评价？
　　这题目没头没尾的，也太抽象了吧？
　　小昭也只得硬是往散文上去凑。
　　反正写着写着就是满头包。
　　依稀记得这类玩意在课本上有过专业的解读，可自己没看过，自然是没法凑出花来了。
　　写完了这一切，胡小昭发现自己实在没东西可动笔了，就将卷面翻了过去。
　　答题纸上还有一页空开着。
　　很显然，那一部分的大题便是全部涉及到了需要熟读背诵的专业知识。
　　古诗赏析，古文解读。
　　自己考前抱过佛脚，但没办法，没有那多年参加高考的惊艳，自己也没什么法子压准题目。
　　背诵的那几篇都没考在卷面上，现在即使是自己想写，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扯的由头。
　　好在时间还比较长，小昭就寻思着，能回忆多少就回忆出来。
　　上一世的自己是经历过这种考试的，只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脑海里的问题都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商业话覆盖了过去。
　　想要回味回来，花费的时间必定不短。
　　但时间耗费长，却并不意味着就没有机会回旋。
　　有人说过，脑海中的东西一旦经历了，就不存在忘记这么一回事。
　　之所以没有印象，不过是记忆中的抽屉被拉上了罢了。
　　只要打开抽屉，那些被遗忘的东西也就会顺理成章的再一次呈现在眼前。
　　小昭现在想做的，就是尽量让前世的记忆抽屉重新打开，借此看看有没有机会可循，将这半分试卷再拔高一些分数。
　　题目发涩。
　　看的小昭眼皮子也跟着一起发沉。
　　脑海中一片昏昏沉沉。
　　隐隐约约的，就想往下栽倒。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还在环顾着教室，不停游走的监考老师，碰巧来到了她的位置上。
　　在旁边驻足观望了好一会儿，碰巧的是，小昭正好用胳膊肘挡着自己密密麻麻的答题试卷。
　　而映入老师眼帘的，则是那一块的空空落落的古诗词答题纸。
　　他顿时有些趾高气昂了起来，像是突然呈现了一抹极强的优越感那般，将小昭试卷不由分说的抽出一角，看了看姓名学号，然后转过身子，就这样朗声向着众人告诫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什么题目都不会做，只能在这里闷头睡大觉！”
　　也就是这个档口，小昭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听到了来自外界的一阵嘲笑。
　　她眯了眯眼，恢复意识的同时，自然听到了耳边的那一声讥讽。
　　尖酸刻薄，跟个长舌妇什么似的，全然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
　　不禁皱了皱眉。
　　这家伙，怎么这么饭贱啊？



15，学好数理化

　　接下来的科目就有些繁琐了。
　　考完语文以后，数学英语接踵而来。
　　月考一向不是学校有多重视的科目，即便学分作为参考，学校也秉着着尽量不去耽误上课时间作为基准，尽可能在一天内考完。
　　整整九门课，从上午一直考到下午，确实让人腿发软。
　　起码上一世的胡小昭就是这么渡过整个初高中生活的。
　　倒是这一世学校难得开了慈悲，没有跟前辈子那样逼太紧。
　　将月考分为了两天。
　　第一天考三门主课，明天则是剩下的几门副科。
　　姑且算合理科学了一些。
　　上午两门语数考完，中午吃了些饭，顺便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英语考试这才接踵而至。
　　约莫两点钟的功夫，一直到下午四点，足足两小时的考试时间，不能说时光荏苒，但也绝对称不上漫长。
　　与上午的两门不同，拿到英语试卷的胡小昭，只觉得一阵通透，胸有成竹。
　　开玩笑。
　　自己上一世好歹也是在外企工作的，除了那些经常要跑合同的老板以外，那些个外企公司的员工老板自己也接触过不少，甚至可以说，上班的大部分时间，自己都是在与这些家伙们打交道。
　　现如今你跟她说，这样一份简单的初中试题还答不出来。
　　那不简直是笑话么？
　　考场上也不能说的上是安静，叽叽喳喳的闹腾一片。
　　确实英语考试要比别的科目活泼一些。
　　毕竟数学语文这些东西，你不会写就是不会写，胡诌不出花样来。
　　但英语不同。
　　它选择题多。
　　即便你真的不懂，也可以碰运气。
　　所谓的三短一长选什么来着？小昭上一世考四六级的时候，都经常听人提起。
　　诺大的教室里，胡小昭已经听闻不下数十声橡皮擦落入地面的声音了。
　　看样子是这群学生在橡皮上画了筛子，这会儿打算靠天注定呢。
　　伴随着阵阵啪嗒。
　　就是那卫生角悬挂着的听力磁带都有些听不清。
　　她不禁皱了皱眉。
　　这大概就是整张卷面唯一的遗憾吧？
　　因为被噪音影响，使得胡小昭整份听力都没有选出几个答案来。
　　而碰巧房梁上挂着的音响也是模模糊糊的，女声吐字尤其朦胧，这就更加让人难以辨认了。
　　相信学校管理也早早得知了他们八班设备不行，可就是硬在那拖，就是没人处理。
　　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胡小昭身为过来人，自然不会不清楚。
　　一个音响置换的钱不能说非常规，但大几百还是需要的。
　　为了这些考不上高中的孩子去特意弄一个新教材？
　　开玩笑呢吧？
　　不过说是这样说，胡小昭手中下笔如有神的速度倒是从未有过衰减的。
　　写的好不好？得分率高不高？
　　这个问题问出来简直多余。 
　　近乎是看了一眼，她就已经将最优解填在了选择栏的框框内。
　　或许老外日常交谈时会为了简便而忽略语法，但其实只要你跟那所谓的外企待久了一段时间，看到那些试卷上的错误语法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能感觉到那股浑身充斥着的违和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得了强迫症一样，极其的不舒服。
　　一场英语考试满打满算也要两个小说，如果你写的快，一个小时也就做完了。
　　可胡小昭几乎也就花了半个钟头不到的功夫，整张试卷就被填满。
　　嗯，除了听力以外，基本都是完美的答案。
　　她想了想，也懒得检查了，就这样伸了个懒腰，然后提前交卷。
　　那监考老师原本还坐在位置上品着茶水，时不时来回走动一番，观摩着远处景色。
　　结果胡小昭这突然袭击，却搞的他一愣愣的。
　　“你这是干嘛？要上厕所？试卷是不能一起带出去的，要上厕所，你就得交卷。”
　　结果昭昭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轻轻掠了掠耳边微长的秀发。
　　“算是写完了吧，老师，我交卷。”
　　这句话一说，监考老师那诧异的目光，就瞪得更大更圆了。
　　下了楼。
　　屋子外一片静悄悄的。
　　除了自己这么个异类，其他学生，还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胡小昭轻声笑了笑，然后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这也是她提前交卷的一个原因。
　　就是可以早点出门放学。
　　虽然下午考完英语之后还有一堂自习，可老师已经早早下了班，整个学校除了监考老师以外倒是没了别人了，这所谓的自习究竟上是不上，胡老师也不可能多追究。
　　她倒不是为了偷懒才早退的。
　　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一封挑战信约好的时间不是刚好在放学以后嘛？
　　为了躲避那些个过来找茬的学生，自己怎么着也不可能傻愣愣在教室里坐等吧？
　　嗯，和他们打架还是挺心累且十分幼稚的。
　　胡小昭可没那么多心情，再去陪这些家伙们玩过家家。
　　结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已经避开了那些烦人的小屁孩的时候。
　　楼梯道下，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却堵在了门口。
　　就这样仰着脖子，手里捏着个条把，目光不善的朝着小昭看来。
　　眼神里，各个凶悍。
　　小昭被吓了一跳，同时却也捏紧的拳头。
　　好歹隔壁就是考场，倘若这些学生真想硬来点什么，她就准备叫大声叫了！
　　结果就在这时！
　　“老大，你怎么才过来啊？我们等你好久了！”
　　三人为首，那个身材有点腱子肉的男的，张开嗓子的一嚎！
　　直接，就把胡小昭听愣在原地了。
　　她惊诧的眨了眨眼，半响都没能缓过神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
　　老大？
　　什么鬼？
　　————
　　对。
　　没错。
　　没重生的胡小昭貌似还真是一小混混团体的老大。
　　如果这个设定不提出来，她小昭还真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个团体并不怎么壮实……满打满算也才四个人左右？
　　可似乎，这四人团体还真就挺声名远扬的。
　　周遭的一众商铺小店都被自己搞怕了，听得她胡小昭的大名，一个个都瑟瑟发抖的跟见了鬼似的。
　　也难怪当初胡老师对自己格外的不待见啊。
　　学校出了个恶名昭著的混混，还碰巧是自己手下的孩子，这传出去，任谁都觉得面上无光。
　　不仅胡老师面子无光，就是现如今的胡小昭表情也是五光十色的，好不精彩。
　　嗯，黑帮老大。
　　起码这群孩子是这样认为了。
　　但其实不过是个屁事不干的小团体罢了。
　　蹲在幼儿园门口抢小孩子的棒棒糖，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光荣吧？
　　但偏偏写在了胡小昭他们一行人的行动计划表里。
　　虽然那小孩的身份有些特殊。
　　是人家周恩惠的小表弟。
　　可……即便如此。
　　胡小昭也是看的一阵膈应。
　　嗯。
　　黑涩会。
　　嗯。
　　老大。
　　小昭左右踱着步，似乎在非常努力的去接受这一身份，但到了最后还是无奈放弃了。
　　这TM也太羞耻了吧？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的，用一种很是崇拜的眼神望向自己，喊她胡小昭，棍子哥的时候……
　　小昭的表情几乎就跟吃了屎没什么区别。
　　关于小昭的外号，江湖抬爱，人称棍子哥。
　　原因很简单，打架的时候，自己喜欢抄家伙，板凳桌椅，铁敲铁蹬。
　　然而最方便携带的还是棍子了，所以这棍子哥的绰号，来的真实，十分体贴，而且找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即便如此。
　　听到别人略带崇拜的喊出自己外号的时候，小昭心中还是万马奔腾。
　　这闹着玩呢吧？
　　身后站着俩人，一男一女，别说，女生长得还挺漂亮，五官精致，就是人瘦了一些，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面颊凹陷。
　　至于那个男生。
　　长着一口龅牙，还带着一副小眼镜。
　　看上去平平无奇。
　　“老大。”
　　就在胡小昭愣神的档口，那三人却起了一丝义愤填膺。
　　几个人聊天的场合已经不在楼梯道口了，这还是胡小昭有意而为之的举动，毕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在众目睽睽之下聊这么羞耻的内容，实在不符合胡小昭的个性……苛。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以胡小昭为首，边走边说话，一不留神的功夫，竟然就被带歪到了操场的位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想要出校门，就得经过这一条走廊。
　　而走廊的旁边就是操场。
　　三十二中资金不足，占地面积也很小，能有一个用于活动身体的操场，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操场上人头窜动，起码站了十多个人的模样，搞得有些莫民奇妙。
　　明明正在考试，这些学生应该还窝在考场才对。
　　怎么全都跑出来了？
　　难道英语试卷依旧简单到了人人都能提前交卷的程度？
　　不太可能吧。
　　想着，胡小昭有些心虚，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回头瞥了一眼。
　　“你们……高二的？”
　　嗯，高二的话，今天不用考试，下午因为征用考场的缘故，已经早早放了学。
　　结果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拨浪鼓似的摇头。
　　旋即又是一脸莫名奇妙。
　　“老大，我们跟你一个年级的，怎么连这种事都忘了呀？”
　　“那你们的试卷？”小昭听着，瞠目结舌。
　　“这种考试，洒洒水啦。”就看那龅牙仔咧嘴一笑，嘴唇微突，很是煞风景，“不就随便写个答案就行了？搞那么认真干嘛啊。”
　　“是啊是啊，这不是老大你之前跟我们这样讲的？”
　　胡小昭一阵无语，忽然有了一种想抽死自己的冲动。
　　这尼玛，误人子弟啊。
　　“算了，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当做耳旁风就好，答应我，下次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复习，好好备考。”
　　嗯，下次大考应该就是中考了吧？虽然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三十多天的时日，对于学业来说几乎可以等于白马过隙了
　　她认认真真拍了拍那三个学生的肩膀，一脸郑重的交代。
　　三个学生却傻住了。
　　互相望了一眼，满是狐疑。
　　“老大？”
　　“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个面容有些精致小巧的女生伸出手来，主动靠近，然后在小昭额前轻轻抹了抹。
　　搞得小昭一阵脸红心跳，慌乱咳嗽。
　　说实话。
　　她好歹是成年人了。
　　但除了自己女朋友以外，还真心没有跟别的女生如此情迷的接触过。
　　尤其是那姑娘靠得极近极近。
　　身单力薄的校服根本无法阻拦两具身体热度，于是便在那一刻，彼此交汇。
　　胸前一阵软酥酥的。
　　咳，这难道就是？
　　“这难道就是发烧了？”小女生伸手摸了摸，顿时满脸惊讶地表情，“老大你的脸色红的发烫，好吓人！”
　　“难怪，我就说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感觉完全变了个人……”
　　另外两个男生支起下巴，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末了却是灿然一笑，豪气道。
　　“发烧而已，老大先挺一会，咱们先把这场仗打完了再说。”
　　言语里总有一种当初红军长征的豪言壮气。
　　搞得小昭一阵瞠目结舌的。
　　自己并没有发烧，可好歹这也不是个小病，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喊自己忍忍？
　　这群孩子还真是心大啊。
　　“就是啊老大，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
　　三个人都在那附和着点头，反而搞得好像发了烧的胡小昭本人该检讨一样。
　　挺无奈的，说实话。
　　于是三人就这样拽着小昭的胳膊，不由分说推到了大操场上。
　　看到几人迎上来，操场那儿恭候多少的几个男生就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
　　“来了？”
　　说罢一伸手，似乎是在讨要什么入场券似的。
　　搞得胡小昭满头雾水。
　　身后那三个马仔就在背后低声嚷嚷。
　　“挑战信啊老大，挑战信！”
　　结果这么一说，小昭的脸蛋就更囧了。
　　因为当初那一封挑战信，早就被她扔到了乐色袋里，现在再想捡，貌似也找不出来了吧。
　　思前想后自己实在没东西可以上交了，可卡在这站着当电线杆，总归是有点点尴尬的。
　　于是为了不让两边都难堪，她想了想，索性灵光一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的书包里。
　　翻出了一本英语词典。
　　然后，小心翼翼的递交到对方手上……
　　末了还严肃认真的交代了一句。
　　“别搞这些没用的校园暴力了，回去多看几本书吧，有句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没办法，自己那几世为人的心境，看到这些半大孩子在这胡闹，总是忍不住想要教训一番。
　　她倒是开心了，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几人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怔眼愣神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嗯，好吧， 场面一时半会倒是因为小昭这一通胡搅蛮缠。
　　而陷入了一种鬼屎一样的寂静……



16，最佳逃跑路径

　　胡小昭干咳一声。 
　　眼看大家都不说话了，就打算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嗯，毕竟这所谓的小混混聚会，跟她的性格还真是一万个不符合啊。
　　结果自己这还没来得及动作。
　　围墙后边蹲伏着的几个男生却是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听闻响声，一个个将手里燃着的某物丢弃到墙角，然后起身走过来。
　　“怎么回事？”
　　胡小昭腚眼瞧了瞧，倒是不难发现，那一星火星，自是那还没掐灭的烟头。
　　抽烟么……
　　虽然三十二中也不是啥特别名牌的学校，但里面的孩子还是很乖巧的，即便真的玩闹到天上去，比如他们八班，成绩差劲又不爱学习，可也没有哪个说这个年纪就是去抽烟喝酒的。
　　这些个男生，身材并不算得上壮硕，但眼神很凶，气质上都很像是后世街头巷尾在路边收保护费的混混男。
　　至于身上的校服也穿得邋里邋遢，没个正行。
　　反是胸口的徽章闪闪发亮，在太阳的折射下，刺得人不禁眯起了眼。
　　看到校徽时，饶是两世为人的胡小昭，都不免原地发怔。
　　泰源高中……
　　这些家伙，并不是三十二中初中部的学生？
　　而是外界的那些流氓混混。
　　平心而论，小昭对于这所中学真心没有太大好印象。
　　这并不是因为泰源高中是他们然城分数线最低的平行高中，也不是因为其学校经常出现不三不四的学生跑去隔壁学校闹事，而主要的原因，却是其学风不正，即便在后世也出过不少恶劣影响，甚至连治安新闻都上过不少则。
　　其恶劣程度虽然没有上升到出人命的地步，但也大差不多了，在学校里被欺凌的学生住院检查都是常事，这还不够，类似的新闻通报足足超过三起。
　　那可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啊！
　　所以现在，看到那些个风评恶劣的学生，正带着一抹面色不善朝着这边走来，小昭瞳孔猛烈的收缩了那么一下，暗自捏紧了拳头。
　　身后那几个小弟却没有接触过那么多，还是秉着那张不明所以的天真脸，在那傻兮兮的叫嚣着。
　　“看什么看啊。”
　　“没见过我们老大是不是？”
　　“又欠揍了？” 
　　听得胡小昭心头火气，连忙向后瞪了一眼。
　　“都给我闭嘴！”
　　兴许是碍于小昭平日积攒的威压，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吼，竟是惹得三人吓了一跳，嗫嚅的嘴唇不敢说话了。
　　那几个小混混却是嗤笑了一声，走上来。
　　“哎哟，怎么着，当初不是挺神气的么，怎么现在萎掉了？”
　　对方还在得意的档口。
　　小昭却在脑海里尽力回忆着是否与这几人产生过摩擦。
　　嗯。
　　虽然自己重生回来的日子不长，但好歹之前记忆还都存在，只是朦朦胧胧的，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忆起来。
　　结果自己思考了半天，脑海的每个角落里都没有与这几人接触过的画面，她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差不多找到答案了。
　　看来，又是那周恩惠的死党？
　　可也不太对劲吧。
　　凭着自己上一世的理解，那家伙虽然也很爱玩，可心底多少有一些高傲的，怎么会放下架子与这些市井混混凑到一起？
　　想了想，小昭也只能用平行世界的理论去说服自己了。
　　或许这一世的周恩惠与上辈子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呢？
　　那为首的混混个子最高，虽说身材不是最壮的，可一双眼睛却很凶，一看就是经常闹事的主儿。
　　身后跟着几个面色青涩的少年，校服虽然相同，可隐隐约约的，小昭竟然从他们的眼中能看出一丝怯意。
　　三十二中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这所学校并不算知名内外的省重点，但好歹也是朝着这一目的进发的优等初中，在治安上的管理肯定不会比他们泰源高中差。
　　看样子，这些小家伙们是客场作战，露怯了？
　　小昭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看样子，这些人群里还有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后世新闻报道里的恶性案件总归还是少数，并不是所有从那儿出来的所有家伙，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却是就在愣神的功夫，那人又打算发话。
　　小昭不动神色的往后靠了一步。
　　不单单是因为这为首的男生气势凶悍，最关键的还是，这家伙那一双手脚极其不老实，张牙舞爪的在那挥舞着，甚至打算在自己的前胸游移。
　　她不禁皱了皱眉。
　　自己自然不是女孩子，并不会生出保护胸部的潜意识。
　　只是，对方这近乎骚扰的举动，在小昭那活了三十多年的老男人眼光看来，也非常的扎眼，令人不适。
　　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大没小的行为了。
　　怃然间，小昭忽然想起，对方是即将要高中毕业的高三年级生，而高三当中年纪着急一些的，甚至都快要成年了，却是早早萌生了男女意识。
　　而自己。
　　虽然面黄肌瘦，气质多少对不起观众一些。
　　甚至那微短的头发乱糟糟一片，走在路上很容易被当成男生。
　　可无论怎么长得像男孩子。
　　自己总归是没有小弟弟的。
　　嗯。
　　无论怎么说，这具身体，多少还是算个性别女。
　　也就是说，这家伙刚才。
　　是打算揩油咯？
　　几乎是一瞬间，小昭对面前这个男生的好感又下降了一步。
　　“你手干嘛呢！”
　　而自己身后那个一口一个脆生生喊着自己老大的男生，此刻也是走了上来，拽着对方的胳膊，满脸不爽的质问。
　　小昭愣了愣，破天荒的没有去阻拦。
　　至于那个挑事为首的小混混。
　　原本也没怎么在意，想要伸手出抽，结果折腾的半天，不觉又是一怔。
　　他的体型并不算粗壮，起码和小昭那位小弟比起来差上一些，所以在腕力比拼上输掉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了，放下来吧。”小昭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家小弟。
　　那壮硕的小男生也懂事听话，点了点头，就又退了回去。
　　两边还在对峙。
　　小头领却有些不耐了。
　　“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今天咱们过来的目的很简单，相信你也知道了。”干咳一声，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碗口，“你给周少道个歉，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如何？”
　　小昭默默地听着。
　　心里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老实说，那家伙也太自负了。
　　明明就没怎么惹着他，干嘛啊，非得逼人逼到这个份上么？
　　又是家庭施压又是找小混混搞麻烦的，他当自己是谁啊。
　　可，俗话有一句说得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不能老是因为这摊老鼠屎而坏了自己的粥吧？
　　好歹也是要中考的人，再纠结下去，那自己还复不复习了？
　　“说吧，要怎么处理。”
　　小昭默默然低着头，没过多久，才出声问道。
　　这一句话听得身后三个小弟一脸震惊。
　　“老大！？”
　　那混混头领却是不理，斜睨了一眼，满满的小人得志。
　　他伸手指了个方向：“跟我们去外面一趟，很快，就处理完了。”
　　小昭点了点头。
　　“那也好。”
　　三个小弟自然是满脸难以置信的阻拦了。
　　“为什么啊？”
　　言语里还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愤怒。
　　这也难免。
　　这些孩子还长不大，只懂得所谓的兄弟义气，殊不知，就是这幼稚无聊的思想祸害了好大一批前途光明的未来。
　　上一世的小昭虽身居公司高位，可终归是销售出生，自然看透了许多。
　　想着，她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这些小孩的肩：“你们以后就懂了。”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跟过来。”
　　她倒不是说害怕出丑什么的，主要是这种情况自己也没遇到过，下意识不想让这三个跟随自己的马仔受到伤害。
　　可这年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小昭自己都觉得多虑，就道个歉而已，还能有什么生命危险不成？
　　这又不是那种无聊的黑道小说。
　　————
　　于是撂下这句话，小昭不顾三人的阻拦，跟着那几个男生一起离开了。
　　原本以为这一行是去找周恩惠当面道歉的。
　　却没想到几个人的目的地并不算远。
　　操场旁边的墙角，有一个护栏，上面挂着一个很大的缺口，看那尺寸，似乎只要努力一些，从外面翻进来或者从里面翻出去，都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旁边有一些玻璃没有完全碎掉，护栏上也镶嵌着一些玻璃渣，想要安全无恙的通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必须得十分小心才行。
　　“你们……就是这样翻进来的啊？”小昭心惊胆战的撇了一眼，禁不住想要教育一句，这多危险啊，下次别这样了。
　　可仔细一想现在她的身份又不是什么长者，更何况两边还有仇，自己还多嘴干嘛？饭贱么。
　　转而话风一拐。
　　“这儿的风景不错，尤其是那个护栏，坐在上面能看到对面望江阁，特别漂亮。”
　　面对小昭的忽然发神经。
　　几个男生淡淡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继续走着。
　　很快就摸到了墙边。
　　她却是一阵茫然。
　　“如果找周恩惠的话，他现在应该在隔壁教室三楼考试。”
　　这话一说，小混混头领禁不住一阵耻笑：‘谁要去找周哥了？’
　　“不找周哥，怎么给他道歉？”
　　小昭更加稀里糊涂了。
　　难道隔空喊话不成？
　　几个人却是没说话。
　　那些个男生互望了一眼，然后轻车熟路的从旁边突出的泥土块上跳过，踩着墙壁，从缺口上翻阅了过去。
　　在顶端的时候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看样子似乎是在害怕那些倒刺滑坡了屁股。
　　等到身边的人翻过去差不多了。
　　小头领这才哼了一声，抓起手里的锤子，示意了小昭一声：“你，跟我一起过去。”
　　“这锤子……”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
　　“你怕了？”那男生呵呵一笑，随手就将锤子一抡。
　　裹挟着的冷风就这样贴着小昭的面庞划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已经起了一声毛毛汗。
　　这些孩子！
　　“干嘛啊，舞刀弄枪的，还不赶紧收起来？万一不小心伤到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意识的，就带上了一抹严肃的表情。
　　“放心吧，不会砸在你脑袋上的，毕竟要真出了人命，我们这也赔不起。”那男生懒洋洋应道，目光往下滑了滑，“不过其他地方，我就不敢保证咯。”
　　“你什么意思？”小昭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印象里所谓的道歉，貌似与这群学生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大的诧异。
　　眼下的情况根本不能称之为道歉，而应该说是要教训自己一顿……才是吧？
　　难怪要出来办事啊。
　　如果闹大了，在学校里容易被那些保安发现，但校外的话，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给我装糊涂了是吧？”男生嗤了一声，嘴巴一撇，口中的痰被吐到墙壁上。“当初把周少的腿打伤时怎么想的，现在开始后悔了？有用么？”
　　看来当初自己伤得眼中，那周恩惠也没得到什么好来，腿也出了毛病。
　　难怪怀恨在心。
　　小混混倒是不在意，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爬了上去。
　　三十二中后墙壁的位置是一块街巷，暗道。
　　那里人迹罕至，由于地形原因，不会有小贩前来摆摊子做生意，想对着的连行人也洗漱了许多。
　　就是这么个死胡同角落，用来干一些形迹可疑的事情，却是再好不过了。
　　应着那破洞，小昭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女生，先前没有跟这些外校男生一起翻阅围墙，只是一直在后面张望着。
　　“来了？”
　　“相机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好了，待会那张死脸我会好好拍下来的。”
　　说话的是个女生，言语里带这些怒气，甚至用词也格外的不善。
　　小昭听得，一阵懵然。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往日那些报道的校园恶心事件，录视频，肆意暴力，扯头发甩耳光都是常事。
　　她忽然明白了所谓的‘道歉’的含义。
　　见鬼。
　　这下还真是棘手了啊。
　　她皱了皱眉。
　　眼下三个小弟被支开了，远远地赶不过来，更何况人家手里还有锤子，自己即便想要反抗，似乎都没什么胜算。
　　该怎么办？
　　要动手吗？
　　瞬间反应过来的小昭开始思考对策了。
　　可他们人多势众，别说自己身边没人，就算摇上那三个小弟，也不一定是人家的菜。
　　小昭怔了怔，头一次体会到了这群小屁孩带给自己的威胁感。
　　然而就在这左右为难的档口。
　　那小混混头领，竟然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是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自己的手下都已经翻阅了围墙，去到那一边后。
　　他也是哼笑一声，手脚麻利的跨到围栏上。
　　末了还向下望了望，一副显摆的表情看着胡小昭，那意思是，你能翻这么快吗？
　　小昭愣了愣，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空地，与那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小混混头领，彻底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那头领拧了拧眉，跟小昭示意道：“上来啊，怎么不动了？”
　　然而小昭还是一动不动。
　　“喂，你不会是想偷跑吧。”对方急了，大喊一声。
　　这还用想么……
　　小昭捂了捂头，也为这男生的迟钝感到无可奈何。
　　这不摆明了给自己留的后路么？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那啥，你在上面待着小心点，记得下去的时候慢一些，别磕着碰着了，毕竟那玻璃渣还是挺碎的。很容易划伤人。”小昭咧嘴一笑，抬起脑袋，温柔的告诫了一句。
　　“至于我呢，就不陪你们玩过家家了，明天还得考地理政治呢，我书还没来得及复习，所以……失陪？”
　　说罢，抓起一旁散落在地上的书包，小昭不由分说的朝着相反方向的大门跑去。
　　只留下还挂在栅栏上的大男生，目瞪口呆……



17，吾乃张无忌

　　然而看楞的不仅是那个卡在围栏上的混混头头。
　　看着自家老大跟一群男生钻了小树林，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却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三人组也是满脸狐疑：“老大你这是……”
　　“想不到吧！道歉神马都是骗人的！”胡小昭却是满脸冷汗的哼哼直笑，“这才是我的逃跑路径。”
　　她故作镇静的在那狡辩。
　　看样子像是在努力挽回颜面。
　　小弟三人却更加不明白了。
　　小昭也没空解释。
　　眼看那些个人就要翻越围墙追上来了，自己只得加快速度开溜。
　　“站住！”
　　“跑什么跑！”
　　身后的吆喝声越来越肆意妄为！
　　好在胡小昭比较走运，这一声声孤苦狼嚎，在诺大的安静校园里，显得尤为突兀。
　　“那边那几个学生在搞什么？”
　　为首的两个保安互相望了望，然后拿着胶皮警棍走了出来。
　　“你们在瞎搞什么，都哪个学校的？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这一声呐喊可谓气势十足。
　　泰源高中的几个混混眼看人家都出动保安了，也是顿时被吓到了，一时半会不敢再去追小昭，转而飞速的爬过围墙，消失在了小树林里。
　　胡小昭长舒了口气。
　　稍微放松了一些，结果看着那几个保安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悬着的小心脏又不禁上提了几分。
　　最近好歹在严打呢，自己当初在课堂上与刘若兰的对峙可不是瞎糊弄的。万一这个档口被逮到一个寻衅滋事的名号，那与撞在枪口上，几乎没什么区别啊。
　　也是四处打量，借着四周花坛的掩护，悄然溜出了学校大门。
　　刚出校门，那双眼睛又不老实张望了回去。
　　旋即一脸庆幸。
　　还好保安没有跟上自己。
　　想来也是，那些泰源高中的学生影响在学校中也十分恶劣了，作为保安不可能不重视。
　　估计这会儿，那些大叔还在检查围墙呢吧？
　　看到那个玻璃渣大缺口都得震惊上好一会儿，应该不会有空注意大门旁边溜走了诡异身影子才是。
　　这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昭不禁拍了拍胸口。
　　老实说，这找茬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分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与周恩惠有什么仇，但既然闹到这个地步，即便当初交情不深，这会儿也梁子不浅了。
　　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着，没来得及梳理清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却是忽然，十分突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定睛一看，可把小昭吓了一跳。
　　这不就是刚才那位卡在围墙上的混混头子么？
　　他是怎么下来的？
　　就看到那人跌跌撞撞，格外狼狈，身上裤子布满了毛毛刺一样的树叶，很显然，那是落下时蹭到的伤痕。
　　锤子也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去了，却是看到胡小昭，眼睛冒火，像是看到欠钱的仇人一般就冲过来。
　　赤手空拳的，却很有气势。
　　“喂喂喂，你想干嘛？打架是不可取的，是触碰治安管理法的，是要坐牢的！”小昭吓了一跳，连忙想后退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施主！”
　　结果对方却很明显上了头，眼睛通红一片，也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了，挥舞着自己干瘦的拳头，嘴巴里还一阵骂骂咧咧。
　　“TM的，你有种啊，敢耍老子？”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人不由分说靠近胡小昭的场景。
　　只是这场格斗也没进行多长时间。
　　十几秒后。
　　便是听得一声巨响。
　　“砰！”
　　然后。
　　面前一黑，视线一空。
　　脑海中一片迷茫，什么都意识到不到了。
　　————
　　小弟三人组姗姗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了。
　　和预料中的差不多。
　　那些个保安被围墙旁的小混混吸引了视线。
　　一时半会没有注意到正门旁边不远处的花坛里发生的闹剧，以及那半幕惊险。
　　反倒是三人四处一逛。
　　不出意外的就发现了自家老大。
　　正负着手站在一旁，眺望远处，装世外高人。
　　“老大！”
　　那个身子比较健硕的男生挥了挥手，带着身后两人跑了过来。
　　身后俩瘦弱的小家伙气喘吁吁地，脸上却都挂着担忧：“老大你没事吧老大， 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
　　老大闻言，慢悠悠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肘。
　　“应该没有吧？”
　　几个人就都愣住了。
　　嗯，自家老大的身上确实干净整洁得跟个什么似的，半点伤痕也找不到。
　　可身边躺着那个狼狈男生又是怎么回事？
　　“蒋若泽怎么在这个地方？”
　　那眼镜小男生眯了眯眼，用手指点了点小昭脚边的位置。
　　那里，一个男生正躺着，翻着白眼，有意识，却很显然被打懵了的模样，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伤的不轻不重。
　　原来他叫蒋若泽啊。
　　小昭心中也是一阵哑然。
　　这个大名上辈子也不怎么陌生，倒不是说往好处讲的如雷贯耳了，却是在治安处罚名单上，看到了这货的大名。
　　看来这一世自己还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惹到了这么个刺头。
　　“他怎么躺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伤得不轻哎。”三个小弟有些奇怪，“老大，这和你有关系么？”
　　小昭就抿了抿嘴，看向远方，顾左右而言他。
　　“应该没有。”
　　“不认识他啊？”
　　“是不小心跌倒的吧？”
　　真的是这样么？
　　跌倒…… 
　　小弟们不禁怔怔，看了眼蒋若泽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都有些欲言又止。
　　小昭就干咳了一声，“走吧走吧，我们回家。”
　　嗯，事情讲起来也不复杂，就那么回事。
　　虽然小昭瘦弱了不少，再也没有上一世那健硕甚至锻炼得当的肌肉身子了。
　　但好歹一身技巧还在，看着那家伙冲来，下意识的，就来个自我防备。
　　开玩笑。
　　带锤子的家伙打不过，可那是锤子的战斗力而已，又不是你的。
　　现如今武器都丢了，她胡小昭再干不过一个高三还没毕业的小混混，那不是笑话了么？
　　于是，脚下一探，胳膊一推，巴掌一甩。
　　蒋若泽不负众望的败下阵来。
　　这也是预料当中的事情。
　　俗话说以巧破力嘛。
　　小昭的格斗技巧还是有的，但她是觉得，将那些偶尔训练过的技术施展在这些学生的身上，实在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毕竟上一世自己还有个开武馆的朋友，仗着不要交学费，这课程自然是能去则去了。
　　走着走着，胡小昭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又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喂，110么，对我是一个路人，三十二中门口附近有一个男的晕倒了……嗯，应该是中暑，你们有空就派个人过去看看吧，没空就算了。”
　　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动作潇洒倜傥，惹得三个小弟一脸艳羡。
　　“老大果然好帅。”
　　“两三下的功夫就把那个蒋若泽制服了，厉害啊!”眼镜男数了个大拇指。
　　小昭却是干咳了一声：“纠正一下，他是自己摔倒的，和我无关，你们关系不要搞错了哈。”
　　三个小弟心思单纯，根本参悟不透那老狐狸的思维。
　　却是茫茫然点了点头。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行打了声招呼，各自散去。
　　小昭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这才叹了口气，转身打开自家房子的大门。
　　这都什么事儿嘛。
　　被小混混找麻烦，成绩又这么差，明天的功课还没复习。
　　怎么重生一趟竟然能落魄到这种程度？
　　想来，小昭心里还挺不服气的。
　　自己重生回来之前也看过不少复活小说，怎么那些故事里的主角都一个个龙傲天模样，动不动就就是恐怖如斯天赋异禀，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凄惨捏？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屋子里还有些凌乱，但好歹自己拾掇了一番，没有重生回来时候那么糟糕了。
　　将书包轻轻放在桌台上。
　　不知为啥，肌肉拉扯得有些酸痛了，唔，目测是刚才活动太过剧烈了缘故？
　　却不禁让小昭有些回味无穷起来。
　　自己是多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玩闹过了？
　　上辈子的自己被课业工作压着翻不开身，即便去武馆与健身房学了一两招，却也都是按部就班的在练习罢了。像今天这样大肆的运动幅度，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想着，小昭还真就发了些许少年狂，一阵热血上头，对着空旷无人的房梁朗声道。
　　“在下明教教主张无忌，各位武陵豪杰给个面子，认得我的，烦请从上面跳下来，我用乾坤大挪移接住各位。”
　　也就是这时，屋子外忽然发出了一阵震动。
　　大门，被一个人悄悄推开了。
　　而屋子外的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大，很漂亮，也很水灵。
　　其主人，便是小昭那便宜的重生妹妹，夏小暑。
　　却是张了张嘴，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像是看精神病人一样在看着屋子里神神叨叨念台词的长姐。
　　过了一会，才瞪着眼，音调干涩了一句。
　　“胡小昭，你在发什么神经？”
　　胡小昭不说话了。
　　面色微红。
　　咬着嘴唇。
　　像是小偷被抓包了那般，窘迫无比。
　　霎时间，屋内无人交谈，死样寂静……



18，幼妹的课后辅导

　　嘛。
　　其实也就那样。
　　谁没有个中二少年？谁没有个崇拜剧中人物而模拟其经典姿势的窘迫经历？
　　比如站在下课走廊里的男孩摆个pose,然后大喊庐山升龙霸，或是天马流星拳……
　　胡小昭现如今的感觉也就是那样了。
　　像是抽屉里的小本子被母上大人发现了一般，有些尴尬，面上微红。
　　最后，她挠了挠鼻子，硬着头皮给人开了门。
　　便宜幼妹也黑着脸进来。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权当无事发生。
　　说起来，大门上的锁，确实便宜幼妹有一把。
　　当初还是小昭硬塞过去的，幼妹不肯接，却也按捺不住自家老姐。
　　结果连一个星期都没到，这大门上的锁虽说没换，屋子里却又多了一道铁链，用于拴着那大门与门框的交接。
　　这也是小昭自己配的。
　　毕竟这所音乐房确实太过简陋了，木质的大门，碰巧锁孔的位置还有些被潮水腐蚀，要不是再多弄一道防备，她总觉得不安稳。
　　“还真是小心谨慎，干嘛啊，有仇家还是怎么的，搞这么神经。”
　　进来屋子里的时候，小暑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怎么滴，当初还挺嫌弃那钥匙的， 结果现在看到自家老姐又多了一道防备，心里却是一阵难言。
　　这应该不是吃醋吧？
　　小昭却听得有些无可奈何。
　　仇家么？
　　可不就是一语成谶了嘛。
　　“改明儿我给你配一副里面的钥匙。”她也不多做解释，毕竟有些事情，确实不适合跟家里人讲，还是当做秘密，自己暗中处理了好。
　　“喏，家里没有多余的咯，你穿我这一双新买的吧。”
　　说着，小昭笑呵呵的，将过道的拖鞋递了过去。
　　“那你呢？”
　　“我也有新的，好多呢，穿都来不及穿。”
　　不说别的，小昭家里虽然装修简陋了一些，可女孩子的衣物却一件都不少，各种类型的都有，青春形的花枝招展型的，虽然都是地摊货，二十来元一件，但买多了也是一笔高昂的费用了。
　　嘛，不过重生之前的胡小昭似乎也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面黄肌瘦的猴子身体，即便配上这些颜色艳丽的衣服，也不过是止增笑耳罢了，于是也没有怎么穿过。
　　许多衣服都是崭新的藏在衣柜里，跟金屋藏娇似的，而且全部七八成新，隆里隆重，却又无可奈何。
　　换做现在老男人灵魂的胡小昭，估计只会将这些浪费掉的衣服钱换做水电费或是食材费吧？
　　“我坐哪？”
　　便宜幼妹没心情关心这些，倒是张望了四周。
　　小昭没说话，只是引着便宜幼妹来到了自己睡觉的那张床。
　　旁边的写字台上。
　　手指点了点头，一脸讨好的表情。
　　“夏老师，请？”
　　嗯，事情之前也讲过了。
　　就是请夏小暑帮着自己补习嘛，当一回家庭教师。
　　可有一说一，本家与租房之间隔得还挺远的，坐公交车的话，起码也得六七个站台才能下站。
　　再加上姐妹俩隔阂，便宜幼妹大概率是上不愿意点头的。
　　于是考虑到这其中缘由，昭昭便请着老爹从中做了媒，当起了这份人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幼妹学习成绩不差，在年级里都能排的上名号，是夏家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了。
　　虽然三十二中不是竞争特别强烈的重点初中，但在市口里的声望还算不错了。
　　素来都有传闻，说是考取了三十二中前十名的孩子，就等于摸到了省重点高中的门栏。
　　而小暑的成绩，在约莫30名左右的地方徘徊。
　　虽然与那前十还有着一定距离，但也十分难等可贵了。
　　喊她来当自己的辅导老师，倒是不用再花那笔可望不可即的冤枉钱。
　　更何况，现如今的小昭口袋羞涩，也掏不起那所谓的家教小费。
　　“胡小昭啊胡小昭，没想到你居然跟老爹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小暑摇了摇头，还在感叹，满脸不置信的模样。
　　毕竟这便宜长姐可是年纪倒数的存在。
　　她会突然认真开始学习？这不是打西边出太阳了么。
　　可由于老爹有事在求，无可奈何之下，便宜幼妹也只得答应了这趟请求。
　　“来，你想要复习哪门哪科？说给我听听。”小暑说着，拉开长姐递来的板凳，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却是挑了挑眉：“先说好，抄作业这种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自然不是抄作业了。”小昭舔着自己的老脸，那讨好的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幼妹不免皱了皱。
　　小昭却是毫不在意。
　　笑呵呵从抽屉肚子里摸过了一些准备好的考卷与试题，跟个乖巧宝宝似的，腻歪了上去：“老师老师，这些我都不懂，教教我嘛。”
　　嗯。
　　重生之前，明明俩人关系不好。可小昭这幅讨好姿态，跟个舔狗似的，愣是舔的自家幼妹不好发作了。
　　也不说话，戴上眼镜，细细看了看，却又将试卷放下。
　　“政治生物地理？都是副科？”
　　“嗯嗯。”
　　“语文数学外语呢？”
　　“暂时先不用看那些，先搞这几门好了。”
　　幼妹想了想，就无可奈何：“我说你啊，临时抱佛脚是不可取的，明天考试哪几门副科，今天就专门复习那些副科，你认为这种方法成绩就能有所突破了吗？”
　　小昭就嘻嘻笑着，不说话。
　　幼妹就继续说：“还是从主课开始吧，中考都要用的，复习起来也会用成效，来，你把英语说给我，我们先翻到PAGE 13……”
　　说着，小幼妹就顺手摸过写字台旁边的英语本。
　　翻到了自己口中所说的语法环节。
　　结果看到书页上，那字迹端庄的答案时，她不觉怔了怔。
　　“这是？”
　　下意识瞅了一眼，原本也不怎么在意，结果那份答案不仅板书端正，就是正确率也极高，而且其中部分大题，老师没有交过，平心而论，如果换做她小暑自己亲自上场的话，都指不定能全部答对出来。
　　这一次，便宜幼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了。
　　“这谁的书？你从哪借的。”
　　胡小昭在后面默默地看着，没说话。
　　这些答案当然是她自己写上去的了。
　　那天也是趁着无聊，顺手摸过练习册翻了翻，没想到这一写就有些不可收拾。
　　题目对于小昭这种经常混迹中外企业里的骨干员工来说，确实太过简单了一些。
　　那笔头终于在写了约莫三十来页的课后问题熄灭了一些。
　　回过神来，却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一整片，看上去，相当之隆重辉煌。
　　便宜幼妹翻了翻，旋即有些心惊。
　　这应该是某个高三毕业成绩很好的学姐遗留的教科书，问题是，她胡小昭怎么得到的？
　　自家长姐，跟这些东西应该不沾边才对啊。
　　“跟老师借的，考试前特意请教过的，嘛，这下子你不用担心我的英语了吧？”小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轻描淡写的将坑埋了过去。
　　得亏自己重生前是个不学无术的坏青年，以至于课本上都没有写上大名，这样的解释，倒也难以让人怀疑。
　　便宜幼妹瞪了瞪眼，看着那与老姐不相符的字迹，也只得相信了长姐的这一番胡诌。
　　“那好吧。”
　　说着，推过那几本副科书籍，认真讲解了起来。
　　“你来看，这道关于细胞壁的题目，别看题干多复杂，其实内容很简单，只要理解了其中意思，想要得分，不是难事……” 
　　别说，虽然平常幼妹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讲解起课题来还是很细心的。
　　许多细枝末节都讲解了过去，一道题看上去很简单，但小暑总会认真的剖析其中部分，所以时间耗费的很长。
　　而昭昭也很给面子，举一反三的能力超级强，通常只讲了一个题干，深层次的相同题型，也都会了一小半。
　　“原来如此。”
　　小昭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弄懂了。”
　　一开始自己的觉得题型晦涩难懂，大抵是因为没有入门师傅的缘故，现如今有着老妹帮忙推一把，小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先前那些陌生的题目，也没有那么困难。
　　“真的都理解了吗？”
　　小暑却撇着眼，一万个不相信。
　　自己只是随便讲解了一些入门而已，结果再往深处探索的时候，长姐却一直在那喊懂了懂了，哪有这么天赋异禀的？
　　怕不是三分钟热度，不想学了，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在糊弄吧。
　　便宜幼妹不觉叹了口气，也没多大惊讶。
　　反正十多年的年岁里，以自己的认知，自家长姐都是这个脾气，现在却也少见多怪了。
　　五点多钟的时候，由于月考，学校放的早。
　　小昭来长姐家里也快五点半了。
　　约莫两三个小时，这趟私教课再一次抬起头来，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天色微黑，屏幕上的新闻联播也早早结束。
　　正在插播这一段意义不明的牙膏广告。
　　其实小昭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没办法，幼妹再晚些回去的话，家里人就该着急了。
　　“我去煮些稀饭，吃一点再走？”
　　为了表达感谢，小昭还是多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吃过来的。”
　　便宜幼妹不啰嗦，将书包文具收拾好，到了玄关，穿上自己的小凉鞋，精致小巧的脚丫子一闪而过。
　　“嗯，要不我送送你？”小昭还是那副贤惠样，原本都已经批上了做菜的围裙，现在又默默然摘了下来。
　　前排车站也不远，路边倒是有一片黑漆漆的过道，原本那里是安置路灯的，但这几年年久失修，政府也懒得花费多余资金去修。
　　“也不用了。”出乎意料的，幼妹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我打车回去的。”
　　这话说得小昭一愣。
　　过了良久，脸上才挂起了一丝苦笑。
　　好像，确实如此。
　　胡家自打傍上了后母这块高枝，经济状况转好了不少。
　　唯一用不起奢饰品的，也只有被孤立出来的胡小昭一人，而已啊。



19，成绩出炉

　　两天的考试就这样悄然过去。
　　也没啥好讲的，经过那一晚自家幼妹的调X教，小昭倒是收获了不少。
　　虽然那些正儿八经的难题还是不太会解，但起码副科上自己也算入了门，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读起来生涩难懂了。
　　月考结束并不等于名正言顺的放假，这是常识。
　　星期三的档口，上午还有两节课需要上，就更别提下午一连串的测验考试了。
　　只是由于老师临时有事，上午的语文连堂被迫改成了自习。
　　试卷批改一向是进行的飞快，无论放在哪个高中都一样，尤其是接近中考的时日，一切都飞速的前进着。
　　这次考卷难易适中，出题范围更是紧紧与那中考接轨， 甚至可以说，这次月考的成绩基本就是定了型，能考多少分，中考的时候也差不多在那个分数线浮动了。
　　自习课的时候自然是一片吵闹了。
　　小昭也不知道那群聒噪的男生究竟有什么好聊的，天天新闻八卦说的不停，全然没有正行。
　　即便是上一辈子的自己，也大抵是喜静不喜动的类型，无非就是很烦这种聊天谈个没完的气氛。
　　她百无聊赖的翻着书，时不时看了眼窗外。
　　嗯，鸟语花香。
　　屋子外一阵吵闹。
　　运动会也要如期而至了，只是在操场上训练的影子，却是看不到他们初三党的。
　　虽然初三党也有报名的机会，只是临近中考了，大部分人都懒得去整这幺蛾子。
　　于是在一片吵闹中，小昭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时而翻一翻书本，时而品上一口香气四溢的茶水，老神在在的，跟个校领导似的。
　　其实也大差不差啦。
　　上辈子的小昭差不多就是这个性格，早些年跑遍了各大公司，好不容易混的一星半职，可谓水涨船高的升迁了，再也不用为了底下的忙碌而跑断腿。
　　这坐了办公室，性子自然就养起来了。除了偶尔还需要签订一些不痛皮痒的合同以外，自己的职业生活，就变成了看看花鸟，品品茶水。
　　说来也是讽刺，自己忙活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底层工业者变成了上层精英，为的竟然就是无所事事的度过每一天么？
　　这也有些太缺乏意义了吧。
　　但不得不说的是，那样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混日子的生活……确实很舒服。
　　咳。
　　说起来，那些个混混最近也没再骚扰自己了。
　　估计是当初跑学校来闹事搞得影响太恶劣了，校门口的蒋若泽被保安发现，顺道就被一通电话，捅到了父母那边。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很怕父母的，无论你再怎么横，被家长教育一顿，总归会老实一段时间。
　　只不过，这梁子也算是正式结下了。
　　就是不知道那蒋若泽，以后还会怎么跟她胡小昭作对。
　　上午两节课上完。
　　中午随便吃了一些土豆起司，当做午饭。
　　花坛旁边，自己就遇到了放学时候的那三个小弟。
　　“老大！” 
　　嗯，依旧是满满的敬佩与羡慕。
　　却听得自己一阵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要这样追逐自己。
　　难道她胡小昭长得真的很凶神恶煞么？
　　像是这样想，小昭还是老成在的跟这群小弟们打了声招呼。
　　“同志们辛苦了。”
　　言语神态跟个小领导似的。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与这个年龄阶段的学生结交朋友，这份友谊也不用像上辈子那般去刻意守护了。
　　但一个人在诺大的校园里举目无亲的，总归会感觉无聊。
　　幼妹跟自己是一个初中的，可俩人即使在学校里碰了面貌似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她们都很默契的假装不认识。
　　班级里那些个学生也不爱啰嗦，于是能偶尔说上一两句话的也就这三人了。
　　这两天学校里的消息都是从这三货嘴巴里扣出来的。
　　比如那半个月后的运动会，也比如接下来的考试安排。
　　至于这三名小弟，自己也摸出了大概的名堂来。
　　那个健硕男叫名字是张泽，身后眼镜小男生名叫刘昊，至于那个长的有些可爱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让人看上去很有保护欲的那位，则叫陆欣然。
　　平心而论，虽然健硕男是三人组里最爱舔小昭的，但小昭对张泽的印象并不算深刻。
　　倒是后两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什么，隐隐约约觉得二位大名似乎在哪听过。
　　究竟在哪呢？
　　小昭也挺迷糊的。
　　熟悉中的陌生人吧？大概是这种感觉。
　　或许是上一世有过擦肩而过，所以有印象。
　　黑帮里面，成员用手里的物资孝敬老大，一向是一种不能丢弃的优良传统。
　　虽然这四个小屁孩组成的团队根本就和黑帮挂不上钩，但耐不住志向远大不是？
　　于是本着将团队发展壮大为核心的三个小老弟们，天天往小昭这里送零食。
　　什么瓜果饼干啊，甜食棒冰一类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那口感不错的青岛纯生？
　　小昭干瞪眼，想要将啤酒开启，浅浅回味上一口，却又立时反应过来了。
　　在未成年面前做这些举动实在是太过失职了一些。
　　于是她只得干咳了一声：“啤酒哪来的？”
　　眼睛小男生就哦了一声：“隔壁小卖部送的啊。”
　　小昭捂了捂眼。
　　所谓的送，其实跟抢没什么区别吧？
　　他们四人组影响恶劣，那些个老板看到这些家伙过来，心里也肯定暗骂着撞了血霉，却也只得满脸堆笑的送上一些小零食，权当半个“保护费”。 
　　“下次不能干这种事情了明白吗？”小昭晃了晃手指，一字一句告诫，摆出了那副家长态度。“对那些商户都客气点，真当自己混道上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却又非常恬不知耻的将那酒罐往口袋里塞。
　　小弟互相望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场面异常之诡异。
　　小昭摸了摸鼻子，停下动作，有些心虚。
　　“怎么了？”
　　顺着三人目光看去，却发现楼梯道山，自己前桌的那个眼镜女孩，正亦步亦趋的走下来倒水。
　　看见了走廊旁聊天侃屁的三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嘴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低语。
　　却是因为那愤怒的情绪波动，而大声了不少。
　　“败类。”
　　一边说着，眼镜女孩连水也不打了，直接上楼，返回教室。
　　“你说什么？”
　　“有种再说一遍。”
　　“把你皮扒了你信不信？”
　　三人听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满是怒气的嚣张反击。
　　看上去还真有一些黑恶势力的模样了。
　　小昭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那姑娘的背影。
　　良久，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
　　“你们，认识？”
　　“老交情啊，怎么了，老大又忘记了？你手里拿的那罐啤酒就是从她老妈开的店送的呢。”
　　张泽满不在意的说着。
　　似乎这几天老大的情况都很奇怪，忘记了很多事情，需要他们三个处处提醒。
　　究竟为什么呢？可能当初和周恩惠打架的时候，滚下来撞到脑子了吧。
　　他也不在意。
　　小昭却怔了怔，一瞬间，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光亮大门。
　　似乎之前一直得不到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
　　想着，她拍了拍张泽壮实的肩膀。
　　“她老母的店铺在哪开来着？晚上放学了带我逛逛去。”
　　三个小弟一听，却是将小昭的命令误解到了别的层面上，一个个眼神闪亮的点起了头。
　　晚上去开荤？
　　挺不错的哎。
　　正好手头缺钱买零食呢。
　　————
　　然而生活之所以让人无可奈何，就是因为其难以避免的意外性。 
　　中午信誓旦旦许下承诺的胡小昭，料也不曾想到，晚上的时候，一个意外，却让自己放了小弟们鸽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
　　努力克服着那让人昏昏欲睡的教课内容，铃声打响以后，一道急促有序的高跟鞋摩擦声，却按捺住了学生离开学校的冲动。
　　胡老师抱着一沓厚重试卷，满是优雅的步入了教室。 
　　走上讲台。
　　环顾一圈。
　　“成绩出来了，现在按照分数排名挨个报成绩，喊到名字的人，自己上来拿试卷。”
　　说罢，也不啰嗦，就报将起成绩来。
　　小昭原本已经背上的书包，这会儿也悄悄卸了下来。
　　一双瘦弱的手握着水杯，略微带了些紧张。
　　出成绩了哎。
　　也不知道这次考得如何？
　　应该不会太差吧？
　　毕竟自己也跟着自家老妹儿学习过了一段时间，卷子上的基础题不说多，但百分之四十，还是有的。 
　　按照得分比率，就算考的再差，及格应该也不成问题。
　　更何况，之前自己还偷看过上学期的成绩单。
　　没重生回来之前，她胡小昭的成绩还真就是一片稀烂了。
　　主课不说，就是副科，能考到四十分往上的都没几门。
　　所以这次，或许运气不错的话，还能受到班主任的一顿褒扬？
　　小昭争了争眼。
　　想到这里，还真就浮现出了一丝骐骥。
　　旋即又觉得可笑。
　　好歹三十来岁一人了，怎么心态这么幼稚了捏？



20,作弊

　　“孙陶然，英语七十七，语文八十五，数学七十九。”
　　报分数环节很快就开始了。
　　胡老师将讲台上的试卷接过，一张一张抽出来，然后从上往下开始逐个念着。
　　这次月考总共考了九门。
　　但由于这会让占用的时间只是放课后的那一丁点零碎，班主任也不想太过耽误下班，便从了简，将三门主课的成绩搬了过来。
　　胡老师自己是交英语的，所以下意识会将英语成绩放在第一位置去念。
　　口中的孙陶然大概是他们八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了吧？
　　嗯，是个女孩子，带着个厚重的眼镜框，看上去有些乖乖女模样了。
　　名次的话，大概在年级120左右。
　　不高不下，放在其他班级里或许只能算的上中游，甚至在那些实验班中，连中下等都算不上。
　　却在小昭的班级里，属于一等一的好学生了。
　　哎，好吧。
　　听上去确实挺讽刺的，倒也无可奈何。
　　与实验班不同，这些成绩从胡老师口中念出，底下的孩子虽然也会表现出惊叹，可那份艳羡却比实验生们少了许多。
　　或许在他们眼里确实不怎么关注学习成绩似的。
　　甚至与小昭同一排位的几个男生，自打老师进班级以来就没拿正眼看过，一直在低着头，三三俩俩的带着随身听，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胡老师也懒得管。
　　“周子怡，英语六十七，语文八十九，数学六十二……年级一百五十八，班级十八。”
　　“陈瑞，英语七十二，语文七十七……年级一百八十二。”
　　分数报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班级里许多学生都被点到名了。
　　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小昭倒是不难回想起整个学校的人数。
　　嗯，约莫两百六十左右。
　　而一百八十多名的排名，基本就是中下等梯队行列了。
　　小昭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时不时打开热气腾腾的茶水，品上一口。
　　心情却有些微乱。
　　结合之前的分数，这次考试应该也是满分一百，虽然高考总分规则不同，但绝对不影响这次月考的。
　　只是为什么，连那个英语六七十分的家伙都被报到名字了，自己反而连半个影子都没露面？
　　实在是有些奇怪啊。
　　难道，是出乎意料的考砸了？
　　可这貌似说不过去啊。
　　就不说别的试题了，即便自己数学拿了零分，靠着英语语文两项支撑着，怎么说也能摸个总分两百的门槛了。
　　而现如今，那层十多分钟前还堆叠在班主任身侧的试卷堆，已经逐渐见了底。
　　至于胡老师手中正分析着的那份试卷。
　　一百五十分的成绩，名次则是年级第二百三十四名，碰巧是坐在小昭右手前侧的某个男生。
　　正带着耳机，专心致志的望着面前的MP3，屏幕变幻，也不知道听到哪首歌了，竟是兴起得跟着轻哼了一两句。
　　在寂静教室中，显得尤其突兀。
　　胡老师有些恼火，拿过粉笔头，拍了拍黑板。
　　“陈阳！好好上课。”
　　对方却置若罔闻。
　　小昭心下却是愈发急躁了起来，摸了摸脑门子，一丝汗水将散乱的刘海儿都打湿了。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足够热人了，身后的汗衫也早被湿透，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半丝轮廓来。
　　自己连陈阳都不如？
　　他可是里里外外的差生啊。
　　这也太扯了吧。
　　搞什么搞？
　　而恰在小昭胡思乱想的时候，试卷堆中最后一份，也终于被传递了下去。
　　那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小男生，矮胖矮胖的，表情木讷，还挂着鼻涕，不知为何，长的很欠揍，让人很想上去踹两脚。
　　却看得小昭楞然。
　　因为……这次报分数，全班都拿到试卷了，唯独她一个人，手里空空，张皇无助的呆望四周。
　　这是……怎么了？
　　她还在哑然。
　　却看到胡老师叹了口气，将散乱在一旁的讲义重新拾收好，放到怀里。
　　“好了，试卷都发完了，看看自己的成绩，用心反思反思。还有下节课记得把试题带上，明天我们再来分析。”
　　这才在临走出教室大门前，瞥了一眼后排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位置。
　　“胡小昭？”
　　小昭呆愣楞回过神来，急忙忙应了一句。
　　“老师，我在？”
　　“待会到我办公室一趟。”
　　班主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驻足良久，然后叹了口气。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留下小昭一个人，在一众学生兴奋无比的放学逆流中，径自狐疑了。
　　————
　　“胡老师，喊我过来究竟什么事？”
　　站在办公室里的胡小昭，背着双手，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
　　却浑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
　　胡老师也不说话，默默低着头。
　　自打这丫头进来以后，她就一直将手放在下巴上，似乎是在忖度，在犹豫，又更像是在纠结。
　　她在纠结什么？
　　胡小昭不好意思问。
　　没过一会儿，那班主任却忍不住了。
　　满脸古怪的转过头来。
　　“你就不想知道，我喊你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胡小昭心下苦笑。
　　看您这么纠结，这是我问你就会跟我说的事吗？
　　却还是配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很想知道。”
　　胡老师摇了摇头。
　　原本为了这丫头的面子，自己也不想在学生面前拆穿，可似乎她……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啊。
　　“装傻，是么。”
　　班主任冷笑一声。
　　“好。”
　　不多啰嗦，伸手推开抽屉，勾勒着脖子在里面翻了翻。
　　几张自己娟秀的试卷就这样丢到了小昭的面前。
　　上面布满了红色笔迹，笔印之下，标注出了个个题目的得分点与失分点，甚至连出错的答题小细节都被勾勒了个一清二楚。
　　却很是奇怪。
　　因为06年开始，各地高校已经开始施行机器阅卷的模式了，比如这次月考便也采用了答题卡，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熟悉中考的机器涂写。
　　熟悉不熟悉暂且不提。
　　关键的是，既然采取了机器阅卷，那么答题卡上，就不应该会有手写阅卷的痕迹才对。
　　可很显然，自己这份答题卡却不太对劲。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你作弊的事情，没想到复查了一轮，发现那些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胡老师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却听得小昭满头雾水。
　　“作弊？”
　　白老师却不多言，看过去的眼神，很像是在看一个企图装蒜蒙混过关的小偷。
　　“还说没有，你看看，字迹和以前都不一样了，而且得分还这么高，你说说，这份答案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是谁在帮你主笔？”
　　说着，白老师那严肃狐疑的眼神就望了过来。
　　大有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小昭却陷入了哑然。
　　朦朦胧胧的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脑袋。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啊。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既然重生回来了，那么之前的自己，肯定与现在的自己有着显著的区别。
　　这份区别体现在考试成绩与笔迹上，自然再显露无疑不过了。
　　诚然，靠着上一世的积累，她的英语确实十分优秀。
　　可重生之前的自己，却并不是这个样子啊……
　　试想一下，一个先前考试最多三十分都不到的家伙，忽然有一天发迹了，在月考中取得了比之前高出三倍的成绩，这能不让人怀疑吗？
　　更何况自己的字迹还出入得如此之大。
　　重生之前，自己写出来的字简直就能用鬼画符去替代了，那歪歪扭扭的模样全然没个正行儿，跟鸡爪挠出来的差不多，可谓一个辣眼。
　　这要是放到高考上去阅卷，先不管题目写的对不对，光是卷面分都能给你扣成零蛋了。
　　可重生之后，由于久坐办公室，那签字技术倒是混了个水涨船高。
　　这一来一回的差异可谓异常巨大。
　　或许自己明白这其中的门道，是因为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一个，才造就了前后不统一。
　　可这重生理论说给别人听，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自己都有几率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不知道什么？没想到自己作弊能被发现？认为是机器阅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这个意思么？”
　　班主任冷言讥讽。
　　“你来瞅两眼，这一份两份三份，都是这样！”
　　眼看小昭不说话了，胡老师逐渐按奈不住自己微怒的情绪，用手指点了点课桌。
　　“三门主课都是别人代写的，剩下几门副科我还没去查，不过应该也大差不差了。你告诉我，你这样子是打算干嘛啊！中考还能由着你作弊不成？”
　　说到这里。
　　胡老师反倒比小昭更激动起来。
　　“马上就要考试了，能不能为自己着急一下？分数是自己的，你知道中考作弊的严重后果吗？以后高中都没人要你了知不知道！”
　　虽然是差生，虽然平日纪律不怎么好，甚至跟隔壁班的男生闹出这么个大幺蛾子。让自己脸上抹黑，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
　　但好歹自己带了三年，不说别的，感情还是存在的。
　　现如今看到这丫头如此糟践自己，胡老师也忍不住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面前自己这位学生并没有表现出被揭穿事实后的惶恐不安，或是愤怒大声反驳。
　　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又将脑袋抬起。
　　“我没有作弊。”
　　语气平淡，一如既往。
　　“没作弊？那这些字又是谁写的，这份成绩，英语九十二分的高分又是谁考的？是你吗？你胡小昭写的？”胡老师一瞬间就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本来还觉得这丫头有些改观，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自己失望啊。
　　这份失落没有刻意挑明，却在脸上摆着，显而易见。
　　小昭却是微微一笑，像是早有对策了那般，不紧不慢，补充了一句。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摸出一张试卷来让我重做，我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还顶嘴？”
　　胡老师愣了楞，下意识就想发火。
　　结果听着那建议，却又停顿了一下，眯了眯眼，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21，大海丰腴

　　胡老师一时半会没说话。
　　她不理，胡小昭便也有样学样的低着头，眼帘微斜。
　　神情里，却没有半点急躁惶恐。
　　唔。
　　所谓一身正气，坦坦荡荡，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你当真？”
　　过了好久，胡老师才支撑着下巴，眼神闪烁的抬起头。
　　老实说，她一直认为做了亏心事的家伙都不怎么敢面对现实，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小昭这份试卷都肯定是找代写完成的。
　　虽然不知道在他们纪律森严的三十二中，小昭究竟靠着哪些手段作弊得了手。但既然是作了弊，那么自然就等于做了亏心事。
　　可为什么，面前这丫头的眼神如此清澈呢？
　　坦坦荡荡的，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班主任有些茫然。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打开抽屉，随手翻出一张试卷。
　　卷面整洁干净，貌似是当初考试时用剩下的答题卷。
　　班主任却不打算告诉对方实情。
　　反手将那试卷压在掌下，话锋一转，便是忽悠道。
　　“这一份呢，是这次月考的B卷，你要是能做出来，我就相信你考试成绩不是抄的。” 
　　B卷么？
　　小昭听的好笑。
　　这类AB卷大抵是为了防止重大考试出现意外而另外设置的备用卷，至于这小月考，无论从性质还是严重性来讲，都全然没有设置B卷的必要。
　　浪费人力不说，还更容易耽误后面的复习进展，适得其反。
　　仔细一想，小昭就摸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恐怕是班主任想要试探自己吧？
　　毕竟认认真真看过试卷的话，应该不可能不清楚这份试题与当初考卷一模一样。
　　然而她挠了挠头，却破天荒的没有拆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索性将计就计。
　　“拿过来吧。”
　　胡老师看着对方波澜不惊的神色，微微瞪大了眼。
　　还真就不认原题啊。
　　心下更是无可奈何。
　　怒其不争的同时，竟还隐约多出了几丝被欺骗后的愤怒。
　　“你做吧，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胡老师气的咬牙切齿，“你父母电话号码换了没有？”
　　小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爸爸年后确实换了手机，不过号码嘛，我觉得胡老师，这次您是用不到了。”
　　嗯，自打攀上了高枝，胡家的生活也没以前那么艰苦了。
　　当然，她胡小昭除外。
　　“还在狡辩？”
　　胡老师愣了愣，眼睛里，愤怒的火苗在酝酿。
　　她是真的被这不成器的姑娘给气到不行了。
　　索性懒得夺冠，转到一旁的办公桌旁上，将剩下的课题作业翻出来，闷着头批改起来。
　　小昭眯着眼笑了笑，像是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手下的速度却全然没有衰减。
　　圆珠笔是从课桌上顺手借来的。
　　反正这种教师办公桌，类似的办公用具数不胜数，也就不需要她自己卸下肩头的书包了。
　　说来也是奇怪。
　　这几天自己的肩膀酸胀酸胀的，像是挂着什么重物似的，就连抬起都十分困难，可谓格外难受。
　　可细细想来却又有些奇怪，因为除了当初跟蒋若泽发生过一些矛盾以外，自己好像也没做啥运动。
　　怎么胸口就这么酸胀了捏？
　　难道，是要发育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小昭也怔了怔。
　　听说女大十八变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青春期一到，可能以前长得不算漂亮的姑娘，都会变得格外端庄秀丽起来。
　　反倒是小时候长得乖巧可人的女孩，在长大后因为种种原因，而产生了种种缺憾。
　　嘛，其实也就是小时候太漂亮了，导致人们期望拔得太高，长大以后即便再怎么乖巧可爱，和小时候比起来，却总容易让人感到缺少了某些部分。
　　好不好看暂且不提。
　　小昭却是暗自好笑。
　　想来自己这幅枯瘦面容整的跟营养不良一样，即便再怎么发育，也不可能有普通女孩那么漂亮了吧？
　　正神游着的功夫呢，自己的头顶上方，一道白色弧线迅速划过.
　　用过一半的粉笔头就这样不偏不倚落在了脑门子上。
　　胡小昭哎哟一声。
　　却看到班主任一脸愠怒，面无表情的抚了抚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还要不要写了？不要写正好，我直接给你送到校长办公室去，你不是也知道严打么，怎么着了，现在反而要自己撞枪口上了？”
　　好吧，感情那刘若兰也挺记仇的，当初发生的冲突，人家转连就汇报到班主任这边了。
　　小昭哑然失笑。
　　只得收拾收拾情绪，再一次扎堆在知识的海洋里。
　　“好好好，我知道了。”
　　————
　　“老师，全部写出来了。”
　　约莫十多分钟以后。
　　原本还干净洁白的试卷，就这样密密麻麻被写满了字迹。
　　其实也不算是全部写满了。
　　毕竟晚间六七点了，胡老师还是挺心疼自己学生了，最后几道相当消耗时间的大题，都特意用标记笔勾勒了出来，示意小昭不用多做。
　　小昭自然乐的自在。
　　前面的几道选择题本身做过一遍，印象深刻，随便看了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然而即便自己没做过，这么简单的出题范围，却是依旧不需要多加思考的。
　　“这就做完了？”
　　班主任还在那埋头批改着试卷，忽然看到视角外推过来的试卷，不免怔了怔。
　　题目还是比较难的，起码以初三基础作为标准来看，很多人都得栽倒在这考题上面。
　　部分内容甚至还有明显超纲，虽然这些知识点放在高中学生手里就已经不值一提了，可他们三十二中还没有多少学生有能力在应付月考的同时，又自学那高中科目。
　　况且为了让学生们重视中考，小月考的难度一向被设置为了偏难程度。
　　也就是所谓的临考敲一敲警钟。
　　甚至可以说，这些题目，甚至连年级里那些数一数二的优等生都无法保准可以拿到85分以上的高分。
　　结果这平日里差到每边的胡小昭同志，竟然莫名其妙做了个92分的高分。
　　你说这能不假？
　　“赶紧给我看了赶紧回家。”不相信归不相信，到了这个功夫，胡老师看这屋外那渐黑的天色，还是心软了
　　言不由衷的叹了口气，教训道。
　　“下次注意点，别再作弊了。中考可比咱们月考严格不太多了！”
　　结果小昭也不应和，就是秉着那张温润的笑容，静静望着。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胡老师真被这丫头搞得无可奈何了。
　　小昭点了点头，旋即又摇起了自己的脑袋。
　　微长的鬓角随着幅度轻微摇摆。
　　却是示意了一句，“您先看看得分，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胡老师就不说话了，埋下头，审核起来。
　　起初也是抱着一种轻蔑的心态，这份试卷尚且给班级里那些优等生做都得抓头挠腮，她一个年级吊车尾，还能做出几道题来？
　　再加上交卷速度如此之快，恐怕不少题目都空着呢吧。
　　结果这份轻蔑心态，虽然视线扫过试卷，却是愈发不对劲了。
　　“这是……”
　　她怔了怔眉头，还以为看错了。
　　先是转身摸过散落在一旁的老花眼镜。
　　认认真真戴上。
　　审核一遍后，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不信邪般的将试卷整个翻转了一圈，而答题卡排头处，也确实是身边这丫头亲手写上的三字大名。
　　胡小昭。
　　怎么回事？
　　胡老师怔了怔。
　　反应不过来了。
　　这份试卷上的题目，只要写上板书的，基本都是最为正确的答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得个满分，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英语试卷就是这样，题目说一不二，和语文不同，只要你写对了语法与单词，即便阅卷老师想给你使绊子扣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
　　这是她胡小昭亲自写的么？
　　望着那一张潇潇洒洒的板书。
　　与之前月考上的答题卷，字体全然相同。
　　胡老师彻底回不过神来了。
　　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冲击着三观。
　　就是一样东西直摆摆放在你面前，它真实存在，可却又如此不真实。
　　胡老师愣了愣。
　　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扇自己一巴掌，旋即又觉得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失态了一些。
　　也只得在下巴上摸了摸，忖度片刻，却忽然有了主意。
　　“来，这道题，你来做做看。”
　　她随手拉过一张草稿纸，洁白的纸面上，却三下五除二的被班主任写上了几个英语短句。
　　是从初三年级最高深的那一片文章里节选出来的段落。
　　英译汉。
　　题型深邃，但不超纲，月考前有特意教过，但上课讲解时也不过是点到即止罢了。毕竟这种题型，即便在中考里也不会出两道以上。
　　至于难度，则与月考最后两道大题相等同。
　　能做出来的学生自然是少之又少了。
　　如果说高考的分水岭是数学最后几道大题，出题组会刻意挑选连大学生都解不出的难题，用于区分上清华北大与普通大学的人群。
　　那么眼下胡老师随手摘选的原文短句，便足够担得起划分省重点与市重点的分水岭。
　　她能做出来吗？
　　不知为何，胡老师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骐骥。
　　神色紧张，犹犹豫豫，额头也冒着冷汗。
　　此刻的胡老师是相当矛盾的。
　　即期待对方能顺利解答题型，又想要看到胡小昭抓耳挠腮，原形毕露的场景。
　　月考题目相同，人家小昭也有可能事先背过答案。
　　自己用那份试卷去坐检测，确实很容易被蒙混过关。
　　可这份随堂测验却不一样。
　　这是她胡老师临时想出的，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提前得知答案。
　　她能解答出来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心头，越来越按奈不住。
　　班主任不由凑了近。
　　却是看到胡小昭端着笔，面容沉思。
　　笔下。
　　却是半个字都没有。
　　班主任一片失望。
　　写不出来。
　　骗子。
　　她果然欺骗了自己！
　　这份试卷根本不是她做的！
　　胡老师捂了捂额，心底一片恼火，似乎就快要控制不住了。
　　结果，却是恰在这时。
　　小昭笑了笑，抿着的唇，忽然毫无征兆倾泻出了一丝音节。
　　不是流利的英文，而是。
　　……平淡如水的中文翻译？
　　胡老师怔了怔。
　　侧耳聆听。
　　“应遵从神的教诲。”
　　“如此，大海的恩惠将会丰腴。”
　　“暴风雨也不会如期而至了……”
　　嗯，与测验答案全然无关的话语。
　　嗓音温润。
　　细语如珠。
　　却听得班主任毛骨悚然，微微瞪大了眼睛。
　　因为胡小昭口中的翻译，正好便是自己所摘选的那句短语，在原文里，下文的翻译啊…… 
　　霎时，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在班主任脑海中浮现而过。
　　为什么，这个平日里成绩吊车尾的姑娘。
　　竟然将那全篇最高深的课文背诵下来了？



22，家长会即将到来

　　再一次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六七点了。
　　夕阳西斜，黑色幕布被缓缓拉上，遮蔽了那一丝头顶暖阳。
　　六月中下旬的天气就是这样，和真正的夏天有着些许区别，没有那般的烈**人，仅仅是七点钟的样子，天色早已然渐黑。
　　今天的日子过得有些恍惚，可想来想去也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昭晃了晃脑袋，耳边的马尾似乎又长了一些，微微扎脖子了。
　　仔细去说的话，应该是胡老师面对的冲击更加震撼一些吧？
　　月考题目近乎满分，就是那随手摘选的英译汉也几乎可以用融会贯通去形容。
　　这放在一个半个月前还是年级末尾的差生身上，近乎是天方夜谭。
　　可胡小昭就是做到了，毫无理由的做到了。
　　当堂测验，没有作弊，完完全全出自本人之手。得分极高，且高得恐怖，毫无征兆。
　　英语数学外语。
　　总分加起来足足有四百多分，看似不多，却也能排在年级八十多名的行列中了。
　　而上一次考试的时候，她胡小昭，也才年级堪堪两百四十多名啊。
　　这一转眼成绩就翻了翻，哪有这么恐怖的事情？
　　学习又不是一朝悟道的类型，不是说你忽然开了窍，所有东西就都能融会贯通，下笔如有神。
　　它还需要你经历系统性的认识与积累。
　　这也是胡老师无法接受的真正原因。
　　说实在的，眼下这名学生，这个名叫胡小昭的孩子，最近半个月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太冲击三观了。
　　胡老师忽然想起那天这丫头腿伤刚刚痊愈的场景。
　　来学校上课的那一天，波澜不惊的面容下是那一句铿锵有力的保证，说自己会好好学习。
　　本来自己对于这一类敷衍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
　　竟然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就是她所谓的‘好好学习’么？
　　这个速度……实在太过恐怖了吧？
　　简直，就是神童的地步了啊。
　　————
　　然而带给胡老师相当三观冲击的神童同学，此刻却浑然没有那份自觉。
　　照常回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嚷嚷着整天学习实在无聊枯燥烦死了，然后锅起灶烧，煮菜吃饭。
　　全然没有半点惊喜，跟个平淡无奇的普通人一样。
　　带上围裙。
　　晚间七点半的档口，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转到新闻联播节目，遥遥隔着厨房观望着。
　　约莫十多分钟后，才啊了一声，猛拍脑门。
　　“菜烧糊了。”
　　嗯。
　　自己是个重生者，虽然隐约还留存着一些这辈子的记忆，可终归知道的不完全，而很巧妙的是，这一世与上一世在某些地方，还是有着些微诧异的。
　　自己看新闻联播也不是为了装高深，只是单纯的想要尽快与这个世界接轨，否则和自家小弟的日常交谈里忽然冒出些这一世所不存在的惊为天人句子，那得是多骇人的场面？
　　想到这里，小昭这才知后觉的意识过来，本来下午放学是约了小弟三人去探望那路边小卖部的。
　　结果被胡老师一同搅合，这份约定，自然是无可避免的放了鸽子了。
　　“明天再去好了。”她不禁摇了摇头。
　　转身拿出一副碗筷，将那份糊了菜装好到碗里。
　　这么晚的时间了，而且手头紧张，总不可能再多煮一份饭了。
　　而且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也只够买一顿肉菜的，碰巧今天这顿还给烧糊了，你说这气不气？
　　小昭有些不服，望着那一碗碳烧肉驻足良久，最后还是舍不得倒掉，不信邪的用筷子轻轻沾了点酱料，放入口中。
　　结果就是一连三声的呸呸呸。
　　她苦着个脸，算是彻底认命了。
　　碰巧这时屋子外响来了一阵脚步声。
　　匆匆跑过玄关给人开门，看着腰部环着围裙的长姐大人，那一脸贤惠样。便宜幼妹的表情那叫一个欲言又止。
　　自己印象中的胡小昭还是挺野蛮一大姐大，竟然在家里穿着这么居家的衣物……实在是，太过冲击三观了。
　　好吧，小昭恐怕自己都不曾想到，她只不过就照着上辈子的生活按部就班而已。却在短短一天内，给两人的世界认知造成了极大的阴影破坏。
　　便宜幼妹闻了闻，微微皱起了眉。
　　“什么东西烧焦了？”
　　“啊，没有。”小昭连忙应了两声，将那还在熊熊燃烧着的灶台火苗关小了一些，然后又将那半份烧焦给倒入了垃圾桶。
　　便宜幼妹就不说话了，细细眯着眼望着，颇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意味。
　　那表情好像在说，得亏上次没吃自家长姐做的饭。
　　小昭就有些委屈。
　　菜烧好的时候不来，偏偏在这么个关口跑过来，真心百口莫辩啊尼玛！
　　“你今天来是干嘛的？”叹了口气，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依稀记得确实有喊过小暑当家庭教师，只不过这会儿考试都结束了，对方也就没了义务再望这跑了吧？
　　“干嘛啊，用到我的时候就喊我来，用不到了就懒得接见了是吧？”便宜幼妹嘴巴一撇，语气不对味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察觉到语气里的古怪，自然是连忙笑着道歉了。 
　　幼妹哼唧了两声，似乎也懒得跟长姐争这口舌之争，倒是四处环顾了一圈。
　　“你的试卷呢，得分怎么样，成绩都出来了么？年级第几名。”说罢，一伸手，向着小昭讨要着什么。“好歹有我帮你复习，成绩应该高一些了吧？”
　　这一连串的发问有些咄咄逼人，却正戳在了小昭心花上。
　　好不容易考了个好成绩，正愁着没人炫耀呢。
　　“你等等，我这就拿给你看。”
　　说着，她难得发了少年狂，抛却那般老成稳健，蹦蹦跳跳的跑向客厅边，拾起书包，喜滋滋在那翻阅着什么。
　　结果摸了个底朝天才微微尴尬的发现。
　　貌似自己的试卷被胡老师收起来了，虽然先前有给她看过成绩，可到了最后却是忘记带走的。
　　这一下子就有些尴尬了，她摸了摸头。而这份怪异自然被幼妹尽收眼底。
　　“你试卷呢？”幼妹追问道。
　　“应该丢在学校了吧？明天拿给你。”
　　幼妹不置可否的挑着眼皮，没有说话。
　　说是丢到学校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借口吧？
　　应该是考的太差了，没脸见人，所以才特意将东西收了起来？
　　小孩子那份情绪自然是通俗易懂，看着那丫头脸上的表情，小昭便是猜测到了两三分。
　　却是挠了挠头，有些焦急。
　　“真的是丢了！明天我就拿给你看？就放老师办公室的，你相信我一下嘛！”
　　结果越解释却越黑，甚至最后连小昭自己都产生幻觉了，好像自己真就心虚一样。
　　她挥舞着胳膊，越说越无力。
　　不知为何。
　　自打一进门就面无表情的便宜幼妹，原本还挺不屑恼火的。
　　看着自家长姐这幅抓头抓脑的尴尬模样。
　　却忽然毫无征兆的撇了撇嘴。
　　然后……唔，轻笑了一声？
　　“哎？”小昭也傻了，浑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好笑了？
　　便宜幼妹却连连干咳，自知失态，转过身去，轻轻抖了抖肩。 
　　过了一会，才又假装面无表情的转过来。
　　“好吧，那试卷的事儿就这样吧，你明天给我看也好，不给我看也罢，总之中考好好努力，这个要求能答应么？”
　　明明自己年级才颇大一些，可小丫头教训起人时，还真就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者风范。
　　小昭有些无奈。
　　看来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真就有些低微啊。
　　“后天开家长会了。”幼妹又说，“我妈可能来晚一点，所以会由胡叔叔帮忙参加。至于你那边可能没人了，记得跟你们班主任提前说一声。”
　　两家是二婚形式，所以幼妹称呼胡爹的时候，也只会叫做胡叔叔，并不会叫嚷着爸爸这样的亲昵称呼。
　　小昭却听得一脸迷茫。
　　“那让阿姨来帮我开家长会不就行了么？”
　　便宜幼妹怔了怔，似乎觉得这个建议，太过天方夜谭了一些。
　　她摇头断然道：“我妈应该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嗯，小昭也能理解。
　　毕竟家长会嘛，报成绩的日子，学习排名高的自然光芒万丈，成绩一般甚至较差的家长，当然面上无光了。
　　或许在别人的心中，她胡小昭这种吊车尾几乎就是老师拎出来批评的典型，即便参加家长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吧？
　　“好吧。”小昭笑了笑，也不去揭穿那成绩大进步的事实，任由着便宜幼妹将话题待过，顺手收拾起屋子来。
　　“你这里怎么这么脏啊，真的是。”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自己经常有过收拾，但每次小暑过来做客，总能从角落里扫除一滩又一滩的灰尘。
　　抛却那一份对自己的成见，小小年纪的幼妹，确实肩负着一份小大人责任。
　　或许之所以那么早熟，其一是因为这古怪的重组家庭，其二便是，那重生前蛮横霸道的长姐，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八点半的功夫，屋子外已经黑漆漆的一片了，犹如上次那般，街道渐窄，光线昏黄。
　　“就要走了？”尽管明白家中的作息规律，可看着小暑擦了擦额头上汗水的辛苦模样，小昭还是有些歉意，挂在墙角的围裙重又系了回去，“那要不要坐下来吃一顿再……”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宜幼妹却是叹了口气，径自打断了。
　　“姐，下次真的别喊我吃饭了，不是我多嘴，可你的饭都烧糊了！真的一点都不好吃的说。”
　　胡小昭愣了楞。
　　站在门口，看着小丫头娇憨模样，不禁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
　　这份亲昵的举动，也是自己重生回来的半个月里，头一次在姐妹之间衍生出的情愫了。
　　便宜幼妹被吓了一跳，脑袋往后缩了缩，却是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旋即，不知为何，小昭忽然放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小丫头鼓着嘴巴，一万个不服气，“明明真的不好吃，你怎么老跟个推销员似的，没点自觉呢？”
　　小昭没说话了，只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温柔的将小丫头的书包，从玄关处还给了对方。
　　“一路小心。”
　　她抱了抱，柔声说道。
　　屋外大门被轻轻遮蔽而上。
　　这满月的皎洁。
　　便是温柔无息的一夜。



23，人没了

　　家长会那天人来人往，汹涌无比.
　　到底是即将结业的日子，月考过后，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场盛大独木桥了。
　　中考将至。
　　不是任何一个学生都能像八班一样嘻哈玩闹的。
　　其实就连他们八班这几天也过得蛮紧张了。
　　考试成绩好的那些自然不用多愁，可诚然能在八班混迹的基本都是些年纪吊车尾了吧？
　　成绩中等的学生也不是说没有，就比如现如今站在讲台上指挥的那个胖子，名叫张慧成，年级一百二十多名，嗯，这份成绩无论放在哪个班级都只能算得上中等乃至偏下的名次了。
　　却偏偏在他们八班成为了班级二把手，老师手心明珠一般的存在。
　　为了培养其学习积极性，更是将许多大型活动交由这家伙指挥，小胖子的脾气也水涨船高起来，鼻孔朝天的，谁也看不起谁。
　　这会儿也正指挥着胡小昭在那擦窗户。
　　“卖力一点，都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小心我告诉胡老师去。”
　　自己坐在那翘着二郎腿休息，那副打小报告模样却比谁都积极。
　　小昭有些无可奈何，自己刚将拖把放下，结果现在又得在这家伙的指挥中爬上爬下跟个猴子似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耍人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但秉着不跟这些小屁孩计较的缘由，她还是叹着口气，将抹布收拾好放在卫生角落里。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暗示的影响，上辈子做惯了办公室养尊处优的腰病也一并穿越了过来。
　　经常小昭就会感觉到双臂与腰间的酸痛，像是关节疼痛，可细细回味起来，那股隐隐作痛却又很快消散于无。完全搜寻不到踪迹。
　　真是奇怪的感觉。
　　“教室打扫的怎么样？”正腹诽着，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进了教室。
　　今天的胡老师打扮妆容得体，一身职业装英姿飒爽，许久舍不得穿的高跟鞋也被拿了出来，全然不像平日里那个衣着随便，穿着运动鞋的英语老师。
　　或许每个人都用虚荣心？想在众多家长面前，展示最为优秀的自己？
　　班主任来回扫视了两眼，甚至还用手指头在窗户上沾了沾。
　　发现灰尘还是蛮多的，便皱了皱眉，指使着值日生再打扫一遍，“怎么还没搞干净？赶紧赶紧，马上就要开家长会了。”
　　说着又挥散了在场的无关人员。
　　“没分配任务的就赶紧回去，作业别忘了做，明天记得还要来上课的。”
　　按校规规定，家长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能逗留学生的，除了那些成绩非常好，乃至需要表扬的重大进步学生。
　　“知~道~了~”台子下一片懒洋洋的应和。
　　一群学生收拾好书包，出门的时候难得秉了张笑脸。
　　家长会一般比普通放学要提早不少，虽然回家少不了一顿毒打，但这一段空闲时间倒是可以拿出来玩街机了。
　　是啊。
　　每当阶段考试告一段落便是学生最为轻松愉悦的时光了，可惜这次除外，因为半个月后最让人头疼的大考就要如期而至了。
　　“啊，那个。”小昭也有样学样跟在这群放学人潮的后面，被胡老师看见了， 微微错愕之下却是招了招手，“小昭啊，你就不用走了，待会留一下。” 
　　胡小昭原本已经背好的书包，现在却是愣住了。
　　————
　　家长会没什么好讲的。
　　无非是那些俗到不行的内容，分发试卷，通报成绩，分析错题。
　　倒是与以往不同，这一次考试已经逐渐沿用了机器阅卷的形式，所以答题卡虽然下发到了位置上，却没有批改的痕迹。
　　“这……”一群家长还有些懵里懵懂的搞不清楚新型试卷该怎么看成绩，胡老师却是站在讲台上笑着解释了起来，这所谓近年来在全省全市刮起的科技风暴。
　　嗯，虽然讲解完了还是有不少家长处于蒙圈状态就是了。
　　胡老师也不好在这方面多浪费时间，转而接入了下一话题。
　　由于这次考试跟以往不同，答题卡上没有明显的得分与错误标注，所以一切成绩都得由班主任口述。
　　报分数和排名自然成为了比以往还要关键的重要环节。
　　“下面成绩是又高到低排列的，请念到名字的家长上来拿试卷……”
　　一众家长不禁抚了抚领额，微微坐正。
　　表情也变得局促起来。
　　就好像那份成绩单是他们考出的一样。
　　这也是废话。
　　子女成绩好的家长自然光芒万丈，成绩差的，站起来时被目光盯的都不免一阵害臊。
　　尤其是年纪吊车尾，拿到试卷的同时还得接受一顿来自老师的批评。
　　“成绩成绩，不光是我们老师要监管，你们家长也要及时督促啊。能考入三十二中的孩子哪有一个说是笨的？只是不用心罢了，你们孩子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这一点家长也有责任不是？难道平常不需要做出表率吗？”
　　一席话说的在理，却也让人有些难堪，吊车尾家长不好发火，只得长叹口气，那张笑脸却似纸糊那般，久久无法展开。
　　“明白，老师辛苦了，我们以后一定督促，一定用心……”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小昭的嫌疑被洗清了，却因为教务处早已将成绩刊载在了名单上，没有及时给出小昭一个在年级里的准确排位。
　　简单点来说就是，小昭有成绩，却在年级里排不了名次。
　　既然排不了名次，班主任也不好凭空给人捏造一个排位来，否则就等于违反校规了。
　　可自己心中也挺愧疚的。
　　毕竟当初抹除成绩一事，还是她这个班主任率先提及的……
　　咳，这也没办法啊。
　　毕竟那时候在所有人眼里，胡小昭只是个找人代写试卷的作弊差生罢了。
　　所以为了弥补心中那抹内疚，思前想后的，班主任便想了个办法。
　　就是将胡小昭安排到家长会上大肆表扬一番，这样一来，就算彻底洗清她的嫌疑了。
　　当初作弊风波闹得不算大，可办公室经常有学生出入，会有部分孩子听到风声，再传到家中父母耳中，也不是稀奇事儿。
　　只是按照家长会的时间安排，褒奖学生的环节还得往后推一推，总不好一入场就在那毫无根据的一顿乱夸，那样一来总容易让人怀疑，自己跟这位胡小昭是不是亲戚关系了。
　　还得结合那成绩单才行。
　　所以她之前喊停了小昭，让她在门外等一等，报道她的名字，自己才会拉着她进来，一起在这一堆学生家长中证明自己。
　　胡小昭这次的成绩确实亮眼，甚至远超班级原第一名三十多分总分。
　　这得是多么恐怖的成绩？
　　家长不清楚。
　　可胡老师还能不清楚吗？
　　教室里谆谆交谈有些无聊。
　　胡小昭在外面端着书包站着，明明是留着下来接受褒扬的，现在看过去却似乎变了味，很像是在罚站。
　　尤其是靠近窗户的家长还频频侧目，用手指头点着自己，似乎在跟同座家长说些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嫌疑。
　　“这孩子真可怜啊，一直在那站着。”
　　“嗨，你不知道，这丫头叫卢什么来着……对，卢小高，我经常听我家儿子提起，调皮捣蛋鬼灵精！在学校里可有名了……”
　　隔壁座位的家长努力回忆着自家孩子说的八卦见闻。
　　中年男子便眯了眯眼，好奇了。
　　“怎么有名？”
　　“你听我说。”
　　接下来就是叽里咕噜的一长串，大抵说的是小昭以前的‘辉煌事迹’。
　　听得那原本还担心自己的中年男子直皱眉，一个劲的摇头：“那确实该罚。”
　　小昭就有点委屈。
　　动静闹得很大，以至于靠近床边那一条的家长全部听闻了风声，脖子耸动，目光更是越聚越多。
　　搞得自己真就跟犯罪嫌疑人差不多级别了。
　　她摸了摸鼻子，饶是三十多年的老灵魂，也顶不住这种吃人般的目光啊。
　　只得干咳着将视线瞥向别处。
　　碰巧看到了楼道下耸动着的三个鬼祟人影。
　　小昭眯了眯眼，趁着胡老师还在讲台啰嗦的功夫，走了下去。
　　“站住！你们三个干嘛来的，学生证呢？突击检查？”
　　小弟三人组吓了一跳，听那不卑不亢的口气，还真以为是宿管委检查卫生来了。
　　结果回头看去，却看到自家老大一脸坏笑的抱着胳膊，一副诡计得逞样，嗔怪的同时不免长舒口气。
　　“干什么啊老大。”
　　“好好说话会死啊。”
　　“就是嘛，我差点都被吓死了……”
　　“我还被你们给气死了呢。”小昭却是往垃圾桶里吐了口痰，理直气壮样：“昨天喊你们去西大门等我，怎么人都没来？天都黑了那会儿！”
　　嗯， 昨天一起约定好去店铺逛逛的，结果小昭放了鸽子。可这三个小弟小妹实在太过心思单纯了，又怎么是老奸巨猾的对手？自然是三言两语就混淆视听了。
　　“哎？西大门？”三个小弟互相望了望，眼神里有点不可思议：“可之前老大不是喊我们在东大门碰头么。”
　　“你看看你们。”小昭就摸着胸口，痛心疾首：“连位置都分不好，我这个当老大的面上都无光啊。”
　　三个小弟就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小昭就故作大度的走上去，特领导气概的拍了拍肩。
　　“你们说的那家店铺在哪？带我去看看，俗话说知耻后勇嘛，你们能感觉到屈辱，这是好事，值得表扬，值得鼓掌。”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巴掌。
　　很有一丝领导者气概。
　　结果队伍里的小丫头就一副欲言又止样。
　　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了：“那个老大，我们学校只有一扇大门出口，东街那边，是没有大门出口的……”
　　小昭怔了怔，意识到自己这个牛批吹破了，也不恼，哈哈一笑，挥着打手就带过了话题。
　　“带路带路。”
　　一行四人就风风火火的往下敢。
　　下楼的时候，小昭瞥了眼窗脚。
　　教室里的胡老师正抓着倒数第二名的家长站起来批评，碰巧便是刚才说活该的那个中年男子。
　　班主任言语激烈，捂着腰间咄咄逼人，被拎起来的中年男子却是缩着头，一脸委屈却不敢发的模样，倒很像是她胡老师的强势风度了。
　　小昭就想笑。
　　话说回来，自己偷偷去楼下开五分钟的小差，应该，不影响家长会吧？
　　……
　　结果没想到的是。
　　教室里。
　　“你看看你家儿子黄宥明，年年倒数第二，这成绩也不见长，以后中考可怎么办？回家继承父母那十多套房子吗？那能有出息吗？”
　　胡老师刚数落完中年男子。
　　画风突然一变。
　　从寒冷肃杀，变成了如沐春风般温暖。
　　“说道成绩进步，我就想起了我们班一个女学生，她一开始成绩都比黄宥明还差，结果人家怎么着？凭着多次的努力，已经远远跨越到了班级大家的前面去了。”
　　说着，还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你们猜猜，那个学生，究竟是谁？”
　　一众家长交头接耳，分析着老师话语里的含义。 
　　比黄宥明还差，就是倒数第一咯？
　　越到了所有人的前面，这句话有些难以理解，不，应该说意思很浅显易懂，却让他们这些家长难以接受。
　　从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一？
　　这丫头，究竟是谁啊？
　　是谁这么厉害？
　　台子下懵里懵懂。
　　胡老师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欣赏家长们略带慌张而局促的好奇眼神。
　　等猜测的差不多了，这才干咳一声，将视线重新拉了回来。
　　“下面，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次考试进步最大的同学，胡小昭！”
　　说着，对着窗外伸了伸手。
　　“小昭，进来吧。”
　　教室里顿时配合起了一片热烈掌声了。
　　结果。
　　一直等到半分钟后。
　　掌声渐渐平息。
　　教室大门的位置，却迟迟出现一个人影。
　　空空如也。
　　家长们大眼瞪小眼。
　　胡老师也有些惊讶。
　　“小昭？”
　　又喊了一遍。
　　依旧没人应答。
　　她跺了跺脚，忍耐不住了，走了出去。
　　屋子里登时响起细碎交谈。



24，又傻了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窃窃私语。
　　挨着近的一些家长互相望了一眼，尽皆低声交谈着，似乎都有些好奇胡老师口中所说的天赋异禀学生，究竟是哪位？
　　胡小昭么？
　　尤其是刚才议论着窗户外罚站女孩的两个中年大叔，更是露出了懵然的表情。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就很奇怪了吧，他们这些家长工作繁忙也没怎么往学校跑过。甚至有些干实业的为了响应公司号召，甚至连家中热饭都吃不上两口，更是不可能在自家二女口中打听到关于学校的新闻八卦。
　　可为啥，这个名字依旧如此熟悉呢？
　　两个中年大叔愣了愣。
　　心底却是忽然有了头绪。
　　莫非，那所谓的胡小昭，是住在隔壁的那谁谁不成？
　　这感情好啊。
　　有这么好一学生在小区里，改天去请教请教自家孩子的问题，指不定又能在中考里多加一些分呢？
　　意识到这一层面，两个中年男子顿时眼神一亮。
　　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却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胡老师重又回到了教室里。
　　嗯，依旧是她一个人，身边空落落的，别说什么三好学生了，就是连跟鸟毛都不没见着。
　　班主任心下一急，也不管啥进步褒扬了，对小昭的称呼也回归了从前那个二流子学生的称呼：“这死丫头，又跑哪去了？”
　　她还在暗自埋怨，怃然间看到了座位下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望了过来，也知道不好再拖延时间了。只得干咳一声，重新咧起了笑脸。
　　“不好意思，胡小昭同学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缺席了，不过没关系，下面我们有请胡小昭的父母上台来演讲。”
　　胡老师朗声道。
　　说着，重新走向讲台，笑了笑，将手引向了小昭座位的位置。
　　“请胡小昭的父母过来说一说，平时是怎么督促孩子学习的，才能使得一位原本处于年级末尾的学生，一跃而起，跃入了年级中上游梯中去？”
　　结果，顺着班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
　　小昭的座位上，也是依旧的一片，空空如也。
　　虽说课桌收拾的很整齐很干净，跟别的位置上堆叠杂乱的书本形成了先面对面。
　　可别说父母人影了，就是半篇教科书，都是不层放在桌面上的。
　　空旷得就好像是那张桌面从未有学生坐过一般。 
　　顿时，教室里的气氛陷入了一阵尴尬。
　　“真是乱弹琴！”
　　胡老师面色涨红，即便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实在忍不住了。
　　“这胡家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搞些什么名堂？”
　　————
　　然而被班主任埋怨着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的胡小昭同志，此刻也在学校后院的大街上四处张望着，企图搞明白重生之前的自己，究竟在玩些什么鬼。
　　自己只是简单在街头晃一圈罢了。
　　四周的小贩们就通通拿捏着淡淡敌意望向自己。
　　虽然没有做出多少过激举动，比如人人喊打之类的吆喝。
　　但那异样的目光总归看的有些难受。
　　就好像过街老鼠似的。
　　说实话，即便上辈子在一众员工面前整理过演讲，小昭还是有些不适应这吃人般得目光。
　　她不禁捂了捂头，心下止不住埋怨。
　　这尼玛，这是搞什么鬼。
　　之前自己究竟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儿啊？
　　偏偏身后三个小弟还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跟在自己的后面昂首挺胸的走着，似乎很喜欢这些恼火中带了些畏惧的视线。
　　小昭更是无地自容了。
　　索性加快了步伐。
　　“赶紧走，别装大款了。”
　　所指的那个摊位距离学校大门位置颇远，过了两个路口，才在十字马路的对面看到了。
　　“到了老大。”
　　眼镜小弟伸手点了点，顺着目光看去，小昭就看到了那辆流动摊位。
　　“看到了吧？就那辆手推车。”
　　是由一个类似早点摊的车子推动着的，不过与早餐摊点不同，上面的食物应有尽有，除了一些炸物外，豆浆果汁等饮料也赫然在列。
　　六月初的天气不算火辣，可摆摊阿姨的肩膀上却已经湿了一片。
　　鬓角沾着丝丝白发，面容在笑，却不是幸福洋溢，而是一脸被逼到绝境的苦楚。
　　身旁站着个絮絮叨叨的阿婆，貌似是隔壁门面房摊位过来搭话的摊主。 
　　“最近生意也是越来越艰苦了啊。”
　　那阿婆眯着眼，自家摊位是在背阴处的位置，这会儿站在十字路口下暴晒，难免有些不习惯。
　　推着手推车的老板娘笑了笑：“嗨，做生意的，不就那句俗语说的好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说是这样说，可那一脸苦笑很明显是肚子里憋的难受的模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老板娘又叹了口气，径自摇着头。
　　“可不是？生意越来越惨淡了，来这里买吃的孩子也少了不少，更何况最近口风紧，城管查的也严不是？前两天要不是我好说歹说，这辆车子都得叫人收了去！”
　　阿婆咋舌，对老板娘的遭遇报以同情。 
　　老板娘就拍了拍自己弯曲许久的腰背，继续倒着苦水。
　　“这些个管理人员啊，就知道欺负咱们这种流动摊位，天天拿什么办证固定点说事……哎，可要说办证，门槛又被卡的死死的，那天我去跑健康证，你猜那些当官的什么态度？”
　　“那些当官的什么态度？”
　　“他们意思是说，办证可以，不过你不交好处费，证件就给你卡在部门里头不下放，足足能卡上个一年半载！你说，这下咱能怎么办？”
　　说着，老板娘脸色闪过一丝凄苦，唉声叹气的，就连肩膀都矮了几分。
　　“要说好处费，那大几千大洋，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平常吃喝都成问题了，哪给人家找钱去？这不要人命么。”
　　老板娘说着，顿了顿，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
　　“现在好了，证件下不来，又被城管撵的两头跑，马上补课班的钱又要交，孩子上学择校费又得两三万，手头车子抵押了都还不起，真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过咯……”
　　这个时候小昭靠着两人有些近，已经隐隐约约听得了她们的交谈。
　　倒是不算诧异。
　　06年的时候，一切百废待兴，许多规章制度还不完善，城市角落里的肮脏，却也来势汹汹，全然不带一丝遮掩。
　　至于为什么反而是那个年代传出去的丑闻较少，归根结底，还是网络不发达的缘故，无法将这类新闻让全国各地告知。这才导致了改革开放那会儿，是全国内最为安慰繁荣的一段时日。
　　其实，一切都没有表面上那个简单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在全国掀起了一阵整风波澜，落马大小老虎不尽其数，可谓浩浩荡荡，场面壮观。
　　小昭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看来，这所谓的燃城，在这个年代里也不算怎么干净啊。
　　上辈子随着工作水涨船高，繁忙业务逐渐堆叠在头上，压得小昭喘不过气来。闲暇时光里，她总是无比怀念童年故乡，怀念那个无拘无束的上学年代，单纯的认为只要是家乡的东西，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今天听得这两位摊主的交谈，她才有些恍然大悟。
　　看样子，上辈子自己对儿时旧物的美化，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说着话的功夫，一行四人已经穿越过了马路，直勾勾朝着摊位走来。
　　06年燃城经济建筑不发达，路边私家车也不算多，甚至可以用贫瘠去形容。可能后世一部3W不到的奇瑞QQ,放在这个年代都是土豪般的象征了。
　　路口虽设有红绿灯，可在这种偏僻的学校角落，就算你真的不看路灯私闯马路，也没有太大可能被车撞到就是了。
　　可即便如此，小昭还是固执的喊了停，拦下了大咧咧打算横闯马路的三人。
　　陆欣然跟壮刘昊张泽互望了一眼，都有些奇怪，搞不明白自家老大又在发什么神经？
　　小昭却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等待着头顶红灯变绿后，这才领着小弟三人，来到了摊位面前。
　　看着一行四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自己摊位前，那原先被太阳晒得满目通红的摊位老板娘怔了怔，发红的脸颊在一瞬间被吓得惨白无比。
　　“来了啊，你们？”她手忙角落的就将几串烤肠放入油锅里过了过，匆匆忙忙捞起，讨好似的递了过来：“来来来，阿姨新做的小吃，都尝尝，好吃的话就来阿姨这常吃，不要你们钱的！”
　　嗯，说是不要钱，其实是不敢收钱吧？
　　偏偏自己不说话，身后的陆欣然和刘昊却造作起来了。
　　对视了一眼，一人手里接过一串，吃相极其不雅，大快朵颐，满嘴流油，眼神里满满都是幸福的表情。
　　倒是眼镜小男生张泽没有那个食欲，默默的站在身后，打了个哈欠，看着两人安然自得的模样，从摊位上抓过半瓶孜然那么一撒。
　　小半瓶的调料就这样挥散在空中了。
　　老板娘一阵肉疼，直抚胸口。
　　偏偏张泽还一脸满意的模样，高兴的咧了咧嘴，扯过胡小昭的衣角指了指：“快看老大，彩虹！”
　　小昭捂了捂头，面对这三个不长心的幼稚心境，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只觉得再跟这三人混在一起都是托后腿，不如找个机会将事情说开了算。
　　反正也不是一条道上的。
　　到时候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老娘过老娘的独木桥，岂不乐哉？
　　“都停下！干嘛呢，一个个没正行，把这当玩来了？”
　　下意识的，小昭一瞪眼，就甩起了脸色。
　　兴许是没见过自家老大那深邃中带着一丝睿智的眼神，三名小弟怔了怔，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成年上位者那般压迫。
　　手头一迟疑，也没再敢作孽了。 
　　小昭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尽量和蔼跟老板娘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了，阿姨。”她说着，语气尽量往温柔的音调去，“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从今天开始呢，我向您保证，以前的那些蠢事我们再也不会做了。”
　　说罢，顿了顿，小昭又继续补充道。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胡搅蛮缠的。而是想弥补一下之前对您造成的损失。”
　　阿姨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平日里最为难缠的小魔头究竟想表达什么。
　　小昭却是不多做解释，率先行动了起来。
　　“这样，不如您先放松下来歇一歇？”
　　说罢，先是接过撂在摊位旁的抹布，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哪里坏了似的，将整个摊位，用心擦拭了起来。
　　摊位上的油渍真心不算少，尤其还有某些顽固区域，油渍结茧成了油斑，即便再怎么用力也是擦不掉的，一直是老板娘的心病。
　　毕竟他们做小吃车的，食物好不好吃是一方面，外观不好看，多少也会影响客人的食欲。
　　更何况最近客流量锐减，隐隐约约的，就让老板娘将不受欢迎的原因，归咎在了这些顽固油斑导致的弊病上。
　　小昭却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到一般，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罐冰镇可乐。
　　打开瓶盖，先是自己小嘬了一小口，然后又将剩余的部分倒出来，在抹布上沾了一些，轻轻擦拭着那些顽固油渍。
　　“哎？别别别……”老板看的心疼，连忙上前制止。
　　自己手头不富裕，很多东西都是凑合着用的，现如今又被胡小昭这一顿糟蹋，自己那没换半个月的抹布又得重新买一块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老帮娘还没来得及肉疼出声。
　　随着小昭的轻轻擦拭。
　　原本还顽固的挂在推车上的油渍，就这样渐渐的，消失在了视野里。
　　“这……”
　　老板娘忽然语塞了。
　　情不自禁擦了擦眼眶。
　　还以为对方在变什么魔术。
　　小昭轻描淡写的颔着首，没去解释这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人人都通俗易懂的化学原理。
　　却是收拾完毕，起身，望着摊位阿姨，柔声解释道。
　　“阿姨，收益不理想呢，可能并不是这些表面问题的过错。您或许应该朝着地段人流方向寻找根源才对？”
　　“地段？”老板娘怔了怔，有些懵里懵懂的，将小昭劝告的内容轻轻附和着。
　　“人流？”小弟三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搞不清楚本来是到小卖部里捞油水的好事，怎么老大忽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帮忙起来了呢？
　　难道，是她又脑袋发烧，开始干糊涂事了？



25，别叫我老大了

　　小弟三人其实并不知道。
　　小昭并没有脑袋发烧，也没有干糊涂事。她只是想为了之前的过错所作出一些弥补罢了。
　　嗯，虽然之前那所恶劣行径并不是出自她之手，但重生这种东西，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小昭拿着块抹布将小吃车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虽然力气用的很大很投入，但终归没有那种专业的清洁剂，整个车体也没变干净多少，看上去很有些像是再做无用功。
　　但好歹聊表心意了不是？
　　末了还不尽兴，招呼着小弟三人一起过来。
　　可偏偏那三个小家伙犯了脾气，非常不能理解自家老大的所作所为，哼了一声将视线撇开过去，一时半会都不听命令了。
　　小昭只得哑然。
　　索性乐的自在，反正在自己的计划范围里，这三个小弟可谓顽固不化至极，她也懒得再去想当保姆了，干脆找一天摊牌完事。
　　老板娘却看的诧异，伸了伸手，不知道该不该制止。
　　等打扫完毕，小昭微微喘着粗气，将抹布重新还给了老板娘。
　　五月份的天气算不上毒辣，可里里外外一运动，身子骨多少有些体力不支。
　　她笑了笑，轻轻理了理耳边被风吹散的鬓角，然后询问道。
　　“刚才听阿姨说，这边的收益越来越不理想了，是不是有这么个担忧？”
　　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啊啊了两声，不知如何作答。
　　小昭微微颔首，手指轻轻在下巴上摩擦了几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视线瞥到那用于收零的铁币盒，顿时双眼一亮。
　　“哎别别，这些钱是我们家小霜的补课费，实在不行，你可以天天来阿姨这边吃烤串啊，阿姨绝对不收钱！”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老板娘顿时紧张了起来，想要伸手护住那不大的收零盒。
　　可自己那老身子骨终究没有年轻人速度快，说时迟那时快，小昭已经将那半盒零钱袋打了开来。
　　却是出乎意料没有伸手抢过，依旧挂着一幅人畜无害的表情笑了笑，很有一丝老谋深算的意味。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份袋子里的百元大钞，应该会比零钱多出不少？”
　　她将视线瞥到别处，没看到收银盒，径自猜测道。
　　阿姨原本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结果听得小昭这一句猜测，整个人却又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
　　却出乎意料的发现，的确如面前这个混混女生所说的那样，盒子里只有零散的一些零钱，毛毛角角加起来恐怕连30块都不到，可百元大钞却又足足两张。
　　“这……”老板娘顿时惊讶了，不清楚用意的同时也在心中腹诽，这丫头片子怎么猜的这么准啊？
　　难道还有透视眼不成？
　　还是说自己的钱包袋在哪缺了个大口子，从那个方向能一分不漏的看清楚内里？
　　“这就很明显了。”胡小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一副从容不迫样：“果然跟我说的差不多呢，阿姨，你之所以收益变差的原因，大抵原因就是如此了。”
　　“大概是怎么样的？”老板娘云里雾里的，被这丫头说迷糊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服务错了受众群体。”小昭竖起一根手指头，温和的解释道，“别看这里人流丰富，可别忘记了，附近的高中都是树人四中这样的富人学校啊。”
　　嗯，树人高中与四中是他们燃城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不仅分数线极高，就是赞助费与学费，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出得起的。
　　其实这是一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重点院校，分数线高肯定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为什么考取树人与四中的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呢？
　　那是因为一般家庭的学生即便错过了分数线，也交不起那天价一般的赞助费，自然而然会将名额贡献出来，送给那些富人子弟的孩子念书。
　　平心而论，燃城并不算一个特别大的城市，但好在四通八达，周遭水路畅通，跟附近的几所著名县城都保持着良好的交通环境。
　　这也导致了四中树人里的学生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外来的富人子弟。
　　这些学生本就看不起寒酸的二级县城，更别提在县城里都被视为下下品的路边烤串了。
　　卫生不达标不说，那流动摊位整天跟空气里的灰尘沾边，只要这群学生还抱着一丝富家子弟的自持，都不会去尝试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板娘的收银盒里会安静的躺着两张百元大钞了。
　　远在他乡的父母爱护孩子，自然会多备用一些零花钱，而这些富人子弟家境肯定不会贫寒，钱包里装着的存款，自然都是以百元大钞为计量单位的形式。
　　嗯，确实也有学生在这里消费过，只是吃了一次也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归根结底，还是嫌弃这寒酸的地方太过简陋，心下不适应。
　　而更具欺骗性的便是四中消费水平极高，导致了周遭都是蜂拥而来的开店店家。
　　跟流动摊位不同，店家卖的食物好歹有健康安全证等一系列保障措施，即便在外省学生眼里食物依旧相当寒酸，但好歹还能入口，足以凑合。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头挤在店铺里的场景。
　　这也导致了老板娘误认为来这里卖串串，收益绝对在整个燃城里都占头牌。
　　然而实际上，却是南辕北辙了啊。
　　小昭不禁哑然，世道本就如此，辛苦耕耘却得不到报偿的人比比皆是，归根结底，运气是一方面，眼光也是另一方面。
　　“阿姨，不妨去隔壁的三十二中门口试一试，那边人虽然少一些，但我敢打赌，绝对要比四中门口卖的要多。”
　　三十二中那边不是高中城，只有可怜兮兮的两所高中并肩而立。论人数的话，确实比不过熙熙攘攘的四中大门，甚至稀疏得有个一倍有余。
　　但在那边上学的孩子大抵都是土生土长的燃城人，早已吃惯了麻辣鲜香口味。如果在那边开摊的话，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平步青云，但改善一下入不敷出的局面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板娘有些发怔，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狐疑，胡小昭说法的真实性。
　　毕竟这提议也太天方夜谭了一些。
　　放弃人多的地方反而去人少的地方开摊？这不是有病吗？
　　这丫头，究竟是没眼光，还是变着法子想要整垮自己啊？
　　可偏偏刚才胡小昭那一番举动还挺温暖人心的，又是擦车又是温声言语，这会看自己沉默了，混混丫头甚至还从一旁的小卖部里买过瓶冰镇矿泉水递到自己的手上。
　　那懂事听话模样，好像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张晓霜都不曾露出过。
　　一瞬间，老板娘心里有些心酸，也有些感慨。
　　擦了擦眼角那股余温，竟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那阿姨就听你的，去隔壁摆摊一天，看看情况，试试水！”
　　“嗯，谢谢阿姨。”
　　小昭笑了笑，喜笑颜开。
　　小弟三人在身后看的面面相觑，他们是有些搞不懂了，平常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且小女人气质了？
　　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感觉，也太奇怪了吧。
　　————
　　一行人在摊位上耽误的时间其实还挺漫长的。
　　挥散道别，重新回到校园里的时候，就连家长会也临近尾声。
　　教学楼响起了一阵脚步耸动，看样子，某些班级的家长会已经早早结束了。
　　四班跟六班的教室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一批家长，穿着形形色色不同的衣服，这类大型集会大抵都是这种场面。五湖四海不同家境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总归是要分出个高下的。
　　只是家长之间的攀比却不仅仅是学习成绩而已了，家境，收入，社会地位，都是无声的考核指标。
　　小弟三人浑然不关注这些，跟在老大的背后，尽皆黑着张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心底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老大跟变了个人一样？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敢爱敢恨，行事大大咧咧的领头羊了。
　　不知为何，此刻的三人心底萌生出了一股情绪。
　　它的名字叫做疏远。
　　小弟们沉默着不说话，胡小昭就径自一人走在前面，能够干首都奥那股扭捏的气氛异常明显。
　　她叹了口气。
　　只觉得有些事情总归需要揭开窗户纸，还不如趁热打铁一番，干脆一刀两断算了。
　　毕竟，无论是自己的阅历还是人生观，都跟这三个小屁孩有极大的出入。
　　说好听一点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说难听一点，就是这三个小屁孩，实在是在拖自己的后腿啊……
　　她也不仅一次拿捏着大人架势教育，总是不胜其烦的说着不该干这不该干那，但偏偏这个年纪的孩子太过不知悔改了，无论自己怎么声嘶力竭，他们都当做耳旁风。
　　没来由的，小昭忽然有些理解了班主任胡老师的遭遇来。
　　不由的感同身受起来。
　　小昭你了捏拳，忽然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没有再让小弟送自己上楼，反倒是在楼梯口站定，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和你们说个事吧。”屋子外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已经逼临四人附近了。
　　在这四周微微震颤中，胡小昭似乎放下了什么似的，豁然开朗，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从今天开始，这个小团体就散了吧？你们也别再喊我老大了。”



26,你们是老大！

　　然而生活之所以被称之为生活，便是因为其一成不变中偶尔夹杂着的惊天惊喜。
　　此话一出。
　　原本还朦里朦胧向前走的三个小弟顿时愣住了，停下脚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身边经过的位置碰巧便是六班，小弟三人所念书的班级。
　　他们还以为是老大心疼自己喊不用送了，结果那一句散伙直接搞得所有人都傻了。
　　“老大你说什么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泽，他凑上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咧起了那张一如既往的傻呆笑脸。
　　“嗯，你应该没有听错。”胡小昭却半点跟他们玩闹的心情都没有了，淡淡的摇着头：“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舒服，那么，这个团队还是早点散伙了比较好。”
　　确实如此啊。
　　自己已经重生过了一遍，等于是换了一遭灵魂，说得好听点，那叫性格变了，可如果说的露骨一点的话。
　　不就等于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胡小昭，已经死了么？
　　现在的自己，是全新的自己，跟过去那个野蛮莽夫毫无联系的崭新灵魂。
　　凭什么要守着烂摊子不放？
　　是他欠她的么？
　　这很明显说不通吧。
　　“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怎么又犯傻了啊老大！”
　　三人诧异，神情迥异，却又不由而同的难以置信。 
　　一路走来经历过种种，他们也确实感到了一丝与胡小昭的疏远。但那大抵是埋藏在心底的抱怨罢了，忽然被小昭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出来，而且，要求还如此的……冷酷无情？简单粗暴？
　　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真的假的，散伙了？
　　就这样干脆无比的结束了？
　　太扯了吧。
　　小弟们不由在楼道下鬼喊鬼叫了起来。
　　望着那近乎的失态场面，小昭暗自摇了摇头，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三个小屁孩，说好听点那叫天性散漫活泼。可说难听一点，不就是半点城府也无么？
　　实在跟她那混迹了三十多年的老男人灵魂有些不搭啊。
　　她实在是没辙了。
　　叹了口气，刚打算说出些足以驱使三人彻底离开自己的重话。
　　结果恰在这时，外面一声声的吵闹太过刺耳，导致了屋子里家长会只得在班主任的万般无奈的宣布下，提前结束了。
　　“儿子，在外面吵什么呢？几个人说话，就属你嗓门最大！”
　　人群中，一个不满的中年男性嚷嚷应声而来。
　　嗓门之大，即便透过封锁紧闭的窗户，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一双大手盖在门板上的刹那，小昭视线碰巧划了过去。
　　结果在看清那个老男人坚毅帅气的面容时，饶是小昭那老成在在的秉性，也不免瞪大了眼睛，颇为失态的发出一声压低的卧X槽。
　　“这尼玛，是他？”
　　————
　　这尼玛，居然是他？
　　那个身材魁梧的小男生名叫刘昊，而他的父亲，身形居然跟自家儿子大差不多，一副五大三粗样，看上去格外骇人且气势汹汹。
　　只是胡小昭却并不是在惊愕他的长相。
　　而是他的身份。
　　刘昊父亲原名刘建然，是燃城当地的某个实业家，家里颇为阔绰，听说往后几年甚至还动用资款，开了家健身房。
　　嗯，那年头的健身房跟后世遍地可见的加盟店可不是一个路数，并不会忽悠你去办卡或是找教练，而是真真切切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属于强身健体的好去处。
　　而在那一个经济发达百废俱兴的年代，能够想到开设这样一个强身健体的机构，其眼光确实远超同城人不知几条街的距离。
　　试想一下，15年往后逐渐兴起的健身连锁遍布大街小巷，可这06年的功夫，又有谁有印象遇见过那样一所装备华美，装修精致的健身会所呢？
　　肯定是没有的。
　　就连后来的几年，胡小昭所在的工作想要朝着周边城镇发展，派着小昭去谈拢项目的时候，规划单里也有这一家刘总开设的健身房。
　　与那些加盟店不同，刘建然动用的资款全部属于自家产业的分支，所属性唯一，自然而然被归类在了希望合作的条目单里。
　　依稀记得那是上一世15年左右的场面了，跟这一世06年之间，足足差了将近十年的光景。
　　老爷子一身腱子肉却从未丢下过，壮硕得不行，面容也不显老。说起话来十分健谈，看谁都是笑呵呵的，甚至有些慈祥过了头。
　　就是那嗓门实在太过震耳欲聋了一些，以至于重生回来的这辈子，小昭仅仅瞥了一眼，就将往事尽数回忆了起来。
　　为什么是他？
　　自家这位亲爱小老弟的父亲，竟然是公司当年的合作伙伴？
　　这得多凑巧？
　　然而让胡小昭惊讶地却不单单是这件事而已。
　　就在她愣神的档口，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眼神格外深邃的男子，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眼镜小弟张泽，便是招了招手，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下，小昭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了。
　　张泽的父亲张艾羽，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商业巨头之一啊……
　　燃城最大的商业神话张艾羽，依稀记得08年那会儿属于他的发迹期，本就家境殷实的他，在短短两年时间里破茧而出。击败身边重重敌对公司，一举夺得了整个邺城大半的经济产业话语权，可谓呼风唤雨，恐怖至极。
　　现如今06年的档口，虽然这位商业大拿尚未化茧成蝶，可依旧是极具分量的经济代表之一，就手中掌控着的股权与公司，即便是后世自己所在的大型企业，与对方碰上时，也不免恭敬上三分。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这位张艾羽在燃城的地位，可不单单是地头蛇而已了。
　　“你们……你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这个时候的胡小昭已经有些不会说话了，舌头打着结。
　　之前那断绝关系的时候说的无比潇洒，可现在那句就这样散了吧却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露不出了。
　　她拿着惊异无比的眼神在二对父子之间来回扫视着，满脸惊诧。
　　现如今的他们都还没有后世那般张狂，并不清楚自己的未来，究竟有多仪表堂堂。
　　可他们不清楚，小昭作为一个重生穿越者，难道还会不知情么？
　　一瞬间，反映过来的胡小昭，终于意识到所谓的惊喜是什么意思了。
　　倘若这两位大拿的儿子跟自己混迹最熟，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是最能接近眼下这两人的人选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靠着他们两个儿子的关系，跟这两位老父亲打好关系，貌似并不算难事？
　　起初她还觉得周恩惠有些棘手难以应对，可如果这俩老参战的话，一切都不好说了。
　　然而生活的惊喜往往并不在于此。
　　好事成双这句古语，貌似在小昭这边不算特别灵验。
　　如果硬要说的话，今天的胡小昭，应该被称作好事成三才对？
　　她还在诧异的档口。
　　三人组里那年纪最小，长相甜美，看上去柔弱无比却又有些可爱的小姑娘陆欣然，忽然眯了眯眼，发觉到了什么人，然后朝着人群深处跑去。
　　“爸！”
　　顺着她的方向，胡小昭自然看到了那位，在后世叱咤风云的政坛二把手，陆建国了。
　　嗯。
　　陆建国和先前二位商业大拿一样，发迹点并不在当下的06年。却很诡异的是，07年伊始，这位政坛老人便一改以往温吞老好人作风，如有神助，地位日益水涨船高，宛若一柄离弦的巨剑，锋利而致命。
　　依稀记得在上一世的新闻报道里，关于陆建国的光荣事迹比比皆是，尤其是07年中上旬，甚至到了天花乱坠的复杂程度。
　　而其本人也的确名副其实，无论是其深邃而致命的眼光，还是老百姓的口碑，都近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下乡执办燃城二把手那几年，路修好了，治安平稳了，人名百姓素质也变高了。各种福利优待宛若雨后春笋般浮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前任所不曾涉及到的项目。
　　在这种大环境下，老百姓的口碑想要变差，那都挺难。
　　于是那短短的几年里，凭着炎炎功勋与踏实肯干的个性，燃城人更是见证了这位奇迹的步步攀升。
　　从一开始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再到执政燃城的二把手，乃至于最后飞上枝头变凤凰，调取某所发达城市，任职其中重要职位书记，也不过仅仅三年不到的光景而已啊。
　　胡小昭怔了怔，望着这三位熠熠闪光的老爹。
　　忽然意识到从前的自己，似乎犯下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似乎。
　　之所以自己带着三个小弟可以在街角超市附近，掀起一阵人人望风丧胆的威势风暴。
　　其实并不是她胡小昭本人太过胡搅蛮缠的缘故？
　　归根结底，还是这三位老爹的背景实在太过可怖了，以至于那些个商贩不得不给狐假虎威的胡小昭，一个面子？
　　毕竟大人和小孩可不同，无论是眼光，还是别的什么。
　　如此声名鹊起的背景，可不会被那些商贩轻易掠过。
　　原来……是这样么？
　　小昭暗自苦笑。
　　看来自己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大傻瓜，一直自诩聪明，可到了最后才发现，似乎事情的走向一开始就跟心中的预料南辕北辙了。
　　眼看她沉默了，三个小弟又匆忙忙凑了上来。
　　张泽跟刘昊处于叛逆期，这个年纪的孩子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无论老爹怎么吆喝，这俩人全当做了耳旁风，根本连一句话都不接。
　　反倒是陆欣然从老爹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招呼了两句，急匆匆跑回到小昭这边。
　　这几天跟自家老大的隔阂确实存在，可好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一听到分离，小姑娘脸上难免挂着不舍。
　　“老大，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姑娘凑近过来，撇着好看温软的嘴唇，唇角甚至被咬出了一个牙印，眼圈红红的，似乎只要看到小昭点头，她就能立马哭出来。
　　然而小昭回过神来，还就真的点头不辩驳了。
　　“确实是真的，你们以后别喊我老大了。”
　　陆欣然怔了怔，嘴巴一撇，眼神里那股失望再也抵挡不住了。
　　却是在这时，小昭顿了顿，将三人拉过，凑近，轻轻拍了拍他们各自的肩膀。
　　然后语重心长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就是我的老大了！”
　　说罢，胡小昭满脸折服且带着一丝冷汗的作了个揖，表情严肃而认真。
　　“来，这个位置让给你们这坐！”
　　“各位老大，请受小弟一拜！”



27,虚伪的中年人

　　通体幽黑，极具威严的小轿车内。
　　四个孩子坐在后排，显得很有一些拘谨。
　　张泽与刘昊不停的四处张望，打量着车部内饰，甚至还用手轻轻触碰着窗户与坐垫。嗯，这种行为确实看上去确实很老土了。
　　但也没有办法。
　　张泽与刘昊的家境还算不错，可衙内专用车他们也是头一遭遇见的，会感到新奇，也是难免。
　　反倒是陆欣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后视镜望了过来， 很不理解这两位为什么如此紧张？
　　自己老爹也不是吃人的老虎，至于这样么？
　　胡小昭抿了抿唇，不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
　　张泽跟刘昊两个小屁孩处于叛逆期，碰巧这次成绩又考得不好，家长会结束了，自然免不了一顿骂。
　　可青春期的孩子大抵难以管教，谁敢骂他，他就甩脸色给谁看，任凭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列祖列宗，那都一个臭屁样。
　　所以两人的父母也跟自家大儿子没啥好谈的，只是匆匆训斥了两声，然后撂下一句晚上在收拾你，就各自徜徉而去了。
　　弄得小昭连上去攀谈拉热乎的机会都没有。
　　反倒是陆欣然不同。
　　这次小丫头的成绩听说考的不错，总分排名都有进步，虽然依旧深陷在中下等梯队的泥潭里，但陆建国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了。坚毅的面庞微微咧开了一丝弧度，那个笑容名字叫做欣慰。
　　想想也是，究竟考多少分，或许这位位极人臣的二把手也并不会在意的。毕竟以那个背景实力，想要砸开哪所当地高校的大门会成问题呢？
　　可能陆爹心中最为在意的，还是自家女儿身上那股前进向上的动力吧。
　　看到有了转机，自然会得到宽慰。
　　也就是趁着这么个机会，胡小昭终于得了空挡，一脸淑女十足的模样凑了上去，笑呵呵的望着陆欣然。
　　“欣然，你的练习册弄丢了，得亏被我拾到了，喏，下次记得要小心保管哦。”
　　“啊？练习册，我的？”
　　小丫头诧异的指了指自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不知何时，自己的书包已经被人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书籍被人散乱着丢在一旁，而自家老大的手中，正好拿着其中一份。
　　“谢谢老大……”陆欣然咧嘴笑了笑，结果那句称呼还没来记得说出口，小昭就率先上前一步将话头摁了回去。
　　“这位是？”
　　一旁站着的陆建国默默看着，不由出声询问。
　　他自然看到了那位从斜地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裤脚上甚至还破着几个大洞，泥土飞扬，第一印象就跟那些街角混混挂不开勾。
　　事实也的确如此，三十二中算是燃城中学里排名前列的重点了，但附近治安却不见得有多好，四周兄弟中学里出来的混混也不算少数。
　　陆建国很少为替自家女儿开家长会，可就匆匆过来的两三趟里都遇见过不下三四个二五仔了，自然认为周边的治安环境极差。
　　要不是距离家中较近，陆建国甚至有将孩子送到隔壁重点初中培养的意愿。
　　可既然这位混混同学帮了欣然的忙，身为父母也不好直接撵走对方，只是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
　　“叔叔好，我叫胡小昭，是您家女儿最要好的朋友。”小昭温润一笑，故意将最要好三个字，咬的极重。
　　再加上那一副笑容甜美特大家闺秀的表现，自然跟身上脏兮兮的小混混装扮形成了强烈反差。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说是这样说，语气却有些生硬，摆明着一副送客的模样。
　　或许心下已经在考虑，如何让自家女儿远离这来路不明的丫头了吧。
　　自己也曾经询问过班主任关于女儿的问题，但对方貌似挺顾忌他陆建国身份的，说话的时候一直畏畏缩缩的。语气朦胧，还藏着掖着，什么都问不出来，搞得陆建国都束手无策了。
　　有的时候真不是他戴有色眼镜，可小地方的人总归对这类印象中的庞然巨物，带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一样。
　　其实完全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结果就是这一筹莫展之下，陆建国的目光忽然瞟过了走廊旁站着的胡小昭，一个想法顿时跃然脑上了。
　　要不然，自己跟这丫头询问询问，关于自家女儿在学校的表现？
　　之前听风声说，陆欣然在学校里跟一群不三不四的同学混上了，表现极差，风评也非常糟糕，整天还魂不守舍的，搞得自己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说欣然，我记得你家是朝着康阳大路走的吧？”
　　胡小昭笑了笑，顺手一指。 
　　这所谓的‘记得’，自然指的是家长会放学，趁乱，小昭偷跑进五班教室，拿过那张班主任丢在讲台上的练习册看来的消息了。
　　“啊，怎么了嘛。”
　　“也没啥，就是我爸好像没来接我的说。”小昭就特不经意的摸了摸脑壳，“而且我跟你顺路哎，要不咱们一起走路回家呗？” 
　　“不需要走路。”站在角落里许久不发声的陆建国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摆了摆手道，“这位同学，我们开车来的，不介意的话就一起上车回家好了，叔叔载你一程。”
　　到底是文化人，说话都文质彬彬的，跟刘昊老爹那大嗓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样好么？不太合适吧。”虚假的客套过后，胡小昭却是率先一步走到私家车面前，笑嘻嘻的站定，背过身去，在几人视线死角中，终于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小恶魔表情。
　　“那就，麻烦叔叔了？”
　　再转过头来时，又是一副甜美笑容。
　　虽然小昭样子土里土气的不好看，甚至跟个街边混混没多大区别。
　　可嗓音那是一等一的好听，清脆地跟小白灵儿似的，怎么叫怎么舒坦。还贼甜。 
　　这一句喊得，饶是见多识广的建国同志都不禁背后一阵哆嗦。便是笑着应道。
　　“不麻烦，不麻烦！”
　　却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明明他都没事先指出自己的配车。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到一眼辨认出来的。
　　————
　　其实衙内配车真心不算太难辨认，甚至可以说，还有些显眼了。
　　那种通体幽黑，气质森严，再加上车牌有些非同寻常的轿车，十有八九便是衙内标配了。
　　小昭曾经在京北出过半年差，那里听说是个一块砖头就能砸到一排科长的地盘，相当之卧虎藏龙。
　　在那边待得久了，自然有些东西就能看的清楚。
　　当然了，这也只是针对胡小昭一人而已，这一世普普通通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培养出那刁钻眼光来了。
　　回到前景提要。
　　车子上的两个男生显得格外局促。
　　倒是小昭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也难怪她紧张不起来，上一世的种种经历，实在导致了她对这类高档配车见怪不怪了，无可避免的缺乏了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土气。
　　使得驾驶座的陆建国都不禁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丫头，这气质。
　　好像真有些与众不同啊？
　　胡小昭却是不说话。
　　笑嘻嘻的摸索过一旁的书包里，伸手摸了摸，在隔间的位置，将一个保温杯拿了出来。
　　揭开盖子，一缕热气就这样渺渺飘散在车厢上空。
　　里面是茶，却不是喝剩下的。
　　而是刚才看到了陆建国的刹那，小昭立马反应过来，飞速从饮水机里重新泡的新茶。
　　茶叶沉浮，茶香淼淼，很有一丝好闻气息。饶是见多识广的陆建国也微微一怔，更别提两个从未见过茶叶的男生，猛烈的在那抽着鼻子。
　　“这是什么啊老大，好香的味道！新型饮料？”
　　小昭给了个千娇百媚的白眼，却不理那俩男的。只是轻轻吹了吹，然后就将水杯温柔无息的递给了前方副驾驶位置的陆家大千金。
　　“上课这么久肯定渴的不行了吧？来欣然，喝水。”
　　那姿态，那叫一个温柔。那笑容，那叫一个和蔼可亲，认识人的知道这是陆欣然的同学，不认识的，还以为这姑娘是陆家大千金的后母呢。
　　两个小弟就瞪大眼，跟看鬼的看胡小昭。
　　以前自家老大是何许人也？那叫一个大大咧咧，废话，混社会的，哪有一个不粗矿蛮狠的？
　　可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两个男生大眼瞪小眼，还以为看错人了。
　　而陆欣然也有点被吓到，抿了抿唇，低低说了声，“谢……谢了……”
　　语音干涩，似乎极其不适应似的。
　　胡小昭眯了眯唇，也不多作解释，甚至还慈祥的一摸陆欣然的头发。
　　没办法，谁叫她是成年人呢？
　　成年人的友谊，就是这样虚假，而真实。
　　刘昊和张泽就有些犯鸡皮疙瘩。
　　在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这个老大……”
　　“好奇怪啊。”
　　“像是换了个人。”
　　“她那个动作……”
　　“啧！”
　　“我家也经常有这种叔叔上门，找我爸的，眼神跟老大刚才差不多。”
　　“好恶心！”
　　“是真的恶心！”
　　“像是个油腻中年人那样的恶心！”
　　两个小男生叽里咕噜的聊着什么。
　　小昭却是不说话，放下水杯，就眯着眼，就望着身边两人咧嘴。
　　皮笑肉不笑。
　　“对不起……我们错了，老大。”
　　两个男的就被看的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倒是不敢乱说话了。
　　陆建国却是没空管这些小屁孩之间的胡闹。
　　他有些烦躁的捂着下巴，前方堵塞的红绿灯，噪音繁琐，看得人一阵犯愁。
　　本来政府配车都是有专门司机的，但今天出于私人原因，开出专车已经很是张扬了，再喊司机加班，总觉得过意不去。
　　陆建国本来只是他乡的一个小科员，最近刚刚上任燃城三把手的位置，行事起来比那些正统红二代红三代更加小心翼翼，尽量不想去搞那些大动作，否则被人抓出丑闻来，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更何况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总是在焦急，想要为当地老百姓办出来实事。
　　可燃城的实事又怎么可能想象中那样轻而易举？
　　现如今最为头疼的难题，便是那燃城旅游城市挂名的审核了。
　　从接手资料来看，燃城申请旅游城市已经将近两个年头，可上面批文久久不下来，就是偶尔派下来考核员，在实地勘察以后，也全然是一副摇头姿态。
　　这可怎么办？
　　陆建国苦恼了。
　　政绩做不上去，自己面子也无光。他跟那些上任后只会修路吃回扣的官员们不同，只觉得既然要当官，那肯定得做出些样子来，老是混吃等死那算个什么事？
　　只是燃城的恶劣条件，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干出多么惊人的事迹啊。
　　就在心情苦闷的档口，自己手机忽然毫无征兆的颤动起来。
　　翻开屏幕看了看，自然是那二把手的来电。
　　他便是叹了口气，趁着车子还未发动的几分钟里，跟电话里的男人攀谈了起来。
　　“喂，老刘啊？对，马上审核又要下来了。”
　　“好，我听你说……”
　　“彻查了，都彻查了，那一条街都查的差不多了，结果还不是一个样？”
　　“上次审核也没通过！别说了，那些个考核人员真的是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只是语气里的最后，却有些恨恨的模样。
　　很明显被那些个审核团逼得有些抓狂。
　　到底是孩子，陆建国也没打算避讳，就这样跟手机里另外一位位高权重的男人侃侃而谈。
　　嗓门颇大。
　　等到再一次放下话筒的时候，前方拥挤堵塞的情况终于有所缓解。
　　他也是叹了口气，小心启动油门。
　　“前面是公交车站，不好再送你们了，要不就这样放下来吧。”
　　虽然胡小昭撒谎自己跟陆欣然顺路，但陆建国还是报以私心的。
　　说到底，自己好不容易跟女儿聚一次，自然不想被这些来路不明的学生打扰。
　　听到送客，两个男生顿时松了口气。
　　在车厢里待得久了，那股压迫感着实不好受。
　　胡小昭却是没说话。
　　老神在在的坐在车厢末尾的位置，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摩擦在下巴上，忽然眯眼出声。
　　“如果是关于城市考核的问题，陆叔叔，与其彻查那些饭店卫生情况，不如多看看四周的治安与宰客问题呢。”
　　陆建国怔了怔，握着的电话刚好放下，就听到身后女声这一句言论。
　　不由的回过头去。
　　第一反应却不是话里话外究竟有没有道理。
　　而是颇为诧异的看了眼自己手机。
　　依稀记得刚才通话的时候，自己没有选择外放吧？
　　而且回答的内容，也为了不让这些小孩子知道得太过清楚，还特意模糊了一些说辞。
　　所以问题来了，这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跟个没事人似的，如此熟练接茬的呢？



28，吃饭

　　胡小昭其实并没有偷听到两位要官的交谈。
　　只是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倒也不难猜出，接下来的燃城的走路方向。 
　　嗯，上一世这些个政府高官们就犯了一个疏忽，彻查饭店卫生的同时却不加以整治附近治安与交通堵塞，导致了旅游城市考核屡屡失败。
　　前世，也就是06年左右的时候，胡小昭还是个懵懂少年，自然没有心境去留意这些。而类似的新闻也是后来步入工作时偶尔翻阅到才偶然得知的。
　　却没想到这一遭重生竟给了她利用的机会。
　　因为这段历史是当初胡小昭初次接触金融学时学到的内容，所以记忆比其他的任何一件事都要深刻。
　　“虽然彻查饭店卫生确实是一件为民着想的好事，可06年了，不少饭店也早已具备了卫生意识，各种健康证办理井而有序，根本不是燃城最为头疼的问题。”
　　就看她顿了顿，笑着说道。
　　“至于为什么审核团老是不让燃城通过考核，我想，陆叔叔应该很清楚吧？”
　　陆建国本来表情还挺不屑的。
　　心想一个小屁孩，连中考都没资格参加，现在竟然要跟他大侃特侃城市要事了么？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质疑出声，怃然回想起刚才小昭所提议的那两个方面，却不由又是一阵恍惚。
　　“难道是……治安与宰客问题？”
　　说起来，当初考核团下来的时候也曾经在附近那一块吃过饭，由于来的比较悄无声息，并不像后世那样大张旗鼓，所以这事儿陆建国也没有第一时间得知。
　　无法再第一时间得知，自然不好通知手下去操办了。
　　却是在半天以后，审核团来到了陆建国的办公室时，那张考核表上已经被划上了鲜红的痕迹。
　　不及格。
　　陆建国当时就挺无语的。
　　那时候的燃城已经早早彻查过一遍饭店卫生了，不说很干净，但绝对是四周城市里最为达标的一组。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考核团究竟哪里不满了。
　　而且考核团也是个云里雾里的主，问起原因，也没人回答，就是淡淡的摇摇头，甚至那个为首的还一副趾高气昂的不屑，说就凭你们现在这个状态，想要申旅？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这席话说的陆建国无奈，却也实在搞不清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考核团总共半天的时间，除了饭店还能有什么地方能去呢？既然对方不满意，那肯定就是饭店里的问题。
　　可饭店……
　　恕他陆建国无能，搜查了四五遍了，却也没发现哪里有刻意的地方。
　　结果今天被胡小昭这一句提醒。
　　陆建国不觉怔了怔。
　　似乎，这个可能还真就存在了啊？
　　衣食住行，考核团在短时间内接触到的，除了饭店，恐怕坐车出行，也是很有机会的一件事。
　　下火车的地方经常有拉人揽客的电动三轮车，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玩意起的祸殃。
　　陆建国在思索的功夫，神色变幻，先前那一抹不屑却是渐渐退去了。
　　转而变成了一副沉思。
　　小昭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很多问题用她过来人的眼光一看便知，可所谓的当地者迷便是这样一个道理，深陷其中，哪怕你是远光深邃的大人物，也不禁泛起迷糊。
　　“其实不仅是宰客与治安问题，陆叔叔，您看看周围不就知清楚了么？”
　　“怎么说？”
　　陆建国望了望。
　　四周堵塞的情况似乎又加剧了。
　　明明站台就在前方不远处，可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似乎将两边隔阂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难道，还有交通堵塞？”
　　陆建国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昭默默然点了点头。
　　看样子，身为执掌整个燃城命脉的三把手，论他那犀利无比的眼光，确实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陆建国却是不说话了。
　　低头沉默，小心翼翼的向后瞥了一眼。
　　不知为何，这个小丫头一身脏兮兮的模样，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但跟她打的照面也才两三次吧？每一次都语出惊人，许多问题看法刁钻，各种机灵与借口，更是连他这个混迹衙内的成年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
　　甚至不负责任而大胆的推测。
　　如果自己暂时下台， 让这孩子上去治理他们燃城的话。
　　或许。
　　还真能做的比自己还好？
　　这种想法……真的是。
　　陆建国眯了眯眼。
　　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即逝而已，片刻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荒唐了一些。 
　　却是叹了口气。
　　无论荒不荒唐，这姑娘的深邃眼光，却是实打实摆在面前的。饶是陆建国，都听得茅塞顿开，一阵折服。
　　“孩子，你叫胡小昭对不对？”
　　最后的最后，陆建国终于撑不住气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在兜里翻找着。将手机拿了出来。
　　“方不方便将你的电话写给叔叔？”
　　刘昊原本还在低头玩着手机，听到那司机大叔的这句话，不觉惊讶的抬起头来，有些搞不清楚为啥只是几句简单的交谈而已，这大叔对咱们老大的态度，就好像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了一样？
　　果然大人的世界就是复杂啊。
　　小昭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是孩子的……没钱买手机。”
　　这倒是不假。
　　自己这辈子真挺寒酸的。
　　陆建国错愕了那么一下，被怼的哑口无言，旋即苦笑了起来：“也对，这倒是叔叔的疏忽了，不好意思。”
　　说话间，不动神色的收齐了手机。
　　没有要来联系方式，不知为何，陆建国的眼中，浮现出了淡淡失落。
　　“不过，我的班级在三年八班，同时也是您家女儿陆欣然的好闺蜜。”
　　却看小昭顿了顿，客客气气的补充道。
　　“陆叔叔如果有空的话，下次可以过来请欣然吃个饭，到时候，我一定会应邀奉陪的。”
　　“是吗？”陆建国回过神来，正好看见说要一起吃饭时，自家女儿那个懵里懵懂的表情，也在一瞬间，露出了一丝骐骥。
　　想来，自己究竟有多久没陪自家丫头一起吃饭了？
　　陆建国摇了摇头，旋即重新握住了方向盘，允肯着点了点头。
　　“那好，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多聊聊。”
　　一城之手能发出这样的邀请，无论对方是谁，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与荣祥。
　　小昭却是宠辱不惊的笑了笑，正巧红绿灯同行，缓缓驶过街角的档口，她便拉着两个小弟，径自下了车。
　　“那叔叔有缘再见。”
　　“再见。”
　　陆建国摆了摆手，“看马路记得小心一些。”
　　————
　　这一趟家长会搞得可真是有些累心了。
　　先是帮着老板娘收拾了一份摊位，紧接着又跟陆建国斗智斗勇了一回，连续两次高强度的脑力分析，搞得小昭都有些头脑发烫，甚至比连考了三张卷子还要累人。
　　不过不得不提的是，貌似这两件事干的还算不错，成效颇好。无论是老板娘的好感还是陆建国的赏识，自己貌似都获取到了一些？
　　还真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啊。
　　起初自己还因为与周恩惠结下了梁子而一筹莫展。
　　可现在看来，倘若能有三位小弟老爹帮助的话，那所谓的周恩惠，还真就不值一提了。
　　甚至借着这三位的威风，一步登天，一句辉煌，貌似，也不是难事？
　　学校距离自己租的小平房不算太远，但中间耽搁的时间比较久，匆匆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约莫晚间六七点了。
　　到底还没入夏，虽然周遭的空气已经弥漫着热气腾腾的水分，可天黑的速度却总是那样迅速。
　　转眼即逝。
　　看着傍晚西斜的晚阳，小昭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胳膊，没来由的一阵解脱。
　　今天确实是累了点，可未来的两天是周末，按道理来说还是可以休息的。
　　不过临近中考，学校究竟怎么安排补习时间，这个自己就难以笃定了。
　　走到大门前，小昭下意识想摸出钥匙，结果却发现，自家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推开了。
　　“招贼了？”
　　这是她一瞬间的反应。
　　可想想又觉得奇怪。
　　自家家里那么个穷酸样，唯一值钱一些的就是刚买回来不久的里脊肉了吧，究竟有什么好被惦记的？
　　结果狐疑的档口，老爹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身后还背着个大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形迹可疑。
　　小昭就有些惊呆。
　　按道理老爹应该不会穷到这个地步吧？连自家女儿的东西都看得上？
　　难道说后母大人的经济管制太过苛刻了，导致老爹没有办法，跑来自己这寻求接济？
　　“啊，小昭啊。”胡爹推开门的时候自然看到了站在门口候着的大女儿，也是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包裹，“今天是打算跟你通知个事的，这些东西我先帮你带着，明天就不用你再费力气搬了。”
　　搬？搬去哪儿？
　　小昭有些莫名其妙，却看到胡爹不多做解释，径自上了车。
　　自家父亲确实是有车的，只是牌子很次，配置也是中低档那一款，而且还付的首付，约莫五万块钱左右的全款，放在06年那个年代，貌似也算不上啥拿得出手的货色。
　　小昭有些好奇，便是跟了上去，拍了拍打算就此发动机车的窗户。
　　“这是要去哪？”
　　“啊，去跟你小舅舅妈吃个饭。”胡爹将车窗摇下：“我在你厨房放了点东西，你记得抓紧吃，过夜的话就容易坏掉了，啊对了还有，明天记得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他话还没说完，小昭的注意点却在了那所谓的吃饭上。
　　“和小舅舅妈一起吃饭，你们全家都去么？”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老爹有些奇怪。
　　“那我不能一起跟去么？非要去吃泡面？”小昭将目光从窗户口的位置收了回来，百思不得姐骑。
　　这话一出，胡爹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回复了。
　　想要拒绝，但似乎又害怕伤害到姑娘的自尊心，顿了顿，却是犹豫了起来。
　　“去，也不是不行……”
　　他演了咽唾沫，还有些放不下心，“可你知道的，跟叔叔阿姨吃饭，那边的人，嘴巴闲碎，喜欢说些不顺心的话。你要是去了，记得闷头就吃，别人问你什么你也别理。别人说你什么，你就当耳旁风好了，千万别置气。”
　　大概说的是亲戚之间的互相攀比？
　　小昭笑了笑，上辈子家庭聚会参加的多了，倒是早早不稀罕这玩意了。
　　“放心好了老爹，我只是肚子饿了，想过去蹭一顿饭而已。”
　　确实如此，天天煮饭，饶是自己厨艺多好，可没有冰箱冷藏，总归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原本胡爹是打算劝退小昭的。
　　可既然人家如此坚决，他也没什么话再好说了，否则讲得一多，这丫头指不定还得跟自己置气。
　　却也只得叹了口气。
　　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来吧。”



29，胡耀阳与胡朝日

　　胡爹心底有芥蒂，这才会犹犹豫豫。
　　自己大女儿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人多的亲戚聚会，小的时候一到这种大桌吃饭的场合，就经常喜欢甩脸色。再加上这丫头脾气确实磅臭，经常把场面搞得不尴不尬的，久而久之，自己也不想管了。
　　算算时日，上一次带她出去一起吃饭，还是当年六七岁的时候吧？
　　一转眼竟也已经七八年过去了啊。
　　这份习惯渐渐成为了传统。
　　却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几个月的小昭跟变了个性子似的，搞得胡爹一阵措手不及。
　　自己之前过来替她收拾行李，心里就隐约感觉到了这丫头会掺和一脚的预兆，却没想到自己的心理暗示这么准确。
　　车子在街角转了一个弯，灵动的绕过红绿灯交界处，那是一个灰色地带，虽然是十字路口，但管制较少，并没有设置红绿灯。
　　小昭暗自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劝解些父亲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车子的后门就被拉了开来。
　　“这都几点了，老胡啊，你睡觉睡迷糊了吧你，怎么现在才来？”一推开门，自家后母那叽叽喳喳的抱怨便响彻在整个车厢里。
　　“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么？”胡爹抱着尴尬的笑容，刚想解释两句，后妈却叽叽喳喳叫嚷起来。
　　“不是我说啊老胡，你去管你那个破女儿到底干嘛啊， 她有我们家小暑好吗？她能考上大学还是怎么地？耽误我们小暑的复习时间，现在好了吧，两个女儿都考不上高中你就满意了是不是？还是说要让我们家小暑跟你家小昭一样高中毕业去技工厂子打工啊。”
　　结果话还没说完，胡爹就握着方向盘，满脸尴尬的在那猛咳。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还想护着你家那个女儿？”后妈大人还没明白过来。
　　胡爹就使劲的使眼色，让自家妻子注意一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究竟是谁。
　　“这怎么还多了个人，你小蜜啊。”后妈满脸醋意的嘀咕着，却是看了过去。
　　结果整个人顿时怔了怔，顿时尴尬起来了：‘这，小昭，你怎么在这里了？’
　　小昭就叹了口气，不说话。
　　这位后妈的气量自己上辈子也是见识过的， 就不说这一世成绩这么差了，上辈子好歹也考取了不错的一线大学，工作那几年不顺心，照样被她埋怨成了混吃等死的啃老青年。倒是对她的性格有一定了解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现在听得对方一阵刺耳，小昭心底还是挺不是滋味的，不禁苦笑了起来。
　　气氛一时半会有些尴尬。
　　后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想要道歉，但兴许嗓子里堵着那口气。觉得自己说的在理，毕竟前几天的月考，确实是小昭的原因拖累了他们家小暑。
　　于是便愣然坐在后位，抱着胳膊甩脸色，径自不说话。
　　胡爹没有办法，只得摇了摇头，径自踩下了油门。
　　————
　　请客吃饭的地方并不在他们燃城市中心，而是位于燃城滁州交接的位置。
　　那边有一所金碧辉煌的大酒店，位于江面之上，以轮船餐厅的形式进行营业着。
　　叫做红舟。
　　确实如想象中的那样，06年能以如此新奇方式开设餐厅的资本家非富即贵。而这些高档饭馆面相的群体自然也不是普通小市民。甚至可以说，能在里面吃上一顿饭，说出去，都是非常长面子的一件事。
　　从小昭家里开往红舟的位置比较远，即便绕着那环城高路，也得将近半个钟头的功夫。
　　车厢内有些寂静，气氛不太对。
　　似乎就连小暑都相当之意外，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家长姐会出现在……他们三人的家庭出游名单里。
　　小昭却是叹了口气，其实上辈子就不难看出，自家这位后母大人脾气有些吝啬不好相与。说白了就是势利眼。
　　却没想到这辈子身份微变，后母的脾气……更是愈发不可收拾了啊。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风景。
　　透过车窗，望着那还未经历过现代化工业洗礼的燃城，心中一阵感慨，忽然有了一种十分强烈的时空错位感。
　　自己重生回来这么久，本应该第一时间周游四处的，却因为课业繁忙，经常是学校家庭两点一线在生活。
　　倒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周遭事物了。
　　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一晃而过，再一次下车的时候，天外夕阳也逐渐朝着西下位置落去。
　　停车处位于江边，附近还停留着稀稀散散几辆车辆，无论是外型还是造价，都比胡爹那一辆要高档出不少。
　　自家老爹那一辆褐色小轿车停在一旁，实在显得有些可怜巴巴，于是胡爹就握着方向盘，寻思着找个角落的位置，好歹不那么丢人。
　　也恰在这时，窗户外的三个人影迎了上来，笑呵呵朝着胡爹挥了挥手。
　　是舅舅舅妈一行。
　　穿着打扮都有些豪贵了，一身名牌服装，小昭的舅母舅妈都不发福，体型也中规中矩，虽然称不上衣架，但好歹要比没发迹之前的胡爹要精神上不少。
　　“老哥啊，终于来了，来来来，快下车快下车，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聚一聚了，这次一定要喝个够啊。”
　　舅舅名叫胡耀阳，是当地燃城的实业家，嘛，名号是有些自称的意味了。毕竟凭着舅舅手里的那些资产，想要跟本地真正的经济大户相比，那肯定可望不可即的了。
　　舅妈家中一向要比胡爹有钱，俩夫妻早年就下海打拼攒了些余裕，随后又趁着改革开放那会儿一切物价都便宜的大优惠，购置了两块门面房，用于开设餐厅。
　　还别说，生意还算不错，虽然比不过这所谓的红舟，可要跟胡爹相比较，那还真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后面手头愈发充裕，还在燃城附近开展了连锁店，发展愈发壮大，甚至在整个西浙都隐约有了些名气。
　　名气涨了，脾气自然水涨船高。
　　至于胡爹，本名胡朝日，辈分中比舅舅稍低一个头。
　　似乎是因为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成绩要比自己老哥要好，所以并没有随着那股赶商流下海经商，反倒是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成为了一名编辑。
　　却没想到社会浪潮却将两人拍打着翻转过来，当初在校成绩颇差的反倒成为了整个胡家手里最为阔绰的那一位，而由于文化整改等影响，胡爹所处的编辑社，每况愈下，甚至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
　　而与之一对反转的还有家中态度，本来因为诸多原因，胡爹胡朝日一直是整个家庭里最为受宠的孩子，却在近几年朝着相反方向发展而去。
　　两兄弟早年确实有些互相看不起对方，且不说那个年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是家里的意思，也不怎么待见这位没什么发展的胡家长子胡耀阳。
　　可现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胡爹从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落位贫穷寒酸的穷小子，自然理解了当初哥哥的那一份苦。也算是洗心革面，再也没有拿过有色眼镜对待他人。反倒是舅舅胡耀阳，最近几年翻身农奴把歌唱，脾气越发大了起来。
　　见谁都要吆五喝六的，即便最近半年胡爹家境有所改观，可在哥哥嘴巴里，也没讨出半个好来。
　　说白了，自家弟弟不就在吃软饭么？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更何况弟妹家境再有钱，还能比得过他们二人开设的饭店不成？
　　本来这一次难得两兄弟相聚，舅舅胡耀阳为了彰显自己钱包的丰裕，自然是要坐庄请客的，而当时的胡爹也是点头应允了这种想法。
　　本来是以为所谓的请客是在胡耀眼自家餐馆里吃上一顿罢了，结果现如今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建筑，胡爹才发现，貌似自己的想法有些偏远了啊……
　　“怎么？我说弟弟，不就一普通餐厅么，至于这样看呆了？”
　　舅舅笑了笑，大包大揽的搂过胡爹衣角，嘴巴里笑呵呵的，却是丝毫不留情：“你看看你，那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前面是个酒店还好， 要是跟前站着个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耍流氓呢。”
　　嗯，人家正主妻子就在旁边站着，你跟人家丈夫说这些油腻话，确实相当不妥。
　　后妈气的脑袋有些发绿，暗自握了握拳头，却也拿对方没有办法，反而得笑脸相迎。
　　家里是水产批发的，虽然也有开设饭店，可布局全然没有舅舅一行底蕴深厚。更何况自己手里的几条产业，其经济输出，还全在舅舅手下的饭店里。
　　现如今的胡耀眼，对于后妈来说，可谓是半个金主了。在衣食父母面前，讨好都来不及了，又怎么敢甩脸色？
　　兴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方面，舅妈摸着下巴笑了起来，神情相当孩子豪迈。
　　胡小昭将书包卸下，跟在后面下了车。
　　本来看到这两对夫妻暗中对峙，自己应该跟着一起同仇敌忾的。
　　但一想到刚才后妈大人那番刻薄说辞，她眯了眯眼，又觉得舅妈这一套实在太过解气了一些。
　　倒是挺有意思的啊？
　　小暑也不是傻子，察觉到了自家母亲吃了亏，哼唧了一声，将视线撇了过去，满脸不服气的表情，全然不去看那胡家大哥。
　　胡耀阳却是摸着下巴， 笑呵呵在那端详着夏小暑精致面庞。
　　似乎很欣赏这丫头气急败坏的模样。
　　毕竟对于他们胡家来说，后妈一行，终归还是外人。
　　在外人面前让弟弟落了面，不知为何，在胡耀眼心中，实在是一件相当畅快的事情。
　　更何况这所谓的外人，身份还是那么的特殊。
　　想着，胡耀阳笑了笑，也不多作废话，拉着一行几人进了里屋。
　　门口的服务员一看事先预定过包间的大老板光临了，也是连忙支开身，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30，饭桌谈

　　红舟之所以被称之为红舟，自然是因为其属于开设在江面上的一所水上餐厅。
　　既然有江，那自然整座餐厅的结构，是以游艇铺建而成的。
　　从门口的楼梯窄道上去，踩在餐厅地板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晃悠悠的，
　　胡爹有些站立不稳，好在旁边站着一个见多识广的贤内助，这才让他不至于踉跄摔倒。
　　类似水上餐厅在06年的时候不算多见，可后妈多少实地考察过几回。毕竟她们做水产批发的，也有一颗在当地开设新型餐厅的心思。
　　“对不住了。”胡爹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在道歉什么，心里却在感慨。
　　这还没吃饭，自己就已经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实在是太膈应了一些。
　　然而不仅是胡爹，就连身后的便宜幼妹也是一个踉跄。
　　到底是去年十二月才正式建成的饭馆，一切都没有那么完善，换做是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食客，都得在这忽然高耸出来的一块台阶上吃上一亏。
　　反倒是胡小昭不动声色的站在身后，趁着自家幼妹就要摔倒的刹那，悄悄走上前，用胳膊扶助了对方的肩膀。
　　其实小昭原本是打算揽过幼妹柔腻的后腰的，可那一块对于女孩子来说太过敏感了一些。自己倘若真的握上去，指不定得被当成那啥不怀好意的咸湿佬。
　　所以胡小昭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像是挠痒痒那般，不动神色的模样。
　　“胡小昭……”
　　自家幼妹神色复杂的往后瞥了一眼，心下好奇长姐为什么不出丑的同时，情绪也挺复杂的。
　　嘟囔着嘴巴，那一句谢谢，却总是卡在喉咙管里，干涩无比，说不出口。
　　舅妈一行倒是没注意后面，看到老弟胡朝日出了丑，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神态那叫一个小人得志。
　　“你不行啊老弟，怎么着，家里还那么拮据？连来饭店吃一次的钱都不够？”说着，眼珠子一转，继续嘲讽道：“也不可能吧？哈哈，弟妹这么漂亮，家里又这么有钱，你多求她两次，不需要我们请也应该能来这吃一趟了吧？”
　　嗯，话里话外，就是你在吃软饭的意思。
　　胡爹听得有些无可奈何，心底一阵窝火。
　　但忽然回忆起了当年，自己还是大学里首屈一指的优等生时，自己也是那样羞辱哥哥胡耀眼的。那一份愤怒，顿时消散了大半，转而演变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当年的债，就这样还给自己好了。
　　胡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收益确实不乐观，最近公司也快面临倒闭了，到时候又是一筹莫展啊。”
　　后妈在身后攘了他一下，似乎对于在舅舅面前展露痛脚，让她格外的接受不能。
　　舅舅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走在前头，帮着扶起二人引入房间。
　　由于场地限制，红舟并没有设立专门的大型圆桌客厅，用于容纳上百号食客。而是选择了单间包厢作为吃饭地点。
　　走廊上金碧辉煌的吊灯以及装饰可谓相当豪贵，看的胡爹瞪大了眼，不禁发出一阵低低的感慨。
　　“都是大手笔啊……”
　　确实，这座投资不菲的水上餐厅，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俨然在后来几年逐渐成为了本地一等一的标志建筑。
　　有钱的游客难免过来吃上一顿，至于口袋不丰裕的，则会在临走时候前来观望一阵船港，远远站在城墙旁眺望着。
　　虽然吃不起，但能一睹尊容，却也不虚此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胡爹局促的原因。
　　毕竟以他现在的资产，的确上不了这一等一的消费线。
　　进了里屋。
　　果不其然，装修依旧金碧辉煌。
　　古朴的气质，配着那价格不菲的屏风，将不大的空间装扮出了雍容华贵的气息。不远处驾着一款落地窗，框架处还镶着丝丝缕缕的金框。从那边儿，能够轻易眺望到远处的江景。
　　正是夕阳西下的景色，江面被落日照红，一席白鸟轻轻掠过水面，泛起涟漪。随然而写意。
　　嗯，这是无论如何都在燃城领略不到的风景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后妈，此刻也微微有些看呆了。
　　她的老家坐落在东陕附近，是个实打实的深山地带了，平时别说江景，就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小的水塘，恐怕都得找半天。
　　舅妈挺了挺胸，似乎很欣赏自家弟弟弟妹这一副乡巴佬模样，一脸笑呵呵的表情，伸手招呼过服务员，“可以走菜了。”
　　走菜的意思就是指上菜，一般规模较大的饭店，吃东西不仅要看口感，就连菜肴端上来的顺序，也是一道值得考究的工作。
　　像是西陕那边的人，吃饭前喜欢先上两道凉菜垫吧肚子，至于燃城，倒是跟后母老家那边有些差异了，先上的是一大碗热汤。
　　俗称开胃汤。
　　服务员端着一个外型勾勒着些许花纹的汤锅走了上来，一揭开上层，清澈丝滑的汤料顿时清香扑鼻。舅妈笑了笑，帮着自家丈夫盛满一碗，紧接着，便是给了胡爹与后妈一人各一碗。
　　等轮到给胡小昭倒汤水的时候，舅妈眨了眨眼，像是刚刚注意到角落里有这么个人似的，一双狐疑的眼神望向了胡爹。
　　“照日啊，这姑娘是谁？”
　　她一双兰花指竖了起来，直勾勾越过人群，指向了胡小昭。
　　脸上的神态更是装出了一副诧异无比的神色，那叫一个演技逼真，估计奥斯卡影后来了都得自行惭愧。
　　胡爹原本还在闷着头喝汤，一边感慨着到底是大户餐厅得口味，用料就是与众不同。
　　其实老爹并不喜欢这类软松可口的汤饭，毕竟吃起来太过笼统了，而真要说的话，麻花烧饼这一类硬食才是胡爹的最爱。
　　可不得不说这家餐厅的厨师确实有那么几分工地，甜咸搭配相当得体，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淡，偏偏厨师将口味控制在了适中的程度。这让一贯吃不了汤的胡照日都不免控制不住，嘴馋了好几口。
　　胡爹的确是文化人，可终归在饭店的吃相太过乡巴佬一些，不由的让后妈觉得面上无光，埋怨的用高跟鞋在底下踩了两脚。
　　结果他还在那咕咚咕咚的喝着汤呢，这会儿又忽然听得旁人在那质疑胡小昭，不觉停下了动作，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有些尴尬的在那赔笑着。
　　“啊，这是咱们小昭，不认得了？当初年会的时候咱俩家还一起吃过饭呢。”
　　“小昭……”舅妈似模似样的念叨着，忽然转醒过来的表情，看着胡小昭，恍然大悟道。
　　“这就是那个三十二中鼎鼎有名的胡小昭？全年级三百多名，不学无术的坏孩子，老师打电话过来劝说数十次，在乡里乡外都很出名头疼的对象？朝日啊，是不是就那个老师口中都头疼的差生？”
　　一席话咄咄逼人，宛若机关枪般打来。
　　等说完了，舅妈才捂住了嘴，假装失言的拘束起来。
　　微微欠了欠身，道了个歉：“啊，小昭啊，舅妈不是那个意思。舅妈只是一时间冲动了，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你别介意哈。”
　　“这这这……”
　　老爹脸上写满了尴尬，原本拿在手里的碗筷也不禁仓促着一抖，猛烈的干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饭粒噎住了。
　　“其实我们小昭也没那么不好，谣言，那都是谣言……”
　　后妈也是气的不行，自觉丢了面子。
　　她暗自捏紧了拳头，却又没法直接向对过两人发泄，只得恨恨在桌子下对着老爹皮鞋又补了一脚。
　　“叫你不要带她出来！现在好了吧，开心了？”
　　而面对如此赤果果的羞辱。
　　胡小昭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一反常态的淡定了，老神在在的接过舅妈递过来的汤水，品了一口，然后竖了个大拇指，微微点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饭桌上的风起云涌。
　　其实上辈子家庭聚会的时候舅妈也是这个性格，有些势利眼了，嗯，如果俩人不是因为地位差距而互相嫉妒眼红的话，舅妈倒还真跟自家后母挺臭味相投的。
　　只是同住在夏家屋檐下，两个女人之间，难免会心生攀比。
　　互相看不起对方的戏码自然时长上演了。
　　上辈子自己还是个男生，舅妈就没少拿她家儿子胡友文跟自己作对比，而且很遗憾的是，当年自己也确实比不过表哥胡友文。
　　胡友文成绩中等偏上，虽然跟自家幼妹夏小暑那鲜红成绩单相比要差上几头，可碾压上一世就不学无术的胡小昭，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加上胡友文嗓音颇为磁性，对乐感把握高潮，有一门会唱歌的手艺傍身，聚会的时候没少出风头。
　　这也是舅舅舅妈喜欢聚会的原因之一了吧？
　　换句话说，上辈子那个中规中矩的胡显昭都敌不过她表哥胡友文，更别提这辈子的不良少女胡小昭了。 
　　“嗯，差不多呢，前几个学期确实太过不学无术了一些。导致给学校，乃至老师，都留下了较差的印象，确实是我的失职。”
　　小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满脸的波澜不惊。
　　“这件事情我也在反思了。”
　　说着，她顿了顿。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呢，我也会努力学习的，争取像我妹妹小暑看齐，争取，考上一个好高中吧。”
　　一席话条理清晰，谈吐优雅，语气温润。
　　却说得舅妈一阵愣愣。
　　毕竟印象里，自己这位侄女的脾气，可谓一个暴躁啊。
　　她故意挑衅，就是为了看自家侄女气急败坏的模样。那想要发火，却愣是被家中父母按在桌面上的场景，一定非常有意思。
　　到时候事态无论怎么发展，自己都能够欣赏他们一家的丑态了。
　　却没想到现如今的胡小昭。
　　这举动，还真有些令她惊讶了。
　　舅妈张了张口，兴许是场面太过意外的缘故，下面的挑衅话语倒是一时半会卡了壳。



31，郁闷的舅舅

　　该怎么说呢？
　　这就像是自己满怀愤怒有备而来，结果面向对方竭尽所能的打出一拳时才发现，对面那个并不是真人，而是一团中空的棉花？
　　这种想要发泄却一瞬间丢失了目标的挫败感，让原本志得意满的舅妈不禁愣在了原地。
　　她一阵哑然。
　　看着小昭这态度，接下来准备好的说辞却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只得楞然的回到位置上，跟自家老公对视了一眼，张口结舌。
　　“啊，那个。”作为多年的老夫妻，俩人之间的默契还是存在的，眼看舅妈无声交接了接力棒，胡耀阳顿时会意，点头出声。
　　“那个小昭啊，最近考试有没有困难啊，考了几分呢？方不方便跟舅舅透露两句？”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小昭的成绩公认的稀烂无比，几乎是连高中都没机会考上的存在，你现在揭人伤疤，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小昭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
　　倒是身边坐着的便宜表哥胡友文将胳膊高高举起，就好像抢答老师问题似的，积极回应道。
　　“老爸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三十二中去年寒假我还去补过课呢，成绩就贴在板栏上。”
　　“原来小昭的成绩在板栏上印着啊？那到底多少分，儿子，你跟我说说。”
　　舅舅跟自家孩子在那一唱一和。
　　“总分280吧，单科不知道，年级排名三百二十左右。”
　　嗯，他们三十二中也就是一普通初中，面积远没有真正的市重点要大，全年级也就330来个人顶天了。结果胡小昭直接考了320多名，这得是多烂的档次啊？
　　“哎哟那可不行啊。”舅舅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掐指一算，“这个成绩在市里也排不上名号吧，小昭，你说你要考高中，可叔叔说句客观的，现在都要六月份了，你即便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机会了啊。”
　　小昭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这一场闹剧，没来由的，心底升起了一阵期待。
　　这次月考，她的成绩由于班主任的自作多情而被抹成了零分。所以胡老师即便深知小昭的进步，却是没有借口与由头打电话到他们胡家，通报喜讯的。
　　可倘若下次中考的时候，自己再保持着月考得那一份状态，会不会给眼前这两位亲戚，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呢？
　　毕竟胡友文的成绩也只能说勉强中等罢了，而三十二中虽然在西浙并不特别出名，好歹也在整个燃城有一定话语权，无论总分还是排名，都不输其他兄弟初中。
　　甚至还能说，略胜一筹。
　　而自己这一次月考的排名，或许也早已超过了表哥胡友文几条街的差距了吧？
　　眼看小昭不说话，舅爹笑了笑，还以为是自家这位大侄女语塞了，连忙乘胜追击。
　　“小昭啊，说你要考高中，这是个不错的志愿，值得表扬。但俗话说得好，人要有梦想，但也要脚踏实地嘛。”
　　舅舅顿了顿，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旋即话锋一转。
　　“叔叔呢，最近认识了一个肉联厂的老板，那边刚好在招收女工，怎么样，你考虑考虑？等明天就带你过去面个试？放心好了，有叔叔在，还又跟认识王老板，工资保准不亏待你，妥妥的。”
　　一席话说的平平淡淡，看似在为了小昭的未来考虑，实则却是在暗讽二弟家孩子，没有前途。
　　所谓孩子是家长半分脸面，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试想一下，你家孩子都没前途了，这个当父母的，面上怎么可能会沾光？
　　胡小昭没说话，心底却在嗤笑。
　　燃城高中又不算难考，虽然确实有点难度，但好歹也只是个边陲小城罢了，分数线比市里的平均分要宽松上不少。舅舅这一遭话里话外的贬损，又是介绍工作又是考不上分数线，究竟在看不起谁呢？
　　她笑了笑，一如既往轻描淡写的模样。
　　倒是摆手拒绝了舅舅的“好意”。
　　“不用了，胡叔叔。”小昭扬起了脑袋，礼貌中不失一丝优雅。
　　“过两天就准备中考了呢，时间赶不及，如果下次遇到好差事，您记得一定喊我。”
　　话里话外还是挺客气的，却是那一句抹去了舅舅称谓的胡叔叔，在无形中将两人的关系拉远。
　　这点大人之间的小伎俩，舅舅怎么可能不清楚？顿时一阵恼火。
　　“你怎么这么不明白呢？小昭啊，你那个成绩还整什么中考，那不浪费时间么？不如来我们这上班，我跟你说啊，咱们那个肉联厂工作又轻松，下班时间又早，一个月起码能拿一千五！这不比你以后当无业游民啃老要来的实当？”
　　说到这里就连胡爹也看不过去了，匆匆咽下口中的白饭，坐在位置上出声，“我说老哥啊，也不用这么强求我家孩子吧？她成绩确实不理想，可最近也有悔改的意思了，她想学，你就让她学呗。”
　　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这不就像当年的你一样，高中时候成绩也不怎么好，甚至还差点考不上大学。结果你到头来怎么着？咱们胡家最出息的人不还是你么。”
　　小昭愣了愣。
　　自己重生回来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父亲为了她而出头。
　　不觉有些诧异。
　　“老弟啊，那胡小昭什么时候能跟我比了？我当时什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胡耀阳顿时一百个不乐意，扭头质疑道。
　　“就不说你家小昭了，新来的那个二女儿是叫夏小暑吧？咱们来谈谈小暑，这次考试不也落后了三十多名么？老师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连我们友文都听说了！”
　　这话说得小昭有些诧异。
　　微微撇过头去，有些搞不懂这所谓的倒退名次，是不是真的。
　　小暑成绩不错，年级都能排在三十来名的模样，这倒退三十也就意味着，现如今的小暑，只能在年级六十左右游荡了么？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自然清楚上辈子一直到大学期间，小暑的成绩都没有经历过太大波动，至于这所谓的严重后退，更是从未见过的场景。
　　便宜幼妹咬了咬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后妈却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低声教训道：“叫你少跟那个谁来往，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一瞬间，小昭恍惚了那么一下，倒是顿时明白过来了后妈口中的那个谁，指的便是自己。
　　难道是因为那几天给自己复习功课搞得身心俱疲，这才导致了月考成绩退步？
　　没来由的，小昭心底产生了一丝罪恶。
　　却听胡耀阳继续嘚瑟道：“你看看你们一家这状况，那叫一个堪忧啊。要是再不努力一点，我家大儿子，都指不定要超过你们咯。”
　　胡爹没有说话，后妈却是一副埋怨的模样，用脚踢了踢自家老公。
　　桌子底下一阵吃痛，胡爹无可奈何，却也只能报以尬笑。
　　“表哥所在的高中还是太次了一些，归根结底，还是没法跟三十二中比的吧？”
　　却在这尴尬无比的档口，一声清脆忽然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就看那一直人人挤兑却从不回击的姑娘，这会却兀自出声，坐在椅子上笑了笑。
　　面上带了些淡然，话里话外，却没有半分留情。
　　听到这话，胡耀阳怔了怔，有些意外。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小昭回答，“三十二中的分数线还是很严格的，况且报考的学生强者如云，小暑她的确退步了，可年级六十多名依旧不是普通高中能够比拟的啊。”
　　胡小昭微微欠了欠身，手里握着茶水，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意。
　　“大表哥的成绩呢，虽然在普通高中里还算不错，不过介于学校差距，跟我妹妹小暑做比较的话，还是有些距离的吧？”
　　这个道理，舅舅舅妈不可能不明白。
　　他们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发难，说到底，还是嫉妒羡慕胡照日有个这么好的二女儿罢了。
　　成绩好，人又长得漂亮，还在鼎鼎大名的三十二中念书，这得是多争光的一件事？
　　就连那个不学无术的胡小昭！也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入了三十二中的大门。
　　凭什么他们大儿子胡友文不行？
　　“你这妮子，你想说什么？”
　　深知底细的舅舅被这么一怼，脸色顿时难堪无比。
　　更何况学校问题一直是舅舅的痛脚，这会儿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想要反驳，却恼怒的发现，好像胡小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顿时恼羞成怒。
　　“我什么意思，您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小昭还是那副波澜不惊样。
　　谈话的功夫，各色佳肴已经被端了上来，走菜也已经慢慢走完了。
　　燃城的传统就是如此，尤其是这种大桌饭，不可能刚刚坐下就给你上满，还是以一种循序渐进的速度上菜，等到一桌食客吃的差不多了，那最后一道甜品，也刚好从后厨新鲜出炉。
　　今天的最后一道甜品是奶黄小笼包，上面点缀着奶油一般的黄色馅料，味道特别可口。
　　只是在大学的时候自己的胃口被周恩惠给养刁了，不喜欢干嘴吃这种甜食，反倒喜欢架在烤架上烧着吃。
　　独特的甜心配着焦脆外皮，那叫一个口感十足。
　　嗯，上辈子的周恩惠跟自己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基友，却没有这辈子来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倒是挺可惜的那，红舟料理主要以闷炸煮炒作为主导，却是没有准备专门烤制食物的烤箱。
　　小昭默默低头凑合着那奶黄小笼包，一个一个往嘴巴里送，却没说话。
　　舅舅那双牛眼瞪大了，死死盯着大侄女后脑勺，气氛一时半会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反倒是胡爹站了出来，笑呵呵和稀泥，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大哥你也别在意。小昭她还是孩子，童言无忌嘛。更何况那个招女工的计划太遥远了，我们知道你们最近发达了，可小昭也有梦想，就先让她考着好了，等成绩出来再谈也不迟，实在不行，我赚钱养她一份好了。”
　　一席话给足了舅舅面子。
　　两位这才哼了一声，顺坡打滚，坐回到了位置上。
　　不过却也因为里里外外被小昭暗贬了一通，丢了兴致，心下害臊。
　　竟是闭口不提那攀比之举了。



32，新概念比赛

　　这一顿饭吃的就有些不尴不尬了。
　　舅舅一家怎么也料想不到，平时那个最容易出丑的混蛋大侄女，却在今天成为了整个饭桌的主导。
　　这算什么？
　　不说癞蛤蟆摇身一变成了小凤凰，甚至还将他们这些高贵的白天鹅，溅了一身脏兮兮的黑泥？
　　真是有够晦气的。
　　虽然小昭那个成绩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还是太过天方夜谭了一些，可今天好端端的打趣氛围被这么一通搅合，舅舅一家也没了再客气的心情。
　　等吃完饭，匆匆去前台付了账，两人便开着顶配路虎驶离了红舟西郊。
　　动作潇洒，竟然连一句顺捎带路都没提。
　　小昭一家望着那狼狈身影，无可奈何。
　　好在本来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是坐车的，却也不怕晚上回不了家了。
　　临上车前，小暑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自家长姐。
　　她是不太清楚， 过去几年里跟自己最为不对付胡小昭，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性情大变。
　　为人变得温和倜傥了不说，甚至今天还不惜与舅舅发生冲突，而为自己出头。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啊。
　　又不知道脑袋哪根神经短路了。
　　小暑摇头不屑的同时，却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一点。
　　那就是…… 
　　刚才小昭为自己出头的时候，那股气势，确实……也有一点点的小帅气……
　　咳咳咳！
　　风流倜傥。
　　英俊潇洒的，像是个白马骑士？
　　便宜幼妹怔了怔，旋即猛一拍微微发烫的脸颊，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傻兮兮了一些。
　　胡爹笑呵呵的插上钥匙，坐在驾驶座上。
　　兴许是刚才吃饭时靠着小昭涨了脸，后妈也难得没牙尖嘴利的讽刺小昭。
　　反倒是叹了口气，微微有些自责的在那道着歉。
　　“小昭啊，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刚才在车上是我多嘴了，你别往心里去哈。”
　　后妈或许是真的没想到，本来与自己芥蒂颇深的胡小昭竟然会为了自己女儿出头，这出乎意料的举动确实让后妈好一阵诧异。
　　小昭笑了笑，没接受所谓的道歉，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
　　“刚才在车上阿姨说了什么吗？我当时有点困，不知情呐。”
　　“不知情好，不知情，那肯定是最好的啊……”后妈怔了怔，不知为何，心下也是泛起了一丝怪异情绪。
　　胡爹哈哈大笑，摸着方向盘，瞅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懂事的女儿，心下一阵感慨。
　　曾几何时？当初那个最为头疼的胡小昭，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啊。
　　真的，还挺感慨的。
　　他很想要放声大笑，可那笑容抿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面孔，从后视镜里，透了出来。
　　“爸。”胡小昭轻轻抚了抚胡爹壮实的臂弯。
　　这个时候，或许不再需要多言。
　　“没什么，挺开心的，爸说真的。”
　　胡爹整理了一下情绪，那张温和的笑意再次泛了上来。
　　他有心想要说些鼓励的话，最后的最后，却是顿了顿，摸着小昭的头，叮嘱道。
　　“中考好好考。”
　　“嗯。” 
　　胡小昭点头，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在心下默默允诺。
　　这肯定自然。
　　————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月明星稀。
　　通向自己那半搭租房的小道上挂着盏路灯，里面闪闪烁烁的红光，正在晚风的摇曳下，以一种很是诡异的姿态晃悠着。
　　衙内本来也是好意，毕竟县城不发达，许多小径清幽而且得不到修整，可谓乱石纵横，一不小心就容易绊着。
　　结果好死不死的是那盏路灯不知被哪个缺德的家伙给踢坏了，里面的灯芯颜色从淡红变成了很诡异的鲜红，这才导致了整个小路一到晚上，就弥漫着一股恐怖片气氛。
　　“我送送你吧。”原本胡爹是打算将小昭送到路口就下车的，可从后视镜的望过去，似乎也发现了气氛有些古怪，不由的担忧起来。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自家后妻面前，如此露骨的关心大女儿。
　　小昭摆了摆手，倒是不在意这所谓的奇怪气氛，晃悠悠下了车。
　　“爸，明天见，还有阿姨也是。”她笑了笑，又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后面的座椅：“小暑？”
　　便宜幼妹还在愣神，慌慌张张的应着。
　　小昭却是轻轻一笑，用手在对方好看精致的刘海上轻轻摸了摸。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入那片阴影。
　　“怎么感觉，你家女儿变了挺多啊。”等到人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后母大人才愣了愣神，将藏在心中的疑惑表露了出来。
　　胡爹感慨着点了点头，随后踩下油门。
　　随着一片轰鸣，身后最后一道亮光便消失在了这寂静黑夜里。
　　小昭叹了口气。
　　费劲摸索着裤腰带上挂着的钥匙，没过一会的功夫，大门便被打开了。
　　结果原本还淡定从容的表情，在打开挂在墙壁上的吊灯开关以后，看着整个屋里的狼藉，她霎时被吓得张口结舌。
　　“尼妹！怎么可以这么乱？这是老爸他收拾的？”
　　事情是这样的。
　　后妈不知道从哪走了关系，找来了个家庭教师要给小暑复习成绩。
　　听说那老师挺有来头的，是省外的特级教师，专门指导中考那一块的，老资格了。
　　然后呢。
　　胡爹就挺挂念他家大女儿的，于是思前想后，便跟着后母求情，希望在上课的时候能让小昭一起过来，暂时回他们胡家住上一段时间，权且当个旁听生了。
　　其实一开始对于这件事后妈是相当反对的，想想也知道，当初小暑成绩为什么退步？不就是因为给大女儿复习的缘故么，你现在又堂而皇之喊姐妹二人在同一屋檐下复习，那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结果今遭这一通吃饭。
　　却又让后妈改善了一些想法。
　　小昭听完整个事迹，不觉啼笑皆非。
　　不过细细一想却又起了沉思。
　　按照自己如今的领悟力与基础，倘若能有一位名师点拨迷津，虽说不上冲天一跃化蛟龙，可考个稍好一些的重点高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如果后妈不同意，老爹即便在怎么求情，自己也还是进不来他胡家的大门。
　　感情今天自己这舍弃前嫌帮便宜幼妹出头，竟然还绕了回来，等于变相帮了自己？
　　这算不算是毅种循坏？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那啥了啊。
　　小昭心底感慨的同时，看到这满屋子狼藉，又不觉头疼的捂住了脑袋。
　　老爹下午回来就帮着拾掇了一阵，虽然也知道他老人家是好心，可这屋子……明显比回来之前要更乱了吧？
　　其实之前便宜幼妹也帮着拾掇过一回，那一次小昭就很满意。结果老爹这一双粗糙大手却又将原本有条不紊的整齐客厅弄成了乱糟糟一团。
　　就不说自己考试前拾好放在柜子上的书，不知为啥少了几本不说，甚至还有一些试卷散落在了垃圾桶里。
　　更可怒的是，自己昨天挤牙缝攥出来的零花钱购置了两块五花肉，也被老爹一同与废弃卷子一起，丢在了废纸篓里！
　　这尼玛……
　　她爸爸上辈子就这鸟样，不入厨房，一切都是后母在张罗，对食材的认知也很有限，基本除了吃以外基本就不会靠近厨房甚至客厅了。
　　至于老爹究竟怎么看肉类发霉状况的？
　　曾经听他说过，只要肉上有出现古怪的颜色，就会自动被老爹判定为不可食用了。
　　但其实……
　　小昭买回来的两块五花肉之所以会浮现出紫色痕迹……不过是免疫合格的盖章而已啊。
　　小昭有点无可奈何。
　　今晚那顿大餐主要目的就是看戏，为了表现的大家闺秀一点，她也就稍稍碰了下筷子装样子，根本没吃饱。
　　就指望着晚上这两顿五花肉加餐呢。
　　现在倒好，一切都拉倒了。
　　她捏了捏拳头，一阵无可奈何，心底也憋起股气。
　　重生回来这么久，苦也吃了，白眼也忍耐了，偏偏是今天！她头一次觉得老爹笨的跟猪一样哎！
　　这也太蠢了吧？
　　胡小昭气冲冲走到玄关，门口还有一个老爹沾着泥土的脚印，她默默看了两眼，终于忍不住了，伸出脚使劲踩了踩，末了还觉得不爽，又啐了一口，当做发泄。
　　“混蛋啊！你真的是！”
　　结果也不知道老爹临走前怎么拖的地，整个玄关都残留着消毒液，小昭顿时脚下一打滑，措手不及的鼻梁，重重撞在了墙壁柜子上。 
　　“握……擦！”
　　她吃痛蹲下腰，鼻子那块儿，先是一阵冰凉凉的触觉，旋即一阵火辣辣的热流，必然是破了。
　　“唔……”
　　一时半会，自己这小情绪就有些委委屈屈。
　　要不是附近没有镜子，或许她都能看到自己这会儿的眼眶红了大半。
　　重生回来这么长时间，偏偏别人都是投了个好胎，要么啥帝王将相要么啥天赋异禀的，反而自己这么遭罪？
　　这也太难受了吧。
　　她不禁唉声叹气的。
　　但好歹是男人的灵魂，也没像姑娘家家那样真就哭鼻子了。
　　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拉过身后的背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张纸张。
　　看着上面被挤压的微微发皱却没有破损的迹象，她才如释负重的叹了口气。
　　嗯，那是一份报名表，新概念作文的报名表。
　　这是下午胡老师特意拉过自己，郑重其事交代她的任务。
　　虽然不知道为啥开完家长会之后，胡老师看自己的眼神很有一丝无奈与嗔怪，可这份报名表可是实实在在相当重要的东西。
　　新概念作文杯，那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具有官方背景，其比赛涵括面之光，包揽五湖四海，高手如云，甚至得了名次的学生，在高考中都能获得加分。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一两分优惠补贴，可别忘了，在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中，一两分的差距，甚至能甩开几千名竞争者啊。
　　胡小昭即将面对的虽然不是高考，可对于那些阔招的高校来说，学生是否拥有荣誉记录，绝对是一个相当看重的考核指标。
　　尤其是燃城这种小城市，因为对国际抱有着憧憬与害怕。
　　对这类全国性质的比赛更是极其看重。
　　或许有一个学生跟你成绩差不多，甚至比你的总分还高上一筹，但倘若对方在作文杯里拿了奖项，那么到时候被录取的，只有可能是她，而不是你。
　　小昭有些意动。
　　上一世的自己确实是文职，闲暇时光也写过不少小说，只是因为实力不够，或者应该说运气不好？在网文那个大平台里一直得不到推荐，没有推荐，也就等于没有重用。想要上架的话成绩也是惨淡无比的。
　　依稀记得曾经自己申请推荐的时候，编辑还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胡小昭。
　　“你这些书都偏太文艺了，我们现在市场迎合的是什么？那就是爽文！都市爽文，修真爽文，重生穿越流派的都很火，哪有你这样子写文的？谁会买单？”
　　嗯，听说有些作者收入很惨，平均每章订阅在五六百左右，一个月勤奋更新也只能拿两千不到的稿费。
　　而小昭那会儿却更惨，因为她……根本没有达到上架的资格。
　　即便一个月闷头苦干几十万字，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三百块钱的全勤罢了。
　　再加上那会儿公司升迁，许多牛鬼神蛇都冒了出来，需要跑腿的业务更是愈发繁重，没有办法之下，小昭也只得忍痛停更。
　　这件事在小昭心里一直是个坎，挺可惜的。
　　不过唯一能让他欣慰一些的， 就是经历过那几年的磨砺，自己的文笔与叙事手法，在无形中，进步了不少。
　　尤其是本就写文艺向都市文的，字里行间那股小韵味，都不是一般刚入行的作者可以比拟的。
　　所以甚至可以说这么说，这一世的胡小昭，对于这所谓的新概念投稿，倒是十分的有信心。
　　嗯，就不说拿头等奖了，三等奖四等奖这类的小名次，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毕竟连这些小作者都无法出其右的文笔，这些高一都没升入的小屁孩们想要跟自己，同台竞技？
　　这不是在说笑嘛。



33，写作中

　　夜已经深了。
　　本来这废弃音乐坊便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早上上学还会有学生经过，偶尔沾了些人烟以外，一旦到了晚上，整个街道就陷入了空荡荡的寂静。
　　黑灯瞎火中，只有小昭那一盏烛灯亮着。
　　老旧的书桌上，堆叠着一些散乱书籍，而女孩胸前信纸的前半页，也密密麻麻写上了娟秀字迹。
　　小昭握着笔，微微挺胸。
　　下笔如有神。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所有东西都格外通透，脑海中想起什么，下一秒就会浮现出与之相对的后半句。
　　自打重生以来，除了考英语，她确实很少尝到这份状态。
　　有一说一，即便提前复习过，自己的语文基础却也相当之差。
　　毕竟这门学科本就属于厚积薄发的类型，倘若没有平日积累，想要靠临时抱佛脚，基本等于痴心妄想。
　　但偏偏最后一门作文给她拉了不少分，以至于语文总分并不难看，甚至单科还爬到了班级中列的水准。
　　只是，她也不曾料想到。
　　原来自己写作文时，尤其是面对散文，那种快意恩仇的胸有成竹感，会来的如此明显。
　　月考给出的题材是记叙文，由于缺乏这辈子的些许记忆，她写起来的时候总有些磕磕巴巴的。
　　可散文就不同了。
　　本来自己就是浸淫了多年的半搭作家，虽然是网文的，可多年烘托的素质，还怕笔力不足么？
　　破天荒的，在这一世被嘲笑了个遍的胡小昭同志，出乎意料多了一份自信。
　　笔锋在桌面上有条不紊的勾勒着。
　　一幅幅笔略带张狂的笔墨画，就这样初具成型了。
　　她这次考试总分的确有所提升，但倘若只靠那些分数，就想要攀上省重点的门框，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再加上履历上本就污点重重，即便分数线高出重点一筹，或许对方想要录取自己，都得思量挺久。
　　所以自己必须要更多的奖项来傍身，洗刷那之前的罪行。
　　新概念作文，无论是其规格还是难度，都是整个燃城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确实担得起小昭的希望。
　　想来，胡小昭也有些庆幸，感慨着自己还真挺走运的。
　　到底是06年，一起都不发达，学校高层办事更是不谨慎，无法意识到参赛晋升率也是考核整个学校的重要指标之一。
　　要是放在后世那个一切按比率说话年代里，为了确保整个学校的晋升率，高层是不会允许实验班以下的学生参赛的。
　　他们八班拥有两个晋升名额，一位给了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孩子，至于另一位，由于八班差生云集，实在不知道谁能不浪费这次比赛了。
　　于是胡老师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将参赛名额让给了胡小昭，这个本次考试中进步最大的学生。
　　嘛，虽然交代名额时胡老师也是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不过心底的期望值也不算太高。毕竟自己班级的实力她最为清楚，想以八班学生的文化底蕴跟其他学生比拼，实在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胡思乱想间，整个信纸已经被写满了大半。
　　眼看就要到结尾的部分了。
　　虽说是散文，可其中某些引发人深思的名言警句定然是不可或缺的。
　　胡小昭咬着笔杆，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那些在后世颇有名气的作者来。
　　嗯，虽然郭小四这类青春伤感文学在后世看来那叫一个无病呻吟，可放在这会儿，还是挺新奇的一段文字。
　　与之相对的还有不少作者，比如思瑾年啊，落落啊，啥啥之类的……文笔清新，虽然内容大差不差，看久了就容易发腻。可那些精美亮眼的词句，放在这昙花一现的投稿作文里，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着，胡小昭起身翻阅了一下书柜。
　　自己确实买过不少文娱杂志，而且当初那些作者之所以被人熟知乃至发迹，跟这些文学杂志也有着不浅的关系。
　　只是……很奇怪那？
　　明明上辈子杂志里随处可见的青春文学，这一世却像是消失踪迹了一般，任凭胡小昭翻阅了两三本，都没有看到那所谓的郭老师一笔一划。
　　更别提跟随在他身后的作者们了。
　　小昭怔了怔，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书号，或者应该说。自己记忆出错了？这类地摊杂志里并没有出现过后世伤感流作者的大名？
　　面对诸如此类的怪异，她并不在意，只当是老眼昏了花。
　　摇头晃脑的喝了杯茶，就重又回到了案板上，俯身发奋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有些枯燥平凡了。
　　复习，上课，看书，紧接着又是复习与面对漫无天日的考卷。
　　中考日渐逼近，小昭却破天荒的在八班感受到了一股实验班才有的学习氛围。
　　嗯，兴许是家长会残留的威压？导致了不少平日里野惯了的学生们，也开始装模作样的拿起书本，在上课时，假模假样的记起笔记来。
　　胡老师开家长会时就曾经放言，说班级里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案，哪个学生敢不听话，她立马就会一个电话打给家长。
　　然而其实哪有这么恐怖？
　　班主任也是人，精力非常有限，更何况最近的学校活动层出不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顾及到大局的。很显然，这句威胁不过是胡老师一贯作风的忽悠罢了。
　　却不得不说的是，正因为这句忽悠，不少学生都被吓了一跳，平日里走廊的吵闹声都小了不少。
　　不得不说，效果意外的拔群了。
　　倒也不错，小昭晃了晃脑袋，起码复习的时候也没人再打扰自己了。
　　说起来，自打上次意外发生之后，班级里的混混也鲜有再来骚扰自己的。
　　小昭那一言不合就打小报告的性格，虽然看上去窝囊了一些，但对于那些想要找茬的学生，也的确格外棘手。
　　胡思乱想的功夫，上课铃不知不觉响起。前排那个男生也收起了耳机，开始拿出试卷认认真真复习了起来。
　　06年的燃城毕竟是个小城，人口不多，学生基数更是比隔壁县城稀少，即便你分数真的非常不理想，学校为了生源也会放低分数线阔招的。
　　这一节原本是自习，不曾想班主任抱着一塌试卷走了上来，四顾了一番，将怀里的纸张分发下去，然后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将注意力集中。
　　“下个星期三，学校打算召开运动会，地点就设在前操场的位置，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事先收拾好抽屉，不要遗留下杂物。”
　　这也是记忆中发生的事情。
　　召开运动会，而地点刚好选择在他们三十二中。
　　其实三十二中的操场并不算是最大的，甚至由于资金原因，远远比不过市中心的某几所重点初中。
　　至于看中这里的原因，也跟隔壁正在建设的新兴体育馆有关。
　　那可是后世他们燃城的门面了。
　　斥资巨大，许多歌舞厅会都在体育馆里开展，还有各路明星的演唱会与部分体育活动，甚至可以肯定说，在燃城，超过三百人以上的大型聚会，几乎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租用了新开的体育馆门面。
　　甚至听说在后世16年左右的时候，不少政界大人物也会来此演讲，目的没有别的，就是这儿的排场够大，够足，给了演讲者满满的面子，自然颇为受宠。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后来燃城的发展，在政界上所开的绿灯，甚至要比不少发达一线城市还要多。
　　眼下的意思也十分易懂了。
　　就是在三十二中开运动会，顺便由着这个契机，宣传不远处，即将竣工的体育大厦。
　　不过，说来讽刺？
　　明明主办场地在他们三十二中，可三十二中的部分学生，却根本没有参与这次运动会的权利。
　　初三暂且不用多说，中考在面前压着，任哪个老师都不愿意手下学生耽误时间。
　　可至于初二初三的学生。
　　貌似是因为学生良莠不齐的缘故，使得高层不怎么放心，甚鉴于之前闹出的周恩惠恶性新闻，这才被几所合办中校的高层，联名申请，禁止了参赛。
　　上一世孩童时代的小昭猜不透其中猫腻，可一旦混迹社会，许多东西就变得透明不少。
　　用脚指头想也不难猜出，运动会当天为了宣传，肯定会有大批当地记者涌入的。
　　虽然电视台大抵是地方台，没什么名气。可多少也是一份门面。必然要装潢的得体大方，万免出现差错。
　　而这一届中学里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学校，便是三十二中了。 
　　于是校领导规定。
　　比赛那天，三十二中全员只得窝在宿舍里复习，除了食堂与厕所外，哪儿也不能去。
　　至于教室为什么收拾？
　　自然是为了给隔壁学校的同学们，打扫干净，让出一个舒适体贴的环境咯。
　　嗯，听上去挺憋屈的，也很有些无奈。
　　活脱脱将三十二中的孩子当成了仆人在使唤。
　　却没想到八班的孩子一听到不上课，反而一脸兴奋在那期待着什么。
　　“要放假了哎！”
　　“nice！”
　　“真爽啊。”
　　“哪天运动会，哪天运动会？”左侧有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懵懵然抬起脑袋，看着兴奋无比的教室，还有些莫名其妙，推了推身边的同桌位：“真开运动会啊？我没听错吧。”
　　小昭暗自叹了口气。
　　颇为的哀其不幸。
　　想来也是五味陈杂，这些家伙眼界确实挺肤浅的，不过上一世这个年纪的他，不也和这群学生一样，一听到放假就高兴得不能言语了么？
　　还真是有够幼稚的啊……
　　既然举办运动会，那么当天的课程自然会被顺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对于不用参加节目甚至不用到场的三十二中生们来说，那一天，的确跟放假没多大区别。



34，蜕变

　　接下来的时间，胡老师又花费了好长时间去叮嘱运动会当天的注意事项。
　　毕竟是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胡老师也不狠心去摧残他们的自尊心。言语多少会柔和委婉一些。
　　好好地一堂自习就这样因为胡老师的唠叨而过去了大半，等讲完运动会的通知以后，距离下课没多长时间了。
　　胡老师摆了摆手，索性安排着学生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如果遇到不懂的题目，还可以走上来亲自请教她。
　　结果说是这样说，剩下来的半节课时间，也只有胡小昭一个人上台请教问题了。
　　而且问的题型大部分都是些零散的小知识，比如美国俚语啊等一系列中考用不上的玩意，正经题目却没问几个，搞得胡老师都差点无可奈何了。
　　“这句话应该是这样翻译的。” 她叹了口气，帮着小昭将那一长串英文念完，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我有点搞不懂你问这些到底是想干嘛？明明应该多看看语法方面的知识才对吧，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偏门上，不过是浪费功夫而已。中考在即，你可要慎重点啊，小昭同学。”
　　不知为何，听着胡老师委婉的这一句小昭同学，她觉得甚是喜感。
　　却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左右望了望，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小心翼翼靠近了自家班主任的耳边，吐气如兰。
　　“没有关系的嘛，毕竟老师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我早就烂熟于胸了。”
　　胡老师就有些无语。
　　月考题目涵盖得很宽泛，而且很严格，也异常苛刻。
　　如果真如小昭所证明，当初的那份试卷出自其亲笔之手的话，那么可以负责任的断言，中考单论英语这块，小昭的确不用多愁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胡老师心底一阵无可奈何，她余光撇了撇教室，貌似除了小昭以外，还真没有别的学生有到讲台来开小灶的意思。
　　一瞬间，班主任的心底竟然升起了，如果班级里的孩子都跟小昭一样认真踏实，那自己做梦也能笑醒了吧？的感慨。
　　旋即想想这想法也太诡异了一些，毕竟一个月以前，这丫头，还是班级里，不，是整个学校，乃至燃城范围里，最为头疼的学生之一啊。
　　“你等等。”临走前，她倒是抓住了小昭的手。
　　胡小昭微微诧异的回过头去。
　　就看班主任叹了口气。
　　“作文，写的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事。
　　胡小昭寻思着，旋即点头应允，“差不多都完成了吧？就差一个结尾了，进度挺快，题目也挺容易写的呢。”
　　“真的是这样吗？”结果班主任却满脸不相信。
　　那参赛范围还是挺苛刻的，虽说是散文，可规定参赛者必须在文中起码列举不下一个经典案例，还要有三句以上的名人经典语录。光是这一条规则就难倒了不少人，而且在结合上文的同时还得做到语出惊人，笔锋犀利，让人耳目一新，这难度着实太高了点。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般初中生……乃至高中学生，可以轻易做到的。
　　就不说别人了。
　　隔壁教学楼那些个优等生们都忙的焦头烂额得不行，每天晚上又是查资料又是写草稿，还得不忘复习功课以跟上大部队，几乎每天凌晨一两点才能睡，一个个精神状态不佳，脸蛋上挂着两个黑乎乎的大眼圈，看的让人心疼。
　　为此，就连学生家长都过来投诉，要求给孩子减压。
　　可这比赛……哪能是说减就减的？
　　于是有一说一，深知其中苦楚的胡老师，看着小昭这样神采奕奕的面庞，对于这丫头口中的允诺，自然是保持着疑虑了。
　　貌似是察觉到了来自班主任的不信任，小昭却神秘的笑了笑，不做多言。转而摆了摆手。
　　“您要是不信，等过两天我就交过来，到时候您看上两眼，审核审核，不就一切明了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虽然她不是语文老师，可简单的文章评析而已，一个初中孩子执笔的作文，还能深邃到连她这个班主任都看不出名头不成？
　　班主任点了点头 ，便也不在这事情上纠结了。
　　“那你抓紧写，我还等着你交稿呢。”
　　———
　　一整天的课程就这样匆匆溜走。
　　最后一节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原本嘈杂一片的教室终于难得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紧随其后的，却又是一阵阵兴奋的交头接耳。
　　大抵讨论的都是周遭有哪些好吃好玩的，眼下距离周末也不远了，况且下个星期三，运动会那半天休假也在身后压着，姑且算是一种放松。
　　胡小昭默默地跟在人群身后，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打算回去再做两张试卷，解解疲惫。
　　结果还没走出教室，就看到三张笑嘻嘻的大脸印在了隔壁窗户的玻璃上。
　　“老大老大。”刘昊得意洋洋的挥舞着自己肌肉满满的胳膊。
　　胡小昭摸了摸额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
　　只得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领着小弟三人下了楼。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
　　就是上次打过交道的那位流动烤铺阿姨，打算一起邀请小昭她们吃个便饭来着。
　　说来也是奇怪。
　　阿姨虽然心中存有疑虑，可到底看这丫头那一副殷勤还挺讨喜的，又是擦车又是出谋划策的，便也一咬牙，随了她的心意，在三十二中附近的十字路口摆起了摊位来。
　　她本身就是流动式的小吃推车，不存在换门面房的麻烦，只是三十二中这边的路口距离居住地稍远一些，推车过来的话多少有些费事。
　　本来阿姨也是觉得，是那小丫头看上了自己的小吃，这才出歪点子，拐弯抹角的用什么什么经济发达等借口，诱导自己去门口开店的。
　　三十二中属于半封闭式学校，自家女儿也在那边上学，所以阿姨心中非常清楚，在这所戒备森严的初中，平日中午除非你有什么大事，否则，是一律不允许出门的。
　　而买小零食吃的话，也只有这种靠的近的店铺，可以透过学校的铁丝网将食物递进来。
　　看着这条件还挺严峻的不是？
　　却不曾想到。
　　三十二中这边的生意，还真就挺不错的？
　　这还真就让阿姨有些意外了。
　　别看来往流量比当初四中路口要稀少上一倍有余，可买东西的人却一点也不寒酸。且不说中午时分，三十二中的学生无法从校门口出来，只能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候在铁丝栏杆旁，等着自己将食物丢进去了。
　　至于晚上，那更是熙熙攘攘的一大票学生守在摊位旁，生意火爆，简直可以用不同往日而语去形容。
　　这名声一旦传开了，就连隔壁的两所兄弟初中也闻到了风声。
　　树人和优德与三十二中不同，没有中午的门禁校规，于是伴随着名声越传越广，小吃摊位的招牌也逐渐流传了起来。
　　甚至最近的几天，就连原本还算清闲的中午时分，也逐渐积攒了好大一批回头客，忙的不可开交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门可罗雀。
　　这口袋鼓胀了，人也随着水涨船高，精神气色倍儿足。
　　阿姨暗自感慨小丫头眼光不一般的同时，却也懂得知恩图报。
　　于是思前想后的，便打算掏出一部分钱来，当做对那四个孩子的道谢补偿。
　　说来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啊，明明当初这四人组在自己这闹腾的最为热烈，尤其是那个为首黑黑瘦瘦的女孩，更是这一带商户们的心病。却不曾想到，自己即将穷途末路的时候，竟然还是这丫头触手相助了自己，成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还真是……感慨良多啊。
　　临近六月份的天气不必当初召开家长会时的那般清冷，太阳也渐渐耀眼炽热了起来，仅仅收拾了一下餐车，阿姨的后背却已然被汗水湿透了。
　　今天收摊很早，平常都要开到食材卖光或是五六点钟才会收摊，可今儿个比较特殊，小昭那边答应了要过来一起吃饭，她这个做东家的，总不好让孩子们多等。
　　擦拭汗水间，大门口，四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已经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来了？”阿姨笑了笑，脸上挂着的笑容藏着一抹疲惫，却是发自真心的温暖。比之上次遇见的那一副愁眉苦脸要好看了许多。
　　“还是笑起来好看，阿姨。”胡小昭迎了上去，将自己的书包挂在车旁篓子里，然后接过把手，帮着老板娘收拾起整个餐车来。
　　“别别别。”阿姨连忙伸出了手：“这这，你们是客，请你们是来吃饭的，现如今还要帮着我搞卫生，这都不合适啊。”
　　“没有的事。”胡小昭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抹布，手下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这些地方都是顽固死角，阿姨你平常忙得很，在这么弯腰使劲，腿脚容易出毛病的。”
　　这倒是不假，燃城在地理中靠近南方，本就空气潮湿，再加上夏日的闷热，活做得久了，这身上的汗水一吹干，就容易犯关节炎。
　　之前干活的时候她就觉得挺力不从心的，总觉得手脚乏力使不上劲，脑袋还容易晕。
　　没想到被小昭这么一点，她才恍惚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还得归咎于体内湿气太重啊。
　　这丫头，眼光倒是刁钻。
　　正闲聊着，胡小昭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了个密封的盖子，杯壁是透明的，乍一眼却不难看出里面装满了层层叠叠的绿色植被。
　　“来，阿姨。”
　　小昭将盖子递了过去，旋即解释了两句，“家里面正好多了些祛湿的荷叶茶，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些就送给您了。”
　　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您记得每天早晚多拍一拍巴掌，这个动作有利于祛湿的，对治疗风湿也有一定的作用。”
　　“这这。”这么一说，阿姨表情微微一怔，很是有些意外，可最后还是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昭笑了笑，“这就当做之前，我们对您的赔罪好了。”



35，偶遇

　　的确，重生回来之前的祸端并不是她胡小昭所创下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这具身体做的孽，即便灵魂换了，终归这烂摊子要有人收拾的。 
　　小昭也算想通了。
　　她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弥补之前的后果罢了。
　　阿姨是打算请四人去饭店吃饭的，可胡小昭却总觉得这种做法有些浪费，因为以自己后世的记忆去看，三十二中附近的饭店，普遍价格偏贵且不好次。
　　“就吃点烤串好了，一样的，都很可口。”胡小昭笑了笑，破天荒得到了三个小弟的支持。
　　看来这流动摊位老板的手艺还真就挺不错的，方圆百里炸串店不胜枚举，偏偏单独这一家口味得到了青睐。
　　却没想到这一次阿姨固执得有些倔强。
　　“那不行，既然请你们吃饭，那肯定得挑个好点的地方，总不能这么将就。”老板娘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然，你让阿姨以后怎么做人？”
　　眼瞅着老板娘开始上纲上线到为人方面了，小昭心底好笑的同时，倒也没有再陪着倔强下去。
　　她心底也很清楚，三十二中的盈利额是当初四中门口的几倍甚至几十倍，而面临一个交不起学费即将倒闭的小吃摊位来说，胡小昭的一句建议，几乎就等同于对方的再造父母了。
　　嗯， 虽然辈分上有些乱，不过这种比喻却也挺确切的。
　　五个人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在老板娘的指挥下站在了一家店门前。
　　那是一家挺朴素的家常饭店，装修温馨，看上去普普通通，菜色也挺常见的，大抵都是随处可见的家常。唯独特色一点的，就是菜谱上多了几道陕西独特的风味肉夹馍。
　　她只看了一眼，就颇为头疼的将菜单放下。
　　嗯，菜色的确是普通，价格却高出了许多，一盘辣子鸡丁足足都要价二十来块钱，这放在06年那会儿，起码也是隔壁市中心重点景区才有的价格线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吃点烤串也挺好的，对不老大？”
　　陆欣然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舌。
　　这丫头虽然是大家闺秀，可陆建国那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任由自家孩子大手大脚花钱的主，甚至为了培养其吃苦耐劳的精神，平日里欣然的零花钱，应该是最窘迫的那一位，直逼她胡小昭。
　　现如今看到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就要了自个儿半个月零花钱的分量，小姑娘自然不由萌生了负罪感，不敢多点了。
　　“没事没事！点，尽管点！今天阿姨买单！”
　　老帮娘却是呵呵一笑，拍着胸脯，在那大包大揽道。
　　“都怕啥啊？咱又不是没钱的人，小昭，你说对不？”
　　那模样看上去还真有些暴发户架势，看的三人暗自好笑。
　　菜单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几乎晃坏了三个小屁孩的眼。
　　这三个小家伙确实家中丰腴，可老爹经常忙公务不在家，吃的东西却也朴素，大抵都是些保姆拿手的家常小菜，所以这会儿望着菜单，一个个眼睛自然离不开那些稀奇股改的名菜了。
　　老板娘虽然还秉着张笑脸，可嘴角那抹心疼却随着服务员报菜单愈发明显起来。
　　小昭就觉得这阿姨有些好玩，也不逗弄了，随手点了个挺便宜的芹菜炒韭菜，顺道将陆欣然他们喊停。
　　“那行，就这样上着吧。”阿姨得了喘息功夫，连忙挥了挥手：“你们喝什么饮料？可乐还是芬达，我喊服务员给你们上去。”
　　“我要可乐！”
　　“我要雪碧。”
　　“我要美联达。”
　　三个小屁孩此起彼伏叫嚷着。
　　小昭摇了摇头，本来是打算点上两杯啤酒尝尝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幅举动多少有些不对劲，只得转了个语气：“那，给我来点杨梅茶就好了。”
　　“哎，好不容易聚一次，老大你也点的太素了吧。”陆欣然一阵龇牙咧嘴：“真扫兴，还喝茶，跟我爸爸似的。”
　　“什么叫跟你爸爸一样啊，辈分可不能乱！”小昭摸了摸摸了摸鼻子，瞪了一眼，教育道，“而且啊，汽水好喝是好喝，可就是没什么营养，百害而无一利，你们也要学着点，平常少碰这类玩意，多喝点茶水，明白了吗？”
　　自己某个同事的小孩就是鲜活的例子，以前上学时候汽水喝多了，结果身体每况愈下，甚至还差点患上糖尿病，那可是不称这为不死癌症的可怕病症啊。
　　这老城的态度惹得老板娘多望了两眼。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暗自捏着下巴，在那小声感慨着。
　　“小昭啊，不是我说，要是我家姑娘能有你一般懂事，那我都恨不得烧高香去咯。”
　　“阿姨家的孩子，应该是叫吴霜对吧？”胡小昭有些好奇，品了口茶水，用手指点着桌面，凑趣了话题。
　　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自己也逐渐跟这位老板娘混了熟，阿姨姓罗，是个土生土长的燃城人，学历不高，工资也很寒酸，再加上是单亲家庭，事业一直磕磕绊绊，很是凄惨。
　　至于她的女儿，便是开学坐在自己身前那位黑框眼镜女生跟自己关系不好，甚至还冷冰冰的。女生名叫吴霜，成绩倒是不错，年纪考核经常在前八十名左右徘徊。
　　相处的几天以来，小昭隐约了解到母女俩这么点小信息，至于别的细节，却是从未没有听罗阿姨提起过的。
　　胡小昭不由起了好奇。
　　燃城是个小城市，四周经济不发达，尝遍了辛酸苦辣以后，这边的居民，对于一点点小有成绩的事情，总会觉得分外自豪，而去忍不住要放声歌颂，大肆显摆。
　　说难听一点，就是小人物特有的那份自卑。
　　就比如自己的舅舅舅妈，早年生活不畅，结果最近几年发了迹，千方百计的想要找老爹要回场子。
　　而老板娘作为燃城人，那股自卑，自然也是刻印在了骨子里。
　　只是。
　　很奇怪啊。
　　吴霜的成绩非常不错，起码在他们八班里可谓翘楚了，不仅成绩优异，就连班主任也很照顾她，经常将管理任务的活计交办于她。
　　虽然明面上确实辛苦了一些，毕竟那些整理书籍或是管理人员的活计，下了课以后确实挺耽误休息时间的。却是只有成年以后才会懂得，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管理经验，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可最奇怪的是，自己与罗阿姨相处的几日，却几乎很少见她提起过自家孩子的点点滴滴来，实属有些怪异。
　　按道理来说，无论是成绩还是别的什么，吴霜的成就都足足碾压面前这四人一条街的距离，而老板娘作为其亲生老母，确实拥有炫耀的资本。
　　“哎哟，我家女儿。”老板娘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眼神望着窗外，悠然一叹。
　　“也没什么好谈的，就那样。”
　　那哀愁的模样，就好像一肚子苦水在等着诉说似的，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起来。
　　“阿姨，您说这吧，我们在听的。”胡小昭微微直起了身子，感觉就要进入正题了。
　　结果罗阿姨踌躇了半天，却是伸手摸过一旁的空水杯，小昭眼尖，乖巧着倒了一杯茶水过去，对方咕咚咕咚咽下，这才耸了耸肩，似乎要将整个人，都缩在桌子抽屉里似的。
　　“不说也罢啊，我那个女儿……”
　　————
　　说是没什么好提的，可罗阿姨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收不住。
　　老板娘边叹着气，边把自家女儿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吐露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家女儿什么个脾气，那天我去给她送吃的，好不容易做的一顿饭呐……又是咖喱肉又是叉烧的，都是我从菜市场跑了好几家才买来的食材，结果我那丫头也不领情，都送到她们学校了，她也没出去接。后来我上了楼，这丫头还生气的把盒饭摔的到处都是。”
　　罗阿姨说着苦水，边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脸上那叫一个戚戚惨惨切切。
　　“明明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小昭听得好笑，不动声色的又给阿姨续了个杯。
　　这大概就是孩子到逆反期了。
　　说起来，罗阿姨干的生意，虽然利润挺大，但终归是抛头露面的职业，不算个正经行当。
　　倒不是说小昭看不起这类流动摊位啥的，只是在这群未成年小孩眼中，自家父母天天在外面吃灰笑脸迎人，总会有一种丢脸的感觉。
　　这种逆反心态在初中，尤其是初三这个年龄段里是最为明显的。
　　上了高中的孩子体会到了那高昂的赞助费与物价，大抵都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可初中的孩子，对于金钱的感念终究没有那么敏感。
　　尤其罗阿姨还特意将饭菜送进了教室里。
　　试想一下，小霜不愿意出门接饭盒，不就因为怕被同伴认出来自家母亲的身份么？
　　结果罗阿姨还特意‘凑到了枪口上’。
　　这自然导致了矛盾被激发恶化。
　　尤其他们八班，不懂事的小屁孩一大把一大把的，嘴巴碎的不行，张口就是几句嘲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哎哟，这是你老妈啊？就门口卖串串那个？”
　　“脏兮兮的，一声油腻。哈哈，我说吴霜，你是不是长大了也跟她一起去摆摊啊？”
　　“离远点啊，那股油味我闻着就犯腻……”
　　胡小昭忽然想起，前几天的时候，自己确实在下课时听到类似的闲言碎语。
　　只不过那会让她不清楚吴霜其人是谁，只当是班里学生在日常互怼罢了，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这刺耳言语……果然八班的素质，十分令人堪忧啊。
　　“没事的阿姨，来，擦擦汗。”小赵哑然，老板说话的时候长吁短叹，以至于那汗珠都挂满了额头。
　　她也只是简简单单安慰了两句罢了，并没有再像往日那样出谋划策。
　　作为一个学生，眼界才是关键，等到小霜长大成人了，眼界一开拓，这与父母之间的矛盾便会登时烟消云散。
　　“还是小昭好啊。”罗阿姨感慨万分的看着那递过来的餐厅纸，擦了擦眼角，不由的唉声一叹：“小昭，我真的不求别的，你这么懂事听话，要你是我家女儿，那我也不用愁了吧？”
　　胡小昭被说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
　　而偏偏好死不死的是，碰巧句话刚说完的档口，吴霜正好跟着三个同学走进了这家饭店。
　　“不好意思啊悠然。”她笑了笑，“这次让你请客了。”
　　“没关系没关系。”那被称呼为悠然的女孩子摆了摆手，一副天真活泼样，咬着手指头，很是艳羡的样子：“反正你家也挺有钱的嘛，手里零花钱那么多，到时候请客回来不就好了？”
　　吴霜没说话，却是挺了挺胸，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奉承。
　　结果顿了顿，女生群体互相望了一眼，又起了好奇心。
　　“对了小霜，你老爸老妈，究竟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这几天变得这么有钱了？”
　　“我妈妈么？”吴霜微微一怔，下意识打算开口搪塞什么。
　　结果好巧不巧的是。
　　这会儿罗阿姨，远远看到了自家女儿走进了店铺们，微微一愣，下意识就站起了身，挥着手，招呼了两句。
　　“小霜，你怎么在这里？”
　　听得这声熟悉声音，吴霜瞪大了眼睛，侧过脑袋，满脸不置信的，望着面前坐着的四位。
　　“怎么……是你？”



36，破相了？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寂静。
　　吴霜低着头，没去跟自己妈妈打招呼，反而打算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匆匆溜过。
　　结果罗阿姨却有些急焦急：“小霜，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这两位是谁，你的同学？”
　　“哎，这个满身油腻的阿姨在喊你的名字呢。”悠然拽了拽眼镜女孩的胳膊，在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样子怪怪的，不是门口卖烤串那位大婶么？”
　　“是啊是啊，那个烟熏味冲鼻子得不行，搞得我每天都得绕道下学，烦死人了。”
　　另外一个女孩子明显嘴巴刻薄，皱了皱眉，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然后嫌弃到：“油烟味那么重，也不知道那那群男生乱凑个什么，就喜欢吃这种地摊货，乡巴佬。”
　　悠然没说话，却是将目光在两人中来回打着转，语气狐疑。
　　“小霜，这不会是……你的妈妈吧？”
　　吴霜被说得有些抬不起头。
　　碰巧这会儿天色发黑，晚间六七点时分了，屋子外那抹斜阳早早入了西山，却是看不清了。
　　店铺里的灯也没及时打开，整个屋子都有些阴暗，惹得吴霜整张脸看过去，都朦朦胧胧的，像是跟着一起上了霜。
　　“我今天有些头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整理好情绪，抬起脑袋，勉强笑了笑：“抱歉啊，悠然，殷悦，今天这段饭咱们还是不吃了，先回家吧。”
　　“那行，那下次再说吧。”眼看气氛不太对劲，两个小女生吐了吐舌，就要脚底开溜：“我们先走了……拜拜？”
　　“嗯，再见。”吴霜挥了挥手，送走这两个女孩之后，自己也是头也不回的就往饭店外面走。
　　“小霜！你跟我说话小霜！你怎么不看看你妈妈一眼？”罗阿姨彻底急了，站了起来，作势要往门外追。
　　“吵得要死！”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喊什么喊啊？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你知不知道！？”
　　原本还黑着脸尽量保持着情绪的吴霜，听得自己母亲嘈杂的叫喊，终于按奈不住了。
　　黑着一张脸，旁若无人的杵在门口，无视了店铺内所有人怪异的目光，放肆尖叫起来。
　　“每次都是你，有多烦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送什么盒饭，你以为我很想在学校里见到你？你以为我很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妈妈，是个在外面卖炸串的！”
　　她吼的声嘶力竭。
　　异常大声。
　　原本就有些蓬乱的短发，被胡乱揪起。
　　杂乱无章，贴在额前。
　　额头湿润了汗水。 
　　轻轻颤抖着的肩膀，似乎在昭示着这位瘦小单薄的姑娘，究竟有多抗拒。
　　“小霜。”
　　罗阿姨怔了怔眼，身子微微颤抖，似乎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
　　眼里只有震惊，与浓郁的哀愁。
　　“以后别自作主张给我送饭了知不知道？”吴霜叹了口气，直起了腰背：“搞得好像我特别想认你似的。”
　　“喂，你过分了啊。”小昭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就打算教训教训这位不知家教的无知少女。
　　任性也要有个度，虽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她胡小昭，还真就看不惯这类小屁孩的臭脾气了。
　　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发火。
　　那吴霜却是狠狠瞥了一眼，早有预料似的，看着小昭径自冷笑了起来。
　　“又是你。”她嘴巴一邪，发出一声轻嗤，然后，不由分说的打开书包，将铅笔盒掏了个空，里面满满的橡皮铅笔，就这样裹挟着一股惊人的力度，朝着小昭的脸上丢了过去。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来管我的事？你自己就是个败类！乐色！全学校唾弃的对象！还有脸给自己贴金？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胡小昭听得愣住了，躲闪不及。
　　那逆着寒风抛掷过来的圆规，就这样在她的额前，划下了一道血痕。
　　紧随其后的，还有那重物拍击在胸口的闷声。
　　以及一片漆黑中，来自身边人的关切呼喊。
　　“老大！”
　　————
　　短暂的眩晕带来的视野的一片漆黑。
　　再一次转过神来，小昭已经被陆欣然牵着回到了位置上。
　　“老大你没事吧？”小丫头关切的凑了过去，在小昭身前摸了摸，“有没有伤到？”
　　虽然那些个书本砸在了身上，可终归眼镜女孩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一些，被书本等重型物件打击到的胸口除了有些发闷，眼前发黑以外，倒也没感觉其他的异样。
　　只是，小昭却暗自诧异。
　　自己上一世的体质也没有差到这个地步，可为什么稍微激动了一番，眼前视野就变得一片漆黑，甚至险些晕倒了？ 
　　难道变成个姑娘，体质也会跟着一起下降不成？
　　“没事吧小昭？”罗阿姨局促不安的将自家女儿的书本收拾好，放回桌上，散乱的过道这才干净一些。
　　服务员站在一旁，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这种意外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属于在他们店铺里发生的事故，不管是否与内部人员有关，总归跟店家招牌挂起了联系。
　　再加上最近无良记者相当之多，为了流量什么缺德事都干的出来，万一被这群家伙别有用心的添油加醋一番，到时候他们这家店铺，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了？
　　“老大，你的额头！”两个男生坐在胡小昭左侧的位置，刘昊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额角上被圆规划上的血痕，不由的伸出手大叫起来。
　　胡小昭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用手指在发热的伤口上垫了垫。
　　结果那划痕兴许是太深了，就这样浅浅一碰，血水就如同雨幕一般顺着眉脚缓缓滑落。
　　视野都变得一片鲜红。 
　　“这这……”
　　罗阿姨一看，顿时着急了。连忙喊着服务员拿来餐巾纸，自己亲手帮着小昭擦了擦，又拿来另一块崭新的卫生纸，盖在了胡小昭受伤的部位，以防继续出血。
　　胡小昭禁不住苦笑。
　　这一下伤得确实满深的，似乎不仅简单的擦破皮了，照这种疼度去揣测，可能连眉毛根部都受了伤害。
　　似乎……是要破相了啊。
　　“不好意思啊小昭，我那个女儿……真的是太不懂事了！”罗阿姨急的不行，手指不停的交叉着，坐立不安，语无伦次了都，甚至还要起身直接拉着那负伤姑娘去医院。
　　“小昭你跟我来！阿姨带你去医院，你不用担心，医药费阿姨帮你掏了！”
　　“别别别。”小昭原本还因为失血，整个人处于一种懵神状态。结果听到阿姨这一声，她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了好意。
　　自己虽然看上去受伤挺严重的，但大抵只是皮肉伤罢了，这类伤势不算严重。可一套医护流程走下来，门诊与药物费多少有些昂贵，罗阿姨只是普通家庭，自己也不忍心再看着她承受更多压力了。
　　只是……如果不及时得到治疗的话，貌似自己破相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了啊。
　　对于这点小昭却是持无所谓态度的，反正自己瘦了吧唧长得跟个猴子一样，底子本就不好看。即便脸上被划成一朵花，可能都没太大影响吧？
　　嗯，倒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
　　“算了吧，没事的，小擦伤而已。”
　　小昭摆了摆手，虽然眉脚的头疼逐渐在加重，整张脸与脖子也不知为何，开始有一种火烧般的不舒服。可她还是尽量让笑容尽量保持的轻松随意。
　　“真的……是小伤吗？”
　　罗阿姨半信半疑。
　　她大小是个文盲，虽认识点小字，可终归不是正经的医院医生。看到小昭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她还以为，真就不是什么大病。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
　　“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找机会报答你，实在不好意思了啊，小昭，我真的没想到小霜她居然……”
　　罗阿姨说着，心底那股内疚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溢。
　　“没事的。”
　　小昭摇了摇头，倒是一副礼貌谦逊的模样，顺捎还不动神色的按住了一旁怒火中烧的小老弟。
　　刘昊欣然她们没有小昭那样的好脾气，自然是有仇必报了。即便面前的这位阿姨并不是当初的始作俑者，他们也一定会不顾面子的大肆发泄。
　　“您要是真的觉得对我有歉疚，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不可以？”小昭想了想，忽然停住了口风，直勾勾看着罗阿姨。
　　“什么条件？小昭你说，只要阿姨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完成！”罗阿姨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小昭的那个提议，却让她感觉到了满满意外。
　　“回到家里，千万不要责怪吴霜，也不要打她骂她，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可以吗？”
　　罗阿姨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昭却是满脸严肃的表情，“我没在跟您开玩笑。”
　　自己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现如今的罗阿姨心底内疚，还有那吴霜的固执脾性。
　　试想一下，满怀内疚的罗阿姨回到家中，究竟会对自家闺女做出些什么？
　　那恐怕不言而喻了吧。
　　更何况本来两人就积怨颇深，这其中的矛盾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
　　所以，胡小昭有些担心。
　　万一罗阿姨一个没忍住情绪暴发了，那么后果，真心难以想象。
　　依稀记得上辈子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曾经出过一次命案。
　　地点正好是三十二中，只是很可惜，前世的她好歹在那五班念书，并不清楚隔壁几个班级发生的事故。
　　只是隐约听了消息封锁前的风头，说是差班的某个学生因为一些家庭矛盾，在一次寂静的晚自习中，忽然大笑三声，毫无征兆，姿势诡异的冲出走廊外。
　　然后。
　　越过那道栏杆，笔直顺着教学楼三楼的高度，坠落了下去。
　　虽然小昭并不知情前世去世的那位姑娘，究竟和这辈子的吴霜是不是同一人。但隐隐约约的，她就觉得这事不好，绝对不能往那个方面发展。
　　更何况算算时日，碰巧命案发生的日子，刚好是06年。
　　这股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罗阿姨，这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小昭豁然站起身，堵在了门口，一副不答应就势必不老帮娘走的蛮横趋势。 
　　兴许是当过几年的管理者。
　　小昭一旦认真起来，骨子里那股散然温柔瞬间消失了干干净净，紧随带之的，则是一股上位者的威风凛凛，不由分说的严肃。
　　这让原本嘴巴里骂骂咧咧，正打算回家好好收拾一顿闺女的罗阿姨不免怔了怔。
　　似乎是被那一双温柔的大眼睛给吓到了，下意识的，老板娘身子往后缩了缩，略带弱气的乖巧点头。
　　“那好，一切都听你的……”
　　（破相是不可能的！）



37，傲娇

　　听得这句承诺，小昭稍微放松一些。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几个人就打算散火，各回各家。
　　刘昊家教颇严，事情刚刚处理完的功夫，他老爹刘建然就在远远地马路边堵着了。
　　一身腱子肉怎么看怎么显眼，刘昊挠了挠后脖子，无可奈何的打了声招呼，然后率先离了场。
　　“小兔崽子又跑哪混去了，乱吃东西？谁给你的零花钱？”
　　隐隐约约在远处还能听到来自刘家老父亲的吆喝，果然嗓门异常的大。
　　这顿饭自然是罗阿姨付的钱。
　　只是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事，这会儿一个个脸上却期期艾艾的，好不忧愁。
　　尤其是老板娘，边走路边在那叹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舍不得钱包请客了。只有小昭看的清楚，那分明罗阿姨在愧疚。
　　胡小昭只好摆了摆手，甚至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抿了张活力十足的笑脸来。
　　结果这肌肉一抽动，反而惹得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
　　没办法，她也只好僵着张脸，尽量不让对方看出端倪。
　　“阿姨，记得您答应我的事，千万别反悔啊。”
　　临走之前，小昭还一本正经的替那伤害了自己的丫头担心。
　　罗阿姨有些欲言又止，在转弯处依依不舍的回过头，“那你们路上小心哈。”
　　也算是道了别。
　　面前的路口向左拐竖着一个站牌，距离音乐坊的位置并不远了，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可自打今天开始，她胡小昭终于可以不用在那间小破屋里过夜了。
　　先前老爹也说过，特意请了个省级家教来辅导便宜幼妹的功课，顺便也可以帮着小昭当几回旁听生。
　　在家人眼中，姐妹俩学习进度不一样，这所谓的家教，她胡小昭大概率只能当天书去看了。
　　不过老爹还是觉得，起码学习到一些解题思路，甚至能耳闻目染那一份学习氛围，总比在老房子里发呆浪费时间要强。
　　在站台前等候了许久。
　　一阵凉风吹来，不知为何，小昭感觉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了。
　　脑袋也逐渐开始眩晕。
　　上了188路公交车。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自家小区的位置便是近在咫尺了。
　　上一世小昭也不怎么在家里住，归根结底，还是那后妈太过毒舌的原因。
　　单位分配了住宿，为了躲避那股厌烦，他索性提着行李入住去了，倒也省去了天天被唠叨的心烦。
　　只是这辈子，看着那许久不见的陌生房屋，小昭心底竟是破天荒生起了一丝怀念。
　　小区里，便宜幼妹在门口来回踱着步。
　　鉴于之前种种摩擦，她跟小昭的关系肯定说不上有多好。
　　可这会儿小丫头却没来由一阵担心。
　　万一，那混蛋长姐不认得路该怎么办？
　　小区房是父母俩再婚时搬迁过来的，满打满算混蛋长姐也只在里面住过不到一星期就赌气搬走了，这会儿突如其来的说要搬回来，不认识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小暑心头无比的纠结。
　　想要去站台前迎接混蛋老姐吧，可又拉不下那个脸。可这不去接，又放心不下。
　　透过窗户看了看玄关的钟表，时间差不多超过预定时间一刻钟了，她这才咬着牙，下定决心似的就要追出去。
　　结果这个档口，碰巧，小昭已经摇摇晃晃从小区外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煞是明显的红晕。
　　虚弱无比的姿势，边走边咳嗽，却还在勉强撑起起胳膊，轻轻挥了挥，当做与便宜幼妹的招呼了。
　　“小暑，晚上好啊……”
　　便宜幼妹连忙站直了身子，一改先前焦急等候的坐立不安样，急匆匆将头瞥到一边，竟是看也不看这位长姐了。
　　就见她杵在门口，摆出了一脸嫌弃样，皱了皱眉。质问道。
　　“怎么现在才来啊？你不知道我的复习时间很宝贵么？”
　　————
　　“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搁了一点事，来的晚了。”
　　胡小昭虚弱的笑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明明是炎炎夏日，被这晚风一吹，自己浑身竟冷的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耽搁了事？有什么好耽搁的，学校这么早就放学了，怕不是又去电动机城玩了吧。”
　　小丫头撇了撇嘴。
　　虽然先前胡小昭帮自己出过头，但这会儿看到长姐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颓败样，毒舌属性又忍不住爆发了。
　　“没有，就随便跟同学阿姨吃了顿饭，中间碰巧出了些变故……”
　　说这话，小昭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了。
　　她只觉得浑身闷的呼不上气来，额头发热，身子虚弱，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就连身后书包都像雷霆万钧的泰山那般，挪也挪不动了。
　　“小暑，能麻烦你帮我抬一下书包吗？” 
　　“不是我说啊，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也健康着呢，连书包都指派我来了？真当我是你亲妹啊……”
　　小丫头嘀咕着，却还是一脸傲娇的表情走了上来，看也不看小昭，背着脸一伸手：“卸下来给我吧。”
　　“谢啦。”小昭面前露了个笑意，将书包卸下。
　　结果身体太过虚弱，这轻微的动作都有些做不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便宜幼妹怀里。
　　“干嘛干嘛？”便宜幼妹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往后退，却还是在那一个劲的撇嘴。似乎是对混蛋长姐突如其来的亲昵，很有些不知所措。
　　“装起柔弱来了还，你不是有几个小老弟天天鞍前马后的拍马屁么？要撒娇，找他们去啊。”
　　说这话的时候便宜幼妹语气有些急促恼火，连自己也不知道为啥，脸颊旁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红晕却又明显。
　　“别误会，我是真的有些累。”胡小昭摸了摸鼻子，面对幼妹的咄咄逼人，再一次选择了退让，“大概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了吧。” 
　　便宜幼妹就有些无语，撇了撇嘴：“拜托了大姐，我也才比你小半岁好不好，你这样说话，是在挤兑谁呢？”
　　胡小昭尴尬的笑了笑，显得委屈。
　　“生气了？”兴许便宜幼妹也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了，哼唧了两声，“那啥，我嘴巴是有点毒，总之你别介意好了，就当我在放屁呗。”
　　小昭怔了怔，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
　　“你的行李胡叔叔给你收拾好了，没人敢动你的包裹，都放在玄关左侧，你待会记得自己过去拿。”
　　倒是听着小暑像个管家婆那样，牵着混蛋老姐回了家，打开房门，换了鞋。
　　嘴巴里的唠叨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还有，好不容易回家住了，咱们现在一起生活，你之前那个脾气也要改一改了。”
　　嗯，说的自然是没重生回来之前，姐妹两人发生的种种不愉快。
　　“总之，你要是生气，最好提前跟我们说。门已经换新了，你可以随便砸，那玩意不贵，但是花瓶的话，还是算了。”
　　便宜幼妹吐了吐舌，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禁不住满头冷汗。
　　“你要是真的发火了，实在不行，可以选择砸碗或者砸窗户啊，干嘛非跟那玩意过意不去呢？花瓶那么贵，你砸一个，我妈妈得多心疼？”
　　“我以前……还砸过花瓶么？”小昭听得张口结舌，不禁追问。
　　“那可不是？”便宜幼妹就拿着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望过去，“你要是没砸过，我老妈花那么大价钱换的新牌子，意义何在？”
　　顺着小暑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小昭还真就看到了玄关的某处，被高高塔台托起的一枚花瓶。
　　文烙不算艳丽，但透露着一股古典之美，极具涵养，乍眼一看不难猜出，这新购置的花瓶做工是有多讲究。
　　“法国进口的乐美雅啊……”小昭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不禁咋舌：“而且，还是最贵的那一款？”
　　“什么美鸭？。”便宜幼妹没有小昭那么识货，自然听不懂这句叨叨，只是撇了撇嘴，“乱七八糟的玩意，又在说胡话了。”
　　小昭却是暗自苦笑。
　　难怪这辈子自己从家里被赶出来了啊。
　　上一世后母老大也算个收藏家，除了珠宝首饰以外，最喜欢的，莫过于花瓶了。
　　记得上辈子家中就曾经摆置了两三个花瓶用于点缀房屋，牌子大抵都是外国进口的，造价昂贵，再加上那恐怖到爆的关税，购入的价格甚至能以天价形容。
　　嗯，其实就单论这一类装饰物的话，景德镇那边的青花瓷明显比这所谓的法国乐美雅更有韵味上不知多少倍。而且还便宜。
　　但偏偏生在那个物以贵为美的年代，许多人都选择了跟后妈一样，舍近求远，用高昂的费用装裱门面。
　　“原来如此，抱歉抱歉。”了解到事实真相的胡小昭一阵微囧，举了举手，倒是讨好道：“放心好了，花瓶的钱我会赔给你老妈，就先当我欠着你们的就好。”
　　“赔？你怎么赔啊，你能赚几个钱？”便宜幼妹白了一眼，对这个答案异常不感冒：“不说花瓶造价几万块了，就是大几千，大几百，你一个连伙食费都交不起的，怎么有钱去搞那玩意？”
　　便宜幼妹那个脾气倒是有些遗传她老妈，说着说着毒舌属性就有些抑制不住。
　　就连小暑自己也怔了怔，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多嘴，干咳一声，恐怕是怕惹得长姐不高兴了，语气忽然一柔。
　　“放心好了，我偷偷跟透露个秘密。”她四处看了看，趁着没人，红润的小嘴唇，就凑到了混蛋老姐的耳垂旁。
　　吐气如兰，坏意一笑。
　　“嘿嘿……”
　　“其实老妈之前买的是赝品，值不了多少钱的。你也别想着陪了，好好考个高中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偿了，虽然上次你替咱们胡家出了头，可总归被人看扁了，我妈脸上也没光啊。”
　　小昭点了点头，没再说些天花乱坠的胡扯，却是温柔一笑。
　　“这是自然。”
　　看着自家长姐依旧是那副从容样，便宜幼妹叹了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哎，我要是能帮着你去中考就好了，你怎么性子这么随性呢？”
　　虽然之前小昭脾气火爆无比，搞得整个家都容不下她了，可现在这个笑呵呵老佛爷样，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以这种态度去中考，那不也等于白瞎么？
　　便宜幼妹叹了口气，也懒的去管了，顺手招呼了一句：“行李都给你放玄关了，房间在二楼，我卧室的隔壁，你进门的时候记得看门牌，千万别走错了。”
　　说罢抿了抿唇，似乎是回想起了刚才那一靠，俏脸一红，却是径自在那吐槽。
　　“真是的，懒就是懒嘛，还装什么柔弱？又叫拿包又叫抬人的，我又不是你雇的私人女仆，是不是晚上还得伺候你暖床啊……”
　　结果腹诽了许久才奇怪的发现，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微微怪异了。
　　身后那位混蛋长姐，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笑着和稀泥，说着抱歉抱歉下次注意等毫无营养的说辞。
　　甚至连原先清脆有序的脚步声，似乎，都在那一刹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似的？
　　“胡小昭？你又跑哪疯去了，厕所暂时别去啊！我妈在那里放了盆栽……不用你去施肥的！”
　　她仓促的回过头。
　　却是看到，不知何时，胡小昭，已经顺着墙壁的位置，缓缓滑落了起来。
　　“装的还挺像。”混蛋幼妹切了一声，很想假装淡定，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已经出卖了自己。
　　半秒过后，她终于按奈不住了，快步走上前去。
　　却是看到小昭的眉脚处，那一块被餐厅纸按住的区域，竟然渗出了丝丝殷红血迹。
　　“这是……？！”
　　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后知后觉情况不对劲的便宜幼妹，飞速拽过不远处的座机。
　　按下了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胡叔叔，你能赶紧回来一趟吗？家里出了点事，对，是我……是胡小昭，她晕倒了……”



38，超勇啦

　　燃城作为一个落后城市，不仅卫生条件比不过比邻的几个县城，就是医院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牌。
　　虽然说普通的小医院整治一些常见病症根本不成问题，但在这一世还未发达的居民眼中，这所衙内认证的三甲医院，却是与那不靠谱三字挂上了关联。
　　胡爹领着小昭，满脸焦急的在门诊室踱着步。
　　看着自家女儿嘴中含着的那块温度计，欲言又止。
　　“你别这么着急行不行？”
　　那副咋咋呼呼的动静惹得主治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到了最后，竟然是这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着眉。
　　“又不是什么重病，搞得跟得了癌症似的，吓也给你闺女吓出病来了。”
　　“怎么样，结果怎么样？”看着小昭将温度计吐了出来，猛烈的一阵咳嗽，胡爹那股心疼就有些按奈不住。
　　“好着呢，急个什么劲。”白大褂斜了他一眼，将温度计拿在手中，比对着光线看了看，眼神一下就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了，“哟，挺新鲜，39.8，烧的还挺高。”
　　听得这话，胡爹不由的大眼瞪小眼。
　　“不是医生，您刚不是说没啥大问题么？怎么现在就烧得这么高了……”
　　“跟癌啊糖尿啊比起来，这点小烧小热确实没啥大问题。”大白褂白了她一眼，倒是叹了口气，望向小昭：“更何况你家孩子这个体型，看上去本就不乐观啊。”
　　这么一说胡爹就抓了抓嗓，紧张起来了。
　　白大褂却示意了一下：“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小昭只觉得喉咙有些痛，可能是发炎的缘故，张口的瞬间，就禁不住一顿猛咳。
　　白大褂顺着光纤望进去，眯了两眼。就摇头晃脑着问：
　　“舌苔发白，体内湿热，没少熬夜吧？”
　　面前这位柔弱的小姑娘支撑起胳膊，终于有了些精神，默默点头，没否认。
　　最近忙着写作文与复习，确实都是晚间一两点才睡觉的，看似不晚，可第二天五点半就要起床拾掇，睡眠时间明显感到不足。
　　“那现在什么状况，严重吗？”胡爹在一旁看得坐立不安，视线撇了撇，刚好瞥到了小昭包扎伤口的位置：“对了，我家孩子被圆规划了道痕，是不是这个引起的破伤风？”
　　那个年代破伤风也算是个大病了，不打疫苗，发病率特高，致死率也不低，甚至可以当作不少人心中的一块阴霾。
　　“放心吧，不是破伤风引起的。”医生埋头写着什么，听了蝴蝶这杞人忧天，不由摇了摇头。
　　恰在这时，小昭也面前打起一丝精神，笑着安慰起胡照日。 
　　“没事的老爹，破伤风发病期得在一个星期往后呢，这段日子都属于窗口期，一般不会出事的，你别瞎担心了。”
　　白大褂心中暗自点头，感慨着这小丫头别看外貌平平无奇，知识倒是挺丰厚的。依稀记得自家孩子这么小的时候，目光还停留在争夺压岁钱的层面上吧？
　　倒也没废话，瞥了眼隔壁电脑屏幕。
　　那里面密密麻麻的，是曾经小昭的病例记录。
　　“你家孩子这病有些难治，应该属于并发症。刚才喂了退烧药，情况是好些了，但也没有根治，我估计啊，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着，顿了顿，就递给胡爹一个化验单。
　　“总之，先去验个血常规吧，到时候出结果再看，初步怀疑呢，可能是甲亢。”
　　“甲亢？什么是甲亢？”被这么一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胡老爹，自然没研究过医学这层范畴的知识。对这个陌生的病名，感到相当之迷茫。
　　“甲亢指的就是甲状腺功能异常，主要表现为多食，消瘦，脾气暴躁，容易心悸，精神状态不佳等高代谢症侯群。稍微延伸一些的，还有面容泛黄，面向怪异，精神不佳，眼球突大，容易发低烧等等。”
　　小昭一怔，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脸。
　　白大褂的声音还没有断下，继续补充道。
　　“你没发现你家孩子外貌跟普通人有区别么？这瘦兮兮的模样，就是典型的案例。”
　　说着，白大褂伸手指了指小昭那枯黄得跟个外星人似的脸庞，拉过来，仔仔细细给胡朝阳观摩了一遍。
　　“除了脖子不大以外，基本甲亢的特点都吻合了。这可是疑难杂症，除了影响相貌之外，治疗过程特别缓慢，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说到这里，就连医生都也觉得不可思议了，难以理解的眼神望向胡爹。
　　“说起来，甲亢症状还挺明显的，平常生活又跟孩子朝夕相处，怎么你这个当家长的，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情况不对呢？”
　　胡爹怔了怔，不知该怎么接话。却也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一把抓过小昭的胳膊。
　　“我马上带她去化验。”
　　————
　　虽然因为地域太过贫穷的缘故，这县城三甲医院，就连当地原住民都颇为的嫌弃。可无论如何，整个燃城规模最广，医资力量也最为强大的医院，便也是这一家了。
　　即便再怎么看不起，生病的时候吃药挂号难免跑不掉。而对于燃城来说，总归还是这家省口医院更加靠谱一些。
　　这会儿采血室的门槛也围了一批病人，熙熙攘攘在那排着队。
　　不得不说这儿的环境确实比较落魄了，器材虽然能保证干净整洁，可用于采血的口却也只仅仅设立了两个而已。 
　　燃城居民和其他几个省城比起来，在许多方面都会显得寒酸稀疏。只不过，这春夏交接的光景，感冒发烧倒是常客，来此就诊看医的居民却也不在少数。
　　看着那被围得长长的人流，胡爹不禁摸了摸鼻梁上的汗珠儿。
　　“要不你先在这里排着，我去帮你拿药？”
　　他斜了一眼自家闺女。
　　虽然甲不甲亢还是个未知数，可破伤风疫苗却是必不可免要打了。
　　依稀记得就诊那会儿夏爹还挺马虎大意的，自家闺女头上那个伤口虽有些细长，可看着基本没啥大毛病，于是老爹就寻思着，能不能，省下这笔颇为昂贵的疫苗钱？
　　毕竟一盒几百的价格，确实不是老爹的私人金库能掏得起的。
　　结果一听对方心思，主治医生就拿着怀疑小昭是不是亲生的眼神，默默注视着胡家老爹。
　　看得胡朝日一个劲挠头，尴尬。
　　就听小昭无可奈何的叹起了气。
　　“老爸，不是我说。”她摇了摇头，语气带了点不受宠的悲哀：“这种伤痕别看面积小，可里面伤得深着呢，破伤风杆菌就喜欢这种缺氧的环境，万一那圆规真的带了点病毒，到时候发病起来，我估计真就扛不住了。”
　　医生原本还在病历上写着什么，这会儿却是抬起头，颇为诧异的看一眼小昭。然后搭腔责怪道。
　　“你家孩子都比你知道的要多，你看看，你这父亲到底怎么当的？这都是常识。”
　　胡爹被说得满脑子恍然，一拍巴掌，连连道歉。
　　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这伤，会留疤不？”
　　“这个就不清楚了，得看你家闺女自身状况。”医生将写好的病例递了过去，示意出门往前走二楼的位置就是化血口，“不过伤得这么深，留疤的可能性，保守估计还是有的。” 
　　这话说得不直白，可坦白一点就是，很大概率要破相了。
　　毕竟眉脚旁的位置距离正脸并不算远，这一道划痕上去，万一真留了疤，那对颜值来说，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减分。
　　“破相了啊。”排队的时候胡爹还有些闷闷不乐，径自嘀咕着这句话。
　　小昭却听得想乐，自己长成这个样，黄了巴基的，眼睛又这么突这么大，跟死鱼眼一个样，也无所谓破不破相吧？
　　“爸，你这次可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啊。”小昭看着老爹那幅郁郁寡乐，禁不住抿了抿嘴打趣道。
　　“小孩子真是，歇后语都不会用。那爸爸担心你，能叫太监吗？而且要真是太监，还能有了你不成？”
　　小昭一个劲的偷笑。
　　胡爹气的大眼瞪小眼。
　　却看着女儿那副乐观样，心底那抹焦躁与不安，多少淡去了一些。
　　看来自家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啊，知道当爸爸的心里有心结，竟然还这么成熟开朗，帮着解开。
　　这实在是……
　　他挥了挥手，感慨良多，转身留着小昭一个人排队。自己则独自一人去了东药房，去取疫苗去了。
　　看着那略显萧瑟的背影远去，小昭向前瞥了一眼。回过了神。
　　跟前的确堵满了人，可大部分是患病家属陪着病患一起来化验的，满打满算也没几个就诊人士。
　　尤其其中还有一半是儿童，看着那长长的针刺刺入手腕里，不由惊恐的瞪大了眼。
　　所谓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汇，原先那些个小学初中孩子一个个都在强忍着不哭泣，结果自打排头的那一位率先忍不住疼痛，嘴巴一撇哭出了声。
　　后面剩余的学生便是再也收敛不住了，一个个哇哇直哭着起来，笑容震天撼地，任凭父母怎么哄骗，都没了转好的迹象。
　　“先去旁边稳定了情绪再过来。”那抽血医生将口罩拉开一条缝隙，指挥道，“否则晃晃悠悠的，不好挑针。”
　　没有办法之下，那些个孩子只好被家长领着站到了一旁。
　　随着这一场骚乱，小昭面前的人群却顿时豁然开朗了，稀稀疏疏散去了不少人。
　　没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轮到她去抽血了。
　　她叹了口气，拨开人群，径自坐到了位置上去。
　　旁边那些哭喊的大部分是小升初的小屁孩，可也有两三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学生?初二初三的模样，兴许是被那气氛带动，畏畏缩缩看着那粗长针头，不敢向前。至于身边站着的，自然是嘘寒问暖的家长。
　　像胡小昭这样身边没有大人，还能一个人坦坦荡荡走上去的丫头，实属有些罕见了。
　　就连那负责扎针的护士都有些诧异，“小朋友，你家长没来么？”
　　“他去挂号拿药了。”小昭淡然一笑，“我也赶时间，待会还得去那边注疫苗呢，赶紧抽血吧。”
　　一席话说的坦坦荡荡，惹得护士小姐姐都不禁好奇了起来。
　　“你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笑着反问。
　　边说着话，小昭边将袖子卷了起来。
　　的确，这类抽血要比打针粗暴的多，是在胳膊动脉上动的针头，倘若是一般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指不定得吓得背后发凉。
　　可好歹上一世的自己经历过二十多年的商场，期间各种身体检查数不胜数，现在让她去面对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针头，那还真有些抖嚯不起来。
　　“嗯，那好。”护士小阿姨长得很是漂亮，一站瓜子脸，眉眼精致。兴许是刚刚大学毕的业，那一头微黄的秀发还没来得及褪去颜色。
　　说话温温柔柔的，像是三月春风，轻轻拿着棉签帮小昭消毒，然后绑好压脉带。等医生拿出枕头的时候，竟然还在一旁好意的提醒。
　　“哎，到时候你视线挪开一点，别看着伤口，就不会觉得疼了。”
　　“知道了。”小昭笑笑，视线却根本没从抽血口的位置挪开过。
　　她是有些好奇，自己这甲亢体质的血色，究竟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会不会血管里亮晶晶的，冒出颗粒盐状啥的？
　　结果事实证明还是自己想太多，顺着那抽血管看了半天，除了血液颜色比上一世稍深一些，却也没多大差异。
　　这生猛做派看的小阿姨两眼发直，微微长大了嘴。 
　　那红润的唇边似乎沾了些唇膏，微微发着光亮，此刻正轻启着，异常的好看。
　　碰巧，这时候胡爹也从药房折身回来，摸了摸小昭的头。
　　“药买到了，这边打完了没？打完了就赶紧吧，疫苗队伍那边有个认识的叔叔，刚好帮我们留了个位置。”
　　“你这丫头，挺勇的嘛。”打完了针，护士姐姐将用过的器具往废纸桶里一扔，感慨了两句。
　　却是不知道是在夸她小昭，还是说给胡爹听了。
　　小昭呵呵一笑，将袖子卷好，扯过老爹的衣袖。
　　“走吧走吧，我们去对面。”



39，搬家

　　虽然小昭认为抽血实在是有些小儿科，可对待疫苗就束顿时手无策了。
　　打针的时候，那疫苗针管是从肩胛骨位置刺进去的，偏生针头还用的钝口，疼的胡小昭一阵龇牙咧嘴。
　　胡爹在一旁默默看着，抓手抓脚的，却又无力分担。
　　只得轻轻拍了拍自家闺女胳膊。
　　紧接着，买药。
　　看着开销单上那一枚枚列举着的天价药费，胡爹也开始龇牙咧嘴起来了。
　　倒是跟刚才小昭如出一辙。
　　“放心吧，老爹。”小昭看的好笑，轻轻抚了抚老爹的手臂：“这钱当我借的，以后等有钱了就还给你。”
　　“得了吧，你能考个好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了。”四十好几的老男人自然不相信闺女那套骗鬼的说法，这丫头，也才堪堪十三四岁而已吧？高一都没上，还还钱，去哪找路子？
　　小昭摇了摇头，不做多言，这事就算一笔带过了。
　　三天之后，距离新概念作文截稿日期也要临近了。
　　这一次算是流程中的复稿，和海选不同，机构那边已经设立了保底奖项。
　　所谓保底，就是指但凡按时缴纳了稿子的，哪怕文章写得再狗屁不通，甚至烂到了天边去，最少最少，也能拿个参与奖。
　　其实自打写稿的第二天，小赵那份参赛作品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可她还是一直拖到了最后一天即将截稿的日子，才勉勉强强将自己的信笺交了上去。
　　嗯，原因无他。
　　只是单纯因为作文里的某些词句，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才一直在斟酌犹豫罢了。
　　说来也是啼笑皆非，明明自己拥有着还算博学的功底，本该胸有成竹才对。可面对这类比赛，竟出乎意料畏手畏脚了起来。
　　许多词句一开始写的很通畅，结果再读一遍的时候却又磕磕巴巴的，特别之不连贯。
　　其实小昭心底也明白这是她潜意识在作祟，可莫名其妙的，心底就是跨不开那道坎儿。
　　说起来，上一世的自己，好像还真没资格参加这类文学比赛啊。
　　也不对，当初网文平台也举办过类似的征文大赛，奖励非常诱人，超过六位数的现金与封面横推，几乎等于将一等奖捧上了排行榜。
　　可无奈……那一世的自己虽有文笔，却没有半点读者基础，即便铆足了劲头去更新，也堪堪拿了个三百多名罢了。
　　三百多名，那是个什么概念？ 
　　虽然那一段时间参赛作品足足有破千本，可名次但凡落后五十名开外的，基本就是被无视的扑街作品了。
　　他那三百多的名次，自然是烂到了姥姥家去。
　　那时候小昭是怎么想的？
　　心有不甘，发奋努力，历经大大小小比赛投稿，再从一次次的失败中，无奈接受命运。
　　大抵就是这么个过程。
　　即便文章写的再怎么用心，题材再怎么新颖，在网文那样水深火热的竞争中，没有读者基础，一切就都等于放X屁。
　　以至于重生回来后面对这小小的新概念，她都不禁有些后怕。
　　自己明明这么烂。
　　究竟能不能行？
　　她微微一怔，旋即拍了拍自己那微微发热的脸庞。
　　“太幼稚了吧？一个小小的比赛，即使真的没得奖，又能有什么呢？”
　　小昭擦着额头上，因为连日艳阳而晒出的汗珠儿，自言自语的打着气。
　　“冷静点，小比赛罢了，跟大平台不同……嗯，只要努力，或许，即便是我这种人，也有可能会有回报？”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屋子里有些安静。
　　胡老师伏在身下，批改着今天刚刚收录的随堂测验。
　　小昭这丫头，两天没见，似乎又进步了不少呐。 
　　先前月考时还不停犯错的边边角角，这次随堂中，已经补齐了不少。甚至答题内容都规范了许多，分数也从之前的班级二十多名，一跃跃到了前十五。虽然只是单科而已，可也能从侧面反映一些情况不是？
　　看样子，照这个进度下去啊，指不定这丫头都能超过咱们班级第一了啊。
　　可班级第一。
　　好歹也是隔壁五班下来的学生，一直勤恳努力在念书，眼看着就要中考，就这么被一个临时抱佛脚不到一个月的学生超了过去，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还真的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胡老师心里起了对小昭的骐骥，却又为那吴霜愤愤不平，一时间倒是五味陈杂了。
　　这会儿听到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了心中一直念叨着的那位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自己跟前。
　　俏生生的模样，手里捧着张密密麻麻字迹的信纸，另一只手则拿着写上了学校大名的投稿信封。
　　个人信息的话，投稿最后一栏有填，倒是不必在信封上画蛇添足了。
　　小昭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心底还是忐忐忑忑的，原本还指望着胡老师会点评一番。毕竟她自诩肚子里有些墨水，写的文风，或许会比普通学生稍好一筹才对吧？
　　结果胡老师似乎正忙着别的事情，手里捧着本计划书，一边批改着试卷一边勾脖子打量，倒是一时半会没空去管投稿了。 
　　“啊，你放这吧，待会有时间我再帮你修改修改。”
　　小昭怔了怔，满心的欢喜，倒是一下子落了空。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胡老师却已经在催促了。
　　“赶紧回去上课吧，这都打铃了，别让化学老师等急了。”
　　小昭这才有些委屈，捏了捏掌心，惨兮兮的退出了办公室。
　　“那老师再见……”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胡老师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一脸莫名奇妙。
　　“这丫头，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
　　————
　　虽说满心欢喜落了空，小昭的积极性多少被打击了一些。
　　可好歹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即将到来的中考总归也要面对。
　　她收拾好情绪，再一次投入到学习当中。
　　接下来的两节课程都是副科，而且由于小昭没什么基础，听得难免头疼。
　　好在副科在中考里占得学分不多，内容也颇为简单，只要稍微知道点皮毛，并且能加以运用，考出好成绩也不成问题。
　　任课老师讲题速度极快，大抵是走个过场，也没打算往细节去讲，以至于小昭想认真去听都来不及。
　　她只是稍微低下头，往座位旁捡起不小心丢在地上的铅笔。
　　再一次抬起脑袋的时候，原本空开一片的黑板，却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板书。
　　她只好叹了口气。
　　“算了，回家去问问小暑吧。”
　　说起来，别的主角重生多少能有外挂系统傍身，再不济面对难关时也有金手指这类玩意，怎么凭生自己这么寒酸咧？
　　写个题都头疼脑热，还得找便宜幼妹帮忙才行，实在是苦逼啊。
　　不过换句话说，小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外挂了不是？
　　嘿。
　　这还挺有趣了。
　　想着，小昭不禁咧嘴轻笑起来。
　　下课放学。
　　熙熙攘攘。
　　路过隔壁教学楼的时候，自家两个小弟挥了挥手，连书包都懒得拿，急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自家老大叹了口气，还是那副老成样。拽过小丫头后脖子上的一块肉，顿时陆欣然就老实了。
　　胡小昭轻轻点着小姑娘的鼻尖，一字一句的教育道。
　　“楼梯上跑下来多危险啊，还没带书包，你不打算复习了是不是？中考不考了？搞得好像你爸能为你规划未来似的，哦，你爸是县里二把手啊，那没事了……”
　　两个小弟搞不清楚自家老大又在发什么神经，念念叨叨的一大堆也没空理，却是满脸焦急，“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都跟你们说了急个啥？看你两那个样，楼梯里就属你们喊得最凶，像个什么样。”小昭有些无可奈何，轻轻叹了口气，“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好歹都是官二代，别太丢份了行吧？”
　　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太对劲，来来回回打量了起来，“说起来，刘昊那家伙人呢？”
　　那壮实的小男生自打上次吃了烧烤就再也没见着了，眼看这都过去一天多了，平常就属这家伙嗓门最大，结果队伍里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这家伙人影，搞得小昭都有些不自在。
　　其实起初以为昊子请假的时候，小昭是感到那么一丝庆幸的。毕竟这家伙实在太过喧闹了一些，实在让她这个面沉如水的性子，感到厌烦。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股庆幸慢慢变成了不安与狐疑。
　　她死命在那回想当初跟吴霜发生冲突的时候，刘昊有没有被波及受伤。
　　……应该不是这家伙破伤风病发了吧？
　　那玩意致死率还是蛮高的，更何况06年档口，医疗器械不发达，技术更是处于襁褓之中，万一真有个好歹，刘爹不得剥了自己的皮啊？
　　“我说欣然啊。”小昭顿时局促了，“刘昊跟你应该是一个乡县的老家吧？”
　　“好像没错，爸爸说过，我也是邺城出生的。”陆欣然禁不住有些狐疑，“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啥，我就想问一句，你们那办白，需要随份子不？能在村口摆一大桌吃饭不？份子钱，能回本不？”
　　“老大你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吉利。”小姑娘啐了一口，白兮兮嫩软软的小爪子就摸上了小昭的额头，“又发烧了？”
　　小昭就有些脸红，上一世自己好歹算个大龄初哥儿，几乎没跟女孩子这么亲密接触过。
　　即便是未成年小姑娘，也没有。
　　“刘昊给我发了个短信。”一旁默默不吱声的眼镜小男生却在低头捣鼓着手机，伴随着一声震动，忽然出了声，“他说今天就要搬家了，喊我们过去吃顿好的，就当为他践行了。”
　　原本还面红心跳的小昭听到了这句消息，不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因为诧异而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她不禁失口出声。
　　“搬家！？”
　　搬家？搬去哪？
　　依稀记得上一世采访刘爹的时候，他不是还曾经透露说，自己大半辈子都在燃城度过的么？
　　刘爹都在燃城待了大半辈子，凭什么他刘昊就要搬去外地了？
　　这明显不可能吧。
　　难道是，是因为刘爹遇到了某些棘手问题，这才做出了与上一世不同的选择，被迫离开燃城？
　　小昭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其中带着一丝诡异，透露着一抹不寻常。
　　看样子，这一世的世界线，竟是因为某些原因，渐渐偏离了上辈子既定轨道了啊。
　　她皱起了眉头，也不啰嗦，拉着小姑娘白兮兮的爪子，就朝着车站奔去。
　　“走，我们去蹭饭！”



40，被钱羞辱？

　　三十二中旁边的十字路口左拐，不出十多米的位置，就设有一家公交站台。
　　本来这所站台是被设立在半公里之外的某处的，只不过在某一年的道路整修中，被衙内重新规划在了距离学校不远的路口。
　　三十二中也处于整个城市边陲地带，而初三的孩子为了面对繁忙的考卷，放学时间经常会拖到很晚，倘若交通再不便捷，总归容易出事。
　　一行三人运气不错，没在路口等候多久，通向市中心的188公交车就已经缓缓驶来。
　　与小昭家的破烂公寓不同，刘爹刘建然一向是整个县城里最为富有的那批人群。且不说手里掌握着丰厚的流动资金，就是那所健身房的雏形，一间小型武馆，也是开设在市中心附近。
　　而在那个尚未发迹的年代，武馆里没什么人，刘家基本吃住开销都依仗着那空旷旷的大管子，放眼望去，倒跟别墅没什么区别了。
　　三个人出来的比较早，部分班级还没放课，车厢内返程的学生自然没有乘客。
　　随便找了位置坐下，陆欣然就掏出手机看了看，一副专注的模样，喜滋滋在那打开贪吃蛇，玩了起来。
　　结果不到五分钟又皱着眉头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
　　“哎不行，车上好晃，看得我头晕。” 
　　看样子是晕车了。
　　小昭没说话，暗自瞪着那五光十色的屏幕看的出神。
　　诺基亚N900。
　　在那个年代也算是相当有牌面的一款手机了啊。
　　06年一切都在蓬勃发展中，别说什么苹果触屏，就是你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都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更别提在那个年代与摩托罗拉等等牌子相齐名，甚至远胜一筹的诺基亚了。
　　那一年的诺基亚早已超越了同行，主打一个智能服务，可谓远远走在了行业前端。而能手持一部这样牌子的翻盖手机，无论何时何地，都叫一个惹人注目。
　　兴许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诧异的目光，小丫头晃了晃手机，笑嘻嘻的模样，“老大你也想要？多大点事，下次我喊老爸送你一副新的好了。”
　　小昭不禁咽了咽口水。
　　自己并不对这所谓的智能手机感兴趣，可那个年底大几千块钱，就这样潇洒随意说送就送么……
　　看样子，陆建国这个衙内当得，还真是油水满满啊……
　　心思单纯的陆欣然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间透露了多少危险信息，依旧是那副傻白甜模样，咧嘴一笑，转而摆弄着裙角，打发时光来了。
　　————
　　“下次这种话少在外人面前透露，知道了么？家财不露白啊。”
　　虽说三十二中位于城郊，而武馆位置在市中心，可燃城怎么说也还只是所小破城，中间路途根本没多远。
　　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目的地。自打下车以来，胡小昭却一直以一种老成口吻在那教训着小丫头。
　　陆欣然听得茫茫然然，很明显对小昭的唠叨感到奇怪。
　　“听懂了。”却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眨巴着那双好看的大眼，“以后不说……什么事来着？”
　　“买手机的事！以后不能乱说！”胡小昭重复了一遍，严厉一瞪眼，旋即又无可奈何，“真是的，你就不懂什么叫钱财不露白么？乱说话，小心别人惦记上你们陆家啊。”
　　“那个臭老爸有什么好惦记的。”小姑娘咬着嘴巴，一脸不明所以，“他那么凶，又那么老，平常特别不好说话，虽然长得还挺英姿飒爽的，可有什么用？整天黑着张脸，连吃饭我都懒得跟他打招呼！”
　　小昭就无语凝噎了都。
　　只得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这丫头的肩膀。
　　“你以后就知道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怎么老大说话跟我老爸一个样子，神神叨叨的，天天说这些难以理解的话语。”
　　小眼镜低头看着那本小说杂志，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伴奏，没有插嘴的意思。
　　间或抬起头望了望，然后又继续埋头对付起那本小破杂志来，倒是根本不在意两个女孩在交谈个啥。
　　小昭瞥了一眼，这本书自己家里也曾买过。应该是年轻人比较喜欢的那一类流行杂志。
　　只不过书里内容却有些老调常谈了，大抵都是些了无生趣的武侠故事，像是这一世本露出苗头的青春伤感文，却是半点踪迹也没看到的。
　　想来，小昭就挺奇怪的。
　　按道理来说06年档口，小郭同志应该早已声名赫赫了才对，怎么这一世就好像失踪了一样不见踪迹呢？
　　难道说由于经济实在太过闭塞，那些实体书根本没有传入他们燃城？
　　这倒有可能。
　　拐入左手街道，没走几步，那一家若隐若现的大平房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里。
　　“从这边过来，马上就到了。”引路的是那个小眼镜，名叫张泽。可其实不需要这家伙来当向导，小昭对于后世这间燃城规模最大的健身房也算印象深刻。
　　毕竟上一世的自己可是随着公司员工一起来这儿接受采访，与其签订合同的啊。
　　怎么可能不熟悉？
　　只是与上一世那扩张极大的房梁底盘不同，这一世的健身房……或者应该说是其雏形武馆？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除了中间那一件平房，还有左侧附赠的那个面积颇小的侧院以外，四周的门面房暂时还不属于刘建然所有。
　　这儿一带本来就是商业街，只是由于后市发展太过迅猛，客流量猛的增大，导致了附近房价攀升，租金疯长。
　　许多小型门面产业由于交不起租金，只得匆匆搬离了这里，而剩下的门面房，也是经过时间缓慢推移，逐渐被刘建然收入囊中，从而改造的。
　　几个人路过四周摊位笔直往武馆走的时候，小昭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是惊奇的发现，后世那股怪相已经初露头角了。
　　租金上涨，为了交纳房租，四周商铺的饭菜价格不得不一起上涨。只是很可惜，这儿大部分商铺并没有与高昂物价对等的产品实力，这便导致了客流量虽在猛增，盈利额与购买总量，却在与日俱减。
　　比如那隔壁卖烧烤的，还有那什么什么卖小零食杂货的，一份烤羊肉串足足要价五块钱!这放在一个消费水平线相当低廉的城市里，已经近乎天价了。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什么蒙古羔羊肉，至于这么贵么？
　　反观隔壁街角的小吃摊，距离不远，过个马路就能看见招牌了。价格还便宜，单个肉串也才两块钱的水平，量大还能从优。口感上更是大差不差，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凭什么要来这当冤大头？
　　这不摆明着钓凯子么？
　　于是渐渐地，这儿的商铺便被拍打在历史长河里，没了生息。
　　三个人往里走，还没来记得敲门，院口旁边就停留着一辆卡车。
　　后拖挡板被卸了下来，上面陆陆续续装载着一些器械，跑步机之类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桌椅板凳，都被麻绳捆在一起，似乎是打算打包一起拖走了。
　　刘昊那大屁股挨着门槛的位置坐下来，特没良心的看着他老爹搬上搬下，却没有半点搭把手的意思。
　　“臭小子，就知道瞎看。”
　　刘爹气的鼻子都歪了，忍不住一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在了自家大儿子的脑门子上。
　　发出一声清脆地闷响。
　　男生眼睛登时被打懵了，半天都那副呆呆傻傻样。
　　小昭看的直捂头。
　　一直以来都觉得这家伙傻兮兮的，当初还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感情前因在这找着了啊……
　　“这几位是？”刘建然耳朵不聋，自然听到了前院的动静。
　　视线望了过来，就看到了三位穿着校服与自家孩子如出一辙的初中生。
　　他捅了捅自家孩子的胳膊，有些奇怪：“这你朋友？给你过来践行来的？”
　　“爸，你不是说今天不走么，怎么突然就收拾行李啊。我还没跟老大道别呢。”刘昊委委屈屈在那委委屈屈的嘀咕着，抬头见看到三人，面上又忽然晴转多云了，“老大？你们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顺便老大要蹭一顿饭吃。”
　　陆欣然挺着个前胸，就在那狐假虎威。
　　这小矮一头也是不长心，嘴巴一个秃噜就把刚才私底下说的悄悄话堂而皇之泄露出来了。
　　小昭尴尬的一阵猛烈咳嗽，连忙拉过这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孩。
　　“喂喂喂，什么叫蹭饭吃啊？刚才不才跟你打过招呼么？有些胡话不能随便乱说的。”
　　“哎？这不是老大刚才亲口所说么？怎么就变成胡话了。”
　　小丫头满脸的茫然，那咬着牙蒙里朦胧的样子相当惹人怜爱，一时间搞得小昭都无语了。
　　这尼玛！自己真就不该和这丫头乱聊啊。
　　“我这是……我那是……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你明白吗？”
　　“昊子也不算外人呀？”陆欣然就有些不乐意了，嘟起自己粉嫩的嘴唇，“老大，这你就见外了啊。”
　　小昭立马就自闭了，也不想解释了，一个劲的在那捂头。
　　“孺子不可教也啊……”
　　两人闹作一团，刘建然却看明白了一切，眯了眯眼，心下起了微微恼火。
　　兴许是连夜的亏本导致的焦头烂额，他那好脾气，早被连日焦虑消磨殆尽，就见这位四十来岁的精壮男子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孩子，“就你这么多事！”
　　然后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的走上前去，拉开了还在钻牛尖的两人，做了一个还算礼貌的送客动作。
　　“这是？”
　　两人怔了怔，停止了动作。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间饭店招牌，刚好在必经之路上闪烁着霓虹光芒。
　　“你们不是要吃饭？你们这些丫头，毛毛躁躁的，耳朵都快吵聋了，这一块就你们事多！”
　　他操着大嗓门，连夜的烦躁，已经将原本微短的鬓角，染出了丝丝白迹。而脸上挂着的，自然是那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厌烦。
　　甚至，小昭还从那副表情里，读出了半点厌恶？
　　刘建然他一挥手，开始在那嚷嚷起来了。
　　“赶紧吃了赶紧走！跟瘟神似的！我们这边还在搞搬家的事，麻烦得很。以后啊，你们这些燃城的乡巴佬，就别来烦我们一家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
　　说罢，他像是送瘟神那样的掏出腰包，抽出其中红彤彤两张钞票，扔到了胡小昭脸上。
　　同时，嘴巴里不干不净的碎碎念着什么。
　　“……”
　　刘昊呆住了，似乎死也预料不到，自家老爹会如此失态。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寂静。
　　而望着那两张鲜艳无比的百元大洋，胡小昭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悄悄眯起了眼。



41，佛跳墙

　　还挺新鲜？
　　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拿钱羞辱了？
　　明明自己啥都没干，整个一莫名躺枪样，可偏生那老头子言语激烈，眼睛瞪得特别大，宛若牛灯一般在那闪闪烁烁。
　　甚至到了最后还越说越激动，起初的埋怨变成了声嘶力竭的怒吼，微微凸起的手指骨节轻微颤抖。
　　掌心中那两张百元大钞，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样子，几乎下一秒就有可能狠狠甩在小昭脸上。
　　最后的最后，刘建然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他是个成年人，平心而论，眼前这姑娘并没有做多少惹自己的事情。而真正给他带来烦扰的，只不过是她的同乡罢了。
　　刘建然心智成熟，再怎么饱受打击，也不可能恨屋及乌，将无能的怒火，转移到这样一个无辜孩子身上。
　　看着对方眼神里的挣扎，小昭微微一怔，上一世的记忆宛若潮水般涌来。
　　确实，前世采访刘建然的时候，他的确与采访者们透露过种种在燃城经历的不顺。
　　大抵都是初期由于资金原因，经费紧张，饱尝创业之苦，巨大压力与资金匮乏的绝望之下，这才将那位身材健硕的男人打击得直不起腰。
　　的确，武馆不算个好项目。
　　且不说在那个百废俱兴的年代，不少的目光都投向了创业这一条道路，企望着钱生钱获得大量资金，有朝一日去做那人中之龙。
　　就是那些电台里的养生节目都还未衍生，即便武馆强身健体的口号打的再怎么响亮，依然不会有多少居民将小钱钱花在这类行当上。
　　听说那个年代，不少同行都守不住凄惨前景而纷纷转行，只有刘建然一个人还在岗位上钻牛角尖。
　　至于后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居然灵机一动，在武馆中间开设了半家健身房？
　　嗯，边是训练，边是传授武义技巧，这层理念即便在后世看来都是极其新颖的。
　　跟私教课程差不多，可本质上又有不同。
　　再加上后世10年左右，逐兴起的健身理念，块头越是硕大的男人，就越容易吸引路边小妹妹的眼光。这一回，刘建然才堪堪时运佳济，在巨大历史洪流下渐渐拥有了客流，资金也随着日积月累水涨船高。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将这所健身房在附近城市开枝散叶了。
　　只不过如今算算时日，小昭找上门来的时间不多也不少，好巧不巧是刘建然最为苦恼绝望的低谷期。
　　上一世刘建然也因为种种原因想要去隔壁徐洲谋生，可不知为何却被劝了下来，算是逃过一劫。
　　毕竟徐洲人均消费水平远比燃城高出不少，兜里即将见底的刘建然这会儿过去谋生形势不可谓不严峻，更何况没有引路人，想要在那继续做武馆，大概率依旧要赔个底朝天。
　　想着，胡小昭叹了口气，心底已经有了底。 
　　虽然不知道世界线究竟发生了哪种偏差，可这一世，貌似将拦下刘建然去路的责任，留给她胡小昭了。
　　这还真是个难办的差事啊。
　　小昭不禁叹了口气。
　　老爷子喜欢钻牛角尖，好起来的时候慈祥目美像个老大爷似的，可一旦真正执拗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服的动。
　　倒是好在上一世采访老爷子时她全程都有参加，这位刘爹的某些小兴趣爱好，自己多少知道一些，想要投其所好曲线救国，貌似也不算困难。
　　眼看着面前这姑娘没伸手去接，刘建然嘴角一咧，却是嗤笑道，“干嘛，嫌太少了看不上是吧？这钱你不要，那我可就收起来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钞票在姑娘面前挥了挥。联想起之前忙里忙后却被打击的一鼻子灰那股窘迫，他竟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爽快来。
　　“原本呢，我们确实打算来蹭饭的。”
　　结果也恰在这时，小昭回过了神来，淡淡就是一笑。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哦？怎么说。”
　　“今天我打算给您露两手，就用叔叔手上这两百块钱，以及包里的那一沓钞票。”小昭说着，轻轻将后脑勺微长的秀发挽了起来。站了这么久，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玩风一吹，送来点滴凉意。
　　“我想要告诉叔叔，有些东西，不是简简单单光靠钱就能买到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对这胡言乱语，刘建然自然是嗤之以鼻了，不耐烦的回收送客，“不吃就赶紧走，我们这边要收拾东西搬家了。”
　　“老大什么意思，是说要做饭么，她竟然还会做饭？”
　　反观小弟三人则表现的惊奇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满满诧异。
　　他们三个也算是从初一熟知以后就混迹在一起的死党了，足足玩了三年之久，却也头一次听说自家老大还有这么个技能？ 
　　尤其是昊子，瞪大了眼赖在门框上不走了，任凭刘爹怎么伸手去拉都不理，还在那一个劲的嚷嚷着要吃最后一顿。
　　其实他肚子也不饿，只是念在四个人在一起这么长的光景，说分别就分别，心里定然有些舍不得，下意识的，就想找个理由去发泄，去拖延。
　　“这倒霉孩子！”
　　刘建然眼睛一瞪，气的不行，伸出巴掌就要对着自家孩子脑门赏一巴掌。
　　“刘叔，再打可就打坏了啊。”却没想到这个档口，小昭在一旁默默然叹了口气，拿出了那份老成在在的笑意，张口拦了一句。
　　说罢，她顿了顿，继续反问道。
　　“而且关于昊子的学习，刘叔你真的舍得搬走么？三十二中可是出了名的名校哦，中考在即，孩子又不在本地考试，万一因为难度不符而不小心落了榜，那对昊子的未来来说，是得多可惜啊？”
　　嗯，一席话声音不大，语气绵绵柔柔，似乎随时随地都嫩飘散在风中似的。
　　配上那清脆悦耳的嗓音，更是怎么听怎么舒坦。
　　可不知为何，就是这一席清脆百灵般的劝告，此刻入了刘爹的耳，却像是千万份刀子在搅动似的，乱了他的心。
　　登时，原本还不耐烦的刘爹睁大了眼，气的满脸通红，却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词句来了。
　　————
　　在后世的采访中，老爷子就曾经不止一次透露过，相比较赚钱，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家那个不成器大儿子的学业与前途。
　　这也是为什么小昭十拿九稳的原因了。
　　即便刘爹再怎么逼迫到走投无路，事情一旦牵扯到刘昊，他也不得不犹犹豫豫。
　　更何况这番说辞的确稳当。
　　三十二中是老牌名校了，当初之所以收了刘昊，也是因为运气好，碰巧遇到阔招没生源。
　　倘若以现如今刘昊的成绩，怕是挤破了头，也不可能再挤到别的重点高校里面了吧？
　　刘爹默默陷入沉默，小昭却终于叹了口气，心底一阵骐骥。
　　计划预告宣告圆满，接下来，就该走第一步了。
　　“借一下厨房吧？”她笑了笑，冲着刘爹眨了个眼。
　　刘爹却是看也没看，冷哼了一声，离了很远。
　　刘昊反而伸手一指某个方向，领着三人进了门。
　　“昊子！”刘爹有些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陌生人带进房子。” 
　　一边抱怨着，一边刘爹也跟在四个人身后进了院子来。
　　武馆的确设有后厨，刘建然平常也会自己做菜，否则自家安置在市中心，四处物价几乎贵上天了。如果一直吃外面菜馆里的饭，以他的经济基础也有些吃不消。
　　来到厨房，小昭观望了一边，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厨房里的器具摆放整齐，卫生也颇为干净。看样子刘爹也勤于打扫，而最幸运的是，厨具因为时间原因，还没有来及被打包带走。
　　“借一下笔纸。”想着，小昭问过昊子要来笔墨纸砚，在上面哗啦啦写下了一串菜名。
　　“帮忙跑个腿吧？”等写好了，她笑了笑，将纸片撕成三份，交给了小弟三人。然对着人头，在那后点兵点将。
　　“昊子，你帮我去买鲍鱼，海参，鱼唇。”
　　“欣然，你去菜市场帮我购置一份蹄筋，鸭肾，花椒，鹌鹑蛋，花菇，瑶柱，猪肚。”
　　小昭一字一句的念叨着，将那两份百元大钞分别派给了二位，又冲刘爹招了招手。
　　“其余不够的资金能否帮忙填上呢，刘叔？”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爹原本还一脸不屑，低声就要训斥这丫头的胡作非为，结果听到那熟悉的配料，他整个人忽然毫无征兆的瞪大了眼：“这几道配料？难道你？”
　　“没错，就是佛跳墙。”昭昭没有否认，转而大方点头承认了。
　　上一世采访里刘爹就不止一次感慨过余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再也没吃过正宗的佛跳墙，可见刘建然对于这一道名菜执念之深。
　　而好巧不巧的是，后世小昭在学习厨艺的时候，碰巧看过关于佛跳墙的菜谱。好奇之下倒是记了下来，虽然由于资金限制一直得不到功夫试菜，可简单的几道工序而已，根本难不倒做饭多年的胡小昭。
　　“怎么样，要不要吃？要吃的话就赶紧把钱包贡献出来。”小昭盯着刘叔腰间看，一个劲的开始蛊惑起来了，“这道菜刘叔你绝对比我清楚，工序复杂不说，能碰到正好会做的师傅，可是少之又少喔。”
　　刘爹眼神有些迟疑。
　　抿了抿唇。
　　最后还是嘀咕了一句：“我倒想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
　　就啪的一声，头也不回将钱包掷了出去。 
　　看着这傲娇老大叔，小昭心生好笑，却也不多说，转头念叨着张泽：“张泽，帮我去超市卖一些调味料。”
　　“嗯，你说。”张泽一向是小弟三人里最为冷静的那个，这会让也默默扶着眼睛框，“需要什么样的调味料。”
　　先前翻柜子的时候小昭就意外发现，厨房里食材剩余挺多，鸡肉鸭肉不需要再买了，竟然连荷叶也有，倒是省去了第一道工序的跑腿。
　　“海盐，八角，桂皮，就先这些吧。”一边在脑海里比对，一边将剩余空缺的材料念了出来。“对了，还有黄酒。”
　　三个人点了点头，既然菜单拿下了，自然是出门分头行动。
　　一瞬间，原本嘈杂无比的屋子，就只剩下了刘叔与小昭两人。
　　气氛有些安静。
　　对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野怪女，刘爹心底本就打着一百分的鄙夷。
　　更何况她是燃城人，更让刘爹心里一万个不顺心。
　　自己上一单生意就是被狡猾多端的燃城人给骗走本金的。
　　这份仇，自己现在还记着呢。
　　“刘叔在吗？帮我把锅端过来一下。”眼看没了帮手，小昭边开始支使起刘老大爷来。
　　“要搞自己搞。”
　　老大爷自然对这丫头嗤之以鼻，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看来还是那副臭脸啊。
　　小昭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自己将柜顶的大锅端了上来。
　　起锅烧水。 
　　将处理好的老鸡下入锅中爆炒，待到香味散发，再下入葱姜蒜爆香。
　　抄绍兴酒提味。
　　另起一锅。
　　下入老鸭排骨焯水。
　　刘爹默默不说话，看着分别将三种食材分别处理的小昭，手法娴熟而迅速，默默有些诧异。
　　老鸭排骨的异味比鸡肉大上许多，可即便做煲汤，很多厨师都不会特别在意处理意味，毕竟这类细节实在是不值一提，一般也只会用葱姜蒜爆香草草处理罢了。
　　像小昭这般细微到细枝末节的手法，恐怕，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深厚大厨才有可能注意到的吧？
　　这丫头……好像有点东西啊？
　　家里是开饭店的不成？
　　他还在暗自哑然，等到那灶口烧起，火苗窜入炉火之中。
　　下一秒整个厨房的画风立刻就不对了。
　　近乎一瞬间，瓦锅里的香气就宛若黄河决堤般，暴发了出来。
　　随着水蒸气一起，氤氲在不大的厨房里。
　　“这是……怎么可能？”他终于忍不住了，难以置信瞪大了眼，失声道。
　　三种肉质炖汤确实会有香味，可这连水都没烧开，这股香气究竟是怎么散发出来的？
　　这丫头，难道使了什么邪术不成？
　　却看小昭一如既往的淡定，晃了晃手里那被点着了的荷叶。
　　“啊，用了点小计俩罢了，给汤底提香的。” 她笑了笑，替刘爹解释道，“荷叶的作用呢，就是包裹瓦罐口，在烧汤的时候，清香会随着散发的水蒸气一起，回流到瓦罐中，口感更好哦。”
　　听着那平平无奇的语气。
　　刘爹却咽了咽口水。
　　知道这一份技巧定然没有嘴巴上说的那么简单，起码在周游县城的时候，连不少高薪大厨，都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莫非，是秘传一类的烹饪技巧？
　　想到这里，刘建然不由有些冒冷汗。
　　起初这丫头虽然穿着个校服，可身上破破烂烂的，人又长得不精神，平平无奇的降魔，自己也没对她抱有多少希望。
　　可光是露了两手，刘爹就知道，这丫头的底蕴，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肤浅。
　　看来，一切都变得不简单了啊。



42，烹饪完成

　　其实按道理来说，正宗佛跳墙手续繁琐，工序复杂，极其耗费时间。光是那第一步熬制汤底，就得花费上足足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更别提后面制作的调料与配料，全部流程按照顺序依次走完，最起码也得两天半的光景。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大酒店也不会将这类菜品放在菜谱里的原因，如果你想吃，最少也要提前三天打电话预定才行。还得交纳一千多元的材料费，当做定金。
　　不过为了速成，小昭眼神一转，顿时想起了后世从某个大厨那偷学来的小伎俩。
　　只见她将三种肉质放入瓦盎后，并没有直接起火炖锅，而是拿出另一个高压锅，在里面支了个过滤网，又将瓦罐小心翼翼堆在上面，这才盖好盖子，连着高压锅一起放在了灶上。
　　至于瓦罐顶端，小昭在入锅时也拉过那张被点燃了的荷叶，将其严严实实来了个风口。正如之前小昭所说，这一步是为了提香，保证在烹饪过程中，荷叶的清香随着时间流逝，可以缓缓回流到整个汤底之中。
　　“你这妮子想干嘛呢？赶紧住手。”
　　刘爹目睹了这一切，伸手想要拦下。
　　他多多少少有些厨艺方面的常识，自然知道这种烹饪方式是为了缩短熬至汤汁的时间，只是法弊端也很明显，就是特别容易对烹饪工具造成损耗。
　　你想啊，本来高压锅的作用就是加快炖煮效率的，结果这锅里还放了个导热超强的瓦罐，两两相加下，热度压力自然翻了好几倍，
　　估计要不了半小时，这一盘汤还没来得及熬好，瓦罐就要先行爆炸了吧？
　　“所谓舍得，有舍才有得嘛。”小昭却是笑了笑，说了句意味不明的成语。
　　然后抽过一旁的皮筋，将脑后微长的秀发绑了个简易马尾。
　　热气蔓延在鼻尖上，她感觉身后有些痒痒的，后脖子处更是闷热一片，这么一挽，终于舒服多了。
　　听着小丫头这句胡言乱语，刘爹一个劲的冷笑，“什么意思，感情这锅炸了不是你的就不心疼对吧？你真丫头，真挺舍得的。”
　　“对啊，本来就不是我的，怎么了嘛。我当然不心疼啊？”小昭那双大眼睛又望了过来，一闪一闪，人畜无害的，这大大方方的承认却让刘爹一阵无语。
　　不知为何，越看那一副坦荡，刘建然心头就越起无名火。
　　刚想要大声训斥这丫头的胡搅蛮缠。
　　可话刚溜到嘴边，一阵晚风吹过，炉灶里的香气却已经扑鼻而来了。
　　这股微风中，不仅带着刚才荷叶清香，还有些鸭肉的甜腻，鸡肉的香醇，以及绍兴黄酒那股源远流长的醉人香气，仿佛闻上一口，就置身于悠远的天野之间似的。
　　刘爹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的最后，那动作却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吸气，似乎想要将这气味吸入骨髓那般的贪婪。
　　“看样子，熬得差不多了？”小昭在一旁抱起胳膊，点了点头。
　　这种捷径的确省时省力，能将原本十二个小时的熬制过程缩减到半小时左右。只是一般后厨都不推崇这种做法，原因无它，实在是太奢侈了。
　　总不可能做一锅换一批新厨具吧？
　　那样也太败家了不是。
　　“安啦。”小昭笑笑，倒是安慰道，“如果出锅后您觉得口味不好，那么厨具的钱我会如数折现赔偿给您的。”
　　说罢却是顿了顿，俏皮一眨眼，“不过呢，如果觉得味道还可以的话，那么这份饭钱，还请您自掏腰包咯？”
　　这话老成中带着一丝俏皮，搞得正在怒头上的刘爹微微一怔，暗自诧异的同时，却也好多做批判了。
　　只是在一旁抱着胳膊，默默等候了起来。
　　————
　　灶台火势不错，煮汤效率更是比传统的小火慢熬要快出不知多少倍。
　　随着时间推移。
　　那股清香也从原先的若有若无，到最后在整个屋子里弥漫。
　　“老大！东西都买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陆欣然小妹妹第一个跑了进来。
　　她所购置的材料距离武馆不远，就在三个站台以外的菜市场那儿，自然屋子外响起的第一阵急促脚步声就是她的。
　　紧接着，陆欣然边大口呼着气，边伸出了手指，在那塑料袋里一五一十数弄着。
　　“鹌鹑蛋，花菇，蹄筋，鸭肾，瑶柱，猪肚还有花椒，这些东西全部在这了。”
　　“拿过来吧。”小昭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丫头一伸手，对方立马将食材端了过来。
　　先是用清水处理了一遍，旋即将其放在了另一个瓦罐中，即将如果。
　　“就这样直接下么？不等昊子了？”这幅豪爽却看得小丫头两眼发直，忍不住提醒：“昊子那边还有东西没买来呢，老大已经等不及了么？要不再等等？”
　　“不用，这道菜分为两锅，食材下汤也要按次序来的，很有讲究。”小昭解释道，“你这是第一份，需要提前下锅，等昊子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轮到他了。”
　　算一算时候，西郊菜市场距离南郊大概两公里左右，徒步用走的，怎么说也要二十分钟，刚好足够第一份菜出锅了。
　　碰巧这时高压锅那边也响起了尖锐噪音。
　　小昭便走了过去。
　　很是娴熟的将炉子端下，带上手套，打开盖子，然后把瓦罐从中取了出来。
　　一阵热气弥漫。
　　“哎，刚才远远就闻到这股味道了，好香！”陆欣然却支起了鼻子，在那四处张望着：“还以为是馆子大厨在烩鸡汤呢，没想到是老大做的啊？”
　　“小馋猫。”小丫头跟条哈巴狗似的闻个没完，甚至嘴角哈喇子都快抑制不住了。看的小昭哑然，轻轻摸了摸她的鼻子，“别闻了，待会出锅了第一个给你盛，可以了吧？”
　　说话的功夫，小昭便是将那瓦罐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得不说今天运气不错，即便几经摧残，这瓦罐也没有出现裂痕，看样子，质地倒是上品啊。
　　“上汤！上汤！”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敲起碗来了，却没想到下一刻的小昭却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将肉质从瓦罐里倒出，上面装了个过滤网，然后将除了汤底以外的全部东西……统统，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小丫头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大精神失常了，连忙走过去就要拉住自家老大的衣袖。
　　“不用管她，让她自己去搞。”一旁的刘爹却摆了摆手，忽然出了声。
　　他自然知道这几道肉菜炖出来的不过是汤底而已，剩余的残渣在菜品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这处理方式……未免太过豪爽了一点吧？
　　该说是故意惹自己生气？还是因为食材不是自己之前，所以用着不心疼？
　　原本对小昭有所改观的刘爹，再一次将紧缩的眉头皱了上去。
　　却是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小昭悠悠然一句感叹，“刚才我不也是说了么？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刘叔叔，这个道理您应该懂吧？”
　　刘爹怔了怔，这句话道理他自然不陌生，只是这丫头，突然莫名其妙说这个干嘛？
　　“据我所知，现在武馆生意不好，您的想法就是尽量止损，保留现有的资金，竭尽所能去隔壁县城开辟一段新天地，是不是？”
　　小昭顿了顿，然后补充道。
　　“可是我觉得，语气去隔壁开辟新的道路。还不如放釜底抽薪一把，在本家多投入些资本，指不定还能峰回路转一把呢？”
　　刘爹拿着审视眼神望着，心下狐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个连初中都没念完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一眼看破自己心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开健身房吧。”
　　小昭眼神闪亮，抬起头来，盯着刘爹：“多投入几台跑步机，再高些营销策略，您武馆地盘这么大，又有人气，保准不会亏本的。”
　　“开健身房？那玩意是说开就开的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根本不清楚其中所需要的成本。”
　　刘爹说不通，到了最后竟是因为焦躁，搞得自己生闷气起来了。
　　小昭却是温和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您又不缺钱。”
　　确实，武馆眼下人烟渺茫，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论资产，刘爹手中还是积攒着不少的。
　　刘爹却是翻着白眼，暗自有些无语。
　　“别说那些没用的，安心做你的饭。”
　　只是摆了摆手，一副懒得多讲道理的模样，将头扭了过去。
　　“果然是这个态度呢。”
　　小昭看的好笑.
　　也不强求，就继续对付起碗里的食材来。
　　与之前如出一辙的做法，起锅闷造。
　　只是有了汤底，瓦罐里的香味更鲜更浓，几乎要弥漫出来了似的，惹得小丫头不停在空气中嗅着。
　　“再忍一忍，等昊子跟张泽他们回来，就能开饭了。”小昭看的心生爱怜，又走过去揉了揉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一头因为跑步而微乱的头发顿时被揉的毛毛躁躁。
　　“都揉烂了……讨厌。”
　　陆欣然嘟着个嘴，一双手瘦巴巴的挡在大脑袋上，似乎特别不情愿自家老大这毛躁的行为。
　　小昭看的好笑，在一旁哑然。
　　又过了十多分钟，昊子跟张泽近乎是同一时间迈进了大门。
　　两个大老爷们却是没小丫头出息，刚一进门，连食材都没放下，就在那此起彼伏的吸着气。
　　跟外出觅食的阿拉斯加似的。
　　“这什么味道？”
　　“好香！”
　　“也太好闻了吧！”
　　小昭迎了出去，将海鲜与最后几道调味料接过。然后稍稍熄火，将瓦罐拿了出来，食材处理好后便噗通几声下了水。
　　“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昊子这会儿口水都要馋出来了，望着那大瓦缸，大有一种连锅都能吃下去的冲动。
　　同时心底也在暗自好奇，自家老大什么时候能有这份手艺了？明明之前一起混地盘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性情大变，如此贤惠的胡小昭，着实可怕了一些。
　　“别急别急，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呢。”
　　望着那热气肆意的汤锅，小昭用手摸着下巴，似乎在寻思什么，看向刘昊时才灵机一动，趁着刘爹不注意，小意拉着健硕男来到拐角。
　　“昊子，你知道你家老爹是哪的人不？”
　　昊子微微一怔，摸着锃光瓦亮的大脑门。
　　“不太清楚，之前就跟着老爸各种地段跑，反而三十二中念书这三年定居时间最长了。”
　　“原来如此，不过听口音，应该是吴越那边的人吧？”
　　小昭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起，咧了张璨意连连的笑容。
　　“欧啦，淮扬风味调料压轴吧。”



43，何方神圣？

　　“出锅啦。”
　　伴随着渺渺升起的热气。
　　还有小昭那一嗓子清脆。
　　一坛热气腾腾的佛跳墙，就这样正式完工了。
　　几个人环绕在圆桌上，神色都有些紧张。
　　他们心里没底。
　　自家老大平日里就是妥妥一暴躁老哥，一个对上眼就动手动脚的存在。结果忽然一天她告诉你，其实她的美好愿望是当一个给人带来幸福的厨师……这反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能吃吗？会不会中毒啥的。”昊子挠了挠头，这家伙最不会说话，一不小心就把心里那点小心思给袒露出来了。
　　“能不能吃，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小昭在水池旁洗了个手，然后用围裙漫不经心的擦干，回头一望间，心下却也有些悸动。 
　　佛跳墙哎。
　　即便上一世的自己知道秘方，也实在舍不得做哎。
　　不论餐具损耗与调味料，光是配料账目就足足能列下一条街来。基础花费更是高若天价，即便在这个物价不算膨胀的06年，材料费也足足开销掉了六百大洋，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如果放在后市那个物价飞涨的年代，一套佛跳墙完整流程走下来，怎么说都得奔着两千块去了吧？
　　还真是奢华无比啊。
　　“赶紧开始吧？都楞这干嘛呢，再傻看一会儿，汤汁都要冷了。”
　　小昭笑笑，帮着小弟三人端来几个陶瓷碗，将瓦罐里的汤水取了出来，一人满上半碗。
　　然后又给每个人配了不同的菜色，一一推到各自身前。
　　“欣然，女孩子最注重身材了，里面的海参给你吃，营养价值高，又不容易发胖。”
　　“张泽，看你瘦瘦弱弱那书生样，一拳就能被人捣飞了，还想跟我混社会？赶紧多吃点鹌鹑蛋补补身子吧。”
　　“昊子，至于你。”小昭忽然沉思了那么一下：“嗯，看起来不太聪明啊……这样吧，去跟你爸要点核桃，就着汤吃，补补脑吧。”
　　“谢谢老大！”昊子笑嘻嘻接过汤勺，倒是没听出胡小昭口中的迟疑，小心翼翼撇了一口汤沫，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怎么这么好喝？
　　甜咸适中，回味无穷，这股味道，就连外面那些馆子大厨都得自惭形秽吧！
　　三个小老弟怔了怔，同时看向昭昭，满脑子预想不到。
　　没想到，自家老大还真会做菜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
　　怎么当初就一点没看出来呢？
　　满脑子疑惑汇聚起来，三人有些迷糊，找不着北。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享受着一幕幕崇拜眼神，小昭却有些小飘然，用手一搓鼻头，就在那装得道高人。
　　“鄙人呢，只是稍微略懂一些些厨艺罢了。”
　　刘建然没说话，坐在凳子上默默看着这丫头装起来了，嘴角已经撇得不像样了。
　　还鄙人呢，这话说得，这风度，这气魄，这态度。
　　啧啧。
　　还真装到极致了啊。
　　真有那么好喝？
　　怕是笑话吧。
　　就这一山野姑娘，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蓬头垢面，不知从哪个角落旮旯里冒出来的脏兮兮的社会仔？
　　她做的饭，会比外面大厨好吃几十倍？
　　明显在吹牛皮呢。
　　怕是这群孩子跟她一样，家境不好，没什么眼界，几乎没接触过那些高级酒馆，才妄然得出的结论吧。 
　　“您要不也尝尝？”小昭却是懒得反驳，一伸手，就将刘爹那一碗给推了过去。
　　与其他三个小弟不同。
　　今天刘建然是主角，小昭也不吝啬，三份食材各放置了一些在碗里，又添了些浓汤，满满当当的端了过去，盛是丰盛。
　　“不用了，你们也饿了，给孩子们吃就好，我不是太有胃口。”刘爹摆了摆手，原本是打算装作潇洒拒绝掉的。
　　结果还没来记得说话，一张口，一吸鼻子。
　　那股难以妙言的清香就从五脏六腑渗透了进来。
　　他怔了怔，下意识将那句推脱，就改成了这一句：
　　“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
　　说罢，不尴不尬的拿起筷子，坐到了饭碗前。
　　————
　　一时半会气氛有些安静。
　　刘爹拿着筷子，默默感受着碗里那一股股热气扑在脸上的温热。
　　说实话，他确实对这位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生感到偏见，也下意识觉得燃城人都是喜欢自说自话那般的自大。自己更是从没对她持有好感。
　　只是即便偏见颇深如刘爹这般，此刻闻着那一股清香，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这一碗汤水确实做得香甜。
　　地不地道暂且放在一边不多提。
　　光是这股味道，就足以让外界那些美食家闭嘴的了。
　　要吃吗？
　　他犹犹豫豫的举起筷子，大脑还在抗拒，手下却已经不听使唤了，自顾自动了起来。
　　刘爹微微诧异。
　　张了张口，一枚鲍鱼就被突兀的夹起，送入口中。
　　“怎么样？”昊子在一旁看着，不禁出声询问。
　　刘爹却是眯了眯眼，没说话。
　　也没见他怎么嚼，只是过了一下嘴，那鲍鱼就好像直接从喉口滑入了似的，相当之顺滑。
　　“入口即化。”
　　刘爹说着，没太多表现，只是单纯这四字，就已经是对厨艺的一种赞扬了。
　　小昭抱着胳膊，站在大圆桌的正前方，一个人享受着四人望过来的目光。
　　故作潇洒的点了点头。
　　“其他的菜，也一起尝尝？”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刘建然哼了一声，又夹起了碗中海参。
　　黑褐相间的海制品被刘爹咬下了一小口放入口中，与先前那入口即化不同，这一次刘爹咀嚼的次数倒是频繁了许多。
　　看着老爹那个样子刘昊就有些担心：“是不是做坏了？”
　　“傻瓜，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入口即化的。”胡小昭白了他一眼。
　　恰在这时候，刘建然却在那点了点头。
　　“不错。”他说，“海参烹饪的刚刚好，脆度适中，香脆可口，的确有小家风范。”
　　嗯，听听，这么好吃一口感，竟然也只是小家而已。
　　看来这刘建然的确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物啊。
　　只是令小昭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嘴巴上傲娇的同时，心底也在暗自感慨。
　　像是这种一锅炖的形式，很容易将食材煮烂而丧失口感。可这丫头竟然在一锅内同时做到了两个相反的极端，光是这一手，不说那些米其林大厨与之比肩之类的混账话，可隔壁那些普通酒馆里的厨子，的确有够学了。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人么？
　　刘爹怔了怔，这一次手下动作变得迅速了许多，鱼唇花胶同时入了口中，没过一会儿，刘爹那原本还能保持着矜持的脑袋，忽然像是小鸡吃米那般，再也停不下来了。
　　“不错，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他一连说了四个不错，连眼神都隐约发着光：“鱼唇绵润，悠远流长。花椒胶质感更是十足，几乎在口腔里爆炸了出来……好吃，新鲜，确实可口！”
　　陆欣然跟张泽也跟在后面点着头，似乎对这个评价也相当之赞同。
　　只是奈何两个小屁孩平常不爱学习，词汇量贫瘠得只剩那么一丢丢了。现如今想要他们三个文绉绉个所以然出来，着实有些难为了，不得已，只好一个劲的跟在刘建然后面竖大拇指。
　　“好吃好吃！”
　　“老大做的菜真棒，我下次还要吃！”
　　“续汤！”小丫头就豪迈一伸手，将碗筷敲得吱呀作响。“这汤也太好喝了吧？就是有点烫。”
　　小昭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无奈，帮着两人盛汤的同时还不忘教训：“以后不能这样敲碗了明白吗？跟个乞丐似的，多没教养，闹出去多丢人啊。”
　　小丫头嘻嘻一笑，喝汤呼噜声震天响，末了还满足的舔了舔舌头。看那样子，貌似根本没听见自家老大在胡扯个啥。
　　小昭无奈摇了摇头，转过身提醒了一句刘爹。
　　“刘叔？”
　　“怎么？”
　　“最后一道步叙，你还没走呢？”小姑娘眨了眨眼，一副期待好戏的模样，“喝汤啊，怎么不喝了？”
　　“喝汤么？”刘建然起初也没在意，大抵是觉得先前都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了，一碗小小的汤水又能有什么？锦上添花罢了，难道还能惊艳到天上去？
　　也就没在意，端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送入口中，给自己来了那么一下。
　　结果，就在这时。
　　刘建然整个身子，就像是中邪那般，愣住了。
　　……
　　该怎么说呢？
　　这股味道。
　　就仿佛脱离了尘世。
　　烟云缥缈。
　　恍然如梦。
　　随后。
　　却又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汤底与肉质，激烈碰撞融合。
　　味中有味。
　　产生了妙不可言的食欲。
　　这份滋味。
　　根本不是正宗佛跳墙足以达到的。
　　甚至可以说，这份手艺，绝不是单纯的技艺磨练与天赋就能做到。
　　刘建然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吃过大江南北。
　　但无论哪里的手艺，哪怕是那最为正宗的粤式菜谱里，都没有哪一位五星大厨，在技艺方面，超越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小姑娘。
　　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这个小姑娘，一个人独领**，走在了时间与经验的最前端。
　　刘爹承认，自己这种想法非常奇怪。可偏偏，此时的自己，就是这样深以为然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起头来。
　　眼神直勾勾盯着这个一直被自己所不屑，甩脸子，下面子。
　　却从未发泄一丝怒火，反而朝着自己温和轻笑的小姑娘。
　　那般性子，朴实素雅，淡然无华。
　　就好像是翩翩君子那般，温润如玉。
　　刘建然怔了怔。
　　眼神里那抹轻蔑一扫而空。
　　转而带之的，则是一抹深深的诧异。
　　这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44，商业论

　　狼吞虎咽。
　　与之前那一副傲娇不同，刘建然再也没有说出那些毁气氛的话了，而是拿着筷子，将碗里的东西，夹了个干干净净。
　　小昭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刘爹将碗里的汤汁喝完。
　　然后接过空碗，默默又帮添起一盘，继续一如既往等候在桌角边，默默注视着这位从一开始，说话就有些刻薄的老头子。
　　一连三碗。
　　刘爹终于是吃到撑不下了，却还在那意犹未尽的舔着勺子。而这会儿，整一瓦罐的汤水也碰巧见了底。
　　却是默默低着头，眼神里一片震惊。
　　他还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一道菜虽然讲究，可无论工序还是手艺，随便找一个大厨，想要完美复刻下来，并不困难。
　　只是这股从特殊调料配比中从生的独特口感……
　　即使是那些顶级大厨的手里，他也从未吃到过。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刘建然有些发懵。
　　胡小昭抿了抿唇，却是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了。
　　后世美食文化逐渐深远流传，许多大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而那些红火的菜品，自然会在未来几年里，不停改革与创新。
　　仔细想想，后世那一份不断经历革新的经验，哪怕是这辈子最为顶尖的食神都无法媲美了吧？
　　这算不算是一种程度上的作弊？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
　　既然自己已经打动了老头子的胃，想要再把话题深入一些，貌似并不是难事。
　　酒足饭饱，三个小老弟已经凑成了一团，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扑克玩在玩炸金花，都是闲云散淡的胡谈。
　　刘爹皱了皱眉，刚想训斥自家儿子，却看到小昭不动神色的拦在了身前。
　　“去里屋谈谈吧？”她的脸上挂起了温和笑容。
　　刘爹怔了怔，破天荒没有摆出那张臭脸，而是随着小昭的步伐，来到了隔壁房间里。
　　伴随着大门合闭，屋子里一片漆黑，晚间八点半的天空，太阳早就下了山。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爹顺着墙壁摸索，按下开关，整个隔间雪亮了一片。
　　小昭眼珠子一转，倒是给自己临时起造了一个虚拟身份。
　　“如果说，我是某家大饭店新招收的的职业大厨，叔叔你会相信几分？”
　　“职业大厨？”听到这个绰号时刘爹的确发愣了好一会儿。
　　可最后那嘴角却微微上翘起来，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这句话放在半小时前，我估计会大笑着说你自不量力，可现在，我是真的有些怀疑了。”
　　小昭微微有些意外。
　　原本自己还找了满肚子说辞想要将这层身份的可信度拔高几层呢，可刘爹这幅样子，貌似也不需要多费口舌了？
　　“其实叔叔，你知道刚才那个一直坐在昊子旁边，鼻梁上挂着眼镜的小男生是谁么？”
　　刘爹又不是搞人口普查的，根本不可能知情。
　　于是这不算漂亮的小姑娘就在那自问自答：“那是张艾羽家的大儿子，张泽。”
　　“张艾羽？”
　　刘爹怔了怔，饶是这个几年前，才堪堪来到燃城定居没多久外乡人，对于这位名震西浙的大商人大名，依旧不算陌生。
　　“竟然是他？”
　　“的确是他的儿子。”小昭点了点头，“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让张泽打电话给他爸爸，以此来证明我所说的都不是虚假。”
　　“不用了。”出乎意料，刘爹却摆了摆手，“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张总就跟我在一个班。那时我就刻意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他家大儿子，竟然真的跟我家昊子是同学啊。”
　　“既然您能明白就好。”胡小昭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下倒是省下不少步骤。
　　对方却斜睨了一眼，“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不会是要刻意跑来炫耀吧，张总确实年少有为，可这跟我，貌似也没多大的关联吧？”
　　“自然是有关联的。”胡小昭将手交叠在下巴上，看着面前这位老头子，忽然挂起了一丝饶有兴致的模样：“如果说，那位雇佣我的大老板便是这位张艾羽，您会怎么评价呢？”
　　“是张艾羽雇你过来的？”
　　刘爹瞪大了眼，一阵错愕。
　　“准确来说，是张总托我过来跟您谈判，想要入股您这块武馆的。”
　　嗯，不是收购，而是入股。
　　瞧瞧这话说的，多迂回，多不伤及人自尊？
　　刘爹眯了眯眼，食指不停在下巴上**着，似乎在沉思。
　　这姑娘所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自己嘴巴上说的富丽堂皇，可心底还觉得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女孩，年纪轻轻就出任了特级大厨，实在太过吹牛了一点。
　　可转念一想。
　　张总近几年碰巧是意气风发之时，手里有了资金，就想去不同领域拓展。会惦记到自己这家武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现如今武馆收益不好，客流量也几乎为零，基本和倒闭了差不多。倘若张艾羽想要收购，貌似也赚不了什么吧？
　　哪有商人天性不逐利的？刘爹迷茫了。
　　“不过想要被收购，您还得照着上面的意思去办事才行。”
　　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小昭趁热打铁。
　　果不其然这么一说，刘爹那戒备的眼神就望了过来。
　　小昭一阵哑然，摆了摆手：“刘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们瞄准的不是你的钱包，只是想要你在营业模式上稍作一些改变罢了。” 
　　“营业模式？”
　　“没错，没个产业在遇到瓶颈时都需要转行。您现在收益不是特别糟糕么？没有客流量，甚至连日常开销都快供给不起了，那不容按照我们这边给出的思路，做一次不算伤筋动骨的转变，权当最后一次努力了，不也挺好的？”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转变。”
　　刘爹微微坐直了身子，炯炯有神一双眼望了过来。
　　屋外一片灯火阑珊下，小昭胸有成竹的顿了顿，“这个转变之前就跟您说过了，那就是，从武馆，逐渐转型成健身房。”
　　“有舍……才有得吗？”刘爹哑然。
　　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怒斥小昭的不懂行情，只是径自苦笑了起来。
　　“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想转型？可你自己想想，但凡转型健身房，究竟要花费多少财力？就不说请教练了，各种器械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现在我算是穷途末路了，你这样胡搞，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结果胡小昭却神神秘秘一笑，“您可以做一个半是健身房半是武馆教武术的营业结构啊？”
　　“怎么说？”
　　“武馆里那么多跑步机搁置着没用，这就当做健身房的噱头好了。营业模式不要那么死板，取消课程缴费制，武术课程全部免费。”
　　课程全部免费？那还怎么收钱，这不还是把人往死里整么？
　　刘爹心底觉得有点不可理喻，结果小昭却是娓娓道来。
　　“接下来，健身房主营办卡项目，按次数来算，一次入场费六七十，当然了，柜台要同时出台半年卡与月卡制度，这样一来，在单价与总价的巨大差距下，肯定会有人中招的。”
　　“半年卡就设置为五百大洋好了，半年内无次数限制。至于年卡，则在一千块钱左右浮动，当然了，这两张卡的所有者，器材使用全部免费。”
　　小昭手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在思索什么：“同时，办卡客户还享受私教课城与武术指导，课程费用依旧全免。怎么样，这样一来，不需要出太多的力，还能做到营收十足的效果，是不是比以前更加吸引人了？”
　　一席话说的娓娓道来，嗓音亲和而缓慢，只是越听，刘爹背后的冷汗就一个劲的往外冒。
　　这丫头……鬼点子真多啊。
　　他刘建然不是傻子，恰恰相反，自己浸淫了不少年的商业经，自然看破了小丫头点子中的陷阱。
　　无非是制造落差，依靠噱头而制造障眼法罢了。
　　可是。
　　说都是这样说。
　　貌似这一番手段，还的确挺诱人就是了。
　　单去一次需要六七十，半年卡却只要五百，尤其还设施全免？
　　这份诱惑力，实在是有些巨大了。
　　其实06年那会儿武术发展这个概念已经在预热中了，而宣传的时候，不少人都抱有一份向往，只是在听到价格时，才颇为惋惜的摇了摇脑袋。
　　一节课两百块钱的价格并不算贵，甚至还有名师为其辅导，这份单价也算颇为良心的。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低廉的一道价格线，也并不被所有人买账。
　　原因无他，不少人还是觉得，单单那四十来分钟的师傅课，就要花到上百元的开销，实在有些不值得。
　　可经过小昭这么一改。
　　貌似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免费作为噱头么？
　　这还真是……奇思妙想的点子啊。
　　平心而论，即便是最为落魄的刘建然，自己绞尽脑汁却思考如何改革，却也没那个脑力设想到这一方面。
　　该说是小孩子异想天开？或是童言无忌？刘建然一阵惘然，即便自己不想承认，可单轮奇思妙想这块，自己确实输给了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眼看时间不早了，屋子外的小弟已经叫了起来，看样子，超过九点钟再不回家，陆欣然那边虽然没问题，可张泽就得被他老爹好一顿揍了。
　　“这份交易做的划算，无非花费就是转型初期，需要设计一张宣传海报，然后请人去街头发放传单而已。”小昭从椅子上跳下来，站住脚跟，打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窗户。
　　屋子外一片灯火辉煌，晚间十分，夜风吹拂。将她的鬓角微微吹起，温柔无息的拍打在面案上，有些微痒。
　　她似笑非笑，似乎意料到了某些难处，一双好看的眸子转了过来。
　　“实在不行，您也可以喊我们给您跑腿啊？”
　　“什么跑腿？老大你在说啥呢。”
　　“没什么。”小昭摆了摆手，看向刘昊：“昊子，你安心好了，我已经把你爸爸搞定了，他一时半不会带你离开三十二中的。”
　　“真的吗？”昊子怔了怔，眼神里那抹因为离别的凄凉转而变成了一抹惊异与难以置信。
　　刘爹低着头，面上有些朦胧，一时半会没有表态。
　　“是啊，只不过现在信息量比较胖哒，你爸爸想要接受，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昭微微一笑，拉着欣然离开了大院，临走前，还是最后叮嘱了一句。
　　“那刘叔叔，你自个慢慢思索哈？考虑好了也不用联系我们，自己先做着就行。”
　　撂下这句话，她便再也没有迟疑。在小弟二人的陪同下，逐渐在夜幕中，渐行渐远。



45，她的重点？

　　随着大考临近。
　　不仅学生氛围愈发紧张起来，就连班主任胡老师的压力，也在与日俱增。
　　试想一下。
　　平均每个人多写一份随堂测验，五十多个人头的大班级里，一天下来，老师究竟要批改多少份试题？
　　尤其是班主任。
　　不仅要关注自己手里那门学科的分数，甚至班级里学生总分的进退与否，也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类。
　　成绩好的，予以表扬。成绩退步的，究其原因，给与鼓励或是施行对策，都是常事。
　　好在初三的档口，学生之间那股朦朦胧胧的爱恋情愫并没有完全开花结果，相比较管纪律学业的同时还得一手抓早恋的高中班主任，自己这个初中老班当的倒也算轻松了一些些。
　　只是即便这一份还算上轻松的职务，也让这个年仅四十出头的小阿姨忙的焦头烂额了。
　　整个上午甚至连打水的机会都没给，匆匆忙批改完昨天剩下的试题。中午趁着午休那二十分钟里，本想着好不容易得了空。却还得将班级里两个新感念作文的稿子审阅一遍。
　　班级第一是个女孩子，长得挺可爱的，一张圆脸大眼，乖兮兮的模样。倒是八班中不可多得的掌声明珠。
　　这丫头交稿时间颇早，三天前，胡老师就给她初审了一遍，大抵没发现什么问题，算是完美过关了。今天只是拿出来再审核一遍，以防万一的而已。
　　至于胡小昭的那一份，便是今天的主题了。
　　其实有一说一，即便经历了这么多，胡老师心底也没对她抱有太大的期望。
　　毕竟半个月前小昭她还只是个年纪吊车尾而已，以她的底蕴积攒所写出来的作品，真的能挑起大梁么？
　　怕是不能够吧。
　　文学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东西，很多文笔与短句，必须耳闻目染多年，才能写成那股沧桑。
　　带着这份狐疑，胡老师拆开了信封，那里面是一份被折叠很整齐信纸，正安然无恙的躺在正中口。
　　她刚想抽出，恰在这时，屋子外，一个年级与胡老师相仿的女教师走了进来。鼻梁上挂着一幅黑色眼镜，手里端着的保温杯正滋滋冒着热气，很显然是刚从食堂吃饱回来了。
　　“胡老师，还在忙着呐？”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那老师左右望了望，就走到胡老师的办公桌旁，打趣了一两句。
　　“哟，这是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用个信封包着，莫非是你小男友的情书啊。”
　　那位小阿姨自然也看到了胡老师手里信封，不由好奇出声。
　　“去去去，什么小男友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这话说的不害臊？”胡老师白了她一眼，自己确实年过四十了都没找对象，一向是办公室里的免不了的打趣话题。
　　嗯，其实老师也是人，也有八卦的时候。甚至作为过来人，那双眼睛雪亮的跟个什么似的，通常私下里给自家班级里的学生搞配对啊，或是八卦谁谁谁又喜欢了谁谁谁，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就更别提老师自身的小八卦了。
　　胡老师叹了口气，却还是解释道：“张老师，这是我们学生的投稿，新概念作文杯的。”
　　“原来是征文投稿，不过，你们学生写的？那我得瞅两眼了。”
　　张老师有些好奇那一直被学校高层所鄙夷不屑的八班孩子，他们的写作水平究竟是个什么样？是狗屁不通呢还是不堪入目？或者说，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淡无奇而已？
　　想着，张老师不由分说的抢过胡阿姨手里的信纸。
　　“哎，你别弄坏了。”原本胡阿姨是打算拦下的，这玩意虽然不是什么机密，可不是一个班的，给别人看了去总归不太好。
　　毕竟人家带的是好班，万一一对比，被笑话了可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这位张老师执教的刚好是语文，专业素养上定然要比自己略胜一筹，更何况还是出任的那优等班级初三三班，小昭要是能被她挑一挑刺，怕不也是一种福气？
　　“那你可得好好帮我学生指点指点了。”
　　说着，胡老师就略带骐骥的点了点头，在一旁默默等候了起来。
　　————
　　这类学生作文一般都是批改很快的。
　　像是月考试卷里的作文大题，一般老师为了加快速度出成绩，都会要求在五分钟之内得出得分。甚至有些大差不差的作文内容，通常只是瞄两眼，就已经在心里有个数了。
　　即便是这种大型征文比赛，复选而已，门槛不高。通常也只是花个十分钟草草一看就完事了，根本要不了多少时候。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那位三班张老师，自打拿起信纸之后，却是过去了足足十多分钟，都没有放下的意思。
　　整个人就好像凝固了似的，也不说话，就拿着投稿死死在那盯，仿佛看到了天书似的。
　　“喂，我说你傻了啊。”
　　胡老师有些无可奈何，伸出手在张老师面前晃了晃，旋即又对那夸张表情搞得有些置气。
　　“不好意思咯，我们家学生就是这个样。文笔不行，底子也挺浅薄的，你要是想笑呢那就笑出来好了，不用憋在心里。”
　　感情她还以为是小昭写的太烂的缘故。
　　结果听得这句话，那张老师才堪堪回过神来，深吸一口凉气。
　　“我说胡老师，你这就埋汰人了吧？”
　　“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你这个学生，文笔不行，底子浅薄？”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胡老师眨了眨眼，还有点奇怪。她胡小昭半个月前还是年纪倒数，这一句底子浅薄，自己难道还说岔了不成？
　　张老师就一阵无语。
　　摇了摇头，将那份信纸放到了案板上。
　　“你来看。”
　　她说着，那清秀而娟丽的字体，就这样在胡老师面前呈现了出来。
　　笔锋工工整整却又气势非凡，一勾一画间尽显宗师气派，要是找个不认识的人去看，还以为是外面那些书法大家临摹下来的字体。
　　至于文章段落更是干净利落，该分的行从不笼统拖沓，让人一眼望过去，即使不看写作内容，第一印象便是一句，好文。
　　张老师将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信纸上，一本正经的望着。
　　“这篇文章，不是我吹，如果让我当评委的话，最起码，也能得个满分。”
　　“什么意思。”胡老师怔了怔，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是说，这篇文章立意通透，文笔洒脱，最起码都能拿个满分。更别提其中还应用了部分名人典籍，就算真的给她一笔额外加分，也是完全受之无愧的。”
　　作文一类的题目的确是有加分项的，只是达到要求相当严格，不说中考，就是普通测验中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加分。更别提这种大型比赛了。
　　胡老师怔了怔，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良久，才怃然一排脑袋：“真有那么厉害？”
　　其实刚才闲聊的时候，胡老师也偷瞥了几眼文章，只是自己目光浅薄，除了觉得这篇散文写的意境很优美以外，倒是没看出来别的什么优点了。
　　他们那群优等生不应该特别拿手这种文章么？怎么今天这张老师就跟看见宝贝似的？
　　“你以为这是一般的散文？”兴许是看出了胡老师眼神里的不以为然，张老师摇了摇头，径自解释道。
　　“普通的散文很难做到形散而已不散，即便是我们三班的孩子，在写作文时大抵都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追求辞藻华丽的同时却经常会忽略文章立意的表达。”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这篇投稿不一样，词句优雅，却又紧扣主题。每一句都仿佛是为了立意量身定做似的，看似散漫无比，实则围绕着大体展开，这份功力，这份修为，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即便是他们一班……不对，即便是我们学校最为博学的任课老师，都不一定能写的出来。”
　　听得这一大串，胡老师不由的张大了嘴，回味不过来。
　　这些话都是在夸胡小昭的？
　　那个年纪吊车尾？
　　那个自打入学以来，就一直调皮捣蛋的小屁孩？
　　她想了想，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缓缓出声：“那有没有可能，是这次征文考题提前泄露的缘故？”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张老师一阵嗤笑。
　　她不禁反问道：“胡老师，作文这种题目，泄露不泄露是否有很严重的区别呢？这份主题如果交给您来做，给你提前一个月的时间查资料，您能否完成我心目中的期望，做到与这篇散文比肩的程度上？”
　　一席话把胡老师问的哑然无语。
　　张老师也是不说话了，怔了怔，却忽然翻到了某样字条。
　　“这是什么？”小阿姨也好奇凑了过去，结果就看到那张字条上，写这一串娟秀的字迹。
　　大抵意思就是谦虚的客套，说是这篇稿子还不成熟，摘抄了不少文学大家的经典词句，如果重复率太高的话，可以提前通知自己，以做修改。
　　“果然是抄的啊。”
　　胡老师将纸条上的信息念了出来，默默哑然。
　　心下，倒也没太出乎意料。
　　毕竟在胡老师心底，一般学生本就不可能写出如此完美的作品。更何况这位半个月前，还是年纪倒数几名的……差生了。
　　“抄的么？”张老师反而抱起了胳膊，在一边沉思起来。
　　真是抄的么？
　　文中确实应用了部分古人词句，可也只有一两句而已，重复率并不算高。
　　倒是字里行间那股新颖的文笔，别具一格的小韵味，自己根本没从别的文学作品上看见过。
　　这难道也是抄的？
　　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吧？
　　班级里也会有调皮捣蛋的男生，趁着自习课档口去偷看那些地摊文学书籍，所以张老师对于新兴文学的认知，并不算落后老土。
　　只是即便是那些深受学生推捧的作品，也根本没有哪一位作者，像这名学生一样写出如此新颖的味道啊。那么问题来了，这丫头，究竟抄的哪一位文学大家？
　　张老师顿时疑惑了。
　　心中有了疑惑，自然想要解开。
　　下意识的，这位小阿姨就想亲眼见一见这位深处八班泥泞的鬼才同学。
　　“你这学生，叫什么名字来着？过两天方便么，有没有空喊她出来跟我见一面？”
　　嗯，学校里不方便说这类私事，容易耽误学习不说，正好又卡在征文截稿的时间点，还会被人嚼舌根。
　　“不太行吧？马上就就要中考了，这前面还有运动会卡着，时间紧凑，根本没机会单独**啊。”下意识的，胡老师就有些为难。
　　“看这样子，应该只有等这丫头上了高中，才有机会碰面是吧？”张老师叹了口气，却还是不死心：“对了，这学生有没有跟你透露过志愿，究竟打算报考哪一所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么？
　　这是一种惯性思维。
　　但凡作文写的好的，文化底蕴深厚，自然而然成绩也不会很差。更别提这种超然于物外的作品了。
　　只是即便是小昭上次月考那份进步明显的成绩单，恐怕，也只能堪堪在普通高中里，排个中等偏上的名次吧？
　　想要考取重点，还是太过痴人说梦了一些。
　　想着，胡老师脸上挂起了苦笑，又不好意思戳穿。
　　只得搪塞道。
　　“还没说呢，以后再问问她吧。”



46，家教

　　距离胡小昭重新回到家中，已经过去四五天的时间了。
　　老实说，一开始这丫头回去住，家里人的确放不下心。
　　毕竟这丫头可是有前科的啊。
　　尤其是前几个月吵架的时候，她胡小昭甚至一个恼火，摔坏了后妈最为宝贝的花瓶。
　　所以对方也很是怀疑，让这个丧门星重新回来家里的决策，究竟究竟是好还是坏？
　　只是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了。
　　自打经历过了种种，这位胡家大女儿的性子似乎有了很大程度的转变。这一次回到家中，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说话轻声漫语的，像是个老管家。倒是再也没了先前那股搅蛮任性。
　　后妈其实对于摔花瓶这事还挺耿耿于怀的，即便只是个赝品而已，可仗着小昭不知情，每次打扫到新花瓶的时候都不免念念叨叨几句。
　　比如，哎呀，新瓶子就是端着重，胳膊都酸了，还是老的好，又轻巧又美观，打扫起来还方便，就是可惜啊，啧啧……一类的埋怨。
　　每当这个时候胡小昭就是笑笑，也不接茬，更不恼火。反倒轻巧的走了上来，拿过抹布，帮着一起打扫着走廊。
　　“哎你手脚轻点，别再弄坏了。”
　　后妈抱怨了起来，连忙就要护住瓶子，以防再被摔烂。
　　却不曾想还是小昭手速更快一些，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整个走廊已然焕然一新了。
　　“给你，刘阿姨。”
　　她说着，将手里的抹布重新放回到卫生间，直了直腰被，在后妈错愕的目光中，继续回到房间里复习去了。
　　小昭与其他家庭成员不同，卧室被安置在了二楼。
　　嗯。
　　说得好听一点那叫睡觉的地方，说的难听一些，不过是个未经打扫的储物室罢了。
　　胡宅安置在类似公寓性质的居民楼里。之前还未二婚的时候，胡爹手头贫乏，根本没有购置二层套间。却没想老天照顾这对父女，房子刚好选的四楼顶楼的位置，而楼听碰巧有一间储物室在上面隔着，与胡宅上下相连。
　　于是，这间空出来的房顶小阁楼便成为了小昭暂时的居住定所。
　　虽然空间很有些狭**仄，甚至没钱开窗，采光几乎为零，下午时分只要不打点灯，就已经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但无论怎么说，都比那蟑螂蚂蚁横行的废弃音乐坊要好上许多了。
　　说来惭愧，上一世的胡小昭好歹是个大老爷们，但偏偏很怕虫子……尤其是甲壳类和带翅膀的那种，看上一眼，就头皮发麻！
　　真心不知道那几晚凑合过夜的时候，自己究竟怎么熬过来的啊……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不过有一说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便宜幼妹那间卧室才是自己的房间。只是后来她负起离家出走了，这才给了后妈足够正当的理由，让小暑从后妈寝室里搬出去，占了自己的小窝。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昭其实挺五味陈杂的。
　　她是在幻想，如果自己重生回来的时间段再稍微早一些，刚好是离家出走前几天，那该多好？
　　指不定连卧室都能保存下来呢。
　　只不过所谓的人生，便是这样曲折，且充斥着意外与无法更改性。
　　这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当做美好幻想罢了。
　　正在胡想的功夫，夏爹攀着楼梯，从一楼走了上来，在挡板处探出个大脑袋，满是关切的在阁楼里望了一圈。
　　“女儿啊，你在不在？没出啥事吧。”
　　这会儿才下午四五点钟，阁楼里已经全黑了，老妈又不给她这么早开灯，说是浪费电，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会儿都是不能待人的。
　　他是有些担心自家女儿上来这么久都没个声响，别不是又生病晕倒了吧？那可就糟糕了。
　　“放心好了老爹，我还没那么脆弱。”
　　小昭笑着打趣道，心下却微微有些感慨。
　　胡爹这才长舒口气，轻轻拍了拍地板。从怀里摸出个小白瓶。
　　“喏，这是你今天的药，记得给吃了，别耽了太晚，马上就要开饭了。”
　　嗯，甲亢吃的药大抵都是那几种，名字很怪，全程念起来相当绕口。而且疗程极长，毕竟这种慢性病，关键还是得看自身慢慢将病症养好。
　　回来这几天，服用也快半个疗程了。小昭虽然没再高热发烧，可似乎除了这一点以外，身上也没太多其他气色了。
　　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蜡黄消瘦，看上去跟个未开化的猴子似的，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原本胡爹还有些骐骥会不会出现女大十八变这种奇迹？可看着小丫头没多大改观的外貌，不由又是一阵长叹气。
　　其实胡爹长得不算丑，甚至还颇为英俊了。高高的剑眉，五官英俊倜傥，再配上那还算壮阔的胸襟，这要是年轻个十来岁，指不定又是一荧屏鲜肉。
　　要不然怎么能空手套白狼到家境殷实的后妈？
　　而小昭的亲生母亲，其实长得也煞是水灵。
　　却是不知为何，这强强联合的基因下，小昭却不知何时长了歪，成了这幅模样。
　　“没事，慢慢来嘛。”似乎是察觉到老爹对眉脚的破相还在耿耿余淮，小昭不由出声安慰道：“之前那医生叔叔还说来着，甲亢会引起面容消瘦吧？指不定等我恢复健康，气色就会比显得好看许多呢？”
　　“也对。”胡爹笑了笑，“气质好看，也是一种形式的漂亮不是？其实女儿你没发现，自打你脾气改了以后，你的面貌啊，就精神了许多。”
　　是精神，而不是俊俏吗？
　　瞧瞧这形容词用的。
　　不得不说，汉语言还是那么博大精深啊。
　　小昭哑然失笑，却是懒得跟老爹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
　　这个时候，阁楼一层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有序的敲门声，不消多听就知道，是那位私教老师在门外等候着了。
　　“快收拾收拾，别让老师等急了。”胡爹催促道。
　　下楼开门的档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神神秘秘一望：“对了，小昭啊，我在阁楼里放了些被褥用品，你可千万别碰啊。晚上回来我收拾一趟，等收拾好了我在喊你上来，可以吧？”
　　虽然搞不清楚老爹又在搞什么玩意，小昭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
　　私教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年纪正值中年，可偏偏身材瘦瘦巴巴的，单着副老花眼镜，看上去很没精神。让人还以为是后世那种碰瓷的老大爷。
　　甚至就连拿出书本的时候手都在那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翻了羊角风。
　　却就是这么个干干咧咧的身影，语气格外急躁，说话起来总有一种颐气指使的风范，是个实打实的急性子。那怪异模样搞得小昭都有些迷糊，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甲亢，还是这老爷得了甲亢。
　　上课的地点自然在小昭前任卧室，便宜老妹现任卧室里开课的了。
　　望着那虽不敞亮却好歹装修温馨的小房间，小昭心底竟萌生出了一丝怀恋。
　　写字桌只有一张座位，姐妹两个自然不可能挤在一起。
　　于是后妈灵机一动，不知从哪儿搬了个小马扎，放在小昭面前，权当是写字桌了。要她对着那一亩三分的小田地去看书写卷。
　　嗯，这么个小空间多少有些勉为其难，可那私教老师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位年级稍长一点的女生所面临的困难。一如既往地在那教书划重点。
　　大抵内容都是面相妹妹去讲的。
　　其实来的时候孩子母亲就已经打过了招呼，说着重辅导的是那位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她的成绩最好，同时也是整个家庭中，考取重点高中的希望。
　　至于那瘦不拉几的猴子。
　　女主人也没特别关照，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随便教一教就行，不必在意。
　　毕竟请家教主要是面向家中妹妹的，至于长女，随便弄些基础题打马虎就好了。究竟能不能考取高中，也全然是看她自己的缘分。即便真的考砸了，家里也不会怪罪他这个家教。
　　换句话说，就是等于喊他放弃这丫头了。
　　毕竟请家教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一对一单独辅导的时间，结果这突兀多出来的一个人，倘若将时间分摊了出去，那请家教的意义，不就全然作废了么？
　　小昭原本还满心欢喜的拿着书，刚想问点什么，结果诧异的发现。
　　两个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进入了状态，一问一答速度极快，许多知识点转瞬即逝，要是半个月前的小昭，一问三不知，想要跟上进度还真有些痴人说梦。
　　她抿了抿唇，跟在身后努力分析着。
　　好在前几天被小暑单独辅导了几天，自己肚子里的知识点积累了些许，现如今想要勉强听懂一些，虽说费力，却也不算在听无字天书。
　　那私教老师什么都教，看上去很博学的样子，不同科目的知识点都能得到梳理，却也只花一分钱，算得上划算。
　　只是外地口音多少有些浓重，听上去性子也很急躁的样子，似乎是外来务工人员，急着赚取路费与住宿费，才搞得这么狼狈。



47，补课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那坏学生脾性留下的秉性。
　　即便这辈子小昭想要用下心去复习，可听着那从家教老师嘴中连绵不绝的碎碎念，她还是觉得一阵扰人烦闷。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
　　那家教老师却一直在讲，从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的意思，甚至连摆在书桌上的茶水杯都成了摆设。半天过去了，竟是一口没动。
　　小昭微微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分针自打开课以来，已经走过去整整半圈了。
　　却是不见书桌前的两人有半点挪动身影的迹象。
　　看来好学生果然有她成绩优秀的道理，并不是一句莫须有的天赋很高，就能全盘概括的。
　　复习内容很是宽泛，可大抵都是老师按照便宜幼妹自身考卷成绩挑选的题型。
　　有些题目难度深邃，饶是小昭都听得头皮发麻，甚至连题干是什么意思都分析不出来。
　　有的题目却又简单过了头，看样子，应该是上次月考时，自家幼妹由于马虎才丢的分。
　　小昭拿着一杆铅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
　　凳子太小，上面又凹凸不平的，根本不适合写字。于是她灵机一动，从书包里摸出份硬壳子包装的笔记，拿在手上凭空记起来，却是来的轻巧许多。
　　两个人在那神神叨叨的说这些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小昭就在旁边很是乖巧的听，也不打扰。
　　遇到不会的，她就将题目记下，等着中场休息的时候自己再凑过去问。
　　至于那种实在太过深奥的，她就没什么办法的，就在那装聋，当没听见，然后在心底安慰自己。
　　嗯，中考还是蛮简单的，像这种特别超纲的题型，应该不会考到吧？
　　关于上一世中考的记忆自己已经模糊了许多，要不然的话，其实她完全可以靠着上辈子记忆去押题。
　　只是这种捷径走起来风险非常之大，诚然所见，这辈子许多细节已经跟前世大相径庭了。天知道关于考卷方面的题目，是不是也换了一副面貌？
　　这类大型考试大抵是配备多套卷型的，更何况换一个出题老师，所考取的题目也全然不同。如此重要的考试，小昭可做不到拿自己未来去赌。
　　“非常不错。”自己还在神游的空挡，那边的家教却已经满意点起了头。面前是一份随堂考卷，上面正稀稀疏疏写满了便宜幼妹娟秀的笔迹。
　　“写的不错，小失误基本被排除了。如果中考的时候也能保持这份状态，你们县城里的任挑一所重点高中，想要拿下，应该不成问题。”他顿了顿，扶着自己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镜，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想要考取省城或是别的兄弟县高中的话，还得加一把努力，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的吧？”
　　话里话外有些高贵的意思，搞得好像燃城不仅经济穷，就连教育也比不过别人似的。
　　但其实却相反。
　　燃城位于西浙北边，在06年那会，的确是整个大板块经济最不发达的穷人县。
　　但有句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偏偏就是这一块区域里的高中，一本率远在西浙平均线以上，其当地考题与试卷难度更是拔得头筹。
　　至于县城里那些重点院校，比如振华高中，或是那位于两县省城交界的第八高中，都是整个县城的骄傲。
　　分数线之高门槛之苛刻，即便外省孩子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甚至在剧烈竞争下，就连赞助费都高的突破了天际。除非你真的跟当地知名企业家张爱羽之流等同身价，随手一挥就掏得起十几万的赞助费来。否则燃城地区的几所重点学校，还真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了。
　　这老师目光有些短浅，小昭也并不意外。毕竟读书人一心扑在教案上，确实会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浅薄。
　　更何况燃城经济贫乏，无论给哪个外人看，都会下意识将其归类在较低那一档次的印象中。
　　“差不多了。”眼看课程走完了一半，老爷子瞥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微微点了点头：“你也累了吧？这样吧，先去休息一会好了，喝口水放放轻松，十分钟后我们再准时上课。”
　　“那谢谢老师了。”便宜幼妹也暗自长舒口气。看样子，接连不断的高强度复习，就连自己这样的年级前二十的，都有些支撑不住。
　　也就在便宜幼妹离开房间的档口。
　　小昭终于得了空闲，可以将那些迷惑不懂的题型拿出来问了。
　　“老师老师。”她笑嘻嘻走了上去，将自己那份笔记铺开在课桌前，一脸讨好的表情，扑闪着那双大大滴小眼睛：“这几道题我有点不太明白，要不你再解释解释呗？”
　　————
　　那老师原本还在喝水，被突如其来背后这么一拍，身子一个机灵，呛了好几口。
　　下意识的，怪罪眼神就望了过去。
　　“干什么啊。”看到正主不是那位长相可人甜美的小姑娘，老爷子语气更是突出了一个不耐烦。
　　“没事，那啥，就是？想让您帮我看看，这些题目有些不会，究竟该怎么解。”
　　小昭挠了挠鼻。
　　老爷子语气里那股不善自己当然听得出来。
　　只是现如今寄人篱下，也实在没办法了。
　　中考可不是儿戏，而越是临近考试，幼妹的时间也会愈发紧凑起来。班主任教导的是英语，其他科目又帮不上忙，现如今唯一算是救命稻草的，也只有这个面相不好相与的老爷子了。
　　“这些题目是刚才您讲的，速度有些快了，被一笔带过，我寻思半天都没搞懂该怎么解，这不来麻烦您了么？”小昭比了个讨好的笑意，边挠着头，边凑近乎。
　　老爷子轻啧了一声，面子上给与了足够的不耐烦。
　　不过好歹也是过来混工资的，即便家庭再不喜欢这丫头，可万一真的表现的太过分了，被这家女主人找起麻烦来，貌似也不太好说理。
　　于是也只得压下恼火，腻着眼神，将这干瘦长姐的笔记本放到了跟前。
　　“拿过来吧。”
　　顺着笔记本上的勾画重点看了看，老爷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睁开了眼。
　　“这字，是你写的？”
　　小昭谦虚的点了点头，“写的有些匆忙了，而且本子抱在手里不好用力。歪歪扭扭的，还请见谅。”
　　见谅？
　　这铁画银钩间尽显苍劲，虽然字里行间多了些龙飞凤舞的意味，可那笔酣墨饱的走势，动若游龙缥缈。静又古朴卓雅。要是没浸淫了几十年的技巧，还真就写不出来了。
　　怎么就歪歪扭扭了？
　　只是有些古怪的是，这字迹看似娟秀，可勾画中那副苍劲笔力却若隐若现，真要说的话，更像是出自某位中年男性之手。
　　而且那身份还不低，最少最少，也是平步青云一职了。
　　这丫头虽然看上去不咋精神，外貌更是尖嘴猴腮得跟动物园出身一样，可总归是个女孩儿，怎么能写出这番笔画的书法？
　　“小子，这字真是你写的？练过几年书法？挺有劲道啊。”老爷子将手指在笔记本上一弹，发出清脆一声响，却是将‘小子’这俩字咬的颇为硬朗，看似夸奖，实则在观察这丫头的反应。
　　“一点点，稍微有些小研究。”小昭用手在脸蛋旁，比了个小KISS的手势，“在这块上，也就是些些的小擅长罢了。”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那副讨好，虽说表情看上去太过阿谀奉承了一些，可那抹老爷子想要找出的慌乱，却是不曾浮现脸上了。
　　这一下，老爷子就愈发惊奇了。
　　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多浪费口舌，倒是将笔记本拿过来，扫了扫上面的问题，然后逐字逐句解答了起来。
　　父母那边的态度老爷子不可能不清楚，大抵就是主攻小女儿的疑难杂症，至于大女儿，则是为了敷衍顺带的。
　　不过有一说一，好歹自己的职业是一位老师。
　　为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他总不可能看着这丫头在一旁冥思苦想而半点都不提醒或是干脆当做无视，打入冷宫，以冷暴力去面对人家的热情，那未免太失人德了。
　　只是老爷子看着那些题目，不免又迟疑起来了。
　　这丫头先前考试的试卷自己也翻出来过目过，大抵都是及格都不到的水平，很多基础知识点一问三不知，问的问题，应该跟初一初二的知识点挂钩才对。
　　只是现如今。
　　这丫头笔记本上划出来的难题，不少都是中高等层次的题目，出题范围广，内容深远，甚至可以负责任的说，但凡能将这些题型做出来的学生，考取普通重点高中，在市里排名百名以内，根本不成问题。
　　这种难度的题目，怎么会被这个连考试都不及格的丫头提出来？
　　怕不是在跟风妹妹，或是戏弄自己玩吧？
　　一瞬间，原本还对小昭起了半点好感的老爷子倒是摇了摇头，在看过去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孺子不可教也了。
　　“这些题目暂时不是你能看懂的，别白费功夫了。”他说，不由分说从包包里抽出一张英语入门试卷，塞到小昭手上，旋即摆了摆手：“拿出去到客厅做吧，把这个写好了再进来。”
　　“啊？这不是……”小昭怔了怔，明显感到意外。刚打算解释什么。
　　这个时候十多分钟的休息也过去了，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夏小暑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开始上课吧。”
　　老爷子却是不再去看那差生长姐了，摆了摆手，继续给妹妹辅导起功课来。



48，悄然而至的夏日

　　下半堂课就过得有些漫长了。
　　小昭很早就将那入门题型的试卷给写了完，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候着。
　　只是那家教却已经将门反锁了个严严实实，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叽里呱啦的学业术语，听的人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小昭踮着脚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对方却当成了没听见似的，半点推开的迹象也没有。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想让这位没什么前途的长姐再去叨扰他俩了。
　　小昭挠了挠头，一阵无可无奈。
　　虽然说这辈子重生回来，自己没少受歧视，可眼下这份误会，实在太大了一些吧？
　　索性返回沙发上抱着腿望空墙壁，独自一人发起呆来。
　　结果这一坐就是足足半个多钟头。
　　听着秒钟缓慢移动的声响，迷迷糊糊间，她就这样歪靠在椅背上，轻轻打起了鼾声。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后妈粗暴的推门声给吵醒的。
　　“周老师，辛苦辛苦，教这么长时间也口渴了，来吃点水果？要不一起吃个便饭什么的。”
　　她大声嚷嚷着，语气要多讨好有多讨好。那周老师却瞥了眼墙壁上默默行走的钟表，摆了摆手拒绝掉了好意。
　　“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再说吧。”
　　“那好，我送您出门。”后妈笑了笑，本意也不是真要留人，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周老师这句推脱自然应了她的心意。
　　结果在路过客厅的时候，老爷子刚好看到了迷迷糊糊打鼾的胡小昭，本来就有些急躁的性子，顿时好不恼火。
　　“嗨嗨嗨，还在这偷懒呢？”他拍了拍椅背，小昭这才揉了揉眼眶，视野里朦朦胧胧的一片，抬头望了过去。
　　老爷子看着这幅窘态止不住在那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态度，朝着她一伸手：“都下课了知不知道？卷子呢，写完了没？这些题目挺简单的，要是连这个都做不了，你啊，还是再考虑留一级吧。”
　　“做完了做完了。”小昭堪堪回过神来，连忙将压在桌子玻璃下的试卷递交了上去，旋即还有些欲言又止：“那老师，我之前问您的那些题目？”
　　“今天时候不早了，下次上课再说吧。”
　　老爷子没多说什么，晚十点多了，屋子外面一片漆黑，兴许也是心急要赶车。看也没看那半份试卷，就这样匆匆忙收到包中，然后踩着夜色急急下了楼。
　　————
　　隔天清晨，星期一，上学的日子。
　　两天休假一过，原本还活力四射的学生终于重新背上了那一层厚重的书包，迈着了无生趣的步伐，万分不情愿的挪移到了教室。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中考近在咫尺了，可有那运动会在前几个星期挡着用于调剂气氛，教室里氛围顿时活跃了不少。
　　不说他们八班，就是隔壁两个普通班的学生，此刻都在翘首期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毕竟能放全天的假哎。
　　这在整个初三生涯里，都难以预见几回了吧？
　　只是这抹兴奋还没保持多久，伴随着班主任的到来，顿时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教务组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求每个班级最少准备一项节目上台，给运动会开幕式添光加彩。”
　　胡老师抚了抚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睛，踩着高跟鞋上了讲台，环顾一圈便是说道：“隔壁班呢，准备的是大合唱，我在思考，我们班该准备些什么？”
　　嗯，大合唱，大抵就是费力不讨好的项目之一。
　　麻烦不说，还异常耗费时间。基本上报了大合唱就意味着没法休息了。因为排练占用的课余时间相当之多，甚至可以说，从这会儿到运动会开幕那天，每个晚上放学之后说不定都要加班加点的在练功房度过，实在不是人熬的。
　　而且最不人道的是大合唱还要求所有同学一道参加，不分男女，更是连假都不好请。
　　这群八班学生虽然成绩差了一些，可又不是傻子，眼看胡老师也在大合唱上动了心思，一个个立马紧张了起来。
　　“不能搞大合唱！”
　　“就是啊老师，三思！”那个先前耳朵上带着随身听的男生叫嚷的最响亮，兴许是班级里最会来事那几位，说话也不怎么顾忌。笑嘻嘻就在那用手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隔壁班搞那是隔壁班的事，咱们班都这个鸟样了，参差不齐的，总不好什么都学上吧？”
　　“那不搞大合唱的话，每个班也总得有个节目拿得出手才行不是？”
　　说着，胡老师露出了个诡计得逞般的笑容，“所以，问题就来了，咱们班上的学生究竟哪位能这么伟大，打算拯救全班于水火之间呢？” 
　　这么一说，一群学生顿时沉默了。
　　的确，这是个难题。无论怎么说，教务既然组下了规定，那么最少最少也会有一人牺牲课余时间，上台表演。
　　可那个人最终会被选定为谁？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这些刚才吵闹最凶的学生一个个瞬间偃旗息鼓了都，默默低着头，看也不敢于班主任的目光对视。
　　“我说武友田，刚才不是你叫嚷的最响亮么？怎么现在搞得连呼吸都快没了。”班主任笑呵呵，倒是手指一指那随身听男，“要不你上台来想个节目？这事就给你处理了？”
　　“就是啊，武友田，平常看你最爱听音乐，唱歌肯定优美动人！要不你把这名次给顶替了？哥们以后请你吃烧烤！”
　　武友田同桌位笑嘻嘻鼓噪了起来，那大大咧咧开玩笑的样子，很显然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最不济，也是死党了。
　　这一句调笑惹得周遭同学都哄笑了起来。
　　被点到名的武友田却不敢说话了，闷着个头一个劲在那摆手，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胡老师叹了口气，收回自己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目光。
　　这小子虽然平时最爱听音乐，甚至痴迷到了无视课堂纪律的地步。可当初查岗音乐课的时候自己也在场，倒是有幸听闻过武友田的歌声。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调子都NM从北京跑到东京去了，好好一首中文歌愣是给他唱出朝鲜语的风味来，这也能算在唱歌么？
　　真要这家伙上台，那他们八班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这次活动虽然教务处的规定是说参入考核，可大抵跟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没什么关系了。真正跟考核挂钩的，还是她们这些班主任。
　　节目好的，自然面上有光。毕竟这次就连当地电报台也出动了，可谓出人头地的最佳时机。
　　可像他们八班这种……
　　不求一鸣惊人，可好歹也别献丑吧？
　　“既然大家伙都不说话，那咱们就换个方式挑人了啊？”胡老师笑了笑，一向严肃的她，也就在这个不关成绩的时候，会将那一份小女人的八卦与和善展露出来。
　　说着，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怀里摸出个塑料玫瑰花，拿在手里晃了晃。
　　“各位都看到这是什么了吧？没错，这就是绣球。”
　　说着，走到第一排第一桌的位置上，将玫瑰花放好在课桌，然后折了身回来，冲着学生们笑意盈盈的解释道，“咱们今天就玩个击鼓传花！”
　　嗯，击鼓传花大抵就和抽签抓阄差不多，是个纯看运气的摸奖方式。鼓声停下的时候，绣球在谁的座位上，谁就得认。不得有怨言，也因为全程看脸，根本没有抱怨的理由。
　　这个决定得到了学生们稀稀疏疏的认可。
　　于是胡老师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废话，背过身去望着黑板，闭上眼，用粉笔在墙壁上很有节奏的打起了鼓点来。
　　“第一排那个赶紧传啊！想什么呢？”眼看抓阄开始了，坐在第一组的几个男生一脸激动，生怕那绣球停在自己身边似的。
　　由于坐位移动，小昭从原先第三桌第三排的位置向后挪了一组，变成了靠近墙角的第四桌第三排。
　　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远远看着那绣球在学生群体里传递，她倒是不害怕被选中成为幸运儿。
　　却是用手勾搭在下巴上，微微咧了个浅淡的笑意。
　　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确实有些怀念了。
　　上一世自己也是调皮捣蛋的货色，不思进取，陪着那死党周恩惠一起游山玩水，身边无话不谈的朋友数不胜数。
　　可经历了职场种种，品尝过了那一份升迁光荣与尔虞我诈，回过神来，她还是分外喜欢学校里那一抹不加掩饰的友情。
　　或许脏话满天飞，或许玩的没大没小，低笑粗俗而让人为之不懈。
　　可谁又没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童年？
　　中考与高考便是两道分水岭，前者尚且不那么残酷，只是将原本能在一起说话的孩子，分隔在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可后者，却是将三年同窗的友谊，打散在了全国相聚遥远的角落。
　　如果这群孩子十年之后，长大成人。
　　蓦然回首之时，会不会有小昭这般体会呢？
　　她忽然有些恍惚。
　　就好像时光荏苒，自己却从未变老，依然在上一世那个试卷纷飞的五班里。
　　周遭是炽热的白光也夏日温热空气。
　　连天阴影遮蔽了校园大大小小的角落，似乎要将那烈日炎炎，都吞没殆尽。
　　水汽粘腻在皮肤上，头脑上空，是那个一直孜孜不倦旋转着扇叶的风扇。
　　耳边一片嗡嗡作响。
　　似乎所谓的夏天，便是在这一片寂静中，悄然而至的吧？ 
　　小昭微微闭上了眼。
　　嘴角那一抹笑意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似的，咧了个好看而轻微的弧度。
　　也恰在这时，脑海中不曾停下的风扇转响，与四周嘈杂的喧闹混为一谈，又逐渐熄灭。
　　她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而自己的面前，那半只因为揪扯，而微微有些打蔫的玫瑰花儿，正安静无比的，停留在了自己桌上。
　　胡老师停下了敲击黑板的节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了过来，停留在那张干涸枯瘦的脸颊上。
　　小昭怔了怔，拿起花瓣。
　　“这是？”
　　便是这一世的夏天，悄然而至了。



49，音像店

　　下课之后。
　　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胡老师办公桌旁，只有一个乖惨了的女孩子立在那儿，俏生生的不说话，却凭生让自己感到头疼。
　　“你说你这真的是……怎么就刚好撞上了呢？”
　　是啊，怎么偏生就这么巧？谁被选中都无所谓，偏偏是她胡小昭拿的花？
　　这也太造化弄人了一点吧。
　　“我也不太清楚嘛，胡老师。”
　　小昭就同样以一种无辜的眼神望过来。
　　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虽然整个人外貌长得的确挺凑合，可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已经逐渐泛起了一定杀伤力。
　　胡老师哑然，却也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参演节目也好，还省了我动员的力气。” 
　　的确是如此，即便是抓阄来的结果，可那群孩子一个个生性顽劣，嘴巴上说的漂亮，愿赌服输。可倘若是他们自己被选中准备节目，那一个个指不定得闹腾起来。
　　倒是胡小昭这丫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抛开之前那顽劣的性子不谈，现如今这丫头确实有了转变，很听胡老师的话。由她去准备节目，且不论质量如何，起码班主任那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不过有一说一，当初胡老师也跟听过一段时间的音乐课，对这些家伙的音乐素养确实挺担心的啊……
　　那一个个鬼哭狼嚎跟个什么似的， 尤其是班级里最喜欢闹事的几个男生，伟一路，张博铭，还有这胡小昭。
　　当初把音乐课当成课堂KTV那样去唱，一个个唱的卖力的同时却又不在调子上，可把胡老师给愁怀了。 要不是学校指标班主任必须听满三节副课，胡老师都想拔腿走人了都。
　　让这鬼哭狼嚎的其中一员去上台，岂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你能行么？”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昭想了想，然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自己当然不知道音乐课发生的种种，只是有些无奈，这胡老师，也太自卑了一些吧？
　　她不禁摇头失笑笑，甚至还帮着胡老师打起气来：“安啦，就随便唱首歌而已，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胡老师怀疑的眼神就愈发收敛不住了。
　　胡小昭满头雾水。
　　虽然自己外貌的确挺磕碜的。但有一说一，这一世这具身体的确拥有一副好嗓子。
　　嗓音空灵得跟只百灵似的，清脆中带了些甜腻，上次浴室洗澡的时候自己偶尔高歌了一曲，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给惊艳住。
　　的确很好听啊。
　　更何况大学的时候为了小学妹，他也跟着同舍舍友学过一段时间的声乐与吉他演奏，虽然这辈子换了个性别，但这些发声技巧应该大差不差的吧？
　　“也罢。”胡老师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拿不稳这丫头打的什么算盘，不过马上都要毕业了，自己追在人家小昭屁股后面明里暗里损了人家三年。这最后的几天由着她的任性一时，又有什么关系呢？
　　权当是补偿好了。
　　想到这里，胡老师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上课铃声打响，她便催促着这位学生，赶紧回去复习。
　　却是在小昭即将出门前，忽然想起了什么，拦住了对方。
　　“啊，对了，你那篇作文写的不错。我们办公室里有个老师也挺欣赏的，想问问你，借鉴的是哪些作者？”
　　“郭小四和韩寒吧，其他作者也有一些，不过着重是这两位。”小昭老实坦白道。
　　“郭小四和韩寒？不认识。”
　　胡老师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异样，可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文笔挺不错，这些都是……别的学校的学生？下次有机会可以认识认识。”
　　面对这略微好笑的疑惑，小昭不以为意，只当是这些阿姨没跟上时代潮流罢了，摇了摇头，就将办公室大门顺手带上了。
　　————
　　下课放学。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胡小昭下了楼，原本还打算喊过小弟三人一起回家的。
　　结果没想到还没走近他们五班教室，小丫头陆欣然就挂着两道鼻涕，委委屈屈的扑了上来。
　　“老大。”
　　“别……你慢点靠过来，我借你张纸先。”胡小昭有些嫌弃，伸手想在前胸掸上一掸，结果感受着小丫头传来的体温，周身一阵酥酥麻麻的，不知为何，她却又有点舍不得。
　　痛苦并快乐着啊……这还真是件矛盾的事。
　　“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只得叹了口气，问起了原因。
　　结果小丫头真就委屈到骨子里了，窝在胡小昭怀里不肯出声。反倒是刘昊大大咧咧走了过来，将手背在后脑勺上，就接茬道。
　　“也没啥，就我们班投票表演节目，选出来最后让她上台表演呢。”
　　“你还说！”陆欣然嚯地从抬起头，冲那昊子翻起了一连串白眼：“要是你跟张泽不投我，那能轮到我上场吗？人家楚然起先跟我打的可是平手好不好！说到底，还不是被你俩害的。”
　　“我们都跟老大一起混的，投你一票怎么了？完全没毛病啊。”昊子就一脸莫名奇妙，似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陆欣然就是一连串白眼：“那你投我票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拜托，我根本没上台表演过好不好？”
　　“没上台表演又不代表不会表演，你不是会唱歌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跟张泽都在为你着想还不对了？”
　　结果昊子就一脸义正言辞的说着直男言论。
　　“再说了，你唱歌的确不怎么好听，可那能咋地？总不可能真让楚然那小婊砸上了吧，别忘了她之前可是在背后造谣过老大的，咱们输人不输阵啊。”
　　“老大你看看他！他狡辩就算了，好竟然说我唱歌不好听？”陆欣然就被气得不想说话了，翻着白眼，一个劲捶打着自家老大的前胸，打小报告。
　　胡小昭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下却有了底。
　　感情与八班不同，五班选择节目的方式是由学生自己进行的投票选举，票数高者便可获得登台演奏的机会。
　　这种方式虽然不看运气，却也有一大弊端，就是容易让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埋没。
　　比如小丫头口中那位楚然。
　　依稀记得那个女生上一世也挺出名，妥妥一才女，不光文学功底扎实，还自学了一些乐谱方面的知识，嗓音柔软，唱起歌来，虽然在底子上比不过这一世的胡小昭，却也非同凡响了。
　　上辈子校庆会上，楚然的一首《燕纷飞》就给自己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却没想到这辈子，由于历史轨道的轻微变动，楚然与那所谓的登台演奏，倒是失之交臂了。
　　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那丫头才气肆意，可人性格却相当之装币。成天鼻孔朝天跟个什么似的，待人接物锋芒毕露，一点都不懂的收敛。虽然五官脸蛋也生的还算漂亮，只是这种臭烘烘的大小姐脾气，放在学校里会被人排斥，自然也是难免。
　　况且陆欣然这丫头长得也颇为好看。
　　一双瓜子脸顶着副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这会儿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可只要假以时日，等到以后褪去了这一份稚嫩，定然又是位不出世的小美女。
　　两两对比之下，陆欣然的票数会比楚然高出些许，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着，不想上台表演啊。”小昭笑了笑，抚摸着小丫头微微有些嘈杂的短发，却是笑着解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跟老师说一声呗？反正你马上考试了，要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这可是你爸爸的旨意啊。”
　　陆建国好歹也是一届衙内，手里握着整个燃城的经济命脉。话语权更是大到难以想象，倘若真把这层牛币轰轰关系摆出来，五班班主任根本不敢随意触霉头。
　　“要不我去帮你跟班主任讲讲情？多大点事啊。”考虑到小丫头面皮薄，还不会富二代那一套说辞，小昭又催促道。
　　殊不知这种行为是在将一个好好少女往纨绔的深坑里带。
　　小丫头怔了怔，先是一愣，旋即表情变得慢吞吞起来：“不用了吧？其实我唱歌也有稍微练过的。”
　　小昭就忍不住想笑，看样子，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一些表现欲的嘛。
　　“那你还纠结个什么？赶紧回家吃饭多练练唱歌不也挺好的。”
　　“其实……”小丫头犹犹豫豫了起来，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其实我会唱的那几首歌家里都没有伴奏带，中午在隔壁音像店也找过了，那边也拿不出CD光碟，真要上台的话，或许就要清唱了……”
　　嗯，这的确是个难题。
　　且不说没有唱功底子的人清唱会减分不少，就是真正学过韵律的人也知道，伴奏就是用来烘托气氛的。少了这份意境，许多歌曲就会失去那股原汁原味，很是失真。
　　更何况到时一上台，毫无舞台经验的小丫头铁定会紧张，走音走调不说，旋律变得喑哑古怪，也是经常遇到的事情。
　　就比如后世那些草根舞台，许多参赛者明明也拥有不俗的实力，却偏偏因为紧张而使得歌声怪异，嗓子扭曲，最后落为了一众网友的笑谈。
　　“要不这样吧。”想了想，小昭倒来了主意，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来帮你伴奏如何？”
　　“老大，原来你还会乐器么？”这么一说，小丫头原本不安的眼神顿时变得惊异起来。
　　怎么感觉最近老大跟换了个人似的？
　　且不说做饭那么好吃，就连乐器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
　　这么全能？
　　怎么以前都没看出来呢。
　　小昭笑了笑，倒是不去作答。
　　木吉他几首普通和弦自己却也熟悉过，毕竟上一世她就是个文青，靠着一手清亮嗓音与略带清秀的面庞，可是招揽了不少年轻妹妹的爱慕呢。
　　更何况吉他还是乐器中除了唢呐以外的王者，许多歌声调调都能演奏个大概，也不怕走音。或许与原著歌曲多少会有出入，但有了伴奏，总比一个人端着麦克风独唱要好。
　　“要不这样，待会你先跟我去一趟隔壁街角的音像店。先选一首唱的来的好歌，接下来咱们再谈伴奏，你看怎么样？”按照上一世的回忆，小昭问道。
　　毕竟两世差异还是不小的，或许陆欣然爱唱的曲调是这一世新出的新歌呢，到时候演奏不出来，那就有些丢人了。所以这赛前准备自然得做足。
　　“谢谢老大！老大对我最好了！”
　　小丫头嘻嘻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攀上了小昭温暖的臂弯。然后在背地里跟那站在一旁抱着脑袋的刘昊做起了鬼脸，吐了个舌。
　　昊子就有些不屑，切了一声，望向一边，不去看她俩了。



50，女生要文雅

　　要说学校旁边什么地方最热闹，除了隔壁的流动炸串摊以外，音像店应该算是能与之比肩客的场合了。
　　没办法，那个年代就是这样贫乏苦困，别说他们这种三线小县城了，就是隔壁一线商业大城，06年那会也是盗版横行。国内当初的经济发展路线还在致力于出口贸易与各种营销，对于产权保护自然无法顾及。
　　于是随着大环境应运而生的，便是这种遍布了盗版CD光碟的音像店了。店铺里的片子很杂，国产的，欧美的，亚洲的，大陆的，应有尽有。
　　嗯，就是上一世的胡小昭也曾经拉着周恩惠两人一起，放学了就往这种地方拱，一站就是一傍晚。看着屏幕角落上挂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的发神，印象非常深刻。
　　拉开音像店的门帘，屋子里一片烟雾缭绕的，里屋那架电视机前果不其然挤着不少人头。
　　看着这幅熙熙攘攘的场景，陆欣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呛出来了，确实，对于从未接触过香烟的姑娘来说，这股异味的确有些刺鼻。
　　倒是胡小昭情不自禁做了个深呼吸，脸上挂着感慨的表情，似乎以前的记忆都在缓缓复苏了。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便在这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那个时候星爷的电影还不算主流，EVA也还没有被神话到神作的地步，像是《圣斗士星矢》这样的战斗番看的满腔热血，剧情反转之处，就连店铺里的小客人们都在鼓拳挥膀，为那不死的五小强打气加油。
　　甚至可以说，这些影视作品不仅承载了胡小昭的童年，乃至那些燃城四周的兄弟姐妹们，他们少年儿时的记忆，也是被这些难以忘怀的作品填满的。
　　“老板在不在？我们来选磁带。”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人来接待自己，胡小昭就冲着里屋喊了两嗓子。
　　眼看屋子里聚集的男生起码有十多个，而且一个个糙着膀子，很是邋遢的模样，陆欣然一时半会有些胆怯，不由拉了拉小昭的衣角，“算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结果小昭还没来得及摇头，一个趿拉着拖鞋，耳朵旁夹了根烟头的二流子就走了出来。
　　小昭记得这位就是音像店的老板，手头资源那叫一个丰厚，各种盗版二手光碟应有尽有，甚至连不少游戏光碟想摸出来，都不在二话。甚至听传言说，那些略带了点……咳，少儿不宜的光盘，也在隔壁包厢里，悄然售卖着。
　　上辈子小昭妥妥一网瘾少年，根本不关心这类玩意，倒是周恩惠对这玩意挺上心的，经常看见这货跟老板凑趣在一起坏笑，也不知道这辈子那家伙是否还保留着这些苟且。
　　挥散了这些令人发笑的回忆，小昭笑了笑，就打算说明来意。 
　　老板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机，“想借盘？他们在玩游戏，还有一段时间，等搞好了再谈吧。”
　　这种游戏也算是音像店营收利润的一大来源了。
　　那个年代可不是任何人都有家庭电脑的，如果犯了游戏瘾，那么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来这里买币了。
　　看似不贵，可实际上水却深着呢。
　　就比如那种魂斗罗，一条命也才两毛钱，可结合那游戏难度来看，如果是第一次玩的新手，或是技术不过关的菜鸟，整一盘下来怎么说也得花个四五十条命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音像店这里人员嘈杂的原因。
　　许多孩子手头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可又想见识后面的关卡，于是便找来了狐朋狗友，以一种压岁钱接力的形式，慢慢打到最后一关去。
　　“怎么办？”两个女生看了一眼，虽然老板说一会就好，不过看这熙熙攘攘的架势，大抵是在糊弄人罢了。
　　“要不明天再过来吧。”
　　陆欣然话音刚落，两人就打算转头离开。
　　却是在这时，里屋那个起先拿着游戏机握柄的男生看到了这个同班小丫头。
　　微微一愣之下，竟然将把柄交给了身边一名男生，自己追了出来。
　　“哟？这不是陆欣然嘛，怎么今天有空往这里跑啊？”
　　“这人是谁？”顺着那声音，小昭望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嘴角挂着痞笑，看上去挺地痞流氓的，但偏偏人长得不错，五官周正，假以时日也算小鲜肉一枚了。
　　“伟一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不知道为啥老喜欢跟我作对。”小姑娘凑到小昭耳边埋怨了一句，顺势还冲着那讨人厌的男生吞吐舌。
　　一听这话小昭就明白过来了，作为过来人，这点东西要是再猜不透，自己也就有些枉为痴长了吧？
　　起初自己还觉得奇怪，小丫头长得明眸皓齿的，声音又这么好听，怎么在学校里没有追求者?结果今天倒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喂，什么叫我天天和你作对？明明是你不写作业好吧，我那是帮着老师办事，你要是能好好学习了，我会天天绕着你转么？”
　　那伟一路原本还在义正言辞，结果视线瞥到这边，看到陆欣然紧紧将手攥在小昭胳膊上，脸色顿时一紧，变得很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是谁，你哥哥？”
　　感情是看小昭邋里邋遢的模样，下意识当成男生了。
　　“这我老大！”小丫头挺了挺胸，又使劲往立夏身后靠了靠，很有一丝狐假虎威的做派：“怎么样，看到我老大还不赶紧道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你别闹。”小昭就被那一头短发戳的后脖子发痒，暗自好笑的同时，也挥了挥手。
　　结果听得小昭那空灵的嗓音，伟一路心头大定，这才认出了这位长相略次的家伙，原来是个女孩。
　　“原来是大姐大啊，哈哈，今天就是你把陆欣然带过来玩的？”他笑了笑：“听你们之前的意思，是来选磁带的？”
　　“差不多，我们是来找伴奏带的。”
　　小昭回答起来倒挺有礼貌。
　　毕竟印象中，这伟一路上辈子大小是个有才男子，当初高中举办校庆文艺汇演时这家伙也上了台，一首深沉老歌震撼颇大，以至于小昭对这家伙的印象也挺深刻。
　　“不过现在人这么堵，你们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伟一路笑了笑，倒是假装漫不经心道：“要不跟我出去逛逛？隔壁也有几家不错的音像店，还有奶茶馆，我请你们喝奶茶怎么样？咱们一边喝一边谈关于节目准备的事儿？”
　　陆欣然起初还有些迷糊，这家伙一直跟自己作对，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开始邀请自己喝东西了？
　　结果听到后面那句话，小丫头立马嗤之以鼻起来：“感情你是要偷师我们的节目啊。”
　　这伟一路也报了名，虽然学校规定每个班级最少必须有一组节目登台，但也没有规定超过两个节目的，就必须PASS掉其中一份的规则。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剽窃你的创意，哼哼，到时候看你在舞台上想哭都哭不出来的表情，岂不是很好玩？”
　　那伟一路起初还有些紧张，结果这会儿倒是揭破打滚，故意做了个凶悍的表情。
　　气的小丫头直翻白眼。
　　小昭却看的好玩，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陆欣然做主，于是，自己也只是将拿定主意的眼神望了过去。
　　“怎么样，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们就先回家了。”
　　小姑娘微微一愣：“要不喝完了再走吧？听说那家新开的店铺很受欢迎呢，可是，哎，手里零花钱不够，一直都不知道那边的饮料有什么好喝的。”
　　小昭就点了点头。
　　既然正主都发话了，那自己自然没什么好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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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店距离音像店位置不远，出了门左拐，一个马路就到了。
　　看着那远远的招牌，晚间十分，霓虹灯在夜色中一闪一烁的，很是新奇。
　　其实不光是陆欣然没来这边消费过，就是上一世的小昭，06年那会手头也没多少零花钱，奶茶这种动轴七八块上下的消费水平还是太奢华了一些，实在是担负不起。
　　虽然后面上了大学，勤学打工下手头逐渐有了收入，可那时也早早远离燃城了，想要再来这间店铺消费，倒也没了机会。
　　三个人兜兜转转，运气却是不怎么好。隔壁几间音像店都关了门，大门上的白条封字很是刹眼。
　　或许跟这段时间燃城刚好在严打有关，那些涉嫌售卖小皇叔的店铺，多数都得到了查封处罚。
　　陆欣然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瞪着那双好奇天真的大眼睛，死命的往查封店铺的大门口望，似乎想看出点端倪来。
　　“走了走了，小姑娘家家的，凑个啥热闹？”小昭就有些尴尬，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她的眼睛，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过了马路，还没来得及走进奶茶店铺，那一股飘香四溢就从里屋蔓了出来。
　　“好香啊……”小姑娘张着红润的小嘴，哈喇子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险些淌了一地。
　　“想喝什么？尽管点，这顿我请了！”那伟一路似乎想要在两个女生面前装豪气，也没先前那小家子斤斤计较了，径自走到柜台前大包大揽道。
　　“这个那个。”陆欣然咬着手指头，很有一丝窘迫。
　　虽然老爹是燃城三把手，位高权重，可家教极严的陆欣然一直在被老爹历练着吃苦耐劳的精神。自然没来过这种还算高档店铺消费了，现如今突兀的喊她点单，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伟一路不由催促道。
　　小丫头就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小昭。
　　胡小昭叹了口气，倒是走过去跟店员晃了晃手指。
　　“来两杯原味的，少加糖多添点珍珠。”
　　“知道了。”服务员笑了笑，很是利索的满上两大杯递了过去。
　　伟一路自己也叫了一杯椰子混茶，在一旁抓过习惯，满是悠然自得的品了起来。
　　年轻人不爱喝茶水，可偏偏这种混迹了一些甜味的茶饮料很受欢迎，其程度甚至高过了碳酸水。
　　奶茶摊铺是流动式的，也没个座椅，三人就只好去旁边的水泥杆上闲聊了起来。
　　不过一个青春期的男孩跟两个尚未开化的小姑娘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对方又不懂游戏又不懂篮球，在简单的客套后，话题就陷入了沉默。
　　“哎，这玩意竟然要八块钱？这么贵。”倒是陆欣然看着发票单上的数据，不由咋舌：“也不怎么好喝嘛，就是有点甜，还是老大做的汤好喝，还比这个便宜。。”
　　“傻妞。”胡小昭心下荡漾，却表现出一副无奈表情，在那傲娇。
　　那佛跳墙可是一等一的高端美食，光是食材挑选的费用就比这杯奶茶要贵上几百倍了，哪里来的便宜一说？
　　“真是没眼界，这玩意可是外国进口的新型饮料，还汤，汤那种土老帽的东西能跟这玩意比嘛？”
　　伟一路却听得不感冒，撇了撇嘴，在一旁冷嘲热讽了起来。
　　兴许这一顿是他请，说话的时候小男生硬气了许多，也不怕陆欣然反驳了。
　　只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唔，赢了吵架输了人生？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商负数的直男大哥吧？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昭哑然失笑的敷衍起来，不想到这时，陆欣然也在吐了吐舌，悄悄在暗地里拽住了自家老大的手掌。
　　“怎么样？我说这家伙很讨厌吧，真想一鞋底踹他脸上。”
　　小昭听得好玩，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最后还是憋住了冲动，一本正经的教训道。
　　“女孩子，要文雅，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了吗？”



51，寻找纠结伦

　　喝完了奶茶，三个人明显没什么可聊了。为了假装不屑，伟一路就哼了一声，走在前面。
　　“懒的理你们两个乡巴佬，回去看看好了，人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
　　说是懒得多聊，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却是有些傲娇了。
　　小昭跟在身后偷笑，觉得这男生实在挺有趣的。像极了当年那个茫然追求女孩的自己。
　　几个人回到音像店，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前还熙熙攘攘的店铺，此刻竟是走掉了大半人头。拨开门帘望，座椅散乱摆放着，四处还丢弃着不少果皮垃圾，竟是显得有些清冷。
　　电子游戏虽然惹眼，可晚间七点半的功夫，隔壁少儿电台也准时开了播。里面按时按点放映的灌篮高手动漫，大概是这一代电脑还未普及的孩子们每天唯一期待的乐趣吧？
　　少儿电台是隔壁县城去年新开的电视栏目，说起来，也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每次临近中考或者大考，栏目里的剧情就正好卡在最有意思的高潮部分，这其中细细品味起来，却是有些阴损了。
　　拉低隔壁县城的升学率也不是这样拉的吧？这做法，着实过分了啊。
　　小老板原本已经要关门打烊了，结果看着三人折返回来，不由一阵惊奇。他还以为这几个女孩子没那么耐心，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直接回家了呢。
　　“你们要找什么碟子？说出来听听，我先试试能不能播放再说。”
　　“嗯。”小昭迟疑了一下，看向陆欣然：“你打算演唱那首歌曲？”
　　小丫头回想了一下，然后报了两个陌生的歌名：“嗯，《真心好汉》或者《红太阳》吧？”
　　好在刚才闲聊的时候，奶茶铺也放过这两首曲子，倒是跟上个世界的《真心英雄》与《红日》大差不差。
　　这两首歌在后世也挺出名的，虽然都是阳刚为主题的歌曲，由那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家家唱出来，多少显得不合情调。但不得不提的是这两首歌伴奏简单，而且歌词平缓，不怎么考验唱功，却又能轻松得带动气氛。
　　可谓相当适合KTV麦霸与才艺演唱的两受参赛曲子了。
　　“那行，那我也要一首《晴天》好了。”
　　小昭想了想，然后对着小老板说道。
　　自己也被被迫当选了参赛选手，虽然自己运气不好才拿到的花，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舞台，又是初中最后一场集体活动了。长大以后再想起来，定然回味无穷，倘若就这么浪费了，似乎也不太妥。
　　更何况自己上一世就有这些演奏基础，这会儿想要重新拿起来，也不耽误学习。
　　“这是《真心好汉》，这是《红太阳》。”小老板说着，已经从厚重的光碟堆里翻找了起来。好在06年这会儿，流行歌曲光盘还不算多，要是再往后延迟几年，那个各路神仙过海的日子，可就由不得老板这样翻找了。
　　不过说起来，后面几年国内对于盗版行业的打击也在日渐加重，类似的店铺也早早没了立足之地。恐怕这小小的音像店，也撑不到那个CD大爆炸的时代吧？
　　“《晴天》？”小老板怔了怔，听完了小昭的要求，原本还在翻找着动作却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是那首歌？我没听过。”
　　“周杰伦啊？这都没听过。”小昭漫不经心的反问。那个年代周杰伦早已声名鹊起，可能其作品还有不少乡贤人生不曾听闻，可这名歌手的大名，却是早已火热在了大街小巷，每个路人的耳中了。
　　结果诧异的是。
　　“周杰伦？那是谁？国内的歌手么？我怎么不认识。” 小老板还是这幅懵懵然的状态。
　　胡小昭微微一怔。
　　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了下来，联想起之前莫名其妙的种种古怪，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忽然在脑海里诞生了。
　　“不会吧……？”
　　————
　　不会吧？
　　难道说这一世那些老牌歌手们，全都销声匿迹了？
　　当初写投稿的时候小昭就觉得不太对劲，燃城的确是个落后小县城，可不管怎么贫瘠，那种地摊上五块钱一本的廉价杂志总不会或缺才对吧？
　　可为什么当初连那些新晋作家的影子都没见着？
　　实在是太奇怪了。
　　“老板，周杰伦，五月天，还有王力宏跟薛之谦的碟子，你这里有没有？”小昭按照记忆，一口气将那个年代不少炙手可热的音乐人报了出来。
　　结果对方还是一脸迷茫：“这些都是什么玩意，你从哪听来的？”
　　果然如此啊。
　　如果只是一个歌手而已，那大可归咎于老板孤陋寡闻。可这么多歌手同时被遗忘，尤其这小老板还是专门售卖流行音乐这块的，那情况就太诡异了。
　　小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海里无数个想法浮现出来，想要站稳脚跟，似乎都相当困难。
　　“老大你怎么了？”陆欣然被这样子古怪吓得不轻，连忙走上来搀扶。
　　对方却是摸了摸她的头，面前露了个笑意：“你待会选好碟子就先回去吧，我去一趟网吧。”
　　“去网吧干什么？”陆欣然有些搞不懂了，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晚间时分一向是搜查这些黑网吧最严厉的时间段，即便想要玩游戏，这个时间点也玩不安生吧？
　　“我去查个资料就回家，你也赶紧弄完了就回去吧！小心迟了你爸爸又揍你！”
　　结果远远地小昭声音就传了过来，再回头一看，那个站在音像店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何时，小昭已经急匆匆跑过了马路。
　　……
　　按照记忆里，三十二中隔壁马路小巷口就有一间网吧。
　　是那种黑的，不需要身份，许多未成年人都在那聚集。
　　三十二中好歹是个名校，浑水摸鱼的差生也会有，可在这种档口，也不可能有多少本部学生赶来打发时间的。
　　所以这会儿网吧里坐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不过大部分是隔壁兄弟学校的孩子罢了。
　　网管是一个年仅二十三四的大姐姐，面容挺俏丽，只不过很可惜被06年的审美荼毒了。脸上画着弄弄的妆容，看上去相当油腻，白瞎了这么一副好胚子。
　　这会正打着哈欠看监控里的人玩劲舞团，结果一个瘦兮兮的女孩站在门口，她也不禁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来这儿玩的大部分是成年人，虽然学生也有，可也仅限于那些不学好的男生罢了。像是这种学生女独自一人来网吧的情况，的确很少见。
　　“开两小时的机子，这些钱是给你的，不用找了。”这会小昭是真的有些着急，也顾不上废话了，掏出一张二十元大钞排在桌子上，就急匆匆要进去。
　　那个年代的二十元可不跟后世贬值同日而语，这种黑网吧上网，撑死了也才两三块钱一小时。这多出来的十五块当做小费，岂不美哉？
　　原本网管还想刁难一下这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可现如今，她却看着那张钞票眼神发直。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然后迅速接过柜台上的汽水瓶子，那上面是一串串写有身份号码的数字。她挑选了一个噼里啪啦打着键盘，然后抬起头，手指一指。
　　“最里面那个位置，88号机，别走错了。”
　　小昭点了点头，匆匆忙跑过去，还没坐下，机器就已经被网管在柜台里帮着登陆好了。
　　熟练地点开网页，键盘上噼里啪啦那么一搜索，耳边是玩着石器时代与魔兽争霸三的男孩子们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只是望着那雪白一片的屏幕，小昭却陷入了沉思。
　　无论她将上辈子哪一个有名作者或是一线歌星的大名输入进去，贫瘠无比的biaodu网站上，也只会一尘不变的浮现这样一串提示字符。
　　“您所搜寻的内容未找到正确结果，或许您想搜索的是……？”
　　下面浮现出的则是这一世不少名人歌手与作者的大名。
　　顺着相似内容点开，却又十分失望的发现，这一世歌手作者除了名字与上辈子略微相似以外，其他的全部南辕北辙，根本没有丝毫的相同。 
　　这辈子歌手似乎还活在上个世纪似的，显得有些土味了。许多歌曲都跟《笑傲江湖》那种曲调差不多，大气豪迈，虽然这种风格也很好听。只是网络上清一色歌曲都是如此，没看一会审美就容易疲劳。
　　难怪小姑娘会选择《真心好汉》这种流行歌当做演奏曲目啊。
　　倒不是说她有一颗男儿般雄起的浩荡之心，只是单纯在那些江湖豪迈歌曲里挑选的话，唯独这两首还算稍微前流一些了吧？
　　至于文坛方面，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虽然小昭也觉得郭小四为首的青春文摘多少有些伤春悲秋，无病呻X吟。
　　可偏偏这一世缺乏了她们这些新生代作者，文坛里大部分都充斥着快意江湖的武斗文，实在太过枯燥无味了一些。
　　所谓文曲不分家，在这一世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流行曲似乎是为了这些武侠文量身定做似的，虽然其中的确有几首朗朗上口的好歌，配着那引人入胜的好文，显得意境深刻。可看的多了，放眼一望全是这类没什么创新的题材，恐怕没过几天就已经腻歪了吧？
　　怃然间，小昭忽然想起。
　　06年那会商铺已经开始投资搞吸引客户的噱头了，比如在店铺里安置个音响，叽里呱啦的听着音乐在街头巷尾，孜孜不倦的播放。
　　不得不说上一世那些韵律十足的曲目，题材广泛，歌词惊艳，的确十分吸引人。倒是这一世街头巷尾很少有人这么做，唯一听到的流行曲，还是那首《真心好汉》。
　　起初小昭还很奇怪，按道理燃城是穷，可没到这种地步吧？连音响都买不起了？五六十块钱的东西保三年，这笔买卖不可谓不划算。
　　现在她才一阵恍惚。
　　原来不是买不起，而是没有必要。
　　试想一下。
　　整个街道的商铺都在播放着相同的歌曲，唯一的不同也只是曲子本身播放进度略有差异罢了，那画面，是不是太可怕了一些？



52，投稿

　　隔天下午，放学。
　　迟迟回到家中的便宜幼妹在玄关放下书包，推开自己卧室的大门， 就看到自家长姐正坐在书桌前，笑意盈盈的捣鼓着什么，身下，正是一张铺开了一半的兴致。
　　“你在干什么？给心爱的男孩子写情书吗？”她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只是不知为何，语气里竟然有些察觉不出的……呃，微酸？
　　“给我看看是哪个男的！”
　　没想到混蛋长姐却遮住了信纸，神神秘秘的，根本不给幼妹偷看的机会。
　　幼妹就切了一声，很是不屑。
　　却看混蛋长姐傻兮兮的笑道。
　　“小暑？”
　　“嗯？”
　　“你知道吗，五月天，阿信，还有村上春树这些人，他们全都没火哎？”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幼妹怔了怔，听着这些陌生的人名，自然搞不清楚混蛋长姐又在高什么名堂。
　　却看对方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用手细细摩擦着信纸，整的跟恋X物X癖似的。
　　“所以，可能我就要火啦？”
　　嗯，重生回来什么最重要？这一点不言而喻，那就是讯息。
　　比如你一个带着十多年超前商业经验的商海经营，重生回到那个百花齐放的改革年代，自然很容易就能积攒下资金。
　　不过有一说一，自己脑海中明明有千万条致富法则可以使用，可偏偏重生回来一个多月了，手里竟然还没半点零花钱傍身，实在有些对不起这重生主角一职啊。
　　其实一开始小昭是打算搞房地产的，这也是最为轻松的赚钱法子。只要你有了钱，瞅准地段投资。哪怕后续你什么都不干，在床上好吃懒做睡成了一只小香猪，也依旧能靠着房源赚个盆满钵满。
　　只是很可惜的是这一世虽然房价还没上升的那么昂贵，可一栋房子的价格怎么说也得要多十多万，根本不是一个贫困学生能担负起的。
　　虽然后妈那边也有一些小钱，家境优渥，只是以现在两人的关系，借个一两百还好，倘若借的多了，指不定都能被家里人亲手举报到派出所去。
　　毕竟一瞬间十几万的资金流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那不单纯是可怕的地步了，简直就是可疑，涉嫌X洗X钱啊。
　　至于第二个关于重生者的优势，大概就是文化方面的领先了吧？
　　后世如此众多的流行热曲，经典名歌，那都是一代代作词人谱曲人智慧的结晶。
　　其实一开始对于走文娱这条路，小昭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因为这些荣誉都是属于那些真正的名人的，倘若因为自己重了生，就贸然抢去别人的劳动果实，这让小昭有一种剽窃的感觉。
　　更何况不是每部作品的上市时间自己都计的清清楚楚，很容易造成复刻了已经存在于世的作品这种大乌龙。
　　可现如今情况就不一样了。
　　既然这些人都因为某些原因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中，那么自己即便真的将那些经典复刻下来，应该也不算……剽窃或者抄袭了吧？
　　嗯，顶多算是向经典致敬而已！
　　小昭点了点头，这样麻痹自己。
　　他们燃城也有一些报社或者出版社在征收稿件的，只是小昭还是认为，这些公司格局都太有限了一些，即便投稿过去也没多少前程。
　　倒是有一个叫做少年文摘的出版社挺不错的。
　　规模不是很大，这就意味着门槛不高，初中高中的文笔也会收取采纳，同时给与意见。再加上后世对这间公司的理解，貌似未来几年少年文摘的发展程度也挺雄厚的，起码在初高中这一块占据了阅读大头，销量也相当之耀眼。
　　虽然这本书本质上是与不少学校签订的合约一齐推广的教育类杂志，可除去学校内部购买量，其外界书报亭与地摊上的销量，倒也能在一众杂志里占据前五的位置了。 
　　而且听说最近少年文摘还在举办征文活动，题材大概和校园有关，虽然参赛要求没有暗示一定要写出男孩女孩之间朦朦胧胧那股感情，可似乎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好这口没错了？
　　小昭咬着笔头想了想，只觉得自己看过的作品里，《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书，最适合这种欢快而明媚的意境了？
　　嘛，虽然故事中的主人公已经大学毕业了，但勉强能跟校园擦个边，倒也不算偏题。
　　投稿要求也挺宽松了，除了字数要求以外也没其他苛刻的内容了。
　　那边要求字数最少在一千字，上不封顶，当然了，如果是那种破万字数的稿件，编辑公司还是推荐参赛者用电子稿的形式发过来的。毕竟一连看几十张稿子，实在有些费眼睛。
　　小昭其实也不怎么懒，可大考临近，自己自然没多余时间扑在这种业余活动上。所以都是尽量往底线上靠的。
　　好在一千字刚好是《梦里》两章的内容，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按照记忆复刻完前两张，小昭左看右看，似乎又觉得不太得劲。毕竟这本小说全本20来万字，这么点开头实在看不出啥重点。 
　　于是她就又超过笔，在信纸后面注明了一点：这个故事往后更精彩。
　　嗯，颇有一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等写完了，她才稍微安心的丢在一边。
　　看她将手里宝贝丢了过来，小暑狐疑的眼神又忘向混蛋长姐。
　　小昭却是嘻嘻一笑，打着圆场，“啊，不好意思，占用你太多时间了吧。我这就给你让位置。”
　　其实二楼隔间小昭也能写字的，可这会儿夕阳下山，屋子外已然漆黑一片。那逼仄狭小的空间看得人幽闭恐惧症都差点犯了，小昭更是能不靠尽量就不去靠。
　　“没事。”小暑却摆了摆手：“待会家教就要过来了，你听不听课？听课的话就别离开了。”
　　小昭就点了点头。
　　便宜幼妹原本打算趁着老师没来的功夫，给人泡上一壶热茶。毕竟来者是客，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
　　只是在出门前，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瞥了眼自家长姐，语气有些小纠结。
　　“老爷子之前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你？我看你拿的笔记给他看，结果他什么都没说，还很不耐的撂下了一份试卷给你做。”她挑了挑眉，“是不是有这么个事？”
　　一说起这个，小昭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一个人的主观印象真心不好改观。更何况这些私塾先生，大抵都有些迂腐，再加上上了年纪，心里那股绳，就愈发难以拧开。
　　结果还有些恹恹的小昭在那唉声叹气呢，耳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堂测验的题目我帮你问了，第一题是求面积，第二题是公式与线性代数，后面几题都是关于数列的题型。”说着，她抽出一份纸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
　　“大概题型都在这上面了，趁着老爷子没来，你赶紧看看好了。”小暑干咳一声，语气有些僵硬，还有些不尴不尬，将脑袋移了开去，只是面子上显露的那一抹微红，转瞬即消，却又明显无比。
　　“嘛，我也不是专门想帮你的。可好歹都是一家人，总不好让你给咱们胡家丢脸了吧？”
　　听听，胡家。
　　这话说得多中听？
　　小昭哑然失笑，一个计划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却是摸了摸便宜幼妹的头，欣然感激道。
　　“谢谢你啦，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家教课一如既往迅速，许多内容一闪而过，根本不给小昭反映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了，中程休息点被昨天提早了十多分钟。老爷子笑眯眯接过便宜幼妹递过来的龙井茶，品了一口，那抹慈祥笑容就愈发不加收敛了。
　　倒是跟昨天那一抹急头白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错不错，都有进步，非常的不错。” 他笑了笑，也是定定望着小暑闷头学习的大脑袋，旋即走到床铺末尾，给这位长姐数了个大拇指。
　　“成绩不错，这是你昨天的试卷，都是你写的吧？基本基础题这块已经过关了，挺好的，以后都要这样努力学习，听明白了吗。”
　　那副宽慰的模样就好像小昭之所以能全对，都是他一个人功劳似的。看的她一阵好笑。
　　想到这里，小昭却又将希冀的脑袋抬了起来：“那老师，我昨天问的那些题……”
　　“不急不急。”老爷子摆了摆手，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份考卷慈眉善目的一笑：“先把这些题目做做看？这些是进阶题型，如果这些都能保证拿六十分以上的话，那么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起码在高中这一块，你已经有学上了。”
　　果不其然还是这样呢。
　　小昭一阵无奈，深知这老爷子的顽固，也不多做解释，将试卷拿了回去，认真啃起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打算回身，继续辅导小暑的功课。
　　却是在这转头的刹那间，小昭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老师，我做好了。”
　　老爷子怔了怔，还以为是听错了。
　　可那塞到自己脸上的试卷，上面一笔一划记录着的答案，虽然笔记很赶，而且为了追求速度，许多题目都没有写过程。可回答内容却是完完全全正确的。
　　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夏小暑。
　　“是有人泄题了？”
　　小暑嘿嘿一笑，瞥着自己的大脑袋，也不回答。
　　“那您先看看对不对再说。”小昭就挺胸昂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便宜幼妹的确是漏题了。
　　不过她也做得点到为止，虽然将题型预先告诉了老姐，却是没有直接告诉答案的。
　　这一切，都是小昭自己一笔一划用草稿，事先算好的答案。
　　究竟该怎么让这位顽固的老爷子转变心意？很简单，毫不留情的推翻他现有认知就好了。
　　他不是觉得自己是差生么？那就告诉老爷子，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知识储备的，这不就行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微微一愣，非常诧异的同时，却也在那份试卷上划了好几个大勾，然后捏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怀疑着什么了。
　　过了一会，又将包里另外一份试卷铺平在小昭的面前。
　　“来做做看这份，这份我可没告诉任何人。”他手指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声响：“做完了，咱们再谈其他的。”



53，找人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便宜幼妹身前是一份写着一半的试卷，而胡小昭的面前，又何尝不是这样一封试卷？
　　只是姐妹二人给出的题型，考虑到各自情况，难易度相差还是颇为的巨大。
　　周老师踱着步，将手摆在腰后面，时不时抓起一旁的茶水杯，品上一口。
　　“这份卷子题型还是挺琐碎的，多用点时间，多动动脑子，希望都能做好。”
　　鉴于那试卷难度以及小昭本人的基础，老爷子本还以为是项大工程，测验时间怎么说也得奔着半堂课去了。
　　结果没到十分钟的功夫，小昭已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将手里的试卷递了过去。
　　“就写好了？”老爷子有些发怔，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这干巴巴的姐姐。
　　对方却是懒得废话了，将卷子往人怀里一塞，就催着批改成绩。
　　周老师将挂在胸前的眼镜戴上，哈了口气，眯着眼就打算批改批改其中的错误。
　　结果拿着试卷瞪了半天大眼，他才惊讶地发现…… 
　　试卷所及的答题内容，似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信邪，将卷子反反复复又重审了一遍，结果那诧异的眼神却越瞪越大。
　　甚至老爷子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企图象征性扣点分，可那龙筋凤骨般的板书，又怎么可能给他吹毛求疵的机会？
　　“这……”
　　看着老爷子吃瘪，虽然并不知道试卷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便宜幼妹还是在一旁挺了挺胸，颇有一丝同仇敌忾的意味。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叫你看不起我们家大姐，现在被打脸了吧？开心了吧。
　　小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笑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丝毫没有半分神气。
　　“那老师，您可以跟我讲讲关于之前的难点了吧？”
　　————
　　这一趟家教维持的时间就有些久了。
　　明明事先约好的课程两小时，结果这都拖堂了将近半个钟了，那屋子还是一副灯火辉煌的模样，不曾打开。
　　后妈就有些担心，脱了鞋子，踮着脚尖，静悄悄打算凑到那门板后面听墙角。
　　“像什么话？”胡爹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将自家娘们拉到了一旁。
　　“人家要教，你就让他教好了。反正又不多收咱们的钱，这不求之不得么？外面家教还没这么良心呢。”
　　“你懂个什么？”后妈就瞥了个千娇妩媚的白眼，面上的担忧却显露无疑：“我是怕这老爷子在里面干点别的事……”
　　这也确实，06年那会正好是这类私教风评被害的时间段，各种丑闻爆料不停，比如什么虐待儿童啊之类的比比皆有，眼看气氛不对劲，后妈这份担忧也不算无的放矢。
　　“这都是瞎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哪能净折腾这些有的没的？”胡爹摇了摇头，话里话外有些不屑。
　　结果说完自己却又有点拿不稳，整个人犹犹豫豫的：“要不，我们去外面视察视察？书房那窗子不是正好对着小区外门么。”
　　正当夫妻俩拌嘴的时候，卧室大门被人毫无征兆的推了开来。
　　霎时间，一阵刺眼的灯光照得夫妻二人适应不过来。
　　“周老师，复习好了？辛苦辛苦啊。”后妈看着两人安然无恙走了出来，长舒一口气，这才笑呵呵迎了上去。
　　“不错不错。”老爷子却一反常态，上次那个冷冰冰的不耐烦样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欣慰，摸了摸下巴那儿的胡渣。
　　“这次夏小暑同学进步蛮大的，许多题型都弄懂了，这些题型大部分都跟历年中考有关。可以说，拿下了这些题目，就等于拿下半个当地省市的重点高中。”老爷子说着，语气却是一转，口风指向一旁干瘪瘪的长姐。
　　“不过我最要表扬的，还是你们家这位胡小昭啊。小昭？你过来。”老爷子招了招手，小昭就笑了笑，乖兮兮站在了一旁。
　　“小昭是我带过学生里进步最神速的一位，说实话，现在我都有些蒙圈了，你们家长到底是怎么管教孩子的？竟然能让一个两个月前还是年纪后十名的差生，一跃跃到现在这般层次？实在是太让人大开眼界了。”
　　老爷子说着，禁不住又感慨道，“真是闻所未见，听所未闻啊。”
　　一席话说的满头雾水，夫妻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无辜的对望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老师你的意思是，咱们小昭成绩还算不错？”
　　胡小昭的成绩都算不错？那整个三二十中，岂不是人人都能考取重点了？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一些吧。
　　“喜欢藏底儿，是不？”望着这一对小夫妻莫名其妙的表情，老爷子呵呵一笑，却理会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也不揭穿，就在那神神秘秘的帮着打掩护。
　　“也对，这进步实在是可怕，所谓家财不外露嘛，我也不会跟别的家长通风报信的。总之高考你们姐妹两个记得好好考？能争取考在一个高中，那我这一趟家教，就算没白跑了。”
　　老爷子说着，瞅了眼闹钟，眼看时候不早了，都快晚间九点半了，他这才匆匆接过壁橱旁的行李包，走到了玄关。
　　临走前还在那叮嘱着姐妹俩，中考一定要努力，尽量考去同一个学校云云。
　　惹得夫妻二人更加回不过神来了。
　　小暑？跟小昭？
　　两个人同时考取一个学校？
　　你这在埋汰谁呢？
　　这样嘀咕着，那老爷子的身影却是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
　　隔天下午放学，排练室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头。
　　所谓的排练室其实就是一间音乐教室，阶梯型的那种，足足能够容纳一个年级的学生，面积颇大。
　　唯一的弊端就是平常不爱对外开放，除非是学校遇着了什么重要大事，比如校长副校长开办演讲，才会偶尔将其拿出来，营业上那么小一段时间。
　　现如今教室里倒是坐满了许多人。
　　都是为了星期三那场运动会的开幕表演而准备的。
　　有一说一，虽然当天形势隆重，甚至连电台的人都请来了。可这命令下达的时候实在有些晚，从周一开始，满打满算也才两天半的排练时间，除非你早就有些音乐底子，否则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排演出花来，实在有些困难。
　　三十二中确实是重点初中，可却不是重点音乐学院，想要临时给你凑几个音乐天才，那确实有点天方夜谭了。
　　教室前面正坐了个音乐老师维持秩序，顺便来一场海选，借此挑剔出那些不过关的烂枣，颇有一丝断腿里拔将军的意味。
　　那音乐老师叫做张什么什么的，名字不仅小昭记不全，就连最会来事的陆欣然小妹妹也对这大叔没啥印象。很显然，在这种重点初中里，所谓的副科都是玩笑话。
　　倒是那副凶巴巴看起来有几丝威严，眼睛微微一瞪，场子就被镇住了。
　　隔壁是一些表演舞蹈的小团体，女生居多，男生也有一两个，举手投足很有美感，却因为这些小动作被隔壁好事群体笑成娘娘腔。
　　正好那舞蹈团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番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后，两边小团体梁子就结下了，谁看谁都不顺眼，咋咋呼呼的，很是吵闹。
　　“我看谁再吵！？”
　　结果就在这时，那坐在讲台上的张老师猛的一排桌，气势闹天响。两边就都老实了，吐了吐舌，各自折腾起各自的队员来。
　　“你这边腰部还要再往下压一些，对，对……稍微轻一点，不要太用力。否则很容易闪着腰的。”
　　张老师看了眼手表，眼瞅着时候差不多了，他便叹了口气，拍了拍巴掌。示意全场注意力集中过来。
　　“现在开始，报道名字的同学上台表演我看。”
　　话语倒是很简洁，动作也不拖沓，旋即从旁边捞过一张写满了名字的报名表，就念了起来。
　　“第一个，初三一班的张伟。”
　　初三总共八个班，伟一路这样的好事者根本不多，报名满打满算也才十四个节目，而三十二中能拿到的参演名次则是十人，也就是说，起码有四单节目要被淘汰。
　　嗯，竞争并不算激烈，只是看着那张老师凶神恶煞的模样，陆欣然就有些没底。
　　“我还是觉得我不行！老大我该怎么办。”
　　小昭在一旁看的好笑。
　　虽然小丫头没有表演功底，可那嗓子却生的不错，清脆无比，而眼下这些报名者，除了那一份舞蹈节目没有可比性外，剩余的十多个清一色都是唱歌。
　　这些男生唱歌也不说多难听，起码调调还是有的，只不过跟陆欣然小妹妹这天生的好嗓子相比，就相差甚远了。
　　光是现如今走过去的节目就有三份，每一份都是男生独唱，而且最终效果都没有陆欣然来的好听。照这个节奏看下去，只要不出什么大失误，小丫头会晋级，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没事的，你放心就好了，照着你喜欢的节奏走，这些男的根本比不过你的。”
　　小姑娘就抿了抿唇，手里的伴奏碟都被捏紧了几分。
　　虽然之前老大答应过自己要来伴奏，可既然在音像店找到了碟子，那就不需要麻烦对方了。
　　只是现如今，看着小昭背包旁的那副吉他，陆欣然脸上挂满了不解。
　　“老大也有节目么？”
　　“嗯，随便上台唱唱，肯定没有欣然妹妹表现得好了。”小昭就挺谦虚的。
　　小丫头被这么一夸，就有些美滋滋。脸蛋红润润的，也不害怕了。
　　上台表演得节奏很快，大抵只是走个过场，随便唱上一两句，只要歌声不是特别离谱，基本就等于过关了。
　　也是凑巧，小丫头还没被喊道，小昭却是被那张老师惦记上来。
　　“初三三班胡小昭，上来表演。”
　　“我去去便回。”小昭学着武侠小说里那些段子，特潇洒的说了一句。
　　结果走上了台，还没来得及唱上一两句。
　　屋子外，一个面容清秀，戴着眼镜的瘦削女孩，却是满脸恹恹的，站在了门口。
　　目光直视着胡小昭，似乎很是幽怨的样子。
　　杵在门口的学生眼尖，一眼看到了，就从座位上跑了下来，跟张老师打着报告。
　　“怎么回事？”张老师微微皱了一眉，很是不耐这种打断人唱歌的举动。
　　却看那通报男生手指点了点窗外：“找人的，说是找胡小昭，有很重要的事情。”



54，周恩惠再访

　　既然有人找，张老师也就懒得多耽误时间，冲着吉他摆了摆手，示意小昭随便唱上两句过来听听就行了。
　　她也就清了清嗓子，真就随便唱了几句。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嗓音清润，煞是好听。光一开嗓，其效果，就与先前那些鬼哭狼嚎的男生天差地别了，全场都被震住了那么一下。
　　“好，停。”张老师也是点了点头，微微诧异的偷瞥一眼，然后在另一张纸上记下了这个学生的名字，“你可以先离开了。”
　　“谢谢老师。”小昭微微弯了弯腰，然后返回到位置上，将吉他交给陆欣然暂时保管，然后就直直走出了门。
　　走廊外。
　　站着的女生不出所料，正是吴霜。
　　这女生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白的近乎病态的皮肤，鼻梁上挂着一幅黑框眼镜，微闭着目，胸前抱着一本辅导书，似乎正静静等待着。
　　看到小昭走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着跟过来，然后独自走在前面。
　　两人就这样下了楼，出了教室，在略显寂静的校园里散漫着。
　　排练一般都是安排在放课之后进行的，而现如今，自打排演开始，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钟头的时候了，校园里自然没剩下多少学生。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诡异的安静。
　　“你要带我去哪里？”小昭心中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气氛实在太不对劲了。
　　“别管那么多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吴霜还是那副淡淡然的表情，冷漠的看了一眼，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甚至假装不在意撇过小昭眉毛上那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时，都是一副情理之中的模样。
　　“挺难得的哈？没想到竟然是你主动找的我。”反倒是小昭温和的笑了笑，打破了这股寂静。
　　自打上次意外发生以来，这丫头跟自己的关系似乎就降到了冰点。不过有一说一，之前吴霜对自己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闹剧发生以后，即便她就坐在自己前排，可对于胡小昭的生活，其实也并没太大改变。
　　说实在的，自己并不喜欢这臭屁的小孩，也觉得当初这丫头的做法实在太过分了。要不是顾及后世那一场跳楼意外，自己早就想冲上去给这臭屁的家伙一点大人的教训了。
　　可无论怎么说，一条人命总比什么都重要，即便自己再怎么恼火，也不好当下发泄出来。
　　想着，她不禁叹了口气：“对了，上次刘阿姨回家以后，应该没对你怎么样吧？我跟她事先打好招呼了，也知道当初你热血上头一时冲动，没关系的，我不怎么在意。”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这会儿却主动安慰起施害者来，这场面还挺奇怪的。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小昭会说这些，微微扬了扬头，最后却又嗤笑了一声：“胡小昭，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以为我不知道？”
　　“我背地里做了见不得人勾当？”小昭摸了摸头，有些诧异，努力在脑海里回想……难道是重生回来之前的烂摊子？
　　可也不对劲吧？自己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都没发现与这位丫头的半丝交集，这所谓的不光彩又是从哪来的？
　　“还装，装什么装，以为我不知道， 是么？”吴霜嗤笑一声，抚了抚眼镜框，反光之下，透露出的，是一双裹挟着满满恨意的眼眸。
　　“你跟周恩惠怎么说的，当我不知情，还想把我蒙在鼓里是不是？你跟他说，我和你关系玩的最好，想要干什么，直接冲着我来就行了，所以这两天，周恩惠跟他的狗腿子一直在骚扰我，还要我给你传信，否则就找我的麻烦……你做的这些勾当，还以为我天真的完全不知情么？”
　　她说着，一阵冷笑：“亏你还能在我面前冠冕堂皇的装好人，呵，我不就弄破了你一点脸皮罢了，结果你就这样报复我？好狠的心啊，你这败类。”
　　一席话听得小昭瞪大了眼，半天回不过神来。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顿时来了头绪。
　　说起来，自己最近这几天跟刘阿姨关系确实很近，每到放学时间就会去摊位上帮忙打扫。而且为了追求客流量，老板娘摆摊的位置，一向是挑选在正门口的，可谓人多眼杂。
　　周恩惠跟他的狗腿子大部分都是三十二中的学生，会被看到，然后误解，确实十分容易。
　　更何况经过那晚，吴霜老妈是个卖烤串的……这种消息在学校里流传速度，并不算慢。
　　三十二中的女生群体说起来也蛮奇怪的，上一世自己就听闻过不少八卦， 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的，可一转脸会做出些什么的事情，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八卦究竟是一起吃饭的哪个丫头传出去的，而事情结果也很明显，就是周恩惠将报复的手段，盯到了吴霜身上。
　　“这些都是误会啊。”小昭捂了捂头，一阵讶异，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可转而又想，这种事情无影无形的，真想解释，自己这边也跟拿不出证据。
　　一时半会，胡小昭却是愣住了。
　　“解释什么？”对方却嗤笑了一声，“还是跟他们去解释吧。”
　　“跟谁？”隐隐约约，小昭就觉得这丫头那一抹笑意，显得有些诡异，像是在等着好戏开启似的。
　　吴霜没有说话，努了努嘴。
　　而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操场后树林里，正走来一队人马。
　　六七个男生，各个身强体壮的，以那周恩惠为首，兴许是刚打完篮球，身上衣衫不整，其中两三个最强壮的男孩子手上，还抱着两颗篮球。
　　“哟，胡小昭，我们又见面了啊。” 
　　胡小昭不觉眼神一紧。
　　刚想往后撤，却发现吴霜已经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想跑？”
　　而刹那间，一行人，却已经围了上来。
　　———— 
　　六七个男生围了上来，不大的空间里，就连阳光都被遮蔽了大半，惹得小昭微微泛起了呼吸困难。
　　她皱了皱眉，尽量保持着冷静，却在脑海里飞速思索。
　　这些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毫无疑问，是来寻仇的。
　　重生之前小昭就跟那周恩惠结下了梁子，事情闹得极大，即便后来有意退让，也被那年少轻狂的官二代当成了有意挑衅，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实际上也不过是周恩惠有意相逼罢了。
　　“今天终于逮到你了啊，怎么着，平常你这家伙也学聪明了。知道跟你那些小弟一起回家，好不容易逮到个落单的机会，不容易啊？”周恩惠拿过篮球，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面上敲击着，语气很是散漫。
　　这却是他的一面之词了，自己之所以跟三个小弟一起回家，不过是最近一直都有的情况罢了。之前也说过了，小昭上一世练过几年搏斗技巧，根本不怕这些学生，只是真要打起来，也不过是惹得矛盾继续升级罢了，全然没有必要。
　　即便是现在，小昭也不可能真就跟这些小屁孩打作一团，且不说六七个男的一起上来自己的确顶不住。更何况这是在校内，万一真闹出了事，这周恩惠可以靠着老爹明哲保身，可她胡小昭呢？万一留下个记过案底，那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将未来大好青春葬送在无意义的事情之上。
　　“好了吧？现在我把她带过来了，可以证明我跟她不是一伙的了？”吴霜走到了周恩惠跟前，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个纨绔，话语里依旧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冰冷。
　　“你们不是一伙的？”周恩惠却是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真当我傻还是怎么的？胡小昭天天去你家摊位卖烤串，就这种关系，你还跟我说不是一伙的，难道说还是这家伙发善心，天天去你们那打工啊？哈哈。”
　　说着，周恩惠没看她，倒是提高了音调，冲着小昭嘲笑道。
　　“喂，我说，你什么时候性子这么好了，无偿打工？是我认识的那个西北砍王不，哈哈。”
　　西北砍王么……
　　这个名号实在有些难听，语气却相当刺耳，惹得周遭一阵嘲笑。
　　吴霜也被刺得一阵恼或，也不知道是眼前这个纨绔，公开嘲笑她的架势，还是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脸色泛起了一阵恼怒通红。
　　“那你要怎么样才相信？”
　　“怎么样才相信？”对方摩擦着下巴，看向两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挂起了一丝恶趣味般的笑容。
　　“你，去抽她的耳光。”末了，他忽然出声，却是指了指吴霜，将她推到胡小昭面前，面露凶悍：“给我狠狠的抽!既然你们不是好朋友，那你也完全没必要手下留情了对吧？”
　　抽耳光么？
　　听到这个要求时，吴霜身体一震，似乎在犹豫。
　　的确，自己跟小昭并没有多少瓜葛，甚至因为种种误会，自己还对这个坐在身后的小混混，非常之憎恶。
　　只是，突然没理由的喊她去抽别人耳光。
　　这对一个常年泡在书卷里的自闭女来说，抗拒性，还是太大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生一闪而过的犹豫。
　　周恩惠耸了耸肩。
　　“就这？”
　　他说，语气嘲弄。
　　“就这么随便试一下就现原形了？真没意思。”
　　说着，他就招呼起身后的几个男生来，打算按照小昭，就地好好‘赏赐’一顿拳打脚踢。
　　倒是在发号施令的时候，他瞅到了不远处的吴霜，挑了挑眉，“对了，也把这丫头带上。敢耍我，真当老子这么好骗么？”
　　吴霜怔了怔，似乎没有意识到，本来今天自己是来看好戏的，却被这里外不分的周恩惠，一起给惦记上了。
　　结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小昭的声音，却忽然在人群里响了起来。
　　“慢着。”她举起了手，看向众人，“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不过，别在这打，换个地方，顺便把这妞放了，可不可以？”
　　“我说小子，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周恩惠微微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你觉得你讲条件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意义了。”小昭笑了笑，脑海中一个计划，已经飞速闪过：“你们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真要动起手来，没点声响，那肯定是痴人说梦。”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一旁被男生气势吓得往后退的吴霜，“不过，你们要是放了她，并且宣布从此以后我的事只跟我自己有关，以后不再麻烦这丫头，那么我就不反抗了，你们揍个痛快也行，然后这事我们就从此翻篇，你们看，这样可不可以？”
　　这话一说，原本还在后退的吴霜怔了怔，还以为是听错了。
　　却看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已经意动了起来。
　　貌似是个好主意？ 
　　胡小昭体能也不是盖的，上次跟自家老大周恩惠干了个天翻地覆的场面，这些当小弟的还历历在目呢。
　　前几天老大的腿不还在泛着抽抽呢么？说是一大下雨天就隐隐作痛，听医生的意思，是伤得太深了，得了风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平心而论，自家老大找来围堵的时候，他们当小弟的心里也挺退缩就是了。
　　既然是打架，那肯定会有挂彩。
　　如果那胡小昭发起狠来，盯着一个人锤，即便真能压制住对方，自己这边最起码也会有一人伤忙惨重。
　　谁都不想做挂彩的那个人。
　　就连周恩惠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仇极其下脸面，自己要是不报，以后在小弟面前，一样抬不起头来。没差别。
　　眼看胡小昭提出这么个意见，这群人面色一喜，自然是半推半就答应了。
　　小昭笑了笑，一个计划却已然在脑海里成型。
　　她指了指，“这里打架不方便，跟我来，我们去后操场，那儿人少。”



55，唐主任的救场

　　几个人跟在小昭的后面，从前操场台阶下了楼，走到过道上，浩荡荡朝着后操场位置去了。
　　还别说，六七个人站在一起，又各个身强体壮的，那气势的确有些骇人。
　　吴霜在听到小昭的提议后整个人都愣了那么一下，似乎是被震住了，一脸意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她想要跟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某个体育生却嫌嫌弃碍事，一脚给踢到了地上。
　　吴霜身子本就瘦削，这么大力气自然抵挡不住，一个踉跄，歪歪斜斜朝着后方花坛栽倒了下去。
　　手掌都被灌木丛划破了，吓了一跳，显得很是狼狈。
　　却是不敢再靠近了，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几人走远，神色复杂。 
　　“喂，听说你最近鬼点子很多啊。”那周恩惠抱着个篮球，斜睨了一眼。“小子，别想给我耍诈。”
　　这口中的小子自然说的是胡小昭了。
　　由于小昭那副瘦兮兮干瘪猴子样，不说自己，就是跟她有仇的这些家伙，也从没把胡小昭当成个女人去对待。
　　嗯，说一个女孩子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应该是最为致命的讽刺了吧？
　　结果小昭却温和一笑，丝毫没觉得这称谓有哪点刺痛心扉，依旧面不改色的点着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对策。
　　喊他们去后操场肯定是有原因的。
　　按照上一世记忆，05年的时候，校内刚好引进了一批监控摄像，安装在后操场的位置。
　　这会虽然距离放学过去挺久了，但鉴于演习排练，校领导为了维护秩序，应该不可能这么早就下班。
　　只要待会动静闹大了，学校那边肯定也会出手制止。
　　只是，究竟那教务主任会不会在岗位上坚守，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下意识的，小昭紧了紧手掌。
　　看来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啊……
　　前操场与后操场中间隔着三栋教学楼，说长不长，说远不远。毕竟整个三十二中规模也不算大，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几个人就已经站在荒芜一片的后操场上了。
　　似乎这间操场与小昭回忆中的小了不少，放眼望去，许多土块还没来得及填平，就连人工草皮也没铺垫上来，显得杂乱无章，似乎一切都还处于建设当中。
　　倒是不远处的铁杆上已经挂上了几个摄像头，安置在不同的地方，高高挂起，显得格外瞩目。 
　　小昭眼神紧了紧。
　　“喂，你那个表情什么意思？又想耍花招了是不是？”眼看面前这家伙表情不太对劲，周恩惠连忙出声。
　　结果这一次却没得到小昭的回复了。
　　就看她闷着个头，也不理这群男生，慢慢朝着电线杆走去，越走越快，等到后面几人察觉不对的时候，她已经撒丫子往摄像头下方狂奔了起来！ 
　　“上当了！给我追！”几个男生这才反应过来，周恩惠一声令下，六七个男的朝着小昭那边狂奔！
　　只是这几个男生刚上完体育课，体力早已透支殆尽，再加上小昭这突如其来的加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反应过来的，一时半会，这场角逐赛中反倒是体力最弱的胡小昭，站了上风。
　　远远地跑在前面，眼看追不上，周恩惠又气又急，表情里满满是那种被欺骗了的羞愤。
　　“臭小子！你不是说你不反抗的吗！？” 
　　确实没反抗啊？
　　逃跑的事儿，怎么能算作反抗？！
　　小昭边跑边喘气，不得不说自己这具身体体力实在太过差劲了，这才才刚刚冲刺了半分钟不到，她已经感觉到了浑身软绵绵的，肺部一阵冰凉，喉管发痛，隐约快要到极限了。
　　周恩惠体力也不怎么好，虽然是打篮球的，可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与真正的体育生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没过一会的功夫，竟然和小昭一模一样在那边跑边喘气，看那狼狈的样子，要是再不停休息下来，指不定就要背过气去。
　　他被气得面露通红，眼看实在追不上了，一个劲在那直跺脚，倒是忽然一撇怀里的篮球，露了个坏笑。
　　“都给我让开！”他摆了个架势，大声嚷嚷了一句，还在追着的狗腿子都停下了来，朝后看去，就看到一颗硕大无比的篮球，裹挟着刚猛的气势，直勾勾朝着小昭后背方向砸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小昭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空心铁杆就发出了一阵猛烈震颤，被击打的部位，甚至还发生了微微弯曲。至于那篮球，却也因为巨大的惯性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小昭看的额头冷汗都冒出来，这周恩惠……这一下是真的下死手了！要不是自己运气好，就先前那一下，就够她好受的了！
　　“抓住你了。”也就在这愣神的档口，那些个体育生都不是吃素的，趁着那短暂的停歇，四五个人已经追了过来，围困了四面八方，堵住了小昭的去路，一脸怒笑，靠了过来。
　　“挺厉害啊，喜欢耍小心思，还跑？跑什么跑？”
　　“真当能跑出我们手掌心是不？”
　　“我……我告诉你！”周恩惠也气喘吁吁走了过来，捂着腰，面色发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今天你这顿打，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动手！”他眼神一狞，手起刀落，做了个手势。
　　结果，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档口。
　　教务处的大门忽然被人打了开来，一个年龄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阿姨，卷这一头卷发，操着清亮的嗓门，满脸恼火，步履蹒跚，却又不得不小跑着喘着粗气，来到了这一块荒漠无人的后操场。
　　目睹了一触即发的危险，主任顿时皱着眉头，严厉大喊了一嗓子。
　　“我看谁还敢胡闹？！”
　　看着那大腹便便却威严无比的教务组长唐老师，原本还以为走投无路的胡小昭，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围墙旁。
　　———— 
　　“你们这些学生！”
　　空旷无比的办公室里，大部分老师都早早下了班，唯独那还在加班加点的教导主任唐主任，正猛一拍桌子，怒吼连连。
　　在她面前是一排站着的小年轻，初二初三的模样，都穿着校服，身材壮硕，这会儿却是低着头，一个个表情懊恼，看上去很是后悔。
　　“长脸了啊，还学会闹事了？怎么着，不知道后天就开运动会了吗？现在给我打人？出了意外你们负责是不是？放学了不回家在学校里鬼混，都哪个班级的！？报上你们班主任大名来！”
　　唐老师一拍桌，动静震天响。
　　一听到连班主任都牵扯出来了，几个起先还面前站得住脚跟的男生，这会儿更是被吓得颤颤巍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小昭一个人坐在稍后的位置，身边是唐老师放置的一杯红糖水，还丝丝冒着热气，她便老成在在的品了一口。
　　然后，放下水杯，抿着嘴角，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这些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男生，像是在观看一场盛大演出。很是惬意。
　　刚才追逐战中自己确实没受什么伤，要说唯一的损失，应该就是被那颗篮球惊吓住了那么一下吧？
　　唐主任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面色通红，愤慨到连话都说不连贯了，看的小昭暗自摇头，心里却是感慨，这几个男生，看样子是踢到铁板了啊。
　　上一世唐主任的大名就在学校年级里流传颇广，毕竟教务主任这个职务什么都干一点，经常会看到她在各个班级巡视抓纪律的身影，所以那火爆得的脾气自然是人人皆知了。
　　而碰巧这会儿又是这么个敏感当口，这些男生被抓了个现行，无异于往人家枪口上撞啊。
　　几个男生一改之前痞气，默默低着头接受着来自老师的狂风怒雨。
　　就连周恩惠也收敛了锐气，微微瞪大着眼，在这种歧视压迫下，满头汗水。
　　想着，他狠狠往身后胡小昭的位置瞥了一眼。
　　今天这事闹的这么大，两边梁子也算越结越深了，不过小昭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马上就要毕业了，任凭你周恩惠再怎么手眼通天，到时候我高中考取隔壁县城的学校，天高皇帝远的，你还能来顺着电话线砍过来不成？
　　至于最后毕业这几天，小昭也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唐主任都发火成这个样子了，底下这群同校男生也不敢再随意报复了才是。
　　所有参与斗殴的男生都给与了全校通报批评的处罚，这对于即将毕业的人来说可谓相当严重的处罚了。
　　毕竟最后几个星期，改过自新的机会很是紧迫，只要这份处罚消不掉，那么挂在个人信息袋里，绝对是一个难以弥补的污点，无论以后考取高中还是大学，都是一份不小的阻碍。
　　相当于半个前程已经被毁掉了。
　　至于周恩惠，由于家境原因，老师也不敢真做处罚，只是严厉批评了两句，象征性处罚对方写一封检讨过来，这事就算带过。
　　小昭在一旁看着这官场的尔虞我诈，只觉得好不无聊，打了个哈欠，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先行告退。
　　唐主任瞥了一眼。
　　虽然她也知道这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今天受欺负的是她，自己总不好意思拿以前的旧账出来算。
　　只是叹了口气，假装关心的在那询问着：“怎么样，伤着了没？要不要去医务室，这几个男生可以扶你去。”
　　看着那一个个秋后算账的恨恨眼眸，小昭就抗拒的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刚才我也没摔着哪，自己回去就行。”
　　“那也好，路上记得注意看车，夜路也小心点。”唐主任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出了门，就看到陆欣然余刘昊关切的在门口等着。
　　“你们怎么来了？”小昭哑然失笑，摸了摸小丫头乱遭遭的脑袋。
　　“刚才听人说操场那边有大事发生，去看了看，就发现老大跟教导主任一起进办公室了，后面还跟着这些男生。我一看不对劲，就把昊子也喊回来了。”
　　刘昊不说话，却是远远冲着门外打了个招呼。
　　就看到刘爹刘建然，挺着那让体育生都忌惮无比的大型肌肉，面露寒光，额头青筋暴起，走了过来。
　　那远远的一声吼，声势极大，饶是办公室里的那群健硕男生，都不禁被吓得冷汗流了满地。
　　“我倒要看看是哪些瘪犊子在欺负人？”



56，峰回路转

　　这一声吼着实有些吓人，那刘建然本就是练武术的，吨位虽然没有健美运动员那样来的壮硕，可眼神犀利无比，带着满满的杀气，让人一看，冷不丁的背后胆寒。
　　刘爹吼了一声，似乎还余怒未消，走过去敲了敲门，看架势，是打算进去掺和一脚了。
　　小昭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了对方：“别别别，叔叔，我没事的……”
　　其实一开始远远看到刘爹走来，小昭心里就预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本来自己是打算早早将其拦下的，可转念一想，刘爹这么个体型，威慑力十足，倘若能让这些小屁孩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靠山，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胡小昭之所以不想被找麻烦，究其根本，还是不想被履历上记上一笔，根本不是说怕了对方，主要是聚众斗殴这一污点，在晋升高中时阻力还是太大了一些。反而是这种无形的威慑要好很多。
　　果不其然那些个男生起初还面上挺横，结果这会却一个个偃旗息鼓了，背脊挺得笔直，却是看也不敢往窗外望去。
　　小昭暗自好笑的同时心底也松了口气，将目光从办公室里抽了回来，先是跟刘爹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转而又想起这么个事。
　　“对了，刘叔叔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居然还跑学校来视察了都。”
　　这句话也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一说，儿子君就哭着张脸：“谁知道我爸怎么想的？莫名其妙跑来这吃饭，还跟隔壁那些大叔签什么字，害的我少儿栏目都看不上了。”
　　签字？签合同？
　　小昭有些朦胧，不过隐约回味过来了一点。
　　确实是06年中期这段时间，许多盘踞在市中心的商铺，已经负担不起那日益飙升的房价了，而为了止损，跑到这略偏郊区一些的地方重整旗鼓倒也不失一种选择。
　　至于那空开的店铺，会被其他店主收购，却也在情理之中就是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随着日渐升值，这里的地段迟早涨价到天上去，可谓是一笔颇为丰厚利润。
　　只是想要驾驭这其中的利润，本身没有异常雄厚的资金，怕是极其难啃下来的啊。
　　却是没想到，前几日还苦兮兮打算搬家的刘爹刘建然，竟是话风一转，开始收购起周遭的店铺来了？
　　难道说，最近那间武馆，已经开始有利润入账了？ 
　　“刘叔叔？之前我给您的那个策略，您看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事，刘爹原本还满是怒气的表情，倒是微微一愣，旋即挂起了一丝卖弄神情。
　　“关于这个啊，你们待会跟我过来，就全知道了。”
　　————
　　兴许是合同谈的顺利，刘爹脸上挂着一幅笑呵呵的模样，邀请着几个孩子一起去家里吃饭。
　　小昭就寻思了一下，反正今天家教休息，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着一起去探探究竟。
　　车站距离三十二中并不算远，可等了半天，那辆通向市中心的88路公交车却是姗姗迟来，刘爹索性一拍板，挥了挥手，招扯来一辆出租。
　　一上车，小昭就颇感兴趣的扯过昊子，“我说你爹这是怎么回事啊，出手这么阔绰，家里又发达了？”
　　毕竟那个念头出租车也算是一种高档象征了，起步价九元的费用还是挺奢侈的。虽然一般人也能掏得起，可刘爹前几天还苦兮兮的打算转行呢，要是没点转机，肯定不敢如此摆阔的。
　　刘昊老大个人却一副懵懵然的表情，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前几天家门口的确很奇怪。”
　　“这话怎么说？”
　　昊子就想了想，摸着他那个颇大的脑额：“就前几天吧，武馆那边来了不少大叔大婶，还有不少穿着西装的年轻仔，也不知道在跟我爸谈些什么东西，一个个看上去都挺赶的，前后簇拥在一起貌似是在抢购什么东西。不过奇怪的是，我老爹只是拿个相机，给每个人拍了张照片而已，紧接着他们就心满意足的走了，手头空空一片，真搞不懂在搞什么名堂。”
　　“原来如此。”
　　感情这些人是去办健身卡的，录入个人信息就可以离开了，倒也不费事。
　　这么一说，小昭就有了眉目，也不再多扯，坐在后座位的沙发上，把欣然妹妹当做个毛绒娃娃似的盘在怀里，慢悠悠等着抵达目的地。
　　那一天交通还不算堵塞，毕竟这种偏僻小县城，根本没几个人买得起私家车。大街上来回流窜着的，还是以出租车为主。
　　约莫十多分钟后，几个人下了车，刘爹豪气万丈的掏钱付款，然后领着几人来到了武馆门口。
　　情形倒是跟意料中不太一样了，武馆内，还是一副萧瑟模样。与之前不同的是，跑步机上的确多出了一两个居民，可大抵那副空旷旷的颓败，还是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刘叔叔是不是还在为钱发愁呢？”看到此情此景，陆欣然扯了扯自家老大的衣角，都有些不忍心蹭饭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自己买单就好了。”
　　“不用，现在刘爹可宽裕着呢。”小昭却拒绝了这般好意，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因为她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那一串名单。
　　上面满满罗列着，从周一到周五，各个武术单元科，报名的学徒们。
　　仔细数了数，人数不算多，可在人头不重复的情况下，也足足有五十来人报名了。
　　也就是说，短短的半个星期里，来这儿办卡的学徒，却是从先前的一月不到两三名，一跃而起，呈几何倍数增长了去。
　　实在是有些恐怖。
　　试想一下，如果一张办卡在两百元的利润左右，那么五十来人，那究竟能有多少流水入账？
　　足足一万元啊！
　　在06年那个年代，可就是妥妥的万元大户了啊。
　　更何况这些收益还仅仅是半个星期不到的利润罢了，倘若这武馆继续开办下去，接下来的收益究竟能控不到什么地步？
　　这一点，就连身经百战的刘爹都难以想象。
　　自己是个商人，可如此浮夸的经济增长曲线，他晕了，看不懂，实在看懂啊。
　　刘爹似乎早有准备，或者说他今天去学校的目的就有请客这位小恩人的打算？后厨那边还未走近，一阵飘香四溢，就已经随着灶台的香气，缓缓散发出来了。
　　“好香啊。”
　　“你们等我一下，待会就开饭了。”刘爹呵呵笑了笑，进去又是一阵捣鼓，起火生灶，随便热好了汤，然后又炒了四五个拿手家乡菜，没过半个钟头的功夫，白腾腾的香米饭也被一并端了上来。
　　与之前小昭烹饪的那一锅佛跳墙不同，刘爹的饭菜看上去还挺丰盛的，色香味俱全，菜品也很繁多，一看就是用了心去招待的。
　　唯一的遗憾应该是张泽今天不在场，品尝不到这番美味了吧？
　　“来来来，你可是我们家的小功臣啊，尽管吃尽管吃，这顿就当叔叔犒劳你的！”
　　刘建然呵呵直笑，与前几天见到的焦虑不同，此刻的他，脸上满满的慈祥笑意，倒是与后世那个老而健谈的形象越发相似了。
　　可不就是功臣吗？
　　自己愁苦了一年多的经济问题，竟然因为小丫头一个决策而全局盘活了，你说这事说出来，到底神奇不神奇？
　　而最神奇的是，刘爹还打算将自己的奇妙心情与对方分享呢，结果对方似乎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却对这急转直上柳暗花明般的转机，半点都不稀奇似的？
　　只是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做了个恭喜的动作，然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低头刨饭。
　　“那还真是挺好的呢，也祝你生意兴隆啦，刘叔叔。”
　　看的刘爹微微一怔，拿着筷子的手都迟疑了那么一下。
　　为什么，这丫头会露出这种淡然随和的表情。
　　难道说这一切，都已然在她的预料中了？
　　这丫头竟然连这些都已经猜到了？
　　刘爹咽了口唾沫，原本还想要卖弄的心情，这会儿却变得有些毛骨悚然，甚至后背还微微发起了麻。
　　这丫头，这眼光，是不是有些太过恐怖了一些？
　　毕竟原本自己打算请求外县加盟商入股的时候，那些个外县实业人，以他们多年浸淫商道的眼光去分析，也曾毫不留情的判断道，这所谓的武馆，根本毫无商业价值。
　　不予注资！
　　这四个字，便是当初刘爹辛苦等来的结果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建然那会脾气飘忽不定的缘故了，没了希望，即便再脾气好的人，也终有崩溃那一天。
　　可就是这么个在别人口中毫无商业价值的玩意，愣是在短时间内一雪前耻，柳暗花明不说，其营收甚至超越了任何一位当初质疑自己的商业家们。
　　这怎能不让刘爹扬眉吐气？
　　只是转念一想，那股鸡皮疙瘩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这所谓的新型商业经，就连那些老家伙都不曾察觉，为什么那些惊人天然的构思，却是被这个小姑娘，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表露了出来。
　　张艾羽的手下么？
　　刘建然又不是傻子，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自然是一眼看破了。
　　只不过这丫头的背景，似乎还真有些玄妙……特别啊。
　　想到这里，刘建然眯了眯眼，倒是对这位不出世的小姑娘，兴趣愈发浓郁起来了。



57，摔跤！

　　饭桌上，虽然没有觥筹交错酒光杯影，气氛却也挺融洽了。
　　陆欣然小丫头吃的格外尽性，兴许是菜肴太可口了一些，愣是连形象都不顾了，活脱脱吃成了一大龄儿童，嘴巴边上满满的油腻。
　　“你看看。”胡小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借过一旁的纸巾，轻轻帮着擦拭着嘴角。
　　小丫头靠在昭昭的肩膀上，微眯着眼，像是一只瞌睡的小猫咪，似乎对那亲昵很是受用的样子。
　　末了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揉了揉微微鼓起的小肚皮，径自咧嘴笑了起来。
　　“刘叔叔做的菜很好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喝老大的汤！”
　　“这丫头。”小昭哑然，“谁让你比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碍事的。”倒是刘爹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对了丫头，你那做饭本领到底哪儿学的？我这个老头子可是输的心悦诚服啊，估计我这三角猫的本领，连你那一半都赶不及吧？”
　　“哪能呢？”小昭就眨眨眼：“明明刘叔叔做的饭菜也很可口啊，只是缺少了一些调料作为细节而已吧？”
　　刘爹就哈哈大笑：“那丫头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我这饭菜里，是少了哪几位特殊调料？”
　　这一席话问出来，小昭顿时沉默了。
　　刘爹却还是那副乐呵呵模样，不以为意。
　　“不想说也没关系。”
　　毕竟这种独家秘方，大抵跟专利脱不开干系，自己这样敞开了去问，岂不跟堂而皇之套取对方公司的机密文件性质差不多么？
　　却没想到小昭沉默了一会，忽然又抬头道：“那我有空把材料单子写给您，不过您要答应我个事，就是这几分特殊调料，只许自己偷偷拿来用，千万不能当做商用，可以吗？”
　　嗯，毕竟这些都是后世大厨摸索出来的秘方，与那些乐坛名人不同，这些大厨，这辈子应该依旧存在于世界上。像这样堂而皇之的占了别人专利，总有一种不要脸的感觉。
　　刘爹微微一愣，倒是犯起了迷糊。也不知道小丫头这句话，究竟是敷衍，还是真有打算帮助自己。
　　酒足饭饱，天色尚早。
　　两个人就打算告辞的时候，将陆欣然送上归途的汽车站，刘爹却不动神色的拍了拍，暗示着小昭再留一会。
　　小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觉惊讶，还以为是老爷子对那特殊秘方耿耿于怀呢。
　　却没想到折身返回武馆，遣散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刘爹却领着小昭来到了隔壁的小屋子里。
　　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却很小，十分狭窄，要说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儿的地板，踩上去比普通房间要软上一些。
　　“小丫头，你的事我听昊子说过了，大抵了解了一些。”刘爹说着，从一旁墙壁上拾起一件练武服，丢给了小昭，看着她披上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腰带。
　　“你在学校里的状况的确很令人堪忧啊，前有狼后有虎的，这样吧，我教你一些简单的防狼技巧，平常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也好有一技傍身。不然再遇到今天发生的事，那得多危险？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对了，听说你之前就住院过一段日子吧？”
　　说着，刘爹摸着下巴， 似乎在忖度着什么：“不过，武术这东西并不是欺负弱者的武器。我在教你技巧之前，你能不能发个誓？就说这些技巧，只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才可以派上用场，如果你坏了规矩，那就……” 
　　小昭没有说话。
　　默默看着手上那轻飘飘的练功服，整个人一片哑然。
　　没想到老爷子心思缜密，竟然将自己的情况也考虑进去了。
　　的确，刘昊跟自己之前差不多就是地痞小混混一流，而那会之所以刘爹疏于看管，无非是经济危机下忙的焦头烂额，从而没有精力顾及罢了。现如今手头周转了过来，这之前撂下的家教，自然是要重新拿捏起来的。
　　起初刘爹的意思，是打算断绝自家儿子与这不三不四混混之间的联系。可偏偏这小混混竟然还是刘爹的再造恩人，这其中的逻辑就有些复杂了。
　　刘爹又不是白眼狼，自然不可能拉下脸去卸磨杀驴。却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也算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挽救一个是一个了。
　　“放心好了刘叔叔，其实最近几个月，我也改变了挺多的。”小昭心头哑然，倒也没去强扯什么重生不重生，索性乖乖低头认错：“嗯，以前带着您家昊子各种不成熟的做法，也请您原谅好了？”
　　“那咱们先说好，如果你坏了规矩，那可怎么办？”刘爹倒是挺狡猾的，又问。
　　“嗯。”小昭抱着胳膊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那您看？我就天天给您做佛跳墙如何。”
　　“别别别。”刘爹吓了一跳，后背的汗水都差点冒出来了，这尼玛，一顿佛跳墙就得好几百大洋，这天天做？怕是自己后背靠着金山银山都抵不住吧？
　　“那我就发誓，如果我坏了规矩，我妈妈以后织毛衣必定天天扎到手，我爸爸以后打斗地主23456必然摸不到7。我妹妹考试必然忘记填姓名学号。”
　　小昭调皮的眨了眨眼，听得刘建然暗自好笑，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好了，叔叔相信你还不行么？总之赶紧来吧，咱们先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的基础，然后再根据个人情况，教给你最实用的制敌技巧好了。”
　　刘爹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倒是在谈话间，已经摆了个架势，很有气势的样子，等待着小昭的进攻。
　　小昭披上了衣服，这会儿却又跟刘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出招了。
　　“来，你先攻过来。”刘爹就拍了拍胸口，豪气道：“你之前不也挺喜欢打架的么？就用你最擅长的打法好了，不用怕！尽管出力！ 凭你的本事，还伤不到叔叔。”
　　“真的假的，我真的可以用全力嘛？”小昭眨了眨，的确没重生过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市井瘪三罢了，可上一世，自己好歹也跟着那大学舍友学过几年格斗技巧啊。
　　自己那大学舍友的师傅貌似也是什么拳的传人，名号这类东西自己并不能分辨，毕竟不是混武的，只是按照记忆来看，上辈子那老爷子一笔一划，架势却也没少刘爹几分逊色。
　　“好！刘叔叔，那我来了！”
　　小昭大喝了一声，就跑了过来。
　　“来来来！不用客气！”
　　刘爹倒是挺自负的，看到小昭气势汹汹跑过来，非但不躲，甚至还仗着自己下盘稳当，安逸大胆的闭上了眼，宛若一座山似的，等待着小昭进攻。
　　结果自己还在那暗自感慨这丫头人长得挺萧瑟，嗓音倒是挺清脆好听的时候呢。 
　　也不知为啥，自己的脚下忽然就是一滑。
　　后膝窝的位置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样，瞬间发软，像是电流通过那个点，席卷了全身。
　　紧接着，就是整个人一阵天翻地覆，天旋地转。
　　他怔了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小昭，却是径自站在不远处，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这个武大宗师呢。
　　“什么……情况？”
　　————
　　“发生了什么？”
　　刘建然费了将近五六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会儿的自己已经被人放了倒，瘫在地上。虽不说动弹不得，可也是极其丢脸了。
　　自己这个武术宗师？给人临场放了那么多狠话，结果莫名其妙一招瘫，这不叫丢人，那什么才叫丢人？
　　而做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那位自己起先根本不在意，甚至还口口声声要传授其防狼技巧的小丫头。
　　刘建然有些狼狈的起身，坐起，干咳了一会儿，假装不在状态，脑海却一片混乱。
　　他理了理略显发皱的衣领，眼神里那抹诧异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这丫头，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刚才那一通摔技，无论是发力点还是技巧都恰到好处，全然不像是巧合造成的意外。自己的确下盘颇稳，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击，就算是那些武术圈里的国术大师都得吃上一亏，更别提他刘建然了。
　　可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丫头明明拥有如此惊人的武术功底，之前闹事的时候，为什么只看到她一个劲的抱头鼠窜？
　　六七个男生一起上的确吃不消，可抓着空隙猛揍其中一两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狠劲儿出来了，还怕不把对方吓退不成？
　　刘爹脑海里一片浆糊，只觉得面前这丫头，虽然看上去相貌普普通通，甚至到了其貌不扬的程度。可那份城府，那份内涵。
　　就连他刘建然也全然猜不透了啊。
　　这一次，刘爹是彻底对小昭刮目相看了。
　　而那个潇洒做完了一切的女孩子，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理了理因为刚才的发力而稍微凌乱一些的衣角，面色如故，全然看不出半分欣喜或是卖弄。
　　一如既往的平静随和，将手微微摆在身后，就像做了一件极其不起眼的小事似的。
　　刘爹有些受打击，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比划了个姿势。
　　“刚才我那是不小心，现在要认真了。”
　　嗯，这句话这个节骨眼说出来，多少有些嘴硬的意味在里面。
　　刘爹有些干咳，倒是小昭标标准准作了个揖，很有一丝专业风范。
　　“那刘叔叔，咱们正式开始指教吧。”
　　“好。”刘爹眼神一凝，这一次倒是将百分百的认真投入到了动作中去，就见他大吼一声，看着小昭向自己冲来，表情顿时严肃一片。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 



58，想过平静的生活

　　半个小时后。
　　小昭累的满头大汗，脸蛋通红，虽没倒在地上，可那瘫坐在地板上的模样却也很明显是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了。
　　反倒是刘爹一如常态，负着个手，居高临下的望着那精疲力尽的小姑娘。话语里活脱脱一大师风范。
　　“不错，技巧方面还蛮到位的，就是力度不太够，想要跟我再比划比划，再修炼个一两年就差不多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空气山羊胡，两人境况反转，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扬眉吐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几十年的道行竟愣是被一个没接触过武术的小姑娘逼迫得认真起了来，这件事儿貌似还真没什么好炫耀的？
　　刚才的比试也的确如此，刘爹不愧为专业武师，先前那一句没认真似乎成了真。一旦认真起来的刘建然，防御之处三百六十度基本毫无死角，根本不是胡小昭这种身单力薄的小丫头能够撼动的。
　　半个小时里，胡小昭尝试了各种上一世学到的技巧进攻，就差没用女孩子惯用的唾沫攻击和牙咬了，结果愣是连刘爹的衣角都没碰到，而自己反而脚下一滑，被人毫无征兆给绊倒在了地，姿态诡异，很是狼狈。
　　嗯。
　　其实自己心底还是有些小虚荣的，上一世刘爹声望极高，不仅因为其是当地规模最为庞大的武馆商，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与其后来在武坛的地位有关。
　　起初因为那初见杀的缘故，小昭心底甚至还有些小窃喜，觉得自己既然能占便宜，那两人实力怎么说也相差不大吧？甚至还有可能，双方是五五开呢？
　　结果的结果，自然是被无情打脸了。 
　　意识到两人之间那宛若鸿沟般的差距，小昭有些闷气，也懒得再耗费体力了，坐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
　　六月末的天气已经相当之炎热了，稍微一动，额头上的汗水就止不住的往下落。更别提如此剧烈的争夺战。
　　气氛似乎有些沉闷，刘爹也不太想打击了对方的自信心，就思索了一番，然后安慰道。
　　“不过你也别灰心，你这份天赋已经非常不错了。像跟你同起跑线的学生，甚至那些练了一两年武术的家伙，有的还不如你呢。”
　　“呵呵，哦。”
　　小昭就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对这假到不行的安慰做了个敷衍的回答。
　　倒是刘爹看着这丫头，忽然觉得这古灵精怪的性格着实有些好玩。
　　联想起刚才的初见杀，一个疑惑却是抑制不住了。
　　“丫头，我能问你个事么？”
　　“嗯？”小昭眨眨眼。
　　就看刘爹忖度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说辞，转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说别人，你这一身技巧，对付普通的学生应该不成问题吧？那周家大长子我也认得，到不说偏袒谁，可跟着他混的那些熊孩子，按道理来说单人战斗力，应该没人比得过你才对。可是为什么，今天下午那会，你只顾着逃跑呢？”
　　面对这个问题，小昭却丝毫不觉得惊讶似的，甚至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结果，不假思索，她便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我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啊。”
　　打赢了又能怎样？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周恩惠是什么人？心眼小肚鸡肠，当众下了对方狗仔的脸面，这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人家怎么可能不秋后报复。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幼稚孩童了，为了那点少年意气而耽误升学，实在太不值得了一些。
　　倘若今天真就两边掐架一发不可收拾了，那自己毁掉的前程可怎么办？找谁去赔？周恩惠吗？他赔得起吗？
　　“平静的生活？”刘建然微微怔了怔，似乎有些想不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昭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解释的兴趣，转而起身，眼看天色渐黑了，便说了声道别，然后消失在逐渐笼罩下去的夜色里。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晚间九点半了。
　　今天家教不来上课，屋子里倒是安静了许多，毕竟即将中考了，为了不打扰女儿学习，就连后妈也改掉那爱看电视的习惯，坐在一旁支着个水晶灯，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毛衣。
　　可奈何这手艺是差了一点，常年奔跑水产的商人，对待家里自然没那么上心了。这会儿手下那半成品跟个鬼似的，小昭盯着看了半晌，愣是没分辨出来究竟是袜子还是手套。
　　后妈倒是一脸笑嘻嘻的，特别满意的瞥了眼怀里织了一半的半成品，然后走过玄关，拿到胡爹身前一个劲的比划着。
　　“老胡我给你织了个背心，你快穿上试试合身不合身？”
　　原来是背心么…… 
　　老爹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头大，这么小的玩意要怎么试穿？可要是表现出不满意的话，这婆娘，指不定又得唠唠叨叨打冷战了。
　　正寻思着该怎么接话呢，胡爹忽然看到了同在客厅的大女儿，眼神一亮，连忙笑呵呵走了过来，扯开了话题。
　　“小昭，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学校那边没补课吧。”
　　“嗯，学校放的挺早呢，就是我们这边要准备节目，所以拖了点堂，这才回来晚了。”大女儿点了点头，倒是解释道。
　　“准备节目？什么节目。”
　　“关于运动会开幕式的。”
　　“哎哟这可是好项目啊。”老爹没说什么，后妈那眼睛却时一亮，凑了过来，“听说你们这个运动会搞得非常隆重啊，当天连记者都请过来了，是不是这个事？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啊，小昭，你加油，咱们小暑都没资格选上呢。”
　　话里话外虽然有些酸气，可那兴奋却又是真心的。
　　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能上个电视，的确是万分光荣的稀罕事。
　　“你准备的什么节目？怎么被班主任选上了？咱们一班竞争可激烈着呢，我喊小暑做了个绘画过去，结果被那群兔崽子给票选下去了，真是气死老娘了，难道他们就不懂什么是艺术？”
　　一席话听得小昭哑然，看样子，这在八班谁都不要甚至趋之如瘟疫的名额，放在一班，竟然是如此抢手的货物？
　　“没，我们班是搞大合唱的，全员都得上，谁都跑不掉的。”为了后妈吃醋，小昭倒是笑了笑，胡扯了一个借口。
　　果不其然一听这么说，后妈脸色顿时舒坦了许多，倒是蛮真挚的笑了笑，拍着小昭的肩膀起来。
　　“那小昭你可要好好努力啊，咱们胡家的脸可不能丢了，当天如果有记者拍你，记得礼貌一点说叔叔阿姨好，笑容也要灿烂一点哈？咱们家孩子长得可精神了，拿出点自信，别害怕！”
　　听着那招待小孩子一般的叮嘱，小昭笑的有些勉强。
　　自家这后妈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不涉及到亲生女儿，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会变得很柔和，不再那么争名夺利。
　　“那我先上去复习了？”小昭叹了口气，就打算上楼。
　　二楼隔间挺狭窄，住久了还容易逼出幽闭恐惧症来，说是复习其实也就是个借口罢了，这么晚了，小昭也只是打算收拾一下书包，然后就匆匆入睡。
　　结果上了楼，却发现老爹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来。
　　“老爹，跑我这来干嘛啊？”看着那鬼兮兮的模样，小昭心里一阵好笑，也好奇这家伙想要干嘛，莫非是碍于后妈在家里的威压，想要躲到自己这偷烟抽么？
　　却看老爹做了个手势，示意小昭小声一点，然后左看看右撇撇，然后神神秘秘的从那一层厚重被褥的橱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小巧的钱包来。
　　“这是？”
　　凑了过去，除了一沓崭新的钞票外，还有一张很是漂亮的女生照片儿。
　　似乎很有年代感的样子，照片上的姑娘，却穿着朴素，梳着一个马尾，清澈秀丽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小昭眯了眯眼。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怎么从来没见老爹在后妈面前提起过呢？
　　难道？莫非？是跟自家老爹，还有点风流债的关系不成？
　　“私房钱啊？也不分点？”小昭起初看到那沓钞票时表情就不对劲了，现如今看到那艳丽中不失一丝粉黛的美人儿，那抹不还好意的笑容，愈发收敛不住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从来没见你提起过，老爹，你不会是在外面找了小三吧？这事要是让刘阿姨知道了，岂不得闹翻天？”她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一向稳重的性格，难得俏皮了一次，“要不你给我点封口费，我就答应你不外传哦？”
　　话里话外说得老爹面色通红，不觉一阵干咳。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母亲！”
　　“啥玩意？”小昭怔了怔，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老爹似乎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倒是率先干咳着开了口。
　　“对了，我看你衣服上都是泥泞，是不是在哪闹了事？听隔壁街坊说，今天周家大儿子又出大事了，不会跟你有关吧？”



59，她的面容

　　看着女儿身上那件本就不怎么齐整的衣服又添了些许新泥儿，破破烂烂像是跟人摔了跤似的，再一个，又联想到与周家大少爷的恩怨，胡爹心底难免范紧张。
　　“哪儿的话？老爹你又瞎操心了。”虽然确有其事，可为了不让老爹瞎担心，小昭还是闭着眼，摇了摇头。 
　　胡爹就一脸不信的模样，上下打量着自己女儿。
　　“那你这身衣服怎么脏兮兮的？”
　　“今天我排练呢，节目是搓泥巴。”
　　老爹就被大女儿这不正经的言论给逗笑了，想想也知道，这是人家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胡扯的借口，胡爹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
　　“不说这个了。”小昭倒是笑嘻嘻凑了上来，打开那钱包，从里面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抽了出来，映在烛光下。
　　顶层隔间是没有安装电灯的，这会儿又是傍晚，唯一的照明方式，便是这略显脸颊的蜡烛光了。
　　可偏偏平时没有那种感觉，被烛光一照，昏黄摇曳，似乎就连照片上的记忆都缓缓复苏了，胡爹哑然咧嘴，感慨一笑。
　　“对啊，这是你母上，不过那时候你年纪小不记事，可能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其实就是上辈子，胡小昭对自己亲生母亲的记忆也很是零碎。
　　嗯，重组家庭大抵会面对这种尴尬，就是双方父母在场的时候，很难去追寻原配的痕迹。
　　因为其中一方会很敏感。
　　更何况后妈刘阿姨，是一个有些斤斤计较的女子。
　　许多原则上，老爹都会刻意避开前妻的故事，或是以另一种口吻，将事情轻轻遮蔽过去，从而不再多提。
　　像是今天这样父女两个偷偷摸摸在阁楼上怀念的场景，其实非常少见。
　　还是男孩子的胡显昭也很少听见老爸谈起过去。
　　原因很简单，小时候性格叛逆，对这类父母长辈的事迹自然懒得多问，更何况，自己听见父母离婚的时候，还是老妈，先提出的要求。
　　他有些不忍心伤及那个憔悴无比的老爹。
　　究竟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而分开了，自己不知情，只是隐约记得，那天的气氛，有些凝重。
　　约莫是三岁？还是五岁左右？
　　分家的时候。
　　隐约记事的胡小昭，记忆里却只剩下了一个苗条的背影，身后背着一个宽阔到要将整个人都砸开压扁，挤在身下的行李箱，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
　　那个身影打开房间的大门，然后就这样背着行李，步履蹒跚的下了楼。
　　消失在街角某处。
　　胡爹没有拦，只是默默站在玄关的某处眺望着那一道身影，最后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自己的妈妈，究竟长成什么样？
　　年代久远，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大抵不会特别好看。
　　成年后的胡显昭确实有着一丝英俊帅气的面容。只是在少年时期，五官还未完全张开，再加上经常奔波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皮肤黝黑，看上去总是有些蔫兮兮的，像极了这一世的女体，没什么精神。
　　久而久之的，胡显昭那会就想，既然自己遗传的自家父母，那么这个由头，定然也不会多么美满就是了。
　　上一世长大成材的胡显昭奔波工作，整天游走在企业领导层之间，连回家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根本没空去听那老爹以往过去的那一段老掉牙故事。
　　只是眼下，在这片微弱的烛光下。
　　小昭头一次在老爹手上，看到这样一张微微泛着卷角的老照片。
　　黑白色的，照片不大，上面的人儿，却清澈可涟，五官精致，笑容端庄。虽不说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可那抹和煦温柔的笑容里，却透露着一股让人难以遗忘的韵味。
　　“这是我妈妈？”小昭凑了近，将烛光微微靠近了一些，结果老爹却被吓了一跳，兴许是害怕焰火点着了什么似的，宝贝无比的将照片收入到了怀里。
　　过了一会儿，却才小心翼翼的重新摊开手掌。
　　“怎么样，你母亲还算挺漂亮的吧？”
　　话里话外多少有些炫耀，神采飞扬。
　　小昭点了点头。
　　就看胡爹欣慰的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肩膀。
　　“所以女儿啊，你也别气馁，别看你现在还没长开，等到以后，指不定还能女大十八变呢。”他说着，调皮的眨了眨眼，“要不你看，你家长辈都生的这么俊俏，怎么可能生下来的孩子就差了？”
　　“再说了，你没发现这几天疗程下来，你的皮肤已经比之前有了不少改变了么？”老爹顿了顿，上下望了望，似乎有些诧异，又说道。
　　“老爹你还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小昭却听得哑然失笑，无视了那一句改变不改变，其实说到底，小昭对这一世的长相的确没报多大的期望。
　　第一个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女孩子，许多女生特有的美丑，自己体会不出来，也觉得无所谓。
　　第二个原因则是，即便老妈真的清澈靓丽，可自家老爹这体型……嗯，看上去还挺大富大贵的？相貌普普通通，或许这辈子的自己遗传胡爹更多一些，也说不一定？
　　毕竟女儿随爸嘛。
　　“什么叫往自己脸上贴金？”胡爹气的在那吹胡子瞪眼，“你爹现在是有点发福了，可当初追你母亲那会，还真叫一个风流倜傥啊。”
　　“哎老爹，要不机会难得，你跟我说说你和妈妈的事情？”
　　小昭就笑嘻嘻的。
　　嗯，虽然故事的结局有些不尽如人意，可那一段神采飞扬的往事，总归还保存着不少美满镜头。
　　“这有什么好说的。”果不其然，老爹虽然在摆手，可言语里那抹感慨与恍惚，却怎么也遮盖不住。
　　“你知道这几年，你妈妈都去干什么了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搞得好像两人还保持着联系似的。
　　细细一想，却又不可能。
　　小昭便在一旁懵懂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件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不曾了解的内容。
　　胡爹欲言又止。
　　可到了最后，却还是一摸脑袋，径自叹了口气。
　　“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呢？好好复习吧，争取考个好高中，到时候咱们家里也不用再受亲戚白眼啊，还有那些街坊邻居，也该让他们省心省心了，每天都在楼梯道那边说闲话，我自己，都快听烦了。”他摆了摆手，将那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好，就打算下了楼。
　　既然对方不想说，那小昭也不会多拦，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小秘密，更何况在胡爹心里，那是一段只有自己跟对方才知道的，悠远回忆。
　　胡爹沿着梯子退了下去，倒是在即将带上小门的时候，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脑袋鬼鬼祟祟又探了回来。
　　“对了，这些事，你千万别跟你刘阿姨多提啊。她那个脾气你也懂得，要是发起火来，咱们一家晚饭，都得喝白米粥去咯。”
　　“明白明白。”小昭比了个手势，笑了笑，倒是有些没憋住；“不过别担心啊老爹，阿姨要是不做饭了，我来承包咱们家厨房呗，反正我也稍微有点手艺的呢。”
　　“我知道你那个手抓饭做得不错，但每天都吃一样的，总有一天会腻歪吧？”老爹笑了笑，倒是不以为意，“好了好了，安心考试，等你成绩考的好了，我给你点封口费当做奖励？”
　　说着，就摆了摆手，径自下了楼。
　　“早点休息吧。”
　　————
　　距离运动会只有一天了。
　　星期二上午，早早来到了教室，却发现整个班级的学生豆已经无法进入状态了。
　　倒也确实，在这个神经高度紧张的节奏里，能有一天放假，的确是相当期待的一件事情。
　　四周讨论着明天带什么食物去哪边玩的闲言碎语不绝于耳，吵得小昭头疼无比，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复习。
　　就连任课老师都明白学生们的小心思，走上讲台，象征性讲了两下知识点，眼看实在没人听，干脆挥了挥手，安排着自习去了。
　　其实一开始，几个高校的确在联名抵制三十二中参加运动会的，而也正如安排的那样，这一次运动会报名名额中并没有一位是来自三十二中的学生。 
　　可自打开幕式临时起灶要表演节目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三十二中这边的学生好歹是重点，虽然唱歌不行，可四周兄弟院校出来的孩子们，艺术水平却更加的良莠不齐了，甚至不少初中平均水准还比不过人家三十二中呢。
　　这次连隔壁省台的记者都花大价钱请来了，即便再怎么勾心斗角，可这种门面上总不能丢脸不是？
　　于是几个高校一琢磨，除了县城里唯一的某所艺术初中以外，倒是将搬救兵的目光抛向了他们三十二中来。
　　这也是为什么三十二中的选拔名额如此丰厚松懈的原因。
　　结果这边的管理层顿时傲气起来了。
　　哼，怕出丑的时候都围攻着咱们，现如今搬救兵了，才又惦记起他们三十二中了是吧？
　　管理层当场就甩了一枚条件下去，参加开幕式可以，不过相对的，咱们这三十二中的观众席，也得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对面几所高校一寻思也觉得没毛病，毕竟都邀请人家倾情加盟了，总不好用完了就丢吧？这种过河拆桥的损事，无论说到哪都挺不好的。
　　所以顺理成章的，三十二中的学生们也名正言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席位，虽然那运动会的名额已经定下了无法更改，可好歹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昭一阵苦笑不得，虽然胡老师公布消息的时候不可能将管理层那些勾心斗角说给学生们听，可这种浅显的道理，稍微有点城府的人，自然能一眼洞穿。
　　得知明天的放假取消，不少学生哀嚎一片了，不过小昭却觉得挺无所谓的。反正自己要参演节目，那天的日程安排本来就满满当当了，现如今参席不参席却也毫无区别。
　　中午吃完饭以后，由于要布置场所，下午的几节课自然取消了。
　　运动会就是在前操场举行的，不过开幕式的话，还得在上面搭一个大舞台，简易的就行了，基底已经托装修队运了过来，现如今来来回回十多个人员正在忙里忙外的搭建着。
　　舞台下方则是一些班级的学生正在布置着座位，明天足足有三所学校的学生前来参加比赛，这观众席的位置光靠那一早晨的时间，根本布置不完。
　　胡小昭却是没被分配什么任务，坐在远远的花坛旁，手里捧着本自然科学，间或咬一口落在一边的韭菜盒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复习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
　　却是在这个时候，微微闭着双眼忽然感受到了额角位置的阳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遮蔽住了一小块。
　　她有些好奇的睁开眼。
　　这个时间段，大抵是午自习时间，不过今天午自习取消了，下午也没课，许多学生早早放了假，除了分配打扫的学生，大部分人这会儿应该回家玩耍了才对。花坛旁空空荡荡的，又怎么会有人过来找她？
　　结果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戴着眼镜，皮肤惨白到近乎病态的小姑娘。
　　正背着个书包，鼓鼓囔囔的，被那午后毒辣的太阳，晒得汗水止不住放下流淌。
　　却是不说话，就这样死死盯着胡小昭，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寂静。
　　小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却还是很大度的一拍花坛旁边的空位。
　　“站着多累啊？来，坐我旁边吧，我们慢慢聊。”



60，想找老大做男朋友

　　吴霜似乎在诧异小昭的态度，睁了睁眼，最后还是坐到了一旁。
　　这丫头性格真就挺内向的，默默坐下来，小昭不开口，她也就不会说话了，六月末的天气，又热又闷，最后受不了，还是胡小昭率先开的口。
　　“要吃吗？”她叹了口气，晃了晃那啃了一半的韭菜盒子。
　　里面的馅料很足，可在这阳光耀眼下，一副油腻腻的，很容易把人看恶心。
　　对方摇了摇头。
　　胡小昭就灿然咧嘴：“也对，没有罗阿姨做的烤串好吃。”
　　一听这话，吴霜的脸色立刻就不对劲了。
　　“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还是你故意的？”却没想到，小昭那双明亮的眼睛，丝毫不畏惧的望了过来，“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嫌弃妈妈的孩子存在呢？”
　　被这话一说，吴霜愣了愣，竟是一时半会有些无法反驳了。
　　这个胡小昭，自己之前一直看不起，甚至视对方为败类，可不知为何，短短这几天，似乎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联想起昨天那一幕幕狼狈，吴霜下意识看向了小昭的额头。
　　额角处，那一块伤疤在烈日炎炎下，似乎愈发明显了。一道浅红色的印子，虽然藏匿在土里土气的肤色下并不显眼，可那一道疤痕却也的的确确昭示着，曾经的自己，究竟对胡小昭做过多么过分的举动。
　　“要留疤了？”吴霜嗫喏着嘴唇，把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的，小昭却依然听了请，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不碍事，反正我这个样子嘛……你也懂得，大概也不影响。”
　　其实重生回来那会，自己看着那不景气的面容还是有些小自卑的。
　　可随着时间久了，这份自卑也在慢慢的淡化。
　　甚至到了现在，当人们嘲讽起她的其貌不扬时，小昭还能惬意潇洒的笑起来，将这一份缺陷当做自嘲的工具。
　　嘛。
　　虽然老爹最近经常说自己有了些微变化，但小昭并不清楚，他的意思，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的确变漂亮了一些。
　　吴霜默默低着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昨天要跟周恩惠说，以后的事情都冲着你来，让他别再骚扰我？”寂静中，吴霜忽然开口。
　　“因为我一直都是这么跟他说的啊。”小昭耸了耸肩，“可是你之前根本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吴霜又不说话了。
　　小昭又说：“其实你自己应该也有分辨能力的，自打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打算跟你作对。”
　　场面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眼镜女生才轻轻叹了口气。
　　“周恩惠是个混蛋。”
　　小昭附和着点了点头。
　　“的确是混蛋。”
　　“他骗了我，说你故意在找我茬。”
　　“不要脸。”
　　“其实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想打你的。”
　　的确没打。
　　“能看的出来。”
　　“其实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那个时候除了震惊，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吴霜说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没有碰在小昭脸上，凭空指的部位，却还是那一块浅淡疤痕。
　　“留疤了，我为我的冲动，感到抱歉。”
　　“都跟你说了没事。”小昭笑了笑，却不想再这世上纠结，转而扯开了另一个话题。
　　“能问你一件事么？”
　　“问吧。”
　　“你为什么跟你母亲关系不好？”小昭说：“难道真的只跟家境有关，还是别的什么方面出了问题？”
　　这个话题在吴霜心底似乎是个禁忌，她怔了怔，面色微变。
　　可转头一看，身边那个胡小昭依旧挂着温和无双的笑容，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整个人都不怎么好看，可此刻的她，侧颜看上去，就像是和煦阳光那般的令人心底温暖。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
　　“嗯，我家里也很穷。”胡小昭就在一旁，说着话茬，声音温和。“虽然现在改善了许多，但我后妈不乐意让我用她的钱，所以都懂得。”
　　“你家里那时候绝对穷不过我。”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小孩赌气的模样了，吴霜撇了撇嘴，“邻居大院里的孩子都不愿跟我玩，还特别喜欢嘲笑我。”
　　很常见的故事嘛。
　　“有一次过年，别人都收到了家里父母的里屋，玩具四驱车，玩具望眼镜，还有玩具电子琴。”
　　“然后呢？”
　　“然后，只有我妈妈送了我……一双拖鞋。”
　　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群闪亮玩具中，只有一双破陋拖鞋安安静静拿在小姑娘手里，那场面，小昭不禁噗嗤一声，捂着嘴巴。
　　“我在和你说很重要的事情，看你这表情，你是想笑吗？”人家斜了一眼，看到这个反应难免置气。
　　小昭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某些哭笑不得的事情。”
　　“什么不哭不得的事情？”
　　小昭摇了摇头，那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却是忘了开口。
　　“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该你了吧？”
　　“该我什么？”
　　“说说你和你妈妈的故事啊。”吴霜凑了过来，将眼镜摘下，印着阳光，小昭这才头一次看清，那眼镜里的世界，是有多么的清澈明亮。
　　“你有后妈吧？我就不信你跟她的关系能特别好，而且，你爸爸离婚以前，你跟你妈妈，就没发生点什么？你家这么穷，我就不信，你妈妈对你也特别好。”
　　我与母亲的故事么？
　　脑海中渐渐复苏起一片记忆。
　　小昭却是笑了笑，站起身，看着远方那一道，逐渐被染成金黄色的云彩。
　　“会有机会告诉你的。”小昭说着，顿了顿。
　　嗯，在那片灯光闪耀的舞台上。
　　起初自己还对上台表演的曲目拿捏不定，毕竟后世那些流行歌曲，实在太过繁杂了。一时间想要从里面挑选一首感触最深，演唱效果最好的，的确有些困难。
　　只是看着面前这颇为逆反的女生。
　　她忽然起了一丝强烈的想法。
　　这个时期的学生，无论男女，都会追求那自认为酷炫的明星偶像。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趁人之美，借着歌曲，教会这丫头一些做人的道理？
　　倒是挺不错的想法。
　　霎时间，心中那起初摇摆不定的思绪，倒是将天平，放在了一首即便是后世，都经久不息的流行抒情曲上了。
　　————
　　运动这天，自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涉及到的学校足足有四五所之多，鉴于场地原因，这些学校自然不可能将孩子全部派遣过来，能一起观看比赛的，大抵也是学校里成绩最为优异的那一批学生。
　　这次运动会声势浩大，许多电台记者也被邀请了过来，那些坐在观众席的孩子，基本就等于一次免费上了一次电视，机会难得，为了能参加运动会的名额，有些学校的家长甚至还抢破了头。
　　小昭是早上七八点钟到的学校，这会儿，时间还挺早的，记者也没赶来，大门口外面却已经停下了几所大巴，校门口前则是密密麻麻环着一圈学生，五花八门的校服，老师领导则站在排头的位置整顿纪律。
　　嘴巴里叼着根冰棍，身边陪着陆欣然，远远眺望着看热闹。
　　先后到场的几所学校良莠不齐，大抵都比不过身为重点的三十二中。倒是那天骄初中的一排学生，站姿笔直，气度非凡，在人群里很是显眼，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所谓的天骄初中倒是字如其名，的确是他们燃城的骄傲，平均分比三十二中高出足足五分之多，升入重点高中的升学率也比三十二中高出了百分之十，这份成绩即便放在后世，也是相当可怕。
　　而且这一切的参考对象还是同为县城重点的三十二中的。要是对比对象是那些普通高中，或许这增幅率，都难以用恐怖二字去形容了。
　　陆欣然倒是不管那什么平均分不平均分，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咽下肚里去，舔了舔手指，却是看到了天骄初中队列里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
　　“那男的个子好高啊，而且还挺帅的？”她有些瞠目结舌，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小昭却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浑然没感觉到什么惊讶。
　　“哦，是他啊，张楚然。”
　　昨天晚上复习到了很晚，以至于现在小昭都没什么精神，更何况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男的，即便真有个相当帅气的男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有多少心里浮动吧？
　　不过那个男生自己还是挺清楚的，叫做张楚然，毕竟这家伙上一世，可是他胡显昭的死党之一啊。
　　嗯，与周恩惠不同，张楚然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才与小昭认识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一起出去逛马路吃喝，而且张仗着家里有钱，很多时间都是胡显昭在蹭吃蹭喝。
　　请客吃饭，这大概是男生情谊里比较能塑造感情的话题之一了吧？
　　所以上一世的死党中，除了周恩惠，张楚然也算是第二个印象颇深得家伙了。
　　只不过眼下，这家伙倒是与记忆里有些不同了，前世的张楚然的确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帅哥，不过那还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才逐渐抽条长的个子，五官也在那时才微微发生着变化，一直到高二上学期结束的时候，那副英俊潇洒的外貌，才彻底展露出来。
　　至于上辈子高一那段时间，还未发育的张楚然难免有些虚胖，连带着的自然是感情之路的坎坷不顺。
　　经常跟暧昧对象分手或是吵架了，就喜欢拉着小昭一起坐在路边，叫来几串外卖烤串啤酒，两人一吐就是大半晚。
　　倒是没想到，这一世改变了不少啊。
　　还没步入高中的张小兄弟已经逐渐抽条发育了，身材不瘦，却很有型，像是经常健身的那种身材。五官更是棱角分明，英俊倜傥，微微饱满的额头还有一丝异域帅哥风情，很是吸引同年级的小妹妹小姐姐们。
　　“怎么？看到人家走不动路了？要不我去帮你要要联系方式？”
　　看着小丫头那副瞪大眼睛的模样，小昭暗自好笑，结果这句话说完整个人却又陷入了恍惚。
　　的确，上一世自己跟张楚然算是死党，可这辈子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就连周恩惠都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了，就更别提这位在时间线上，还与自己素未蒙面的天骄大校草了吧？
　　或许这一世，自己跟这些朋友都会变成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什么啊？老大又乱说话了。”
　　小丫头却是皱了皱鼻子，可爱小巧的鼻梁上，微微闪过一丝褶皱，小爪子伸了出来，在不远处对那大校草指指点点的，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屑。
　　“那张楚然再帅气，他难道还能帅的过老大不成？我吃饱了撑的啊，要他的联系方式干嘛？用来擦屁股么。”
　　“都跟你说了，女孩子千万别说这种粗鲁话，怎么就是不听？”一席歪理儿逗得小昭微微一笑，眼神却瞪了一眼，心下不可查觉的起了点滴涟漪。
　　她微微有些失神。
　　原来在小丫头眼里，自己这个当老大的，竟然比那张楚然还要帅气么？
　　这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嘛？
　　“真是胡闹，男孩子怎么能跟女孩子比？性别都不同，再说了，你以后找男朋友，总不可能找像你老大这样的女生吧？”
　　虽然她并不认同自己是女生，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小昭哑然失笑，伸手在小丫头柔软的毛发上轻轻拍了拍，小姑娘就挺不乐意的崛起了嘴巴，“就是说心里话嘛。”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先回教室吧。”
　　小昭摇了摇头，也不在意，掐断了话头。



61，魔术

　　到教室。
　　距离开幕式正式举行还有十多分钟的样子，胡老师就安排着学生先在教室里上早自习。
　　虽然放假被临时取消了，可这会儿看到屋子外熙熙攘攘来了那么大一群人，班级里不少好事的男生又叽叽喳喳叫唤了起来。
　　三五个狐朋狗友凑在一起，脸贴在玻璃上勾肩搭背的在那点评着哪哪学校的女生更好看，皮肤更白皙，胸更大。
　　至于女孩子，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讨论别班帅哥的哪个更高更帅气多金的评论更是只多不少。
　　在那一片噪音里，没想到竟然还是与张楚然有关的闲言碎语，最为之多。
　　说来也对，初中这段时间女生发育尤为显著。至于男生的话，像是张楚然那样鼻梁挺拔，线条明朗的男孩子，却是少之又少了。很容易被异性当做暗恋标杆，人气也会更高一些。
　　小昭叹了口气，耳边那喋喋不休的聒噪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
　　眼看这早自习实在无法进行了，胡老师索性指挥着学生们下了楼，事先去坐准备了。
　　一行人磨磨蹭蹭的搬起桌椅，走廊里顿时想起了各种八卦，嘈杂不绝于耳。
　　下了楼，各地记者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一个个驾着手中的仪器，坐在那评审席稍后一些的位置，将镜头架在板凳上擦拭调试着。
　　这些记者大部分都是隔壁县城的，还有部分省台的也赶了过来，一个个光鲜亮丽，与穷酸落魄的染城不同，这抹油头粉面落入人群中，倒是很容易辨别。
　　其中不少人都对这类贫穷县城没什么好生气，毕竟所谓的新闻报道想要看上去光鲜亮丽一些，这孝敬记者的小费，自然不能少。
　　只是这些贫穷县城都落魄到什么样了，预算全都花在公费上可能都还不够，怎么还可能抽得出小费？
　　没了油水，再加上大城市对小城市的傲慢偏见，这群记者脸色自然没多好看。
　　负责接引的老师走了过来，那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年纪看上去也快四五十了，面色憔悴，兴许是被场面规划折磨的几个夜晚没睡好觉了，脸上挂着深深的眼袋。
　　却还得对着这些三十出头的小年轻们谄笑献媚。
　　“欢迎各位记者朋友前来大家光临啊，欢迎欢迎。”
　　说着，他伸出手去，毕恭毕敬的握了一轮。那一行记者却表现的有些敷衍了，手轻轻一点，旋即就抽了回来，不动神色的揣入口袋时还皱了皱眉头。
　　那老爷子不是瞎子，自然察觉到了那一番小动作。不觉有些恼火，却又碍着上级指示，只能继续秉着笑容，那干巴巴的嘴巴咧在脸上，却显得僵硬无比，好是古怪。
　　“对了，待会采访完，各位记者也可以随我去食堂还有教学楼看看的，前几个月刚装修好，都是崭新的，特别漂亮。” 他比划了一下，径自在那讨好笑着。
　　这便是上级指示了，能在省台上露面，对于重点初中的三十二中来说，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说来也是运气好，体育馆就建设在三十二中不远处，既然东道主是由着他们去当，那么借着这股东风，大肆宣传一波他们三十二中校园，却也成为了管理层的一项重要计划。
　　只是这点小心思自然是被那几个记者看穿了，不少人嗤笑了一声，敷衍点头，却并没有哪位顺着那老爷子的意思，将镜头稍微偏转到后方校园哪怕一个镜头的。
　　那老师捏了捏手掌，更加的恼火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继续讨好道：“那，待会运动会比完，咱们食堂也开饭了，几位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食堂大驾光临的，咱们三十二中坐庄，菜肴色香味俱全，也算是犒劳犒劳各位了，哈哈。”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结果抬起头，却是发现那些个记者已经将镜头对准了舞台上，已然没有一人在听他的废话了。
　　————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
　　七点半左右的时候。
　　操场下面的观众席上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
　　校服错综复杂，各式各样的校徽印在领子旁，红绿相间的，很容易让人眼晕。
　　主持人分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二中选**的优等生，男的嗓音洪亮，面容坚毅，五官周正，女生发丝飘扬，嗓音柔美，却也是一对金童玉女了。
　　两人走上台，先是讲了一大段耳熟能详的开场白，紧接之后便由一句嗓音洪亮的祝福作为了最后祝贺词。
　　“在此，祝愿三十二中运动会圆满举办成功！”
　　这段话说完以后，两个便打算走下舞台，只是临走前还不忘记拿着话筒进行着报幕。
　　“下面，请欣赏天骄初中张楚然带来的篮球魔术表演！”
　　所谓的篮球魔术大抵就是将篮球街舞与魔术结合在一起的新型节目，在那个年代还是挺新奇的，其实就算是后世，魔术表演也是热度颇高的节目。不单独是因为它的神秘，更是因为其独特的节目效果，比之唱歌才艺，更加容易俘获异性芳心。
　　尤其是上一世11年，刘谦那年刚刚走红，大街小巷更是掀起了学习魔术的热潮，那个年代的不少女孩子都觉得魔术师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神秘面纱，特别有魅力。
　　其实男生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那些魔术店铺的收入，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猛涨几十倍了。
　　只不过这会儿小昭有些意外，她是没想到张楚然张楚然的节目第一个就给放出来了，按照记忆，上一世这家伙在几个伙计面前表演的时候提节目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本来今天还以为他们天骄高中会让张楚然压轴呢。
　　就看到张楚然一个人走上了舞台，怀里抱着一颗篮球，至于穿着则是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外面套着一码颇小的黑色外套背心，一身牛仔裤洗的发白，再配上那牛仔很忙款的魔术师礼帽，很有那个年代快乐男声的小清新鲜肉风格。
　　他一上台就赢得了不少女孩子的尖叫，不为别的，单纯只是长得帅气罢了。
　　高耸的鼻梁，一头短发随风飘摇，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深邃，光在观众席上坐了那么一会儿，小昭就已经听到了隔壁几个班的女生在偷偷议论着他。
　　“超级帅啊！”
　　“他的眼睛好好看。”
　　“很锋利的感觉。”
　　“鼻子怎么能这么挺？”
　　“皮肤也挺白的，不会是外国人吧？”
　　小昭散漫的打了个哈欠，其他赞誉倒也算了，可那关于外国人的评价，实在有些过分。
　　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差不多就是指的这种状况了？
　　索性这场表演也就开始了。
　　张楚然向着台下鞠了个躬，然后，舞台上音乐开始演奏，随着缓慢平和的音乐中，他将怀里的篮球抱了出来，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安静，观众席尽皆瞪大了眼，似乎是搞不清楚这家伙做出这个举动，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没想到短暂的沉默后，场面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就看到怀里那颗安安静静的篮球，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似的，左右腾挪，上下浮动，微微颤动，一会儿像是气球那般轻盈，差点要带着其主人一起飞到天上去了，一会儿又像是灌铅那般沉重，带着整个身体直直的往下坠，差点卧瘫在舞台上，看得人大饱眼福，却又诧异无比。
　　“好厉害啊。”明明这场节目略带些搞笑性质，可那些女孩子看的却各个眼神冒光。
　　“他那个篮球是电动遥控的么？怎么感觉跟普通的不太一样啊？”陆欣然也咬着手指头，傻兮兮在那猜测着。
　　“傻瓜，就是个普通篮球罢了，靠的是基本功啊。”小昭哑然失笑的把小丫头拉到怀里，心里却也在暗自感慨。
　　确实很厉害啊，这篮球表演的技巧性跟肌肉控制有关，别看那些动作来的飘忽若神，可要造成这种飘忽若神的视觉差，给人以赋予了生命般的特别画面，其中的门道可深邃着呢。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光是这控制篮球的技术，换做普通人去练，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练不出来的。
　　上辈子张楚然就是半个体育生，特别喜欢篮球足球这类运动，放在高中里甚至还有个运动校草的名号，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朝夕相处的原因，导致了这货对球类的把控力有些超与常人。
　　等表演完了这一部分，台下的女孩子们已经叽叽喳喳叫成一团了。也难怪，平常碰到的男生，虽说长得帅气的也有，可会表演的同时还能如此英俊潇洒的男生，却也只有这一家了。
　　倒是不少男生有些嗤之以鼻，在那边皱了皱眉，语气很有些微酸。
　　“不就是玩个篮球而已？我们也会啊。”
　　“就是，叫的跟个猴子似的，真丢三十二中的脸。”
　　“你们会怎么不见你们上台表演啊？连个节目都没报，现在开始说这些了，真给你们脸了是不？”换来的自然是女生们强烈反击，她们一个个插着腰，也不是好惹的。
　　那些男生似乎被顶到了，有些哑口无言，却还是撇着嘴嘀咕：“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
　　目光回到台上，那张楚然却变换了表演风格，将帽子摘下，把篮球放在礼帽里，索性开始了下一个步骤，魔术表演。
　　就看那篮球时而从帽子里出现，时而又一抖，画面偏转，原本放着篮球的礼帽忽然消失不见，转而从一旁的空挡里摸出了一张海报。
　　就在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以为他要拿出礼帽的时候，却没想到随着手掌从海报中穿插而出的，却是一份热气腾腾飘香四溢的汉堡？
　　“挺有意思的。”小昭哑然失笑，倒是想起了JAYchou的某首流行曲。
　　只不过很可惜啊，这一世这些歌星大抵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连带着的便是流行曲也跟着一同消散了，貌似自己是没机会听到了。
　　紧接着这家伙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对着空气一吹，霎时，烟雾弥漫，等风散去的时候，那牛仔礼帽与篮球，却又不知何时，安安静静落在了怀中了。
　　嗯，接下来的场面便是。
　　一鞠躬，那掌声，拍的凶。
　　不少女生已经将巴掌拍的通红了，面露红色，兴奋无比，似乎是真的被那精湛技艺给折服了一样，笑容与尖叫刺破了天际。
　　就连起初不怎么待见这位不速之客的三十二中的男生们，也有不少瞪大了眼，似乎还没能明白过来那魔术表演的原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少数几个男生还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径自撇着嘴：“神气个什么，不就是障眼法而已，骗傻子用的。”
　　心里，却是在寻思着要不要趁以后放暑假的功夫，偷偷去隔壁县城的魔术店里学上几招了。



62，听妈妈的话

　　张楚然所带来的节目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可在不少人眼里，似乎过去了一年那样漫长。
　　一直等他下了台，叫喊与鼓掌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表演，将四周的气氛给带活了。 
　　原本还有些懒懒散散的学生们背脊挺得笔直，直勾勾望着舞台上，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在好奇，接下来的节目是不是也跟张楚然的表演一样，新奇诱人。
　　主持人再一次走上了台，客套的过场之后，便是接下来几个节目的报幕了。
　　只是这一次却让不少学生失望了。
　　那天骄初中在这一次比赛中拿下了五个名额，可剩下的四场歌唱表演，却是在形式上并没有张楚然来的那么隆重。
　　其中有一个女生唱歌也蛮好听的，只是即便这第二名的水准也跟那描述表演者制造的氛围相差甚远了。嗯，或许也有可能是那张楚然带来的节目实在太过惊艳，导致了不少人拔高了心理期望，所以这会让观众们看什么节目，都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总而言之，就是蛮平常普通的。
　　天骄初中四个节目表演完毕，接下来轮到的，便是三十二中隔壁的某所初中了。
　　那所初中拿到了三个名额，却是有些可惜，三个参赛者准备的歌谣大抵都有些老套，而且演唱水平也跟天骄初中有着一定差距，虽然还没到跑调的程度，不过距离那边缘却也不远了，听得不少坐在评审席的领导直皱眉。
　　“这个……该怎么办？”
　　那些个领导有些坐立不安。
　　本来好不容易请了这么多记者，除了宣传学校以外，的确也有不少人动着顺带宣传学生的心思。毕竟才艺舞台可是一个好机会去展露自己，要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学生报名趋之若鹜了。只是按比赛情况来看，三十二中附近的学校，竟然都被那张楚然盖过了一头，这可如何是好？
　　天骄初中虽然也是燃城的，但却位于华洲与燃城的交界线上，甚至还更偏向隔壁华洲一些。说是隔壁县城的初中倒也不无道理。
　　现如今重金聘请的记者大肆报道隔壁学校也就算了，可你一个外地学校抢了风头，这领导层怎么可能不心里膈应？
　　却也不得不说那张楚然的表演的确难以超越，节目效果极好，真要拿硬实力比的话，他们三十二中与附近几所兄弟院校，还真有些比不过。
　　这不，连起初趾高气扬的几个省台记者，这会不也笑嘻嘻凑到人家面前鞍前马后的采访起来了呢？哪还有再将镜头对着舞台的意思？
　　自己的场地却让别人作威作福，这实在也太憋屈了吧。
　　几个校领导倚靠在椅背上，冷哼的同时，心底也是五味陈杂。
　　而坐在观众席上的陆欣然小妹妹也挺紧张的。
　　毕竟兄弟院校走完节目，下一个就是他们三十二中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玄乎啊……”
　　陆欣然吐了吐舌头，看着观众席上那几个评委老师，一个个皱起眉头，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拿不稳。
　　感情她以为是表演的不好，会受到老师的批评。
　　小昭倒笑了笑：“放心好了，即使咱们表现的不尽如人意，那几个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假的？”看着那几个评委团捶胸顿足的样子，尤其那三十二中的评审老师还是年级里最出名的黑面鬼，陆欣然心底就有点发虚。
　　不过转而也觉得奇怪，这运动会，不是挺活跃气氛的活动么？而且表演也相当精彩，声势营造的也挺不错，更没有什么人捣乱。可为什么隔壁天骄高中表演的越好，他们那几个兄弟初中的老师，脸色就越黑？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小昭眯了眯眼，却是有些玩味。
　　那天骄初中本来并没打算参加运动的打算，只是，隔壁那学学校联名抵制三十二中出席，这空出的位置，总得找别人填上不是。
　　结果好找不找，偏偏找了个黑马，现如今张楚然力压群雄，不是这群自作聪明的家伙作茧自缚，还能是什么？
　　真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待会轮到我上台，你可别被我精湛的演技惊掉了下巴。”那伟一路趁乱，从前面的席位上走了过来，下巴高高扬起，说着些气人话，似乎是想将跟陆欣然的关系，尽量学着动画片里那样，往那欢喜冤家上靠。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招并不是任何女孩子都适用的，陆欣然翻了翻白眼，懒得理她。却是悄兮兮拉过小昭的胳膊，红润的小嘴巴凑了过来：“我说老大，这家伙真的好欠揍啊，真的不能踹他么？”
　　结果小昭却没说话，愣愣然望着舞台上的某处出神，眼神中竟然还么浮现出了那么一丝……诧异与惊讶？
　　“嗯？”陆欣然微微诧异，顺着目光望了过去，却是看到，一个身穿破烂校服的男孩子，正坐在舞台侧边的花坛里，身形被枝叶遮蔽住了大半，那双眼睛却很是锐利的越过里里外外两层人群，直勾勾死盯着这边。 
　　“蒋若泽……他怎么也来了？”小昭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嗯，蒋若泽，当初跟胡小昭结下了梁子，甚至舞刀弄枪大打一架的泰源高中的大哥大，竟然也进来了？
　　他的目标，难道是找自己？
　　泰源高中最近风评不好，连运动会都没资格参加，状况比三十二中还惨。只是现如今这家伙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显然不是泰源高中的校服，而是不知从哪借来的某所初中校服。
　　莫非这家伙趁着人乱混进来，目的真的是自己？
　　两人视线交汇，都没说话，却看到蒋若泽远远努了努嘴，示意小昭去后面人迹罕至的后操场叙旧。
　　胡小昭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默默低下了头。
　　耳边一片嘈杂的噪音。
　　却也在这时，台上的主持人抓着话筒，继续进行着下一轮节目的报幕。
　　“下面有请，初三八班胡小昭同学上来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
　　“我先过去一趟，剩下什么话待会再说吧。” 小昭勉强笑了笑，报过吉他上了台。
　　“你哥哥也有节目表演啊？”伟一路有些诧异，他跟这位老大不熟，看着那副干瘪瘦削的脸蛋，竟又一时半会忘记小昭是女孩子这件事了。
　　“要你管？你大西洋警察啊这么爱多管些事。”陆欣然哼唧了一声，将视线撇了过去，懒得多看这家伙。
　　说着说着，她自己却也诧异起来了。
　　“不过别说，我老大唱的歌还真有些与众不同，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很奇怪。”
　　“什么歌？唱快意江湖还是真心好汉？”伟一路就有些不屑：“最近开始有些英文歌也挺火的，不过我看你表哥那个样子，英语成绩仅限于打招呼吧？”
　　“都不是。”陆欣然愣了愣，望着舞台上慢慢走上去的那个身影，陷入了沉思：“她唱的是……妈妈？”
　　“母亲？”
　　这么一说，就连见多识广的伟一路都是一滞，也不太能理解了。
　　————
　　“胡小昭的节目是！”
　　“歌曲。”
　　“《听妈妈得话》！”
　　随着主持人这一声响亮，舞台下方的观众席，原本还有些安静，却是在一瞬间哄笑出了声。
　　“听妈妈得话？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跟儿歌似的，不会真是儿歌吧？”那些好事的男生在底下吹起了口哨，对着台上笑嘻嘻道：“喂！上面那个，我说要不你直接唱个两只老虎好了吧！还听什么妈妈话，你不会还没过吃奶的年纪吧？”
　　一片哄笑。
　　“胡闹！”那三十二中的评审老师也是猛的一拍桌，面露愠色。
　　却是不知道这句胡闹究竟是对胡小昭说的，还是对那不懂规矩的野男人说的。
　　就连隔壁几个学校的老师也拿着一种神色复杂的眼神望了过来。
　　这歌名……
　　还真挺像儿歌的啊。
　　不会真就是吧？
　　这么一说还挺惨啊。他们三十二中，前几个节目表现的就不怎么尽如人意，三个男生上台演唱没一个不走调的。甚至那舞蹈节目还出意外崴了脚，可谓状况频出。
　　倘若再让这丫头整一枚儿歌出来，岂不是连最后一点脸面也给败光了？
　　更何况举办地点还是他们学校本部……
　　想到这里，三四个隔壁学校的管理层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平时他们也会明争暗斗，可却没想到这三十二中却下了一步烂棋，甚至都要在镜头与聚光灯下，贻笑大方了都。
　　而一片哄笑的人群里，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学生，微微扬起那惨白的脸庞，注视着舞台。
　　她想起了花坛旁与这位干瘦家伙的对话。
　　“我说吴霜，你怎么不笑啊？”旁边那玲珑剔透的小闺蜜，名字叫殷悦来着，上次吃饭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质疑起吴霜的身份。
　　这会她却笑得前仰后合，语气难免有些刻薄，一个劲的拍着后背：“哈哈，儿歌哎，你们八班真有意思，推了大合唱，就是搞来这么个东西？”
　　“听妈妈得话……吗？”
　　吴霜却是没说话，眼神盯着舞台上方的天空，似乎，一直在回忆着什么。
　　表情复杂。
　　而舞台上的胡小昭，望着底下那一抹嘲笑，似乎也没多大意外。
　　默默笑了笑， 抱起吉他。
　　调试好琴弦与麦克风。
　　毫无征兆的。
　　在这一片，铺天盖地的嘲弄中。
　　一首富有韵律，而带着缓缓温馨的旋律，从麦克风的扩音里，缓缓流淌了出来。
　　不少学生怔了怔。
　　喧闹声下意识停止了下去。
　　而随着那与儿歌全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专业演奏，不少人，怔了怔，陷入了诧异。



63，想快快长大

　　《听母亲的话》自然是以上辈子JAY周的那首抒情歌曲作为原版的参赛曲目了。
　　虽然原版大部分是以电子琴与鼓点的混合音调作为伴奏，可这会儿的胡小昭肯定没有那个经济条件去倒腾这些价格昂贵的乐器。
　　只是一把木吉他，似乎也足以了。
　　木吉他的声音古朴优雅，在快歌上或许会稍显吃力，可这种抒情歌曲，却又有着别样的意蕴。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悠扬十足的曲调从麦克风里流淌而出，渐渐覆盖在了舞台上空。
　　起先还聒噪的学生们都有些愣住了，目光汇聚到舞台上，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竟然还能有这一手实力？
　　还挺厉害的啊……
　　“小朋友， 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
　　“别人在那玩游戏我却在靠在墙角背我那ADC。”
　　“……”
　　演奏将至的那一串鼓点。
　　胡小昭抓着麦克风，开口出声了。
　　嗓音温婉，清脆无双，这略带活力的嗓音，唱起这首歌时，竟是多了些温柔婉转的味道。
　　“长大后我开始明白。”
　　“为什么我，跑得比别人快，飞得比别人高。”
　　“将来大家看的都是我画的漫画。”
　　“大家唱的都是我写的歌。”
　　这个年代的歌曲大抵还是那种墨守成规的唱法，语气讲究源远流长，一句歌词，甚至一大段歌词，中途不带停顿，饱满十足的唱出来，富有韵律。
　　确实很好听，只是大部分歌曲都是这种唱法，迟早会显得无趣，没有创新。
　　而这种新颖的RAP唱调，快语速的歌词代替了一般的常见的吟唱，饱含鼓点，朗朗上口，引人深思，确实惹得不少人眼前一亮。
　　刚才那个嚷嚷着这是首儿歌的好事男这会儿听得最认真，起初的愣神之后，便是支棱着耳朵，满脸诧异的望着舞台出神。
　　“还挺不错的？”
　　的确。
　　越是节奏十足的曲调，越是对男孩子的吸引力大一些，不然为什么上一世他胡显昭听遍了周董的曲子，唯独对这一首《听妈妈得话》一往情深呢？
　　“妈妈的辛苦不让你看见。”
　　“温暖的食谱在她心里面。”
　　“有空就多握握她的手。”
　　“把手牵着一起梦游。”
　　歌曲还在继续。
　　“听妈妈得话，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
　　“才能保护她……”
　　胡小昭毕竟没有在这种舞台上表演过。
　　起初抱着话筒，的确有些紧张。
　　只是当手下弹奏出那耳熟能详的伴奏。
　　似乎一切都全然不同了。
　　她唱出了这个世界所没有的流行曲。
　　很好听。
　　声音清脆，玲珑婉转，歌词朗朗上口，节奏分明。
　　意外的悦耳。
　　“好好听啊！”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在人群里感慨了这样一句，发出声音的位置，是一群人面面相觑的场面。
　　短暂的沉默后，这片感慨似乎会传染，逐渐的，观众席的每个角落，慢慢都响起了低语。
　　“确实挺不错的……”
　　“这个女生？是三十二中的学生么？怎么以前没见过啊，一点都不出名的样子。”
　　观众席上的张楚然也有些微怔，拉过身边的朋友，小意腹诽的两句。
　　被问到的也是一脸茫然，看向舞台，似乎是没有搞清楚，这位此刻在目光中心的女孩子，究竟是谁。
　　副歌过去之后，曲目的第二段，也要如期而至了。
　　“接下来的歌词，算是我半个原创的吧，嗯，送给给我自己，同时，也送给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手下弹奏着伴奏的间隙，小昭没有停下，微微一笑，在鼓点即将响起的前几秒，视线扫过观众席。
　　“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所有人都有些搞不清，这丫头究竟在卖什么药。
　　而此刻，歌声已然响起。
　　一如既往节奏分明的RAP。
　　却似乎在那歌词里多了一些别样的韵味。
　　原创么？
　　“在我的未来，音乐是我的王牌，拿王牌赢个比赛，哎你千万别和我学坏。”
　　“还是听妈妈得话吧。”
　　“晚点再恋爱吧。”
　　“我知道你未来的路但她比我更清楚。”
　　小昭拿着话筒，默默注视着某个方向，表情似乎在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一定是很甜蜜的那种，因为她的表情很温柔很温柔，像是要将一切都包容下去的模样。
　　歌词，却是与前世的原版有所不同，做了些许的衍生。 
　　“巅峰簇拥虚荣的时候你会开心到眉飞色舞。”
　　“但我会建议你最好保持低调虚怀若谷。”
　　“虚怀如谷希望不是你亲身感悟而出。”
　　“站得太高跌得太惨这种体会你会非常想哭。”
　　一片人群的嘈杂中，所有人都在感慨这首歌词的押韵与新奇。
　　只有那个白皙到病态的女生，微微怔了怔，眼镜片中的反光，是那舞台上一道干瘦人影。
　　“老妈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珍惜的留着，因为还有不少人连抱怨的机会都不曾拥有着。”
　　“对了，我会遇到，周润发，所以时光尚早还能看着她的小说慢慢长大。”
　　嗯。
　　“我找不到，童年的那骐骥。”
　　“你许完一定记得种在心底，因为所谓成长就是将这些慢慢忘记。”
　　“你会开始喜欢上流行歌，也会期待站在舞台那一刻……” 
　　……
　　或许吴霜就代表了那个年龄的孩子所共同的那一份性格。
　　朦朦胧胧里带着一丝逆反，常见的很。这种心绪没有必要否认，因为不少孩子都曾经有过这样或那样的一段，无知青春的匆匆岁月。
　　“天边的晚霞。”
　　“思念总发芽。”
　　“寂寞的人啊。”
　　“又一轮春夏……”
　　歌声婉转，没有震破云霄，却像是一道温柔无息的云彩那样，将所有在场的听众暖暖的包裹在怀中。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安静。
　　所有人都在沉思着什么。
　　只是究竟思考的东西，却是除了他们自己，无人得知了。
　　一曲毕。
　　那起先聒噪一片的观众席，此刻却安静着低下头，黑压压的，看不清表情，竟是没了半片声响。
　　这种反应，没有鲜花与掌声，胡小昭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她的期望之中。
　　她轻轻笑了笑，并不意外。
　　只是将麦克风关掉，收拾好吉他，抱在怀里，微微鞠了躬躬，便走下了台。
　　后知后觉的，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忽然响起了一丝微弱的掌声。
　　像是黑夜里那点滴闪烁着亮光的灯塔。
　　紧接着，这份光亮似乎会传染。
　　点连成丝，丝结成线，线汇聚成一大片。
　　最后的最后，经久不息的掌声宛若潮水一般覆盖了观众席的每个角落。
　　鼓掌的人群里，有刚才嘲笑着这首歌是儿歌的男男女女。
　　也有那些好事的记者与评审团。
　　那个嘴巴上说着胡闹的老师微微瞪大了眼。
　　那些环绕在张楚然身边的记者们怃然醒悟了过来。
　　痴呆着望着舞台，似乎是在懊恼，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打开摄像。
　　张楚然怔了怔，看向那个缓缓走下台的瘦削人影，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可细细一想，却又发现记忆的每个角落，都没有这个女生的身影。
　　隔壁天骄初中的老师回了神来，戳了戳三十二中代表团的衣袖。
　　一脸恍然大悟。
　　“唐主任，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挺优秀啊，是叫胡小昭对不对，她是你们学校的音乐系顶梁柱？怪不得放在压轴的位置上，唐主任啊，我算是懂你们管理层的意思了，这一招玩的，高明，实在是高。”
　　所谓的顶梁柱，便是指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学校脸面的人。
　　唐主任也是一副讶异，抱着手边水杯，嘴角却是在喃喃自语。
　　“不，这个叫胡小昭的女生，她在学校里有了不少前科，名声早就臭了，而且光上个学期，她的父母就已经被学校约谈了不下三次……”
　　“真要说的话，她应该算是我们学校的……一枚耻辱，才对。”
　　————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看似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可那逆流着的暗流，却时长藏匿在外表美好之下。
　　收拾好了东西，经过后场的时候，小昭将吉他还给了班级里那个戴眼镜的女孩。
　　“谢谢你啊，夏文。”
　　那是一个穿着短袖的女学生，在六班念书，与音乐颇有渊源。看上去挺文静的，脸蛋红扑扑的，人也很好说话。之前凭着两人有些交情，小昭就想着去借吉他一用，没想到对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现如今看着那潇洒归来的胡小昭，夏文的脸蛋，就愈发通红了起来。
　　“哪里哪里，唱的真好听，小昭你知道吗？我之前就发现你有音乐天赋了！”
　　小昭摸了摸头，感到了一丝的不自在。
　　重生回来这么长时间，自己还头一次被人夸呢。
　　“说起来，你这首歌我在网络上没搜到哎，歌词意境挺不错的，是你自己的创作么？”她眨了眨眼，露了个可爱的表情，摆弄了一下鼻梁上挂着的眼镜。
　　夏文的皮肤比吴霜柔嫩一些，看上去也没有白皙到那么病态的程度，倒是很像那种邻家小姑娘。
　　“我舅舅在燃城隔壁开了家音乐坊，有空去训练吗？不收你钱的！只是你唱歌唱的那么好听，每天能听到你的歌声我就很满足了。”
　　小昭笑了笑，倒是不去接这个茬，指了指观众席的位置，就离开了后台。
　　一路上，小昭还是有些小虚荣的，脑子里在幻想待会陆欣然会怎么夸她这个出尽风头的老大。
　　说来自己也是惭愧啊，明明一个月前还视这三人位累赘，没想到短短一个月过去了，自己竟然还真就跟这些小屁孩们，打成一片了快。
　　结果，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胡小昭身边那陆欣然的位置却空了开来。
　　位置上散乱着书页与书本，那个之前一直被她垫在屁股下面的坐垫狼狈落在了地面上，甚至上面还踩了几个脚印，密密麻麻的。很是脏乱。
　　她怔了怔，联想起那蒋若泽不怀好意的眼神，胡小昭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察觉到了不妙。
　　碰巧伟一路上厕所回来，小昭连忙走过去，抓起他的肩膀质问道。
　　“陆欣然呢？”
　　“啊？刚才那边有几个男生把她领走了，我亲眼看着他们从围墙那边跳下去的，现在应该在后巷口那边吧，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还有，刘昊也一起跟过去了。”
　　后巷口，之前蒋若泽也打算将自己带到那边去，因为那里狭小阴暗，而且是死胡同，所以基本没什么人会往那边走。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那边办起来都会更掩人耳目一些。
　　小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吼道：“她被领走了你就这样干看着啊？她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拦也不拦，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兴许是被小昭那气势吓了一跳，伟一路说话顿时结巴了起来，却还是踉跄了一下开始嘀咕抱怨：“怎么可能会出事？那些男生说他们是陆欣然的干哥哥呢！我看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搞得这么紧张，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有毛病啊……”
　　听着男生的碎言碎语，小昭顿时被气的没话说了，时间紧迫，她也没工夫乱扯，干脆甩开了伟一路，一个人朝着后巷跑去。



64，蒋若泽的报复

　　之前在武馆学习的那几天，刘爹与这位小姑娘相处的时间增多了不少，小昭学到了不少实用的搏斗技巧，至于刘爹，也终于有难得的机会将心中那份疑惑吐露出来。
　　其实除了关于商业与这丫头的背景，还有一个更加得不到解释的疑惑，一直萦绕在刘建然的心头。
　　那就是，经过之前的种种经历，刘爹虽然认识到了这个姑娘遭遇的情况。可即便是他这么个一直在主张武力不是解决人与人之间矛盾的和平主义者，在看到那一副从不反抗任由对方欺凌在脖子上的态度时，也觉得小昭实在太过窝囊了一些。
　　所以他就非常好奇了。
　　究竟是这个姑娘脾气一向软弱，还是说，那些风言风语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逆鳞？
　　究竟什么事情才能使得胡小昭认真起来？
　　而面对这个疑问，当时的小昭笑了笑，抿着唇，安然无比的回答着。
　　“刘叔叔，我相信您听过一句话，男儿天职保家眷。我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算是作茧自缚，他们冲我来，我大抵埋头认错便可。”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犀利了起来，看向远方。
　　“可如果，那群家伙冲着我的家人，冲着我的朋友而去，那么到时候，就别怪我怒火冲天，翻脸无情了。”
　　小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宛若尖利的锐器。似乎那变得细长狭窄的眼眸中，有一股锐利藏匿不住的杀气一般，悄无声息的飘荡在那不大的空间里。饶是痴长三十多年的刘建然，被这么个眼神一望，背后也不禁泛起一丝冷汗。
　　“别误会，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刘爹连忙摆了摆手，证明自己只是好奇而已。
　　不过说是这样说，看着小昭那将额头汗水用袖口擦去，再将脑后长发用发带束成马尾的动作，他也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丫头，短短半个月时间，这皮肤倒是愈发白皙了起来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窝在这练功房不去外面晒太阳的缘故。
　　倒是比以前稍微有些女孩子的面相了。
　　男儿天生保家眷么？
　　可能这句话放在半个月前那个野猴子一样的胡小昭说出来，没人会觉得违和。
　　可现如今，这丫头悄无声息改变着的外貌看去。
　　谁要是再把她当做男生去对待，貌似有些，过分了吧？
　　————
　　画面回到运动会这天。
　　街角巷口，那个阴暗狭窄的小道里。
　　伴随着噗通一声，刘昊壮硕的体型倒了下来，砸在一旁乐色桶上，桶盖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四处飞舞，最后却又滚落在不远处一群男生的跟前，被一脚踢飞。
　　周恩惠与一群外校的小痞子站在一起，默默的低着头，没有说话。旁边那群狐朋狗友的身上大抵穿着别的学校校服，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一件衣服是干干净净的，很显然，要么是捡来的废弃品，要么就是从无辜的学生身上强行扒来的赃物。
　　那蒋若泽似乎也不是这里的头头，嘴巴里叼着根烟头，却是咧嘴一笑在那狐假虎威。
　　只见他蹲了下来，捏着刘昊的下巴，惬意十足的将口中的烟气，喷吐了几个不怎么好看的眼圈，在对方那张略显狼狈的脸上。
　　“小子，还挺厉害？给咱们四五个兄弟干倒了，有点东西啊。”
　　说是这样说，话里话外，却满满都是嘲弄。
　　之前上台的时候小昭就觉得事情隐隐不对，于是临走时前特意拉过刘昊，让他关照周围的情况。
　　后来上厕所回来，昊子正巧碰到陆欣然被这群混混带走的场面，他自然没有退缩，直接紧随着几人的身影追到了这片后街。
　　后来的后来，便是暴发了冲突。
　　一开始面对这群混混的时候刘昊的确相当勇猛，他虽然没练老爹那一套功夫，可凭着一身肌肉与莽劲，的确干倒了两三个小混混。
　　这些小痞子跟正常学生不同，都是些出了社会没人要的废青，身材瘦削宛若一根根麻杆，除了表情凶狠一点却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这会即便手里有武器，也不是刘昊的对手。
　　一时间场面打的有来有回，甚至那七八个混混还被一个人给踹了出去，场面别提有多耻辱。
　　只是奈何这边人数实在太过众多了，人数压制下，刘昊刚把面前折腾的三个男生甩开，一个躲避不及，街角身后的位置，忽然从阴影里窜出来一个痞子，手里拿着木棍，直勾勾朝着他的后脑勺砸去!
　　也得亏昊子吃了身高的优势，那痞子即便跳了那么一小步，木棍也堪堪落在他的后脖子罢了，只是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也使得刘昊脑子一阵眩晕。手下的力气顿时那么一松。
　　眼看有机可乘，之前被甩脱的三个混混立马打了上来。
　　刘昊再一次费劲将他们甩开，这一次，整个人却累的接近虚脱了，就连面前视线也在逐渐模糊，隐隐约约是那颈椎受的伤开始发作起了前兆。
　　然后，在对面那逐渐黯淡下去的视线里，刘昊看到了一个令他微微颤抖的人影。
　　那是一个与他同样身材健硕的男生，面色凶悍，叫做梁欣。看身材与身高似乎与他们这这一届学生年级差不多大，却让刘昊为之一愣。因为这人的名号自己隐隐约约听老爹过一些，说是隔壁县城的武术比赛中夺得过不少名次。既有力量也有技巧，实力相当的恐怖。
　　只是他性格阴损，行事狠辣，又经常与这类地摊混混混迹在一起，除了很能打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优点了，算是当地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典型，甚至恶名比当初的胡小昭，还要来的深远。
　　如果小昭此刻在现场，看到那个满身腱子肉且不怀好意的表情，甚至还会满脸冷汗的带着两个小弟逃离现场！
　　因为后世的梁欣不仅仅是性格方面有缺陷罢了，他甚至因为犯下了种种案件，而登上了地方台的新闻栏目。
　　打架斗殴，甚至失手将对方打死，而且光是将对手打入医院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善茬了。
　　这份黑恶事迹被人揭露之后，梁欣之前获得的荣誉与奖杯自然也被一并收了回去。
　　只是现在。
　　体力早已见底的刘昊气喘吁吁，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稍微被对方靠近了一下，整个人就已经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而即便如此，梁欣也根本不打算放过对方，又是一脚，高高抬起，从昊子那个角度看去，这一脚甚至在空中蔽住了大半阳光。
　　然后，对方狠狠落下！
　　伴随着一声惨叫，刘昊整个人弓在地上像是一只虾米，肺部的空气都险些被挤压了出来，额头青筋暴露，喉管里腥味一片，看样子……是痛苦极了。
　　到底是有过案底的嫌疑犯，发狠起来手下力道与普通混混全然不同。如此狠劲，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恩惠与那蒋若泽都微微有些发愣，诧异无比，额头冒起了丝丝冷汗。
　　周恩惠默然不语，蒋若泽却回过神来。
　　看着之前让自己吃瘪的胡小昭手下落得这幅惨状，他甚至开始兴奋起来了。
　　“哟，挺厉害啊？你们老大的在的时候不是挺狂的，现在怎么不狂了？继续给老子叫一个看看啊？”
　　蒋若泽嗤笑了一声，用鞋子在刘昊脸蛋上狠狠踩了一脚，只是昊子这会儿只顾着挣扎，已经失去了推开的余力，这一下却是被踩实了。
　　刘昊脸上那本就狼狈不堪的样子愈发肮脏脏起来，汗水泪水伴随着赃泥滚滚落下，昊子却没有停止过惨叫。
　　蒋若泽嗤笑了一声，懒得去管这货了，转头将视线放到了一旁被两个女混混架在角落里的陆欣然。
　　手里拿这个剪刀，漂亮舞了个刀花，就打算走过去。
　　却是在这时，起先还疼的快要哭出来的刘昊忽然有了反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抓住了蒋若泽的一只脚。
　　“你们……咳，别对她……出手……有什么事冲我来。”
　　最后一句话，刘浩说的几乎瞪红了眼。
　　“对你MB呢？”结果换来的，却是蒋若泽的嘲笑。
　　“老子就要动她了，你管的找么？就你这破B废物，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想拦老子？现在就是在你面前把她脸蛋画花你又能怎么办？你来拦啊？我就在这，你拦啊，你有那个力气么？”
　　蒋若泽说着说着，神态张狂，竟是再也控制不住那份情绪，放声大笑起来。
　　刘昊却没有半点妥协，还是倔强的用手抓着那裤脚。
　　蒋若泽轻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用脚把那脏手踢开。
　　却是一旁的梁欣忽然来了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剪刀，猛的一扎。
　　惨叫声顿时响彻在整个后巷后，就连墙壁外靠的近的一些学生，都隐约听见了一丝痕迹。
　　“怎么回事啊？”
　　“不太清楚，可能舞台后场那边在搞新的道具吧。”一行学生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巷口中。
　　那一抹殷红，也从刘昊的胳膊上绽放了开去。
　　昊子痛的口水都淌在了地上，狼狈不堪，要说不幸中的万幸，可能就是伤口不是特别要害的部位，渗血勉强足以控制，不至于当场大出血昏厥了。
　　只是他们这些混混虽然也喜欢舞刀弄枪，可大部分都只是经历过擦伤的程度，像是这种直勾勾的凄惨画面，他们也是头一次遇见。
　　不说别人，就是周恩惠这会儿也是瞪大了眼睛，肩膀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一片惊恐神色里，唯独梁欣抱着下巴，微微眯起一双细长的三角眼，似乎很乐意遇见这般场面。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周公子，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吧？”蒋若泽将烟头重新捡起，点燃，惬意的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个烟圈，拍着对方的肩膀，“兄弟这可是在帮你办事啊，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让兄弟们难堪了？”
　　周恩惠张口结舌，也是被那杀气腾腾的气氛给吓到了，平常自己也挺纨绔的，可真要说这种动刀动枪的场所……他也是头一次遇到。
　　眼看对方沉默，蒋若泽倒是得了空，脚边的束缚被挣脱开，他嗤笑了一声，径自朝那被两个女生按在墙壁的陆欣然晃过去。



65，雷霆乍响

　　一行小弟走了过去。
　　到底是女孩子，待遇没有刘昊来的那么惨烈，除了被人踹了一脚和挨了身边那个姑娘的几记耳光以外，陆欣然的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
　　只是这一切对于女生来说，却也足够下脸面了。
　　陆欣然现在正被那旁边的一个女混混抓着头发，按在墙壁上威胁，语气轻浮：“不知道错是吧？你现在跪下来给我们一人磕三个响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不照做，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了哈。”
　　这个年纪的学生心智不成熟，总喜欢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冒犯话。
　　“我磕你M了个臭香蕉！”结果陆欣然还是挺硬气的，眼睛狠狠一斜，丝毫不畏惧的模样。
　　“哟，还装起来了。”蒋若泽啧啧一笑，倒是指挥道，“兄弟们，上家伙。”
　　小姑娘怔怔的抬起头，看着那蒋若泽的眼神不怀好意，却不知道他想对自己干什么。
　　结果还没等反应，自己的脑袋上，忽然就落下了一个粘稠湿滑的东西。
　　“哈喽，送给你啦~”旁边是另外一个混混男不怀好意的笑声。
　　陆欣然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落在自己脸上的，竟然是一条肥嫩的大青虫！？
　　“拿开！离我远点！”她吓了一跳，尖叫起来，那男生却得寸进尺，将虫子一丢，毛毛虫便攀在了小丫头瘦削的后背上。
　　耳边是混混们放肆的大笑。
　　“叫得挺响哈？”
　　“哎哟，哭鼻子了还。”
　　“刚才那份气势呢？怎么就打蔫儿了。”蒋若泽也是玩味的靠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副场景。“真没意思。”
　　周恩惠暗自皱了皱眉。
　　却听那女混混嘲笑道：“听说伟一路跟你关系不错啊，怎么着，我看中的男人也是你能碰的？天天和他混在一起，现在又开始装柔弱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就你故意扮成这个样子吸引他的注意力啊？可惜啊，这一招对他根本没用，还真是抱歉了呐。”
　　估计是将之前几人一起喝奶茶的画面误会了过去，否则在校园里的话，伟一路找陆欣然搭话，女方基本都是不理的。
　　“听说你爸爸跟警局那个周老头有点关系，是不是还想抓我们啊，嗯？”笑完了，那女混混就拍了拍陆欣然的脸蛋，挑衅道。
　　“哟，看样子也是个官二代啊，挺厉害嘛。”
　　身边几个混混又开始接茬。
　　“了不起啊，还缺男朋友不，入赘的那种，喊我来啊。”
　　“我哥们特靠谱，你丫考虑考虑呗？”蒋若泽也是凑趣，手里又不知从哪摸来了一个黑色甲壳虫，正张牙舞爪的挥舞着那双钳子。而那双手，也在慢慢朝着陆欣然靠近。
　　“考虑好了再告诉哥们几个答案，要注意点，可别再乱说话了。”
　　结果，就在对方即将把虫子再一次扔到陆欣然头上的时候。
　　旁边斜地里，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
　　二话不说，直接攥住蒋若泽的手掌心。
　　用力一捏！
　　力气之大，蒋若泽掌心里的虫子却顿时被捏成了一团黄黄绿绿的黏液，看上去好不恶心，令人作呕。
　　“MD，谁啊？”蒋若泽回头看去，心生恼火，还没来得及叫嚷出声。
　　那个人影却是不由分说，又抓着那脏兮兮的手掌，对准了其主人的脑袋，用力一拍。
　　惯性作用下，蒋若泽根本没来及反抗，黄色恶心的液体就顺着袋上缓缓流淌了下来。
　　“草！你TM想干嘛？”蒋若泽瞪大了眼，就想要伸手挣脱。
　　没想到那双瘦削的胳膊却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直勾勾伸来，猛一拽便扯住了蒋若泽的喉咙，像是一枚铁钳那般夹得紧透，根本不给他呼吸的余地。
　　仅仅十多秒钟，恐惧与惊讶充斥在蒋若泽的大脑里，剧烈挣扎的幅度下，几乎将自己吓到缺氧。
　　视线朦胧间，他用力梗着脖子向上望去。
　　却是看到那那双微怒的眼眸。
　　在逆光的作用下，整张外貌轮廓都被遮上了些微的黑色，朦朦胧胧，难以分清。
　　偏偏是那双瞪大了瞳眸的眼眶，饱含着愤怒，异常明亮。
　　瘦削的面孔，以及额头上的伤疤。
　　她没有说话，可气氛却因此而变得森严，宛若鬼一般寂静。
　　是她。
　　胡小昭。
　　小昭终于赶到场了。
　　————
　　有的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出乎意料，许多事件看似轰轰烈烈的在发生，恰似那乌云密布连绵了几个月的雨季。
　　却是没想到，雷声炸响，变故横生，尘埃落定的速度，却又比那电光火石还要迅速。
　　蒋若泽喉咙被呛得一阵干咳，结果看到那始作俑者，大脑却腾的一声，血流上涌，起了无名火。
　　联想起自己之前被胡小昭耍的狼狈场面，他这个暴脾气自然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也不在乎因为缺氧而造成的头晕发麻，挥舞起胳膊就要给那裱子一拳。
　　却是没想到，自己的拳头还没能够到小昭脸上，他脚下忽然一滑，整个后脑勺就被那双手勾着，笔直而凶狠的朝着地面直直砸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蒋若泽只觉得朦朦胧胧一片，眼前光亮的画面逐渐暗淡，漆黑，到了最后便失去了意识。
　　“胡小昭来了！”
　　“干她！”
　　最后的数道声音，自然是耳边响起的嘈杂与惶恐。
　　眼看这不速之客闯入后巷，埋伏在后边的一群混混连忙抄起武器围攻了上来。
　　木棍，扫把，铁锹，基本都是花点心思就能摸来的家伙，而且杀伤力不低，这狭隘的巷口鲜有腾挪空间，一对一的情况下都几乎压倒性优势了，更别提人数差距还如此之大。
　　只是小昭此刻却怒血上了头，看着那些拿着木棍的学生跑来，自己却浑然不惧，反而迎了上去。
　　木棍砸在胳膊上，闷哼一声，这干瘪人影却也跟发疯了似的将拳头送到了对方腹部。
　　一换七！
　　何等气势汹汹？
　　转瞬即逝的功夫，那些混混便捂着腹部栽倒在地，喉咙里一片腥甜，手中的棍棒更是滚落在了一旁。
　　小昭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自上而下俯视了一眼，却是再也不看对方了，转而走到角落里，将散落着的木棍捡起。
　　刚刚站身，下一轮来自混混的围攻便已近在鼻尖。
　　小巷里响起了拳拳到肉的打击。
　　人的忍耐都有一个极限，重生回来这一月，自己饱尝了如此多的不公与冷眼，她都埋藏在心底，淡然处之。
　　只是，既然有了触碰到了心底那一块无论如何都不能触及的逆鳞。
　　暴发，也在情理之中。
　　十多个混混环在一起，棍棒交错间，却只能听到男生们此起彼伏的惨叫。
　　梁欣眯了眯眼，起初还默不作声的他，忽然从花坛旁突出的水泥台上跳了下来。
　　一开始瞧见是个女的来砸场子，他自然是心生轻蔑，根本没把这家伙当做一回事。可现在看到这出人意料的场面，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觉挑了挑眉，感到诧异。
　　十多个围攻一人，怕是自己，都不太可能不落下风吧？
　　这人，到还挺有些意思。
　　“都给老子闪一边去。”他走了过去，将身边那个摇摇晃晃体力不支的混混提到一旁，活动了一下筋骨，摆了个架势，就打算正面对上那不速之客。
　　一边走，一边嘴巴里还在轻蔑且散漫的嚷嚷着什么。
　　“那边那个女的，认识我不，老子名叫梁欣，没看见我们办事么？谁给你的胆子在这边砸场子的？”
　　“欣哥，就是这女的，之前跟泽哥有仇！还给泽哥打住院
　　了！”旁边那个气喘吁吁的小弟倒是接了茬，在一旁叫嚣道，“我说你个死丑八怪是不是没带脑子啊？一个人跑人堆里玩单挑？想逞英雄是不是，这次看你怎么逃！”
　　说罢，那混混顿了顿，似乎像故意炫耀，又像是有意刺激小昭，朝着人群那边大声嘲笑起来。
　　“告诉你吧，我们梁哥可是隔壁城的搏击一等奖，至今为止已经拿了十多块奖牌，收拾你这个死丑八怪不是轻轻松松？我劝你啊，还是早点跪下来给我们欣哥磕三个响头认错好了！我们欣哥怜香惜玉，要不你也想跟那个死瘪三一样挂彩，那也随你便啊？哈哈！”
　　只是话还没说完。
　　“昊子身上那伤，是你干的？”
　　人群中忽然想起了这样一句淡淡的质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老子干的，旁边那妞身上的毛毛虫也是我找来的，你还能咋地……”那混混也是狐假虎威上了头，以为待在梁欣身边就全然不怕了，结果人群里腾挪的那个身影忽然一闪，周边的人猛的被踢开了，胡小昭就这样突破包围，一张黑脸看不清表情，却直勾勾拽起了那男生的衣领。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的，个子也不高，这样一提，竟然直勾勾从地面托开了好几厘米的高度。
　　“我…不，不是我…”看着那一双杀气十足的黑脸，眼神可怖，眼眶通红，小混混嘴巴里起先满满的叫嚣，却是顿时愣在了当口，连话都说不整齐了。
　　倒是一旁的梁欣眯了眯眼，来了兴趣。
　　这速度，倒是有几分功底啊。
　　不错，配得上自己认真了。
　　“他身上的伤是我扎的，肚子也是我踢的，那家伙倒下去的时候，叫声可凄惨呢。”梁欣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将胡小昭的注意力引导了自己这边。
　　而他却是不紧不慢的热了个身，像是没事人似的，将衣服扔到一旁，微微鞠躬，行了个武术礼，就打算与小昭正式开战。
　　“怎么样？想找回场子就跟我认认真真打一场，别看你是个女孩，动起手来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噗！”
　　却是没想到。
　　就在他弯腰的档口。
　　一只力道十足的大腿，已经毫无征兆袭了上来。
　　梁欣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在弯着腰，鼻子上就已经被那腿狠狠撞了一下。
　　顿时，他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踉跄向后仰去，鼻子里一片滚热，显然鲜血飞溅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自己的背部又是一阵剧痛！
　　之间在别人的视野里，胡小昭将刚才捡起地上的木棍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狠狠一敲,击打在了梁欣的背部!
　　力道之猛，甚至连木棍中间都碎裂出了些微木片！
　　“怎么…回事…？”
　　梁欣歪歪斜斜的向后退去，结果刚退到墙壁上，一双爪子却已经直勾勾摁住了自己的脖子。他一个躲闪不及，只觉得那双手忽然一发力，整个脖口的血管都被捏紧了那么一下，视线模糊，脖子通红，面露痛苦。
　　“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些伤口都是你自己承认的，对吧？”
　　胡小昭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在问着与上文大差不差的内容。
　　看似平淡无奇。
　　可里面蕴含的杀气，却让那起先不可一世的梁欣都微微发怔，下意识的，边是干咳，边傻愣在了原地。



66，其人胡小昭

　　秒杀！
　　看着那梁欣被钳住的喉咙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几乎所有混混都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
　　泽哥辛辛苦苦找来的格斗冠军，竟然就这样被秒杀了？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安静。
　　像是大战一触即发之前的寂静，剩余的六七个混混还有些战斗力，依然握着手里的武器，环绕在小昭不远处。不过看到那番非人般的举动，眼神却积满了诧异。
　　至于剩下的那三人，伤的伤晕的晕，显然已经没了意识了。
　　就连周恩惠也在一旁默默瞪大了眼，像是在看一只怪物似的，默默注视着这个胡小昭。
　　这家伙，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可为什么当初自己找茬的时候，她却只顾着逃跑？
　　自己究竟……踢到了多硬的铁板啊？
　　他还被蒙在鼓里。 
　　却听到人群里，胡小昭忽然出了声。
　　“我记得，你刚才有在问我是谁对吧？”
　　小昭嗤笑了一声，身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后世的报道里，这个虚有图表奖章，究竟有多么不堪。
　　“是打算日后报复么？一等奖冠军。”她用手将那梁欣摁在墙壁上，不允许他挣扎动弹，“那我的名字，你可要记好了。”
　　“一起上！TMD，一个人真给你打出瘾了还！”旁边那混混啐了一口，终于忍耐不住这种诡异气氛了，他们又不是案板上的鱼肉，而是一群叛逆十足的小痞子，怎么可能任由胡小昭宰割？
　　顿时那小混混挥舞着棍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招呼着周围几人，“给老子干死这丑八怪！”
　　一群人蜂拥而上。
　　却看到人群中央那一小块飞速缩小的短暂空隙里，小昭抿了抿唇，微薄的边角儿，异常的红润。
　　“我的名字，叫做胡小昭，十四岁，家住在学校旁边的居民区里。”
　　话音刚落，一行混混已经近在咫尺。
　　她却是看也不看，迎着那群人，拖着梁欣肩膀，一发力，将他横甩了出去。
　　“我的学校是三十二中，平均分比泰源高中高了足足二十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县城省重点。”与此同时，她还在朗声。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在前方，看到梁欣横飞过来，这群混混愣了愣，下意识收起刀具。
　　几个混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撞着踉跄，向后栽倒而去。
　　“分散开！我就不信她到哪都能防到！”人群中想起一个声音，这些小痞子也是不信邪，一计不成，顿时又生一计。
　　“念书的班级是初三八班，那是一个年级后五十名差生的教室，除了规定的课程以外，每天晚上八点还要接受来自外校的老师补习。”
　　眼看着四周成包围趋势朝自己走来的人群，小昭淡淡望了望，口中的念诵，却是从未听过。
　　平淡无奇，像是在叙述着一件耳熟能详的日常。
　　“擅长的学科是英语和语文，讨厌的学科是数学和生物。”
　　前面三个那这家伙的混混冲了上来，其中一人被小昭绊倒，另两个借着空挡，高高跳起，就要朝着小昭头顶砸去。
　　“逻辑运算不是很强，不过，英语是拿手强项，真要说的话，现在去参加高考也全没问题。”
　　她却是一个闪身，侧开了两次攻击，转而一拳，看也不看就捣在了落下的小痞子脸颊侧面。
　　这一拳看似轻描淡写，却用足了力气。那混混直接被打的后退在墙壁上，脑壳随着一声磕碰，整个人竟是就这样迷迷糊糊倒了下去。
　　“平常复习的时候喜欢先看一部分古诗，再与数学试卷混搭着做，争取晚上一点半之前睡觉。睡前一定会再一次复习，争取第二天早上思维不断档，更好接上进度。”
　　“MD，这家伙怎么回事，神神叨叨在说些什么东西？”
　　“中邪了吧，我草！”
　　一瞬间的交接战，场面上剩下的人却是不多了。只还有之前被分配到小昭侧面的两个男生，以及背后那个一直在指挥的小混混还活跃在巷口里。
　　一行人看了看，眼神里都有些恐惧，竟然不约而同的摸向口袋，那里面，一枚质地锋利的刀片，正在空气里闪着寒光。
　　“语文功底不错，遣词造句以及书法的能力得到了许多老师的赞扬，如果可以的话，未来还想朝着作家方面，稍稍努力进行发展。”
　　随后三人扑了上去，那刀片却没想起到任何作用，根本没来得及靠近小昭，就被对方脚下一踢，手腕吃痛，滑落在一旁。
　　小昭没有丝毫动容。
　　三个人已经惊恐着向后退去，踉踉跄跄的，甚至之前一直放狠话的那个男生眼看不敌，这会儿，也狼狈无比的逃了开去，却又被巷口凹凸不平的路面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他甚至还没放弃挣扎，狼狈不堪的朝着后巷口边爬边退，样子，可笑极了。
　　“最近几天进步神速，就连私教老师也说以现在的成绩，只要保持的好，考取一个普通重点，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小昭蹲了下来，眼神温润，默默看着那瞳孔因为恐惧，而逐渐放大了的男生。
　　半秒钟之后，她重又站起身，将手里木棍丢在一旁。
　　一时半会，那聒噪的声音，终于暂时熄灭了。
　　小昭默默走回到梁欣身边。
　　也得亏这家伙身体素质过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尚未失去意识。
　　只是在一旁目睹了全景的他，此刻也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几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着小昭慢悠悠朝自己走过来，额头上的汗水都快要决堤了。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与之前那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形成了鲜明对比。几乎难用害怕两个字去形容。
　　场面反转。
　　半个小时前，这个满身壮硕一脸邪气的混混还踩着刘昊的头叫嚣。半小时过去了，他却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手脚发麻，眼前一片雾蒙蒙，只能无助的看着小昭靠近在他的面前，眼神微闭，神色安然。
　　“我想说的是。”
　　“我是一个追求生活平静的人，不执着于胜负，不追求好胜心，即便被人挑衅，也尽量奔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去与对方和解，尽量不与人结下梁子，更不想结交那些麻烦的要死，令人夜不能寐的仇家。”
　　她看着这个将自己小弟打成重伤的始作俑者。
　　陆欣然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而周恩惠也瞪大了眼睛，呆呆注视着这个一向好脾气示人，甚至自己心里已经隐约将她视为软柿子的欺负对象。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寂静。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就是我这一世尽量保持着的对事以及对人态度。”
　　胡小昭拿出电话，再拨通报警号码的最后的一秒里，还回头，呐呐自语的说着什么。
　　“当然了，现在看来，就算真要动真格。”
　　“好像也完全不会输给外人，就是了。”
　　声音亲和，嗓音婉转，却是很可惜，这一次谈起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混混，能够听到她的感慨了。
　　———— 
　　半个小时后，几声滴嘟滴嘟的警铃遥遥响起，警车终于是赶来了。
　　为了保住学校的脸面以及自己的前程，小昭故意没有说是有人寻衅斗殴，只是告诉对方巷口这边发生了意外，需要派几辆救护车过来抬人。
　　只是等到那群人赶到现场，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民警同志看到这躺倒满地的学生，都不免瞪大了眼，一脸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些校服是三十二中还有天骄高中的学生，他们不是在隔壁开运动会？小刘，你过去问问。”另一个看似是警察头子的人物走了过去，翻找着某个昏迷不醒的男生衣物，胸口上的校标非常显眼。
　　只是不知为何，那个昏迷男生的表情格外惊恐，像是见鬼了似的张大着嘴，很显然在尚有意识时曾经受到过剧烈惊吓。
　　“警察同志。”倒是在这个时候，小昭从旁边的角落里跳了下来，不动神色按住了那领头的袖口。
　　“你是谁？从哪来的，是不是这边学校的学生？”看到这来路不明的丫头，领头警察皱了皱眉，满眼警惕。
　　小昭却摇了摇头，“我是谁不重要，关键她是谁，你们应该认得。”
　　随着手指方向看去，角落里， 陆然欣已经站了起来，却还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小昭走过去帮着批好了外衣，然后搀扶着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
　　“这位是……”省委二把手家的大女儿，他们这些体制内的，自然不可能不如雷贯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学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察觉到了事情的性质严重，那些警察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具体情况以后会跟你们透露的，总之，隔壁媒体还在场呢，为了保护咱们燃城的脸面，这件事情先别声张，可以么？”小昭比了个手势，那领头的怔了怔，起先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一些，可转念看到那面容空洞的二把手长女，下意识偃旗息鼓了下去。
　　事关重要，牵扯到衙内高官亲戚，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敢乱做通报。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敬了个礼，“总之先送你们上车去医院，接下来的情况做完笔录再说。”
　　于是就这样，隔壁运动会开的火热且喜气洋洋，堪称一片祥和。而媒体眼皮子底下，这则几乎要将燃城颜面扫地的恶性新闻，却是以这样一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遮盖了过去。
　　到了医院，伤势比较重的几个人被推到急诊室。
　　至于小昭跟陆欣然，看样子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痕，除了手臂上有些擦上以外，基本没有别的状况了。
　　随便处理好伤口，小昭走出来的时候，陆欣然还蜷缩在隔壁的凳子上瑟瑟发抖。
　　也难怪，欣然跟着自己混的时候大抵没碰到过正面冲突，基本所谓的混社会就跟在一起胡闹这瞎玩差不多，现如今又是毛毛虫又是语言刺激的，难免难以释怀。
　　小昭轻轻走了过去，温柔撑开了怀抱，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起初的时候，陆欣然还微微挣扎了一眼，看到对方是胡小昭以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好了，下次我们不玩这种幼稚无聊的过家家了。”她叹了口气，安慰道。
　　的确是挺幼稚的，陆欣然的老爹是衙内二把手，结果女儿却在跟地摊混混打交道，这格局，也太掉价了一些。
　　陆欣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那双抱住自己的臂膀，又把脑袋，往对方的怀里凑了凑。



68，奇怪的老婆

　　昊子的伤势虽说挺严重的，可万幸的是对方伤及了他的右手，而刚好刘昊是个左撇子，并不妨碍写字。
　　也得亏了这个习性，要不然以那绑绷带的伤势，起码一个多月握不住笔，中考也指定得泡汤了。
　　至于小丫头。
　　不得不说，陆欣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心理创伤却也不小。而小昭也没有去包庇那个梁欣，在笔录的时候，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知了匆匆赶来的陆建国，对方听后并没多说什么，不过那张阴沉着的面孔却已经阐述了一切。
　　那个层次的人喜怒不形于表是基本，能让陆建国当初黑下脸来，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
　　依稀记得上一世的记忆中，梁欣身上许多案底都是在10年左右才被纠察出来的，不过犯下黑历史的时候，这家伙也才刚好高三的年级，距离这一世却也不相差几个月的时间。于是小昭难得做了一次好人，将这家伙屁股下面的篓子尽数捅给了陆建国，究竟对方会怎么处置，却是跟她胡小昭没关系了。
　　听说衙内破获大案都会有嘉尚，就是不清楚经历过这件事后，对他们陆家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做完笔录匆匆赶回家，已经是深夜了。
　　老爹老妈都睡了着，只有小暑一个人窝在悬挂门口看着星星。
　　看到小昭远远赶了回来，匆忙将视线挪了开。
　　“别误会，我是刚好出门上厕所的，碰巧遇见，根本不是睡不着在担心你。”
　　“嗯，我懂。”小昭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暑，这么晚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吃点什么再睡？空腹睡觉对胃部不好的。” 
　　想要转身去厨房煮碗面给小丫头吃，可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在保持身体，大半夜的吃东西，倒是有些违背计划了吧。
　　“不用，我刚刚做了点糕点，你要想吃也可以一起吃。”
　　却没想到小暑将脑袋撇了过去，假装不经意的说道。
　　“哎？”听到这么一说，轮到小昭惊讶了。
　　上辈子小暑跟自己关系也不好，所以究竟她会不会做菜，自己也不清楚。
　　“惊讶个什么劲？做的不好，不想吃就算了。”
　　“吃，怎么不吃。”小昭眼睛亮了亮，在这片黑漆漆的深夜里，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结果跟着便宜幼妹来到厨房，打开灯的那一刹那，小昭顿时后悔了。
　　面前这一个被揉成一坨的黑疙瘩看不出半点形状还飘散出一股淡淡臭味的玩意真的不是…刚拉出来的…翔么？
　　“算了还是别吃了，第一次做饭，试作品是难看了一点点……”便宜幼妹被老姐那古怪的眼神看的鼻子发麻，摸了摸脑袋，架不住尴尬，就打算将这玩意丢掉。
　　这叫一点点么？
　　“嗯…也好。”小昭破天荒没拦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真不是自己怂了啊，可关键是过两天就中考了，万一关键时候整个食物中毒啥的，那自己岂不是得成了她小暑的学妹了？这交易划不来啊……
　　“要不我做点泡面给你吃？”想了想，小昭就讨好的问着。“加两个鸡蛋招待你好了。”
　　结果小暑有点泄气，将那发臭的玩意丢到垃圾桶里，跺了跺脚，也不理混蛋老姐了，一溜烟抱头鼠窜就跑回了卧室。
　　整个脑袋压在了枕头底下。
　　“不吃了，睡觉！”
　　看着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小昭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起初自己一直觉得这个成绩优异的小表妹，性格高冷的紧。
　　没想到今天看来，这份性子，倒还多了一些可爱啊。
　　————
　　随着运动会的尘埃落定，几天之后。
　　那场盛大无比的考试终于如约而至了。
　　一大早四五点钟的时候，楼下就已经响起了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杂音。
　　还在睡梦中的胡小昭顿时被吵醒，打着哈欠拉开隔间的地板，探出个脑袋朝下望去。
　　就看到小暑已经不知何时梳妆整齐了，背着个小书包坐在客厅桌子旁，拿着复习用的知识点，手边的位置则是老妈烹饪的烤面包。一边吃，还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背诵着什么。
　　她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反倒是后妈特别紧张，忙里忙外，干着干那，搞得好像考试的不是女儿而是她自己一样。
　　说起来，平常后妈明明六点半出门上学的时候都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今天提前起那么早，足以见得在这位阿姨的眼中考试的严重性了啊。
　　“考试要点都记得了吗？小暑你别紧张，尽量写会写的题目，一定别忘记填涂答题卡，还有班级姓名一定要填！我们隔壁老王家的儿子去年就是宰了，卷子填的挺好，结果忘了写名字，后来花了好大的钱才被一所普通高中录取了去，那叫一个惨啊……”
　　后妈着实不会安慰人，本来便宜幼妹还挺信心满满的，结果被自家老妈絮絮叨叨大半天，整个人都怔了怔，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幻想出现个意外万一自己真就落榜了的场景……
　　“我说阿姨，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小暑的成绩非常惊艳的，即使随便考考，咱们附近的高中那都随便挑啊。”为了解围，最后还是胡小昭过来活跃的气氛。
　　“你这孩子怎么会懂中考？”后妈瞪了瞪眼，兴许是被小昭质疑了权威，整个人都有些不悦，可转念一听话里话外却又在夸她们家小暑，后妈又是一怔，自己那牙尖嘴利，竟然头一次派不上用场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去找考场吧？”老爹也笑着过来和稀泥。
　　小昭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匆匆收拾了一下还腻歪在一起的油腻头发，使得它们看上去不那么散乱，然后披上外衣走出了大门。
　　小暑却在客厅里没抬头：“你先走吧，我的考场就在三十二中，很近的。我再看会书就过去，外面人多，吵得慌。”
　　“那也行。”小昭点了点头，笑了笑，倒是在临走前悄悄扯过后妈那双因为做菜而沾上了油腻的袖口，“阿姨，还记不记得当初舅舅家那儿子期末考在市里的排名？”
　　上个学期期末考试属于县城内的统一联考，部分中学颁布了相同的考卷，自然而然弄了个全校排名。
　　而很显然，小昭的名次在那表弟身后，这也成为了舅舅一家炫耀的资本。
　　“市里三百多名吧，怎么了，现在跟我提这事？”后妈翻了翻白眼，一联想起吃饭时候舅舅一家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没好生气，同时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小昭，节骨眼上提这个干啥，存心气自己么？
　　“三百多名啊。”小昭却是抱着下巴想了想，眯了眯眼，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背上书包出了门。
　　小昭的考场在县城里的某所高中，不远，可方向与老学校背道而驰，真要一起走，的确挺不方便的。
　　三个小弟刚好也被分配在了不远的学校里，于是就相约着一起在考试前吃个饭，权当是散伙饭了。
　　他们几人成绩各不相同，没重生回来之前最差的自然是小昭了。至于张泽跟陆欣然，这俩人成绩还算不错，真要考取的话，花点小钱就能撬开隔壁省城重点高中的大门。
　　青春就是这样遍布着离别的伤感与未来的不确定，或许初中之后，这曾经信誓旦旦的四人小组也要面对那分散于天涯的到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谁又会在长大成年后记得，那一年和自己一起窝在蚂蚁窝旁撒尿看水漫金山的小伙伴，究竟在哪高就？
　　大马路上已经划开了一道道禁止车辆通行的横幅，中考在即，距离学校附近的几百米是不允许车辆的噪音干扰到学生们的。
　　一路上，许多家长都陪同在孩子身边散步，絮絮叨叨的话题倒也跟后妈说的大差不差，无非是答题技巧与疏导情绪的，只是用词不到，说到最后学生反而陷入紧张的也大有人在。
　　而在人群中像小昭这样老神在在吃着油条，全然没有半丝紧张情绪的学生自然是有些显眼。
　　“放心好了，以你们三个人的家境，随便考点分数都能上比较不错的学校，完全没必要看的这么重要啊。”
　　嗯，这话说得有些仗势欺人，不过也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小昭笑了笑，陆欣然似乎在心底还藏着点秘密，眼神一闪一烁的看着自家老大，欲言又止。
　　她刚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一辆威严无比的黑色轿车从旁边驶过，拉下车窗，里面一个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
　　陆欣然小妹妹也只得叹了口气，“我去我爸爸那边一趟。”
　　小昭索性就点了点头，“大家都回各自的考场吧，考完了再聊。”
　　付了钱，拿起背包入了考场，整个校园已经熙熙攘攘吵闹了起来。
　　这所学校并不是重点，设施也相对简陋，却是没想到上辈子被分配在本班考试的胡小昭，这一世因为某些阴差阳错的原因来到了这里。
　　高三六班的位置着实有些难找。
　　这里教学楼林立，足足分为了三栋，门前又没有贴上平面图，一眼望过去难免让第一次进来的人迷路。
　　眼看时间快要到开始了，小昭不由有些焦急，刚好楼梯口位置看到一个下来上厕所的女生，衣服色调还挺周正鲜艳，一看就是大富人家。小昭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凑了上去询问道。
　　“同学……”结果这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却愣住了。
　　因为走过去的时候，小昭才后知后觉看到了那个女生的脸颊。
　　很漂亮的五官，小巧可人，晶莹剔透，一席乌丝随风飘扬，高耸的鼻梁，清澈无双的笑颜，给人一种难以遗忘的印象。
　　“怎么了？”那个女生很是可爱的歪着头，似乎觉得这个张口结舌的女生表情怪异，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有点好玩，吸引人。
　　小昭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那啥，我是想问一下，高三八班该怎么走？”
　　那个女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隔壁的某间教室，“好巧啊，我在高三六班的考场，你就在我旁边，隔得不远的呢。”
　　“是吗？谢谢了。”小昭匆匆道了声谢，就侧过了身躯，急忙跑上楼梯。
　　而也就是这时，考试铃声在楼道里缓缓打响。
　　负责监考七班的那个秃头老师抱着一份试卷过来，看到还在楼底下站着的女生，顿时瞪大了眼，远远朝她挥了挥手。
　　“陈慕然！马上都要考试了你还在楼下干嘛？赶紧给我上来！”
　　陈慕然却没有动作。
　　望着那个已经空荡荡的楼梯间，不知嘀咕着什么，好看的嘴巴咧起了一丝上翘弧度。
　　奇怪的家伙。她在心里微微一笑。



69，超可爱

　　中考与高考相比，并不算特别严格，但好歹是全国性质的比赛，肯定要比一般的考试性质要来的隆重。
　　进了教室，检查好准考证，将书包放在讲台桌角。
　　监考老师便抱着一席考卷走了进来。
　　那是个戴眼镜的男老师，微秃着个头，在省城里都很出名。听说家里跟上京的教育局有关联，背景深邃，甚至连那陆建国与皱然城都无法比拟。这次之所以来他们燃城监考，也是因为上头分配的原因。
　　试卷很快被发配了下去，轮到小昭传递的时候，她却将签字笔支棱在唇边上，微微有些发呆。
　　不为别的，却是在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楼底下那一声呼喊。
　　陈慕然吗？
　　倒是有些耳熟的名字呢。
　　只是与自己上一世认识的那个人与这个名字有着些微的不同，上一世与自己感情深厚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叫做陈慕洁呢。
　　会不会是一个人？
　　应该不可能这么凑巧吧。
　　这一副发呆举动自然在考场里碍眼无比，身后的考生推了推，眼看没反应，只得举手报告了老师。
　　“怎么了？”光头老师皱了皱眉，不乐意看了过来。
　　小昭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将试卷传到后方。
　　“这次考试意义重大，而且黑板方面就是监控，希望大家不要做小动作。”那光头老师却是顿了顿，拿着小昭开涮，警戒着众人，“中考的成绩固然很重要，但是一旦作弊被查出，其惩罚，也是极其严重的。希望大家不要做出令自己，也令家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小昭吐了吐舌，考场众多陌生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难免有些窘迫。
　　想想也是，与她同名的人在国内起码就有几千名，更别提这名字相似的学生了，恐怕，她也并不是上一世那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姑娘吧？
　　摇了摇头，径自打开试卷，伏在书案上，便开始了答题。
　　题目并不算难。
　　或者应该说，与家教那老爷子出的题型相比，这次考试的题目反而简化了很多？
　　许多知识点都复习到了，甚至是那些半个月前自己还颇为棘手的深度考题，自己也在老爷子的教诲下巩固了许多。第一眼看到考点时，小昭心里还抖嚯了一下，结果脑海里一回想却惊讶的发现，似乎这些题目自己并不很难以解析出来的样子？
　　想想也没毛病，如果都按照选拔尖端人才的难度去出题，恐怕整个县城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孩子没高中上了吧？
　　第一堂考的自然是语文，这在全国中考里几乎是连绵了几十年不曾改变的顺序。
　　小昭端着那份考卷，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下笔如有神。
　　周遭的学生都在冥思苦想，只有小昭一个人毫无阻碍的书写下面，这份场景，实属有些怪异。
　　说来也是巧合，座位是按照姓名排序安排的，而碰巧小昭的考场里，大抵都是全校后一百名样子的考生，不得不说也是缘分。
　　造成这种反差却自然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秃头老师并不这样认为，皱了皱眉，还以为这个瘦削的女学生又在搞什么鬼点子，于是不动神色的走了过来，绕到了小昭的背后。
　　却是看到那考生的答题卡上，娟秀笔记宛若溪流一般缓缓倾泻下来，字迹认真，煞是好看。
　　字里行间甚至还隐约透露着一股大师风范，不禁惹得那秃头老师都是微微一怔。
　　就这份字迹，龙飞凤舞，一笔一划间勾勒着难以言说的韵味，不说别的，就光是审核，对于审考官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吧？
　　小昭微微有些奇怪，兴许是感觉到监考老师自打在她的身后停驻后就不曾离开了，还以为是考卷哪边出了问题，满脸好奇的扭了过去。
　　“老师，怎么了么？”
　　秃头老师这才自知失态，干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没什么，你继续答题。”
　　视线这才颇为不舍的离开了那张考卷。
　　————
　　考试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笔声哗啦啦在卷面上响起。
　　宛若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
　　下笔如神助。
　　将钢笔重新收入笔帽里的时候，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剑士收刀入鞘的洒脱。
　　看了看时钟，自打铃声打响以来，分针转的圈数甚至连一圈都没够上。
　　这时也才距离开考过了一个多钟头而已。
　　小昭却是从六张开合的试卷里埋出头来，重又检查完毕，打算交卷了。
　　屋子外面的花语有些叽喳，整个操场却是显得那样空旷，一时间让人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时空错位感。
　　在所有人都高度集中精神在考试的档口里，小昭那突兀的人影忽然起身在教室里，难免显得怪异。
　　那秃头老师原本还在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忽然听到了动静，也是回过头来。
　　“又是你？”却是看到这个搞事的学生，他不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
　　小昭却是没有说话，微微一笑，就拿着考卷放在了讲台桌上。
　　“老师，我要交卷。”
　　这句话一说自然惹得不少同学为之诧异。
　　考场顿时嘈杂了起来，不少人互相张望了一下，还以为是到交卷时间了，结果反复对比了一下时钟才舒了口气。紧随其后的议论却并不少。
　　“就交卷了？”
　　“这么快就写完了啊。”
　　“题目不是挺难的么。”
　　“她不会想交白卷吧。”
　　交白卷么？
　　确实，在这个时间段交考卷的学生无非两种，第一种就是学霸，对自己有着极高的信心，觉得题目以及尽在掌握了，全然没有必要再复读第二遍。
　　至于第二种，则是对自己都放弃了的差生了。
　　秃头老师暗自不屑，以刚才这丫头的答题卡来看，那份答案正确度绝对不可能是差生，只是他也有些奇怪，这才将将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就写完了么？
　　这次考试难度还是有的，毕竟是西浙几个地区的统考，为了区分重点高中分水岭，语文题目里也设有不少玄机，看似相对简单，实际上，不过是一道道麻痹敌人的陷阱罢了。
　　也许这个丫头的确有几分斤两，只是太过自大，导致了自己根本没注意到题目中的陷阱？觉得只是一次难道较低的考试？
　　这倒是可惜了啊。
　　本着爱才的原则，秃头老师也不好意思让小昭就这样离去，可他是监考，总不可能指明了去透底吧？
　　也只好干咳了一声，温声劝道。
　　“再检查检查吧？时间还这么长呢”
　　“难道规则改了，不允许提前交卷了？”小昭却是调皮的眨了眨眼。
　　对方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刚想劝阻什么。
　　小昭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呢，马上还得复习接下来的学科了。”
　　眼看劝不得，秃头这才作罢。
　　从考场走了出来，整个学院里的气氛都有些安静。
　　小昭坐在一旁的花坛那边，从书包里摸出两本数学书，照着笔记在那复习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自己的肩膀才被人轻轻拍了拍。
　　却是小暑弯着腰，鼓着一张小嘴儿，满脸不悦的看着那混蛋长姐。
　　“吃饭了没？”小昭伸了个懒腰，笑笑。
　　“还吃饭？我吃你个大头鬼啊我！”小昭就特不乐意的样子，“交卷那么早干嘛啊？考场就在你对门我都看见了！开考不到一个钟头就交卷，不要上高中了啊是不是。”
　　小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可能告诉这个优等生，说自己题目都写的差不多了，实在没什么检查的余地了吧？
　　于是她就装傻，傻笑。
　　“别给我装傻！”小暑眼睛一瞪，根本不吃这套。
　　“我家小暑长得真可爱。”混蛋长姐却是傻呵呵在那痴汉笑，甚至还伸手捏了捏对方那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
　　“越来越好看了，精致！”
　　便宜幼妹忽然闹了个大红脸，原本咄咄逼人的语气也难得偃旗息鼓了几分。
　　“好了好了。”小昭摆了摆长裤上的灰尘，将书包背在身后，“稍微吃点东西就继续考试吧？中午就不回家了，路途太远。”
　　小暑原本还在发呆，这会儿看到长姐有了动作，哎了一声，连忙跟了上来。
　　“我说胡小昭，那天晚上你怎么回来那么晚？我听同学说看到你上了警车，而且还是从警察局出来的，我没敢告诉爸妈，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又犯了什么事儿？”
　　看样子小暑对这事还挺上心的。
　　小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睛眉毛弯弯的，特别好看，却在那偷笑。
　　“你要吃什么？这里有煎饼果子跟蒸米饭。”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虽然是中午了，但是为了照顾这些考场，早餐摊位的车子也没有推开。而今天就连城管也没出来赶人，毕竟这会儿要是发生了点纷争从而影响到考试纪律，他们也难咎其责。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老妹儿气的咬牙跺脚。
　　“我家妹妹最好看了！”小昭就呵呵直笑。
　　这句话倒是没做假！
　　嗯。
　　超好看！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最好看！
　　老妹儿气的不知该怎么说话了，捂了捂额头，无语凝噎了差点。
　　摊位老板还特意从隔壁家里带了几幅凳子过来，为了给学生们方便，这会儿陆陆续续出了考场的学生也有不少过来吃饭的。毕竟许多考场距离家中还是颇远，中途一段路来回特别容易迟到。
　　“我要……就要一份米饭吧。”
　　原本还气的不行的幼妹，这会闻到香味却又舔了舔唇。
　　付钱肯定是便宜幼妹付的，小暑那边有后妈给的生活费，还是老爹特意交代的可以让小昭一起蹭饭。
　　两人散漫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小暑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我说胡小昭，之前你上台的那首歌我怎么在网络上找不到呢？是你的原创么。”
　　这么重要的机密自然不好透露了。
　　小昭就神秘一笑，朝着老妹儿勾了勾手指头。
　　便宜幼妹有些抗拒，思前想后，还是凑过去了。
　　就听那双温润的唇靠在距离幼妹脸颊不远处的位置，轻轻碰了碰，“想知道啊？你喊我一声好哥哥，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小暑一下子怔住了，没喊哥，也没表态。
　　过了良久。
　　她才忽然回过神来似的。
　　“胡小昭？”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最近好像开始有点变漂亮了？”
　　她歪了歪头：‘有吗？’
　　“绝对有一丁点！”幼妹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就刚才那个鬼笑的表情，特别像是一只正在腿毛的萨摩耶！”



70，胡扯呢

　　喂喂喂，萨摩耶好像不褪毛的吧？
　　小昭也没养过狗，对这类细节根本不清楚。
　　不过……把她比喻成狗又是什么意思啊喂？
　　无奈的档口，却也对这便宜幼妹没了办法。
　　又在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考试便是匆匆开始了。
　　数学没什么好谈的，虽然是小昭的弱点，可还没接触到较深知识层次的考试，自然难不倒她。
　　一连两天的考试倒是在复习与休息中，匆匆忙忙晃荡过去了。
　　最后一场考试开始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屋子外面还下起了一阵雷阵雨。
　　便是入夏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
　　小暑一声雷，倒转入黄梅。
　　嗯，立夏之后的节气，叫做小暑，自家小老妹儿大名，也叫小暑。
　　所以这句话应该不是在暗指便宜幼妹以后的脾气，会变得如同滚滚天雷一般可怖汹涌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嘴角那一抹不可查觉的笑容悄悄弯了弯。
　　数学考试被分配在了靠近窗户口的位置，她呆呆的看着屋子外的行人撑起各自的雨伞，将整个世界涮成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雨下这么大都不看着点，还不赶紧把窗户关起来先？”
　　那监考老师却是个急脾气，捂着试卷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在那高喊。
　　打铃打响。
　　交卷从教室外走出来的时候，雨势尚未熄灭的样子。
　　这一趟考试小昭难得没去装天才儿童，而是跟考生一起等候着最后一分钟，才将检查了数十遍的答题卡交了上去。
　　马路对面站着的家长似乎从来没有离开的意思，学校大门一旦被敞开，那些学生鱼贯而出，各自跑到老爹老妈的怀里，父母则在那边或是嘘寒问暖，或是厉声色下的叮嘱，接下来的考试绝对不能马虎。
　　其中对题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小昭脑子里有些朦朦胧胧的，听了许多答案，其中有自己写上去的，也有跟自己全然不同南辕北辙的选项。
　　她捏了捏鼻子，根本没去在意。
　　毕竟难得一个长假，总得放松一下不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抵是来接学生的，像胡小昭这样背着个书包，身边空落落的自然有些怪异。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雨势依旧没挺，她就寻思着，要不不管那淋湿不淋湿，抱头一顿跑回家去。
　　却是在这个档口，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脑袋上方的阴雨绵绵顿时被遮蔽了去。
　　那是一只粉红色的小三，卡哇伊的设计，把手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我说胡小昭，你刚才不会想直接跑回家吧？”映入眼帘的，还有便宜幼妹那怀疑的眼神。
　　“哪能？”小昭笑了笑，语气有些心虚。
　　小暑鼓着腮帮子，不知为何，似乎最近，就连她的绯色也愈发好看起来了。发丝长长的，本就婴儿肥的小脸，也在逐渐瘦削下去，活脱脱一副美人胚子。
　　那后妈本就挺漂亮的，虽然老爹挺了个啤酒肚，但是关于基因方面的问题……嗯。
　　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老爹心里膈应。
　　便宜幼妹撑着伞，带着小昭一起，步行在回家的马路上。
　　一路上似乎有些无聊，一直到快要到家的时候，她才询问了一句，“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
　　“少来，我都看你好几次提前交卷了。还算可以还算可以，你是有点进步，但这样自大就分了吧？”小暑一说话就有些管不住话匣子，插着腰，眼睛一瞪，“这次考试还是挺难的好吧，你究竟想不想考好学校了？”
　　感情是为了这个事。
　　小昭微微一愣，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只觉得这幼妹实在有些可爱。
　　“喂，我可是在担心你的未来啊。”眼看混蛋长姐又开始和稀泥，小暑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走了走了，回家吃饭，阿姨正等着呢。”小暑笑了笑，顾左右而言花。
　　回到家里的时间不算太晚，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毕竟只考两场科目而已，跟平时学习不同，不需要晚自习。
　　老爹老妈都还没来得及回家，一般这个时候都是老爹要早泄回来的，毕竟胡爹这几个月以来公司的事情很是惨淡，近乎濒临破产，闲在单位也没什么事儿干。
　　许多年轻人都觉得能玩一天就是一天，可上了年纪有了家室的男人看到这副没有出路的未来，却会适得其反，难免惶恐不安。
　　于是胡爹的脸上多少透着些惶惶终日。
　　这几天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虽然后妈那边明确表示了即便你丫真就没了工作也不愁，反正一开始嫁进来的时候也没打算靠你那点小钱过活。
　　只是越是听得这句话，胡爹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怎么可能会好受呢？
　　天天被街坊邻居八卦说自己胃不好吃软饭的，以前有工资的时候大抵还能回堵两句，可现在这样子，恐怕自己这入赘的名号真要属实了吧。
　　说是这样说，在面对孩子的时候，胡爹还是要强打起精神来了。
　　今天也是一样。
　　驻足在门口呆立了好一会，胡耀阳才将那份情绪收拾好，挺了挺胸，深吸口气，尽量做了个胸有成竹的微笑，然后敲起玄关的铃声。
　　屋子内小昭走了过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居家的服装，站在门口，特温柔贤惠的给老爹打开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那甲亢的影响，随着药剂疗程的服用，小昭最近几天，已经很少感受到那股火烧火燎的不适了。
　　连带晚上睡眠也改善了许多，脾气也逐渐趋于温和，就是皮肤也在潜移默化中白皙不少。
　　所谓一白遮百丑，小昭其他方面似乎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可就是那渐渐改善的肤质，胡爹再打开门乍一眼望过去，也不免怔了怔，乍看大闺女，还以为是别家女生来他们胡家串门的呢。
　　好像……还真有些变漂亮了啊？
　　应该不是错觉。
　　胡爹愣了了一下，看到女儿眼神变得渐渐有些奇怪，他这才回味过来自己这番举动到底是有多么的不礼貌。
　　顿时干咳连连，换了鞋子进门，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摸出个信封。
　　里面红蛋蛋的钞票好不惹眼，看的小昭不禁眯了眯嘴，“这什么东西啊爸爸，封口费？成绩还没下来呢，不太合适耶。”
　　“什么封口费？乱七八糟的。”那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搞得老爹哑然，感情这丫头还在想着那一档子破事呢？
　　倒是不犹豫，麻溜的将信封丢到了桌子上，“给你的，说是少年文摘那边的来信，我也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总之你先捣鼓捣鼓？”
　　————
　　一听到少年文摘这个名字小昭立马严肃了起来，摸过那信封，将开头的那一层数了数，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两百元大钞。
　　“还真是钱啊。”胡爹诧异了，目光紧跟着不松，本来还以为是恶作剧呢，可现在看着也不像啊。
　　自家女儿难道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不成，怎么平白无故的有人送钱来？这世上掉馅饼的事儿还是不多的，起码他胡爹就不曾遇到过。
　　他还想要深探究竟，小昭却神神秘秘不给看了，躲进了小暑的房间。
　　一回到屋子，她还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先是拉上了窗，又是左看右看，确认老爹没在拐角旮旯的地方暗藏着，她才长舒口气，将那份信封小心翼翼拆解开来。
　　动作轻柔，像是生怕了捏碎了什么似的。
　　结果，却是。
　　让自己出乎意料了！
　　那封《梦里花落》的投稿，并没有过审，上面的稿子，被编辑社用红笔写下了一句评语，大抵意思写的很委婉，不过说白了，就是指内容质量不行，无法刊载在他们杂志上。而那所谓的两百块，只不过是看其写的勤奋而补偿的辛苦费。
　　哦，没过审啊。
　　小昭起初还挺不在意了，摇头晃脑就躺了下来，全当成无事人的样子，在那长吁短叹。
　　嗯，心里虽然有些憋屈，但好歹也不特别难受就是了。
　　上一世自己也在各种投稿，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的戏弄，但凡自己的稿子，无论质量好坏，大抵逃脱不了扑街的命。
　　是以都成了小昭的一个怨念了都。
　　现如今倒是看开了，默默点了点头，也没觉得啥不对的。
　　千字投稿换来了两百块，这要是放在网站里起码也是千字一百的高额签约费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虽然这份饭碗并不持久就是了。
　　可转念一想却越想越憋屈，越想不对了。
　　半分钟后，小昭终于发现奇怪的地方，猛的窜起来，抓过稿件，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响，确认自己依旧在这个荒唐至极的世界，她才猛的吼了一声，喊叫出声。
　　“什么鬼！《梦里》的稿子都给退了啊？！！”
　　且不评论郭小四其人如何，这部作品，这部《梦里》！
　　在上一世可以创造了数不清奇迹的啊！
　　04年销售冠军，05年实体书销售榜前三名，06年热度不减，持续在未来三年来环绕在实体书销量前十。
　　并！且！
　　作者凭着这一本书，就获得了12年泸州文化新人提名！12年畅销图书作者荣誉！11年荣登新今晚报表扬名单，12年亚马孙著作图书榜前十！
　　诸如此类奖项繁多到跟天上的星空差不多。
　　结果现在？
　　你跟我说？
　　就是这本后世巨作，愣是被冠以质量不足的名号，被少年文摘润了回来？
　　这是不是匪夷所思了一点？
　　没眼光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过分了啊！
　　一时间小昭头脑风暴，转不过弯了。
　　而恰在这时，在厕所里探讨着厨艺的小暑急匆匆推开大门，满脸焦急的左顾右盼，“胡小昭，你又干嘛了，没事吼什么吼，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
　　小昭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怔了怔，看了两眼便宜幼妹，然后哇的一声扑倒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少年文摘！少年文摘！”
　　“少年文摘怎么了？”
　　“他们…瞎了！”



71，老爹的傲娇

　　小昭闹腾的稀里哗啦的，泪眼婆娑的眼眉儿，时不时侧着便宜幼妹的脸颊。也不知道是真被打击到了，还是单纯想揩油而已。
　　最后明明都蹭的类了却还是不愿意离开那怀抱。硬是挤也要挤出两管鼻涕来。
　　“脏死了……”小暑也没有办法，任由这不着边际的长姐摸着，还得边翻白眼一边安慰。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不哭了不哭了，就稿子被退回来呗？多大点事。”
　　心里却奇怪的不得了。
　　你说这长姐成熟也好幼稚也罢，平时对嘛事儿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可为什么偏偏在写文上那么纠结？
　　上次这混蛋放着作业不写先赶稿子自己就觉得奇怪，现如今这幅举动，更是莫名其妙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
　　稿子而已，真就投上去了，还能赚几个钱？
　　不说别的，胡叔叔还是个编辑呢，那可是管作者的职位，不是一样该吃妈妈的软饭就安心的吃么？这个行业，不就是死气腾腾宛若一滩死海，翻不起风浪？
　　老爹也听得一声响，原本还准备回到书房准备公司解散事宜呢，立马倒是凑过了来，有些好奇这俩姐妹究竟又在玩哪出啊？
　　“爸爸你来。”便宜幼妹就一扯胡爹的衣袖，到了一旁。
　　这样那样那样咋样的一顿说，胡爹就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他倒是挺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不得不说，自家闺女这么早就有了勇于创新的觉悟，光是这一点，都很值得赞扬与肯定就是了。
　　想着，他笑了笑，然后走过书房去拍了拍门框，示意小昭一起跟进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思想开导？
　　小暑挺懂事的，立马明白过来胡叔叔想要干嘛，于是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肩膀，“胡叔叔喊你过去呢，赶紧去好了。”
　　小昭闷着个脑袋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奇怪，起初还哭的稀里哗啦的胡小昭，自打书房大门被闭合上之后，顿时一反常态，也不胡闹了，就站在门槛的位置腰杆笔直，微微叹着气，似乎很无可奈何的模样。神色却还算异常平静。
　　这让原本还对女儿抱着些小骐骥的胡耀日有些失望……
　　说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可能是五岁？或者是八岁那年？小昭与自己便已渐渐心生隔阂，再也没有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场面发生了。
　　刚才那一下胡闹倒是隐约让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在脑海中产生了丝丝幻想，只是现如今看着小昭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胡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想法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一点。
　　“所以老爹，喊我过来什么事？”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说是这样说，胡爹还是从抽屉里捣鼓出了几份纸质文件，钉在一起的本子还挺厚实的，上面勾勾画画了一些令人看不懂的图案，胡爹也不将就，直接就将那些被公司视为机密的文件，干脆利落递给了小昭。
　　“这些东西你可能看不懂，就让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了，这些图案，那都是咱们公司的宝贝啊……”
　　老爹做好了侃侃而谈的准备，却没想到小昭笑了笑，率先抢答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公司的业绩汇报表对吧？这些呈弧度下降的曲线，就是老爹你们公司最近几个月的业绩盈利状况，以及读者人数留存度了对么？”
　　老爹微微有些一怔。
　　这些资料不得不说还挺复杂的，就连许多没接触过社会的大学生都不曾看懂，可为什么自家闺女刚才那番话，竟然还听出了些门儿清的意思？
　　她究竟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
　　小昭却叹了口气，默默翻开报表，仔细端详着，暗自心惊。
　　上一世自己就知道老爹工作不景气，可是看到这份财务报表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凄惨程度根本就不是景气不景气的问题了吧？
　　已经足足一年六个月资产赤字了……
　　一般这种入不敷出的盈利模式工资都在亏本发放的，甚至如果公司规模稍小一些，可能员工的工资都已经发放不下来了吧。
　　想着，她忽然有些心疼。
　　上一世的老爹跟自己关系并不算好，可在外面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回到家中，他都尽量不会把一身郁气展露给家人，那一副苦笑更是时常挂在脸上。
　　只是上一世经常与老爹打冷战的胡显昭却不曾想过，那一副曾经被自己怒批令人作呕的假笑，其背后，究竟秉着一种怎样的苦衷与无奈。
　　“要破产了么？”小昭握着那份报表，微微有些用力。
　　胡爹微微愣了那么一下。
　　原本略带轻松的面庞上，没来由就挂起了上一世小昭经常看见的那一抹尴尬。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被女儿用这种眼神盯着，夺过那张报表单，挠了挠头。
　　“说这些干嘛啊……嗨，就算真倒了，你刘阿姨不是一样可以撑着咱们一家么？”
　　胡爹装起了风轻云淡。
　　话里话外却有些不甘心。
　　也是难怪，是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一向尽心尽责做出的某事，却一直得不到认可，甚至到了濒临倒闭的程度，是个人都承受不来吧。
　　“我给你看这个的目的啊，其实就是为了告诫你，你爸爸呢，干的就是编辑一行。公司里出版的杂志也有不少小朋友寄来的投稿，当然了，你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只是这个结果，你希望也能够明白的。”
　　胡爹顿了顿，径自解释道。
　　“你看，这些还算红火的作者，其实也没怎么赚到多少钱嘛，而且每个月都有上百份稿件要看，这竞争自然是挺大的，你没被选上也不要灰心丧气，不是说你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你的竞争对手太强大了而已。”
　　一席话说的循循善诱，倒是中肯，在许多纸质传媒的行业中，无论拿漫画还是别的什么作为对比，无一例外都是小说这一份行业竞争最大。
　　许多人都有思想，无论文笔好坏，给你一支笔，你就能讲述出整个世界来。
　　可给你一支话筒，你未必能唱出一首连自己都满意的歌曲。
　　给你一支画笔，你也未必可以将心中那副图案描绘出来。
　　低门槛造就了竞争力的强势，这也是为什么编辑这一行难做的原因了。成天面对的工作量可能是漫画乃至经纪人的数倍甚至数十倍，是个人都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只是现在胡小昭却没心思管那什么焦头烂额。
　　“是不是，最近没有什么好的稿件，使得整个杂志没什么销量？”她抱着个下巴在那沉思道。
　　老爹所在的公司叫做碧海传媒，依稀记得在04年的时候发行了一份名叫山茶树下的杂志，内容写的很杂，什么东西都有，有小说，有明星八卦， 也有各种地理风情的介绍，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什么吸引眼球，它就刊载什么。
　　结果却是南辕北辙了，上面的文章大抵质量堪忧，许多景点介绍更是落后过时，比如西浙那边的某所喷泉，前几年已经早早关了门， 结果最近几期的杂志上却被疯狂介绍，一些读者看了意动，就打算过去游玩几圈，结果自然是吃了闭门羹了。
　　诚然可见，这个锅得那不靠谱的写手去背，可读者可不认得你们公司内部的门门道道，一致认为是你这山茶树下杂志在戏弄别人，随着市面上的恶评如潮，与敌对公司刻意带节奏请水军推波助澜激化矛盾，这销量自然逐渐下去了。
　　一来二去的，碧海传媒自然濒临破产边缘。
　　“老爹，你们那最近还招新文么？”小昭默默然低着头，忽然念叨着这一句。
　　老爹诧异的抬起头，听出了自家女儿的意思。
　　还没从重迫与前途迷茫中唉声叹气回来呢，眼下心底却有点不是滋味。
　　别的编辑社淘汰掉的文章，硬往他们山茶树下硬塞……
　　感情你爸爸在你眼里，就跟一废纸篓差不多规格了是吧……
　　“你一个编辑怎么还挑三拣四的？还要不要公司好了。”感受到他那副不情不愿的傲娇，小昭气的差点笑出来，不由分说跑到老妹儿房间，然后从床铺地下将那份藏好的投稿拿了出来。
　　这份举动惹得抱着保证在床铺上打着滚的便宜幼妹吓了一跳，仓促狼狈爬起来，瞪眼看着这不速之客。
　　“胡小昭！你怎么在我底下乱塞东西啊你？”
　　小昭也没理，啪嗒啪嗒跑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就将稿件塞到了老爹怀里。
　　“来，老爹，你给点评点评？”然后半是讨好半是认真的瞪着对方。
　　心里却是在感慨。
　　这要是上辈子，这份《梦里》原稿，可是某些著名网文公司都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宝贝啊。
　　————
　　接下来的环节，自然就是看稿子了。
　　起初拿到这份稿子的时候，胡爹心里就有些磕磕绊绊的，谁叫这份稿子的性质比较特殊呢？
　　首先，这是一份被否掉的稿子，无论是否与编辑眼光有关，起码在起跑线上，它就差了一些。
　　第二，它甚至是由自家那个……在半年前还不学无术的大女儿写出来的，以小昭那副德行，究竟能写出怎样的稿子，他这个当爸爸的，的确很担忧啊。
　　“还要不要公司好了？”
　　胡照日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内心的确触动了那么一下。
　　可转念一想也觉得这概率实在有些渺茫，且不说别的，一个高中能不能上都是未知数的孩子写出来的作文……真的能抓住别人的眼球么？
　　嗯，虽然那个被自己怀疑的孩子就是他家大女儿，胡照日也知道自己这种嘀咕确实有点对不起俩人之间的恩情，可是事物发展总得讲一个尊重事实啊。
　　不是说你跟我关系亲密，这稿子就能给你投上去的，也不是说你是胡副编的女儿，这稿子就可以大火，对不对？
　　“你先看，看完了再说。”兴许是察觉到老爹眼神里那抹怀疑，小昭远远靠在墙角，比了个酷酷的姿势，并没有表态。
　　倒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默默注视着老爹将那份稿件翻开。
　　无一例外的，老爹对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就是愣住了好一会儿。
　　“这笔迹，你写的？”
　　“管那个干嘛？”小昭将手指轻轻敲在了桌子上，“重点是内容！笔迹神马的，偶尔练个几年，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来了？”
　　说是这样说，鼻子一扬，眼神里那抹卖弄却怎么也藏匿不住。
　　“你这孩子。”
　　胡爹哑然失笑。
　　倒是低头审核起稿件来。
　　结果，也就是这样。
　　起初还略带不屑的眼神，随着内容深入，却渐渐变了一副神色。
　　眼神微瞪，肩膀微耸，似是紧张，又是诧异，更是难以置信。
　　竟是一时半会不会说话了。
　　（中秋快乐！）



72，关于学校

　　饭桌上。
　　母女二人早早吃起了饭。
　　今天的菜色还挺丰富的，考完了试，孩子需要放松，刘阿姨也不吝啬，自掏腰包弄了几道荤菜，这会儿趁着小昭没上饭桌，一个劲的往自家女儿碗里夹。
　　“妈，我吃不下这么多的。”看着那一坨坨肥腻的红烧肉，小暑暗自皱了皱眉，“还是随便吃点豆腐脑好了。”
　　“吃不下那也得吃。”
　　后妈眼睛一瞪，敲了敲碗筷。
　　“女孩子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能这么马虎？你要知道隔壁家的姑娘初二就开始窜个子了，女孩子，也就这几年可以长，你娘亲当年就是吃了发育不良的苦，结果现在某点地方丰满不起来，你要是再不努力，万一被那个小昭超越了过去，一切就都晚了啊。”
　　这碎碎念也太过彪悍了一点，小暑听得满脸尴尬，连忙打断了老妈的胡搅蛮缠，“停停停，我干嘛要跟她小胡昭比啊？这不闲的无聊么……”
　　“哼，女孩子家家的还太年轻，不清楚这方面的事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后妈哼唧了一声，兴许是脑海里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连串的翻着白眼，手下却不停着，又给自家闺女满上了一大碗。
　　“我看啊，小昭这条子窜的不错，真要以后发育起来，咱们这丫头指不定还比不过去了呢。”
　　小暑也没听清老妈云里雾里在说些什么，却是闷气起来，鼓着腮帮子以示自己的不满。
　　“我这连米饭都叉不到了！”
　　母女俩闹了一阵，不经意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指针盘都快要指到数字八的位置了，书房里那一对父女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场面一时安静了那么一小下。
　　两人对望一眼，后妈努嘴，小声问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就猫在屋子里了？”
　　“大概下午六点半左右吧？”小暑回忆了一下，也觉得挺不对劲的，这都快两个小时了，胡叔叔这是要对小昭干嘛呢？
　　后妈倒是挺不在意的，她或许还以为是小昭没考好，所以这会人才躲在屋子里沮丧呢。然后家里那老东西还得过去安慰一会儿，指不定要忙碌到后半夜去。
　　说起来，家教老爷子也说过小昭学习成绩上有进步，可中考不跟你玩那些花里胡哨的，考的都是真实成绩，而且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晋升题，或许那些在练习题上得的巧，在这份考卷上通通都还了回去，从天堂打到地狱，这无论换哪颗大心脏，都得恍惚上一阵。
　　“不管了，你先吃，吃完了我进去看看。”后妈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头，悄悄摸摸就打算走过去探探风。
　　却也在这时，屋子里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跟自己印象中的戚戚惨惨切切不同，无论是小昭，还是那个不争气的老东西，脸上都没有半分哀怨的样子，却是两人面露红光，互相看着对方傻笑，就差手拉手跳舞起来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
　　胡家人的思维实在有些奇怪，老妈皱了皱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有啥祖传神经史呢。
　　“转机啊，一次难得的转机啊！”老爹却是拉过自家姨娘纤细的手腕，默默摸着，含情脉脉的模样，近乎要把后妈给看红脸了都。
　　嘴巴里却在嘀咕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的没的。
　　“夫人，这次咱们碧海传媒有救了，真的有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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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并不是搞文学的，也根本不会懂花那大几十万出版的资金，换成鸡鸭鱼肉不香不赚钱么？
　　可无论怎么说，随着日月变迁，这场暑假，也就这样毫无征兆开始了。
　　嗯，任谁也不可能清楚，这场看似平平无奇的假期，究竟发生了多少足以更改整个晋西北格局的大事，即将发生。
　　放假前并没有班主任再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着注意事项，也没有那一份份堆积如山的练习题册。
　　这一次的暑假是从家里开始的。
　　忽然不用面对那漫无天日的考题与考卷，小昭甚至觉得空闲过了头，无聊到终日对着电视翘边嗑瓜子边放屁。
　　她已经有些习惯于在家中的生活了，倘若再喊她回到当初那间小作坊，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她估计会发疯。
　　时间进入七月份，太阳的攻势更加火辣起来。
　　耳边空调孜孜不倦，嘴巴里磕着的瓜子不停歇，她忽然找到了一丝成年人才拥有的快乐。
　　倒是电视声音被稍微调小了一些，以防止耽误便宜幼妹的学习。
　　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许多家长就已经开始奔波与各个学校，开始跟里面的老师或者教导主任打招呼，交赞助费了。
　　毕竟自家孩子究竟能有几斤几两，考前的那几张模拟卷并不难测出来。
　　只要情况大差不差，那么心目中的学业却也就是那几所了吧。
　　燃城的省重点高中只有两所，一所树人，一所佑德。这两天两所高中的大门已经快要被学生家长给挤爆了，由此可见这一届的竞争究竟有多严重。
　　然而一个学校能录取的学生只有那么一丁点，最后多出来的这些落榜的，要么选择稍次一些的学校，要么就只能去隔壁县的重点上学了。
　　其实除了这两所以外，燃城剩下的四所教学质量也大差不差，可没有省内颁布的4A级认证，不少家长心里却是磕磕碰碰的，总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后妈给小暑定的目标自然是树人，毕竟相比佑德，树人的平均分更高一些，里面的圈子也更广，更容易认识到别县的好学生与家境优良的孩子。
　　俗称富二代和官二代。
　　至于胡小昭。
　　这几天老爹也询问过自家闺女的意思了，可小昭自己也有点迷，她根本估算不出自己的得分，只能隐隐约约记得当初在考场发挥还算不错，可具体化到多少分数浮动，她自己却又估不出来了。
　　“等出了成绩再说吧？不着急。”于是只能这样和稀泥。
　　却没想到这么一说老爹就着急了。
　　倘若这几天不跑赞助，等出了成绩再跑，或许那些学校的名额都满了呢？
　　那一切都晚了吧。
　　“没事的爸爸。”小昭笑了笑，“我感觉考的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是怎么不错?比以往多二十分是不错，多五十分也是不错，多一百分还是不错。可其中的意味却全然不同了啊。
　　胡爹不住的摇着头，无可奈何。
　　说到底，他自己也有望女成凤的意思，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着急。否则去到那些与成绩对等的学校的话，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赞助费。而之所以胡爹这么急吼吼的想要交钱，也是希望以小昭的成绩能够攀上县城里的重点。
　　树人佑德就不敢多想了，可剩下的几所重点总比普通高中好吧？再不济也起码得有个学校上啊，总不可能真和自己哥哥说的一样，找一所技校凑合着过，然后毕业了了厂子去上班？
　　“不说这个了。”老爹心事重重，胡小昭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扯到别的话题上面了去，“老爹，我的那篇稿子看的怎么样了，怎么说，能不能刊载？”
　　一说到这个老爹又从有些烦杂的思绪里晃过神来，微微一愣，摩擦起了下巴。
　　起初的兴奋之后，老爹难得找回了一丝理智，并不看见一篇好文就无脑鼓吹，却在尽可能的思量起这篇被自己所看好的文章，其拥有的缺点来。
　　的确，那篇《梦里》写的确实不错，文笔优秀，叙述的文字轻快活泼而且极具表现力，恐怕普通的学生甚至那些常年在站写文的老牌作者，都不一定能拥有这一份表现力。
　　不过究竟为什么会被对方公司给润了回来，老爹看完了全文也多少能明白过来一些。
　　就是整部《梦里》的基调太过成年化了一些。
　　语言彪悍，对话简单易懂，而且时不时还有点映射的含义，这粗狂不羁的风格，倒还真跟自己女儿的风格很是相似啊……
　　不过有一说一，少年文摘好歹是入驻了学校的作品，其杂志内容大抵还是给初中高中的学生们看的。虽然这个年纪的孩子早熟的也不在少数，可明面上，总不能将这些露骨的东西大大方方展露出来不是？
　　“你就说你这边能不能上。”小昭豪迈十足的拍着桌子。
　　当初看稿的时候老爹还挺满意的，可关键一部公司终究和网文平台不同，拥有着自己独一套审核体系，而审核步骤也跟一个编辑的关联并不算大，这才有了小昭这句疑问。
　　“严格来说，通过审核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老爹点了点头。
　　以少年视角去看，这部小说的确挺暴露的，可如果以成年人的角度去看，这点对白的彪悍程度，却是远远没触及那条线呢。
　　“不过，要是刊载的话就必须签合同了，而如果签合同的话……”说到这里老爹又迟疑了起来。
　　“签合同会怎么样？”
　　“签合同的话，如果到了交稿日期不定时交稿，我们这边的稿费也是难以发放的，所以……”
　　感情是在担忧更新问题。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无论你文笔如何，行文质量怎样，终归还是三分钟热度来的多。更何况待会开了学，前几周或许还好，可随着课程深入，课业压力巨大的前提下，却也很少有人能能坚持每个月定期交稿的。
　　就比如他们公司签约的那些小作者，其中也有不少年未满十八岁的，大抵都是上了学之后就断更了，而他们公司催也催不来，只能任由那几篇稿子流失热度，渐渐地，就成了这幅死样。
　　不过有一说一，保持更新这点小难度对于胡小昭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了，上一世的自己好歹也在闲暇时间给网站投过稿，甚至工作之后也没几天闲着，这份毅力却是早早保留了下来。
　　“你就放心好吧老爹，一切包在我身上，妥得很。”
　　看着自家女儿都这么信誓旦旦了，胡爹也不好多劝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73，陆欣然来玩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入夏了，虽然说中考的日子一向比其他年级的期末考要相对提前一些，可这并不妨碍四周温度正在逐步攀升。
　　燃城本就是一个夏季闷热的城市，甚至其名号只比四大火炉稍逊一些。只不过因为地方小，经济不发达，一直在版图上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作为旅游城市的染城自然吃尽了宣传不足的亏，许多人在夏季游玩的时候，或是选择那重庆四川体验火炉般的气氛，或是去那青岛一块游水玩海。却是从来没有人记得染城这个地方，不仅有好看的风景，也有馋人的美食。
　　这也是为什么陆叔叔铁了心要去申请那旅游城市的名号原因了。
　　有了头衔，上面才会给你资源做推广，而资源一词，无论放在哪个行业，都是难能可贵的宝贝儿。
　　高考完的日子实在有些悠闲。
　　小昭感觉自己都快活成了一个肥宅了，整天不是躺在沙发上吃零食，就是卧在客厅里看电视剧。
　　胡爹似乎每天都过得忧心忡忡的样子，坐立不安跟个什么似的，即便小昭跟她笃定这份稿子不说救活公司，起码也能将他们拉离破产的边缘……即便如此，老爹还是那副紧张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老头子受了啥打击呢。
　　不过有一说一，偏偏每天晚上七点钟，他都会非常准时的守在电视前观看新闻联播，从未有过一次缺席。
　　干这类行当的人总归会与郭嘉政策接轨，生怕自己公司出台的某些举动与那国家机器背道而驰，这可就不好了。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小暑就嘟着个嘴吧特别不开心，因为电视机上的少儿频道刚好播到热点动画，而老爹每次都喜欢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抢过遥控器。
　　这一世的少儿频道与上一世倒也有着些许区别，许多日漫都消失于无踪了，也不知道是禁日令来的太早，还是跟那些明星歌手一样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总之，电视机里的那些动画片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过去，难免有些幼稚了，所以基本没过两分钟，胡小昭就会心生无聊，无精打采一连串的哈欠。
　　却偏生小暑看的孜孜不倦，听到哈欠声时，还会经常扑闪着那双大眼睛瞪她姐姐，一副你怎么不笑？……的质问样。
　　搞得小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就这样，暑假一天接一天的在日历上蜂拥而过，轰轰烈烈，却又不带一丝后悔，像是个与心爱的姑娘告别，转身洒脱离去的刀士。
　　转眼间的功夫，就快要到七月中旬了。
　　眼看着成绩差不多要张榜公布了，一向认认真真的小暑难免紧张起来。
　　倒是小昭觉得挺无所谓的。
　　后一世参加过诸多考试的她，实在对一场小小的中考紧张不起来。
　　嗯，高考，大学清考，公务员面考，以及科目四实地演戏，任由哪一场都比这小小的中考意义更重吧？
　　这一天就连胡爹回来的都挺早，看样子，是被老妈叮嘱着小暑状态不好，得多开导开导，做心理辅导了。
　　说起来还是挺无奈的，老妈那边生意要忙，经常忙货到半夜才回家。偏偏是老爹整天闲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家里许多家务都是他来操持。
　　老爹在玄关将鞋子丢下，还没来记得走近，忽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是哪位？”兴许是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胡爹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这不买保险哈，您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结果话筒那边却响起了一个清脆地女声。
　　特别好听，而且还挺稚嫩的，年纪一看就不大，如果是由着她来做销售的话，那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胡爹怔了怔，抓着话筒没挂机，听了一会儿后，颇为诧异的冲着屋子里嚷嚷起来。
　　“小昭？这里有个人找你！”
　　“谁啊？”昭昭正被小暑拉着看动画片，眼看小丫头睡着了，她个老不正经的就想偷尝几块妹妹的原味薯片吃。
　　结果被这么一喊顿时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还打着鼾的小暑，她才长舒口气。
　　却听老爹依旧糙着大嗓门吆喝。
　　“我不道啊！是个女娃娃，叫陆欣然，说找你一起出去玩！”
　　————
　　胡小昭接过电话的时候还眯着个眼。
　　很是奇怪耶。
　　这陆欣然没跟自家老爹有过接触，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号码的。
　　“老大你到底跑哪去啦？整个暑假都不见人的，要不是问张老师要了联系方式，咱们几个开学了都不一定能见着面了呢。”
　　没想到一接起电话，陆欣然那略带抱怨的语气就从话筒那边响了起来。
　　嗯，张老师，那是教务处的一名骨干，大腹便便跟个什么似的，不仅脑袋秃，脾气也大。说来也是，人家好歹摸爬滚打混迹到了领导层面，怎么着也得耍耍自己的小威风吧？
　　不过这陆欣然也挺厉害的了，人家教务主任放暑假肯定不在学校的，听话筒里意思，竟然是一个电话就让人特意回校拿到了联系册？
　　不得不说身为官二代就是为所欲为啊，这要是换个普通学生这么搞，非但联系方式要不成，还得受着一顿臭骂吧？
　　“找我来家里不行了，还麻烦人家老师干嘛，多不方便啊真的是。”小昭摸着桌子上小暑吃剩下的薯片，一甩甩掉拖鞋，滚到沙发上，将电视机声音关小了一些。
　　“呃，我有去过你家的。”陆欣然回答道：‘不过那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啊。’
　　这么一听小昭才反应过来，陆欣然口中的家，应该指的是早已人去楼空的音乐坊。
　　“去那边自然什么都找不到的。”小昭笑笑，“我现在搬家了，就住在陶然小区二楼203，距离三十二中也不算远呢。”
　　“那好，那有什么事我过去再说。”小丫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神神秘秘的，就挂断了电话，“老大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小昭就有些奇怪。
　　这丫头，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就好了，干嘛还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啊？
　　陆家大院依稀记得是县城里某个专门招待衙内官员的院子里，距离这儿还是蛮远的。更何况眼下考完了试，不出意外的话小丫头应该蹲在老爹身边才对。
　　果不其然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的功夫，陶然小区的楼下才响起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小丫头也不讲究，这么远的路直接坐出租过来，要是换做小昭这般贫穷的人，肯定是万万舍不得的。肯定是万万要坐公交车或是自己靠着两条腿跑过来的。
　　“谁啊，来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楼道里就响起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小昭叹了口气，抚了抚有些凌乱的杂毛，就去玄关那开着门。
　　便宜幼妹原本在客厅长椅上打着鼾，已经被混蛋长姐抱到了自己卧室里睡觉，结果现在听到了动静，也是从门框里探出枚眼睛来，不安分的打量着四周。
　　眼看进来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隐隐约约竟就带起了一丝警惕。
　　陆欣然却有点傻白甜了，傻呵呵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左顾右盼，似乎很新鲜。
　　“老大这是你新家啊？”
　　准确来说，应该是曾经居住过的老院子。
　　“别看了，肯定没你们家装潢好。”小昭笑笑，倒是说了句实话。
　　政府大院的装修讲究一个艰苦朴素，可再怎么朴素，也不是这类老式居民楼能够比拟的。
　　为了让街道邻居的杂声不那么明显，后妈自然带着女儿嫁入了他们胡家，所以这一栋房子并不是后妈那边的产业，而是小昭居住了十多年的老宅。
　　装潢虽然还挺温馨，但许多年过去了，难免会刻印出岁月的痕迹。
　　“要不要喝饮料？”这么说着，小昭非常熟练的当起了东道主，从冰箱里抱出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给人陆欣然满上，自己则去厨房灌了一杯枸杞大麦茶。
　　没办法，成年人，你懂得。
　　“哎，那是我喝剩下的……”小暑嘟了嘟嘴，似乎对于混蛋长姐这种做法很是不满意，却又当着外人不好说什么。
　　陆欣然伸出红润的嘴巴尝了尝，可乐还挺甜的， 就是前主人可能喜欢抱着大瓶子灌，折腾来折腾去的已经没了多少气。
　　“老大这个暑假你怎么过的啊？”等喝完了可乐，小丫头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直接进入了正题。
　　“就……写写作业看看书呗？”小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兴许。
　　因为自打放假以来，她还真没怎么看书。
　　反倒是天天抱着电视啃，抱着空调吹。
　　吹得肝火旺盛了都。
　　“啊？那多无聊啊，怎么不跟以前一样出来玩啊，哥们几个都等着你那。”
　　说的自然是小弟三人组。
　　不过最近昊子还在养伤，肯定是玩不了了，至于张泽，听说他这次成绩考的不错，父母打算把他安排到外省重点上学去，结果他不愿意，最近几天正在跟家里闹呢。 
　　说起来，张泽本来就是外地户口，所以出成绩也比燃城的要快上几天。不过也就几天而已，估摸着这两天也要到燃城了，倒是听街坊那边扯，说成绩当天热线电话肯定是被挤爆的，小昭也没指望第一时间能得知总分。
　　“哎我说老大，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今天刚好有人请客烧烤哎，我们班的，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小昭还在愣神，陆欣然却又问了一句。
　　“啊？出去啊，还是算了吧……”
　　虽然时间已经要倒七月中旬了，可天上的太阳却孜孜不倦的没有一丝收敛，烈日高照，光是看着，小昭就晕了，她这个死宅性格，哪可能跟这些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活泼，跑去太阳心下受罪？
　　“去嘛去嘛，陪我去嘛，老大最好了。”却没想到眼看小昭油盐不进，这丫头就撒娇起来了，“去嘛去嘛，好久没一起玩了，班里男生请客的，免费蹭饭呢，还有烟花看，超级好玩的说？”
　　小昭没有说话。
　　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小暑看到这丫头往自家老姐怀里蹭的模样。却是暗自皱了皱眉。
　　心里一阵不悦。
　　“没看我姐为难了么，这丫头，也太喜欢顺杆爬了吧？”



74，你是随？

　　不得不说小丫头那副天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再加上柔弱无骨的小身子往怀里蹭的模样，对小昭身体里男人灵魂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小昭只是简简单单看了两眼，就感觉鼻腔里的液体有点逆流的意思了。
　　那索性就去吧。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陆欣然已经急吼吼打算拽着小昭出门了，却又被自家老大拦住。
　　“慢着。”
　　“怎么了？”
　　“总得让我洗把脸吧？”
　　最近几天也没怎么梳理，杂毛油腻得跟个什么似的， 这随随便便就出门，不得被人笑死啊？
　　小昭叹了口气，临近浴室前，还不忘大嗓门问了一句。
　　“小暑？借一下你的洗发露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暑闷着房间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赌气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然后就砰的一声，似乎是整个人砸在床板上的声音，搞得小昭一头雾水，这丫头，到底又在发生了疯啊？
　　干脆就不管了，脱了上衣走近浴室。
　　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用品，护肤的，祛痘的，都是后妈跟小暑两个人在用，至于小昭，她根本分不清这些玩意究竟谁对谁。
　　说到底，自己虽然重生成了女孩儿，但生的瘦瘦巴巴一脸男人向，别说其他人，就连自己也从来没把她当成女孩子去对待吧？
　　随便从沐浴露上挤了一些白白黄黄的东西抹在头发上，对着水一冲，也不管什么护发素了，小昭就套好衣服，端起了吹风。
　　随着一声刺耳的噪音过后，那一团本就有些凌乱的杂毛终归干燥了一些。
　　重生回来那会自己还是短发，现如今好几个月没剃头了，这杂毛倒是越长越长。
　　男生时候的小昭其实挺喜欢中分发型的，因为那样显得脸小。但如果女孩子去留的话，多少有点公主切的意味了。
　　公主切就象征着渣女……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不过潜意识里也植根在了脑海中。
　　所以这会儿的小昭随便梳了梳头，然后用一跟皮筋坤了个法古儿，固定在后脑勺的位置。
　　看着那马尾堪堪束好，小昭对着镜子查了查腰，竟然破天荒看出了一副邻家女孩的气势来？
　　呃……还挺好看的？
　　她怔了怔。
　　这张惨不忍睹的面容，第一次被自己评价为还算不错。
　　联想起之前种种被叫做男人婆跟大表哥的场面，倒是有些恍惚了啊。
　　的确，她其实还算个男生，毕竟灵魂放在哪，谁也改变不了。
　　可这具身体长得这么欠缺，自己被嘲笑太多次，难免心里磕磕碰碰的。
　　现如今却忽然不太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发型加了分，还是老爹口中那所谓的女大十八变，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这张丑脸看的多了，才导致了心底产生幻觉，觉得自己好看了。
　　实际上不过是看的比以前顺眼罢了。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陆欣然小妹妹正在对着那花瓶一边打哈欠一边用签字笔画乌龟，看到小赵走过来，笑嘻嘻就要抱上腰，结果看到正脸又怔了怔。
　　“老大？”
　　“啊？”
　　“你怎么看上去，变白了一点啊。”
　　————
　　梳妆完毕出了门。
　　临走前陆欣然还念念不忘拿一瓶喝剩下一半的可乐，小昭难得大方了一次，摸着身边姑娘的脑袋大气道：“出门先去趟超市，给你带一瓶可乐，边走边喝。”
　　小丫头眼睛顿时雪亮了一片。
　　却是躲在房间里的小昭暗自跺了跺脚。
　　“混蛋长姐，那零花钱不还是用我的？谁让你这么大方的啊？”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小暑语气莫名其妙带了点酸气。
　　屋子外的阳光实在有些热人，没走几分钟的功夫，小昭就感觉浑身没力气的都。
　　兴许是上一世东奔西走跑商铺留下的阴影吧，那一年，还在事业攀爬阶段的胡小昭同志，每到大热天，都会顶着一身西装，在各个老板的店铺前来回游走。
　　虽然后面平步青云当了管理人才，可那对太阳的阴影，却是有些落在心底挥之不去了。
　　小丫头却不这么觉得，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是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对什么事都新奇，笑容璀璨，看上去整个人都跟过年了似的喜庆。
　　“慢着点跑，过马路记得看红绿灯，路边试用销售品的店铺记得别被拉进去……”小昭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只觉得自己都快成这丫头的保姆了。
　　一路上风景还挺宜人的，燃城本就属于旅游城市，虽然名号在后世才审批了下来。可这一份秀丽风景，却是矗立在了城市了许久不曾改变的景色。
　　06年的空气异常爽朗，本就属于贫穷县城的燃城根本没有太多的私家车蔓延，就这样大口深呼吸着空气，也丝毫不觉得肺部有多呛人。
　　倒是挺怀念了。
　　依稀记得08年左右，天空上的点点繁星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06年的许多傍晚，小昭还能俯身在阳台上，看那星光璀璨。宛若杨华一般，洒落在瘦削的肩膀上。
　　“我们到底要去哪？”四处看了看，明明才走了四五条街的距离而已，后背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这不得不让小昭怀念起屋子里的冷气来。
　　转而也觉得庆幸，还好入夏前跟家里和解了，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气待在那个没空调的音乐坊里……那还不如一刀剁了自己来的痛快呢。
　　“你等等，我问问。”陆欣然微微一愣，也觉得奇怪，因为街角不远处那个本来约好的见面地点，此刻却是空落落的一片，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对着那头叽里呱啦说了好大一串抱怨，小丫头这才拽着小昭上了一辆出租。
　　“师傅，去三山桥。”
　　三山桥这个位置小昭还是蛮熟悉的，在燃城边郊不远，商业圈据说还挺发达的，里面什么店铺都有，比如烧烤，还有火锅跟网吧，可谓聚会娱乐之圣地。
　　只不过那边由于地势偏远，治安一直不怎么好，虽说最近陆建国也开始整治市容市貌了，但似乎那边一直都是头疼的对象，就连二把手都一筹莫展。
　　果不其然一听地名，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排坐着的两位乘客，顿时泛起了嘀咕。
　　“两个小丫头跑那么远干什么啊？三山桥那边，不太平啊。”
　　两个小丫头吗？
　　小昭微微愣了那么一下。
　　联想起半个月前的运动会，那个惹人厌烦的伟一路还一口一口大表哥的喊小昭的场景。
　　似乎半个月过去，不仅是老爹，就连许许多多的路人看到自己，也不再下意识将她归类在男生性别中了。
　　变白了吗？
　　这是废话，宅在家里半个多月，就是头猪也白了啊。
　　可是所谓的一白遮百丑，也不知道是究竟确有其事，还是仅仅简单的调侃罢了。
　　从晃神中回过神来，小昭也扯了扯陆欣然的衣袖，“我说，真要去那边？”
　　很显然小昭也挺认同司机师傅的话，那边治安不太平，万一出了事那可咋整？虽然是陆欣然拉扯着去的，可倒是很陆叔叔指不定得怪罪自己吧。
　　“没事没事，我们班同学都在那呢，吃个饭就回来，能有什么事啊？”小丫头倒是挺不在意的，拜了拜手机。
　　眼看都毕业了，之前那句财不露白小昭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教训，索性只得叹了口气，随着她去了。
　　……
　　车子左诺右拐在街道里飞驰着。
　　本来三山桥距离胡家小院还是挺远的一段距离，可由于这个年代街道上的轿车并不拥堵，才花了不到二十多分钟，两人就到了站。
　　付款下车，过了一条马路，远远就看到一家甜品店铺里，一些密密麻麻的人聚凑在了一起。
　　“喂！怎么这么久才来啊？我们都打算先去点菜了！”
　　说话的是个男生，叫做张红玉，上一世还是五班念书的小昭跟他颇有交集，是个嘴巴挺损的家伙，不过这一世小昭去了八班，两人之间的友谊自然是竹篮打水了。
　　就看那男生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望着陆欣然，视角又瞥到小昭这边，不禁挑了挑眉。
　　“哟，怎么又带了一个不认识的？这谁啊，事先说好了啊，炜哥请客的钱都交好了，是按各自人头算的，现在你要想多带人啊，就让她自己交钱好了。”
　　一席话倒是挺咄咄逼人的，或许是看小昭面生，下意识排外起来了。
　　“干嘛？我老大我不能拉来了啊。大不了我掏钱请她的好了。”
　　陆欣然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再说了，伟一路邀请我的时候明明说好了可以带人，要是不让我们一起吃饭，那我干脆陪老大去逛街算了呢。”
　　说着，小昭还没什么反应，小丫头却是挽过了身边那只瘦削的胳膊。
　　嗯，烈日炎炎下这幅举动实在热得有些发腻，只是看着张红玉那瞪得宛若牛灯一般的眼眸，小昭却觉得这份感觉还不算坏。 
　　“请人就请人呗，我说红玉啊，今天大家伙一起吃个饭是图乐呵的，就别那么小心眼了吧？”
　　然而在这个时候，眼看门外陆欣然一直被堵着，伟一路也觉得不是个事，连忙从店铺外走了出来了解情况。
　　“这，那好吧，既然炜哥都开口了，肯定炜哥说的算啊。”张红玉摸了摸头，偃旗息鼓了。
　　看着眼下这副场景，小昭只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他们才毕业不到半个月，可人群里的阶级分隔似乎已经隐约显露无疑了。
　　那伟一路本就是挺有钱一家境，虽然称不上富二代，可为人爱掏腰包，在学生群体里，却也还算吃香的。
　　更何况今天本就是他豪气请客，周遭那些在班级里还称兄道弟的学生们，此刻却隐隐约约的开始以伟一路鞍前马后起来了。
　　“我说小姐，你哪个班的啊？怎么之前没见过你。”伟一路拍了拍张红玉的肩膀，然后看向了陆欣然身边站着的女生，不觉有些好奇。“难道是，外校生么？”
　　在他的视线里，日光照射下的这位女生，皮肤比陆欣然还要白一点。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陆欣然经常喜欢在室外压马路，才使得她的皮肤略微显黑一点。
　　只是除了肤色以外，身边那个姑娘一头柔顺的马尾，微微耸起的鼻梁，虽然显得瘦削且没有精神，可那副眸子里似乎藏匿着一潭春水，深邃的见不到底。似乎有着别样的韵味啊……
　　似乎，还挺好看的？
　　嗯，虽然比旁边的陆欣然逊色不少，不知为何，伟一路还是忍不住有和她攀谈搭讪的欲望。
　　“连我都不认识的么？”却没想到听到这话，小昭怔了怔，不觉瞪大了眼。
　　“我说你傻了吧？脑子没问题吧你。”
　　“你是谁啊。”伟一路还是满头雾水，心想什么时候跟这丫头有过交集来着，应该不是啥时候欠下的风流债吧？
　　“靠，我胡小昭啊。这你都不记得了？就你之前一直口口声声喊的那个大表哥！”小昭却是有点看不惯对方那个猪哥般的痴呆眼神了，头疼无比的抱怨起来。
　　“真是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我给忘记了？你丫，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吧。”
　　“……你在逗我吧？”
　　这话一出，就连伟一路也是怔了怔，愣得说不出话来了。



75，吃饭

　　伟一路直勾勾愣在了大太阳底下，一直过去好久才看看回过神自己那副神态究竟是由多傻缺。
　　也是连忙干咳了一声，不尴不尬转过身去，就打算领着这两人往店铺里走。
　　小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追过去轻轻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
　　“干嘛啊？”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左脸就被突如其来的被这个马尾女生赏了一记拳头。
　　嗯，力道不算很大，不过对于伟一路那个小身板儿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根本扛不住。
　　顿时这男的就被揍了个原地打转，然后站立不稳，一个屁墩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喂！什么意思啊你！发疯了是吧？”男生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了。
　　小昭慢悠悠将手收了回去，轻轻抚了抚发丝，一脸悠悠然的模样。
　　既没打算道歉，也没打算扶他起来，只是用一种很是嚣张的语气轻描淡写了那么一句。
　　“啊，没什么，打错人了而已。”
　　心底却是浮现起了之前后巷口那个女混混的念叨。
　　陆欣然被人盯上，也有一部分原因跟这个花花公子有关吧？所以这一拳，就当做回报咯。
　　“神经病啊你这家伙……”伟一路自然不懂这家伙的心思，忙忙碌碌的直起了腰。
　　回到店铺里的时候，身边坐着的几个女生却是嘀嘀咕咕腹诽起来了。
　　也难怪，炜哥好歹是这次聚会的东道主，看他这么吃瘪，的确挺挫损气势的。
　　更何况对方还不是班级里的同学，看刚才伟一路那样子，似乎也跟这个叫胡小昭的家伙并不怎么相熟。
　　一时间，嘈杂声与腹诽低语便是不绝于耳了。
　　“这个女的谁啊。”
　　“也太自来熟了吧……” 
　　“就是。”
　　“长得又不好看，除了皮肤白没什么优点了。”
　　“你看她那个鼻子尖的，啧啧。”
　　“嘴巴也太薄了。”
　　“难看。”
　　“丑的要死。”
　　小昭又不是聋子，几个人隔的距离也不算远，这些嘲讽，她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禁一阵苦笑。
　　其实她对自己的认知挺不全面的，现如今的胡小昭，肤色改善了不少，整个人已经跟丑这个字靠不上边了，最多算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外貌而已。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女生们的毒蛇攻势。
　　活在显微镜下得生活大抵都是如此，可悲而又无助。
　　但凡你的脸上有一点点的小瑕疵，都能被难以想象扩大数倍。更别提现如今的小昭，虽然不丑，却也算不上是完美。
　　一行人集合的地方是某家奶茶铺，里面的东西还挺昂贵的，眼看人都到齐了，领头的伟一路就打算领着去那约好的火锅店吃饭。
　　不过在临走前，一个女生口渴，还是没忍住在店铺里叫了一杯饮料。
　　点的还是相对便宜的果茶，却是没想到这个举动，顿时遭来了学生群体里的攀比。
　　“我也要一杯草莓奶昔。”
　　“我要珍珠果绿。”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店铺里有空调，再加上他们也没怎么走动，其实并不是人人都口渴。
　　但这一场无形的攀比，似乎是毕业以来的第一次战场，任何心思细腻的女孩子都不想错过。
　　“我也有点口渴了。”陆欣然默默地看着，忽然出声。
　　“那你也去点一杯？”小昭看穿了这一切，却不说破，只是捏了捏陆欣然的前胸。
　　陆欣然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不啊，还是老大煲的汤更好喝，对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再做一次？昊子前几天还跟我念叨来着。”
　　小丫头说着说着，嘴角的哈喇子就有点抑制不住。
　　看的小昭哑然，感情一碗汤的功夫，竟是给人整出了个条件反射？至于这样记忆深刻嘛。
　　“你们要喝点什么？我看你们从大老远跑来的，肯定也口渴了吧。”这个时候伟一路倒是凑了上来，眼看有话题，他也没吝啬自己的钱包，甩起来点了两份最贵的全家福。
　　足足二十来块钱的分量，不仅内容丰富，塑料杯也比普通的大上几号，看上去特别的吸引眼球，新鲜无比，而且牌面十足。
　　这份消费能力在06年那会，也算是个不出世的富家公子哥了。
　　“喏，哥们跟你商量个事，我说大表哥，下次打我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好不？而且别这么大用力行不行，我这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呐。”伟一路将小昭那份递过去，一边嘴巴里还在讨饶。
　　“少来，我又没踢你屁股，你自己下盘不稳，还怪我了？”小昭翻着白眼，一边吐槽，也是将饮料接过。
　　看着这边两份超级大杯。
　　这些个女生之间无形的争夺与攀比，却是不知为何，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一片微微尴尬的死寂。
　　———— 
　　伟一路请客吃饭的地方，是在整条街最巷尾的那一间火锅城。
　　里面配置还是挺豪华的，一进门，就能听到楼上KTV传来阵阵男人的嘶吼。
　　小昭不禁笑笑。
　　这一世的流行曲大抵都是些粗矿豪迈的曲子，与上一世那些哭的撕心裂肺的失恋流行曲相比，风格却是明显不同了。
　　进了火锅店大门，眼看这一群学生浩浩荡荡的挤进来，服务员也诧异了那么一下。
　　“之前预约过的包间，你帮我看一下。”伟一路就在那装大牌，语气还挺纨绔的。
　　“那好，请您报一下手机号先。”
　　“159XXXXXXXXX”
　　在后台对这号码比对了一番，服务员脸上的惊诧顿时消失不见了，转而变成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
　　她走了过来，随后在排头做了个请随我来的举动，弯了弯腰。
　　一路上小昭默默跟在队伍后面，却是没舍得将视线从服务员小姐姐的那双……大白腿上挪移开。
　　06年这会儿能穿着一身旗袍开叉，若隐若现露着一双大白腿的店铺，足以见得其背景究竟有多可怖了。
　　不过貌似也跟这儿地界比较偏远有关，就连城内市容市貌的整风行动，遇到这儿都是一块不小的死角，陆建国想管，却因为各种麻烦事积压在一起。一时半会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整个火锅店分为两层，面积颇大，放眼望去怎么看也得好几百平米了，而且还是分上下楼的小洋楼。
　　一层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厅饭店，许多桌位拼排着摆放，供于普通食客前来消费。
　　二楼那几间隔间却是有点讲究了，包厢极大，而且装饰的古色古香，装潢极好，里面还驾着半面屏风，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却也的确将整个房间的格调拉高了一个层次。
　　甚至包厢里就连悬挂式的电视机都没落下，正安安静静的挂在最里面那一道墙角。服务员询问要不要帮忙打开的时候，为了彰显这一顿饭的逼格，伟一路自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炜哥果然是有钱啊。”
　　随着一声嘈杂的店员音，电视机被打开，画面上，一个穿着周正的新闻报道员正在诉说着最近燃城以及周遭发生的大小事件。看着这一副眼花缭乱的画面，一群人怔了怔，然后将大拇指对向了伟一路。
　　的确挺有钱的，就连小昭也默默有些感慨。
　　这么小的年级用零花钱请客吃饭，尤其还是来这种高档餐厅，或许张泽那小子都舍不得吧？
　　“那是，你炜哥什么时候亏欠过你们了？”伟一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搓了搓鼻头。
　　紧接着各种恭维声便是不绝于耳。
　　“炜哥果然厉害啊。”
　　“就是，人长得帅，成绩又考得好，听说已经够着隔壁重点高中的门槛了？炜哥，那些学校有没有给你发通知书啊？”
　　“妥妥的吧，我看炜哥能上明德，以后就是标志的大学生了啊……”
　　诸如此类的恭维不绝于耳。
　　伟一路祖籍也是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邺城，那边的中考成绩放榜比燃城早上好几天，所以学生群体里也是他最早得知消息。
　　起初这些恭维里还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可是看着那些女生们越说越起劲，跟在身后附和的男生们心里却开始不是滋味起来了。
　　“电视开了那么久也没见人看？不如把它关了，还闲放着吵呢……”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抱怨了一句，回应的便是女生的吆喝。
　　“要你管？这电视这么高级，在这放着当背景音乐不行？”
　　“说就说嘛，哪来那么大脾气，吃枪药了吧你。”一群男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然后一片嘈杂里，小昭却默默地不接茬，视线注视着电视机。
　　屏幕上播报的内容是当地某所本土电台，当初运动会的时候对方记者也应邀参加了，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那群记者大抵都是一个唯利是图样，起初一碰到那个表现还算不错的张楚然，各种镜头就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拍，几乎要做成个人专题报道了都。
　　而在这份氛围上，小昭那首影响更为深刻的流行曲自然是被不少记者都错过了。
　　整个运动会占据了新闻播报很大一块板块，各种节目都被认认真真剪辑好，上传在了电视台那边。 
　　只是，这些播报的节目中，有张楚然的那场魔术表演，也有排在小昭身后的几个报名节目，却偏偏是疏漏了小昭的那首《听妈妈的话》。
　　还偏生报道里一副大赞特赞的模样，说是这次节目汇演的高度，远远超过以往每届。用词浮夸，字里行间可见深深的感慨。
　　可是放眼望去那些被刊载上去的节目，除了张楚然的还算令人眼前一亮外，剩下的一些，不说歪瓜裂枣，可终归跟拔高到另一个高度等等的赞美全然不相符了。
　　名过其实啊。
　　这便是观众们的看法。
　　嗯，不曾亲临现场的他们，自然不清楚当天那一首自创类型的曲目，究竟造就了怎样的轰动与沉寂。
　　有理说不清啊。
　　这类电台也会设置观众反馈栏目，虽然过于激进的看法并不会被采纳，可街坊邻居之间对于本地电台的吐槽，却在这几天与日增多了起来。
　　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各种家长里短的鄙夷自然不绝于耳。
　　小昭默默听着，却没有搭话的意思。 
　　甚至在心底还隐隐约约起了些幸灾乐祸的畅快。 
　　这或许就是对唯利是图的家伙们，最合适的惩罚了吧？



76，网吧

　　既然开了饭，那自然是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了。
　　他们这群学生还挺胆小的，平常在校的时候也只敢点一些饮料茶品罢了。可现如今毕了业，似乎就觉得自己一瞬间长大了。度量也随着膨胀了起来，甩起来一个个的，跟服务员要了一箱啤酒。
　　小丫头似乎对那黄褐色的液体挺新奇的， 平常经常陪着爸爸吃饭的时候，看到隔壁桌的叔叔三番两次向陆爹敬酒，可自己但凡稍微碰一下酒杯，自家老爸那张脸立马就变得跟黑面鬼似的可怖阴森。
　　一来二去下来，陆欣然对这所谓的啤酒，既感到畏惧，也有些好奇。
　　“来来来，你自己喝一口不就知道了？”小昭倒是没那么严厉，拿过一旁的玻璃杯给小丫头满上了半杯，然后推到了陆欣然面前。 
　　小姑娘抿着嘴巴，小心翼翼的接过，没想到一口还没下肚，那眉毛就皱起来了。
　　“怎么这么苦啊……”
　　“知道苦了吧？知道苦就乖乖喝可乐去，啤酒这种东西呢，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小朋友该碰的。”小昭哈哈大笑，摸了摸陆欣然杂乱的头发。
　　小丫头还以为是老大在耍她，不觉撅起了嘴唇，气鼓鼓的。
　　饭桌上另外一行人则是各自举起了酒杯碰了碰，在那豪气道。
　　“首先，先恭喜一下炜哥考取了一个不错的成绩！再者就是，祝贺我们自己都能考上各自的心仪的学校！”
　　呃，这所谓的祝贺，应该用预祝两个字才对吧？
　　可看着饭桌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小昭也不好意思去毁气氛。
　　碰杯之后自然是一阵皱眉了。
　　这些学生也不怎么喜欢喝啤酒，但偏偏想要装成年人，可这所谓的成年人生活，但凡没点苦涩阅历，哪能这么轻易就装的下来的？
　　一时间将啤酒偷偷倒掉在垃圾桶里的学生不在少数，甚至其中那个颇为来事儿的男生叫嚷着服务员又上了一瓶冰镇可乐，如此幼稚的举动倒也没得到别的男生嘲笑，反而不少学生都一致的点了点头。
　　“那就再上一瓶雪碧好了！”男生笑嘻嘻的，又加了一句。
　　小昭倒是没跟他们一样去凑那汽水的热闹，豪气十足给自己满上了一整瓶啤酒，咕噜了咕噜冒着汽，她径自看着，忽的微微怀念了起来。
　　上一世声色犬马多了，对这类酒水渐渐起了反感。却没想到重生回来这么多月，长时间不触碰应酬，再一次看到啤酒时，她甚至舔了舔唇，生出几丝往事的记忆来。
　　“来，哥哥桑，干杯！”伟一路从旁边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冲着小昭举了举杯。
　　那稀奇古怪的称呼却听得本人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又拽的新名词。
　　“干杯！”
　　却也不含糊，豪气仰头，一饮而尽。
　　这幅举动自然惹得不少男生频频侧目了。
　　还挺稀奇啊。
　　这酒不是还挺难喝的样子么。
　　怎么看这丫头的表演，反而下意识生出了一丝美味的错觉来？
　　还真是奇了怪了啊。
　　就连伟一路也是抱着酒杯，愣愣看着，许久没说话。
　　却不是因为那一份狂放不羁。
　　而是一瓶而净，面前这狂放不羁的姑娘脸上，不可查觉多了一丝红润。借着那一抹橘色灯光望过去，竟是微微的有些……迷人呢？
　　这什么鬼？自己竟然对这山野里的野丫头看呆了？有这么恐怖的吗？
　　反应过来的伟一路也是耸了耸肩，一副鬼上身的模样颤颤巍巍。
　　“喂，你怎么不喝啊？”小昭也是颇为奇怪。
　　“啊？哦……”这家伙这才反应过来，举着玻璃杯，学着小昭那样仰头一灌。
　　却是力道没把握好，好一瓶啤酒，直接倒了他一脸。
　　狼狈的不行。
　　周围一片善意哄笑。
　　————
　　不得不说这一顿吃的还挺扎实的。
　　这儿的饭菜非常不错，可口多汁。许多原料肉质新鲜，就连锅底也配备了老字号的独家秘方，倒是比市中心那些华而不实的火锅更有口感。
　　吃完了饭付了钱，一群人就打算散伙。
　　其实按照高中生活或是大学同学那种聚会的话，吃饭不过是权当一个调剂气氛罢了，饭后的KTV生活才是真正的主流正题。
　　火锅城楼上也有类似的歌舞厅，就连这会儿出了门，麦霸桑的歌声还时不时从楼道口宣泄下来，听的人不由捂头。
　　却是没有哪个学生提出去楼上续摊的。
　　06年这个年代,KTV似乎与酒吧歌舞厅等成年娱乐消费场所联系在了一起。再加上那个年代关于这类场所的负面新闻频繁登报，这才导致了在许多学生眼中，KTV便是一个寄居着牛鬼神蛇一般的可怖存在。
　　其实这也是多虑了，一般情况下， 许多正规歌厅治安都挺不错的。还有专门人士在看管把手，即便想要闹事，也得看看自己胳膊腿拧不拧得过那些保安才行。
　　更何况最近陆建国一直在治理治安整改，对这方面管的相对严格，即便你是边角地区的小产业，也不可能傻到这种时候去触霉头。
　　倒是听说08年那会儿，隔壁华洲出了个驻唱歌手跳楼的丑闻，也不知道内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出了门屋子外的天色也逐渐变黑了，下午两三点到的场，随便走走逛逛又除了顿饭，始终上的表盘竟是一晃眼快到了八点半的样子。
　　女生们已经心生去意，倒是那些个男生还在聒噪着说要去网吧溜达溜达再回家。
　　这么一听，小昭那双耳朵就支棱起来了。
　　便宜幼妹家里自然是没有电脑的，即便自己想玩，似乎都有点困难。
　　至于市中心那块档口，管查的严格，类似的黑网吧也早早在小昭重生回来之前，就被迫关门打烊了。一来二去的两三个月了，胡小昭除了那次查资料，基本上也没第二次接触电子产品的机会了。
　　这好歹让半个网瘾少年的小昭有些馋。
　　现如今听着这些男生有门路找到不要身份证的黑网吧，自然是意动了。 
　　那伟一路倒还算个绅士，挨个将女生们送上出租车，尤其车资还是他自个出，不得不说这份豪迈的确挺讨女生喜欢的。
　　等到最后一个不相识的姑娘上了车，富家公子哥这才转过身看向了陆欣然跟小昭。
　　“就差你们两个了，我把你们送到三十二中那个车栈口行不行？”他懒洋洋说着，就打算再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结果小昭却忽然开了口，“还是先等一下吧？”
　　“怎么了？”
　　伟一路有些诧异，回过头来，还以为是东西丢在饭馆了呢。
　　却看表哥桑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扭捏捏，暗淡路灯照耀下，竟没来由凭生出一丝羞涩？
　　“不会吧？你想干嘛？”伟一路微微一愣，一个很是荒谬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难道他……呸，不对，是她……对自己？
　　“咳，我想去网吧，能不能，帮我引个路？”只是那层荒谬还没来得及浮想联翩呢，小昭却干咳了一声，打断了这家伙不着边际的幻想。
　　小男生脸色原本都挂起了几丝微红，现如今听到这句话，却是愣了愣，一副颇为失落的死鱼眼的样子。
　　“就这点破事……”
　　“那你到底带不带？”小昭翻了个白眼，不跟他扯别的。
　　“就算我懒得带，陆欣然这个鸟样，应该也想要跟你一起回去的吧？”
　　伟一路将视线从紧紧抱着小昭胳膊的陆欣然身边抽离，叹了口气，倒是喊住了那群看着红绿灯过马路的男生们。
　　“喂我说你们几个，带我们一起去开黑呗！”
　　……
　　既然是城市边郊的位置，那这类相对不正规的店铺自然要比市中心密集很多。
　　过了天桥，没走几步路的功夫，街角某个相对隐蔽的招牌下便是一座黑网吧了。
　　倒是与印象中的脏乱差不同，这间网吧看上甚至还蛮干净的，光线明亮，而前厅的桌子上，大抵也都坐着成年人。
　　只是随着老板娘的指引，翻开一间略微厚重的门帘后，那一片光线昏暗的后场，终于是显露无疑了。
　　后场的空间特别狭小，满打满算也才三十多个桌位的样子，而且在玩的大部分都是些未成年人。估计这老板也是被那整风运动搞怕了，不敢开设太大的目标，这才将原先的空间缩减了一半。
　　嗯，由于位置比较少而附近来上网的未成年又特别多，所以这会儿不仅电脑前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就连使用者身后，也环着一圈看戏的人群。
　　那些看戏的家伙有大有小，甚至还不乏部分成年人，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两队的屏幕，看的认真且格外入迷。
　　小昭跟在后面走了过去，就看到屏幕上所进行着的游戏是一款名叫魔兽争霸3的RPG，只不过与正统造价建基地rush的地图有些不同，他们这些孩子玩的地图，是一张名叫DOTA全明星的衍生图。
　　这款地图依稀记得在上一世火遍了整个高中圈乃至初中圈，甚至不少大学生与社会人都位置疯狂。就连WCG与ACG这类重磅赛事中，都曾经有过DOTA类比赛的身影。
　　就连小昭上一世，也曾经是这款游戏的痴迷高玩之一。
　　却没想到这一世，《梦里》不受人喜爱，周杰伦蔡依林这些老牌歌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偏偏这类电子游戏依旧保存了下来，看来无论世界再怎么变迁，电竞都从一而终属于男人的浪漫啊……
　　与之一道来的学生原本还满心欢喜的想好了该玩什么游戏，结果这会儿看到鼓鼓囊囊的人群挤在一块，很明显是轮不到自己了，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就要离开。
　　结果却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耸动。
　　听样子，像是什么比赛分出胜负了似的，输掉的那个抱着头一阵捶胸顿足，想要低头从位置上下来，却又碍于面子与一片嘘声。
　　至于赢得的那个，却是一个酷酷拽拽的模样，头戴一顶绿色鸭舌帽，默默的抓起一旁的水杯跟网管要了杯牛奶，然后就将帽檐往下压了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臭屁的不行。
　　“接下来还有谁要挑战？赢了的人，奖品是一张包夜免费券哦。”那女网管看上去还挺年轻的，笑了笑，一副妆容咧嘴，竟是多了些貌美如花的意味。
　　只是话里话外，却没有诱惑到哪怕一位围观者上台。
　　似乎大家都碍于那装壁男的实力，有些被打怕了，不敢上台。



77，我来，可以吗

　　也就是在这个踌躇莫展的时候。
　　一起吃饭的那些个同学里，一个看上去挺会来事的男生站了出来。
　　“我来跟他比一比？”
　　小昭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位之前质疑自己的张红玉？
　　这家伙嘴巴挺损的，而且人有些**自信，上一世就是如此，没想到这顽劣的性子在这辈子却没有多大改变啊。
　　他笑了笑，拨开人群，然后在一片瞩目中，坐到了那鸭舌帽男的对过。
　　打开电脑，进入游戏，一个硕大的游戏ID,美利坚淫民，就这样冒了出来。
　　这么个滑稽搞怪的名字看的小昭哑然失笑，却没想到整个网吧却没有第二个像她那样稀罕的家伙存在了，竟是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似乎在等待着看好戏。
　　小昭摸了摸鼻子，这一回轮到她尴尬了。
　　好吧，以自己那超前的眼光去看事物，许多东西会变得格格不入，有的时候的确受益良多，可在这种大氛围下，还真就有点毁气氛了。
　　陆欣然小丫头似乎不习惯这种烟灰飞舞人声烦闷的场景，扯了扯小昭的袖子，“我们回去睡觉吧？老大我困了。”
　　“再等会吧，看完了就走。”小昭网瘾发作，忽然有点迈不开步子。
　　陆欣然就有点小不开心，在一旁嘟了嘟嘴。
　　“臭老大。”
　　然后小昭就用鼻子哼起了歌，假装没听见。
　　闲聊的功夫，那一局DOTA也正式开机了。
　　网吧电脑读图不得不说还是挺快的，不到十秒钟的功夫，两台电脑就进入了游戏界面。
　　这两个人玩的模式是SOLO，也就是所谓的一对一单挑，一般这种都会在十五分钟之前结束战斗，只要死了一次，就可以判定杀人者为胜。所以玩家在比试时，都会下意识选择一些前期厉害的英雄。
　　因为根本打不到后期去。
　　张红玉所选择的人物是一个名叫冥界亚龙的英雄，前期压制力爆炸，而且最赖皮的是这家伙可以靠着某种小BUG，越过小兵的仇恨，直接骚扰敌方英雄。
　　所以冥界亚龙作为SOLO模式的一大热门，很多时候都是需要看对方手速抢夺的一个点，甚至可以说拿下了这枚英雄，就等于拿下了半场游戏的胜利。
　　张红玉满脸自信的看着屏幕中略带一些灰色的小飞龙，自信出好出门装，却听到隔壁人群里忽然发出一阵嘈杂。
　　“影魔！”
　　“竟然是影魔，最新出的那个英雄？我根本看不懂它的技能图标啊！”
　　听的这些嘈杂，小昭难免一阵恍惚。
　　新英雄么？
　　这个后世风评甚至与某款联盟游戏里的某亚某索齐名，甚至比之过肩的臭名昭著的英雄，一直是高手与菜鸟都爱玩的头牌啊。
　　可谓见怪不怪了都。
　　现如今听到一句新英雄，难免让小昭产生恍若隔世的感慨。
　　嗯，这所谓的影魔，爆发很强，但短板也很明显，就是血量特别低，尤其技能施法还看不到距离，倘若没有一点技术，很容易造成一整局技能都放不中一次的尴尬局面出现。
　　再加上身板脆，容易被针对，出门就死，偏偏模型又特别帅气，黑漆漆的一团火焰，简直是黑夜里的暗之使者。同时自然吸引了不少不会玩却偏偏强打脸装胖子的新手菜鸟。
　　自然而然成为了许多玩家所唾弃的坑爹代表。
　　两人走到中路，随着一声号角，各家小兵缓慢挪移着步伐从兵营出生，来到了中路，各自对垒。
　　那影魔一级学的是杀人叠加攻击的被动，基本上等于没什么战斗力了。而张红玉却已经打算以冥界亚龙强大的压制力，在一级的时候就分出胜负。
　　说到底，这家伙上辈子就是半个游戏天才，一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被捧得高高的，面对着莫名其妙的操作手，尤其对方使用的还是身板极脆稍不注意就会一招毙命的影魔，更是心生轻蔑，觉得这把稳赢了。
　　却没想到的是。
　　那鸭舌帽男操作极其精湛，一次次向后拉扯，一次次诱敌深入，使得张红玉步履艰难，本来占有极大优势的局面，却因为简简单单的走位失误，而被塔攻击了足足三下有余，这对于初期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虽说对方也被耗去将近四分之一的血量，可眼下的局面是个傻子都能分辨出来是张红玉这边的劣势，境况也愈发凄惨。
　　紧随其后第三波兵线到了面前，升入二级，学会了新技能的鸭舌帽男，忽然一改之前保守的模样，大胆走了上来，边是攻击，边按下了键盘中的“X”。
　　这便是所谓的影压，也是许多新手乃至高端玩家都无法掌握好距离，极其容易打空的一个技能。
　　而此刻，张红玉的身体上却忽然冒出了一道暗淡色的黑光，随着技能效果显现，他的血量，也彻底见底了。
　　“竟然这么精准？”
　　环在后面的观众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似的，满满都是惊讶。
　　而血量见底的张红玉狼狈向后逃窜，却没想到鸭舌帽根本没有上前追击的意思，却是匪夷所思的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然借过火机，将胸前口袋里的烟袋摸出，轻轻掏出一根烟点上。
　　“喂，他要跑了啊，怎么还不追？”身边某个男生不仅有些着急，而更多地则是不能理解。
　　“不着急。”那鸭舌帽男却是比了个酷酷的姿势，嘴角露出一抹浅淡。
　　而随着烟圈的吞吐，看着那已然消失在黑幕里的身影。
　　鸭舌帽，轻轻按下了，键盘上的C键。 
　　随着看不见的黑雾中，一道技能扭曲特效，凭空诞生。
　　鸭舌帽男操作的人物身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钱币奖励的叮当。
　　还有那极其彭拜的系统男音。
　　First Blood！
　　一血！
　　完成击杀！
　　张红玉就这样在慌忙逃窜里，被鸭舌帽一个极其精准的远距离盲狙，击中毙命。
　　他还在心头窃喜，打算回到泉水补给一下，再来战过。
　　却是没想到画面只在一瞬间就发生了逆转，自己的头像，忽然毫无征兆的黯淡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的放下鼠标。
　　这一世五班没有胡小昭的影子，所以这电竞天才的名号，自然毫无悬念落在了他张红玉的头上。
　　平时听惯了吹捧，现如今被人当头一棒， 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还是如此憋屈的方式嘲讽。
　　场面后知后觉的响起了一阵掌声，而掌声里却又夹杂着唉声叹气。
　　“这家伙也太强了吧。”
　　“真的是，技能这么准，还让不让人玩了？”
　　“你看，又被玩傻了一个。”
　　“看他刚才那副鸟样我就想笑，现在知道谁厉害了吧？”
　　诸如此类的嘲笑未曾断绝。
　　那个鸭舌帽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嗤笑了一声，不做表态。
　　————
　　“还有没有人要继续挑战？”
　　眼看这边人声鼎沸，显然是再一次决出了胜负，那年轻靓丽的女网管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将盛满的鲜榨牛奶放到了鸭舌帽男的左手边，然后直起了腰。
　　看着四周学生畏畏缩缩很显然是被打怕了的模样，女网管咧起的笑容弧度逐渐弯曲了起来。
　　“既然没有人愿意挑战，那今晚的包夜免费券，依然是这位帅哥囊中之物了？”她笑笑，环顾了一圈：“大家应该没什么意见的吧？”
　　小昭一个人默默站在身后没说话，视线却是从女网管那双微短的热裤大白腿上移不开视线。
　　其实自打一开始她就特别想吐槽，这女网管一直念叨着的包夜，究竟是哪一种包夜……咳。
　　但看着四周围起来的人群一副神情专注的模样，她也觉得自己这点成年人的小心思……实在是太龌龊了一点。
　　不过有一说一，那张红玉败下阵来的速度实在太迅速了一点，从开机到决出胜负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没过去，倘若就光看了这一盘就离开，那么这一趟几乎等于白跑了吧。
　　可就算不走。
　　这会儿也没几个人敢再坐到那鸭舌男的对立面了。
　　一时半会场中有些无趣。
　　嘈杂交耳的人群里，小昭叹了口气，却忽然来了兴趣，舔了舔唇，拍了拍椅子背。
　　“我上，行么？”
　　原本还有些烦杂的噪音顿时熄灭了那么一小会儿。
　　“你来？”
　　旁边座位的某个男生已经挂起了狐疑的眼神，挑了挑眉。
　　虽然光线暗淡，可以胡小昭那个身材与发饰，就算借着逆光也不难看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女生。
　　尤其这个女生的嗓音还挺温柔绵和的，听上去就好像是那种经常宅在家不出门的大家闺秀一样。
　　好的吧，虽然并不是大家闺秀，可宅在家里这一点，却是不谋而合了。
　　不过说一句现实的，在许多人的印象里，女生的反应与随机应变能力的确比男孩子要稍逊色一些，别说什么电子竞技了，就是网吧里也很少会有女生出没的身影。
　　结果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站了出来，说是要跟别人比试一番？
　　是个人都觉得诧异奇怪吧？
　　“老大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比划上了还。”
　　陆欣然小妹妹原本还在门口站着，只觉得不习惯这种四处弥漫着的烟味。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忽然看到了自家老大跑到电脑屏幕前坐着了，她就有点忍不住，上前推搡了一下。
　　“女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
　　小昭倒是有些收不住那股热血上头，将包裹里的一张五十元大钞的盘缠排了出来，可谓牌面十足，嚣张跋扈，“你们既然不让我上，那实在不行，我交钱买门票总没问题了吧？”
　　这自然是当初那一份润笔费，其中一百被小昭拆了开来给陆欣然买了一罐可乐，手里拿着的自然是找来的零钱。不过，即便是零钱，五十元大钞在不少学生眼里，还是挺高昂惊艳的一笔旷世之财了。
　　“哟，动真格的啊。”那鸭舌帽男眼睛也有些闪亮，微微一愣之下，却是干咳了一声将帽檐稍微拉低，以掩盖自己的窘态。
　　却是没再嘲笑什么，微微坐直了身子，用鼠标点开游戏。
　　“既然是女士的邀请，那我这个骑士，又怎么能拒绝呢？”



78，主标记的船长

　　听到这装壁十足的开场白，小昭微微笑着没啥太大情绪浮动，身后却起了一层毛毛汗。
　　好恶心的台词啊……
　　这家伙是从哪学来的？
　　果然无论无法再怎么发展，该有的中二病依旧一个不漏啊。
　　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打开荧幕，登陆平台。
　　这才尴尬的发现，好像自己在这一世里，并没有注册账号。
　　上一世胡显昭同志是个网瘾少年，而这一世不过是个地痞小混混罢了，自然对这类电子产品没什么接触。
　　身后传来了一阵哄笑，诸如连账号都没有的菜鸟也来挑战的言论比比皆是。
　　小昭顶着压力将账号注册好，这才堪堪登陆了游戏。
　　“你进我的房间，房主名是追风少年。”等待许久的鸭舌帽又点燃了一根烟头，瞥眼询问了一句，“进来了没，你的ID叫什么？”
　　“呃，落魄流浪汉？”小昭微微迟疑了一下，就在昵称栏，将那一串中文复制了下来。
　　这个名字在上一世，也算是承载了不少的回忆啊。
　　那鸭舌帽男听了后，也在嘴边念叨了一句，似乎对着这个略有些沧桑而新颖的ID，感觉到了一丝惊艳。
　　“名字倒是不错，不过技术水平的话，就不清楚了。”
　　小昭笑笑，任由他嘲讽。
　　随着选人阶段，那边的屏幕上依旧是相同的角色，影魔。
　　而小昭这边，左思右想，最后竟是在一个略有大胡子沧桑面颊的头向上，轻轻按下了确定按钮。
　　船长。
　　一把刀背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潮汐之力的近战英雄。
　　无论是技能还是射程，对于1V1比赛来说，都是相当不讨好的一个角色。
　　更别提对方是技术如此精湛且压制力爆表的影魔了。
　　船长的三个技能倒也平庸，一个范围性伤害技能，俗称水花，放置在某地两秒后便会喷涌起一滩泉水，范围特别狭小，甚至比影魔的技能还要难以命中。
　　二技能则是标记，无法造成伤害，只不过对敌方人物使用后，会在两秒后将其拽回标记处的位置。
　　三技能则是水刀，就是一次加攻击力的被动，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想要利用这个英雄战胜鸭舌帽男，实在是有些天马行空。
　　对方已经买好了出门装站在两军交锋的位置等待着，而小昭这边，却还在熟悉着上一世的手感。
　　两个多月没接触游戏了，难免有些手生。
　　可就是轻轻抚摸着那鼠标，似乎曾经的许多回忆，就像是潮水般涌来。
　　“喂，还不玩啊？都要出兵线了，你这个家伙还发什么呆。”身边观战的一群人听到那一声号角响起，不觉急着催促。
　　小昭这才缓过神来。
　　随便买了点装备走出门，竟是在一级加点的时候，选择了二技能，标记。
　　就是那个什么伤害也没有的技能，除了能让敌方英雄回到两秒前的位置以为，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看到这副加点，附近的一群家伙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玩意啊这是。”
　　“主标记的船长？”
　　“这根本不会玩吧！”
　　“这加点要把我给我笑死了都……”说这话的男生这会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真是一副差点背过气去的表情。
　　而面对这番质疑，小昭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多做言语。
　　“看来是遇到菜鸟了。”鸭舌帽男撇了撇放在小昭桌前的五十元大钞，颇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结果。
　　却是出乎人意料了。
　　由于对方是远程英雄占据不到什么优势，补兵的时候，小昭起码挨了敌方不下七八轮的普通攻击。
　　可即便如此，她精彩的走位操作，推拉游移之间，却是将鸭舌帽男的六七次技能，尽数躲了个空。
　　诚然，影魔的技能极其难以命中，可那也只是对菜鸟来说罢了。像是熟练度相当之高的高手玩家来操作，这个技能动画效果极快，想要打在人的身上，并不是特别困难。
　　可为什么每次释放技能的时候，对方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稍微扭转起身形，就见他的致命一击给躲掉了？
　　挨了七八下攻击的小昭血量已经见底，毕竟是初期，即便躲掉了技能，可那血量依旧恢复不上来。
　　眼看着两下普工再接一发技能就能将对面带走了，而此刻满血的鸭舌帽，竟然隐约开始急于求成了起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小昭那副血量是故意对自己的勾X引。通过刚才的走位，他基本能断定出对方是个不出世的高手玩家，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就这么点血量，这姑娘还能翻盘不成？
　　普通攻击是无法躲避的，即便技能不中，只要A到了对面三下，这家伙，也是彻底毙命了。
　　想着，鸭舌帽竟是越过了兵线，不管不顾的朝着小昭攻了过来。
　　而胡小昭则是挂起了一丝微笑，像是等待着一个已经步下了的绝佳陷阱，默默看着鸭舌帽走入了他的攻击奢侈。
　　550玛！
　　这是影魔的攻击范围，同时自己，也进入了船长标记的施法距离！
　　影魔疯了一般追着船长A去，而自己的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型标志，很显然，这便是船长的技能发动了。
　　一下！ 两下！
　　时间开始读秒，这两秒钟里，影魔进入了船长势力防御塔的攻击范畴，在他疯狂对着小昭开火时，防御塔，也将巨大的石块砸在了它的身上。
　　小昭向后拉扯着身位，使得影魔两次出手间隔被拉长了不少，由于需要走位，很快的功夫，两边同时陷入了绝境。
　　血量见底！
　　两边的血量同时见底，只不过防御塔还要再对影魔出手两次才能斩获人头，而小昭这边，仅仅只要再被攻击最后一招，就将送出一血。
　　而此刻，影魔已经抬手了，白色的火球在掌心凝聚，鸭舌帽男的脸上挂起了一丝胸有成竹般的微笑。
　　“我赢了！”
　　却也是这时！
　　他的整个人影，忽然在小昭面前，宛若变戏法似的消失了不见！
　　“是标记！”场上观众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大声提醒道。
　　靠近鸭舌帽男的男生凑了过去，却看到他苍茫将视角转回到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传送回了两秒前的位置。
　　塔前！
　　依旧进入了防御塔的攻击范围之内。
　　一下！
　　这一次位移并没有打断防御塔的攻势，巨大的石块砸来，影魔整个身躯都是一颤，连带着屏幕都发出了暗红色的低血警告。
　　鸭舌帽男吓了一跳，自己只剩下血皮，只要再被打到一下，那么这把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败北。
　　他连忙想要将英雄拉扯回去，却是没想到，鼠标疯狂点击，脚下还未站稳的瞬间。
　　一团轻飘飘的水花，忽然在屏幕中心迸溅开来。
　　声势极高，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鸭舌帽男的最后一滴血量，彻底冲上了天空。
　　预判水！
　　船长浪花的施法距离是2000码，而影魔的施法距离，则是550。
　　这一次，是我的优势！
　　足足多出了将近四倍有余的距离。
　　那一滩水花随风飘撒，紧随其后的，便是落下。
　　与此同时，正中心的影魔却周身旋转，发出一声惨叫，变成了一滩飞灰，消失在了地图中央。
　　船长默默擦拭着手中潮汐使者。
　　刚毅的面颊上，露出些许深沉。
　　这便是主标记船长的胜利。
　　一如上一世那样，不可思议。
　　诡异。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诡异。
　　紧随其后爆发出的，竟是难以预料到的掌声。
　　久久不能停歇。
　　就连鸭舌帽男也微微瞪大了眼，看着荧幕，竟是不知道，这一次比试，是巧合，还是对方的实力实在太过深不可测。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感慨，都汇聚成了这样的一句反问。
　　“落魄流浪汉么……这，怎么可能？”
　　————
　　赢下比赛。 
　　那鸭舌帽男眼睛瞪得有些发红，似乎是觉得输的不甘心，要不是自己急于求成，这把还真说不准谁嬴谁负呢。
　　却是殊不知，自己与刚才张红玉的心境，倒是不谋而合了。
　　听着周围感慨与赞扬，小昭叹了口气，忽然没了再玩下去的兴趣。
　　索性站起身，拉过一旁的陆欣然就打算出门。
　　倒是在即将掀开门帘的功夫，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女网管突然出了声。
　　“哎，慢点走啊。”她喊住了小昭，然后从胸前的位置摸出一张还带着点温热的卡片。
　　“给，这是你的包夜免费卷，今天不用也没关系的，以后哪天来，哪天就用行了。”
　　小昭挠了挠头，颇为头疼。
　　这儿距离院子挺远的，本就属于城市边边角角的地方，光是打车费都得二三十了，自己总不可能为了省那十多块钱的包夜费而千辛万苦跑过来吧？怕不是本末倒置了都。
　　“能折现嘛……”她挠了挠头，原本想这么说的。
　　可看着这女网管掏卡片的动作实在有些豪迈，一时半会却是在那愣住了，只觉得这所谓的折现，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也太掉面子了一点。
　　“呃。”女网管也有些诧异。
　　自己最近在组织一队DOTA站队，原本是打算搜刮附近大大小小比赛的奖金的，这人员候选自然是越强悍越好。
　　比如那个鸭舌帽男就是自己物色的队员之一。
　　而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来自大姐姐亲自出马的关怀似乎是最佳的诱惑手段。
　　比如刚才那一副胸口掏卡的举动，也是诱惑的一种嘛……咳。
　　虽然听上去有些瞎胡闹，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做法的确挺有成效的。战队成员已经集齐了四名，就差一个C位了。那鸭舌帽打的挺不错的，可一直都很叛逆，不愿意入了队伍，现如今眼看这边不行，女网管倒是对这小昭打起兴趣来了。
　　比鸭舌帽还强的个人实力么？听上去就非常可怕啊。
　　这份技术，甚至现在喊去打职业，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也很奇怪啊，这丫头，不是个女生么？怎么看自己的眼神，跟市面上那些看呆了的社会猪哥……如此的相像呢？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啊对了，我们这边在举办站队，要不要一起加入？赢了比赛可是有奖金的哦。”将这奇怪的念头晃荡了出去，女网管又不忘及时抛出橄榄枝。
　　“打职业么？”小昭的眼神微微眯起，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深远，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温声拒绝掉了女网管的邀请。
　　“算了吧，我这几年，还是打算先主攻学业的……”



79，出成绩了

　　玩电竞就意味着可能要放弃学业，这是不少家长老师心目中的第一印象。
　　倒也确实。
　　连天的训练的确抽不出半点空出来干别的事情，可能很多时候连吃饭喝水都成困难了，就更别提所谓的看书了吧？
　　出了网吧。
　　屋子外面已经挂起了满天的繁星。
　　那鸭舌帽男似乎还有些不服气，从里面追了出来，可是引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车水马龙。
　　而那个略显萧瑟朦朦胧胧的姑娘，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这一片喧嚣里。
　　他不禁望着远方，嘴角咧出一抹笑意。
　　“船长吗？这个英雄，还真够有意思的……”
　　…………
　　小昭是连夜打车离开的。
　　那伟一路也是马虎，把她们人送到车站，就忘记车费的问题了。要不是小昭手里碰巧还有点余裕，恐怕今晚都得拉着陆欣然在路边度过了都。
　　晚风吹拂，两人下了车，在三十二中那边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
　　陆欣然还缩了缩脖子，咧嘴一笑：“就好像回到了还没毕业的时候。”
　　小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抹了抹她的脑袋，然后转身，朝着小区的方向离去。
　　二十分钟的路程过后，回到家中，轻轻敲了敲房门，迎门而来的，竟然是刘阿姨。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又跟谁去外面疯去啦，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你爸爸在家里急得跟个什么样啊。”
　　诸如此类的唠唠叨叨还是一如既往的繁杂，小昭挂起了一抹苦笑，默默承受着后妈在那絮叨。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后妈也跟以往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也没有当初那么排斥小昭了，许多话里话外意思，甚至还多了点保姆的意味，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的，很是有趣。
　　“瞎说啥呢，孩子要玩就给她出去玩呗，你看这俩天在屋子里闷的，人都给闷的不精神了。”一向对门禁把控颇严的老爹却是摆了摆手，开明道，“还是多出去走走好。”
　　“也对，也对，哈哈，我说小昭啊， 这两天下午还打不打算出去玩？大概几点回来啊？”后妈也是一改那絮絮叨叨的模样，笑嘻嘻凑了上来。
　　小昭眯了眯眼，不知为何，看着这对夫妻的表演，就好像这俩人有什么事儿故意隐瞒着自己似的，相当之奇怪。
　　“喂，我说老妹？”入了饭桌，桌子上已经盛满了各种热气飘散的家常美食，小昭却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小暑的脚丫子，偷了个眼色。
　　意思就是想让小暑探探秘，这对夫妻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呢？
　　结果回她的却是便宜幼妹一个靓丽可人的大白眼，哼唧了一声，小暑就两手抱胸，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也别问她的表情。
　　简直油盐不进！
　　小昭就觉得挺奇怪的，挠着头。
　　自家这妹妹不知道咋回事，好像从下午开始肚子里就堵着口气，明明自己也没去惹她吧？
　　果然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莫名其妙啊。
　　眼看饭桌上的奇怪，后妈就攘了一下胡爹的胳膊。
　　胡照日干咳一声，这才不尴不尬的喊了一句，“那个，小昭啊。”
　　“怎么了？”
　　“也没啥大事。”说是这么说，胡爹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不能说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咱们过两天呢，要去吃个酒席，是，你家舅舅舅妈请的。”
　　舅舅舅妈这对活宝自己也算记忆犹新，当初饭桌上那样被自己顶撞竟然还有心思请他们吃饭？不得不说，还是挺新奇的啊。
　　这一对啥时候这么宽宏大量了？
　　“然后呢，这不是挺好一事么。冰释前嫌啊，挺好的啊。”小昭眨了眨眼，“一起去呗，求之不得呢还。”
　　“然后就是……”胡爹看了一眼，实在是太过尴尬了，没有办法，只得刘阿姨跟在身后接了一句。
　　“然后就是小昭啊，那边的意思呢，是一桌只能带一个孩子，如果你想去的话，只能跟着普通学生一起坐去隔壁的席位了，我怕你吃了亏，所以想问问……这个你今后的安排，还有没有打算跟朋友一起出玩啊？”
　　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小昭一笑，倒把潜在意思听了个明明白白。
　　感情是人家舅舅来撵人的。
　　他们燃城这一带大抵都是独生子女，唯独这个要求，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小昭跟小暑，这一对姐妹究竟哪个更受的家里偏爱，舅舅那边还是很清楚的。
　　感情当初那一箭之仇还忍着没报呢。
　　起初自己还对这一家活宝有了些许改观，现如今，就连小昭也不禁苦笑起来了。
　　还真是本性难移啊。
　　“不过最近几天我也不打算出门了啊。”苦笑归苦笑，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说明白的。
　　她耸了耸肩。
　　陆欣然听说也要跟着老爹去搞学校的事情了，最近很忙，也没什么人约小昭再出门玩了。而且听欣然老爸的意思，很可能看重了外省某所名校，比数德来的还要位高权重，只是究竟该怎么选择，还得看成绩出来之后了。
　　“那，这？”刘阿姨也迟疑了起来，那天从早上开始就要各种化妆，毕竟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场也没分出胜负，这一次，自然要认认真真在比过了。
　　诸事繁忙，所以那一天晚上肯定是没有时间做饭的。
　　“要不，我还是跟过去吧？”
　　看着姨娘那副左右迟疑样，小昭不免叹了口气。
　　反正吃亲友桌而已，虽然身份上稀疏了一些，不过起码有饭吃，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了，总不可能让自己饿着肚子吧？只要能吃饱，自己也不奢求别的东西了。
　　————
　　时间匆匆荏苒。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宴会当天的空口。
　　果不其然正如后妈说的那样，她是真真切切想跟那小昭的舅妈拼个你所我活，大早上的功夫她就起了床，一直在化妆镜前倒腾来倒腾去的。
　　偏生那化妆镜的位置又距离客厅很近，而客厅又靠在小暑房间的左侧，小昭房间的正下方。
　　所以凌晨五六钟的功夫，胡爹的两个女儿就被那叫声轰鸣的吹风机给吵醒了。
　　“干嘛啊……妈。”小暑将房间大门推了开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哀叹道。
　　“拆家啊……”小昭也是从顶楼叹了个脑袋下来，看了眼窗头还未放明的天色，又看了眼坐在化妆镜前搔首弄姿的姨娘，整个人都快无语了。
　　至于这么拼命么？
　　果然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最为可怕啊。
　　倒是与两个丫头神采恹恹不同，老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揣着什么事。
　　小昭眯了眯眼，却也能够理解。
　　今天刚好是碧海传媒新的一期发售的日子，还是那本老杂志，只不过自己所投稿的内容经过层层审核，终于拥有了在杂志内部站上一席之位的资格了。
　　嗯，虽然她的小说，也就是那本《梦里》，被排在了页面最末尾的位置。并不算特别显眼，可无论怎么说这对于胡爹来讲也是一次转机。
　　究竟能否真跟自家闺女所讲的那样挽救整个公司于水火之间，恐怕也就看这一遭了啊。
　　平心而论，公司内部已经有些止损卷款跑路的意味了，高层也在渐渐制止收稿支出，对于页面排版也尽量按照最低成本去设计，这也是导致了如此高质量的稿件在公司内部不受重用的原因。
　　公司都快倒闭了还管什么好文不好文？
　　要不是这篇文章跟胡副编沾亲带故，或许对方连润笔费都不会给吧？
　　小昭那本《梦里》签约的是分成合同，由于自己还是未成年，自然由老爹作为监护人帮着签字了。
　　除了分成以外还有每篇稿件一千大洋的额外补贴，这在众多投稿中也算颇为丰厚的待遇了。
　　公司虽然穷，不过这点小钱还是会如数支付的。
　　拿着那一带颇有些厚实的钞票，小昭嘴角微微有点玩味。
　　一千元吗？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自己到底该如何挥霍呢？
　　老爹看着自家女儿那副模样，却微微有些心疼。
　　这篇稿子是她千辛万苦冥思苦想出来的。可除了稿费以外，自己实在愧对于她的努力啊……
　　眼下公司内部根本不重视这类投稿了，现如今的高层只在想着该怎么去别的行业转型，而部门高层也在近日确定了停刊日期，那就是07年2月份前后。
　　这个消息相信不久就会被通报出来，像是一条横幅似的印在杂志首页。
　　杂志社是倒了，可胡爹虽然嘴巴上严厉，心里却还是不想自家闺女的那本辛苦之作随着一起陪葬。
　　可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他就能做得了主的。
　　他是一个副编，除了把控文本以外，在公司里根本说不上话。
　　想着，胡爹有些自责。语气也接连唉声叹气了起来。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就打开了电视，索性看着荧幕里风云变幻，借此转移注意力。
　　就这样磨磨蹭蹭的，时间缓慢推移到凌晨六七点钟的样子。
　　地方电视台画面一转，随之出现的，是一个身着靓丽工作服的小姐姐。
　　年龄看上去不大，二十来岁出头的模样，是这里的电台实习生，个人能力却是与年龄不符，非常的出众。实习才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已经开始出任早班电台天气预报的栏目了。
　　至于原先那个三十多岁的主持人听说调去了早晨十一点半的节目，反正这俩栏目都没什么流量，也不好说是升是降。
　　燃城人比较懒惰，除了工薪族以外，小摊小贩能这么早起的根本没有多少，更别提还特意打开电视收看节目的闲散人员了。
　　胡爹其实也没想看天气预报的必要，院子距离上班地点不远，只要不是特大号台风，他那边都不用带伞的。 
　　想了想，他就拿过遥控器随便拨弄了一下，想着找一找这个时间段，是否已经有什么有趣些的电视剧放映着。
　　结果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遥控的那一瞬间。
　　地方电视台屏幕下方，忽然出现了一跳紧急通知的新闻预报。
　　“我们来看一下电视台发来的紧急通知……哟，看来，这次中考的成绩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啊，各位同学家长可以拨打下方出现的电话号码，输入准考证号之后，就可以得知各位孩子的成绩总分了哦。”
　　中考成绩一般都是这几天出来，那主持人也不奇怪，点了点头，甚至还在电视机前做了一个只有在拜年时才看见过的手势，在那恭喜到。
　　“那我小吴就在电视机前，祝各位考生考试大吉，都能拿到心目中圆满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了！”
　　那主持人说的轻松愉快。
　　老爹却是怔了怔，表情一下犀利了起来。



80,总分

　　“夫人！”胡爹一拍巴掌，在家里颇为示弱的他，头一次将这两词儿喊得如此响亮。
　　眼看那边没有反应，胡爹又大声朝着客厅嚷嚷着，然后猛一拍沙发坐垫，“我说夫人？”
　　“干嘛啊，吵吵嚷嚷的，没看我在换衣服么？”
　　由于电视声音开的小，刘阿姨并没有听见刚才主持人的播报。
　　这会却满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左看右看，发现小暑还在卧室里躺着，她便趁着没人，笑眯眯凑了个情趣。一双修长小腿勾搭着坐在了胡爹身上，魅惑道，“我说老公，你看我穿一身好不好看？”
　　胡爹就一阵猛咳，示意了一眼楼顶。
　　就看到二楼的位置，小昭瞪大了的眼睛直勾勾朝这边望着……
　　“小昭啊……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挺早呢， 怎么还不睡？”刘阿姨微微有些尴尬，联想起刚才那个举动，脸颊都有些发红，语序尴尬。
　　小昭却还是直勾勾望着电视屏幕，像是看傻了似的，一直都不知声。
　　“那个，成绩出来了，现在应该可以查分了吧？”老爹却是接了句茬道。
　　“出……出来了？”这话一说，刘阿姨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一个激灵从老爹怀中爬起身，“那怎么办啊老公？”
　　“怎么办？当然是查成绩啊……”老爹苦笑了一声，故作淡定，可这还会手里的汗水似乎把握不住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高考才是人生的分水岭，可即便如此到了中考出成绩的日子，哪怕是学生家长都难免会紧张。
　　这是一种无可免俗的情绪，老爹会，小暑也会，就连经历过两世为人的胡小昭，即便再考场时还能镇定自若。可眼下临门一脚了，也不禁一连咽了四五六口唾沫。
　　“那……开始查成绩？”一家人面面相觑。
　　该查谁的好？
　　家里有两个学生，一个小昭，一个小暑。
　　没来由的，忽然想起了上一世一个挺有意思的短句。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要不先查成绩比较好的吧？”后妈微微有些等不及了，抓着自家闺女的准考证号就打算输入到电话里。
　　她这个时候几乎紧张到不会说话了，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那点小偏心透露了个无疑。
　　老爹眼睛直勾勾看着，一直等到准考证最后一位数字被按了下去。还是那副紧张无比的模样。
　　他们运气比较好，这大早上的，也没什么人会守在电视前，热线输入了两次号码，第一次占线，第二次就顺利拨通了。
　　短暂的停顿后，那边一个机械到没有感情的女声，缓缓将索要查询的消息，报道了出来。
　　“考生学校三十二中。考生姓名夏小暑，准考证号，2061187，语文108分,数学110分，英语98分,两门副科成绩分别为……总分……521分。”
　　那一年燃城中考，总分550分。
　　随着那女生缓慢而短暂的播报，所有人都摒弃凝神，似乎在这一刻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第一轮成绩报道结束的时候，一家人依旧大气不敢透，一片死寂，没有一句唐突从屋子里冒出来。
　　等到机械女声将总成绩复述完第二遍，那一声谢谢查询响起，热线彻底断开连接，话筒里的声音变为毫无节奏的嘟嘟忙音后。
　　整个胡家小院，这才，后知后觉的，响起了一阵鼓掌燥热。
　　噼里啪啦！
　　其中还夹杂着便宜老妹喜叫连连。
　　“真的假的啊？”她诧异的摸了摸脸蛋，就差给自己一巴掌借此察觉究竟是否处于梦中了。
　　“521分啊，我的乖女儿！”
　　“是啊妈妈……我竟然考了521分？真的假的？太厉害了吧？我的老天爷啊！”
　　确实太厉害了啊！
　　这个总分且不说丢在燃城这种偏远小城，就是东三角那一块的国际大都市去对比，都是一等一的优秀了，别说什么树人佑德，就是某些享誉国内外的省重点高中也不在话下啊！
　　521分，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他们燃城虽然处于整个西浙最为贫穷的地带，可既然经济落后了，那么学业方面就一直不敢马虎。甚至许多年中考平均分与头牌，都是出自他们燃城这边的。
　　也就是说小暑这份总分，既然能在燃城横着走，那么附近的几所小县城，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要知道去年那会儿，燃城中考状元也才540分左右啊！
　　小暑仅仅比她低了20分罢了，这其中的差距看似有些颇远，可实际上意味却全然不同。
　　虽然一直有一句俗语说得好，叫做一分三千名，可这大抵只得是分数咬得紧凑的那一阶段罢了，而作为排头那一批次的学生，很可能五六分的总分差距，才堪堪落下那么一两名而已。
　　或许这次小暑真的突飞猛进了吧？
　　这份成绩无论甚至在市里都能排上一个相对靠前的名次了啊。
　　在市里都有排名！
　　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光宗耀祖啊！
　　更何况这一届题目出的还挺难的。
　　虽然这会儿时间尚早，许多家长甚至连出成绩了都不知情，胡爹也不好去询问大体分数情况。不过与去年试卷相比，今年中考许多题目都有超纲的嫌疑，这也就导致了这次中考总分肯定会比去年要低不少。
　　或许，这次考试的状元也刚好比去年总分稍减一些，只有530，甚至520呢？
　　或许，这次考试的状元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家小暑呢？
　　无数个或许出现在娘儿俩的幻想里，沾满了大脑，欣喜若狂。
　　一时半会都做不出别的想法来了。
　　只知道这对母女手舞足蹈的抱在一起，像是在跳舞，可为了这一切所付出的努力，这三年的艰辛与辛酸，却也只有自己才知晓。
　　小昭默默走到身后，拍了拍爸爸的肩膀，静静着看着一向小大人的便宜幼妹，露出这般表情。
　　就连老爹也是一副欣慰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些长吁短叹，似乎之前在公司上吃得苦，都不重要了。
　　大女儿微微一笑，轻轻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欣慰。
　　便宜幼妹似乎是真的有些激动了，整张小脸憋得通红，干咳连连。
　　“来，喝水。”老爹连忙走到客厅，打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便宜幼妹接过，小口小口抿下肚，情绪这才平复了一些，拉着自家母亲在一旁的客厅坐下。
　　刘阿姨已经有些想哭了，眼眶红红的，被自家女儿安慰了老半天才勉强止住。
　　经历过这么一段折腾，再抬头一看，始终上的指针已经隐约开始朝着九字头爬去了。
　　时值八点半。
　　屋子外阳光早已弥漫进了整个屋子，金黄一片的，很是刺眼。
　　处于背阳的胡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敞亮的风光了。
　　四周街坊邻居似乎被胡家那一声声大惊小怪给吓到了，顿时一片聒噪。
　　“出成绩了？”
　　“快打电话！”
　　“儿子起床，查成绩了！”
　　此起彼伏的吆喝不绝于耳。
　　一家人的目光这才从小暑那边收了过来，微微定了定神，然后晃移到了小昭头上。
　　————
　　接下来，轮到小昭了吧？
　　短暂的兴奋之后，整个胡家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安静。
　　的确要轮到小昭了。
　　不说别人，就是胡爹自己心底都有点没底。
　　之前小昭的成绩就不算特别理想，年级的名次也一直在末尾徘徊，大抵三四百名的样子，而整个三十二中的学生，也才不过三百多四百出头而已。
　　即便之前那家教老爷子也曾夸赞过小昭进步神速……可到了真正揭晓的时候，联想起之前的种种，难免会觉得慌张。
　　带着这种忐忑的情绪，胡爹将电话播了开来，按通免提，到了输入准考证的环节，却是迟迟没人再进行下一步操作了。
　　他们都陷入了迟疑。
　　其实说实在的，家里但凡有一个考取重点高中的好苗子，就已经是非常值得夸耀的事实了。简单点来说就是圆梦了，圆满了。
　　所以，即便接下来小暑的成绩考砸了，或许整个胡家的气氛也不会太过压抑。
　　只是这种想法实在有点自家大女儿了，后妈眯了眯眼，没敢在这种节骨眼，将这一句通俗易懂埋藏在所有人心中的小九九，给直接挑明。
　　却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电话。
　　语气破天荒带了点儿讨好。
　　“我说小昭啊，就把你的准考证拿出来呗，对这这个号码输进去，大家就都能知道得分了。”
　　这种简单的操作对于一个两世为人的灵魂来说，自然是熟悉到了无须讲解的地步。
　　小昭深吸了口气，也没找准考证，毕竟上面的那一串号码自己用了两辈子，不说耳熟能详，那都是胡扯。
　　只是没想到。
　　之前庆祝小暑考试大满贯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中途在输入小昭准考证的时候，一家人又迟疑耽误了许久，竟然导致了好不容易拨通的电话号码，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断开了下去。
　　“这……”胡爹看了看，也不啰嗦，继续将号码拨通。
　　结果却是更加无可奈何了。
　　早上九点多的功夫，屋子外一片嘈杂， 很显然是整个县城都苏醒了，各个中考学生的及爱听都在拨打着那一串热线电话，竟是直接就将热线给打爆了。
　　胡爹又试了好几次，那号码却一直在占线，扩音器响起的也不过是一连串的嘟嘟声，还有那毫无感情的男性机械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请稍后再拨。”
　　一家人面面相觑。
　　“这该怎么办？”
　　老爹也是一脸尴尬：“小昭啊，是爸爸不好，爸爸刚才应该早点输准考证的……”
　　“没事，下午再看吧？”从屋子外一片嘈杂里收回了眼，不知为何，起初怀揣着紧张情绪的小昭，竟是没来由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并不觉得会考砸，只是这种揭露真相前的辗转反侧，实在太难熬了一些。 
　　燃城人不多，而且热线也没有与隔壁县城串联搭线，前几届都是下午就能拨通查分热线了，这一次自然不会免俗。
　　不过下午那会得去餐厅吃饭，是舅舅舅妈请的场子，等到晚上吃完饭回家或许热线也关闭了吧。这所谓的查分，看样子最早也要倒明天才能真相大白了。
　　“那好吧。”老爹叹了口气，没将这其中的拖延挑明，整个人的眼神却悠远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段黎明前的灰暗，还真是，煎熬啊。



81，赴约

　　虽说宴会晚上才正式开始。可中午的时候，胡家后母就已经没心思弄饭弄菜了。
　　期间自家女儿饿的肚子咕咕叫，这位不靠谱的姨娘也只是拿着两个麦香园的面包过来，一丢丢到沙发上，吆喝着小昭小暑一人分了一个：“先垫巴垫巴肚子，晚上去那边咱们都记得放开了肚子吃！”
　　好歹是生意人，接触过不少雍容华贵的层次，小姨娘自己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不礼貌，毕竟宴会不是饭堂，与其吃饱肚子，其实不过是走一个喜气洋洋的气氛，露个脸面罢了。
　　可之前个人家族里的那个女人结下了梁子，姨娘跟舅妈都是各自堵着一口气想要分个高下呢。自然是想各个地方都占些便宜了。
　　“你啊。”胡爹在一旁无可奈何，摇着头的时候，自己却也将那一间许久不穿的精致西装挂在身上比对了一番。然后冲着镜子很是自恋的点着头：
　　“这几年好像没怎么胖啊？”
　　倒是身材合适。
　　小昭原本还打算趁着休息时间问一问老爹公司那边的问题，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儿手机就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响起了。
　　胡爹一个人蹲在书房里也不知道跟领导老板聊着些什么，久久没能出来。
　　索性就没事可讲了，两个女儿挨着肩膀躺在沙发靠背上消磨时光，这是分里，刘阿姨有好几次想要提醒小昭去打查分电话试试，可又觉得自己这做法有点太毁气氛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朦朦胧胧就到了下午。
　　夕阳西下。
　　兴许是诸事繁忙，老爹一整个中午就没停歇的在办公室，这会儿推门而出的时候竟是双眼还挂了点憔悴。
　　“爸，公司那边讨论如何了？”小昭走了上去刚想问些什么，老爹却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肩膀，“还是先出门吃饭吧？”
　　说着，就披上了挂在门口的西装。
　　小昭也不舍得破坏气氛，乖巧的点了点头，跟在身后。
　　胡家的确是有车的，只是老爹不愿意借着姨娘的钱购置新款，总觉得太像是吃软饭的。
　　至于手里的储备，如果去买那些中端车的话，光是首付就难以再让家里揭开锅了。
　　可开着这种低端小轿车又容易被舅舅嘲笑。
　　思前想后的，一家人难得大方了一会，干脆打了一辆车赶赴现场。
　　小暑还好，一家人最宠的就是她，所以这丫头毫无悬念的被安排在了前排的位置。
　　至于小昭。
　　跟着后妈老爹挤在后排，三个人不说挤，可也是手碰手，腿碰腿的境地了。
　　老爹被隔在了角落里，小昭在另一个角落，至于后妈那个大屁X股,则一蹲蹲到了小昭的大腿上。
　　嗯，还挺亲热的？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热，就连小昭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今天的后妈还真挺用心打扮了一番呢。
　　一身香水喷的馨香扑鼻，本来小昭成年人处事的风格，也不会拒绝这类芳香。而那好看的腮红与鲜润的嘴唇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妈本就是美人胚子，结婚的时候甚至比老爹还小了好几岁，即便先前生了小暑，这会也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勉勉强强，都能算得上是小昭的大姐姐那一辈的了。
　　这会更是有些妩媚动人，恰到好处的大波浪，酥胸半露，春光无限，五官精致。
　　偏偏裙子还岔开得较高，一双光洁无瑕的小腿因为拥挤，迫不得已下只好耷拉在小昭怀里，兴许也没把小昭当异性去看，翘腿那姿势，更是有些不加顾忌……惹得自家大女儿咽了咽唾沫，却是不好意思目光再往身边偷瞥了。
　　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没来由的起了一丝丝，小波动。
　　“鲜花插牛粪上了啊……”
　　看着不远处依然泛起瞌睡呼噜震天响的老爹，这么个念头凭生在脑海里出现了。
　　“啊？你说什么。”车子被路边阴沟绊了一个颠簸，后妈胸前也跟着晃荡了那么一下，竟是嘟了嘟嘴，生出几丝可爱。
　　“没什么！我问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小暑都快饿吐了！”小昭就顾左右而言他。
　　“我那是晕车……”便宜老妹而从前排探出个脑袋来，一脸幽怨的表情，脸色倒是发白，有气无力，很是不好看。
　　————
　　车子左挪右拐驶向了目的地，还别说，距离他们胡宅挺远的。
　　饭厅的位置跟当初的红舟差不多，都是设在县城边境的饭店。虽然以舅舅舅妈家的财力，想请两桌子去市中心的豪华酒店搓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这里的饭厅距离舅舅家的产业不远，吃饭的时候更方便炫耀才是真实目的。
　　近乎一个半钟的车程，一行人终于是下了车。
　　小暑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抱着不远处的石柱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够直起身。 
　　“没事吧？”
　　后妈一直在旁边嘘寒问暖着。
　　老爹也是一改之前还算威严的神态，在旁边又是递毛巾又是擦嘴的伺候着，鞍前马后的跟个小公公似的。
　　嗯，这个比喻有点对不住他老人家了！
　　小昭眯了眯眼，却没克制住自己的嘴角。
　　说起来，自打得知了小暑成绩考的不错以后，似乎整个家庭都对这位小状元，发自真心的宠溺起来了。
　　虽然小昭的成绩暂时还不知情，不过两世为人的她，自然不会跟幼妹争宠。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里挂满了欣慰。
　　从街角对面拐个弯就能看到那一片美食区了，周边琳琅满目，什么样的商铺都有，而按照之前舅舅那一通电话指示，所订购的饭店正好是市口里面积最大的那一间。
　　远远就能看到那极具标识的巨大屋顶，一行人挽着走了进去，却没想到在门口的位置，一个看似服务员的工作人员却将其拦了下来。
　　“请问，各位是来吃饭的么？”
　　“我们来找人的，进去随便看看先。”老爹还有些拿不稳是不是这间，就没直接挑明。
　　“那您是否有预定号码呢？可否将您的回执编号报给我们听一下。”对方却拦在了中间，全然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
　　后妈皱了皱眉，这些订酒店的细节舅舅一家肯定不会跟他们说的，所以这服务员是什么意思？
　　“那没有预定号码就不给进去么？”
　　“严格来说是这样的，非常不好意思呢，我们这边的位置也被订购满了，而且消费也有最低价格线，所以不是预定客户的话暂时是不给入内的呢。”服务员弯了弯腰，眼神却没盯着四个人看。
　　虽说是在道歉，话里话外却有点门缝里看人低的意思。
　　“那前面一个进去的为什么你们不拦。”
　　“他们是这里的常客，而且还办理了会员卡。”
　　一席话堵的死死地。
　　说到底，虽然刘姨娘穿着还挺光鲜亮丽的，可小昭跟胡爹，多少有些寒酸了。
　　小昭本来就不在家里住，许多衣服也被统统丢在了音乐坊，自然没什么新衣服好穿来出席。
　　至于老爹，虽然那一身西服还算周正，可样式老套，上面还沾染了许多褶皱，明显年代颇为的久远了。
　　简而言之……就是不太像正经人。
　　最近这边治安不算太平，经常有当地小混混来闹事，甚至因为靠近边郊特别近，许多外地县城的无业游民跟乞丐也经常会来讨口饭，严重影响了食客体验。
　　所以下意识的，这服务员就不太敢让这一家进去。
　　而且晚上八点中的时候，他们这里刚好有一位大客户包了内场的房子，这预约了上万块钱的酒席，可谓场面极大了，就连总经理都打了招呼，说是千万不能出篓子。所以眼下对外来人员的把控相对严格一些，也是难免的事。
　　“好，这是你的意思，对吧？”刘阿姨起初还有些置气，结果脑子一转，她顿时变了一副模样，表情带起了丝丝的坏味。
　　“您好，这的确是我们管理层的意思呢。”对方也不傻，回答的朦朦胧胧的。
　　“不管谁的意思，总之，是你们酒店不让我们进去吃饭的对吧？”后妈挺了挺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就不能怪我们了哈？”
　　其实这顿酒席自己也不怎么想去，舅舅家的孩子叫胡友文，这次成绩不错，已经提前被树人录取了，当初通知书都浩浩荡荡的发到家里了。而这次所谓的宴会自然是为了那家的大儿子所办的庆功宴。
　　既然是庆功宴，又是对方请客，这排场肯定颇大。而且吃人嘴短，即便是姨娘也不得恭维上两句，即使不是真心的。
　　刘阿姨之所以不想参加宴席，归根结底，也是在抗拒那几句奉承罢了。
　　可女人之间的斗争总是如此，倘若直截了当了说不去，这恐怕就等于无声的认了输，倒是现如今这个由头来得不容易了，人家服务员堵在门口不让咱们进，总跟自己没关系了吧？
　　“你们听好了啊，这服务员说的不让我们进，总跟我们自己没关系了吧？”姨娘一下子扬眉吐气了起来，拉过自家女儿的手就要往门外走，“走，妈带你们吃火锅去。”
　　看着这幅诡异，服务员扯了扯嘴角，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却又在纠结能不能拦。
　　却是在这时候。
　　“怎么这么吵啊，我说刘经理，外面又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我今天请客吃饭，闲杂人等一律撵出去的么。”
　　付了一顿饭钱就打算摆阔到底的胡耀日，从里屋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这位脾气不改的哥哥桑还是那副纨绔十足，嘴巴嘟嘟囔囔的似乎在抱怨什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娇。
　　结果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四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咧嘴一笑，连忙上前拉住了。
　　“哎哟，这不是弟弟吗？好弟弟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哥哥可想死你了！”
　　“别介，我说哥哥，其实咱们也挺想你的。”回应的自然是胡老爹温和笑容。
　　而这个时候。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错话的服务员瞪大了眼，想要挽回什么，可那曾经被自己冲撞了的刘阿姨却挺着胸，翻了个白眼。
　　虽然没有逃避成功，可这股打脸的爽快，还是惹得她一阵舒畅，理也不理的那没眼力见的服务员，自顾自跟着自家老公，挽手入了内场。



82，居然

　　进了内里，小昭才发现这所谓的餐厅还是挺宽敞的。
　　虽然装修比市中心要稍微简陋一些，可地盘齐大，一个包厢后院里，足足可以容纳两桌大圆桌，也算是气派十足了。
　　舅舅领着老爹一家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面的那一幢大间，敲了敲门，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顿时，一片人声鼎沸汹涌了出来。景象热闹非凡，许多人都举着杯说这些俗不可耐的祝福话，很显然胡爹一家刚好踩着上菜的点到了场的。
　　“我说弟弟啊，下次有什么事就直接招呼哥哥好了，在门外面杵着也不是个情况对不对？”
　　舅舅胡耀日笑了笑，言语中却有些挖苦：“不过你也别怪他们了，今天是我要求的，可疑人员一律不得进出饭店。他们看你穿这个样子难免会怀疑啊，哈哈，我说的是不是？”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可对方却还是像戳中了什么笑点似的，自顾自哈哈大乐起来。
　　老爹也跟在后面温和一笑，不太想去跟自家老哥争这所谓的口舌之快。
　　倒是刘姨娘被说得面色发绿，虽然也跟着点头，可额头上的青筋，却是越看越明显了。
　　小昭轻轻拍了拍刘阿姨跟老妹的肩膀，在路过第一间桌子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我就先在这边坐一会儿好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我再过去。”她笑了笑，也没把那伤人的话说的明白。
　　舅舅不喜欢她，毕竟之前两边结有梁子，这一次本意就没打算让小昭过来吃饭，现如今被分到同学桌，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自己哪怕强行过去了亲友桌，对方也不可能因为这点毫无风度的破事撕破脸皮，可总归今天是来找乐子的，小昭也没打算让两边多难堪。
　　“这……好吗？”看着大女儿如此懂事礼貌，刘阿姨却踌躇起来了。
　　联想起之前种种勾心斗角，她甚至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有些对不住这丫头了。
　　“没什么，这边空场，而且都是学生，也有话题好聊。”小昭大度的摆了摆手，说罢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
　　亲友桌顾名思义，就是舅舅一家直系亲友落座吃饭的位置，而小昭坐的这一张圆桌，则更多是表哥胡友文的一些同窗，也就是所谓的同学桌。
　　这分配，倒是跟婚礼那边的搭配异曲同工了，虽然吃食没多少差别，可身份的差异却是千差万别了。
　　要是换做一个暴脾气的亲戚被这么区别对待，指不定会吵起呢来。
　　反而小昭觉得无所谓，相比较大人桌那边的勾心斗角，还是学生群体更适合自己一些。
　　亲友桌那边坐着不少学生，除了小暑跟表哥胡友文以外，还有六七个交不上名字的亲戚家孩子，看他们那副喜气洋洋，应该成绩都考得不错。
　　比如胡友文，这次成绩听说已经能考取隔壁县城的重点了，虽然距离树人与佑德还差了一些距离，不过能被重点高中提前录取，还是挺值得夸耀的一件事的。
　　这也是为什么舅舅一家会特意开宴会的目的了。
　　炫耀嘛。
　　这会儿很显然饭桌聊了好一会儿了，等到小暑跟老爹一坐下，基本人员也就到齐了。虽然菜还没上，不过舅舅还是举了举杯，笑意满面的朗声说道。
　　“那就祝我家友文在明德高中里展开新的篇章，三年一帆风顺，学业有成，考取好的大学！”
　　这目光还是挺远的，连高中都没上呢，就惦记起更高的学府来了。
　　而随着这一声令下，围着的那群家长，则是一个个露出艳羡的神色。
　　“哟，明德啊。”
　　“邺城的明德，也算是个重点学府了啊。”
　　“不错不错，友文一看就是青年才俊啊。”
　　“以后一定能找着好工作。”
　　“爹妈教育的好啊。”
　　诸如此类的赞扬数不胜数。
　　而人群的胡友文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倒是将老一辈的优良美德给学了去，别人怎么夸他，他都是拽拽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全然没有不好意思。
　　简直臭屁的不行。
　　“装什么装啊，臭屁的不行。”却在这个时候，小昭身边某个低头玩着手机的姑娘默默看了一眼，嘴巴里嘀咕了起来。
　　小昭微微有些诧异，转过头去，就看到这姑娘长得还挺水灵的，一双杏眼，挺立的鼻梁。胸口处还挂着一个其他学校的校徽，到也算是个美人胚子。
　　“我也这么觉得！”
　　难得凑趣，小昭就起了玩心，跟在后面附和了一声。
　　那姑娘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不过既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向着自己，她也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
　　“就是，眼高手低的跟个什么似的，指不定哪天就摔下来呢。”
　　两个女孩儿就在陌生的角落里对视了一眼，互相一笑，顿时起了默契。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奇怪，比如男生，最喜欢聊得就是游戏。哪怕你再怎么陌生，只有能玩到一款游戏上去，定然是没过几句就成了铁哥们。
　　而对于女孩子的话，想要迅速拉近距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共同议论一个都看不惯的家伙了。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的面孔挺陌生的嘛，不是胡友文的同学？”
　　那姑娘身穿校服倒是与胡友文所在的学校不谋而合，估计也是稍有交集的同学。而小昭在这一世还是颇为出名的，当然了，是臭名。
　　毕竟西北砍王这种名号的确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只不过她最近变了样，临走前又被后妈强拉着梳妆打扮了一番，却没想到，效果意外的惊人啊，竟是一时半会没被察觉出来？
　　“啊，我叫……王超群？”想了想，总觉得胡小昭这个名字太过具有标志性了一些，实在没有奉告的必要，索性随口杜撰了一个名号，“是胡友文的表妹吧，不过没什么交集。”
　　“王超群？这个名字还挺男人化的。”小姑娘咬了咬唇，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叫徐梦洁。”
　　浅浅握了手之后，这层关系也算勾搭上了。
　　王超群是上一世小昭经常喜欢用的一个笔名，不过也不怎么出名，或许跟她的小说一直不火有关吧，无论怎么写，都是一副扑街样，死气沉沉。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菜品也被端了上来。按照规矩，肯定是先走亲戚桌的菜肴。
　　那边开吃没过五分钟的功夫，同学桌的吃食也被端了上来，一股热气腾腾，惹得徐梦洁直吸鼻子。还别说，确实挺可口丰盛的。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可店家明显掌握着别的餐馆不知道的配方，这些香料更是使得口感更上一层楼了。
　　吃着饭的功夫，屋子外又有几个学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女孩穿着的校服，倒是跟徐梦洁胸前的校徽有些相似。
　　“梦洁，你旁边坐着的是谁？”她四处看了看，原本是想挨着徐梦洁坐下来的，可看到旁边的胡小昭，整个都皱了皱眉，“没看过啊，陌生面孔？不是我们学校的么。”
　　“她叫王超群，是……哎对了，你是哪边的学生来着？”徐梦吉笑眯眯的介绍道，结果说着说着自己也满头雾水。
　　“你好，我是来自燃城的三十二中……”小昭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擦了擦嘴，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结果那句介绍还没说完，对方却颇为粗暴的打断了：“啊我知道我知道，燃城那个破县城嘛，里面人穷酸的跟个什么似的，怎么今天也有空来吃宴会啊？”
　　小昭就被说的一愣。
　　表哥胡友文所在的初中位居隔壁一所发达县城，而现如今的燃城的确穷酸，一向被隔壁两所县城排挤着。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却是没想到今天也碰到了个优越地域党啊。
　　“哎小梅，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徐梦洁明显也出乎意料了，连忙向对方使起了眼色。
　　“我怎么说话？不都是实话？燃城那地方又贫又酸的，到底有什么好的啊。”对方却翻了翻白眼，不知为何，说这话的实话她看着坐在徐梦洁身边的小昭，竟是微微酸气了起来，“不是，你话里话外什么意思啊，不帮我反而帮她了还？”
　　眼看实在劝解不来，徐梦洁就拿着无可奈何的眼神看了一眼，满满都是歉意。
　　“不好意思啊，她之前对人还蛮温柔的，经常下课帮我带外卖呢，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可能刚好大姨妈来了吧，你别太介意？”趁着对方不注意的功夫，徐梦洁拉了拉小昭的衣袖。
　　“没事的，不碍事。”小昭本来就挺脾气好一人，自然不打算深究。
　　她还以为这是学生群体里的欺生呢，这种事情，在学生群体里一向很常见。
　　闲聊着的功夫，亲友桌那边又燥热起来了。
　　舅舅跟老爹似乎都喝了点小酒，后者还好，尚且保持着理性。前者却是已经面露红光了起来。说话也逐渐不利索了。
　　大抵都是些夸赞自家孩子的好听话，毕竟胡耀日这次买的单，身边的恭维肯定不会稀疏少。
　　就是舅妈也一改当初闷声不语的模样，借着酒劲儿，拿着一副挑衅神色看着后妈，似乎一切的吃瘪都还回来了似的，样子别提有多春风了。
　　老妈却没有被这所谓的嘲讽给弄得气急败坏，反而一改常态的在那抿着茶，动作优雅，一副老神在在的悠然自得。似乎，是在等着看好戏。
　　了解到了胡友文的大致情况后，刘阿姨自然有了优越的资本。
　　那表哥胡友文即便成绩再好，终归也只是个普通重点罢了，即便你是被提前录的取，可含金量还能跟小暑的521分比肩不成？
　　那可是仅次于中考状元的分数啊。
　　有了这份成绩单，什么高中去不得？哪怕是所谓的树人跟佑德，恐怕也不在话下吧？
　　“哎哟，你们家胡友文考的就是好啊，能去邺城上学，那可是不多见的发达旅游城啊。以后肯定不愁吃喝了吧？”
　　后妈说着，明面上，摆出了一副可怜惋惜的模样，暗地里却窃喜的不行，假装唉声叹气道。
　　“不过我们家小暑就不行了，只考了个521分，估计啊勉勉强强，也就刚过普通高中的分数线吧。”
　　话里话外说的唉声叹气，只是表哥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也才500分而已，到底在埋汰谁，恐怕一耳就能听明白了吧？
　　“你们家小暑分数竟然这么高？”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句话，后妈那满面红光顿时消散了，就连酒劲也醒了大半，怔了怔，面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83，看重的人

　　“是啊是啊，521分而已呢，这次我们家小暑考试发挥的不好，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啊。”
　　姨娘假惺惺的说着，还顺手拉过便宜幼妹靠在怀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真不知道以后能上什么学校呢，哎。”
　　中考前的几次模拟为了帮助学生树立自信，一般都会设置的相对简单，所以那几份成绩中，530跟540的学生大有人在。可中考不同，那是选拔人才的分水岭，仅仅是520分，几乎就能在整个西浙随意驰骋了。 
　　其实姨娘也明白这其中的小九九，但故意不说，愣是要等着让别人去拆穿。
　　果不其然舅妈脸色渐渐不好看了起来，而旁边，一个西装革履，面容深邃的中年男子忽然凑了过来，出声到。
　　“这你们就想多了，520多分，可是一般孩子都考不到的分数呢。恐怕那树人跟佑德，你们家孩子都能稳稳拿到通知书了吧。”
　　“哎？真的假的啊。我们家孩子当初模拟考了550多，我还以为这次考砸了呢。”
　　姨娘就故意摆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扯着嗓子道。
　　“的确是啊，我们家孩子也才500分不到，这不你看，连佑德的录取通知书都拿回来了。”那中年男子笑了笑，话里话外的在安慰刘阿姨，实际却把自己儿子给夸了一通。
　　这便是大人之间的战争，看似和气一派，背地里却还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各自比拼罢了。
　　能提前拿到佑德的录取通知书，这得是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类老牌名校门槛极高，更何况所谓的提前录取了。要不是你在什么方面有着一技之长，那肯定不会使得对方如此倾心。
　　“真的假的，你们家孩子提前录取了啊。”就连胡爹也是一副诧异看了过去，一开始老爹还在那闷着酒默默承受着来自哥哥的嘲讽，现如今却是真的惊讶了。
　　“说起来，我们家小暑也打算上佑德来着，不过分数线还不太清楚，要不您给提点一下？”
　　“都给你们说了，521分基本跟市里状元差不多，佑德跟树人都十拿九稳的事，根本不需要担心。”那男子笑了笑，神色温和。
　　“这样啊，那咱们以后说不定还是校友了呢。”刘阿姨抿嘴笑道，“真是凑巧了，校友家长好哈，对了，你们家孩子是哪位啊？”
　　“嗨，我们家孩子不成器，和你们家丫头肯定没法比的了。”那男子说了说，倒是冲着屋子外面招了招手。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头戴着巨大耳机，面容英俊的小男生斜靠在墙边，走了进来。
　　路过隔壁桌的时候，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登时看直了眼。
　　“哇，这人发型做的好帅啊……”
　　“个子也好高。”
　　“鼻梁也太挺了吧？”
　　诸如此类的嘈杂不绝于耳。
　　的确，帅气的男孩子一向特别容易女生目光。更何况燃城是个相对贫穷的县城，本土居民多少长得土气，而那个耍酷男生五官锋利，虽然也是燃城人，可区别也很明显了。
　　小昭也看的愣住了。
　　这家伙……
　　不是张楚然么？
　　他跟胡友文应该不是校友吧？可怎么还这么巧被邀请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说啥都不听，一开始是讲来吃饭的，后来也没往桌子这边坐，一个人抱着耳机去外面也不知道干嘛了，确实太不像样了。”那中年男子颇为自责叹了口气，将自家孩子拉到面前来，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张楚然，我家犬子。”
　　“没事没事，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会这样。”胡爹也不在意，笑着解了围。
　　“你们家孩子长得还挺帅的。”刘姨娘直勾勾的盯着，旋即竖起了大拇指，忽然想起了这么个问题：“对了，楚然他究竟是怎么被提前录取的？”
　　“也就是随便唱了两首歌，表演了两三个节目。当初校运会嘛，我没去，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不过后来成绩出来没多久，家里就收到佑德那边白主任的电话了。”
　　“当初校园会？是在三十二中举办的那一场，许许多多记者都去了是吧？”
　　眼看话题被带歪了，舅舅一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默默瞪大了眼看着场上，自己则渐渐沦为背景板。
　　结果现在忽然谈起了熟悉的内容，胡耀日才再一次出声，争取将话题拉回来。
　　“这我知道啊，那次电视台都出动了好几个记者呢，我认识的老张也在里面，好家伙，那叫一个声势浩大啊，现在台里都在轮番播放着。”
　　说着，吆喝来服务员给挂壁上的电视打开，随意播到了一个本土台。就看到画面里都是轮番播放的新闻，虽没有刚好碰见运动会的独家报道，可屏幕下方时而滚动的横幅上，却也依稀出现了举办运动会大成功的一行字列。
　　却没想到他在那边侃侃而谈，自己的胳膊却被舅妈攘了一下。表情相当之不乐意。
　　这也难怪，当初胡友文也报名参选的节目，结果愣是被教务组筛选了下来，可谓有些耻辱。现如今当爹的还重提这件事，岂不是长他人志气么，给自己撒盐么？
　　舅舅挠了挠头，有些委屈。
　　倒是在隔壁桌吃饭的胡小昭看的有些好奇，戳了戳徐梦洁的胳膊。
　　“梦洁，这个张楚然你认不认识，他跟舅……咳，他也是这家大老板的亲戚么？”
　　“真是没什么世面，连张局长都不认得？”徐梦洁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叫小梅的女生却是咧了咧嘴，酸讽起来。
　　“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啊，目光就是短浅。”
　　小昭温和的笑了笑，也不觉得恼火，反而好奇起来了：“那敢问张叔叔究竟是哪边的局长？”
　　自己上一世跟张楚然关系不错，却大抵只将感情维系在了高中那年，升入大学以后，两边就淡了。更何况当年玩心太重，也不会去想同学老爹究竟如何如何位高权重，混社会之后又远离了燃城，自然对这位张楚然的父亲没太多了解了。
　　“他爸爸可是整个西浙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手里权利可大着呢，你怎么回事？好歹在燃城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家乡有多少大人物都不知情？这消息网，也太闭塞了吧。”对方嘲弄着说道。
　　“不会一天到晚的闷头看书吧？我看你啊，脑袋都读傻了。”
　　一席话听得小昭微楞。
　　药监局副局啊。
　　难怪舅舅一家如此讨好了。
　　舅舅本来就是开饭店的，这个层面接触的权贵也不算少，可能一锤定音的，除了卫生局以外，自然还有这位行业里的龙头老大，药监局了。
　　开饭店需要办证，而许多证件，都跟这两个部门挂了上紧密联系。
　　难怪那舅舅再怎么给弟弟胡照日甩脸子，也不敢去触那张局长的霉头啊，毕竟人家一句话就能给你饭店整关门了，这手里的手段，让人不抖，那都不太可能。
　　“是啊超群，张楚然在学生群里还是挺出名的，你竟然不知道？”徐梦吉也是一副看帅哥的崇拜眼神，好不容易从那青年才俊的身上收回目光来：“他超级前卫的啊，唱歌又好听，还能玩的一手好篮球。成绩也不错，关键是长得特别帅啊有没有？哎，也不知道等上了高中，有没有机会跟他一个学校？”
　　听的这话，小梅似乎有些置气，在一旁泼着冷水，“有什么好看的？这种帅气的男生最花心了，没意思，都是群负心汉。”
　　这也确实，上辈子张楚然凭着那副帅气面孔就与很多妹妹有关联，经常女朋友都是三天一换新的。而且这家伙性子比较柔和，说话讨巧，简单点来说就是很会骗女人，所以即便性格如此之渣，依旧有许多女生趋之若鹜。
　　“我也觉得小梅说的不错。”想着，小昭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徐梦洁的胳膊，“这种男生还是小心为妙啊。”
　　小梅似乎有些诧异，这个一直被自己嘲弄了的姑娘竟然还会帮着自己说话，一时半会愣在了那，回不过神来。
　　却是饭桌那头的聊天明显将话题偏到了别的方向去，一行家长都围着那小暑跟张楚然身边赞美，至于这顿饭的东道主与胡友文，却有些被冷落了的意思。
　　偏偏舅舅舅妈一家又不敢像对待胡照日那样冷嘲热讽，只好无可奈何的坐在一旁赔笑，笑容却干巴巴的，跟纸糊的差不多。
　　只有姨娘跟那张局长笑容满面的攀起来关系。
　　“咱们这家距离佑德挺远的，到时候可能要住校吧。”
　　“是啊，我们家张楚然也差不多，这几年还好，车不堵，不过我看这趋势啊，以后铁定也要住校了。”
　　“住校好啊，住校好，哎对了，等几个月开了学，我们这边开车不方便，说不定还得麻烦您们多送一趟呢。”
　　在后妈眼里，这张楚然学习成绩优异，家境还特别殷实，很显然是适合作为金龟婿的不二人选，一时脑热，就开始在那攀亲戚来了。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打电话联系。”张局长笑了笑。
　　能认识这么个学霸闺女，却也是他们楚然的福分啊。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妈。”倒是小暑不乐意的嘀咕了一句，看着那擅自做主的架势，微微感觉到了反感。
　　她下意识瞥了眼隔壁角落里坐着的胡小昭，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表情有些悠远。、
　　“谁告诉你我就要考佑德么？”
　　“不考佑德你还考啥？总不可能跟你家姐……跟小昭一样，考那些普通高中吧？”也是趁着小昭不在，姨娘瞪了一眼，破天荒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是要考好大学的人，以后说不定未来还是考公务员呢，咱们一家都指望着你呐。总不好跟小昭一样，上了高中出来，继承妈妈家里的店铺吧？”
　　说实话，姨娘那家水产品批发还是挺赚钱的，可这一代人的想法就是这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店铺候选人那块，她还是打算让这位大女儿去接管。
　　更何况对方能不能考取大学都难说，早些日子出来工作，也比真去厂里上班要好一些。
　　却没想到听着两人嘀咕，原本还漫不经心接受着表扬的张楚然忽然瞪了瞪眼，望了过来。
　　“小昭？你是指的胡小昭？”
　　“啊，怎么了？”姨娘也挺奇怪的，这青年才俊是咋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跟见了鬼似的。
　　不是他们家小昭又跟人结下梁子了吧？
　　却在她暗自心虚的时候，那张楚然，忽然将旁边的背包端了过来。
　　埋头貌似翻找着什么，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张很是周正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楚然，你这是。”
　　张局长微微有些诧异，他们家楚然的录取通知书，不是在家里好好放着的么？
　　“这是胡小昭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佑德的。那边老师托我带过来，之前我还在头疼怎么去找人呢，现在倒是不用发愁了。”
　　张楚然松了口气，然后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中，将那份通知书，递到了姨娘的手上，“来，阿姨，你是小昭的妈妈吧？这份通知书，麻烦保存好了，回去也帮忙问问，就当是帮我蹿个口信儿，就说佑德那边的老师，特别看中您家孩子！” 



84，胡小昭是谁

　　这话一说，后妈那眼睛顿时因为惊讶，而瞪得老大。
　　宛若铜铃。
　　“胡小昭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考的不错，具体多少我也没问。不过佑德那边的老师，的确相中了你们家女儿。”
　　张楚然坐那继续介绍着。
　　事情是这样的。
　　小昭这次成绩考的不错，管理层那边已经通过三十二中校方，拿到了她的中考成绩。
　　总分460分，虽然与小暑的521相比是差了一些，可考虑到这学生的底子，也算是一次非同小可的进步了。
　　至于为什么佑德高层特别看重这名学生，原因也跟张楚然如出一辙，是相中了其表演才能。
　　当初那一曲演奏的确分外吸引人。
　　独到的歌词，富有旋律的伴奏，以及舞台上坦然自在的台风，无一不昭示着这个学生，倘若稍加锻炼，必定又是一位不出世的小人才。
　　虽然当初邀请运动的时候，佑德作为高中，自然排除在了邀请行列之外。可那些评委席的老师，也有不少与这两所重点头牌交好的，一来二去之下，张楚然跟胡小昭的大名自然传到耳朵里了。
　　最近为了扩大生源，佑德也有设立艺术班的意向，而小昭的成绩虽然比佑德分数线相对稍低了一些，可以舞台上的表现来看，想要以艺术生的身份录取，却是绰绰有余的了。
　　甚至应该说，如此优秀的演唱功底，他们佑德不抢，也会被树人捷足先登吧？
　　这么一想，所谓的提前录取顿时毫无唐突了。 
　　一席人瞪大了眼，听着张楚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刘姨娘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公，“我说老胡。”
　　胡爹就啊了一声。
　　“你扇我一巴掌，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她那副痴呆气的胡照日想笑。
　　“尽说些有的没的，胡闹。”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小昭竟然被提前录取了？而且还是佑德哎！”姨娘就哭丧着脸，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别的情绪。
　　他们家小暑成绩如此出众尚且要按部就班的去招生办咨询，可小昭？竟是啥也没干就直接录取了？这其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更何况……之前运动会的时候，这丫头不是跟自己说是搞的大合唱么？怎么现在听男孩子的意思，又变成小昭的单人独奏了？
　　究竟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啊？
　　刘姨娘一时半会也是迷茫了。
　　“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提前录取。”张楚然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多嘴解释了一句，“毕竟你们家胡小昭还没正式去跟招生办联系嘛，隔壁树人也是非常不错的学校，当然了，佑德老师的意思是，只要你们家愿意进来就读，学校这边不仅学费会提供一些减免，就连奖学金等等，肯定也承诺按时发放的。”
　　奖学金！
　　学费减免！
　　这面子，这排场！
　　也太大了点吧？
　　这幅巴结，哪怕上届状元，都不层享受过的待遇啊。
　　由此可见，在佑德管理层心中，小昭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么特殊了。
　　听得这句话，不仅胡照日陷入了诧异，就是旁边原本还打算趁着酒席好好炫耀一番的胡耀阳，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直在搓着额头，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呢。
　　而同学桌这边，听得不远处此起彼伏的惊叹，不少人也是有些好奇。
　　稍微侧耳倾听几声之后，他们又交头接耳起来。
　　“胡小昭是谁啊？”
　　“我听表哥说过，好像是燃城那边的某个混混吧。”
　　“混混？怎么可能，混混能被佑德录取么？那可是老牌名校了哎。我们这能进佑德的，怕也是寥寥无**？”另一个女生反驳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小妹也是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
　　就连那小梅起初也在嗤之以鼻的听着，觉得这些家长一惊一乍的实在有些土老帽，可听着四周交谈，了解到事实的她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提前录取佑德？还有那小状元的520分？
　　这些学生，竟都来自于那个一直被他们华洲所嗤之以鼻，甚至不屑的燃城么？
　　那个小破城，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骨骼惊奇的优等生？
　　小梅顿时也陷入了诧异。
　　瞥到角落里，她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推了推刚才那个一直被自己嘲讽的女生。
　　“我说王超群，你认不认识那个叫胡小昭的人？我看你也是燃城来的，三十二中距离你家应该不远吧？认不认识这位大神？”
　　听到这句话，还在交谈着的省城家境优秀的孩子们，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
　　感受着四周火辣辣般的目光与八卦之魂，小昭咬了咬唇，一副想笑不舍得的样子，只是摆了摆手，特神秘的喝着手边的茶水，朦胧道。
　　“不太清楚这号人呢。”
　　————
　　这顿饭吃的有些蒙里朦胧的的。
　　一直到散场，舅舅舅妈都是那副死气沉沉，再也没了之前的刻意卖弄。 
　　的确，倘若是别人还好，可亲戚家中突然出了两个祐德高中的苗子，这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自己，还有炫耀的必要与资本么？
　　怕是班门弄斧了吧。
　　其实后妈也感觉到有些假。
　　普通家庭但凡能考取佑德的，大抵都算祖坟冒青烟了，可他们胡家一连出了两个……
　　尤其那小昭还是前些年里，一直吊车尾的存在。
　　躺了这么多年倒数，忽然一下子窜到所有人的前头来？
　　这冲击还不大么？
　　究竟是不是假的？
　　可摸着手里拿一份录取通知书，轻薄的纸面，鲜红的印章，却又完全不像作假的迹象。
　　搞得一家两口，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二天，胡爹跟后妈起了个大早，就是为的在热线播通的时候蹲点守候。
　　果不其然运气不错，一大早上没什么人，再加上前天已经公布过一天成绩了，这电话好打了许多。
　　两三次的占线后就轻松拨了通。
　　按成免提，仔仔细细听完两边播报成绩后，换回来的自然是后妈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真就考的不错啊……”
　　嗯，480多的总分，普通高中肯定是妥妥的了，西浙这边的中考成绩与高考总分都会比别的县城低一些，再加上卷子颇难，所以会造成总分比别的区域低上一筹的现象。
　　实际上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却是没想到小昭微微有些失神，甚至表情变得有点小失望了。
　　才……480么？
　　要记得上一世里，自己中考前没怎么学习都考了490的分数啊，即便自己这一世底子差劲了一些，可总归努力地复习了，竟然还比上一世低了十多分？这……也太挫败了吧？
　　她一直自诩天赋不错，可这种被上辈子完败的感觉，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不过起码有一点也算不错了。
　　就是上一世490多的成绩刚好卡在分数线上，想要进佑德的大门，并不是那么容易，为此，老爹也不辞辛苦在暑假里为他东奔西走的大半个月，交了两万多的保险金，这才将那份录取通知书拿了回来。
　　不过听这一世好像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好歹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听后妈那边的意思，去年佑德分数线好像刚好在490左右，今年还不太清楚，估摸着也就五百分上下了，虽然小昭的成绩距离分数线还差了那么一点，不过之前张楚然也表态过，对方不仅仅看中她的学习，更加认同的，还是那一份表演天赋。
　　“你到底唱的什么歌啊？”想着，姨娘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拍着巴掌，“来，给我们再露两手呗。”
　　搞得小昭一阵尴尬。
　　额，好像自己的参赛曲目给谁听都好，唯独不太合适让刘姨娘听见吧？
　　毕竟亲妈和后妈……这两个称呼，还是有所区别的啊。
　　倘若给心思敏感的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孩子不愿意就让孩子歇着呗，这么急着催是干嘛？”到是老爹从一旁的报纸中抬起眼睛里，解围了一句。
　　姨娘嘟了嘟嘴，就有些置气：“感情你家孩子考得好就向着她了是吧，就不疼爱我们家小暑了是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爹抓着一根油条吃的满嘴油花，却又无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别顶嘴！你就是这样想的。”
　　老爹苦笑了，看样子有些时候女人的想法，的确挺无厘头的。
　　“快道歉！不道歉今晚我不做饭了！”姨娘又在那倔了起来，说是闹矛盾，实际那态度跟撒娇，却也没啥区别。
　　“快点去做早餐，我两个闺女都饿着呢。”老爹就催了一声。“没点眼见，真的是。”
　　兴许是自家孩子考的成绩不错，连带着的，老爹腰板也直了不少。说话底气十足。
　　“爸，实在不行我来做吧？”小昭就跃跃欲试的挽了挽袖口，看着家里那一分丰厚的实在，准备得当而且高级的烹饪工具，自己这厨娘之魂，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了。
　　结果没想到姨娘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哪能啊，今天你跟小暑都是我们家的功臣，哪还好意思喊你们出力？”
　　姨娘嘻嘻一笑，笑容里竟还多了些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思来：“来来来，我今天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犒劳家里两个小状元哈。”



85，销量增长

　　三天之后，碧海传媒的新刊也终于正式刊布了。
　　嗯，结果该怎么说呢？
　　不坏也不好吧。
　　毕竟这本《梦里》是被刊载去了某个不知名的小杂志上，流量颇低，即便质量再怎么惊为天人，客户基数过少，那可真就难以发挥出实力了。
　　所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似乎在网络文学这一块，却是有些行不通的。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期的杂志新刊，的确有了些微的销量上涨。
　　上个月新刊的销售额是在3000本左右，至于这个月，月初的销售量已经隐约突破了1000本。
　　嗯，看上依旧特别凄凉又无人问津不是？
　　可也没办法啊。
　　毕竟碧海传媒还没有跟那些大型公司一样走出去，面对全中国，由于规模问题，签约的几家书报行都在燃城周围开设着。
　　流量受限，自然销量卖不到多好了。
　　不过有一说一，月初破千的销量还是很有起色的，如果照着这个架势走上去，恐怕月末收尾，也能有个七八千左右了吧？
　　更何况现如今还是暑假。
　　暑假的时候，玩游戏与外出旅游的孩子增多，静下心来看书的则是寥寥无几了。
　　可以说这个月，起码在收入与支持上是持平的，甚至隐隐约约还能赚出一点红头来。
　　也不知道跟那所谓的《梦里》有没有关联。
　　碧海传媒的连载内容很不固定，几乎没有几个一直连载的作者在写，许多内容都是短篇，这也就导致了每一期内容不相同，无法做出对比。
　　之前公司里一直有关于即将倒闭的谣传，然而实际上，资产赤字多年，这所谓的谣传也其实并不是谣传，而是即将目睹的事实罢了。
　　只是如果这个月能有所契机的话，那么说不定，内部原本计划着2月份宣布停刊一事，可能也会往后推移了吧？
　　这件事还是挺让胡爹高兴的。
　　那一天胡照日回家回的特别早，下了班以后，温了两壶小酒，也没等后妈开饭，就提着两斤猪耳朵回了家，一边吃，一边跟自家女儿拉家常。
　　小昭自然是不允许喝酒的，不过猪耳朵拌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等酒足饭饱，胡爹才将其中细节与自家闺女透露了出来。
　　面露红光，神色洋溢着幸福，这也难怪，对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来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有一个为家拼搏与奋斗的机会，这，就是所谓的幸福了吧？
　　虽然公司那边并没有觉得这篇《梦里》写的有多好，也并不认同这个月销量被盘活与这本新书有多少关联。可老爹为了不伤及自家闺女的自信心，还是将其碰到了救世主一般的位置上。
　　嗯，虽说是自封的！
　　说是因为有了这本新书连载，才使得不少读者重新关注起了他们碧海传媒，言语之间，尽是感激。
　　说句掏心掏肺的，横向比较来看，作为一个连高中都没上的学生，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拯救一所大厦于水火之间，这份功劳，也足以激动人心了的吧？
　　只是小昭在听完这一切之后，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然后。
　　就不再言语了！
　　“嗯？”老爹看着，微微有些诧异。
　　他是有些搞不懂自家女儿如此淡定的缘故？
　　她就不开心么？
　　书哎，小说哎，大受欢迎哎
　　还能拿稿费哎。
　　竟然半点惊讶也无？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还是说他们碧海传媒规模太小了，没有取得相应的看重，以至于女儿心底，根本不当回事？
　　只是这一切，也只有两世为人的小昭才能明了吧？
　　上辈子在整个亚洲乃至东南亚创造了售书神话的《梦里花落知多少》，现如今竟然为了挽救一间小杂志社而感到惊讶，这也未免太过掉份了一些啊。
　　即便这些话是从老爹嘴里说出来的，小昭还是难以抑制那份失落。
　　才一千多的销售量么？
　　她原本以为《梦里》一经问世，就会和上辈子一样，掀起图书界的风起云涌呢。
　　不说几千万册，开篇随便搞的上万册销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一千本销量……实在是，太那啥了一点。
　　小昭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或许是被施加了什么诅咒，反正重生回来许多投稿都扑街了，就连这本原封不动的《梦里》也没得到应有的地位，看样子，并不是书不行，而是自己问题太大了。
　　她就不该去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表情有些凄苦，可最后还是晃了晃脑袋，将这些负面能量甩了出去。
　　“没事的，老爹，我习惯习惯就好了。”
　　胡爹伸了伸手，刚想安慰点什么。
　　小昭转而冲老爹笑了笑，“下一期投稿我已经写好了，待会给你看看？”
　　“也好……”老爹怔了怔，点头的同时，心底也有些奇怪。
　　自家女儿给自己的稿件都是电子复印稿，可关键是他们家也没电脑啊。
　　这丫头是从哪提前写好的稿子？
　　————
　　其实这还得得益于那张包夜卷。
　　虽然胡家距离网吧颇远，打车也得要个大二十来块大洋，可凑巧的是，街角那边就有一辆公交车直达。
　　路途比较远，来回起码得走个一个钟头了，可如此方便的交通工具，小招自然不会错过了。
　　更何况上次与鸭舌帽的对战中，自己心底那股游戏瘾也被带了起来。
　　搞得每天晚上不摸两便鼠标，她就有些睡不安稳觉。
　　于是这几天中午吃完了饭，假意告诉后妈自己出门消食，实际上却是趁着二老不在意的功夫，跑去了网吧。
　　花费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将稿件写好，剩下的两三个小时，自然是在游戏世界里度过的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小昭还是偷偷买来了一副鸭舌帽，学着那装壁男的架势，天天套在头顶。
　　主要是自己好歹被佑德录取了，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玩，多少有些不合适。
　　嗯，偶像包袱被培养起来了啊。
　　这个习惯不太好！
　　不过小昭的确挺喜欢这层身份就是了。
　　先前那个流浪汉的ID也不敢用了，貌似是因为上次的实践在网吧里的出了名，现如今一看到这个ID在网吧内部出现，不少人就蜂拥着过了来，挤在身边一圈看着小昭打电动。
　　这种被当成猴子围观的感觉实属有些不好受，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好重新捏了个账号，取名叫王超群，以一个普通网友的身份，天天泡在网吧里虐菜。
　　是的，虐菜。
　　这个词儿还真没说过分。
　　这一世也才06年而已，许多玩家操作意识都跟不上节奏，用lol里面的段位来比较或许会比较直观。
　　比如06年的钻石级别选手，也就堪堪跟后世白金黄金差不多水准罢了。
　　而大多人自诩高玩的家伙在小昭眼里看来，也普遍是新手菜鸟那一级别的而已。
　　根本不用认真去打。
　　可即便如此之下，她还是能击败许多自称高手的玩家。
　　许多学生都拜倒在了这位陌生人精美细腻的操作之下。
　　而至于那些在这辈子，相对操作犀利的对手，她也无需去动真格。
　　玩几招运营，诱敌深入，直接就把对方给搞迷糊了。
　　什么三级断兵线啊，死亡推家流啊，三带一啊，两级二包下啊，种种种种……这些后世战术宛若乱花渐欲迷人眼，用于欺负这些小萌新，实在是太过惨无人道了一些。
　　有的时候小昭都觉得自己很过分，经常打到一半就去自己玩单机，为的就是不把人虐太惨，从而丧失了斗志。
　　于是渐渐的，王超群这个大名，开始流传了开来。
　　许多人开始传言，这所谓的新型大神能与那流浪汉干上一架。
　　呃，当初那一场惊天翻盘，使得流浪汉这位大神，也在一夜之间收获了不少粉丝。
　　那鸭舌帽一直盘踞在这附近的网吧，可谓一个土霸王，偏又性子顽劣高傲，每每赢了比赛，总要嘴欠上两句嘲讽，一来二去的，自然惹恼了不少人。
　　于是能将其拉下王座的流浪汉，自然而然的收获了一批小粉丝。
　　渐渐地，两边众说纷纭，甚至连战斗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出现了，虽说是杜撰的，却听起来幼稚，最多博人一笑罢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胜不胜数。
　　却也只有网管小姐姐一人知道其中的内幕。
　　当初由于光线阴暗，许多人都只看到了流浪汉的一个侧颜，模模糊糊知道对方是个女生而已，可究竟长什么样，根本没人看得清。 
　　至于王超群。
　　天天带着鸭舌帽在那耍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谁谁谁的小表弟呢，自然也当做男生去对待了。
　　先前那个鸭舌帽男似乎有些受挫，一连好几天都没来上网吧，所以网管小姐姐每到小昭下机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问一句，“有没有考虑好来我的站队啊？”
　　“来肯定是不行的。”几天一混，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熟悉了不少，只是小昭态度却从未改变，“不过你们要是打比赛的话，是可以喊我的，前提是那天我不用上课……”
　　“好啊，那比赛的时候我找你，你可千万要答应了？”小姐姐攀了上来。
　　闻着那股头发上丝丝的芳香，小昭不禁吸了口鼻子，只觉得一阵热流涌动。
　　却还是匆匆收了钱，狼狈无比的逃窜了出去。
　　每当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女生古怪的反应，小姐姐都会插着腰，特别彪悍的在那大笑。
　　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也不知道究竟在得意什么。



86，毕业照

　　时间匆忙流逝，转眼日历表上的数字迅速飞跃，到了返校的日子。
　　要做的事情无非两项，拿成绩与毕业单，紧随其后的，便是拍一张合照，以作留恋了。
　　当初中考的时候日程紧，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抽出来怀念的，现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自然要把先前的东西给补齐。
　　朦朦胧胧的还睡在床铺上，返校的前一天，自己才收到了胡老师的来电。
　　等到胡老师面色古怪的讲解了两句，小昭才明白过来最近这几天的日子，是有多么的重要。
　　小昭老大算是个马虎了，不仅不清楚初中母校最后一段日子的时间安排，更是毫不知情，自己那480的总分，究竟在学校内部掀起了多么剧烈的波涛汹涌。
　　尤其是当天，佑德高层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小昭家庭联系方式时，更是连校长都差点被惊动了。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处于年纪吊车尾的同学，在最后一次考试李，究竟带给了人们多大的三观冲击。
　　返校那天，小昭难得起了个大早。
　　打着哈欠梳洗了一下，将后脑勺的头发竖起马尾，人似乎因为常年家里蹲的缘故，又显得白皙了一些。
　　看着画面前越发像女生的脸蛋。
　　她却是特别不解风情的盘算着哪天有空去理发店，干脆把这一头柔顺给梳理成平头……
　　毕竟女孩子的头发实在太不好打理了哎！
　　长兮兮的铺在脑后，闷都闷不过气了，而且洗头发之后还得拿吹风机吹干上好一阵，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还是上辈子的短发好评！
　　又干净，又容易打理，是不是！
　　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等的舒服！
　　叹了口气，发完了神经的胡小昭换好校服背上书包，就打算出了门。
　　匆匆忙忙在铺子外面购置了一份早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她这才回想起来，好像今天，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带上书包了…… 
　　抽屉里的那些校勘书籍可能已经被低年级的学生扫除掉了吧？
　　还真是时光荏苒啊。
　　上一世自己就读的初衷便是三十二中。
　　还是男生的时候，自己在下课时分总会关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哪个姑娘最两眼，哪位班花最漂亮动人。
　　可到了毕业的日子，他才怃然发现。
　　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才是自己闭上眼都难以忘却的风景。
　　很普通，却也难以让人忘怀。
　　清澈翠绿，随风摇曳的样子，印象深刻极了。
　　屋子外面几家小卖部提早两个点开了业，这大早上的，一向都不是慵懒的燃城人喜欢的上班时间。
　　或许是顾及到了同学们了的感受了吧。
　　毕业的学生中，也有一部分学生属于外地户口，这次离开，怕是很难再回到燃城了。
　　集合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还没到早读的点，校园外却已经挤满了人。
　　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大抵都是些初三的学生。
　　还有初二前来凑热闹的，也围着一圈。
　　他们手里拿着个相机，有的在拍自己，结果轮到与同班合影一张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够人手了。
　　只好找来小一级的学弟学妹们帮忙。
　　结果一行人勾肩搭背的凑在一起，喊下茄子后，不知为何映入画面里的脸颊，都带上了一丝泪光。
　　这种气氛似乎会传染。
　　旁边那个拉着说别哭的小女生们眼睛也变得红彤彤的。
　　埋着头，也不低声抽泣，生怕这种情绪再扩大了。
　　门卫站在人群前头，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插着腰，按下电动门，放行。
　　顿时，鱼涌而入。
　　这批学生们起码有一半没穿着校服的，维持纪律的老师却破天荒没去大声训斥。
　　只是拍了拍其中两三个经常与自己作对的调皮男生。
　　“上高中了啊，上高中好啊。”
　　言语里，尽是感慨。
　　回教室的路途异常熟悉，似乎闭着眼都能摸到终点。
　　上了楼，胡老师却已经早早站在了讲台上，等待着学生们的到来。
　　她的怀里抱着一沓成绩单与录取通知书，许多事先报了名的学生，都会将寄送地点写在学校，也方便高中发放通知。
　　此刻看着人都差不多来齐了，胡老师便挨个点着名，报着总分成绩。
　　学生们依次走上台前。
　　收获了录取通知书的自然是满载而归，成绩较差的或是没考好的，也能得到胡老师的一句鼓励与安慰。
　　这便是头一次，也是在整个三年里，他们看到的最为慈祥和蔼的班主任了？
　　然后，在一番吆喝中，轮到小昭上台了。
　　胡老师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了一缕惊讶。
　　怎么能让她不意外呢？
　　从班级倒数冲刺到年级前十，这其中的差距，对方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更何况。
　　那对方录取的学校还是佑德。
　　先前考试的时候，这丫头的进步就足以被胡老师见识过了，可没想到临近高考，她再一次完成了堪称不可能的三级跳。
　　可怕。
　　实在是匪夷所思。
　　眼看班主任抱着怀里的试卷没有出声，小昭笑了笑，提醒了一下对方。
　　“老师，我的单子呢？”
　　语气一如既往，平和，淡然。
　　没有哪怕些微的骄傲与兴奋。
　　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这三年的区别对待，似乎并没有在这位淡然女生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却是，漂亮了许多呢？
　　胡老师眼里，考试前还颇有些蓬头垢面的女生，皮肤白皙了不少，面容也似乎变得柔和了。
　　该怎么说呢？
　　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可似乎那种面容上，带着些许别样的韵味。
　　胡老师似乎有些看呆了。
　　约莫两三分钟后，才再次缓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拿好，你的480分，还有佑德录取通知书，这一份是复印本，你家里应该收到原件了吧。”
　　胡老师笑了笑，眼里挂着欣慰，“考的不错，以后要更加努力啊。”
　　这句话一说，整个教室顿时响起了交头接耳。
　　“谁480分？”
　　“班级第一名？”
　　“被佑德录取了？我们八班？真的假的，牛啊！”
　　八班意味着被学校放弃的最底层学生容纳所，全年级末尾五十名的根据地。这是在三十二中更古不变的道理。除了那位掉级下来的吴霜。
　　说这话的是当初那个戴着耳机，将垃圾袋扔进小昭抽屉里的男生。
　　那个曾经被胡老师包庇着小事化了的纨绔。
　　小昭笑笑，点了点头，接过试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耳机哥眼神直勾勾盯着，乌丝飘扬，他似乎分辨不出，这位衣着简单的小美女，究竟是班上的谁谁谁。
　　屋子外想起了一阵铃声。
　　走廊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隔壁班的学生已经整队下楼了。
　　试卷分发结束，初三最后一趟旅程，拍毕业照，似乎也近在咫尺了。
　　在学生们还在初二的时候，这个流程，不少人就在隔壁看过。
　　那时候初三和初二像隔着一条教学楼的距离，很远，远在天边的感觉，就好像经历漫长岁月也怎么抵达不到终点。
　　却没想到再一眨眼，却是要轮到自己。
　　美好的记忆啊。
　　气氛一时半会安静了。
　　“等一下就轮到我们班了。”胡老师拍了拍巴掌，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慨，可语气里却始终复杂的。
　　“初中最后一次列队了，各位下楼的时候记得不要吵不要闹，别影响到了的别班的学生，低年级那边，可还在上补习班呢。”
　　她走出了教室。
　　一丝暖阳下，等了许久，也不见那顽皮多事的体育委员带着学生们出门。
　　“怎么回事啊，听不见我说话了是吧。最后一节课就不是你们班主任了是吧。”胡老师有些恼。
　　却是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异口同声，齐刷刷着说道。
　　“老师，您再拖会儿堂吧！”
　　“你们……”胡老师看呆了，睁着眼，微微哽咽。
　　那股一直小心藏匿着的情绪，似乎险些酝酿不住。
　　“是啊老师，大家伙都等着呢，要不你再说点啥？给大家伙唠唠。”那体育委员也站了出来，笑嘻嘻的，立在黑板旁。
　　这一块区域是他罚站的地方，那一年，他调皮捣蛋，没少被胡老师拉扯，而经常反省思过的地方，便是在黑板中央。
　　现如今看到了还挺畏畏缩缩，也不知道，是否想到了曾经的一声声严厉。
　　“学习也行，别的什么也行，总之，大家都不想那么快就下楼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连体育委员的嗓音，也微微有些沙哑。
　　足足三年的回忆，可不是半个暑假的时间，就能冲散的。
　　所有人眼圈都有些发红。
　　只是胡老师勉强控制好了情绪，捏了捏手掌，轻轻拍着黑板桌面。
　　“最后一课了，虽然老师很想陪着你们去上高中，可很遗憾，这个愿望，是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的。”她环顾着四周，“在你们中，有成绩考的好的同学，他的未来，无可限量。也有成绩考的一般的，我希望你也能加把劲，在高中里不屈服于周遭的环境，争取为自己的前途，增光增彩。”
　　“下面，老是觉得，这个讲台让给你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班主任顿了顿，面上挂起一丝笑意。
　　“老师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交给你们了。是时候让同学们上台，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了，毕竟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想说什么，大家就尽情敞开了说。” 
　　她拍了拍，却是没有人自告奋勇。
　　“还是跟以前一样，要挨个点名是吧？”
　　于是无奈之下，胡老师笑了笑，随手点了两三个颇为活泼的男孩子走上台。
　　“赶鸭子上架啊……”
　　与先前那副纨绔性格不同，这些学生，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站在讲台上说着说着，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体育委员大笑着说自己再也不用害怕胡老师那张脸色了，虽说在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怪异的面庞里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很是纠结。
　　这个环节实在进行不下去。
　　胡老师才叹了口气，从第一排的某个学生座位上，站起身来。
　　“你们这些学生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初中还好，老师会拉扯着你，等到了高中，这种慢慢吞吞的性子一定得改掉，知道了吗？”
　　“知道了。”台下的附和，有些断断续续。
　　“光知道还不行，要记住，记到脑子里去！”胡老师认认真真的点着：“老师以后不能陪你们上课了，未来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一定要记好了都。” 
　　“记！住！了！”所有学生，难得坐正的身子。
　　“下面，胡小昭，你上台讲讲吧。”
　　屋子外的德育主任已经在催促了。
　　胡老师上前打了个招呼，倒是在最后的最后，请着这位考取了班级第一，年级一跃跃入前十名的学生，上台做个总结。
　　小昭朦朦胧胧回过神来。
　　齐刷刷的，许多人的目光，朝着她看去。
　　老实说，她对于这所只待了一个月的班级，并没有太多印象。
　　可看着那一抹抹纯净的目光，上一世的记忆，却如同潮水般，朝着脑海里涌来。
　　依旧是干净而洁白的校服。
　　试卷纷飞的那个午后，承载了许多回忆。
　　她上了台。
　　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说些你的愿望，你对未来的骐骥，又或告诫学生们该做一个怎样的人，也行。”胡老师在底下提示着。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头一次被当做典型，在讲台前发言。
　　并没有像那些老调常谈的尖子生那样，絮絮叨叨些大道理。
　　小昭从悠久岁月中回过神来，只是轻轻说道。
　　“没有什么好告诉大家的，只有一句话，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记清楚了。”
　　声音清脆，毫不怯场。
　　却是转身，接过那一截用了一半的粉笔。
　　黑板上，一双清秀的胳膊，写上了这样一行字迹。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便是胡小昭这一世的骐骥。
　　也是上一世，经历了商海沉浮，尔虞我诈的他，从未实现过的生活。
　　看着台子上温柔面庞的女生，笔迹潇洒，清隽悠扬。
　　胡老师怔了怔。
　　她发现，自己曾经对她的偏见与执念，实在是太过过分了一些。
　　同时，心底也感到庆幸。
　　初中最后一段旅途，自己对这位女生的改观与坚持。
　　是值得的。
　　走廊上响起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椅背搬起，嘈杂而无序的噪音，伴随着初二年级的笑闹，响彻了整个操场。
　　“笑一个！”
　　“左边那个男生站好！”
　　“不要往左看！不要偷瞥你身边的姑娘，我们都看见了……说你呢，别吐着舌头，卖傻啊？”
　　“右边那个女生，头发太长了撩一下，不要挡住后面的男同学！”
　　“左边那个男生你还看？”
　　“收敛一点，大家都收敛一点！记得笑啊，都笑起来。”
　　“最后一次了！跟你旁边的同学道个别。”
　　齐声同念的茄子一声声响起，缓缓漂浮上天空，远方悠扬的云彩，似是带着一丝惬意。
　　时间宛若一玄利箭，飞速穿过那一年的晃晃夏日，不带半分的思念。
　　索性这一世岁月的年轮，也在聒噪的蝉鸣中。
　　愈演愈烈了。



书友群，欢迎大家加入来玩

　　大章完结了，没啥好说的，就希望大家可以加个书友群来玩
　　群名2019快乐
　　号码：188026901
　　有啥对这本书的意见或者看法都可以提出来的，欢迎大家一起来玩


书友群没啦

　　可能是由于开车吧，书友群被封了，新申请了一个没什么人，欢迎打击来玩
　　群号972955398
　　群名2020快乐
所谓伊人


1，分班考

　　接下来的日子。
　　就过得有些无聊了。
　　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与成绩单，整个七月末与八月初，她都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度过的。
　　倒是小暑那边逐渐忙碌了起来。
　　因为要跑佑德报名参加筛选，这一份压力不得不说，还是蛮大的。
　　佑德与普通高中不同，既然作为省重点，尤其是整个西浙的头牌，它自然有它的自持。
　　除了硬性分数以外，还得接受来自开学的各种考核与面试，才能获得那一份录取通知书。
　　其实所谓的入学考试，大抵就跟分班考核差不多，成绩好的，会被分去优等班，享受高人一等的教师资源。
　　这块招牌很大，以至于佑德里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可谓强者如林。
　　小暑那521分的成绩实打实的三十二中前三了，可要是因为这点骄傲而松懈了的话，不说月考，就是单纯的入学分班，就足以让她喝一壶的了。
　　这丫头也是苦逼，自打成绩公布以来还没享受几天的福呢，书房大门又再一次被关闭了上去，搞得一直窝在客厅看电视的小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小昭是被提前录取的，而班级也早早被划分了好，无需接受面试，也不用再在笔试上花费什么功夫，算是惬意十足。
　　她的班级是高一五班，听说那是一个艺术生班级，班上聚集了足足十多名的艺术生。而自己的成绩在480分左右，倘若按照一般的流程去走，的确很难被佑德看上。可要是将她放在艺术生中额横向对比，那就不一样了。
　　先说专业素养，这个年纪的孩子会一两门乐器的也不在少数，可跟小昭一样能若无其事的上台演奏的，尤其台风还如此端庄全然没有丁点怯场的，却是少数了。
　　更何况。
　　无论从歌曲还是别的角度去谈，那首《听妈妈的话》，都堪称惊艳。
　　至于学习方面，成绩好的艺术生也就堪堪400多分出头的样子，由于高考的政策优惠，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这些孩子对学习的态度有些不上心。更何况平常为了练习乐器，这些家伙也很少有多余的时间，将分数再经进一步了。
　　所以那个480分的成绩倘若以艺术生的角度来看，说是头牌，也不为过。
　　听说整个佑德被分为了七个班，七班与六班是实验班，成绩最好，聚集了一批顶尖人才，是未来学校高层为了培养争夺清北机会的教室。
　　小昭所在的五班相对较次一些，成绩应该在年级百来名开外，佑德的话，全校一年级大概有300来人左右，能排到前百，说是能稳拿二本争夺一本，却也并不过分。
　　虽然小暑的成绩考取七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一贯享受了人上人待遇的后妈，却是一直在挫窜着自己女儿报七争八，尽量争取那八班的名次。
　　小暑嘴巴上抱有怨言，行动里却跟自家老妈一个德行。
　　傲娇的不得了。
　　拼了命的啃书复习，似乎就是为了在素未蒙面的同学之间展露一手？
　　于是每到半夜时分，小昭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着，面前是播报着晚间黄金频道的电视节目，而好不容易有了半刻钟休息的小暑，才堪堪叹了口气，抖掉一天的疲惫，从屋子里上厕所，喘口气。
　　看着那呼噜震天响的长姐，她每次都会格外幽怨的默默看着。
　　然后。
　　故意弄出很大大的动静！
　　目的就是要抄袭熟睡里的胡小昭！
　　每次这个时候小暑就会特别有成就感！
　　“地震了？”
　　不知为啥，看着长姐那张被捉弄的迷茫而略带一丝惶恐的眼眸，小暑就觉得特别好玩！
　　连带着连天的乌云也消失不见了。
　　那股急匆匆的焦头烂额感也顿时被一扫而空！
　　想要一直欺负下去！
　　“这么晚了还在复习啊，好辛苦的说……”反观小昭，从梦中吵醒，却是没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得苦笑着慰老妹。
　　便宜幼妹哼了一声鼻子：“是啊，没你那个命！提前录取多轻松啊？整天吃吃喝睡就完事了，我也好想被提前录取呢！”
　　听着语气里那抹艳羡与酸酸的感觉，小昭就不好意思一笑。
　　“小暑你生气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我真的是……”自家长姐这幅傻里傻气的模样实在搞得小暑无法言语了，捏了捏拳头，只好再一次赶回屋里。
　　灯火通明。
　　只是又过了半个多钟头。
　　她才忽然想起什么
　　从房间里探出一双眼睛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我说胡小昭？”
　　“啊？”小昭后知后觉。
　　“今天我妈妈没回家哎，夏叔叔也不在，屋子里面就我们两个了吧。”
　　不知为啥，听到这话的时候，小昭起初是有那么一丝悸动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种想法也太禽兽了一点……
　　更何况作案工具神马的。
　　也被没收了吧？
　　她也只得叹了口气，“所以，什么事？”
　　小暑就一脸笑眯眯，手指点了点不远处。
　　“客厅那边，我妈临走前摆了一份快餐面，中饭我给煮了，这会你应该没东西吃的吧？”
　　这倒也是，家里食材匮乏，刘阿姨本意是两个姑娘同吃一碗的。可看着中午自家幼妹那副饥肠辘辘样，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不好去抢。
　　没想到转眼到了晚上，自己肚子也没咕咕叫犯饿，可能也跟睡得比较多X吧。
　　可即便如此，这对姐妹的晚饭也是一个难题。
　　姨娘家里不穷，可也觉得请保姆太奢侈了一些，不过即便给这两个孩子零花钱出门吃饭，似乎二人却都有些舍不得。
　　“那要不要我做点饭菜给你吃？最近偷学了我妈好几手，刚想试试来着？”
　　小暑睫毛弯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笑起来的样子本就很好看，再加上最近发育了，面容也逐渐变得有些成熟起来，竟是多了半丝姨娘的气息。
　　果然是亲生的啊。
　　这幅笑容，凭上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应该不足为过吧
　　不过转念一想。
　　回忆起那晚黑色不明物质……
　　小昭就满头冷汗…… 
　　这尼玛那玩意真的不是翔嘛不是翔嘛不是翔嘛……
　　拉出来的成色都比那玩意好看吧？
　　“不吃就算了。”眼看混蛋长姐满头冷汗，小暑脸顿时冷了下去，大有一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郁气。
　　她啪的一声将门关了上去，一时半会，不想去理这位长姐了。
　　————
　　随着小暑将门带上。
　　房间里，忽然变得有些安静。
　　十点多的天气，夜已经逐渐深了。
　　06年的燃城还不算发达，即便距离市道口不远，这会儿的档口，屋子外的路灯也熄灭了大半。
　　显出一丝人迹罕至。
　　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厨房，小昭那抹嘴角，却弯的有些收敛不住。
　　仔细想想，自己也很久没尝试着做饭了吧？
　　嗯，音乐坊那边的材料实在有限，想要伸手都不好施展拳脚，至于刘爹那边，道具倒是蛮全面的。不过一般也是闲人免进的干活，也不可能闲着没事让小昭瞎往那边跑。
　　倒是怀念了啊。
　　上一世自己东奔西走，没少在出差的功夫钻研厨艺，那个时候自己都被折腾的有些烦。却没想到年轮偏转，这一世重生回来，许久没碰锅碗瓢盆，那身子倒是一阵痒痒了起来。
　　“该做些什么呢？”眼看老爹老妈都不回来，小昭就像做贼似的溜进了厨房，翻弄起材料来。
　　东西很简单，冰箱里也没多少食材了，但总归比音乐坊那边境况要好。一些土豆，几包被冻得看不清外表的素菜，外加两包速冻面条，基本就能解决普通的温饱了。 
　　索性起火烧水吧。
　　半个钟后，听着高压锅发出的孜孜噪音，还在书房里学习的小暑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着火了？”她探出那只大脑袋，左右望着。
　　“啊。”小昭倒是顺手接过挂在壁橱旁的围裙，冲着自家老妹笑了笑，“有点饿了，做了点面条，要不要来尝一口？”
　　“你乱动我妈东西，小心她回来又念叨你了。”然而小暑根本不领情，看了两句，翻了个白眼，就教训道。
　　小昭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甚至舀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要不你先尝尝？”
　　“我不吃，我可不敢乱动煤气灶的，我妈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过，说是谁敢乱进厨房，就别怪皮带不长眼睛！”
　　老妹儿做了个特意凶悍的表情，张牙舞爪。
　　却是忘记了自己先前信誓旦旦的事情。
　　“那好那好，我自己吃。”小昭笑了笑。
　　葱花香叶，将汤水染得青翠欲滴，晚风吹拂下，一阵微风从窗外飘了进来，带这些香气，裹挟进了小暑的房间里。
　　“怎么样，吃不吃？来一口？”她吸了吸鼻子，看的有些呆，小昭干脆又问了一句。
　　便宜幼妹捂了捂肚子，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减肥！”
　　小昭笑笑，也不多说话了，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结果还没咽下几口。
　　屋子里面的小暑就躺着哈喇子走了出来。
　　“就来一口应该没啥多大问题……”
　　小昭一阵哑然失笑。
　　客厅里另一碗盛得满满的她也没动过，毕竟做面条的时候，本就是打算下两人份的量呢。
　　这一顿饭倒是吃的不亦乐乎。
　　起初小暑拿过碗筷嗅了嗅，似乎还有些质疑自家长姐的烹饪技巧。
　　只是当一口下肚，画面顿时敞亮了。
　　小暑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闪烁着诡异的光，手下却不耽搁，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汤汁伴着葱花都被吸溜了进去。
　　等吃了碗，她才拍了拍自己圆润润的小肚皮，略带诧异且神色复杂的看了过来。
　　“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流浪的时候。”小昭笑了笑，不多解释，转身将碗筷丢到了水龙头下。



2，打光棍把你！

　　便宜妹妹吃的舒心过瘾。
　　小昭却没有多少胃口了。
　　匆匆扒拉了两口，这会儿碗里还剩下大半，她却打了个饱嗝，不是太想碰了。
　　“吃太多，容易长胖。”心底，她还自顾自的告诫着。
　　最近胃口的确小了很多，倒是与上一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暑刚好到发育的季节，一碗油泼下肚，意犹未尽的眨巴着眼，直勾勾盯着小昭剩下的半碗，推过来推过去的，面露犹豫，很是可爱。
　　“想吃你就吃吧。”小昭哑然失笑。
　　便宜幼妹眨着眼皮，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那行，总不能浪费粮食。”
　　索性就抱着长姐吃过的筷子，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小昭摇了摇头，站起身，将吃剩的碗筷顺手丢进厨房，然后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书房那里有一台台式，是胡爹早年买的，配置挺菜的，甚至开机都得耗费上十分钟的样子。
　　玩游戏之类的自然是不行了，不过用来写稿子的话，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天正好有了灵感，小昭也不打算放过。毕竟所谓的灵光乍现，记起来的时候不写，等到忘了，怕就真的无从回忆了。
　　《梦里》的更新进度还是挺缓慢的，上一世原文大概在20万字左右，不过以过来人的眼光去看，原版的行文进度，其实是有些略快的。
　　这个IP刚火起来就匆匆完了结，导致积攒的粉丝并不多，要不是其实体书出版了的话，可能在网络上也最多昙花一现罢了。
　　或许也跟当初小四急于求成的心态有关吧？
　　嘛。
　　自己也不太清楚文坛那些破事，也只是瞎猜的罢了。
　　不过有一说一，现如今换了小昭去当作者，其中的部分东西，是会迎来改变了。
　　其实自己算是细水长流的那种类型嘛！
　　20万字的书刊，加上一些细节与更加好玩有趣的对白，顺便再在后期林岚与陆叙之间发发糖，写个50W甚至60W，应该不成问题。
　　这份字数也不算很多，比如网文论坛上那些勤于更新的作者，60W字数也不过四五个月就能完成的量。甚至更牛一点的，两三个月就能写下大几十万的更新量。
　　而作为实体书的话，60W字大概也就是厚厚一本的篇幅，不多不少，内容精彩，面面俱到。字数如果少了，会显得意犹未尽，可再多出一些，却又显得水且无味了。
　　这大概也是上辈子写了好几年小说的胡显昭同志，唯一悟出的真理了吧？
　　书房里有些安静。
　　小昭对着屏幕霹雳啪嗒的干着活，明亮的灯光下，将这一方书桌，照的通透敞亮。
　　不知何时，小暑抱着那晚热气腾腾的碗面走了进来，拉开凳子，坐在姐姐旁边。
　　一边吃，一边看，一边打着饱嗝。
　　很不淑女。
　　也很烦人。
　　小昭气的翻白眼。
　　却因为这丫头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不敢多说啥。
　　小暑全然不顾自己的影响。
　　甚至还一副笑嘻嘻模样。
　　“又在写小说？给我看看？”
　　“就放在屏幕上，没遮没掩的。别打扰我。”她拍了拍脑门子，“你哥这颗脑子现在可金贵着呢。”
　　这话不假，最近新来的一批稿费也发放了，不多不少五百块钱，加上之前的一千五，这份更新了两万字的内容，已经足足盈利给主人两千块钱了，放在06年这会儿，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德行。”小暑撇了撇嘴，不屑。“还有，哥什么哥啊，你当黑帮老大当上瘾了是不。”
　　小昭笑笑，不去废话。
　　原本习惯在空白页面另起一行的她，却是将上文写好的内容拉了下来，而自己，则在屏幕相对往下的地方，继续写着后文。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内容，小暑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
　　的确写的挺不错的。
　　剧情活泼，内容一环扣一环，林岚的不服输与文婧的机灵古怪，还有那冰雕的种种对话。细致入微，像是诠释了一个真实而存在的大人交际圈似的，勾心斗角，近在眼前。
　　她有些好奇。
　　自家长姐也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罢了，可现如今，从文中透出的那抹境界，就好像是步入成年社会许多载的大人似的。要是没点阅历，一般学生，还真就写不出来。
　　许多作者写稿子的时候被人看见，大抵会有一种公开处刑的羞耻。可小昭手里的那份其实并不属于自己的创作，这种尴尬也减缓了不少。
　　只是被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去睡觉吧，都这么晚了。”她只得叹了口气，送客道。
　　却不知为何，小暑整个人，忽然变得扭扭捏捏了起来。
　　“怎么了？”她有些奇怪，结果目光一撇，正好瞥到了原文中的某处。
　　碰巧便宜幼妹刚才所看的地方，正好是自己原创的一段。
　　回忆里，林岚与顾小北相识不久，两人为了培养感情，而故意在漆黑的傍晚，聊着些怪力乱神的鬼故事。
　　小昭怔了怔，顿时回味过来了。
　　这些故事其实并不怎么恐怖，可放在白天看尚且还可，可到了晚上。
　　凉风一吹，烛影晃荡。
　　气氛古怪。
　　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
　　“废弃许久的学校里。”
　　“周遭大门已经被关闭了。”
　　“人迹罕至，一片漆黑。”
　　“可偏偏每到傍晚，路灯下，总会听到一阵脚步声，与一个姑娘鬼祟的身影……”
　　这便是小昭自顾自在原文里加上的内容。
　　故事短小，却偏偏几行字的渲染，那一副毛骨悚然的画面，跃然纸上。
　　“胡小昭你够了啊！”小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匆匆忙将小昭拉到自己房间里，用椅子堵上大门，却听见小昭继续在背诵着那一段鬼故事原文。
　　她气的直翻白眼，翻身从椅子那儿摸起两枚枕头，用力掷了过去。 
　　小昭还在那BB叨，结果视线可及之处都是一副软绵绵的，她将枕头从头顶拿下，却是止不住那乐呵。
　　哎，这可能就是天下所有当哥哥的天性了吧？下意识想看着俏皮可人的妹妹吃瘪，那场面，别提多好玩了。
　　不得不提上一世自己跟小暑关系见不得有多好，归其原因一个是男女有别，第二个也是工作了以后很少见面的缘故。却没想到这辈子换了副女儿身，在学生时代与自家老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就连小昭自己也不知道。
　　便宜幼妹五官已经逐渐发育了，乌丝飘扬，可与那一副清远不同，一双眼睛因为受了惊而大大瞪着，眸子乌黑，神态却像个仓鼠似的，机警特别，异常可爱。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昭摆了摆手，眼看时候不早了，再折腾下去，指不定这丫头今晚都睡不着了呢。
　　索性聊了一些关于学业的话题。
　　佑德高中可谓县城里的名校，报考的学生自然数不胜数，而那些学生中，也有不少同学们津津乐道的校园名人。
　　比如张楚然，再或者一些帅气的富二代与官二代。
　　小昭只觉得这些家伙格局颇小，完全没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可换到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兴致自然就起来了。
　　谁没有一个年少时期的公主梦？
　　谁不想被心爱的白马王子宠溺着？
　　宅基腐的年代起码10年左右才开始蔓延，而眼下是06年，想要呵护花朵的白马公主，自然还没诞生呢。
　　“富少？”却没想到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小暑眼睛一翻，相当之不屑的模样。
　　“怎么怎么，同年级的学生里，就没看中的男生？”小昭一只胳膊压在椅背上，将整个椅子反了过来坐着，神情很是八卦。
　　聊妹夫哎。
　　说起来，上辈子小暑26岁了都没谈男朋友，家里急着也催，虽然胡显昭那会好奇，可总归不好多问。
　　没想到这一世变成了个女生，却若无其事的将这个埋藏了许久的疑惑问出来。
　　“那些个男的一个个不正经，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显得幼稚不行，还谈什么爱慕？”没想到小暑嘴巴一扯，批判起来根本不留余地。
　　这倒也是，高中时分，男女都在成长发育。可总归女生提前了好几年，所以在心智上，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比男生早熟。
　　会觉得同层次的男孩子不相为谋，倒也挺正常的。
　　“我懂意思了。”小昭就一拍手：“原来小暑喜欢的是成熟老男人啊。”
　　“成熟老男人？你在开玩笑吧。”没想到小暑哼唧了一声，表情更加不屑了：“那些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长得跟胡叔叔似的，看着就吃不下饭，皱纹还么多啤酒肚还那么挺，看着就恶心好吗？”
　　呃，竟是不动神色把自家老爹给损了一遍……
　　小昭挠了挠头，有些为老爹感到抱歉，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我看得上的，肯定是那种外形又好看，城府又深，学富五车的人。”小暑却将腿叠在了另一条的上面，一双脚丫晶莹剔透的，很是好看，没穿袜子，一边晃荡，边是神往。
　　“反正这个年龄段肯定是没有的咯，以后再看呗。”
　　她说着，眼看时候不早了，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踩着栏杆爬上了床。
　　一双眼睛，却有些不安分打量着还在床铺下的胡小昭。
　　那表情似乎在问，你上不来，一起睡？
　　“啊？我可以吗。”解读完了小暑眼神里的意思，小昭有些迟疑。
　　要一起睡觉么？
　　这……怕是不妥吧？
　　今天出了一身臭汗，还没来得及洗澡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爬上妹妹的床，会不会被嫌弃啊？
　　更何况，她俩一同睡觉的场面，基本没出现过呢。
　　还挺稀奇的？
　　这丫头，今天犯了什么神经啊。
　　“今天是特殊情况嘛。”小暑努了努嘴。
　　刚才那副强势一扫而空，唯独那扑闪的大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示弱。
　　毕竟刚才那个鬼故事，的确太吓人了一些。
　　“那我去洗个澡？”小昭琢磨了一下，上不上床不是关键的，主要是人嘛，生活里总得来点仪式感。
　　“别别别。”却没想到小暑吓了一跳，连忙出手阻拦。
　　表情也扭捏了起来。
　　屋子外还是挺黑的，而且浴室距离卧室，也隔着两个房间的距离。
　　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独自面对空无一人的区域，她就有些发抖。
　　“就这样睡好了！没关系的！”她用力拍了拍枕头。
　　小昭还有些迟疑。
　　“要不我去洗把脸？”
　　“废你的话，究竟上不上来？”结果便宜幼妹那双恼怒的眸子已经瞪了过来。
　　小昭就偃旗息鼓了。
　　生气的老妹的确可爱，可那份气势，自己也招架不住啊……
　　不过，在爬上床的档口。
　　她的脑海，又出现了之前的问题。
　　在这个年纪想找城府阅历深邃的家伙，交往恋爱么？
　　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一些吧？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怕是这辈子，这便宜幼妹又要跟前世一样，打上小半辈子的光棍咯。



3，同床共枕

　　上了床铺。
　　不知为何，一向坦坦荡荡的胡小昭同志，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这间房子原本就属于她，只是后面跟家里闹翻了才搬出了门，没想到小昭不在家住的这些日子，整个房间却被翻修过了一遍。
　　装修不算精致，可那股粉色气息，却透露着一股股小女生才有的浪漫。 
　　就连床垫都被特意换过了，由原先的木质板床变成了了一层软软的席梦思。
　　虽说这类软床让正在发育的孩子睡，多少会影响背部曲线。
　　可不得不提的是，触手可及的柔软，的确让人感到异常的舒适。
　　耳边有些微痒。
　　毕竟是单人铺嘛……
　　两个人挤在一起，多少会显得有些……拥挤？闷热？
　　唔，尤其胡小昭这边外表虽然是个姑娘，可灵魂，却还是实打实的男性啊。
　　小暑之前洗过澡了，发梢上洗发乳的香味很是好闻。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海飞丝而已，可撩到鼻尖的时候，鼻蔻微痒，似乎就连气氛也古怪了起来。
　　小昭不禁咽了口唾沫。
　　见鬼咧。
　　和妹妹睡一张床而已，至于这么拘谨么？
　　虽然这妹妹并不是亲的，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就是了……咳。
　　见鬼，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思绪纷飞！
　　“怎么了？”便宜幼妹似乎也发现长姐脸色不好，微微有些好奇，“你发烧了啊，脸这么红。”
　　“是有点……”小昭胡扯，“空调太冷，差点吹感冒了。”
　　“胡扯呢？额头都不带烫！”小暑翻了翻白眼，收回了摸在额头上的小手。
　　“嗯，就有点热，靠这么近嘛，难免不习惯。”
　　时值八月，屋里开着空调，可被窝里两幅身体挨得极近，温度难免有些升高。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小暑就更加不老实凑了过来。
　　这丫头真的是！
　　脾气特别倔啊，跟她老妈一样，说啥啥不听，还非得反着跟你干。
　　“热吗？我怎么不觉得热呢。”说着，这丫头还特别不老实的用两双退夹住了小昭的胳膊，扬武扬威似的看着对方，“是你体质不好吧？”
　　“对对，我体质不好。”小昭哑然，说起来，自己一个甲亢，的确挺容易肝火旺盛的。
　　结果没过多久小暑鼻子尖儿也开始微微冒着热汗：“好像是有点闷……”
　　她如是说道。 顺腿抽开了小昭的胳膊。
　　唔，放着暑假，便宜幼妹也不顾及，穿着一身超短裤在家里晃荡，而刚才，那细腻的大腿从小昭胳膊上抽离的时候，她竟是隐约有了些失落。
　　“今天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小暑又问。
　　“啊？有吗。”从漫长的非非中回过神来，小昭问道。
　　“有！”便宜幼妹说着，嘀咕了一句，“其实也不算是今天吧，这几个月以来你都不太对劲，脾气变好了，但是这性子越来越奇怪了说，像是个老头子似的，还是四五十岁那种。”
　　喂喂喂。
　　他小昭重生回来也才25左右吧，怎么到自家老妹这口中，年龄顿时翻了一番呢？
　　自己真有那么老气么……
　　“好了好了，睡觉吧。”小暑嘻嘻一笑，姐妹两个都有这个脾气，就是看到对方吃瘪，心里不知为何就会感觉特别带劲，好玩。
　　很有趣味。
　　便宜幼妹满足的哼唧了两声，然后顺手将床头的点灯给关了下去。
　　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小昭微闭着眼，心里却有些澎湃。
　　老妹就在她的旁边……
　　而且自己的一条胳膊，距离丫头的胸前很近……
　　咳……
　　咳！咳！咳！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念头？
　　自己至于这么龌龊么？
　　好歹是当哥的好伐？
　　这种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个孩子啊！
　　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维沾满了大脑，鼻尖嗅着芳香，却让她难以入眠。
　　就在小昭打算微微动一动手指的时候。
　　旁边的老妹忽然哼唧了一声！
　　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她张了张口，故作镇静的叹了一声。
　　结果小暑并没有回话。
　　这才发现这丫头眼帘还在微闭着，嘴巴里，却嘟囔着一些稀里糊涂的梦话而已。
　　“……符号看象限，奇变偶不变。”
　　听得小昭想笑。
　　这丫头，平常努力就算了，就连梦里还是这么刻苦啊。
　　挺难得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都想着玩了，像老妹这样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实在太少。
　　这梦话要是后妈听见，姨娘也为欣慰的笑出声吧？
　　说着说着，小暑忍不住流着口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似的，表情在笑，很是好看。
　　“妈妈做的菜好难吃啊，还是胡小昭做的……好吃。”
　　呃，这句倒不好再让姨娘听见了啊……
　　小昭无奈的同时心底也挺开心。
　　毕竟厨艺被认可了嘛。
　　“不过胡小昭，脾气又臭人长得又黑，一点也不像个姑娘，真败坏……”
　　说的大概是曾经没重生回来那段时间。
　　看来自己以前的确给老妹造成了不少的心理阴影啊。
　　小昭翻了翻白眼，不去跟这丫头去计较。
　　倒是偷偷将上一句什么什么姨娘做的菜难吃像屎一样的话，给记了下来……打算小报告去。
　　然后的然后。
　　夜慢慢深了。
　　小昭的眼皮子也微微打着颤。
　　视线模糊，终于在一个哈欠之后，她也睡倒在了床铺上。
　　————
　　第二天胡小昭起了个大早。
　　也没啥别的原因，就是单纯被热醒的。
　　这丫头睡姿实在有些难看，没想到一向思维且心高气傲的便宜幼妹，在睡觉这块简直像是在胡闹。
　　睡姿极其不优雅！
　　在床铺上睡成个大字型也就算了，后半夜还喜欢来回打滚，这还不够，凌晨的时候，这丫头就将小昭的手抱在怀里，任怎么抽都收不回来。
　　虽然开着空调，可经历过这么一折腾，小昭自然是睡意全无了。
　　后背上全是粘腻的汗水，可掀被子吧，又不舍得这丫头感冒，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好将两只腿耷拉在床铺外面，任那空调风吹。
　　迷迷糊糊再一次睡着，然后醒来的时候。
　　屋子外面天已经放晴了。
　　却没想到走廊外开始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以及钥匙**锁孔的噪音。
　　便宜幼妹顿时像是受惊的兔子从梦中醒过神来，四处张皇失措的望了望。
　　“我妈回来了？”
　　“好像是？”
　　“那怎么办？”
　　“要不我先上楼？”
　　“好！你赶紧收拾收拾，千万别让老妈看见啊！”
　　小暑说着，一脚把长姐踹下了床，然后将散落在地上的内衣递给了她。
　　小昭匆匆忙回到自己二楼那片小区域，还忍不住深吸口气，颇有一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庆幸。
　　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吧？
　　自己跟老妹睡个觉而已，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么？
　　她是下意识当成男生去处理了而已，可小暑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偷晴啊！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是咋了？
　　小昭也有点头晕。
　　厨房外，老妈叮铃哐啷的收拾着昨晚残局，看到那一盆吃剩下来的汤面，还微微有些奇怪。
　　“你们昨晚自己做饭吃的？”
　　“泡了碗快餐面，袋子装的，没有东西盛，就借用了一下瓷碗了。”小昭打了个哈欠，假装昨晚什么都没跟自己妹妹发生，毫无顾虑的走了出来。
　　“还挺厉害哈，知道放火腿肠了。”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包装袋，老妈非但没吆喝，反倒表扬了两句。
　　这大概就跟成绩有关吧，现如今小昭也给家里争了脸子，后妈也就没像以前那样苛刻了。嘴巴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小昭笑笑，打算帮着一起去洗碗。
　　“哎哟，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做啊？还是交给我好了。”后妈连忙拦了上来，然后冲着客厅努了努嘴，“给你，你们两个早饭都放在那了，趁热吃吧。”
　　“啊?有早点吃啊。”
　　闻到香味了，小暑捂着小肚子就跑了出来。
　　这丫头也能装，睡眼惺忪的样子就跟刚起似的，边打着哈欠边嚷嚷着，当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事实上也的确啥都没发生。
　　却是在跟小昭对视的那一秒，俩人都有些忍不住，异口同声失笑了起来。
　　“你俩这是怎么了？”这奇怪的举动看的后妈一阵匪夷所思。
　　“没什么没什么，小暑肚子都饿了，赶紧开饭吧。”
　　昭昭搪塞道。
　　倒是在开饭前，姨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抽出了两张考卷，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重点，交给了自家女儿。
　　“这些题型你重点看一看，对头张婶说，这是最近考试的要点，哦对了，昨天佑德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分班考时间已经定下了，你多复习复习，争取再考个好成绩。”
　　这其实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每个学校考点不同，分班考试也都是不一样的题目。鬼知道那所谓的专家教授能压队怎样的题型？
　　这些简单的道理小昭懂，小暑也懂。只是看着自家女儿那一脸不当回事的样子，姨娘瞪了瞪眼：“小暑你好歹紧张一点行不？分班考试可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万一被分了去平行班，那咱们家的脸，岂不是丢光了？”
　　听的这么一说，小暑怔了怔，似乎在幻想落榜时的场景。
　　不由的神色一愣，竟是渐渐紧张了起来。
　　PS:感谢大家的支持，留言很多，我会一个个回复的，下班时间忙，所以有的时候无法做到立即回复，抱歉抱歉啦。
　　另外各位国庆快乐，要过个好节哦
　　还有关于大老公的问题，其实存稿里已经写到啦，马上就会见面的，情拭目以待吧
　　一路走来很辛苦也很渺茫，由衷感谢谢谢各位的观赏了



4，考场

　　也不知道姨娘从哪买来的摊点，早饭香喷喷的，煎饼油条也很对燃城人的口味，颇咸，却又不失了本身的口味。
　　只不过被老妈两句话一提醒，小暑顿时失了吃饭的兴趣，匆匆扒拉了两口，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我去看书了。”
　　看样子是开始局促担忧了。
　　小昭也匆匆吃饱了肚子，从位置上站起身。
　　“那我也上楼了？”
　　八月末的天气依旧热气逼人，可即便温度再怎么攀升，日历上越发接近九月一号的事实却不会改变的。
　　临近开学了，小昭也打算收收心，最近几天晚上往外跑的次数也在刻意减少，反而是伏案在课桌本上的日子逐渐增多了起来。
　　二楼房间采光不好，可中午时分，屋子外面还是能透过一两丝光线的，用于学习，却也不成问题。
　　所以小昭特别珍惜这段时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抽身，姨娘却不动神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来，小昭，这是你的。”
　　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个红包。
　　鼓鼓囊囊的在那摆着，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没想到打开一看，那红彤彤的七八张百元大洋，着实让小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
　　“姨娘给你的零花钱，好好收着，可不许乱用了。”姨娘瞪了一眼，安然说道。结果看到那一沓厚实后表情却有些尴尬：‘这这，我怎么拿错红包了？’
　　“没事的。”小昭笑笑，心里也不在意。
　　马上就要步入高中了，佑德是出了名的封闭院校，虽然距离胡宅不远，可除了周末也很少会有机会出来。见面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姨娘会顾忌到两个孩子的零花钱，也实属正常。
　　毕竟人都有私心嘛。
　　或许，这八百多的零花，是特意给家里那个妹妹准备的？
　　“来，这是你的零花钱，收好了，省着点花哈。”姨娘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倒是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了两百块钱放入红包里，送了过去。
　　小昭就一阵苦笑。 
　　八百变两百么……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偏心也不是这样偏心的吧喂？
　　却没想到还在腹诽的档口，刘阿姨却轻声念叨出了起来。
　　将那八百块的红包，在小昭面前晃了晃。
　　“至于这八百呢，也是给你的，不过，这钱不能让你自己乱花了。咱们哪天抽空出门转转，去那音乐房瞧几眼，你不是喜欢音乐么？咱们就买它二三十把吉他换着玩，就用这八百块钱了！”
　　姨娘拍着胸脯，不知为何，那抹骄傲里却透着点可爱。
　　或许在她眼里，吉他这种乐器就跟笛子口风琴差不多等级，一两百块钱，就能批发来一箱了？
　　倒是天真的有些可爱了啊。
　　却偏偏是这样几句单纯，把小昭给听愣住了。
　　自己是成年人，所以很多时候会以大人的思想去揣测自家姨娘。
　　可即便是这样的她，也觉得刚才的腹诽，太过分了一些。
　　自己手里的稿费也有千儿八百了，这些都是凭着努力与汗水赚出来的，名正言顺，完全不需要躲藏。
　　不过由于胡爹负责发放稿费，每次给小昭发工资的时候，俩人都会特意藏到书房里去。
　　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毕竟如此厚重的酬劳给家里另一位看了去，指不定得心里瞎想，觉得亏待了那谁谁。
　　可没想到，老爹这幅担忧，却是在今天，被姨娘给比了下去。
　　“那就谢谢阿姨了。”小昭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不不不，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小昭啊，以前姨娘对你太苛刻了，是我的错。”
　　两个月的暑假相处下来，这对娘儿俩的感情比以前和睦了许多。在生活里，一开始都是姨娘在挑三拣四的，可她没想到，每逢苛刻挖苦，这丫头都是以一副温和的笑意去泰然处之。
　　久而久之，姨娘就觉得自己那点小偏心，实在太对不起大女儿了一些。
　　姨娘虽说是个商人，可大部分都在仗着祖上留下的资源，座山吃山。
　　早早辍学出来干工作的她，文化水平并不高。
　　所谓的人格魅力的词汇自然是拽不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也深深被自家大女儿身上那股突然萌发出来的精神给吸引了。
　　这大概就是那种书本里所说的，足以改变周遭其他人的气质吧？
　　绅士吗？
　　这个词用在女孩子身上，或许有些不太合适。
　　可现在刘姨娘的眼里，这位不出世的大女儿，却的的确确担得起绅士，这个前缀。
　　“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多努力，就是给咱们老俩口争光了。”
　　姨娘甩开脑海里纷杂的思绪，笑了笑，迎了上去。
　　———— 
　　一个星期之后。
　　8月22日。
　　分班考试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小暑就被姨娘喊了起来，收拾打扮了一番，便催促着其赶紧前往考场。
　　与三十二中不同，佑德虽然也在燃城境内，可建设地点却在郊外的高中城里，想要从家中出发的话，即使运气巧刚好能搭上公交，也得一个多钟头的路途。
　　刘姨娘可不想自家女儿满腹经纶的学识因为一场迟到而前功尽弃。
　　分班考试大抵是决定高中三年最为关键的分水岭。
　　所谓环境决定状态。
　　一个好的学习氛围，自然能激发出身子骨中潜力所在。
　　虽说考取佑德，已经是极大的排场了。
　　可人这种习性就是如此，能往上爬，自然是会不留余地的了。
　　小暑这几天状态不是特别理想，一直抱着书本在啃，导致了两个黑眼圈大而明显，很是晃荡。
　　姨娘其实也很心疼自家孩子，却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啊。
　　今天姨娘那边刚好来了一位贵客，说是隔壁省城的大投资商，很有背景，忙着赶酒席的她自然分不开身去接送了。
　　所以这前程看护做全勤的工作，自然撂在了小昭身上。
　　一大早，陪学书童同志就随着自家幼妹一起被叫了起来，边打着哈欠边用米团填饱了肚子，然后在母上的目送中，二人牵着手走出大门，渐行渐远。
　　两人运气不错，刚好站台外就有一辆大巴在等候着红绿灯。
　　时间倒数到5秒的时候两人距离站台还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小昭只得抓着小暑的胳膊，跌跌碰碰的跑了过去。
　　那年轻司机原本都想踩下油门一骑绝尘了都，结果引入眼帘的那个身材颇小的姑娘，五官精致，容颜靓丽，使得这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微微一怔，竟是将早已关闭了的大门重又打开来。
　　而等到她俩跑到站台边的时候，却已经开始走第二轮红灯了。
　　“竟然赶上来了。”小暑有些诧异，看着老姐在一旁投了两元钱下去，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通向郊外的公交车特别少见，只有18路和188路这两枚，而平均间隔还在20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这班车搭不上，很有可能自己就要迟到了。
　　再一次等候着红灯，好在车子上没有多少游客，奚落司机的埋怨也就不是很多。
　　说起来，今天虽然是佑德分班的日子，可对于燃城另外几所高中来说，却是一如既往平常的放假日。
　　而现如今车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学生，也就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他们这一条大街考取佑德的孩子，少之又少。
　　难怪姨娘挣足了面子啊。
　　听说最近街头巷尾都是关于她的传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舆论会将一个人推向顶峰，可紧随其后的，他也会用十倍于原先的力量，将你重重摔下。
　　表面上这群街坊邻居和和气气，但实际上，等着看笑话的却也不在少数。
　　小暑排除在讨论范围之外，关于小昭，她那个成绩依旧没有得到人认可。
　　甚至有不少邻里认为是小暑成绩太过罕见的缘故，为了拉拢其入校，佑德管理层才破例开了个后门，让自家长姐一起跟了进去。
　　从这些街坊邻居的嘴里去看，好像小昭的成绩就跟玩笑似的，而她整个人也不过就是个附赠品罢了。
　　这种谣言其实挺可笑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信的人并不在少数。
　　所以很多人都在等着分班这一天，看到跌落谷底，分为最次等班级的时候，那姨娘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如何。
　　不过今天却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小昭是被特殊录取而直接被分去了五班艺术班，并不需要参加什么分班考试。
　　怎么样，大跌眼镜了吧？
　　小昭笑了笑，不知为何，心里这股幸灾乐祸，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校门口。
　　两人搀扶着下了车，兴许是路途太长，而路面又太颠簸的缘故，便宜幼妹的脸色又开始发白了。
　　“我好想吐……”
　　“吐吧吐吧，现在吐了总比吐在考卷上被撵出去要好。”
　　一想到那个场面，小暑顿时被吓了一跳。一脸打了好几串饱嗝，竟是一时半会忘记晕车的事了。
　　“我好像好多了。”
　　“那咱们进去好了。”小昭心情不错，呵呵直笑。
　　小丫头胆子小，不禁吓，但那副表情很有意思。让人保护欲大涨的说。
　　佑德这所学校就是曾经上一世的胡小昭学习了三年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那可是相当熟悉。
　　这所学校是出了名的省重点，不过很奇怪的是，与极高的升学率与一本率背道而驰的是，这里的教学设施，并不算多好。
　　当然了，肯定比三十二中要先进许多，这是母庸质疑的。
　　只是横向对比其它重点，不可否认的逊色了许多。
　　为此，隔壁县城的两三所同类型重点，经常会不屑于佑德，说这里聚集的不过是一些死读书的书呆子罢了…… 
　　也不知道这层酸讽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毕竟佑德的设施的确不好，可遍布富二代与官二代，也算是整个燃城为数不多的富人子弟聚集所了。
　　这是一种很怪的现象，这些富人争相恐后将孩子朝里扔，并不是想锻炼他们艰苦耐劳的精神。
　　而是单纯的看中了，其他的富人子弟，也在这里念书……
　　仅此而已。
　　所以小昭觉得奇怪。
　　这种被默认了的潜规则，似乎从00年那会逐渐形成的。
　　究竟是谁先开的头？
　　倒是无从追究了。



5，手忙脚乱

　　入了校门才发现，整个学院还挺宽阔的，操场长而宽广，目测能够容纳整个年级的人同时上体育课。
　　至于教学楼更是林立复杂了。
　　大门口矗立着两座并排相见的楼道，越往里走，越是有三间差不多的楼宇林立着，足足五间教学楼，这让从没有来参观过得幼妹一阵麻爪。
　　“我好像找不到教室了？”她看了看，不知为何，近些天来，自己越是心神不宁，就越是想要依偎这位与自己没什么血缘的姐姐桑。
　　“不是有座次表么，表单上怎么写的？”
　　“表单上写的是五班教室，不过……也没写哪栋楼的五班啊？”
　　这么一说，就连小昭也满头雾水起来了。
　　上一世自己的确在这儿上课的没错，不过要让她回忆当初究竟在哪栋考的试，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是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人虽然起的早，可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却晚了不少，路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够耽搁的，以至于前脚刚踏进校园，那边的考试铃声就刚好打响了。
　　上厕所跟在底下闲逛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跑上了楼，各自消失在各自的楼道口，这番景象，更是惹得小暑紧张了起来。
　　“完了完了，不会真要迟到了吧？”
　　虽然考前十五分钟不到场才算弃权，可天知道这所谓的分班考试难不难？万一紧迫到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紧的程度呢，那自己岂不是比别人落后了许多？ 
　　“你们也是来考试的？”却是在这时候，走廊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声线优柔动听，像是只百灵似的，撩拨着闻着的耳眸。饶是跟幼妹待久了的胡小昭同志，在这一声清脆过后也不免微怔，回头望过去。
　　就看到来人乌丝侵扰，圆润的嘴唇，高耸的鼻梁，很是漂亮。
　　也很是熟悉。
　　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妹妹。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
　　细细回想了一下，竟然当初的场面，与此刻，极其相似的重叠在了一起。
　　对了，是中考那会？这丫头刚巧从楼梯口下来，碰巧迎面，撞见了自己。
　　而那时候胡小昭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刚好，也在寻找着考场。
　　倒是跟现如今场面，意外的大差不差了呢。
　　“又是你？”那姑娘走近，看到已经与往日全然不同的胡小昭，饶是相处多年的同学与家长都快分辨不清的模样，那姑娘却是一眼将对方认了出来。
　　“还记得我不？上次中考的时候，还是我帮你指路的呢！”她嘴角微微咧起，隐隐有些邀功请赏的意思，看的小昭好笑。
　　而这幅笑容更像是冰雪消融，让人看得，凭生春风拂面。
　　很是惬意。
　　小昭眼眸微微收缩了一下，也不禁在心底感慨。
　　好漂亮的姑娘啊。
　　曾经有一句话叫做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饶是学富五车的胡小昭也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可再次遇到这位素未蒙面的女生时，她忽然有些明白那句古文的作者创造出这句诗歌时的心态，究竟是如何的了。
　　楼梯道口变得一片寂静。
　　约莫两三分钟后，各自考场的监考老师，抱着厚重的试卷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了还在台底下发呆了三人。
　　瞪了瞪眼，老气横秋教育到：“你们三个学生干嘛呢？考试了没听见？赶紧回屋里坐着去！”
　　“姐！我该怎么办？”小暑被这么一吼，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了。
　　“你也是五班的考场？”那姑娘却眯了眯眼，盯着小暑怀里的通知单，看了两眼，径自出声道。
　　“是啊？但是教室在哪我都找不到。”幼妹语气里都快有哭腔了，很显然复习了这么多天，倘若因为如此低级的理由而丧失了分班机会，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次不甘心的打击。
　　“刚好我也在五班考试，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那姑娘却不由分说的抓过小暑的胳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位素未蒙面的女生，拉着跑了起来。
　　于是在小昭的目光下，这两位姑娘，飞奔着上了楼。
　　消失在所及之处。
　　————
　　目送着小暑上了楼。
　　由于当初录取的特殊性质，胡小昭本人是不需要参加分班考的。
　　门外大门已经被堵死了，为了防止答案传递与外校作弊，一时半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更进不来。
　　索性时间还多，就在校园里逛游逛游吧。
　　整个学校还在放假，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都不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更是只在那两栋教学楼巡视着，自然不会注意到不远处的操场旁，一个漫无目的的身影，正在来回打着转。
　　上一世的自己就曾经在佑德念的书，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那是熟络无比。
　　却没想到许多年不见，再一次重生回来，看着当初早已厌倦的景色，萌生出的，不是烦躁，而是眷恋。
　　他的高中生涯并不美满。
　　暗恋的姑娘很少与自己说话，甚至曾经作为同桌，他都不敢找她攀谈上两句。
　　偶尔被发现了偷看，视线交汇的瞬间，也会立刻挪移开去。
　　屋子外的走廊很是宽阔，每当下课的时候，一群男生都会环绕在门口，大声攀谈着看似高深的话题，实则在小心翼翼撇着心中那个她。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三年。
　　美好，向往，带着一丝局促不安，又带着一丝害怕昨天没写的作业被老师发现的惶恐。
　　以及为游戏而逃避考试与家长的浑浑噩噩。
　　高中的书本漫长而看不到尽头，时至今日，竟是有些回忆不清内容几许。
　　却永远无法忘记整个学校里，最为漂亮的女生。
　　哎，思绪开始纷飞了！
　　或许跟后来几年的写作生涯有关吧，导致了这位扑街作者，在面对过往事物时，多少有了些伤春怀花的思维。
　　将那一抹嘈杂抛之脑后，小昭也不舍得嫌下，转而摸出了小暑的课本，在一旁的花坛旁坐下，啃起了书。
　　嚼的津津有味。
　　自己的确要努力了。
　　倘若不是占了表演的光，480的成绩想要敲开佑德的大门，还是有些困难了。
　　更何况上一世多出十多分的总分都得东奔西走交了3W多的赞助费，如果这一世不是她上台表的演，或许历史的年轮，就要发生偏转了吧？
　　说到这里，就连小昭自己都不太能明了，当初的抓阄选拔了自己上台，究竟是巧合，还是隐隐约约的命中注定。
　　这次考试还是相对简单的。
　　只考三门主课，至于剩下的几门，则是一笔带过了。
　　嗯，阅卷老师也是人，也想趁着难得的暑假，多在房间里吹几天空调。 
　　公务弄得多了，难免会对学校新生抱怨。
　　说起来，佑德的师资力量颇为强大，其中外省的老师与赫赫有名的特级教师就占了三成左右。
　　除去学杂工以外，这幅比例还是挺可怕的。
　　就连与之齐名的树人，特级教师也不过一成不到啊。
　　明明是夏日炎热，可耳边时而浮起的鸟叫，却嚷出了孜孜不倦的春困。
　　小昭眼皮子有些打架。
　　课本倒没怎么预习，却迷迷糊糊的就要睡了着。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眼前不远处的噪音给响起的。
　　这个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很显然，所谓的分班考试并没有结束。
　　可面前，一个身着靓丽的小姑娘，好看的短裙随风飘摇，乌丝马尾，面容精致。
　　却是踩着一双小凉拖下楼了。
　　啪嗒啪嗒的，很是可爱。
　　咳……由于小昭是个足控。
　　所以对着那双玉足多注意了两分钟。
　　也就是这短暂的目光里，那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小昭，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笑着走了过来。
　　“你也写完了啊？”她挥了挥手，算是打着招呼。
　　而说话的这位，正是刚才帮着小暑找教室的女孩。
　　也是曾经跟小昭有过一面之缘的漂亮女生。 
　　那一副面容，看的小昭心头微颤。
　　好漂亮的姑娘啊。
　　这份姿色，说是班花也无疑了吧？
　　可是很奇怪哎，如果她也曾经在佑德念书，可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对这位大美女，竟是半点印象也没有呢？
　　“啊……我不用考试的，我读的五班，今天过来陪妹妹的。”小昭还没回过神来，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大。
　　自己这是局促了嘛？
　　对这个小女孩紧张了？
　　假的吧？
　　她好歹也是个大人哎，跟个小孩子这么紧张，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眯了眯眼， 将手收在身后，弯腰撇着小昭。嘴角咧起，似乎对这种仓促觉得很好玩似的，很感兴趣。
　　“你说话一直就结巴啊？”
　　“也不，就今天嘛，刚好感冒了，有点难受……咳。”
　　这声咳装的挺想，还别说，挺有演技天赋的。
　　“说起来，这才一个多钟头，你语文就写完了?”
　　依稀记得这一年分班考难度很大，虽然以她的经验也无法纵向对比每一年的习题，不过不得不提，当初的胡显昭，也不过是堪堪被分在了某个平行班而已啊。 
　　那是整个学校最为平行的两个班级了，比一班相对好些，可里面的学生，也不过是年级后百名罢了。
　　不过也没办法，当初胡显昭的分数线也没摸上佑德总分，和那群总分都在500以往的学生同台竞技，会被按在地上打，也是情有可原啊……
　　所以小昭有些好奇，当初自己磨蹭到临交卷还有两三道大题得不出结果的试题，这丫头，竟然提前一个多钟头就交了卷？成绩要不要这么好啊。
　　难道说，她是个小天才？
　　“嗯，随便写写嘛。反正老师都不看的。”这丫头叉了叉腰，龇牙咧嘴的，在那说着胡话。
　　分班考试哎，怎么可能不认真的？
　　不过这也就是所谓的优等生自谦吧？
　　更那些开考前说自己没复习的班级前几名一样。
　　虚伪的不行。
　　小昭鸭梨一阵一阵的。
　　虽说自己这两个月成绩进步颇大，可跟这群500多分的怪物相比，那还是妥妥的学渣啊。
　　现如今学渣碰到学霸，那股气场碾压下，胡小昭同志，自然是被瞪的束手束脚，麻里麻瓜了。



6，讽刺

　　接下来得休息时间，俩人难得凑在一起，说了些闲话。
　　关系倒是拉拢了不少。
　　虽说在小昭眼里，这丫头应该是个妥妥的学霸，可或许上帝是公平的吧，智商太高的同时就会导致情商在某些程度，有所欠缺。
　　该怎么说呢？
　　这丫头话里话外大抵带了些冷傲，像是桀骜不驯的富二代，话里话外多了些纨绔，很有一种大家闺秀般的自持。
　　而这一点，从她身上好看的服装包也能品出一二。
　　大抵都是些名牌，眨眼一看就知道，其背后的身世，应该是某家不出世的富裕世家。
　　倒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在未来的交往生活里，难免会被同性所排斥。
　　小昭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严格来说，还从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过。
　　不过佑德可是住宿学校啊。这样一想的话，可能这丫头以后的生活，怕是不太顺畅了。
　　随便聊了一些八卦，走廊外的铃声就已经打响了。
　　虽说是下课铃，不过那姑娘还是摆了摆手，“我回去看书了，有空再聊吧。”
　　小昭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人在门口守着的日子实在有些无聊，可大热天的，大街外面又没什么商铺开门，既然吹不了空调，那与其在马路上晒太阳，倒不是在树荫下乘凉要好一些。
　　迷迷糊糊的，三节考试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佑德分班还是挺人性的话，没有占用学生太多的时间，语文试卷只出了后面几道奠定分水岭的大题，数学跟英语也差不多，做的都不是全套那种完整的考题。
　　当然了，这一切八卦，都是从身边逐渐变多的闲言碎语里听来的。
　　十一点半的功夫，不少学生就已经交卷下楼了，这场从八点半开考的三门科目，终于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在两场考试的间隙里，每一次下课前，那姑娘都会提前交卷下来溜达一圈，似乎有意想跟小昭说些闲话，才会再一次回到班级里。
　　临走前那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搞得昭昭有些不能理解。
　　既然是外省优秀子弟，那么考场里面应该坐着不少曾经的同学朋友才对，跟他们聊天，才是最容易找到话题的吧。
　　看那丫头穿着，应该出自隔壁县城的某所富贵初中，而那所学校里花大价钱挖墙脚过来的优等生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
　　“喏，你的水。”
　　最后一堂课考完，小卖部也将挡板拿了下来，里面上架着不少美味的小吃与饮料，那阿姨倒是一副见谁都在笑的乐呵模样，挨个给排着队的学生们，拿着零食。
　　小昭点了两杯可乐，其中一瓶抱在怀里，另一瓶则送给了那姑娘。
　　“哎。”她有些意外，没伸手去接。
　　“你就拿着吧，上次也是你帮的忙，这次要不是你，我妹妹可能都要迟到了的说。”小昭好笑，又将那瓶水往人怀里推了推。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的缘故，似乎触碰到了一瞬间胸前的柔软。昭昭一阵干咳，微微有些尴尬。
　　小姑娘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同，睁了睁眼，灿然一笑：“嗯！那就谢谢了。”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同时默契的轻笑出了声。
　　“姐我考完了，肚子好饿啊出门一起吃饭吧，我想吃你下的面……”
　　而这个时候，从楼梯道里踩着人群的尾巴，懒懒散散下了楼的夏小暑同志。
　　原本嘴巴里还嚷嚷着抱怨，结果眼睛一眯，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曾经帮助着自己的女孩子，与自家长姐愉快攀谈的样子。
　　便宜幼妹不禁皱了皱眉，一时半会没跟过去，却是躲在一旁暗自偷听着两人的交谈。
　　“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不是早上还不认得么，这女的每次考试都提前交卷，难道就是为了在我姐旁边攀关系？”小暑握了握拳头，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在脑海里胡搅蛮缠着，最后却都汇聚成了一句有些抱怨的嘟囔。
　　“这丫头，没看出来啊，还会玩的这一手？”
　　不知为何，那语气里，竟是多了些醋味。
　　先前的那抹感激也是抛在脑后了，小暑在一抹皱眉看了许久，竟是没注意到身边一个人忽然路过，躲闪不及的小暑被撞了个满怀。 
　　“干嘛啊，没长眼睛是不是，连路都不会看了？”那姑娘倒是生的清秀，鼻是鼻眼是眼的，只是嘴巴里那些埋怨听过去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过神来的夏小暑连忙低着头道歉。结果这里的噪音弄得有些大，一不小心吸引到了不远处的小昭。
　　还没来得及等她挥手呢，那撞了人还一直嚷嚷的小姑娘却刚好瞥见了小昭旁边的女生，先是一愣，然后嘴角高高眯起，不由的咧了个嘲弄的笑容。
　　“哟？我不是看错了吧，我说大才子，怎么在佑德碰见了你啊？今天来这儿是干嘛的，不会是分班考试吧？”
　　那姑娘顿了顿，故意做了个极其夸张的表情，以作感慨：“老天爷啊，我应该没看错人吧，真的是你？在佑德？参加分班考试？”
　　一席话咄咄逼人，一字一顿，却说得，字字诛心。
　　小昭听得朦里朦胧，下意识以为对方在嘲讽自己呢。可回忆了一下，貌似她并不认得这个不速之客啊？
　　倒是身边与自己交好那姑娘忽然顿了顿，脸色，也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微微难堪了。
　　“大才子……说的是你么？”昭昭这才回过了神来，看了对方一眼。
　　且不说别的，光是这话里话外这股嘲弄，都太过刻薄了吧？
　　她们什么关系？
　　“没什么，以前学校里的同学跟我关系都不好，我都习惯了，她们就喜欢这样的。” 女生摇了摇头，勉强秉了个笑容。
　　“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了，失陪。”
　　说着，那女生埋着脑袋，不由分说从旁边溜了回去。
　　“哎。”小昭还没来得及伸手，那丫头逃跑的速度极快，却已然淹没在了人群里。
　　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昭这才叹了口气，没来由的，脸上有些苦笑。
　　“就跑那么急啊？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话，本就心神不宁的夏小暑同志，更是眯了眯眼。
　　————
　　回去的路上。
　　两个人依旧是坐车的。
　　运气不错，没等超过一刻钟，驶向市中心的汽车就停靠在了岸边。
　　只是在距离家还有两三站的时候，小暑一跃从位置上跃起，跳了下去。
　　“喂。”小昭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丫头又扯什么名堂，只好跟在了后面。
　　毕竟自己也算半个小保姆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不知为啥，气氛有些不对劲。
　　自家老妹似乎是生气了？
　　不知为何，昭昭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疑虑。
　　她的灵魂大抵还是个男生，有些粗矿，所以搞不懂这丫头究竟是在哪犯的冲。 
　　可好歹在商道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女孩子蹙眉的那抹皱然，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她究竟在闹什么变扭？
　　小昭问。
　　对方不回。
　　只是一个劲埋头，走在前面。
　　会不会是考砸了？
　　其实一个分班考试而已，并不能决定太多，即便真的马失前蹄，后面还有月考跟期中考呢。
　　开学这一个月的考试可谓尤其重要，似乎学校那边也顾虑到仅仅一次的发挥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连带着的后面几场考试，都是决定学生分班的重要考核标准。
　　即便真的考砸了，期中考窜上名次来，被分到八班，却也不成问题。
　　只是。
　　小昭无论如何怎样谆谆劝着。
　　对方却还是闷着个头，半点声响也不回。
　　虽然她并没有冲她发脾气。
　　可不知为啥，她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似的。
　　很是难以原谅。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么。
　　昭昭迷糊了？
　　回忆一下，今天一整天自己都挺消停的，也没什么触及对方霉头的事情发生吧？
　　两个人并排走着，在路过了一条商业街的时候，小暑才哼唧了一声。
　　声音颇小，根本就没打算让昭昭听见。
　　那句话是。
　　“还想知道人家的名字呢？”
　　没头没尾的，特无厘头。
　　小昭却有些惊喜。
　　因为这丫头终于舍得开口了。
　　“小暑？考的如何，应该不差吧？”长姐笑笑，便宜幼妹嘟囔的声音太小了，自己根本没听清。不过既然她开口了，应该就不是啥大事了应该。
　　小暑咬了咬牙，似乎被那副随性的脾气，给气到不行。
　　继续低着头，闷着脑袋往前走。
　　“喂喂喂。”长姐在身后追着：“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好歹说出来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 
　　“自己想！”
　　“这种事情一个人也不想不明白的吧？”小昭在后面赔笑！
　　两人一前一后的，话语里，竟是有些男朋友再追撒娇任性小姨子的意思。
　　很是好玩。
　　“你还要问我？你刚才干了什么还要问我？”结果小暑瞪着个眼，插着腰，刚想说些什么。
　　自家长姐却眼眸一凝，表情严肃，二话不说，忽然好不讲理的将这丫头揽到了怀里。
　　“喂，你干嘛啊！”便宜幼妹怔了怔，小脸一红。
　　结果这句嚷嚷还没说出口。
　　“不要命了是不是！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眼睛长在脑袋后面了啊？！”
　　耳边，忽然传来了这样一句大叔的怒喝。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窜到了大马路上，要是那一脚踩实了，恐怕身后那辆急速驶来的大卡车，就得撞在自己身上了。
　　“下次过马路记得看路。”小昭还是那副温和，只是语气里，也多了一丝后怕，与严肃，“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加点小心。”
　　听着耳边传来的虎啸风生，夏小暑忍不住深吸一口冷气。
　　却是下意识的，将揽住自己的那只胳膊，抱得死死的。
　　大有一丝无论如何都再也不敢松开的架势。
　　SP: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说实话，很久没被人夸了。有些开心，也有些庞孔



7，散伙饭

　　考完试的第二天中午，后妈终于能抽出时间陪一陪家里这两位女儿了。
　　当然了，小暑是占主导的，小昭则是其次。
　　倒也不能说偏心，毕竟这次考试的确决定了小暑未来的分班计划。
　　只是，看着饭桌上郁郁寡欢的闺女，姨娘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考砸了？”这句话藏在心底，有些不敢问，生怕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
　　也只得眼珠子一转，不知从哪个街坊邻居那拽来的词汇，就在那安慰道。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嘛，一次考试而已，后面还有期末考跟月考吧？你们佑德不是每年大考都会分班嘛，小暑啊，没必要这么郁郁寡欢对不对。”
　　看着姨娘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凭生出了一抹可爱样，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你还笑？”却是一旁的便宜幼妹瞪了一眼长姐，甚至恨不得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一踩这混蛋的脚。
　　“我到底怎么了？”小昭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她真心是委屈啊。
　　明明啥也没干，可自从考试回家以后，这丫头就开始跟自己闹变扭了。无论怎么搭讪，对方都不理，搞得挺那啥的。
　　原本以为是过马路那会出的事端，可仔细想想时间也挨不上啊。
　　毕竟从考场出来之后，自家老妹的样子就变得奇怪了。
　　“没什么……”小暑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老妈说的，还是对那个不解风情的混蛋长姐。
　　“其实考试考得还不错吧，题目我都会做了，只要题型没布置下什么陷阱，三门总分280左右，应该还是拿得到的。”便宜幼妹在那把玩着碗筷，安慰着自家父母长辈。 
　　饭桌上热了几道好菜，姨娘家里也还算有钱了，更何况燃城消费水准很低，即便月工资2000左右，一个月的伙食费，也能吃得很丰盛了。
　　说起来，这次分班考三门总分各自为一百，没有所谓的加分项。虽然考取佑德的大抵都是些青年才俊，不过考虑到题型难度，280分左右的成绩，排个前十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那你怎么表现挺失落的，应该没吃啥大问题吧？”一旁的老爹原本还在闷头夹菜往肚子里倒饭，结果饭桌下被姨娘踩了好几脚，不得已下，这老男人才只好摆起那个谆谆教诲的架势，打算开导开导。
　　“都跟你们说没什么大事了……”小暑抱着脑袋，埋怨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径自冲着天花板发呆的长姐，不觉有些埋怨。
　　“喂，跟你说话呢，能不能专心点啊？”
　　小昭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吃饭吃饭。”
　　最近她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了。
　　下个周的稿件也快要到截稿日期了，自己这几天刚好在忙学业，所以存稿并没有完成多少。倘若再不静下心来构思，恐怕这周的稿子，真得往后拖上一拖了。
　　嗯，自己上一世确实看过《梦里花落》的原文，可自己并不是天才，做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这会儿开始复刻原稿了，才终于发现其中的难点，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的时候角色里的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细节，倘若造成了疏漏，恐怕整个故事的剧情都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而去。 
　　“不是，我就发了会呆，怎么还惹着你呢了呢……”小昭摸了摸头，似乎察觉到了小暑那埋怨的目光，整个人都有些委屈。
　　这妮子最近咋越来越难伺候了呢？
　　“没什么没什么！总之，帮我倒杯水去可以吧？”便宜幼妹极其敷衍的道了个歉，那双眯着的眼睛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滴溜溜的转着，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如果是三个月前，那个还未重生回来的胡小昭被这么一顿冲，指不定得把家都给拆了。
　　可现如今，胡小昭同志却是叹了口气，直了直老腰，颇不情愿的站起了身。
　　“行行行，乌龙茶总行了吧？”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倒很像是从大院里出来的小领导，背影看上去，竟是传承了几分胡爹的神韵。
　　“越来越像你了。”后妈攘了一下自家男人。
　　胡爹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从饭盆里抬起头，语气含糊不清：“啊？什么。”
　　“没什么。”后妈翻了个白眼。
　　却听到小暑又吆喝了一嗓子：“我要喝可乐！”
　　这一句特别大声的嚷嚷吓了小昭一跳。
　　她颤颤巍巍的抖了抖肩，嘴巴里絮叨着，看上去很是委屈，像是那种结了婚以后，被自家老婆念叨却又不敢回嘴的小男人。
　　“好嘛，喝可乐就喝可乐，吼那么响亮干嘛呢，真的是……”
　　————
　　三天之后。
　　小弟那边给胡小昭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学校门口请了家饭店，邀请老大过去吃饭。
　　其实这个时候距离开学已经很近了，诸事繁忙，高一开学一向是三年里最为忙碌的时间，可为了不打击三个小弟，她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邀请。
　　反正吃一顿饭而已，并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说实话，这次的确算是散伙饭了。
　　张泽成绩不错，被分到了隔壁县城的重点，那所学校虽然比佑德要来的普通一些，可学校中的富家子弟，倒也不少。张泽能够进去，或许成绩不会得到什么提升，可路子却越走越广了。
　　刘昊这次倒是退步了不少，兴许也跟那手伤有关，只考取了燃城本地的一所普通高中，对于这一点，小昭还是挺内疚的。
　　蒋若泽当初是冲着她来的，倘若自己不想逃避，恐怕事情早已得到解决了吧。
　　至于陆欣然。
　　这丫头倒是好运，考取了树人，就在佑德不远处的重点高中城里，平常放了学，说不定还能跟小昭打个招呼神马的，也是三人中，距离小昭最近的地址了。
　　虽然气氛有些期期怨怨的，但其实这样的结果也还算圆满了。
　　06年可跟后面几年不一样，那一年，学校并没有扩招，能上高中的孩子，在一个县城里并不算大多数。
　　其实就算这三个小弟不努力，凭着老爹的背景，随随便便撬开一家高中的大门，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一句老话说的贴切，人往高处走嘛。
　　当然还是能考取一所重点，最为省心满意了。
　　重点高中这一年还保持着自己的自持，即便钱再多，只要分数线拉的特别夸张，人家也不会破例录取的。
　　跟后世反差明显。
　　虽然已经升入了高中，可这群家伙口中的学校，指的还是三十二中。
　　稍微梳洗了一番出门，赶往吃饭地点的时候，这才不到十点半。
　　看着两个月不见的老大， 忽然挽起了马尾，穿着一身简易而透露着简约的普通衬衫，不知为何，张泽跟刘昊的嘴巴，开合得老大，跟两只癞蛤蟆似的。
　　眼睛也看的发直。
　　“怎么了？”小昭有些奇怪，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傻兮兮的瞪着我干什么，这还没吃饭呢，我脸上就有饭粒了啊。”
　　张泽闷着头没敢说话，一阵干咳，倒是将视线移了开去。
　　刘昊却没那点城府了，直勾勾望着，末了还不忘来一句恭维。
　　“大哥，你好漂亮啊。”
　　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听过去实在是太怪异了一些。 
　　陆欣然皱了皱眉头，挡在小昭面前，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昊子这才回过神来，哈哈笑着，让开了步伐。
　　今天是耗子请客。
　　饭店是三十二中老校舍附近的一家餐馆。
　　装修不算豪华，内部也颇为简约了，起码跟舅舅请客的大饭店没得比。 
　　只是好不容易四个人有机会聚一聚，这份温馨倒是来之不易。小昭也不会去做什么攀比。
　　入了大门，那服务员似乎早就被招呼好了，微微鞠了个躬，引着一群人来到了包厢。
　　昊子就点了点头，“可以上菜了。”
　　结果人家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昊子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人叫住了：“等一等，再多上两到你家的招牌，就那两道最好吃的饭菜给端上来。”
　　“好的，请稍等。”这种好生意自然求之不得了，服务员替四位关上了隔间大门，匆匆忙通知后厨去了。
　　屋子里变得有些安静，陆欣然不安分的打量着，找来一个凳子坐到老大身边，就在一旁抖肩， “哟，装起来了哈。”
　　指的是刘昊。
　　这家伙也是个大老粗，摸着头哈哈直笑，全然没什么反感，“今天老大难得一起过来吃饭，大家开心嘛。”
　　话里话外那抹粗矿，竟是隐约有了几分刘爹的气质。
　　淳朴而朴素。
　　在后世那纷杂的大社会里，这份品质倘若能保持，的确挺难得的。
　　小昭叹了口气，冲那刘昊伸出了手，“伤口给我看一下。”
　　“啊？这不合适吧。”小男生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扭捏了起来。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的状况。
　　只是现如今，梳洗了一番的胡小昭，皮肤越发白皙了，看过去，更像是女生一些。
　　所以下意识的，刘昊对自家老大的态度，隐隐约约的，也做出了些许改变。
　　他并不是没有男女的概念。
　　只是先前的胡小昭，实在太过男人划了一些，实在没办法让别人往那个方面去想……
　　“少废你的话，喊你拿过来就拿过来，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丢脸不？”小昭无可奈何的一瞪。
　　她忽然发现，有些时候和和气气跟这群家伙说话，那大抵会被当成耳旁风。反而是相对严厉的吆喝，对上这些熊孩子时，反而管用不少。



8，我来吧

　　兴许是被自家老大那副气势给吓到了，刘昊缩了缩脖子，显得很是委屈。
　　“看就看嘛，吼什么……”
　　他那副委委屈屈样搞得小昭想笑。
　　走过去随便检查了一下伤口，昊子身上的伤大抵都是些浅层的表面破皮，只是当初那一剪子威力的确有些大，虽然没把这家伙手掌穿个洞，可上口深度也有几十毫米了。看上去相当骇人。
　　即使现在，这家伙手腕上还包着绷带呢。
　　“针都打了么？破伤风啊消炎这一类的。”小昭问道。
　　“我爸爸说伤口愈合挺顺利的，后面就没让医生开那些药水了。”昊子挠了挠头。
　　嗯，这个年代的人思维还是挺落后，尤其是对于基本的医疗常识方面更是匮乏不少。不过也没办法，06年婊度还不普及，这些大人们平常遇到个事也基本凑合凑合就过去了，根本不会考虑到去网络上追根寻底。
　　也完全不会想到，一个个看似平淡的细节，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危险。
　　“这怎么行？针一定要打，破伤风这种东西很吓人的，发病率也很高，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小昭眼睛一瞪，结果絮叨了半天，刘昊却自顾自的夹起筷子，在那品尝起美食来了。
　　这会外面没什么人，而且刘昊是提前预约的饭店，后厨自然也有准备，七八道菜放出来稍微热一下就可以走桌了。
　　眼下没聊多久，后厨的菜品，倒已经上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意思，不当我是老大了是吧？”小昭却是一拍桌子，眼看自己的话，对方已经不听了，就有些气。
　　刘昊一张傻脸从饭盆里抬起来，茫茫然的表情。嘴巴里鼓囊得跟个仓鼠似的，很是让人无语。
　　“瞧你这个傻样，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慢点吃，要有高中生的样子，矜持，知道吗。”
　　她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婆似的，却也不能否认这儿的饭菜的确香软可口，自己尝了一口，就有些放不下筷子了……咳。
　　“知道了知道了。”昊子含含糊糊的应着。
　　“知道了还不行，要记得脑子里去，明白了吗？”小昭倒是不动神色的将之前胡老师批评的那几句，给挪用过来了。
　　而与当初的场面不同，刘昊同志已经来不及答应了，场面上一时半会，只剩下他不停夹着菜肴吧唧嘴的声音。
　　————
　　好好地一顿饭因为这个一搞，顿时气氛全无了。
　　小昭原本还觉得所谓的散伙饭应该是挺惆怅的晚宴呢，没想到只要有刘昊在，这家伙的傻里傻气就能影响到其他人似的。
　　挺让人无可奈德的。
　　结账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件意外，差点搞得一行人晚上回不了家。
　　就是昊子本来说请客嘛。
　　结果倒头付账的时候，手头的零花钱却发现不够了，在门口卡了老半天，都不见他没回来。
　　小昭有些奇怪，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就看到收银台前，店铺家老板跟昊子叽里呱啦交谈着什么，稍微一听，顿时明白了。
　　这顿饭是昊子瞒着刘爹请的，由于父母没给经费，一时间导致了刘昊那点零花钱不够格了了。
　　他原本还以为这儿的消费跟在罗阿姨那边吃串串差不多水准，四个人顶破了天，才两百块左右。
　　只是看到那六七百的物价单，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幼稚。
　　“为什么这么贵啊，隔壁那些餐厅不是挺便宜的吗？你们这是欺诈消费者！”
　　“小兄弟，当初你自己喊得上头牌菜，菜单上都写着价格了，明码标价的，现在你怪到我们头上，我们也很冤啊。”那店家耸了耸肩，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自己好心开店，竟是遇到这么个愣头青，实在不好说理去。
　　“真不是我们想坑你。”
　　刘昊脸色通红，想要说点什么，可整个人都是一榆木脑袋，只好在那干着急。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顿饭钱我出好了。”小昭不想看到事情恶化，干脆凑了上去。
　　不说别的，按照这份口感与食材的新鲜程度，六七百的餐费，的确不算多。
　　要不然，以小昭那精打细算的性格，如果遇到了被宰客的现象， 却也很可能与那店家死磕到底的。
　　“总共688吧，给您摸个零，就680吧。”那服务员对着收银台哗啦了一下，就说到。
　　“不用抹零了，688多好听啊，就付这些吧。”小昭笑笑，将怀里的钱包摸了出来，里面十几张红色钞票，几乎晃晕了老板娘的眼。
　　06年那会儿还没有通货膨胀，不说小孩，就是大人能一下子掏出如此茫茫多的钞票，都得赚一句款爷回去，更别提这样的小姑娘了。 
　　这丫头，指不定是什么声名显赫的官宦世家吧？
　　即便再次再次，也是哪所学校出来的富二代吧？
　　“小姑娘，在哪所学校上的学啊？”那店铺老板笑嘻嘻的说着，一脸慈祥，话里话外却是开始攀关系了。
　　小昭却听得有些微楞。
　　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听出了那句小姑娘喊得是自己而不是刘昊。
　　姑娘么？
　　即便是在家里，后妈跟便宜幼妹，都是一口一个小昭喊着。
　　自己被冠以异性称呼的事情，还真是，很少遇到呢。
　　自己真的变漂亮了么？
　　这感觉真遥远。
　　“佑德呢，阿姨。”这一句佑德说出口，周围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很有面子的。
　　“哟，佑德啊，那不是重点高中么？真是青年才俊啊。没看出来，我刚才一眼看你进来就觉得你跟普通人不一样，眉宇英气十足，稀奇得很！”
　　老板娘竖了个大拇指，拍着马屁，话风忽然一转，“那啥，我们家孩子刚好也在燃城念书，现在高二了，身体倍儿壮，人也挺帅的，就在东街旁边上学，改天给你介绍认识认识？你们小年轻，有喜欢玩的话题，我们老人都听不懂。”
　　回过神来，那老板还在热情的推荐自家孩子。
　　小昭眯了眯眼，却没了认识的兴致。
　　只是点了点头，敷衍了过。
　　转而掀开了门帘。
　　屋子外面一道刺眼的阳光映照进来。
　　“快走吧，欣然跟张泽都在等着你呢。”
　　————
　　回到家里。
　　最后的三天。
　　小昭是在书房里度过的。
　　开学季迫在眼眉了，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就是隔壁那间邻居，也早早行动了起来，忙里忙外的，帮着自家儿子准备着远行用的行李。
　　虽说燃城本地也有不少高中，来去方便，并不需要住宿。
　　可燃城有一点奇怪的就是，本地重点里，反而是外来学生的占比，更多一些。
　　听起来有些怪异了。
　　树人跟佑德便是燃城的两所招牌，这两间学校，那是分数线相当之高。而本地学生的确也有优等生，可比例终归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剩余的孩子，只能考取普普通通的高中而已。
　　可是那些家长却又不舍的让孩子们退而求次，一来二去的，便是盯上了外省的七八所重点。
　　嗯，这也并不是攀比心理在作祟，说到底，还是燃城分数线太过青黄不接的缘故。
　　400多分的成绩，上普高显得太浪费了一些。可本地又没有重点高中收的下，无奈之余，只好往外地发展了。
　　这或许也是燃城本地治安紊乱的一个重要点。
　　本地劳动力少了，只好得朝着外地引进务工人员，一来二去的，许多身份不明的家伙，就鱼目混珠进了来。
　　那个年代又没神马天网系统。
　　更是使得周遭的一片治安混乱。
　　倒是最近陆建国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在着手整治的，为了留下一批燃城学生，甚至不惜与树人佑德携手达成协议，而小昭之所以被阔招进了文艺班，也跟陆建国有着一定的关联。
　　想着，昭哥心底有些好笑。
　　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毕竟要不是自己的提点，现在的陆建国，应该都还在狠抓治安问题吧？
　　上一世的06年，自己入了佑德，可是从未听过什么艺术班的事情的。
　　将这幅啼笑皆非随手挥散，小昭忙活起手下的卷稿来。
　　月考距离开学也没多长的时间，刨除军训那一个星期以外，约莫两三个星期的功夫，自己这里也要迎来考核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考试意义重大。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五班的艺术生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成绩原因而被分去别的班，但总归分数是装饰学生的脸面。倘若连这层窗户纸都保不住了，以后的同学生活，定然会遭到排挤。
　　尤其是成绩越好的高中，分数作为话语权的比重就越大。
　　想着，小昭就叹了口气。
　　自己身边的学霸还是挺多的，比如小暑，还有当初在考场碰见的那个姑娘。
　　虽然自己并不清楚那人的姓名，可提前三十分钟交卷这种事，即便以她这个重生者眼光看去，都分外惊悚了。
　　而且不仅是学业，《梦里》那边的更新也得加快步伐了。
　　学校距离家中颇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跟小暑得办手续走内宿了。
　　这样一来，为期一周的更新，迟早会拖下脚步的。
　　所以自己必须提前存点稿子，以备不时。
　　虽说周更的更新条件在网络行列里并不算苛刻，可自己是个学生，周一至周五肯定是没空摸键盘的了，至于周末两天也充满了变数。
　　天知道要不要补课呢？
　　一般女学生似乎还要考虑跟男票约会的事宜，不过自己却没那个可能的。
　　说起来，手头最近也算宽裕了不少，包包里的两千大洋完全可以购置一台配置相对不错的电脑来着。
　　可万一这玩意放在宿舍里被老师收了去，那就只能有苦自知了。
　　毕竟这不是大学，高一学生刚入学就在寝室里玩起了电脑，这对于学校来说也是不小的挑衅啊……
　　想着想着，小昭脑袋不由有些发疼。
　　自己这前途实在太过渺茫了一些，究竟该如何是好。
　　一向沉稳的小昭同志，这一次却连自己，也迷茫了。



9，报道

　　于是开学报道的那天。
　　胡爹哼哧哼哧的将两个闺女的行李箱从玄关里提出来，站在门口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快累晕了。
　　虽说行李箱下面有轮子，可后妈嫌脏，不愿意再打扫一遍玄关了，这才勒令着老爹必须要抬着走。
　　老爹是个实打实的文艺人，早年也有把子力气，可后来入了职常年不运动，肌肉早已萎了缩，自然在体力方面有所欠缺。
　　“胡叔叔，要不然我来吧。”小暑在一旁站着，显得很是关切，走了上去。
　　“没事，车子就在门口了，不远的。”胡爹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
　　昭昭反而蹲在一旁的地上看热闹，根本没有上前搭把手的意思，甚至咧嘴直笑，显得很没良心。
　　小昭的行李并不算重，里面只是一些衣物罢了，至于妹妹的，搬起来就是煎熬了。
　　除了鼓鼓囊囊的衣物以外，还有各种保湿品与护肤品，虽然小暑并不会用化妆品，可光是上面涉及到的那两样杯杯盏盏，就已经相当臃肿了。
　　尤其这会儿姨娘还在那不满意的抱怨，“哎呀你快点，怎么那么墨迹，没吃早饭嘛？”
　　“是啊，的确没吃，要不你来？”胡爹没好气道，破天荒瞪了自家姨娘一眼。
　　兴许也是知道那份行李的重量，姨娘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了。
　　说起来，小昭是重生者，在心底也一直把自己还当成男人去对待。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懒得去用那些护肤产品的。
　　平日里小昭对皮肤的保养只能用一个粗糙去形容，比如某些地方起了痘，大抵也不会惊慌失措的拿什么药膏去涂抹，反倒是照常该吃吃该喝喝，也不管那坑洼会不会形成。
　　这或许就是男孩子与精致女生本质上的区别了吧。
　　不过，也得亏这家伙运气好，肤质比普通女生要细腻一些，偶尔因为熬夜赶稿子起的豆粒儿，基本上过个两三天就会消失了，却也没见留下什么痕迹。
　　为此，小暑跟后妈都羡慕的不行。
　　却又没有办法。
　　毕竟一个人一个样。
　　行李箱被托到后备箱后，胡爹插着腰，吆喝着一家人进了车。
　　嗯，车子比较小，三个人挤在后座的话，难免有些拥挤。
　　至于副驾驶的位置，因为后备箱容纳不下那么多行李了，没有办法之下，胡爹只好将女儿的一部分书本放在了那儿，自然不好坐人了。
　　那些初中课本勾勾画画的，还有不少复习题也堆砌在那儿，都写着小暑的大名。
　　虽说高中课本会发放新的，可小暑老喜欢将温故而知新这句短语挂在嘴边。
　　既然涉及了成绩问题，胡爹也不好以空间不足为由，将小暑的这些旧书丢回家里了。
　　小昭笑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其实哪有什么温故而知新？
　　不过是这丫头念旧罢了。
　　读了三年的书，高中不带过去，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更何况对于自家幼妹来说，她也是头一次入住内宿的学校。
　　心下会有紧张也是难免。
　　总想下意识找一些依靠。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的胳膊被便宜幼妹抱在怀里紧了紧。其主人却留恋着外面倒退而去的风景，一时半会没有注意到。
　　本来一家人为了赶趟子，是没吃早饭就出门的。
　　可胡家座驾实在是太过寒酸了一些，所以路过邻居王婶摆摊的早点摊铺时，姨娘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去买餐点了。
　　邻居之间的攀比无非这几样，家室，成绩。
　　既然胡家成绩报了个冷门，那么唯一能算是突破口的，也就是胡爹的吃软饭以及这辆连偷车贼都不稀罕的破车了吧？
　　“还是算了吧？老爹你瞧，人家小暑也晕车，总不好在路上吃饭是不是？”看出了姨娘神色的纠结，小昭笑笑，在老爹打算停车的时候，善解人意的出了声：“而且到了学校那边也有很多好吃的，比如小零食跟小甜点啊一类的，摊铺多着呢。”
　　明明是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人，话里话外对那陌生的佑德，竟是说出了几丝熟悉。
　　姨娘微微一怔，心下有点好奇小昭那副熟络。
　　怎么感觉这丫头在佑德住过一段时间似的？
　　谈话间，小暑忽然面色发白的扭了扭脖子，“我头有点发昏，胡叔叔，能帮我开个窗么？”
　　“小暑你千万稳住啊，如果头晕就赶紧跟我说，千万别吐在车里面！”
　　胡爹吓了一跳，连忙帮着摇开了窗边沿儿。
　　九月份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燥热，八点钟，天色敞亮，吹着凉风，便宜幼妹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没事的胡叔叔，我应该挺得住……”
　　只是还没说完脸色就又绿了。
　　“少说点吧。”小昭好笑，伸手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
　　毛茸茸的头发，很是舒适。
　　刘姨娘却看着两人眯了眯眼，视线来回在自家女儿跟他家女儿之间转悠。
　　两人关系逐渐变好，这的确是好事，可以过来人的眼光看，貌似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可还没来得及深究，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哈小昭，我抬一下腿。”她笑笑。 
　　姨娘那纤细光滑的小腿就挂在小昭大腿上，相当不讲究，而且天气颇热，只穿着一袭短裙的她这么一乱动，搞得小昭都有点不尴不尬的。
　　眼神也不敢往身下看，就是干咳一声望着窗外。
　　姨娘微微有些奇怪，不过也没细想，就扯着一副巴结的嗓音，冲着电话叫道
　　“张主任啊？哎哎，是我，我小暑的家长……哦，嗯嗯，成绩出来了啊？那感情好……嗯，咱们家孩子还不错吧？好的，我会叮嘱她努力学习的，谢谢张主任栽培。”
　　说完，挂断了电话。
　　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是抱着自家闺女的脑袋揉了揉，满意无比的样子。
　　“考的不错！总分280，被分到八班去了！”
　　嗯，佑德八本跟三十二中的八班不同，那是名副其实的实验班。
　　里面汇聚的学生大概是整个年级最为优秀的那一层次了，全校前五十名，不说普普通通的一本大学了，即便是清北上大，都有十足的把握冲一冲。
　　而且按照往年的成绩排布去看，整个班的一本率，在百分之九十左右，所以但凡入了佑德优等班的学生，大有一种摸到一本线大门的十拿九稳。
　　虽说那比率里还有剩下的百分之十呢，可不得不说的是，凭着这股优良的作风与师资力量，的确足以成为学生与家长们共同骐骥的目标。
　　当然了，还有那一份骄傲与面子。
　　只是听得这句消息，小暑却只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再也没了下文。
　　表情里，尽数解脱。
　　看样子，这丫头为了迎接这场考试，全身心高度紧张，已经搞得连高兴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
　　实在是辛苦了啊。
　　小昭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妹妹被风吹乱了的发角。
　　温柔的触摸下，夏小暑眼神眯了眯，竟是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姨娘还打算兴高采烈些什么
　　却是小昭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抵在唇前，做了个小声的姿势。
　　姨娘这才挠了挠头，后知后觉的，停下了念叨。
　　————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公路上。
　　那一年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并不算多，交通通畅，一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时间点学校外已经凑满了人，校门没开，于是整个人群看上去臃肿得像是塞满了拉丁鱼的罐头。
　　随便逛了逛，佑德那并不是很大的占地面积，在其雄壮的升学率以及口碑影响下，竟是异常宏大了起来。
　　虽然之前在宴会上，老爹跟张楚然的父亲聊得很来的，但总归这件事没落实
　　一个也是因为两边家距离颇远，一来一回实在麻烦。二来也是成年人那点友谊，终归还是客套且虚假的。
　　俩人之所以在饭桌上聊得热乎，大抵也不过是在夸奖各自孩子罢了。离了饭桌，那点点虚伪的友谊自然是消散于无形了。
　　张爹来自食品药监局，身份尊贵，而胡爹不过是一届小编辑而已，充其量就是一卖弄文字的商人，两人地位悬殊，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
　　深知这一点的胡爹虽然留了对方电话，可报到这天，却是没有打过去。
　　却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胡爹在校门口那一排转了转，刚想找个车位，竟是颇为尴尬的遇见了从车子上走下来的张楚然一家。
　　父子两人也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一抬头，刚好胡爹没把挡风玻璃给摇上去，四目相对之下都有些尴尬。
　　气氛一时半会凝固了起来。
　　末了，还是张爹先开的口。
　　“这么巧啊，胡先生也来送孩子上学？”
　　“嗨，哪能叫什么先生？我说张哥，这你就生分了啊，喊我老胡就好了。”
　　胡爹笑笑，顺手摊开了位置，“这不东西多嘛，原来还想喊你们接送来着，可看着这行李，实在不好打搅你们啊。”
　　“多大点事？大不了下次我送两趟好了，反正我跑这车不吃油。”
　　张楚然的父亲笑呵呵的拍了拍车，今天接送孩子，他也不敢拿公车，不过一席话里多少还是带了些阔绰。
　　06年与后世不同，还不是那个网络普及一句话就能丢了乌纱帽的年代，所以这些县级干部说起话来，多少还保留着随意与自然。
　　小昭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毕竟风声鹤唳的日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的来的，还是更喜欢这种质朴的本质。
　　“我说老胡，我肚子饿了，去里面看看饭堂吧。”小昭叹了口气，拽了拽自家老爹的衣袖。
　　质朴归质朴，可眼看这俩大人在这寒暄打太极也不是个事儿啊，总不可能让自己饿着肚子吧？为了不晕车，一家人可是从早上开始就没碰过米饭了呢。 
　　“胡闹，老胡那是让张哥喊的，有你什么事儿？赶紧把你那称呼改了。”胡爹吹胡子瞪眼。
　　小昭忍不住想笑。
　　这个时候佑德门口站着的保安瞅了眼手表，终于也开始办事了。
　　就看他走到电子门前打算按下按钮，不过在大门即将打开的时候，他又顿了顿，拦在了众人面前，通知了一声：
　　“今天是学生报到的日子，家长就不要再往里接送了，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毕竟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许多人看上去可能是家长，但实际上也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冒充家长。这种事故还别说虚无缥缈，在历史里真的发生过一次，听说前几年，隔壁学校就曾经出现过被外来不法人员混进校门的丑闻，是以成为了一众学校的阴影。
　　现如今做的小心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更何况佑德的孩子都是内宿，早一点让他们培养个人生活能力，也算见见世面了。
　　许多燃城的破旧初中都是没有住宿的，也没有饭卡这一类零碎，只有高中才会慢慢与大城市接轨。
　　“那我就不送了吧？”张叔叔笑着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而姨娘却有些犯愁。
　　她原本是打算送着小暑去宿舍，顺便帮她整理一顿再离开的。
　　可没想到……
　　“没事的阿姨，实在不行我带她们去好了。”这个时候，原本默不作声的张楚然却笑了笑，走了上来，拍着胸脯道。
　　“我曾经来过佑德补课，对这里熟。”



10，班主任

　　“那就麻烦你了？”
　　姨娘原先还挺发愁的，结果看到张楚然如此温文尔雅的凑了上来，她便长舒口气，心头大定。
　　看来这富家公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话里话外都有种令人信服的气氛。
　　说起来，张楚然不仅人长得帅气，而且身世也不错，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成绩也不赖，可谓是高中校园里十足定义上的白马王子了。
　　德智体样样发展，不说别的，就是冠以一个金龟婿的绰号在前头，也完全不显得名过其实。
　　小昭摸着个下巴，腹诽的同时，微微有些好奇。
　　她浮现出了先前小暑对自己说过的择偶标准。
　　外形优秀，内涵深邃。
　　唔，张楚然虽然跟自己同一个年岁的，可论涵养，从大家庭出来的他自然不是一般学生能够比拟的。
　　姑且这货，应该很对自家老妹的胃口吧？
　　这样想着，三个人入了校园。
　　张楚然似乎想跟这两位姑娘并排着走，可不知为何，小暑竟是对这位条件完美符合其审美的男生，表现出了相当的抗拒与冷漠。
　　尤其是对方笑呵呵的伸出手，想要与之握上一握的时候。
　　便宜幼妹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并不打算与其有哪怕一丁点的躯体接触。
　　甚至原本站在小昭左边的她，还悄悄移到了另一边去，以便距离这个不速之客更远一些。
　　看的老姐满头雾水。
　　这丫头，究竟又要搞些什么啊？
　　“喂，小暑，你看他怎么样？”她狐疑的扯了扯自家幼妹的衣角。
　　换回来的却是老妹古怪的挑眉，以及依那副皮笑肉不笑，“你认真的？”
　　小昭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话里，是不是有些生气了啊？
　　自己到底又怎么撞到她炮口上了？
　　“算了，我有点累了，收拾好东西我就先去睡一会好了。”小暑叹了口气，径自拿着行李，远离了两人。
　　到底是个小天才，之前才来过佑德考试不到一天，对这里的地形愈发熟络了。明明那边发来的短讯只告诉老妹A宿36号而已，她就能在不借助学姐学长的引导下，自己找到所在的宿舍楼。
　　这一点，后世被称为路痴的胡显昭同志，却是怎么也羡慕不来的。
　　“这丫头……”小昭捏了捏鼻子，只觉得有些尴尬，不得已，只好跟张楚然道了声歉：“抱歉啊，她脾气其实不喜欢这样的，也不知道又犯什么冲。”
　　“没关系，小姑娘嘛，都会有那几天来的。”张楚然笑笑，表示理解。
　　说起来，明明周恩惠跟张楚然都是自己上辈子的好友，可这两货的表现……完全一个天一个地方啊。
　　老周就不说了，没了自己在身边，那家伙妥妥成长为了一纨绔，却没想到张楚然的性子竟比上一世还来得温和了许多。
　　声线低沉，语气温柔，听上去很是和蔼，却也并不显得娘娘腔。这份儒雅随和，即便放倒后世，也是不出世的帅哥了啊。
　　两个人在校园里逛着，由于教室距离大门比较远，所以这段路难免会难走一些。
　　“我倒是认得你，听之前许多燃城的朋友说过呢。”走着走着，张楚然笑了起来。
　　“哦？说我。”小昭挑了挑眉。
　　自己重生回来之前就是一小混混，恐怕这传闻，也不怎么美好吧？
　　“那你感觉传闻中的我，与现实中的对比怎么样？”小昭就问。
　　张楚然想了想，苦笑了起来。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唔，简直说到点子上了。
　　“传闻中他们说你可丑了，简直长得能治小儿夜啼。”张楚然又笑。
　　这话当着本人面去腹诽，其实也伤人的。
　　但既然对方能若无其事的这样说，就代表了在他心底，并不认同这类谣言。
　　因为觉得不可思议，才会认为这些传闻过于荒谬了一些。
　　“那你感觉呢？”
　　“我感觉？其实就是挺普普通通一个姑娘吧，细了去看，甚至还有些可爱呢。”
　　这话倒是不假。
　　小昭不喜欢打扮，归根结底，也是不会装扮的缘故。
　　皮肤显得有些粗糙，虽然经过两个月的熏陶白皙了不少，可始终差着一些。
　　五官也还没张开。
　　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确定，只是现如今这份姿态也就马马虎虎跟丑字不沾边罢了。可倘若要褒奖的话，漂亮一类词汇自然也不合适，倒是一句可爱，说到了点子上。
　　“那我就谢谢你了。”
　　倘若是一般的姑娘被小帅哥这么一夸，指不定就要高兴地泛起了花痴。
　　只是小昭体内居住着的那个老男人灵魂，实在对可爱这类词汇感冒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后背发麻。
　　一句淡淡的感谢，已经很给面子了。
　　似乎这个反应出乎了张楚然的意料，他怔了怔，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位姑娘。
　　而碰巧这个时候，走道上的同学已经在二楼远远喊起了他的名字。
　　“喂！老张，这儿这儿，别走过头了！”
　　张楚然之前在佑德上过补习班，很会来事的他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与佑德初中部的学生混熟悉了，而里面自然有初中直升高中的学生存在，这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张楚然来说，也算的上是照应。
　　“那我就过去了。”张楚然点了点头，顺手一指：“老师喊我去办公室报材料呢，对了，你跟我都是五班，教室就在对头的教学楼，也是二楼，记得别走错了。我们那个老师姓张，脾气特别不好。”
　　“那你去吧。”小昭礼貌的点了点头，也不拦他。顺着指的方向上了楼。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过道里，身边两三个穿着佑德校服的同班同学也凑了上来。
　　“哎哟哎哟，不愧是老张啊，一开学就泡到个姑娘，怎么说，什么时候也给哥们牵牵线，搭搭桥？”
　　一群人嬉笑着凑了上来，荷尔蒙萌发的年级，男女之间的话题，一向是学生除了学习以外，最惹人注意的八卦。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联想到小昭那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容，张楚然摇了摇头。
　　“都胡扯什么呢？我喜欢的女生，只有刘天羽而已啊。”
　　要是单纯的交友或许还好说。可要是涉及到恋爱层面，扪心自问，自己心底的确有些抗拒与这位只能称得上是可爱的女生，扯上那奇奇怪怪的关系。
　　————
　　开学报道自然是那些耳熟能详的内容了。
　　教室里此刻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而其中的不少学生，都是两三成群的扎堆方式在那自顾自的聊着天。
　　说起来，佑德是有初中部的。只是上辈子小昭没那个成绩，这一世更是无缘那佑德初中了。
　　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学生大抵有一些优越感，毕竟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太待见这些外地来的不速之人。而且还有一点挺那啥的，就是这些直升的学生已经拥有了自己固定的小圈子，外来同学想要融合进来，难度实在有些困难。
　　高中又不像大学，来自五湖四海，很多时候没有为期长达个一两个月的接触，新同学是很难变成朋友的。
　　更何况，在这样一个以学习为主的重点高中里。
　　在三十二中的时候，那些男生同学喜欢闹事，可大抵也是以玩笑的心态去整蛊小昭罢了。
　　可换到佑德，可就是实打实在以成绩划分出阶层，优等生与成绩逊色的学生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不透明的墙，话里话外也会带着些酸讽与看不起，这些嘲讽不仅仅包含了成绩，还有家世。
　　这是一所很是现实的学校。
　　起初被录取的喜悦冲淡过后，小昭的脑海里，一幕幕回想起来了上一世的种种，不由叹了口气。
　　上辈子自己好歹是个男生，在游戏方面颇有天赋，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青春期少年，成绩再好，总归会对别的方面有所向往。
　　所以上一世家世不好的小昭，在佑德里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这辈子，就有些不清楚了呢。
　　小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儿做，不过前排的位置，已经被提前到校的学生沾满了，唯独后排空空落落的，她也就将书包放在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
　　自己的视力还算可以，即便在最后一排都能清晰的看到黑板上的字迹。只希望不要有那种威武雄壮的身高坐在身前阻碍听课，就好了。
　　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那班主任才拍了拍班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性，高中里的男性教师除了体育老师以外，当班主任的还真就挺稀奇的，所以惹得小昭多看了两眼。
　　这家伙，上辈子好像并不在佑德教书吧？
　　依稀记得是隔壁树人的特级教师，年纪轻轻就能凭得这幅称号，不得不说其教学水平还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这一世也不知道年轮怎么偏差，竟是被挖来了佑德。
　　坊间传闻，老师姓张，脾气有点暴躁，不是太好相与。而且对好学生与差学生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白了，就是挺势利眼儿。
　　虽然考取明德的大部分都不算差。
　　可能否争取一本与上京大学，跟普通的二本生，这期间的距离，还是相当遥远了。
　　说来也是好笑，06年生源没那么招摇，但凡学校里能出一个本科生苗子，都是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了。结果这二本预备生在张老师眼里，竟是落了个差生不如的区别待遇，实在不得让人感慨，佑德的门槛之高，简直是强者如云啊。
　　“我叫张志和，大家喊我张老师就好了，以后的学习是我陪伴在同学们身边，这三年，我们一起共赴前途……”张老师掏出粉笔，一席潦草的草书画在了黑板上，紧随其后的，就是些乏善可陈的开场白。
　　小昭不动神色的打了个哈欠。
　　匆匆忙的开学报道，就这样在嘈杂中，缓慢游移了过去。



11，瞧不起

　　开学报道并没有持续多久，随便讲了两三个耳熟能详的话题，张老师就挥了挥手，宣布下课。
　　紧接着，催促着学生们赶紧去拿书跟军训用的衣服。
　　佑德发放课本的形式与其他学校有所区别，就是不让老师分配到各个班级，反而会在教导处门口支起一个小板子当做集合点，让学生们集中过去排队。
　　顺便发放教科书的时候也能拿到军训用的水壶跟洗脸盆等等，倒也方便。
　　不过佑德的教导处总共分为两处，一处在校门附近，另一处则是教学楼前侧，究竟去哪集合，张老师也说的蒙里朦胧的，让人分辨不清。
　　他倒是急着赶时间，匆匆撂下这句就出了门。没有办法之下，小昭就打算求助求助那位脾气还算不错的张楚然。
　　结果瞥到角落里才发现，张楚然身边正跟着一群损友在那聊天打屁，表情嬉笑。小昭故意走过去干咳了两声， 结果对方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没有回话。
　　她就无奈了。
　　只好自己下了楼。
　　左逛右逛，运气倒也不错，在这人生地熟的佑德，前面就聚集起了一批排队等候的人群。
　　看样子集合的教务处就是这间没错了。
　　上一世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一切，只不过年轮偏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讲脑海里的细节，如数家珍的。
　　跟在队伍后面，随着缓慢的前进，旁边树立着的几个挡板很是鲜明夺目。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个学生的大名。
　　这便是用于告知分班事项的通知版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学校高层的青睐的，听说也只有他们八班跟七班的孩子才收到了分班考试的结果，至于其他普通班级的孩子，就得自己去找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昭就在那纸板上数笔画玩，权当消磨时间了。
　　倒是不知不觉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胡小昭，五班。
　　而名字水平线旁边的一栏上，相同的五班学生里，一个名叫陈慕然的名字，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陈慕然吗？
　　她怔了怔。
　　上次中考的时候，自己也听到这个大名了呢。
　　要说小昭为何对她如此在意，原因也是挺简单的，大概就是睹物思人了吧？
　　上辈子胡显昭同志的未婚妻名叫陈慕洁，那是一个温柔端庄，娴熟漂亮的女生。
　　虽然人有些高傲，不过大体相处下来，还是非常融洽的。
　　小昭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她跟他就走到了一起。
　　后来事业受挫，手头贫困，自己的女朋友也从未说过就此离去的丧气话。
　　反而在一旁默默跟随着，半句怨言也没有，甚至一直给与了自己鼓励和资助。
　　风风雨雨从那最难熬的三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感情，自然是愈发的亲密无间了。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经历了人生最为灰暗的那一段时日，倘若没有放弃，从中历练出来的感情，也是最为珍贵的。
　　后面一系列求婚与订婚，自然都是水到渠成了。
　　只是，小昭还没来得及参加哪一场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婚礼。
　　就被莫名其妙的，重生回了这古老的染城。
　　唔，该怎么说呢？
　　也算是一种怨念吧。
　　挺悲催的。
　　上辈子两个人郎才女貌，而且关系又特别好，经常被周遭的损友们冠以很多甜蜜到足以发狗粮的绰号。
　　比如金童玉女这类的啊，都听得耳朵发茧了。
　　倒是因为两个人的名字，其中带了一个昭，与一个慕。
　　所以朝朝暮暮这个词儿，那群狐朋狗友们喊得却也不少。
　　小昭也不反对。
　　毕竟挺好听的。
　　你听。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昭昭幕幕嘛！
　　虽然话里话外那故事含义有些悲催，说的是相爱的两人终究要分开，可既然如此恩爱了，又岂在每时每刻都要耳鬓厮磨，朝夕陪伴呢？
　　不过读的朗朗上口，却很有新意。
　　那个时候的小昭，也就不讲究。
　　所以这一世的陈慕然，会跟上一世的陈慕洁，是同一个人么？
　　胡小昭想着，微微有些发呆，眼神里忽然多了些神往。
　　转而又叹了口气。
　　应该不太可能吧？
　　毕竟这一世的年轮虽然发生了变化，可许多东西都是未曾改变的，比如姓名，也比如很多复杂的细节。
　　上辈子自家老婆根本没在佑德念书，而是去了隔壁县城的某所省重点，那所学校无论背景还是身份，都比佑德来的更加尊贵。
　　嗯，陈慕洁是邺城那边的居民，跟高中时期燃城的胡小昭，中间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而且更何况，自己读高中的时候，那个比自己足足大了三年的老婆，这会或许已经要开始忙着大一新生入学了才对。
　　无论是地界，还是年龄，都完全挂不上钩啊。
　　小昭叹了口气。
　　或许这所谓的陈慕然，也不过是某个名字相像的陌生人而已吧。
　　将诸如此类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刚好，队列前面的那个姑娘抱着书本离去了，窗台那边的位置轮到自己。
　　“穿多少码的鞋子。”等发放完毕了书本以后，另一个台子上，负责内务的老师埋着头询问了一句。
　　“呃，43？”这个问题她根本没考虑过。小昭怔了怔，一时半会被问住了。下意识将身为男性的尺码报了出来。
　　“43码？你这么小的姑娘？”果不其然听到这句清脆的嗓音，那内务老师也微微有些意外，抬起头瞥了一眼。
　　“不不，我说错了，大概38左右吧，反正老师你看着拿吧？”小昭摸了摸鼻子，就感觉有些囧，也不敢搭话。
　　内务老师就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这丫头在这方面没有概念，生怕出丑呢。
　　随手拿了一双尺码较小的鞋子丢了过来，末了还叮嘱了一句，觉得不合适，还可以拿来换。等交代完这一切后，那阿姨就挥了挥手，示意着下一个学生上前来了。
　　————
　　回去寝室的路上。
　　没来由的，小昭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所谓生活的精彩缤纷，指的便是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下，埋藏着的一个又一个暗流涌动，与惊喜。”
　　唔，这句话挺无厘头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记下来的。
　　临近楼梯道的时候她才怃然回忆了过来，原来这句话，是曾经的自己，在一本小说里杜撰的原创。
　　倒是挺莫名其妙的思绪啊。
　　寝室距离后操场不远，那个操场看上去比三十二要大足足两倍有余，大到即便一个年级的学生同时上体育课，也完全没有问题。
　　上一世，自己的寝室在操场西面，而这辈子，却换去了东面。
　　从不同角度欣赏那一副熟悉的景色，竟是弥漫起了些许陌生。
　　小昭的寝室在二楼，距离楼道不远，算是颇为不错的一个房间了。不过因为当初设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导致这间卧室比别的地盘要小了五分之一左右，一向没什么学生喜欢往里住，生怕吃亏。
　　不过小昭却觉得挺无所谓的。
　　反正只是一个能睡觉的地方，何必去争这些边边角角呢？
　　推开大门，门没锁。屋子里面已经有人了。自己的床铺位置在靠近里边的那一铺上，至于隔壁的两间床铺则还空着，看样子还没有人过来报道。不过小昭正对头的床铺上，此刻这稀稀拉拉放了些生活用品与衣物。
　　虽然门卫通告了家长不得入内，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稍微在内部有点熟络关系，递两包烟过去，这样一撮合，那么所谓的规矩自然都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很显然屋子里这两位家长就是这样进来的。
　　此刻屋子里总共有两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妇。男人正在一旁眺望着电风扇，至于女人，则在帮着自己女儿收拾着散落一桌的日用品。
　　虽说正主没看到，不过老妈动手利索，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瓶瓶罐罐给塞到不同柜子里去了，分门别类得熟络，很明显在家里都是由她在操持的。而自家女儿估计就是那种不怎么喜欢动手的小公主类型。
　　碰巧这时独立卫生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音，推开门，一个乌丝靓丽的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倒是挺漂亮的，虽不算倾国倾城，可乍一眼看过去也让小昭眼前一亮，属于地地道道的小美女，小公主了。
　　“妈，这卫生间里也脏了，还有整个屋子怎么都这么乱啊……到底让不让人住了。”
　　她撇了撇嘴，没注意到突然多出来的陌生室友，嘴巴里不停抱怨着。
　　很显然，外地来的高干子弟，住惯了温柔舒适的小洋房，忽然被扔到这么个脏兮兮的环境，多少会感到不适应。
　　这间房子应该是上上届学长学姐的住所，听说由于部分原因，东边的女生宿舍楼被封了一学年，导致了长年无人看管打扫，卫生环境自然要差旁边许多。
　　那阿姨没回话，倒是瞥了一眼小昭。
　　小姑娘这才发现了屋子里凭空多出来的陌生人，起先还在撒着娇，眼下却皱眉起来了。就好像突然闯入的胡小昭是个错误似的。
　　“呃，大家好，我叫胡小昭，各位认识一下？”小昭干咳了一声，感觉到气氛开始古怪，她便故作轻松随意的笑了笑。
　　却没想到这对夫妇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竟也没给出回应。
　　小昭有些尴尬，刚打算弯下腰来检查行李装鸵鸟假装无事发生。
　　没想到那新舍友愣了半天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一遍小昭，瞪了瞪眼，忽然诧异出声了：“怎么是你？”
　　“啊？”小昭被说得有些朦胧，回过头来，这才发掘面前这张还算精致的面孔与嗓音，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
　　可到底是哪呢？
　　小昭愣了愣，忽然一个画面冲出了脑海。
　　“哟哟哟，我没看错吧，你居然在佑德参加分班考试？”
　　说这句话的人，似乎跟这位姑娘的嗓音很是相像啊？
　　也就是说？ 
　　这丫头？
　　是当初嘲讽那位帮助过自己的女孩的仇人了？
　　唔，仇人这个词似乎用的有些过分，不过听她俩当初那个意思，有所过节的确存在的。
　　那女生也皱了皱眉，面色不善的瞥了眼小昭。
　　自己为什么会记住这位其貌不扬的女生，也很简单。
　　那就是小昭太土了。
　　但凡隔壁县城的优等生，各个家境都算不错，即便手头再怎么贫乏，也起码会用两三件光鲜亮丽的衣物去遮丑。哪有像小昭这样的不修边幅？
　　依稀记得分班考那天小昭就穿着个略显破旧的老式短袖，这么奇异尊荣自然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了。
　　没想到今天报道这么个重要日子，这丫头，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啊。还是穿着那件土到掉渣的普通短袖。
　　她到底在搞什么啊？
　　虽然报道也有发放校服，可这么热气的天气，总不可能喊人批上长袖的，而短袖校服的话，小昭也才刚刚到寝室没带超过十分钟，自然没有机会去换掉行头。
　　那姑娘上下望了望，也不知道小昭的袖口到底是长时间没洗还是怎么的，黑渍渍的一块在那攒着，很是碍眼。
　　她不动神色的皱着眉，向后退了一小步，以便拉开一点距离。
　　心下却一阵磕磕巴巴的，难以接受。
　　要跟这个乡巴佬同住三年？
　　尤其看当初这个叫胡小昭的态度，貌似跟那陈慕然关系还挺好的，也就是说，这俩人是同一战线的咯？
　　女生的想法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却又复杂的让人难以捉摸。
　　尤其是青春期的小女生。
　　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在人家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上千万种可能与版本了。
　　偏偏那姑娘的老爹似乎没差距出异样，只是一个劲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在发愁什么。
　　手里夹着根烟，点燃的味道很是迷醉。
　　小昭偷偷摸摸深吸了一口。
　　她上辈子老大属于半个个老烟民了，这一世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与这类烟酒无缘了。
　　那爸爸并没有抽烟的意思，只是望着站了许久，等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的时候，他才被烫的缓过神来。
　　“啊，若琳，总之，这你舍友。你们多处处，有什么事再给我们打电话。”这对父母看了一眼，“那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学。”
　　高一的年级，能有一部私人手机就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了。更何况琳爹将自家闺女的点子产品抽出来的瞬间，小昭瞥了一眼。
　　嗯，不是翻盖，也不是滑盖，而是触屏类的高科技。
　　06年的触摸屏么？
　　她不禁有些诧异。
　　看样子，自己这位室友的家底，真是有些阔绰啊。



12，对峙

　　父母出门之后。
　　屋子里顿时有些安静。
　　小昭昭挠了挠鼻头，虽然并不知道那两人究竟有什么矛盾，可好歹是一个宿舍的，平日生活里，不该有这样得磕磕绊绊的才是。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试想一下，倘若每天都在打冷战，那日子得多难熬啊？
　　“你好？认识一下好了，到底都是同学，老板着个脸也不是个事吧？”
　　想着，她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倒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好歹商场混迹了许久，一些成年人的社交礼仪自己自然融会贯通的。比如说话的时候面露微笑，行为举止也显得很是落落大方，毫不拘谨。可偏生这领到上级都挑剔不出缺点来的一番举动，换回来的竟是对方的皱眉。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那人哼了一声，自是没有好生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似乎已经将小昭当成了对立面的敌人。
　　她怔了怔。 
　　自己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女孩子，所以眼下生处陌生同性的交往，她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应对，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哪点惹到对方了。
　　听刚才琳爹的口吻，这丫头名叫若琳，而刚才出门的时候宿管也恭恭敬敬的喊了琳爹一声梁先生，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姑娘的大名应该叫梁若琳才对。
　　燃城附近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实业家，光是赫赫有名的梁先生就有两位，手下资产虽然不比小弟张泽家里要雄厚，可当个小坡主啥的却绰绰有余了。 
　　也不知道这位梁若琳的父亲究竟是不是那两位资产小鳄的其中一位？
　　眼看小昭被冲的说不出话来了，那梁若琳才翻了个白眼，径自掏出电话给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沫沫啊，是啊，我这边也烦得很呢，哎不提了，对了，你寝室安排了没？没有的话就跟老师申请分到我这边来呗，我这边刚好空了两个……你问我跟舍友处的怎么样啊？别提了，宿舍来了个乡巴佬，都快把我愁死了都。”
　　那梁若琳翻了个白眼，似乎不想小昭听见，拿着电话越走越远，最后直接将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
　　小昭摸了摸头。
　　只觉得这丫头的抗拒，实在过分了一些。
　　自己真有这么老土么？
　　作为男生时的自己成绩比女生时要好上一些，可服装之类的却变化不大，为什么当初上学的时候没受到如此区别的待遇呢？
　　果然女生群体好难以相处啊……
　　她叹了口气，不过也好，屋子里因为这一通电话而稍微安静了一些，小昭也得以抽出时间整理包裹。
　　浴室大门紧闭着，不过隔音效果并不好，里面纷杂的笑闹传了出来。一开始只是无意义的抱怨而已，没想到后面两个姑娘的谈话却变成了电话粥。
　　天南海北的聊，有点吵。
　　小昭无奈。
　　那个叫沫沫的女生如果跟梁若琳一样排斥自己，恐怕整个高中三年，都过得不太会舒畅了吧？
　　这还真的是……
　　无语啊。
　　听说住宿是随机分配的，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所以但凡出现了舍友不合的情况，提交申请之下也是可以换房间的。
　　只是以自己那个480分的成绩究竟会不会让那张老师拉下脸来去办程序，却也是个未知数了。
　　也恰在这时，那个先前还在晃荡着的女宿管忽然走了进来，敲了敲门，表情挂着一抹焦头烂额。
　　“同学，你是236宿舍的成员吗？”看到小昭正蹲在地下，她便询问了一句。
　　小昭点了点头，有点奇怪，“阿姨，发生了什么事了？”
　　“也没啥，就是外面有个学生跟舍友吵架了，关系不和，都要动手了。然后吧，舍友那边就一致反对她入宿，现在没办法了，急着找个落脚的地方。”
　　宿管说着，朝屋子里望了望：“同学，你这里不刚好还有两个位置空着的么？怎么说，愿不愿意再多加一人？”
　　听的这话，饶是小昭多年的道行也不禁错愕了。
　　第一天就跟舍友吵架？
　　这丫头，脾气倒是很大啊。
　　这样的人住在宿舍真的没问题么……
　　兴许是察觉到了那抹抗拒，宿管还是在劝着：“怎么样？多一个朋友也多一份照应的。更何况我看你们寝室还挺空，小姑娘家家的，晚上不怕胡思乱想啊？”
　　这句话带这些玩笑意味了，小昭自然不怕鬼，却还是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陈慕然，是个姑娘。”
　　后面那半句是废话。
　　入驻女生宿舍的除了女孩子，还能是什么？
　　不过，陈慕然，原来是个女生么？
　　这倒是出乎小昭意料了。
　　慕然慕然，这个名字还挺大气，听上去，更带了些雄性荷尔蒙呢。
　　倒是因为上一世自家老婆的原因，小昭对陈慕然这个名字，竟是爱屋及乌，多了一份好感。
　　索性点了点头；“那就让她进来的，也没事的，刚好我们四个人满了。”
　　一般高中都是六人间，只是这幢被封闭了一年半载的寝室比较古朴，还在采取四人间的形式。住起来，也算宽阔。
　　宿管阿姨闻言顿时眉笑眼开，像是好不容易完成上司任务似的舒了口气，也不着急了。
　　“那好，那我就去通知她把行李拿过来，你们等等，马上过来！”
　　说着，人影又匆匆下了楼梯道。
　　不远处响起一阵五里吗哈，不知道是不是在劝架。
　　而刚好这个时候，卫生间里的梁若琳打完了电话，探出个头古怪的望了过来。
　　“宿管刚才找你什么事？你把我买手机的事捅出去了？”
　　“也没啥。”小昭不在意：“就是有个叫陈慕然的姑娘想过来一起睡，宿管问我能不能行，我给点头答应了。”
　　一听这话，梁若琳狐疑的眼神，顿时不悦的眯了起来。
　　————
　　“陈慕然？”听到这个名字，梁若琳眯着眼，面色不善的看向胡小昭。
　　“你很拽嘛，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拉人进来，你什么意思？不把我当人看了是不是？”
　　“有嘛？”小昭慢悠悠将书包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书籍分门别类的塞好在书柜上，这才纳闷的挠了挠头。
　　自己究竟哪里拽了？
　　这丫头不是刚才还邀请了某个叫沫沫的女生来睡觉么，怎么换到自己，这一切就行不通了？
　　“而且还喊的是陈慕然，呵，陈慕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点什么。”她哼哼了两声，语气讽刺，“不过就是想联着她跟我作对罢了，你们两个乡巴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真的搞笑，回去那面镜子瞅瞅吧，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用不用我送你一件啊？”
　　“不用，反正在学校也是穿校服的，而且我自己内衣穿着蛮习惯的。”小昭无奈的摇摇头，心底有些恼火，可本着平和的法则，她懒得去争这口舌之快。
　　然而小昭的一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变本加厉。
　　“我都没同意你就敢随便拉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看那梁若琳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同伍的表情，拿手在面前扇了扇。
　　“你家里人没教你守规矩么，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句话有点上升人生攻击的地步了，更何况，连家中长辈都被一并损了一通，小昭皱了皱眉，饶是她多年沉稳的好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
　　“首先，我也是这个宿舍的成员，你能拉人，那么我看着旁边有另一个空位，我也同样有邀请别人同宿的权利。”
　　她站起身，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位不太好相与的舍友，一字一顿道。
　　“第二，你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显摆家世，你爸爸的确很有钱，但这跟我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说白了这一切都是父母长辈的抬爱，更何况你所做的，不过是比一般的孩子幸运一些，出生在了相对优渥的家庭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是穿的朴素了一点，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钱。更何况就算真的家境贫苦，也不该作为学生之间评判身份的好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种做法真的很幼稚，特别没品。”
　　“你什么意思？”梁若琳怔了怔，刚想要对峙。可小昭那淡然里带着一丝平和的声音，却还没有停下。
　　“我没有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成年人的处事法则罢了。”小昭笑笑，一如既往。
　　“毕竟你也十五六岁了，距离成年也不远了，别想天天窝在那美好的幻想里，去当个不因世事的小公主。”
　　“你说我小？”那姑娘不乐意了！
　　小昭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想要跟你作对的意思。当初分班考试的时候没有，现在依然没有。我并不认识当初你咄咄逼人的那位女孩，跟她的相遇也只是偶然。而至于你，也麻烦你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棱角凸显，这对于未来的三年根本不会有半点好处。因为出门在外，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爸妈，大家都是同学，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没有必要因为你身世特殊就要惯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那姑娘微微一楞。
　　看着面前这位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家伙忽然蹦出这么一大串来，她有些恼火的想要反驳，可转念一想，自己却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有些无从下手的意味……
　　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会提交换寝申请的，如果我们真不和的话，军训完了你就不会看到我了。”说了一达通，昭昭也有些累，叹了口气，没再多扯其他的道理，只是出了门，顺手将寝室的木门给轻轻带上了。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13，给我个面子

　　“什么？”
　　“原来你就是陈慕然啊。”
　　本来以为这么个事情只是漫漫人生途中的一次小插曲而已，怒过闹过，也就可以揭过当做再也没发生。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这件事的八卦倒是节外生枝了。
　　将行李收拾好，将下来的便是交学费了。
　　高中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一环，在学费上自然不会高昂。更何况佑德背后还有衙内在扶持着，更是在各种环节替学生们考虑，能少则少。
　　只是门口那一条长长的队列实在看得人眼晕。
　　好不容易排完了队，时间也差不多走到正午了，本来应该是吃饭休息的时间，结果这会儿小昭已经累得后背冒汗说不出话来，自然没什么胃口再去挤食堂。
　　尤其是听隔壁班同学说，学费不去挤那长队，而是可以去各自办公室交纳的时候。
　　小昭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匆匆买了瓶水就回去宿舍，模模糊糊的睡了着。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屋子里有些安静。
　　看了看旁边柜子上每个宿舍分发的钟盘，这会儿也要下午一点半了。
　　随便睡了一觉就快要两个小时，不得不说诸事繁忙，实在是劳累过度了啊。
　　她叹了口气，匆匆从床铺上收拾好，跳下了床。
　　下午虽然没有课，却也不怎么轻松。因为接下来，为期一周的军训就要开展了。
　　不得不说佑德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不错的，大学军训大抵都会远赴乡外基地去，至于高中，也会有许多学校跟郊区的军事基地提前打好招呼，去那边开展集训。
　　环境差，条件艰苦，训练艰辛，这便是军训的三个重要代名词。
　　好在佑德的军训并不是这样的。
　　只是在操场上简简单单的训练个一星期罢了，虽然依旧要顶着大太阳，可跟那些断网断水的艰苦环境来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来到操场上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找好自己的方队，队伍里分成了男女总共四条长列，共计40来人不到。
　　在那里，她看到了张楚然，也看到了梁若琳。
　　这位与自己不合的舍友此刻正拉着一个娇俏的女生聊着些什么，察觉到了小昭的目光，四目相对后她便是冷哼一声，将视线转了过去。
　　而在排头的位置，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就这样亭亭玉立的站着，很是优雅端庄。
　　旁边的女生却是皱了皱眉，不屑于对方为伍似的，稍微站开了一些距离。
　　等到教官穿着一身军装，拿着口哨喊集合后，队伍这才熙熙攘攘排紧了两分。
　　闲言碎语安静了下来，而看到那个站在了队列之外的姑娘，教官也皱了皱眉，不悦道。
　　“那边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没看见还空着么？这么大空位不站，你到底是哪个班的？” 
　　“陈慕然！”那个曾经帮助过小昭的女生，却是在这些陌生人面前一反常态。再也没了当初那副喜笑颜开的温柔，却是扭着脖子，有些倔强，也有些高傲。
　　“想找老师随便你，是她们孤立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服从管理的模样。
　　听到这丫头火药味十足的自我介绍，原本还在发呆的小昭却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她就是陈慕然？
　　————
　　下午的训练虽然简单，可在大太阳底下暴晒还是很辛苦的。
　　第一天自然是练站姿，只是小昭不仅被惹得满头汗水，心里也有些混混沌沌，转不过弯来了。
　　当初分班考的时候两人交谈甚欢，只是因为时间关系，一时半会忘记询问了姓名。
　　没想到那个姑娘，就是陈慕然么？
　　如果是她入住自己宿舍的话……
　　难怪梁若琳会起这么大反应啊。
　　嗯，自己这高中三年究竟难不难过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梁若琳那丫头的的确确会相当难受了。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不想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张跟自己有过节的家伙的脸蛋……
　　小昭微微有些苦笑。
　　倒是那教官招了招手，把她从队列中间的位置，挪到了队列排头。
　　没错，她成了领头标兵。
　　这个职位其实挺虚无缥缈的。
　　一般来说每个方针的领头标兵都是挺自豪的，因为可以在汇演的最后一天，跟在那些参谋长的后面抗国旗，绕操场。
　　可谓吸足了眼球。
　　不过对于女生来说，所谓的领头标兵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踢正步，还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对于这些娇柔的女孩子来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一件事。
　　更何况为了确保汇演不出错，每个队伍的两名领头人，一男一女，都会在解散后单独留下来，由着教官亲自加训一个小时。可谓相当累人。
　　而小昭之所以被分成了领头的，也是因为其整齐划一的动作，标准精干，虽然个子不算高，可一举一动中透露着一股旁人所没有的气势。自然一眼就被相中了。
　　五班女生身高大差不差，最高跟最低之间也就3CM左右的差距。而小昭的身高从一开始也只能排在中游层次罢了。
　　至于那陈慕然，虽然性子高傲，不过个头上却有些娇小了，勉勉强强被安排到了倒数第二。
　　她这会儿还在不安分的探头探脑望着宛若长蛇一般的队列，结果看到胡小昭从黑漆漆的人群里走出来的时候。原本还心不在焉的她却微微一怔，用袖口擦了擦眼。
　　还以为看错了。
　　“那个女生发什么呆？不知道向右看齐？”教官顿时不乐意了，走了过来，大声嚷嚷：“跟你说话呢，听不见还是咋地？”
　　到底是相对柔弱的女孩子，教官对付起来也怜香惜玉了不少。这要是个皮男生如此不听话，人家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小昭……胡小昭？”却没想到那姑娘还是一副愣愣然，没听命令，嘴巴里却嘀咕着个啥，一时半会，径自呆着神。
　　……
　　一下午的历练之后。
　　好不容易宣布解散。
　　原先还紧绷着的队列顿时松散成了一片，黑漆漆里还夹杂着不少女孩子的抱怨。
　　“我都晒黑了！”
　　“吃饭吃饭。”
　　“肚子好饿啊但是我没胃口，好想喝水……”
　　小昭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今天刚刚开始训练，所以教官难得发了佛性，没留着两个标兵下来开小灶。
　　倒是不远处，即将下台阶的陈慕然挥了挥手，远远的挤开人群，逆着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有些迟疑，兴许是让小昭看到了自己不该有的那一面飞扬跋扈，所以显得很是犹豫。
　　“呃，你好。”
　　不尴不尬的打招呼，生怕小昭不喜欢她了似的。
　　“嗯，正巧啊，我们竟然在一个班。”小昭惊喜的笑了笑，语气平淡，却没有一丝抗拒。
　　任何人都有两面甚至许多面，倘若在自己的面前，陈慕然只展示了一如既往的平和，说不定她还会认为她不真实。
　　更何况今天下午那个情况，虽然是这妞在发飙，但很显然先前也是被排挤急了眼的罢了。
　　联想起梁若琳挤兑小昭的种种，自己还是挺理解的。
　　“呃，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啊？”
　　陈慕然有些意外，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过来，可爱中带了一丝惊艳。
　　自然也知道自己上午那一通嚣张跋扈，有些不近人情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小昭好笑，却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文章。
　　“走吧，你应该也没吃饭吧？不如我们一起去？”
　　说这话的时候小昭并没有觉得冒进，听宿管阿姨的所说，这丫头之前还跟舍友吵了一架。也就是等于她跟自己一样，在这所佑德高中里，没什么朋友。
　　“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运气背的不行，刚入宿舍就有人来找麻烦，后来我不服，两边就差点打起来了都，要不是后面有人收留我，我可能就得跟宿管阿姨一个被窝了呢。”陈慕然却丝毫不打算一笔带过，还在那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说到最后，却开始小委屈起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小昭还挺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不过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收留归收留，可万一这丫头知道自己跟梁若琳一屋的时候，怕不是又要吵起来吧？
　　毕竟她俩的脾气……
　　真挺不对味的。
　　果不其然两人匆匆吃了饭，回去屋子的路上这妞就有些惊奇了。因为老宿舍人少，被分配的女生也不过四五十人左右，充其量一个班的人数，甚至连三楼都没能沾满。
　　这或许也跟老宿舍封闭之后的那一年，莫名其妙从学生间传出来的都市鬼怪传说有关。导致了没有多少女生愿意去那老宿舍报道。
　　却没想到在转弯路口的地方，小昭并没有跟自己分道扬镳，而是紧紧跟了上来。
　　陈慕然就有些小开心。
　　“你也在2号楼住啊？”
　　“待会上了楼，你就都明白了……”小昭叹了口气。
　　这妞被说得有些懵。
　　搞不清楚状况。
　　然后上了楼，屋子里。
　　梁若琳却是已经抱着胸，翘着二郎腿，眼睛瞪得高高的。
　　面色不善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人。
　　一副有备而来的酸讽，撇了撇嘴，就要嚷嚷出声了。
　　“怎么是你？”陈慕然瞪大了眼，相当之惊讶。
　　反倒是小昭挂着一副苦笑，在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嘛，反正都同睡一屋了，以前那些恩怨情仇，就听我的一笔带过了如何？”



14，不想去

　　当然了，这句话也不过是说的漂亮而已。
　　她胡小昭何德何能啊？就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两边放下执着，同归于好了？
　　啥时候自己这脸这么大了？
　　她叹了口气。
　　如果是成年人圈子的话，即便是虚假的客套，这会儿也应该偃旗息鼓一会了。
　　可无奈的是，周遭围聚着的这两个小女生，都只是刚上高中的小女生而已。
　　梁若琳瞪了瞪眼，似乎想要大声反驳。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忌讳着中午时小昭的侃侃而谈，一时半会竟是有些闭了嘴。暂不做动作。
　　“凭什么啊，就她？”倒是陈慕然气的不行，难以理解的看了眼胡小昭，居然因为一时半会的义愤填膺，而将这份怒气稍稍撒了一点点，在小昭的身上。
　　胡小昭摸了摸鼻子，一阵苦笑。
　　本来自己就是害怕陈慕然在宿舍里受欺负才来出面和稀泥的，却没想到自己还搞了个里外不是人……
　　祸水东引了啊，还真是无可奈何。
　　平心而论，梁若琳最针对的还是陈慕然罢了。之前流露出了敌意大部分也跟自己认识慕然有关。如果这份关系被撇去，对方对自己的也不过是一些看扁与排斥罢了。
　　还是挺现实的。
　　三十二中的学生吵闹归吵闹，大部分时候都抱着一种跟你胡闹的纯粹心态。而步入了佑德的大染缸，似乎一切都变得深刻了。
　　家世，成绩，一切的一切，都能成为不屑与分隔的缘由。
　　五班学生多为艺术生，剩下的那些普通生中，也有很多是佑德初中部直升上来的。
　　他们之间早早规划好了各自的圈子，仅仅一天半载的军训，她就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斥力。
　　“沫沫，走，我们去吃饭。”屋子外大门被推开了，一个长相甜美，动作间却带着怯怯的女生探出了头来，左看右看，相当不安分。
　　梁若琳干咳了一声，绕过这两人，径自缠着那姑娘的胳膊，啪嗒啪嗒踩着小拖鞋下了楼。
　　屋子一时半会有些安静。
　　自知失言的陈慕然捂了捂嘴，已经开始为刚才的举动懊恼了。
　　她是觉得，以女生那般敏感脆弱的心思，自己当面冲了替自己出头的人，这段友谊应该在自己刚才的一声吼中，崩塌断裂了才对。
　　却没想到小昭叹了口气，回过头，还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安然。
　　温和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冲她安然笑了笑。
　　“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啊？”陈慕然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
　　“还发什么呆呢？你刚才不说肚子饿了，要不然我吃完了再带给你？”
　　小昭又问了一句，奇怪的摇了摇头。
　　陈慕然回过神来，眼神紧了紧，虽然她跟那谁谁不合，可却学着那谁谁的姿势，一把保住了小昭的胳膊。
　　“饿的很呢！走，我们一起吃饭！”
　　————
　　通向饭堂的小道路，夜色微醺，灯光在晚风中闪烁，一摇一曳，晃乱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陈慕然抱着身边人的胳膊，动作有些粘腻。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微微眯起，不知在寻思着什么，似有心思。
　　问她什么，却又不理。
　　小昭的心底却有些悸动。
　　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身边的这位女生。
　　实在太漂亮了一些。
　　唔，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 
　　但陈慕然同学，的确比自己上辈子的那位未婚妻陈慕洁，甚至还要漂亮一些……
　　该怎么说呢？
　　自己老婆身上透露着的，是一种女强人般的胸有成竹与冷傲。虽然人也长得很漂亮，可跟青春活泼的女孩子相比……总归感觉少了点啥？
　　或许是年龄差距有关吧。
　　胡小昭的未婚妻足足大了自己三岁。
　　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位列仙班嘛。
　　她是他的父母多经奔走介绍的，初次见面的地点，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联谊会。
　　胡显昭同志当初整的挺帅气，高脚裤，小西装，呃，现在回想起来那幅画面，似乎有些low？
　　不过不提在当年大环境下，却也说得上是青年才俊。
　　大人模样的发型，配着那未婚妻互相敬酒，妥妥的才子佳人风范。
　　后来熟识之后两边感情处的也很好，但即便双方再怎么融入对方，一些常年保持着的习性却是难以更改的。
　　有的时候胡显昭同志都觉得到家在跟另一个领导做汇报似的，束缚的有些紧了。
　　可在陈慕然的身上，却根本一星半点的体现也没有。
　　这姑娘看上去有些傲，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昭的错觉，总感觉其人本质挺傻兮兮的，很容易谎骗的类型。
　　而且不知为何，她与上一世未婚妻的模样，竟是多了些淡淡的相似。
　　五官神韵。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四十。
　　到底是不是本人？
　　胡小昭也很迷惑。
　　不过按照时间年轮去看，自己这一世的未婚妻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早已升入大一了才对。
　　虽说两人外貌相像，可年龄对不上，应该并不是本人了才对？
　　更何况不仅是年龄对不上，就是两人的气质与经历，似乎也全然对不上号。
　　小昭不动神色的将之前未婚妻谈论过得种种经历询问了出去，得来的却是陈慕然满脸狐疑的表情。
　　结果应该很明显了吧？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一点。
　　明明只是一个相似的名字而已，竟是搞的自己都神神叨叨了。
　　全国那么多相似的大名，比如王维啊张伟之这一类的，每年降生的新生儿中，都有成千上百个大差不差的姓名。
　　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幼稚了一些。
　　饭堂里的人并不算很多。
　　晚间七点半了，本就在宿舍里耽误了一会再出来，趁着这个空档，不少人已经吃饱了饭离开饭堂。而打菜窗口前也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素菜了，看上去孤零零的。
　　小昭没什么胃口，只是稍微点了些素菜。
　　排头的位置特别难受，毕竟要接受教官的指导与动作规范，下意识间训练程度比其他人高出了不少。再加上那教官貌似特意要培养两个国旗标兵的吃苦耐劳精神，每次训练军姿的位置，那二人都是充当其冲在毒辣太阳底下的。
　　晒都要晒怀孕了！
　　累啊。
　　被这么挥汗如雨的训练着，是个人都顶不住吧？
　　倒是陈慕然一整个下午没怎么受累，或许是跟家世有关，那教官除了起初的冲突以外，并不怎么敢将她拉出来单练。而整个队伍中间一截的位置，也刚好被连天成荫的大树给遮蔽住了。
　　显得很有一丝惬意。
　　现如今这丫头看着仅剩的两个鸡腿流口水，等到小昭刷完了饭卡，她就迫不及待的指指点点起来。
　　“我要那两个鸡腿！”
　　“剩下的菜呢？”
　　“再多来点米饭。”
　　“素菜不要了?”那阿姨挑了挑眉。
　　陈慕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想吃。”
　　“小孩子长身体要讲究一个营养均衡，你这样搞怎么行？”那阿姨嘴巴碎碎念，手下却不含糊，匆匆打好了饭腿递了过来，“十二块五。”
　　陈慕然哦了一声，就要掏钱包拿票子。
　　结果阿姨提醒了一句：“刷饭卡。”
　　“饭卡……是什么？”陈慕然愣住了，怔了怔。
　　“刷饭的票子啊，把卡往机器上一摆，听到一声响就可以了。”那阿姨看出了这丫头是心生，好心提醒了一句。结果后面队列逐渐排长了，她也不耐烦了起来：“快点啊，后面人还等着你呢。”
　　正当陈慕然手足无措的时候，还未走远的胡小昭听到了动静，不由无奈的走了回来。
　　“刷我的吧。”
　　陈慕然这才像得救了似的，长舒了口气。
　　食堂里杂音不少，倒是人已经不多了，于是小昭拉着这姑娘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
　　刚摆好餐具，那丫头就歉意的吐了吐舌，开始在小包包里摸索起来了：“不好意思啊，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我还你的。”
　　“不用了，下次请回来也行。”小昭笑笑，所谓谈钱伤感情，她总觉得明算账这种事，多少显得没有人情味了。
　　“说起来，你的饭卡是丢了么？我记得发放书本的老师会顺带发放饭卡的吧？”
　　吃着饭，小昭就有些好奇，倒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面去，不想再提那钱不钱的事了。
　　陈慕然就哦了一声，上下翻阅了里里外外四五个口袋，然后歪了歪脑袋。
　　“我好像没去拿书。”
　　喂喂喂你既然都没去拿书了那还翻什么翻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小昭无可奈何。
　　“那为什么不去拿书？”
　　应该是有苦衷吧？忘记了或者被什么事挡住了去路之类的。
　　佑德人均高材生，虽不说嗜书如命，可好歹为了不再日后被比下去，这几天的高中教材预习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任人都不想在开学就成为班级里那个拖后腿的存在。
　　还有一点是，他们五班的张老师，也是一个特别势利眼的人。
　　人人都有攀比心，老师是，学生更不能免俗。
　　陈慕然就唔了一声，很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那表情，就更加委屈了。
　　“我……懒得去。”
　　小昭扯了扯嘴角，然后礼貌性的拍了一下耳朵。
　　“你说啥？”



15，气炸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陈慕然还以为惹对方生气了，自己那句话说完，两边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咬着筷子，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拨弄着碗里两个鸡腿。
　　唔，其中一个，其实是给胡小昭准备的。
　　她帮了自己很多忙，而且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下意识就想跟她多拉近点点的关系。
　　可刚才的意外却让她有点束手束脚了……毕竟用她的钱请本人吃饭，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而且貌似眼下的气氛也不好说好话。
　　倒是胡小昭同志有些无奈。
　　她并不是被那句懒得去给气到了，恰恰相反，自己还觉得面前这姑娘挺好玩的。
　　还真是个性十足啊。
　　自己上一世在佑德念书，无论哪个班级都是一副神经高度紧张的模样，言语交谈间似乎都在打仗。全然没有哪个学生敢讲这种任性话的。
　　该说是优等生的自持嘛？
　　不按照学校规章办事，很容易被班主任给盯上。
　　倘若不是学习成绩过硬，很少有学生在班级里，不怕老师的特别关照。
　　“哎对了，刚才那件事，不好意思了哈。”最后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还是陈慕然开了口。就看着丫头用筷子敲了敲碗口，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啊，什么事？”小昭从漫长的腹诽回过神来，微微有些奇怪，只觉得思维更不上档了。
　　“唔，就刚才在屋子里啊，我不小心冲你发火了。”小丫头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双手指尖对着点，委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看小昭，又迫切想要得到她点头。
　　“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这件事啊。”发生时间就在十几分钟以前，小昭并没有忘记，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实说，胡显昭同志高中跟大学时期，都是妥妥一网瘾少年。虽然大三开始慢慢接触社会了，可那大学的学生生涯里，并没有接触过多女性。
　　所以对女孩子眉目中的怒气，自己并不能敏锐的察觉。
　　话又说回来，原来这就是女孩子的生气发火么？那小暑之前天天对自己吼，到底该怎么解释……
　　难道自己便宜幼妹也在生气？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那丫头跟自己有啥好置气的？或许是因为她一开始就不咋待见自己罢了，所以有些时候，会表现出下意识的苛刻。
　　胡小昭虽然重生成了女性，但很多时候还会以男性的思维，去处事思考。
　　而对于很多男孩子来说。
　　被女生脸凶，似乎是挺常见的一些事。
　　受许多小说漫画影响，所谓的欢喜冤家无论在初中还是高中，都屡见不鲜了。
　　更何况还是如此漂亮的姑娘跟自己近距离接触……咳。
　　闻着那姑娘的提香，神魂都差点飞起来了。
　　就更没有什么不悦的机会了吧？
　　“好了好了。”小昭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她随便吃了两三口，就发现被累的没有胃口的肚子已经差不多要填饱了。
　　自己这胃口跟上一世简直一天一个地了啊。
　　眼下天色渐黑，差不多也要到洗漱休息的时间了。
　　于是站起身：“吃饱了就回去吧，你这两个鸡腿还没碰呢，要不要打包？”
　　“不要了，我也吃饱了。”小姑娘随便拨弄了两小米饭，然后就学着小昭的样子站起身，看也不看那两只咬了三小口的鸡腿了。
　　胡小昭怔了怔，旋即不可查觉的皱了皱眉。
　　嗯，性子火爆什么的倒不是关键，可这浪费粮食，真的不太可取啊。
　　……
　　不得不说小昭有的时候的确挺节俭的。
　　这并不是天性使然，相反，在步入社会前的胡显昭同志，其实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小伙子。
　　却是因为后来的种种遭遇，慢慢改了性子。
　　或许也跟那贫瘠的工资有关吧，创业起步阶段，自己手头没什么钱，而作为副业的小说方面更是贫乏无比，每个月累死累活的更新十万多的更新量，也才堪堪能到手个三百左右的全勤奖罢了。
　　显得非常可怜。
　　12年的时候已经开始通货膨胀了，三百大洋甚至连一个星期的午饭都管不住。
　　好在那时候老爹手里有些钱，一直都有隔三差五的往他这边打，虽然不多，可勉强吃饱肚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并不至于被饿死。
　　只是自己都工作了还得靠着老爹那点伙食费养活，这件事摆在小昭心里，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了。
　　一来二去，回忆就变得刻骨铭心了不少。
　　哪怕是隔世，看到有人浪费，难免还会觉得磕磕绊绊的，不太舒服。 
　　结果没想到她也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小姑娘竟是动作一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狐疑的望了过来。
　　小昭连忙干咳着转开脑袋。
　　唔，这就是真正女孩子的差别吗？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捕捉起来，竟是如此熟练。
　　看来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还真是不合格啊。
　　不过也无所谓吧？
　　反正小昭自始至终，也没打算当成一个女生去活。
　　回去的路上，通向二楼宿舍楼的路灯似乎还没通电，小道显得有些阴暗，看不清脚下的路。
　　凉风一吹，似乎是个姑娘都有怕鬼的习性，小昭竟是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紧了两分。
　　而且变得湿湿滑滑的，似乎主人的情绪不太乐观啊。
　　“我走前面吧，你跟着我就好。”小昭哑然失笑，或许是男生的保护欲在作祟吧，她站到了姑娘的身前。
　　没想到陈慕然竟是径自打了个哆嗦。
　　“我们还是并排走吧？”
　　“怎么了。”
　　“你站前面，我看不见你的脸，总感觉好像下一秒，你的脸就能直接转到脑后一样……”
　　“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小昭听得一怔，摸摸鼻子。
　　真的是无语，明明自己对着黑暗没啥感觉，结果被这丫头乌鸦嘴一塑造气氛，搞得她也有点哆嗦了。
　　“好吧，那就并排走吧。”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在小路上。
　　本来她们宿舍楼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封禁了一个学年，再加上各种浮生的怪力乱神，的确挺让人后背发凉的。
　　二楼也就满打满算五十个女生在宿而已，人烟稀少的小道上，此刻更是除了这俩人，一个外人都见不着。
　　小昭叹了口气。
　　黑压压的天气，牵着一个大美女，慢悠悠在校园里逛操场。
　　这本该是任何男孩子都奢望的浪漫无比的事情。
　　可身边那姑娘颤颤巍巍的肩膀，搞得自己都不太能进入状态了。
　　好在小道并不长，期间也没发生啥灵异现象，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那灯火辉煌的宿舍楼了。
　　陈慕然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终于得救了似的奔跑起来。
　　“哎，慢点，这里地还没修好！”小昭还没来得及喊出口，面前那姑娘已经一个踉跄，大脑袋笔直朝着里面砸去。
　　这姑娘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
　　自己的身子，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掌，给轻轻托住了。
　　“都跟你说了小心一点，这儿的路段刚好在修缮，地上坑坑洼洼的，很容易摔倒的，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小昭叹了口气，将这丫头浮起来的同时，甚至还帮她拍了拍满天的灰尘。
　　虽说在念叨，可话语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乐祸与幸灾。
　　小丫头怔了怔，惊魂未定的样子。
　　等到回过神来，却是微微瞪了瞪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下次你说的话我都听！”
　　————
　　回到屋子里。
　　整个寝室的闲聊，似乎都在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给阻断了。
　　这也难怪，那个叫沫沫的女生跟梁若琳是相处许久的朋友，现如今被分到了一个寝室里，再加上中午发生的事情，这丫头肯定有一大堆事想要抱怨。
　　小昭推开们的时候不由一愣，因为整个屋子里的人聚得出乎意料的多。
　　全都是女孩子，可坐姿一个比一个不文雅，不是抱着椅子蜷腿，就是翘着二郎腿露底儿的，看的小昭眼花缭乱……咳。
　　她们应该是隔壁寝室过来串门的？大咧咧将小昭跟陈慕然的椅子拖了出来，散漫的依在上面。
　　这还不够，先前那股大声八卦的样子还相当之扰民，尤其隔着大门都能隐约听见，自己跟陈慕然的名字出现在了她们的声讨中。
　　而地板上更是散落着各种瓜子果皮，应该是从小卖部买来嗑的。
　　一看到正主过来了，这群姑娘才稍微有所收敛。
　　却也不是给她俩人面子，只是因为外人入内而破坏了聊性罢了，有些嘁嘁。
　　“那我们就先回了？明天军训再聊。”
　　“好，记得早上过来喊一趟，姐们一起出去吃早饭。”梁若琳笑笑，挥了挥手，目送着一行人离去。
　　末了关上了门，却没有半点帮着收拾桌椅板凳的意思，就任由小昭跟慕然的东西散乱着。
　　“那是我的椅子，谁允许你给她们坐的？”受不了这股气的陈慕然皱了皱眉，自然质问出声了。“而且这地上这么脏，你打算怎么办？不打扫么？”
　　梁若琳就翻了个白眼，没去回答，反倒是望着窗外慢悠悠的从书包里摸出本小说杂志来看，约莫等了半分钟，才轻声切了一声。
　　“用了就用咯，怎么样，耍娇气啊，一把椅子而已，这不给用那不给用，你当你是谁？”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明明是自己吃了亏，没想到这货嘴巴上说的反而是她的不是，陈慕然都快气炸了。



16，祝枝山

　　眼看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瞧着你，都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很快整个宿舍的气氛降到了零点。
　　一片死寂。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倒是小昭看不过去了，挡在两人中间，阻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平心而论，现在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
　　且不说什么人在屋檐下这些歪理，待会就要熄灯了，马上教官也会过来查寝。万一让看到这番景象，不仅是她俩，就是小昭跟那位沫沫，也得遭殃。
　　男教官在训练的时候尚且会顾忌到性别问题而怜香惜玉，可查寝女宿的，只会是女教官而已。
　　更何况这一届教官层里，只有那位手段严厉的副参谋，是女性。
　　要是被她逮到了。
　　今晚的夜生活，一定会非常精彩缤纷的！
　　“听说上一届有一对也是晚上闹宿舍，结果整个班级的人陪着夜跑一直到大天亮，你们不会也想逞这个强吧？”
　　这是胡小昭随口杜撰的吓唬，即便人家教官再绝情，如此高强度的惩罚下也是容易闹出人命的。只是话刚一说完，两个姑娘的表情愣了楞，似乎是后怕起来了。
　　“那就对了，先收拾收拾战场吧，这么脏乱，到时候也不好交代啊。”她拍了拍手，陈慕然鼓着嘴巴，似乎是不服气，却被小昭不动神色拉到了一旁。
　　这丫头也不打扫，插着腰就坐下了。背靠着墙，谁都不理，貌似是自顾自生起了闷气赖。
　　小昭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跟保姆似的，谁都要管谁都要带，干脆还是回了音乐坊舒服一些。
　　想着，还是从一旁的卫生角落里拿过扫帚跟簸箕。
　　由于封宿了一年的原因，屋子里的一些卫生用品也是相当破旧了，甚至扫把上还沾了些蜘蛛网，这番景象，根本不会有哪个女生敢去触碰的。
　　小昭倒是觉得无所谓，当初跑工作的时候月薪也才一两千而已，而且异国他乡的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些月租两三百的合房小旅店自己也是照住不误，那儿的卫生环境，可比这里还要糟糕许多呢。 
　　时不时蟑螂从腿上爬过都是常见了……
　　哪还稀罕眼下？
　　熟练地将工具拿到水池旁冲洗了一番，然后就埋着头，打扫起宿舍来。
　　地面上瓜子果仁实在是太多了，有的时候小昭都有些好奇，印象里女生宿舍不应该是个香香软软的地方嘛？而且那些个姑娘，晚上应该都挺注意身材的吧，怎么会如此……豪迈？
　　“哼，识相就好。”倒是梁若琳一副赢了的气派，从鼻孔里出了口气，看到小昭示弱，她就心满意足的跑到卫生间里梳妆打扮去了。
　　小昭笑笑，也没停下活计。
　　自己虽说是答应了打扫，可也只打算帮着慕然跟自己那一块区域扫干净而已。
　　至于她梁若琳？
　　本来就是她的错，凭什么让别人擦屁股？
　　自己只是懒得跟这群小屁孩多计较罢了，可要她硬生生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那还真就不好意思，受不来了。
　　倒是旁边那个叫沫沫的女生挺有自觉的。
　　眼看梁若琳进了屋子，她也帮着小昭一起，拿过窗台旁的小刷子，扫起了自己位置旁的零落垃圾来。
　　小昭不禁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长得挺乖巧，一双眼睛水灵，刘海儿更是透着那股大家闺秀的风范。脸蛋红润润的，带了点婴儿肥。
　　知道抬举的姑娘就是更可爱一些。
　　沫沫也是她们五班的学生，貌似全名叫做苏一沫来着，当初训练的时候，教官也点过她的名。回答起来语气怯怯的，生怕多说一句闹出笑话似的，是个不折不扣的乖乖女。
　　有时候自己挖破了头都想不出，那刁蛮任性的梁若琳究竟如何跟这位大家闺秀走到一起的。
　　她俩的友谊，根本画风不和吧？
　　打扫了一会，陈慕然也意识到自己甩脸子有些不合适了，躲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往后望着，看到两个人都没注意这边后，她也吐了吐舌，跟在两人后面吭哧吭哧出着力。
　　梁若琳在卫生间里玩完手机走了出来，眼看小昭那边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而自己这一块还是一片狼藉，她瞪了瞪眼。
　　“继续扫啊？怎么不弄了，我这边还脏得很呢，你没看见啊。”
　　“想要干净啊？自己去扫呗。”小昭笑笑，直了直老胳膊老腿，然后将扫把丢到了墙角。
　　梁若琳愣了愣，气的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先问问自己什么意思吧。”小昭轻描淡写微微一笑。
　　“吃东西的时候不顾及别人，现在反而想要蹭别人的劳动果实了，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么？这儿是宿舍，并不是你家里，我跟慕然也不是你的暖床女仆，不会有人把你当公主去伺候的。”
　　梁若琳张了张嘴，结果很无奈的是，小招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自己跟中午一样，被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了。
　　她不是傻子，更不是情商为零的小公主，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太堵人嘴巴了一点。
　　“你你你。”场面反转，这丫头倒是被气得不行。
　　“没事的，若琳我帮你一起扫也行的。”苏一沫也生怕两个人吵架，凑了上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梁若琳的位置也给弄得马马虎虎了。
　　“这还差不多。”梁若琳哼了一声，却是没有一句感谢，而所谓的差不多，也是说给小昭听得而已。
　　半推半就下，这姑娘便是借破打滚，上了床。
　　距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的功夫，但今天没有作业，即便待在底下，也没什么好消磨时光的。
　　索性还是床铺舒服一些。
　　运动了一天难免腰杆发疼，还好佑德是内宿，要是被那些没有寝室的高中拖到山野基地去训练的话，光是那些破旧的板床又是一次难以忘怀的考验了。
　　尤其是对女生来说，娇生惯养的她们，很少会有机会睡到如此梆硬的物什上。
　　苏一沫没说话，从柜子里将书包拿了出来，又把小闹钟摆在床头以后，才翻出那本花花绿绿的刊物滚到了床铺上。
　　小昭眯了一眼，那山茶树下的大名印在版面上，透着亮光招进来，却格外耀眼。
　　鎏金字体，引人夺目。
　　上一世脑海里并没有这本杂志的印象，这一世却记得很清楚。
　　原因无他，这是他老爹所在的碧海传媒独家发售的杂志。
　　而她胡小昭的小说，也刚好，一并刊登在了这本书的上面。
　　苏一沫将书本抱在怀里，很是宝贝的样子，时而侧躺，时而支撑起下巴在那俯视着，起先还能忍住笑，后来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段子，竟是噗嗤噗嗤的躲在被窝里放起屁来。
　　这幅娇憨的模样看的小昭一阵好笑。
　　曾经何时？自己上高中乃至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憨态吧？
　　唔，不过那一年智能手机以及普及了，纸质传媒的衰弱却是不可避免，上了大学的时候，很少再有人去搜集这类刊物杂志，没日没夜的看个通宵了。
　　反倒是网络平台，刊物数量多，范围广，题材无所顾忌等种种，一跃成为了当代文学传媒的头牌。
　　到是这一世有些特殊。
　　来学校这么久了，很少看到有人在闲暇功夫里掏出手机，玩上一玩。如果与上一世对比的话，的确落后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否跟这辈子网络传媒发展的相对较慢，有一定的联系。
　　按照记忆，06年伊始，婊度贴吧这些玩意应该已经吸引了一批火热了才对，却没想到这辈子的度娘，似乎并不打算朝着那方面发展，搞得小昭有时候想要品一品八卦都没了机会。
　　很是有些无可奈何。
　　出着神的功夫，自己的床头下，竟是忽然发出了几丝震动。
　　“啊？”胡小昭微微一愣，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老爹送自己的那款手机收到了来电。
　　嗯，说是手机，其实也就是所谓的小灵通罢了。
　　后妈家境还是挺富裕的，区区一款几百元的小灵通而已，说送就送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给小昭跟自家闺女都配置了一台，便宜幼妹那边的号码是新申请的，至于小昭手里这款，则是老爹用剩下来的一个私人号。
　　话费不多，每个月也就冲个二十来块罢了，主要的目的也是偶尔通个讯之类的，毕竟远隔千里，这孩子不在家的，难免想念。
　　只是很奇怪那，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却是一串很陌生的号码。
　　会是谁呢？
　　这一世胡爹还不怎么太会玩这类智能产品，也就没有将号码事先存在小昭的手机里了，只是上一世那三十多年的经历，对于自家父母的电话，自然是印象深刻了。
　　小昭微微有些好奇，接通了电话。按道理来说这辈子才06年，所谓的网络诈骗应该还未诞生才对。
　　却没想到对方那头是一个文质彬彬有礼的嗓音，说话的口气却有些不着边际了。
　　“请问，是祝枝山老师么？”
　　“哈？”小昭微微愣了那么一下，似乎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好，你是他秘书吧？我们想找祝枝山老师，有些事情想跟他谈谈，是关于江南四大才子的事情……” 
　　或许听到是个姑娘接的，那人也不意外，只是话里话外那股荒诞……却搞得小昭满眼古怪。
　　什么玩意啊这都是？
　　祝枝山？ 
　　江南四大才子？
　　搞什么鬼，自己莫非穿越了？
　　咳，好吧，自己的确算是穿越了，不过也没穿越到那种古老时候吧？
　　真就刹不住车了啊尼玛……
　　话说回来，这通电话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说是网络诈骗吧似乎也不像，可要说是正常对话，这男的话里话外也太不把她胡小昭当个人了吧？
　　这算是啥，智商碾压么？
　　把自己当傻子了是不是。
　　小昭有些不耐，刚好被梁若琳膈应得不舒服，再加上一身劳累得不到休息，干脆将这份气出在了话筒身上。
　　“找错人了，我不是那谁谁的秘书，我就是我，一普通高中生，挂了，别回，我没钱给你们骗！”
　　她有些无奈，也不等对方再唠唠叨叨什么，直接就掐断了对话。
　　倒是在挂断之后，一双眸子才眨巴眨巴，似乎察觉到了那份古怪。
　　祝枝山……
　　这个名字，貌似在哪听过啊？
　　倒不是课本或网络，似乎是曾经跟老爹的某些事情有些关联？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小昭怔了怔，却回忆不起来了。
　　而她也不曾想到。
　　电话那头，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端着话筒。
　　也是一副莫名其妙。
　　“张哥，咱是不是找错人了？”
　　“怎么说。”
　　“那写网文的祝枝山，看资料不是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么？怎么话筒里那声音……好像是个女娃娃来着？”
　　张哥跟这人面面相觑。
　　“咱们从企业交接拿到的资料是不会出错的，该是他的号码，应该不会变。”
　　“所以……”
　　“所以？”
　　一时半会没了声响。
　　过了一会，那人才有问着。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捏着嗓音的感觉，是不是很明显？又或者说，是不是那个女声里带了点瑕疵，乍一听是个姑娘，但其实声线粗糙，仔细一听就能发现，那家伙根本就是一男人？”
　　小年轻眨巴眨眼，“张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被喊作张哥的成熟男干咳一声。
　　脸色发灰。一个劲挠头。
　　欲言又止。
　　“我是想说，这种情况呢，咱们签约的作者里，也曾经遇到过一起，那可能是别人的爱好，所以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说到最后自己却说不下去了。
　　“算了，找个时间咱们去当面问一问吧，胡照日，我记得这位老师的老家在燃城是不是?”
　　“应该没错。”
　　两人点了点头，可眼神里那股古怪，还是难以散去。
　　这到底，是玩哪一出啊？



17，节外生枝

　　放了手机，小昭只觉得满脑壳生疼。
　　好在四周静谧的环境给出了一些慰藉。
　　熄灯时间，也不知道是否是无声的魔咒，但凡亮光从天花板消失的那一刹那，周遭的嘈杂，就会逐渐平息下去。
　　初来乍到的晚上大家都有些拘谨，躺在床铺上，就连睡姿都笔直笔直的，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颇为的戒备。
　　迷迷糊糊间，被训练了一天的胡小昭早已精疲力尽了，不消一会的功夫，便是进入了温柔乡。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外一片敞亮，一抹阳光从窗台外斜了进来，刚好打在小昭的刘海上，微微有些刺眼。
　　胡小昭皱了皱眉，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她顿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光是宿舍里隔壁两张床铺被空开了，就是整个宿舍楼，都是一片寂静。
　　“几点了？”她怔了怔，看向钟盘。
　　结果也不知道何时，从天还在孜孜不倦运转着的闹钟，这会儿却没了动静，像是哑火了似的挂在床头柜上，而上面的指针，则堪堪指着六点半。
　　集合的时间。
　　九月初的天景亮的比较早，一般来说六点半的时候，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而现如今屋外夏光大亮，很显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陈慕然！”胡小昭大声喊了一声，隔壁床铺那姑娘还在抱着枕头流哈喇子，迷迷糊糊的醒了来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头发散乱，根本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
　　“赶紧下床！我们好像要迟到了！”小昭却没时间再多说啥，一个翻身下了床。
　　看着小昭利索的将衣服穿好，打量到四周不对劲的陈慕然也是瞪着个眼，满脑子冷汗。
　　————
　　军训中迟到将近半个小时，其性质是相当恶劣的。
　　胡小昭跟陈慕然两个人被调离了队列，整个一天，她俩都站在太阳底下的正中心操场罚站，默默看着周遭的学生练军姿，唱拉练歌，绕操跑。
　　还要在隔壁方队休息的时候，默默忍受别的班级学生，那怪异且玩味的目光。
　　以及在中途默默承受着来自教官的怒火。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长能耐了是吧？”那教官是个二十来岁小年轻，姓刘，平常对待人还挺温和的，再加上性别原因，对上她们五班女生的时候还是挺怜香惜玉的。
　　只是现如今那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额头上青筋暴露，显得很是怒不可遏。
　　这也难怪，报道第二天就迟到，尤其是在纪律严明的军训中，对于方阵来说，是一次下马威。并且也成功让教官面上无光。
　　每天集合完毕的大会会有一次点名，那个时候迟到的学生便会站在大操场上做自我检讨。
　　可即便如此，学校最多也只能容忍学生们晚到一两分钟罢了。像是今天这样将近半节课的时间过去了，二人身影才慢慢出现在过道那一头，几乎在整个佑德高中史里都不曾发现过第二例。
　　“睡得挺熟啊，怎么着，还怕人打扰是不？”教官虽说在玩笑打趣，可言语里那股烂泥扶不上墙的愤慨，还是异常明显。
　　“你们宿舍那个丫头去喊你们的时候，听说你俩还把门从里面给反琐了？”
　　这便是从梁若琳嘴巴里说出来的台词了，她们宿舍总共四人，当初教官问谁跟她俩一个宿舍的时候，便是那梁若琳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后来的后来，就发展成了眼下这种情况。 
　　这就是职场里一直所说的使绊子，穿小鞋？
　　小昭睁了睁眼，有些诧异，却并不在意料之外。
　　“什么时候有人来宿舍喊我们的？明明一个人也没有！”陈慕然微微一怔，连忙张口反驳道。
　　“你还狡辩？”
　　“本来就是啊！”陈慕然不服了，就要跟那教官对着干起来。
　　她也是委屈，自己睡的跟个死猪似的怎么可能下楼锁门？更何况小昭也是刚刚醒的样子，总不可能是她故意讨骂的吧。
　　结果迷迷糊糊间，小丫头忽然看到那梁若琳在人群里投了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目光，却又飞速将视线瞥了开去，不去与这两人对视，显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陈慕然怔了怔，自己又不是傻子，明白过来真相后顿时怒不可遏。
　　刚想把事实捅出来。 
　　“说什么说，即便没人喊，你们两个迟到就有理了，是不？”那教官却怒喝道，“每天早上都有集合哨，听不见是吧，耳朵聋了？不要了可以摘下来送给别人！”
　　从没被人如此大声吼过，陈慕然捏了捏拳头，眼睛里水汽弥漫，似是委屈到不能自已了。
　　倒是胡小昭没法多言，背脊依旧笔直，却是老老实实道了个歉。
　　“教官，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对不起。”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造成了恶劣影响，无论过程如何，迟到这件事总归是自己做错了，倘若再解释什么，不过也是画蛇添足罢了。
　　更何况如今教官已经气得七窍冒烟了，只会将两人的辩解，下意识当做借口去听，无论再怎么说，也不过加重对方心底的反感罢了。
　　小昭很清楚，这时候只能顺着对方来，绝对不能再顶嘴，否则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她小心翼翼对陈慕然使了个眼色。
　　“说话之前要打报告，没人教你吗？”那教官劈头盖脸一顿骂，却将怒火转移到了胡小昭的身上，“你，给我调到队伍最后面去，这个排头标兵不要当了，另外换人！”
　　这个决策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小赵微微错愕了那么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难以察觉的长舒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日子，小昭就在队伍最末尾的位置，和陈慕然为伴，开始了仅剩五天的军训生活。
　　当初闹腾的状况实在有些大，以至于那些不曾认识胡小昭的同学，都对这个陌生者，有了一个不算特别好的印象。
　　纨绔，不听从命令，自以为是。
　　这些词会儿似乎都能安的上去。
　　由于迟到的影响，整个二班方队都被那参谋长有意无意的苛刻着，集合最早，解散最晚，基本他们班到了饭堂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回寝室了。锅里也没啥剩菜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阵里的男男女女，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中总带着一丝敌意。
　　与大学不同，高中军训大抵不会分性别，而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作为队伍，这几天的接触已经撮合了不少男男女女，互相认识聊天也熟络了起来。
　　甚至可以说，解散后不少小伙子已经有意无意开始帮着心仪的女生去小卖部带饮料了，这种美好而青涩的情感，每个男生都曾经历过。
　　反倒是每次下课，小昭跟陈慕然身边都是一阵孤零零的，没什么人搭理，显得很是可怜。
　　“气死我了。”小丫头跺了跺脚，可眼神里却带了一丝明亮。
　　哎，该怎么说呢？ 
　　虽然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挺委屈的，不过能跟小昭站在一起，貌似对于自己来说，也挺不错的……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小姑娘咧了咧嘴，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昭却叹了口气，敲了敲碗筷，将这丫头丢在一旁的瘦肉，重新夹回了这丫头的碗里。
　　一看到这，陈慕然扁了扁嘴，就有些抗拒，“我吃饱了！”
　　“吃饱了也不能浪费！”
　　小昭瞪了瞪眼，凭生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老实说，对于浪费食物的行为，她是真心不能忍。
　　而且有一说一，瘦肉不是比肥肉精贵许多么？为神马这丫头偏偏跟别人口味不同呢？
　　不喜欢吃瘦的也就算了，反而对肥肉如此情有独钟？
　　经常就看到这丫头点了两份，细细挑出其中的精瘦，然后在那吧唧嘴，很是满足的嚼着肥肉。
　　这份举动，不仅浪费钱，也是浪费食材啊。
　　简直是铺张浪费了尼玛！
　　如果只有两三次也就算了，可看的多了，小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那股情绪，开始以一个长辈的样子，教训起来。
　　这丫头偏偏还挺喜欢这种口吻的，每次都在那乖巧的低着头，一副被制的服服帖帖的样子，微微眯着眼，似在打鼾，很是享受。
　　可等小昭说完了，却依旧我行我素。
　　“喂！”昭昭无奈了，摸了摸鼻子，她忽然有些怀念起小暑来。
　　别的不说，自家幼妹脾气也挺暴的，但很多时候还是能听懂规矩，或许也跟常年老妈不在家有关，使得她的性子与同龄人相去甚远，颇为早熟。
　　“好了好了，下次一定不挑食。”陈慕然眯了眯眼，笑眯眯的抓着胡小昭的胳膊，倒是将话题扯到另一个层面上去了。
　　“对了，有没有想好该怎么报复？”
　　“什么怎么报复？”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胡小昭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报复那个梁若琳啊？”慕然咬了咬牙，一副气到不行的样子，“她都那样整我们了，总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吧？我也也得找时间想想对策是不是？”
　　陈慕然不是傻子，自然能猜测出那丫头动的手脚。不出意外的话，闹钟是她拔掉了电池，喊人的时候，也是这丫头故意捏造的事实。
　　这种计划很容易让人找出破绽，可不得不说，那丫头竟然能将其实施下来，却也证明了她的手段，的确有些阴狠啊。
　　报复么？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你占了上风，很有可能就被别人惦记在了心里，那么下一次等到对方有机会，肯定会毫不留情将当初的亏，如数还回来的。
　　唔，小昭不是没脾气，但她总觉得，自己过来学校，是来学习的。
　　总跟这群没长大的幼稚鬼去玩那所谓的宫心计，实在有些掉份。
　　更何况，自己手头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佑德是封闭学校，而自己又没有电脑，周六周日想要出门写稿子的话，必须得翻墙。
　　既然翻墙，那肯定是违反校规的……
　　倘若跟梁若琳再结了更深的梁子，对方到时候，肯定会死盯自己的动向，一旦发生情况，肯定是第一时间汇报管理层的。
　　那么到时候，自己这《梦里》，究竟更是不更了？



18，喜欢和你在一起

　　小昭还在那深思。
　　陈慕然却一伸手打开刚买的可乐罐，咕咚咕咚灌了个饱。
　　“爽！”末了打了个饱嗝，擦着嘴，忽然有了主意，就在那眯着眼，“要不，我们也玩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她那一声响给吸引，小昭回过神来，还有些朦朦胧胧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明天走早一点！用钥匙把她俩反锁在屋子里，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扯平了？”
　　喂喂喂，这怕是雪上加霜吧！
　　不说教官已经很关注这边了，万一被发现这些小把戏，恐怕对方对她俩的评价，立马就会低到谷底了去。
　　“你傻么？走廊外都是有监控摄像头的，你锁了别人，到时候一调监控，岂不遭殃的还是我们？”
　　这话似乎是把人难倒了，小丫头眨了眨眼，却忽然又来了主意。“我们蒙着头不就行了么。实在不行再带个面罩，大不了死不承认不行了？”
　　这一番无理直接把小昭搞得不想说话了。
　　如今两边梁子已经结下了，无论是教官还是梁若琳心底都清楚，倘若她们那边出了事，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肯定是她胡小昭跟陈慕然。
　　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都会怀疑到她俩头上来。
　　如此严峻。
　　还谈啥使绊子？
　　“其实我觉得还不错，你想嘛，排头兵每天训练都很艰苦的，现在换了下来，反而轻松许多不是？”小昭笑了笑，不想多深究这些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将话题引到了的别的地方。
　　先前训练的时候，小昭作为排头标兵，一直要在休息后多留一个小时加训，而陈慕然自然是等不及这么长的时间的。所以每次吃饭时她都一个人孤零零在那站着，很是可怜。
　　反而这几天两人过得挺滋润的，解散之后，就有说有笑的凑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显得挺亲热的。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慕然在胡扯，小昭在默默的听，时而给出一些敷衍而应付的感叹，但总归比之前孤单单一人要好上许多。
　　陈慕然怔了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考虑到这个层面，似乎当初被冤枉的那一抹愤慨，都平息了许多。
　　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呢？
　　“而且更何况。”小昭顿了顿，将嘴巴里塞满了一大口米饭，这对于吃相一直很斯文的她来说，还是很好会有的举动。
　　也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别的啥，她故意将嗓音搞得含糊不清。
　　“而且更何况……咳，这样一来，我还能跟你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小昭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磕磕巴巴。
　　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像表白了一些。
　　小昭干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奇怪，故意将手支撑在脑袋上，长发也因为没有打理的缘故，顺着鬓角丝丝滑散了一些，将颜旁那一抹淡淡红晕遮蔽了过去。
　　唔，这种感觉挺奇怪的。
　　该怎么说呢？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高中生活枯燥而无味，尤其是军训，每天挥汗如雨，除了重复的军姿与各种训练项目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可自从跟陈慕然站到一起后。
　　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底，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每一天的清晨来。
　　就像一个暗恋者班级里某个姑娘的男生，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期待着她到大学校的那一刻似的。
　　自己并不暗恋陈慕然
　　只是这种心情愫，就是忽然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出现了。
　　怃然的，她想起了后世那一句名言。
　　“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纯洁的友谊。”
　　即便只是单纯的想要做朋友，即便这一世已经换了一副女孩子的身躯，可那胡思乱想，却从未有过停歇。
　　曾经是男生的时候，明明知道班级里那个最漂亮成绩最好的女生，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甚至以当时的成绩，连与之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偏偏每次想起她的时候，心里却总能出现莫名其妙的悸动。
　　很美好，也很难以理喻。
　　人们的感情一向是最为复杂的。
　　追逐美好是每个人的天性与本能。
　　更何况，陈慕然。
　　实在是太过漂亮了一些。
　　清脆的嗓音，宛若百灵，思思啼叫，让人难以忘怀。
　　精致的容易，俏丽的五官，有时会露出傻兮兮的笑容，看过去，却又羞涩中带着一些微甜，明媚无双。
　　长得太过漂亮的女生会被同性所排斥。
　　自己并不清楚梁若琳与慕然不对付的症结究竟在哪。
　　可多多少少，那份排斥里，有对于这幅容颜的嫉妒。
　　饭桌一时半会有些安静。
　　“简单点来说，就是，我还挺喜欢你的。”想了想，小昭敲了敲碗筷。
　　她是故意讲这句话的。
　　还以一种很是平淡的语气，像是在做着同性那般的普通赞赏似的，说了出来。
　　不过语气里的微微颤抖，却似乎背叛了主人，将那副不安给表露了出来。
　　嗯，那意味实在太奇怪了一点，如果再搞得扭扭捏捏拖拖踏踏，反而会让人怀疑。
　　还不如大方一点。
　　反正自己是个女生，即便慕然再怎么脑子不好使，也不可能，往那种奇奇怪怪的方面想吧？
　　小昭苦笑，没想到重生回来一直怨念颇深的女子身，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保护伞。
　　如果当初自己还是男生，对陈慕然说出这些话，她应该立刻甩脸离开了吧？
　　只是现在。
　　“是吗？真巧，我也是！。”
　　那姑娘微微失神后，却是夹过小昭碗里最后一根吃剩的青菜，放入嘴巴里，嚼了嚼。
　　好看的嘴角，喜笑颜看的翘了起来。
　　“其实你不知道，我也超喜欢跟你在一起的！”
　　————
　　匆匆吃完饭，兴许是不想看到宿舍里另外两个，陈慕然并没有打算跟着小昭一起回到宿舍。
　　“你先回去吧，我去图书馆看看书，然后洗完澡再回去。” 
　　学校是有图书馆跟澡堂的，不过屋子颇小，所谓的图书馆也不过是一间装满了书的小平房而已，装修不咋地，而且座位拥挤，看上去很没有情调。
　　与大学那种举行图书馆用于约会的场所自然相去甚远了。
　　佑德这边连空调都没装，对于夏季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所以一般也没有多少人会光顾那边，除了真的是宿舍跟教室都待不下去了，才会找个地方，落落脚。
　　操场那边风大，而且杂草丛生，也很少有人会选择坐久。
　　至于澡堂。
　　男生毕竟喜欢去男澡堂洗澡，因为宿舍里的卫生间一次只能容纳一人，等轮流洗好了，指不定都天黑了。反倒是澡堂来的简单粗暴，而且宽敞。可以一起泡。
　　至于女孩子，由于女澡堂设立在后山的位置，卫生设施也不是很好，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在窗台上爬，甚至还有洗到一半水池里冲出毛毛虫的恐怖案例，所以很多情况下，女生们都是十分抗拒去那边洗澡的。
　　陈慕然之所以如此麻烦的绕一大圈，估计也是不想在熄灯前看到哪位连若琳吧。
　　“你这是何必呢。”小昭无奈的笑了笑，虽说是在劝，心底却对那丫头颇为理解。
　　女孩子跟男孩子不同，男生互相看不顺眼，可能当场就发泄了。而且通常打完一架后基本就揭开了恩怨，至于女生的话，总觉得会在各个角落埋伏着陷阱等你。
　　直白了说，就是有些记仇。
　　虽然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这样，可起码梁若琳应该是这种类型的姑娘？
　　小昭最近几天也在考虑换宿舍的问题，如果加上陈慕然的话，两个人的话语权总比一个人要来的重要。
　　更何况楼上两三间屋子也没人住呢。
　　听说是因为闹鬼的原因，上面三层都没有学生敢去住，不过胡小昭倒是觉得无所谓。
　　自己好歹也是预备党员，妥妥的无神论者嘛。
　　就是不知道陈慕然愿不愿意了？
　　不过联想起刚才那丫头幸福的表情，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小昭笑了笑，只觉得心底这份小幸福，来的莫名其妙了。
　　两人在路口别过，上楼的时候，只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周遭2楼宿舍的女生大抵都是五班跟六班的，尤其人群里五班学生居多，再加上早上那起迟到事件，五班整个方队都被教官加训了整整一天。
　　现在看到罪魁祸首走了上来，一个个姑娘的眼神里，都带着明显敌意。
　　还有窃窃私语。
　　“这就是你们班那个胡小昭啊。”
　　“就是她……”
　　“真瘦，一点精神都没有。感觉生了病，还是重病。”说话这姑娘声音还算不错，不过嘴巴是真的有点恶毒了。
　　甲亢的确算病，可也只是需要长时间修养而已，根本算不上严重吧？
　　“长得还土包子，难看的不行。”那姑娘又继续腹诽着，“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子，害的我们全班都遭殃。”
　　“听说之前还是个混混。”
　　“混混啊，难怪不遵守纪律，还喜欢搞事。”
　　小昭无可奈何的摸了摸头。
　　佑德距离燃城不远，可三十二中的学生考取佑德的，并不算多。
　　她原本以为自己那些荒唐黑历史就要被掩过了，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啊……
　　三十二中顶多受到的还是调侃，毕竟那些学生闹归闹，由于成绩差不多，很少会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你。
　　可佑德这边，自持的优等生实在太过了。以至于两句绯闻一传，所有人看小昭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丧门星似的，简直难以用一句不友善，去形容。
　　几乎就是不屑于与她为伍了。
　　胡小昭是个内心追求平和的人，可眼下的情况实在跟自己的理想有些相去甚远。
　　她仿佛成为了人群里最耀眼的星，当然了，是负面的那种。
　　即便自己不屑与这些熊孩子为伍，可被讨论的多了，感受到一幅幅灼热目光，饶是她也顶不住。
　　干咳了一声，匆忙将寝室大门打开，溜了进去。
　　梁若琳刚好跟苏一沫聊着些什么，正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满眼带笑，笑中带泪，很是尽兴。
　　“你看上午她们那熊样……”
　　看到胡小昭走了进来，却是坐正了身子，掐断了话题。
　　扬起脑袋，一副早就等着你的表情。
　　明显知道小昭心里不平，已经做好了接受报复，与开战的准备。
　　小昭四处望了望，却是懒得跟这丫头胡搞，只是叹了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懒懒散散了脱了衣。
　　然后。
　　睡上了床。



19，反态

　　这一副轻描淡写着实让梁若琳有些惊讶。
　　按道理来说，自己使绊子使的这么明显，不可能察觉不出幕后陷害她的人是自己才对。
　　可这丫头怎么回事？
　　她即便真的傻，也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吧？
　　她为什么不找自己理论？
　　是因为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还是说，她懒得跟自己争辩？
　　想到这最后一个可能，陈慕然眯了眯眼，表情里有些恼火，心中却复杂的很。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生气？”
　　下意识将这话吐露了出来。
　　呃，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变得相当古怪了。
　　感情人家不生气自己还不舒服了是吧？
　　这不是欠么……
　　小昭闻言，也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一双疲惫的眼睛就从床上瞄了过来。
　　“挺生气的，下次别这样搞了，算我认输行了吧？”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主动示弱。
　　今天接连被教官安排在太阳下站军姿足足四五个小时，自己这腿跟精神，近乎要荒废了都。
　　“真的挺累的，拜托拜托，我可不想再被教官罚了。”
　　丢下这句话以后，小昭就打了个哈欠，打算躺在床铺上，渐渐睡去。
　　这会儿也才八点半左右，并不算晚，而这唯一算作休息的时间，几乎很少会有人将其浪费在睡眠上。
　　听说后世网络上还有一个词叫报复性熬夜，指的就是工作时太繁忙没什么休息时间，以至于每晚即便熬夜到凌晨三四点也坚持不睡，目的为了将白天哪些被工作占用的娱乐时间，统统补回来。
　　哪怕自己已经困到不行。
　　可小昭作为一个往热水杯里塞枸杞的中年男子，对于熬夜这种事，自然萌生了极大的恐惧。
　　而床铺下的梁若琳却是张了张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哈？
　　什么鬼？
　　这就完了？
　　发泄呢，对峙呢，争吵呢？
　　掐架呢？
　　就这么轻描淡写两句话，就结束了？
　　原本以为今晚会有一次暴风雨的梁若琳，此刻却瞪了瞪眼，一副有力无处使的样子。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对劲啊？
　　被人如此穿小鞋，竟然还一点脾气也没有，她是性子软好欺负，还是说，这丫头仅仅脑子不好，根本没想到反击这种事情上。
　　性子软么？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
　　前几天中午的时候，这丫头不好两句不合，就把自己冲的无言以对了么。
　　至于脑子不好使？
　　那也更说不通了吧。
　　那些辩驳的话里，逻辑森然，搞得一时半会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如此强大的辩论功底，要说这人脑子方面有所欠缺，更是荒唐无比。
　　所以这小昭究竟在搞什么鬼？
　　梁若琳摸了摸下巴，竟是一时半会参不透了。
　　而在这时。
　　“若琳若琳，你过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隔壁班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却冲她招了招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在门口催促道。
　　“什么东西啊？”梁若琳笑笑，从头脑风暴中缓了过来，思维被人打断，这家伙也不恼火，反倒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很是温柔。
　　世界上一直不缺乏这种人，虽然跟陌生人对上时会表现出敌意，可对于与自己交好的人，哪怕只是心下的一些少许好感，似乎就能融化为无限的宽容，“快拿给给我看看。”
　　说罢，出了门。
　　整个屋子一时半会有些安静。
　　小昭却因为那敞亮的灯光印在脑袋上，微微皱了皱眉，睡不着。
　　自己在家里小阁楼睡了足足两个月，已经习惯那种四周漆黑一片的小屋了。现如今喊她暴露在亮光下休息，着实有些难为人。
　　结果忽然听到了寝室下传来了一声清脆地响声。
　　原来是苏一沫正把玩着的某个小饰品，手下一个不小心，滑到了床脚缝隙里。
　　刚好是梁若琳跟她两张床铺的中间，想要伸手去够，根本摸不到。可倘若要将两张床分开的话，床铺上又堆叠满了各种行李没来得及收拾，一时半会太重了一点，凭着那纤细的丫头，根本挪不开。
　　偏生那姑娘还不放弃，每次推一点床铺钢筋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搞得小昭一个劲的龇牙咧嘴。
　　这也太扰民了吧？ 
　　“你在找什么东西？”没有办法，她只好探出个头来。
　　“啊。”小姑娘似乎有些诧异胡小昭跟自己搭话，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这边有个钥匙扣掉在缝里了，我够不着。”
　　小昭就叹了口气，从床上跳了，松了松筋骨。
　　“还是我来吧。”
　　“哎？”苏一沫还以为听岔了，毕竟以现在紧张的关系，自己跟对方，应该也不能算得上是朋友吧？
　　为什么她会来帮自己的忙？ 
　　“都是一个宿舍的，分那么清干嘛？”小昭却似乎读懂了对方的心思，笑了笑，不去理会。
　　自己重生回来这一身纤细瘦削的胳膊的确与上一世想要柔弱了许多，但区区一架小床，想要推动两三个厘米，似乎不成问题。
　　“走你！”小昭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往外一拉，随着一声尖锐，床铺中间的距离被拉开了一小道空隙。
　　“就是这个吧？”她弯下腰，帮着对方捡起了那个塑料小玩具。
　　是一个人物模型的钥匙扣，貌似是卡通动漫里的角色，不过小昭并没有看过，应该是这一世的原创了。
　　胡显昭同志上一世也是个死啊宅了，只是后面由于工作才逐渐淡出了宅圈。不过06年那会儿岛国没什么动漫，所以自己对这一时期的人物角色，还是了若指掌的。
　　“不是日本那边的动画吧，哪个动漫上面的？还挺可爱，做工也很考究哦。”小昭将东西还给对方，末了，还温柔一笑。
　　“是蓝天传媒之前发售的芭比小娃娃，他们公司一本书里的角色，我挺喜欢的。”
　　“唔，看得出来”看着那姑娘捧在手心又吹又摸，生怕沾染了灰尘的样子，很明显是对那玩意爱不释手啊。
　　芭比娃娃么？
　　后世很多人都喜欢将其比作手办，现在听到二十多年前的称呼，倒是难免一阵恍惚了啊。
　　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像是一场梦境，或者说周遭的人在联合起来欺骗着自己，而这个恶作剧，便是要让自己相信，她重生回了那个青葱的年代。
　　只是现如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提醒自己，这个梦境的真实程度，已经细微到了每一寸角落。
　　由于盗版原因，国内的很多作品都无法像岛国一样，拥有对等的权利。
　　他们很难依靠版权挣钱，无法出单行本，而像这类将人物具体化为手办的形式，更是在06年，乃至后世的19年，都是很少出现过的例子。
　　这对于作者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荣誉。
　　出单行本尚且如此，更别提制作成本更加巨大的手办产品了。
　　甚至可以说，在06年能混到这种地步的作者，其在行业内，也算是一等一的大神级别了。
　　想着，胡小昭有些向往。
　　自己这一世究竟能不能也摸到这种高度的衣角呢？
　　联想起那本扑街到不能再扑的《花落》，小昭的脸上顿时挂满了苦笑。
　　貌似，这个可能性，似乎有些渺茫了，不是吗？
　　————
　　“我怎么感觉那个胡小昭人蛮平和的。”隔天中午，午休时间，阔达且拥挤的饭堂内，苏一沫跟梁若琳了找了个相对人少一些的角落坐下。
　　还没来得及吃上两口，那边的沫沫，就拄着筷子出神嘀咕了。
　　“什么啊？我说沫沫，你可不能背叛我的！”听到这句话的梁若琳自然是瞪了瞪眼，吓了一跳，大声嚷嚷了。
　　可不是背叛吗。
　　女生的感情有的时候相当坚固，可有的时候，却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倘若为了不对付的敌人说上一句好话，就容不得阵线这边的姑娘，胡思乱想上一整天了。 
　　“其实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啊……”沫沫挠了挠头，却有点委屈，“你看嘛，这么多天下来，她也没怎么报复你是不是？明明人家都知道了闹钟那事是我们搞的鬼……”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结果话还没说完，梁若琳就瞪了她一眼。这么敏感的事情，怎么能当着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胡扯？
　　不过瞪着瞪着她自己也陷入了迷糊，按道理来说，但凡被这么搞事，对方早就气的不行了，怎么偏偏那胡小昭半点动作也没有？
　　她在伺机一个最佳的时机报复自己么？
　　这么一想的话，那丫头还真是城府颇深啊。
　　不过似乎也不太对。
　　梁若琳将自己好看的发丝揉了揉，拨弄之下凌乱了不少，却怎么也得不出结论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那意见不同而产生的隔阂。
　　一直等到上了楼，快要推开大门的时候。
　　“其实之前小昭还帮过我呢，东西掉到床缝去了，还是她帮忙出的力。”
　　沫沫才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梁若琳愣了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尖锐，“早跟你说别玩那些土老帽的玩偶了，还什么剑仙大人，土鳖不土鳖啊你，现在咱们上佑德了，不能让人看笑话，赶紧把你那些玩具都收起来。”
　　“别这样说行不行？”一说这话沫沫就不乐意了，“那是我最喜欢的主角了，脚踩飞剑，御剑晨风去，除魔天地间，多帅啊？”
　　“好好，帅帅帅。”梁若琳耸了耸肩，却是一副懒得听辩解的样子，“总之你那个钥匙扣等开了学千万别带到班级里去，你不是要跟我同桌么？以后如果还老拿那个钥匙扣出来玩，我就跟刘天羽同桌去了。”
　　沫沫似乎被说得有些不乐意，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啊你。”
　　似乎梁若琳也察觉到了对方语气里那抹敌意，兴许是为了幼稚的尊严，嘴巴上竟是半点退步也没有。
　　“本来就很土啊。”
　　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沫沫一阵恼火。
　　就当门口两个姑娘争执不下的时候。
　　“奶茶来咯！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喝？我多买了两份哦。”小昭笑呵呵提着一包塑料袋走上了楼梯道，远远地，那股奶茶的芳香就从走道上飘散了过来。
　　两个女孩怔了怔，停下了争吵。



20，功底

　　走廊外小昭跟陈慕然有说有笑的上了楼，结果推开大门看到两个姑娘对视的样子，她这才怔了怔，后知后觉的打量着二人。
　　这俩人，看上去气氛不太对啊。
　　好像是闹矛盾了？
　　当然了，这句话也只敢藏在心底，无论如何是不适合问出来的。
　　毕竟以现在她们的关系那叫一个敏感，稍微说错一个词，都容易引发一场纠纷。
　　推开门走了进去，小昭索性将塑料袋搁置在自己的书桌上，揭开包装的时候，那股香气忍不住肆意在屋子里了。
　　这些奶茶是隔壁新开的小卖部售卖的饮料，并不在校内，而是盘踞与校外不远处。
　　虽说佑德是封闭院校，不过围栏还是挺宽松的，尤其这会儿有教官在校内住着，保安疏于维持秩序，所以只要站在围栏外喊一嗓子，营业员就会走了过来，笑着问学生们要点怎样口味的饮品。
　　这儿的奶茶的确非常好喝，口味香醇，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只是上辈子，网瘾少年只喜欢将零花钱省去打游戏，即便美食再怎么诱人，很多时候都是咬咬牙就一笔带过了。以至于后来工作了还对这一份未享尽的美文，念念不忘。
　　工作地点距离燃城实在太过路遥，远在西粤的某处，导致了成年后的胡显昭同志，根本没有机会再品尝到家乡的食物。
　　两个姑娘猛吸了一口，表情却有些怔怔，一时半会没去伸手接。
　　为什么？
　　自然是她们在狐疑了。
　　这家伙到底发的什么善心，给她俩买东西？
　　明明自己都算计了她，这丫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其实这一点就连陈慕然也很奇怪。
　　只有小昭自己有苦自知。
　　唔，该咋说呢？
　　应该算是手贱吧……
　　自己大学四年可是宿舍出了名的跑腿，这并不是说舍友在欺负自己，只是单纯的那群家伙都太懒了，以至于每次去食堂吃饭还是干吗的，都是喊小昭顺手带的。
　　一下子带三人份的外卖实属麻烦，所以舍友偶尔也很很不好意思的给小昭一些跑腿费当做犒劳。也不丰厚，充其量一包烟的钱罢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相互之间的小小尊重，导致了小昭还挺乐意去充当这个活计的，毕竟，有钱不挣王八蛋不是？
　　结果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现如今一个恍惚，竟是下意识，就成这样了。
　　跟服务员要过四个杯子之后，小昭才懵懵然回想起来，梁若琳那丫头貌似跟自己有过节啊？
　　可发神的功夫，人家四杯奶茶也已经送到跟前了，再想退货，貌似也不太合适？
　　“我说昭昭，你干嘛要给她俩带东西啊？”返回的路上，陈慕然扁了扁嘴，显得很是委屈。
　　胡小昭却是微微一怔。
　　昭昭嘛？
　　这个称呼，貌似还挺好听的哈？
　　自己这辈子还没人这样喊自己呢，即便是上一世，自家那个冷冰冰的大老婆，也经常喜欢在胡显昭的大名后面加上同志两个字，可同志同志的喊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苏联生活呢，总归太过生疏了一些。
　　她跟他的感情就好像是机械里的齿轮转盘一样，孜孜不倦的运转着，却不敢出现一丝怠慢。
　　波澜不惊，恩爱，却又有失情调。
　　“你都喊我昭昭了，那……我可以喊你慕慕么？”
　　小昭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紧张，心里却在提醒，不要表现的太过怪异，嗯，这只是女生之间比较亲昵的称呼罢了，自己这种行为并不属于那种不要脸的顺杆爬……
　　“哎哎？这个昵称挺不错的！这辈子还没人这么喊过我呢。”
　　小丫头却有些意外，对这个称呼宝贝得不得了，眯了眯眼，抓着小昭的胳膊，倒是一时半会不去纠结干嘛要讨好敌人这类琐事了。
　　……
　　所以这便是这两杯奶茶的由来。
　　梁若琳愣了愣，还是觉得那丫头不安好心，一时半会没伸手去拿。
　　天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泻药？
　　反倒是苏一沫没那么深的城府了，从刚才开始这丫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到小昭如此盛情，自然笑嘻嘻接了过去。
　　“沫沫你干嘛呢？”梁若琳阻拦不及，那丫头却已经抱着管子吸溜了起来，满脸幸福在那感慨。
　　“草莓味道也太香甜了吧？我超喜欢的！”
　　“原来你喜欢喝草莓味的啊。”小昭也是长舒了一口，其实上楼的时候自己也挺担心的，毕竟买奶茶是自己的擅作主张，倘若对方不接，那自己就着实尴尬了。
　　“下次想喝了跟我说，路过的话我还会帮你去买的。”
　　这么一说，反倒是苏一沫不好意思起来了。
　　之前策划闹钟时间跟她有关，后来自己也受了小昭的忙，甚至今天还破费她喝奶茶，这要是再冷脸上去，多少有些不会做人了。
　　佑德孩子心高气傲的居多，但生性自持并不代表都是白眼狼，恰恰相反，智商高的人通常情商也高，一味的所求才是傻子行为。
　　“那个小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我？直说好了，你搞得这么客气，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小丫头嘿嘿一笑，表情有些傻兮兮的，所谓吃人嘴软，现如今这丫头脾气倒是渐渐去了那份生疏。
　　“啊，也对，我的确有些事情想找你帮忙呢。”小昭沉思了一下，虽说自己只是顺带罢了，可没事献殷勤，总归会让人觉得不安好心。
　　还不如找个借口，拉近拉近关系，其实也不算错。
　　看着那丫头书桌上的两份杂志，她沉思了那么一下，忽然来了主意。
　　“那本书是碧海传媒的新刊吧？我看你挺喜欢看小说的，这本新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这本吗？最近才发售的，里面有一部叫《梦里花落》的小说挺有意思的，我推荐你也看看。”
　　沫沫一边介绍，边将杂志小心翼翼放到小昭手中，“就是注意点别弄坏了就行。”
　　表情有些欣喜，像是遇见了知音似的。
　　“原来你也喜欢小说么？”
　　“挺喜欢的吧，嗯，放心放心，弄脏了大不了我陪你一本。”小昭模模糊糊的笑笑，随口应答道。
　　然后。
　　一旁看到俩人逐渐熟络的目光。
　　咬着珍珠奶茶的梁若琳，却不知在寻思什么，暗自眯了眯眼。
　　———— 
　　老爹所在的碧海传媒发型的刊物，叫做山茶树下。
　　倒是跟上一世那个山茶树下有些不同了。
　　刊物的页面显得有些粗糙，装裱问题也很严重，细细看去，并不严谨。就好像是内部员工赶制出来的似的。
　　这或许也跟联系的印刷厂有关，他们碧海传媒早在半年前就属于亏损状态了，自然不可能去再花费大价钱，找那些规格档次颇高的合作商。
　　话又说回来，即便装裱得再好看，那又如何？文章内容不吸引人，似乎一切都是空谈。
　　半年前的山茶树下的确处于这种难堪的境地，四处搜寻的写手质量不过关，导致了他们的固定读者流失越来越严重。
　　以至于渐渐地，公司亏损，现如今想要再花钱引进市面上相对有名气的作者，怕是也没那个资金了。
　　小昭眯了眯眼。
　　纸质的厚度挺钝重的，而且周边还起了毛，听老爹之前的显摆，他们山茶树的典藏版杂志，可是一等一的精贵。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跟现在的确没法比。
　　一直平庸到死不可怕，从高处猛然坠落，苍老时回顾往昔峥嵘，才是最为落寞的一件事。
　　小昭的《梦里》每一期页数都不多，兴许是跟那篇幅字有关，按照字号大小跟排版，也就只能维持个四五页左右。
　　而且与那些签约老牌的稿件不同，自己小说纸局上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背景图案以作衬托，而只是光秃秃的一张白纸，显得有些敷衍。
　　四五页对于普通短片来说算是中规中矩，可对于50W字的中长篇小说，则是有些零碎了。
　　毕竟一本书再怎么刊载，持续的时间越长，追书人便会越少。所谓审美疲劳便是这个道理。
　　而小昭的小说之所以只能维持个四五页的长度，也跟其上传的更新量有关。
　　讲道理，每个星期只交稿四千字左右的份量，即便想要给她整隆重一点，怕是都不允许吧？
　　而偏偏胡编辑那边也一直帮着打掩护，搞得杂志社这里都没辙了。
　　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可要说这种更新不合适，容易流失读者的话。
　　貌似也不太对劲？
　　眼下两个多月更过去了，马上这本《梦里》也要渐渐朝着三个月大关走去，奇怪的是，人气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有稳步上升的趋势？
　　哈？
　　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社里曾经签约过不少作者，大抵都是同年龄的小写手，可他们但凡更新超过了两个月以上的，无论字数到了如何，剧情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崩坏，从而使得受众怨声载道，甚至流失严重的，从此一蹶不振也很有可能。
　　原因无他。
　　更新的多了，读者会审美疲劳，作者也很难终日对这一尘不变的鼻尖世界，冥思苦想出什么新点子。
　　会觉得乏味，也是在所难免。
　　可偏偏这本梦里花落知多少。
　　非但没有半点写崩的迹象，甚至在剧情上，似乎渐渐入了绝妙之境一般，文笔温润，剧情愈发的跌宕起伏，其吸引人的程度，甚至完全不输于曾经那一份开篇。
　　胡编辑推荐的书并不都是精品，毕竟他只是公司里的小责编罢了，在其脑袋之上，还有副主编，主编，总经理等等一系列职务。
　　胡编辑点头首肯却又被主编否掉的投稿不计其数。
　　而之所以让《梦里》上了连载，也是因为其活泼不失调皮的惊艳文风，给主编带来的第一印象，堪称眼前一亮罢了。
　　像是这种眼前一亮的作品大抵跟高开低走这个词脱不开关联，可为了迫在眉睫的破产危机，没有办法之下，张主编只好让这部作品上了台面。
　　却没想到。
　　那幕后作者在更新了将近三个月后，这份惊艳，却未曾消减下去分毫，甚至隐隐约约让追读的受众们，愈发想要了解起后面的剧情来。
　　不得不说这份功力，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啊。



21，偷懒

　　张主编也曾经询问过这位签约的作者究竟是什么来头。
　　签约范畴的管理并不是自己的职责，他在公司里权利是大，却也没有足够到越位的程度。
　　了解到了张主编疑惑的胡照日，却每次都是挂着一幅神神秘秘的表情，笑着敷衍道。
　　“我也不太清楚，就一位被少年文摘否掉的作者罢了，文笔比较好，就试着提拔了一下。”
　　张主编挑了挑眉，只觉得这话里，好像还藏着点啥猫腻。
　　却也不想多问。
　　……
　　小昭来来回回将那篇稿件不多的《梦里》翻了个遍，看着由着自己笔尖写出的作品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面前，那感觉还挺，额，不真实的？
　　也是因为上辈子的重重影响，导致了小昭对这份《梦里》的归属感，并不是很强。
　　总感觉作者还是那位郭先生似的，异常怪异。
　　强烈的时空错位感。
　　“怎么样？好看么。”小昭在发着呆，然而这幅愣神的样子在苏一沫眼里，就完全是另一个意味了。
　　因为在她看来，昭昭并没有无视她的推荐，而是越过了其他篇杂志，直直找向了那本《梦里》。
　　该怎么去评价？
　　她很重视我？
　　大概就是这种挺古怪的心绪。
　　却不得不说，被别人重视，一向是很令人觉得幸福的一件事。
　　“写的还不错吧，挺有意思的。”小昭摸了摸鼻子，这篇稿子，虽然有郭先生的作品，但不少细腻之处也是自个的原创。甚至其内容比原版还多，否则也不可能将20W字，硬生生扩城50W，甚至60W了。
　　只是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样子多少让人害臊。
　　“我也觉得写的挺好的，这个时候故事已经发展了一段时间了，哎，之前的刊本我落在家里了，不好找。不然就带给你一起看了。”沫沫推荐道。神情兴奋，手舞足蹈的，跟个站在商场门口逢人就说，你好推荐一下那啥啥的推销员似的。
　　“还是别了吧？”小昭听后却连忙拒绝了。
　　开玩笑，自己更新了可是足足两个多月呢，再怎么说也有十多二十本书了，这要是一次性带过来，还是挺麻烦的一件事儿吧。
　　“哎，也是，家里书都快堆成山了，真要带过来还得找，还挺花时间的。”小姑娘也是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平心而论，中间一段剧情的确吸引人，可要是能结合上下文来看，风味肯定更佳！
　　尤其是那种攒着十多万字的更新一口气下来的流畅感，别提多满足了。
　　“什么小说？我也来看看。”陈慕然在一旁喝着奶茶，一直默不作声的她其实很早就想加入话题了，可看到对方是与自己不善的苏一沫跟梁若琳，她还是犯怵。
　　结果眼看昭昭跟沫沫越聊越投机了起来，她这才捏了捏手掌，暗自知道不能再怂着了，只好主动出击。
　　一个大活人从斜地里窜出来，硬生生拦在二人中间的画面多少有点违和。
　　小昭被这丫头的后脑勺撞到了鼻子，轻轻捂了捂，好在也不疼。倒也没有在意她的古怪行径。
　　“这些东西写的也不好看嘛！”随便翻了翻，小丫头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你是没看后面这篇！”沫沫一个人面对陈慕然的时候多少有点胆怯，结果人家都骑上脸了，沫沫也是皱了皱眉，勇敢迎击。
　　指的便是那一篇《梦里》。
　　倒没错，这种小平台的作品，质量堪忧的也不少。
　　前面那些签约作者虽说是老牌，可文笔跟小昭那自然是一天上一个地下了，许多开头惊艳的作品往往写到一半就失去了原味，却偏偏得靠着那稿费坚持不断的更新，于是便导致了整篇山茶树下的文章，都变相在给衬托《梦里》而做出绿叶。
　　“这篇倒是还行。”陈慕然上下望了两眼，原本自己也只是随便扫了两眼，结果看到那与众不同的文字时，她也不免愣住了。
　　“你喜欢看这样类型的小说么？”想着，这丫头回头望了小昭一眼。
　　“啊？”昭昭一时间没有准备，下意识想摇头澄清。
　　毕竟在上辈子，郭先生的作品被誉为无病那啥的典范，可谓负面评论满满，甚至还有不少人说……只有娘炮跟矫情的女生……才喜欢小四的文章。
　　其实上辈子小昭确实挺喜欢《梦里》跟《夏至》的，但自己不是娘炮，所一直不敢去说……咳。
　　为了不让这丫头误会，小昭下意识想摇头。
　　转念一想又觉得挺那啥的，为什么自己要开始注意在这妞面前树立人设了捏？
　　结果，还没等小昭回过神。
　　“原来我不怎么喜欢这种都市文的，不过刚才看了看，觉得这一篇挺特殊，写的还不错！”小丫头却是笑了笑，咧了个很好看的笑容，凑在小昭耳边，以一个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小声了一句。
　　胡小昭摸了摸鼻子，一阵猛咳。
　　像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似的。
　　陈慕然就在一旁嘻嘻直乐。
　　反倒是沫沫有点奇怪。
　　“剧情有这么好玩么？”她摸不着头脑了。
　　————
　　日历上的日子飞速划过，转眼间，军训的那一个星期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看着大汇演的日子迫在眉睫，不少同学却无法紧张起来。
　　毕竟，与真正的汇演不同，所谓的军训汇演，内容无非是训练中的那些项目，军体拳，练军姿一类的，并没有什么新意。
　　甚至还因为这短暂的五天相处，导致了不少教官跟女生方阵的姑娘们，熟络了不少。
　　佑德这次请来的教官队伍本就小年轻居多一些，就连那参谋长也不过是三十来岁出头的模样，与十六七岁的孩子相差不大，很多时候玩笑一类的也说的来，并不显生分。
　　所以渐渐的，两边开启玩笑来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比如曾经训斥过小昭的那个教官，人长得挺帅，不过性子就有些木讷了，舌头大大的不懂得说话。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经常被班级里的女生戏弄的团团转，然后女孩子们看着对方抱头尴尬，就感觉特满足似的，一个个捂嘴偷笑。 
　　不过训练起来的时候那教官倒是会一如常态的严厉。
　　说起来，关于将小昭调到后排的决策，当初教官也只是怒血上头了罢了，现如今想想，也挺后悔的。
　　五班这群女生嘴巴一个个都能说开花，可要论姿势跟持久力，根本不及那位排末女生。
　　许多女孩子动作标准不过关，而且训练到一半就容易喊累，甚至还有借着各种生理借口想要休息的。总而言之，自打昭昭被换下去以后，五班的课后加训，根本没有一次圆满完成的。
　　可既然那一通狠话都说了出去，再想将那个叫胡小昭的女生找回来，似乎也有些不可能。
　　毕竟当初那些批评说的太狠了一些。
　　每当休息的时候教官就在一旁来回踱着步，似乎在犹豫踌躇，该怎么跟小昭开口这件事。
　　而女生一看没人管，索性凑在一起将脑袋埋低，四耳谈这些八卦。
　　“明天下午听说又要加训？”
　　“是啊，再过两天就汇演了嘛，老师那边也挺紧张的。”另一个女生叹了口气，“就是晚饭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吃了，估计又累的不想动了吧。”
　　“天天训练，哼，真不懂一个莫名其妙的荣誉有什么好争的。”
　　“就是，臭官威。”
　　一群女生在下面附和。
　　的确。
　　军训大抵跟县城里其他重点没什么关联，只是内部的一次小规模比拼罢了，所以很多女生都难以理解，挥汗如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结果也只是将成果展示给自己人看罢了，到底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我们军姿不是站的挺到位的么？凭什么要加训啊，我看隔壁三班也没训练呢，他们又没我们站的好。”
　　“谁让我们教官是老刘？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味求稳，害怕出错。毕竟是新人，你看他那个年纪你也懂得。”
　　一行人说着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对了！’
　　“怎么了？说话就说话，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一群女生吓了一跳，看了眼老刘还在前面来回踱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这才埋怨了一眼，“真的是。”
　　“抱歉抱歉，一时激动嘛。”那活泼可爱的女同学吐了吐舌，却径自说道，“下午不是提前通知了要加训嘛？到时候我们集体说肚子疼，不是就能糊弄过去了？”
　　“这，不太好吧？”一听这个提议，剩下的人自然是摇头。
　　生理期神马的，之前逃训的时候已经用掉了，总不可能再用一次吧？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
　　“没事，就说午饭的时候吃坏了肚子，然后刚好那个还没走，就更严重了呗。”那姑娘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反正那个时间段的女孩子都很脆弱的，老刘怎么可能不理解？”
　　“可是这样也不太好吧……”被这么一说，不少女孩子都有些心动，只是还拿不稳。
　　毕竟集体请假哎。
　　这在之前的训练里，也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虽然之前偶尔也有逃训，但大抵是两三个人一组过去申请罢了，像如今这样一批人浩浩荡荡的，还真就挺少见的。
　　对方会不会相信？
　　“人多，法不责众明白吗，你到底怕什么？”那姑娘说着，倒是拉过了一旁看戏的梁若琳跟苏一沫，“算了，你这个胆小鬼我懒得干泥潭，怎么样，若琳跟沫沫，你们两个胆子大，要不要一起来？”
　　“我倒是想回床铺上躺躺，天天在楼下踢腿踢得我脚后跟都发麻了。”梁若琳翻了翻白眼，抱怨了一句。
　　苏一沫却是愣了愣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咱们加训是从四点半开始的吧？”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记得。”
　　“晚上五点半结束？”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学校图书馆开放时间在下午四点，一直到晚上六点才关门。虽然下了军训也可以过去，不过沫沫并不清楚等到训练结束的那半个小时里，自己究竟能不能从一堆书刊中，将山茶树下的那本典藏专辑给找出来。
　　她抿了抿唇。
　　一向性子软弱的她，忽然有了一丝悸动。
　　“要不我们也喊上她？”一群人四处看了看，倒是将目光，瞥到了远处陈慕然所坐的位置上。
　　刚才胡小昭肚子有些疼，匆匆跟教官打了报告，就去厕所了。所以这会儿陈幕然支撑着下巴远远眺望着，神情里多了一丝恳切，嘟起的嘴唇粉粉嫩嫩的，在阳光映照下，很是好看。
　　“她？还是算了吧，你看她高傲的那个样，有必要和我们一起玩么？”人群里一个女生倒是撇了撇嘴，尖锐道。
　　“就是，别怪我无情啊，你们要是喊她，那我就退出了。”梁若琳也是翻了个白眼。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群女生自然是作罢。



22，发现

　　大演的前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屋子外的阳光比前半个星期要来的昏暗了许多，即便是中午，整个天色依旧不怎么敞亮。
　　抬头一看，云顶上乌云密布，偶尔洒在地面的阳光，却也只是乌云里转瞬即逝的缝隙而已。
　　似乎是要下雨了。
　　陈慕然吐了吐舌。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军训，可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辛苦要白费，貌似也挺让人沮丧的。
　　这场雨似乎要持续挺久。
　　虽然天气预报并没有说这两天会有雨云，可看这个趋势，应该是大差不差了。
　　06年的预测技术不算多么发达，所谓的天气预报的偏差甚至比真正猜中的次数还要多，非常的很不靠谱。
　　“再练半小时，等雨大了咱们就撤！”那教官也是吆喝了一声。
　　这句话自然引起了不少女同学的反对与埋怨。
　　老刘却是笑笑，没去理会，反倒轻轻抬了抬小昭的手臂。
　　“手往前伸，身子不要缩。”
　　说实在的，他还在惦记着这位曾经的排头，看样子，还没有放弃将她训练成国旗标兵的打算。
　　毕竟不只是他们五班，就是放眼整个女生连队，也没有哪个姑娘能跟这位女生一样站姿笔直，目不斜视了。
　　更何况那份独特的气质，也非常的稀奇。
　　想着，老刘又有点无奈。
　　如果当初没闹幺蛾子就好了。
　　他也觉得当初那件意外有些蹊跷，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可能去翻旧账。
　　小昭挤目不斜视的站着，等到教官将目光收到别处去，她才悄悄摸摸打了个哈欠。
　　自己的确是有些困了。
　　由于没带电脑的原因，自己接下来的存稿，只能以手写的形式寄出给碧海传媒。
　　这个工作量可比打字繁重几十倍。
　　即便自己再怎么文思泉涌，可手下的力气就那么一丁点，通宵忙了三四个小时，也才堪堪一两千字罢了。
　　进度缓慢。
　　想来又有些无奈。
　　灵感这种事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今天不记录下来，恐怕第二天睡觉起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虽说天气比较阴沉，但似乎周遭的温度却没有因为这山雨欲来的气势而稍微降低一些。
　　反而带着些水汽，使得原本就被汗热的后背，更是粘腻无比。
　　好热哎。
　　好想脱衣服啊！
　　小昭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上辈子自己打了篮球累了困了就喜欢躺在草坪上，赤着个上身，一睡就是一上午。
　　可貌似这一世重生成了女孩子，自己再怎么做，就有些不妥了……咳。
　　小昭忍不住在脑海里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竟是脸蛋有些发红。
　　这到底是什么鬼？
　　明明是自己的身子，可对上的时候，竟是有了些羞涩……
　　说起来，之前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自己也不敢多看那镜面，因为总有一种非礼勿视的感觉。其实说白了，就是重生回来这三个月，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不强。
　　总感觉还是别人的身体似的。
　　格外不真实。
　　“你的脸色，有些发红啊。”倒是转了一圈的教官走了过来，看到人群里的胡小昭微微发晃，身形不稳，嘴唇也发着白，不由的皱了皱眉，站了过来。
　　“是不是中暑了，要去休息一下？”
　　大抵高中跟大学的军训不是一个级别，教官也会更加有人情味一些。更何况这个姑娘也算是不可一世的好苗子了，自然会被向着。
　　小昭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太久的缘故，自己的眼前竟是有些发雾。
　　“好像是有点……”她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干咳了一声，只觉得之前好不容易缓解的甲亢，隐隐约约有复发的趋势了。
　　陈慕然原本在吹着刘海发呆玩，这会儿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着昭昭坐到了一旁的花坛旁。
　　“教官教官！我也有点头晕！”也是在这时，眼看时机成熟了的一群姑娘们，忽然举起了手。
　　“是啊，这天气也太热了吧，我都快站不稳了。”
　　“我肚子疼……”
　　兴许是被小昭带了个头，剩下的女生们都开始假装站立不稳那样，嚷嚷抱怨起来了。
　　此起彼伏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就先停一下吧。”教官皱了皱眉，虽然其中有些女孩子看上去像在演戏，可最后两天了，他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耶！教官最好了！”那群姑娘兴奋的呼了一声，这才发现这举动差点暴露，连忙捂了捂嘴，继续装起了柔弱来。
　　……
　　小昭只是有些劳累，再加上最近调理不怎么好罢了，并无大碍。
　　稍微在花坛旁坐上了一会儿，喘两口气，然后又喝了半杯橙汁水，自己这脸色就好转了不少。
　　倒是陈慕然一脸紧张的样子跑东跑西，又是给买水又是给毛巾擦汗的，整的比本人还着急。
　　“我看你晚上一直在写东西啊，像个信笺似的，不会是情书吧？”她眨了眨眼，语气有些不对劲，眸子里却装满了好奇。
　　小昭好笑的摇摇头，这个该怎么回答呢？
　　她并不清楚女生之间的种种点滴，可要是直接了说是小说投稿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在臭显摆？
　　“也不是吧，就是作文，我作文写的一直不好，所以晚上偶尔会练一练字……”想了想，就找了这么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结果慕然就瞪了瞪眼，一脸严肃的表情教育到，“学习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这么拼命吧？你啊，就该向我学学，每天过得多轻松？”
　　是啊，这丫头的确挺随心所欲的。每天八点半洗完澡准时上床睡觉，根本不管其他事，那梁若琳跟沫沫大抵还得为了开学之后的开课考做准备呢，偏偏这丫头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知道那股自信还是从容，到底是怎么来的。
　　或许她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选手吧？平常不怎么努力用功，考试成绩也不会差？
　　上辈子周恩惠就是这么个情况，为此，胡显昭同志还挺羡慕来着。
　　不过这辈子，哼哼。
　　自己应该跟那货没什么好谈的了。
　　也是因为那一顿打架的原因，周爹将恩惠狠狠锁在屋子里教育了一顿，听说连成绩都受到了影响。上辈子稳稳考取佑德他，这次却名落孙山，跑去了隔壁县城一所还算说得过去的普通重点就读，颇有一种百因必有果的意味。
　　要是这货不那么纨绔跋扈，自己也不可能将蒋若泽的事儿，捅给陆爹了吧？
　　“好了好了，下次我会注意时间的。”小昭笑笑。 想来自己的确挺那啥的，明明没什么人气，可偏偏灵感来了就控制不住，一写就容易忘记时间，再抬起头的时候都凌晨一两点了，确实负担挺大。
　　“知道就好，把水都给我喝光了啊，一滴不许不剩。”小丫头插着腰，居高临下的望着小昭，不由分说的很。 
　　“这么多哪能撑的下？”昭昭无奈。
　　饮料是陈慕然带给买的，不过教官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如此宽容，那边的女生群体又开始嚷嚷了。
　　“啊教官我肚子好饿，头也好晕，我也想去买杯饮料！”
　　“我头痛，教官我想上厕所……”
　　那清脆地嗓音多了些婉转，说是抱怨，可里面满满的撒娇气氛，倒是让小昭不由打了个哆嗦。
　　当兵真是好啊……
　　又帅气，又有型，还有这么多姑娘陪在身边。
　　每天一口一个官人……咳，教官的，就跟选妃似的，也太幸福了吧。
　　要是自己也是男生，恐怕那梁若琳，也不会如此敌意了才对？
　　教官老刘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老是偏袒这位胡小昭，似乎也不是什么事儿。索性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一群女生嬉笑着跑了起来。
　　老刘却又忽然喊住了对方，“只允许买饮料啊，干别的可不许，参谋长都还看着呢！别做的太过分。”
　　“知道了知道啦。”
　　说是这样说，梁若琳却笑嘻嘻的拉过苏一抹滑腻腻的手心，“走吧，我们去食堂休息休息，这儿光线太刺眼了，晒得我好晕。”
　　沫沫却像是揣着什么心事似的摇了摇头，“不要了吧，我去一趟图书馆。”
　　“啊，你去那边干嘛？又没空调又热，还人挤人，你没事找事啊。”梁若琳万分奇怪。
　　沫沫似乎被说得有些烦，摆了摆手，也不多做解释，一个人就跑去了那与之相反的小道上。
　　————
　　结果，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图书管理的装修生似乎有些老旧，而且除了那个看门大爷客串的管理员以外，整个屋子里并没别的人在。
　　地板上似乎都攒起了不少灰尘，越往里面走，粉笔灰与各种屑纸的味道就是扑鼻。
　　“大爷，你有没有见过山茶树下这本书啊？”沫沫在面前扇了扇，还是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那看门大爷耳朵也不背，只是那什么什么香樟树下，却是从未听过了。
　　“你自己进去看吧，半年前进的货都还新着呢，找不到就是没有了。”
　　“半年进一次啊？”一听这句话，沫沫就有些失望。
　　因为那典藏版，是今年6月份才发售的书刊。
　　看样子应该不会出现在书馆里了。
　　想想也是，佑德这么个破旧的地方，资金都用在请外籍老师上面了，甚至连许多基础设施都远不如普通高中，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更加不重要的地方浪费预算呢？
　　随便翻了翻，果不其然，她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典藏版。
　　时钟倒是逐渐朝着六点钟走去了。
　　她们这次本来计划的就是能拖则托，如果能拖到六点钟，那差不多就万事大吉了。毕竟已经休息到这个点了，大家状态都不好，老刘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应该不会再要求加训才是。
　　大家也是看中了教官那一副与旁人相比颇软的性格，才敢想出这么个太岁头上动土的主意。 
　　沫沫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本灰尘掸干净，重新放了上去。
　　既然找不到，那就回去吧。
　　自己也没打算偷懒，而且干这种事，心里总是慌慌张张的。
　　万一被发现了呢？
　　那可就糟糕了吧。
　　军训偷懒，那可是相当恶劣的严重问题啊！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张乌鸦嘴太过灵验的缘故。
　　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四周气氛不太对。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女声们全都消失了，整个后操场，都显得有些安静。
　　“糟糕了糟糕了。”
　　梁若琳也是满嘴塞着辣条，眼神惊恐的跑了过来，一看到她人，就二话不说拽着胳膊往操场跑。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啊。”苏一沫被吓了一跳，跟在后面踉踉跄跄的。
　　“参谋长发现我们偷懒了，说是在小卖部那边看到了闲聊的学生，这会正在操场上兴师问罪呢！”



23，无缘无故的好

　　两个人匆匆忙忙回到操场上的时候就发现整个五班方阵显得异常诡异安静。
　　其他班级的队伍已经早早在旁边坐着休息了，偏偏他们五班方阵的女生，被拎在正中央的位置站着，微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方。
　　至于正前方那个负着手怒目而视的教官，却并不是他们的老刘。
　　而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参谋长。
　　“有胆子了是吧？”参谋长环顾一圈，怒目而视，那双瞪得宛若铜牛一般的铃眼，怎么看怎么骇然。 “训练时间去小卖部偷懒，谁允许你们这么干的！”
　　一群女生低着头，兴许是被那气势所迫，一个个都没敢说话。
　　“让你们去上厕所，谁说的去小卖部买零食？”老刘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瞪眼道，“说，是谁开的这个头！”
　　被这样一顿吼，自然没有人敢接头说话，当这个出头鸟了。
　　“不说是吧？”
　　老刘气的不行，来回在操场上踱着步，时不时还长叹口气，捶胸顿足的，看样子，是失望到至极了。
　　反而不远处坐着的陈慕然跟胡小昭，默默看着操场这边的动向，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尤其是陈慕然，那副老神在在笑眯眯的模样，实在是不得不用一句幸灾乐祸去形容。
　　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那所谓的偷懒计划本来就是漏斗百出的想法，会败露也是难免。
　　只是人们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为了让自己的偷懒正当化，即便是明知会暴露的借口，也会心甘情愿的上当。
　　好巧不巧，那群女生在食堂小卖部休憩的时候，被刚好路过而来的参谋长给发现了。
　　当时参谋长还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钟表，以为是到了解散的时间。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立马明白了一切的他顿时火气乱冒。
　　几乎不消任何解释的机会，领着一行女生来到操场，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兴师问罪。
　　看到参谋长领着一批学生浩浩荡荡的走了上来，老刘也是微微一愣，迎了上来。
　　“你们不是去厕所了么？”
　　了解真相之后，看着老刘痛心疾首的摇头，一群女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欺骗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的令人失望。
　　可人生并没有后悔药。
　　之后的发展，便是沫沫跟梁若琳看到了这一切了。
　　两名教官怒不可遏。
　　反而是慕然跟昭昭两个，由于一直在花坛旁休息，并没有逃训的打算，所以被排除在了兴师问罪的行列了。
　　胡小昭由于头晕，对这所谓的逃训计划还有些蒙在鼓里。
　　陈慕然却眯了眯眼，神色玩味。
　　自己一直被孤立，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当天这群女生嘀咕的时候，自己当然挺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为了避免自讨没趣，自己故意忍着装作没听见。
　　却没想到，当初的那份孤立，却变成了幸免于难的一次机会。
　　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不说是谁出的主意今晚就都别吃饭了，给我加训，训个通宵！”参谋长怒不可遏，手指点着一个个女生的头，虽然没有肢体接触，可那股怒气，依旧惹得不少姑娘，脊梁骨打颤。
　　被全校注视，甚至张志和也闻风赶了过来，这动静也太羞耻了一些。
　　也就是这个时候，角落里发出了两声脚步踩在草皮的耸动。
　　两个教官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就看到梁若琳拉着沫沫，在旁边惊恐的瞪大了眼，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胡小昭微微一怔。
　　她对于梁若琳的逃课并不意外，只是看到沫沫鼻梁上还未擦去的灰尘时，才眨了眨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们两个又是什么情况。”参谋长走过去，由于身高，居高临下的望着。 “五班的？”
　　两个姑娘惊恐的点了点头。
　　“好啊，感情这还找来俩漏网之鱼。”参谋长气的差点笑出来，却是拉过老刘指了指，“刘志豪，看看你手下的兵都是什么鸟样！到底该怎么办也不用我说了吧。”
　　老刘默默点着头。
　　怕是气头上，那参谋长竟是连老刘的大名都给呵斥了出来。
　　“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敢逃训，知道代价是什么吗？！”张志和也怒气冲冲上了楼，对着这两个姗姗来迟的姑娘，那股脾气就发作了起来。
　　梁若琳跟沫沫都被吓的不会说话了，颤颤巍巍站在一旁，眼圈发红。
　　四处静悄悄的，所有班级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操场一角。
　　去也是这时，就在沫沫即将绷不住，崩溃抹泪的时候。
　　“报告！”一声从花坛旁突然传出的清脆，忽然响彻在了宽阔的操场上。
　　参谋长微微皱了皱眉，老刘也很意外的看着胡小昭。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这丫头是打算干什么。
　　却还是在训斥完了女生方阵一句后，冲她挥了挥。
　　“说。”
　　“她们两个是我宿舍的舍友，刚才是我让她们帮忙去买饮料的，这才耽误的晚了，现在才回来。”
　　这话一说，不仅刘志豪有些发懵，就是那些女同学跟梁若琳，也微微陷入了诧异。
　　怎么回事。
　　她们的关系不是一向不合，甚至水深火热么？
　　可为什么这胡小昭竟然还帮着她俩说话？
　　刘志豪自然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刚才买水的姑娘，其实是旁边这个叫陈慕然的丫头。
　　可这会倘若再拆穿了，恐怕又得引起更大的纷争。
　　他捏了捏拳头，下意识踌躇了起来，竟是一时半会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种场面，自己带了六七年的高中生，也是遇着头一遭。
　　如此压迫的环境下，你还敢当出头鸟？
　　倒是那参谋长嘿了一声，怒极反笑。
　　“给你买东西，你算什么东西，脸子挺大啊，给你买水了就不用训练是不是。你比教官团队，比你们佑德老师身份还重要是不是？说话啊，啊？”
　　兴许是上了头，说话的时候，竟开始多了些咄咄逼人。
　　也不能怪这位教官，毕竟从对方角度看去，小昭这一句开脱非但没什么作用，反倒起了挑衅的意味。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罢了。”小昭却是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不卑不亢。
　　“报告教官，是你误会了。其实刚才是我有些低血糖犯头晕，为了不耽误教官的训练，这才拜托两位舍友帮忙跑小卖部的。这一点，刘教官也可以佐证。”
　　说着，小昭就见那温和如常的目光，望向了一旁还在发呆的刘志豪。
　　刘志豪怔了怔，缓过神来，却还是拉着那参谋长似的小年轻报道道。
　　“的确如此，刚才胡小昭有些中暑，头晕，我才让她去旁边休息的……所以。”
　　那姑娘语气温和，话语里那一抹别样的气质却又分外不卑不亢，饶是参谋长了解到来龙去脉以后，也被说的有些无语。
　　他将手交叉在背后，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一时半会，他陷入了沉默。
　　“你们这些学生都是想搞些什么玩意，体质差的也来军训，不知道打报告，去伤病连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这才叹了口气，知道再训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转而一挥手，指示着五班女生方队道。
　　“所有人，给我绕操场跑二十圈，昏了都别停下，明白了没有！”
　　“明白！”眼看教官好歹消了些气，这群女生这才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句。
　　————
　　这所谓的二十圈罚跑里没有胡小昭，也没有陈慕然。
　　却是很不幸的，苏一沫跟梁若琳赫然在列。
　　虽然刘志豪搞不清那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俩人逃训也是不争的事实，只能说，那个叫小昭的女生，依靠自己的花言巧语保住了这俩人的脸面，可该受的惩罚却是没有减免的余地。
　　晚间七八点，天色微黑。
　　操场上那一群群气喘吁吁的女声，却从未停下。
　　说是二十圈，其实跑到十多圈的时候，许多人就没了力气。
　　刘志豪的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她们在那踉踉跄跄的以走代跑，自己也假装没看见。
　　这类体能训练突破极限一向都是很危险的事情，万一真出个意外，无论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不容易下了训，这最后一天倒搞得特别狼狈。
　　澡堂子也关门了，至于宿舍里的热水供应也早早在一小时前结了束，眼下俩人只好顶着臭汗回到屋子里，与那黏答答的衬衣一起，度过一场难忘的夜晚。
　　嗯，这种惩罚对于一个特别爱干净甚至连扫把杆上沾了一些蜘蛛网就不敢碰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难以忘怀得很。
　　两人推开大门的时候，陈慕然正在跟胡小昭不知笑闹着什么话题，结果看到两人走进来，那副轻笑被刻意拿捏了低一些。
　　梁若琳直勾勾跑去了卫生间里，望着那淋浴喷头龇牙咧嘴，似乎是在做着干脆冲冷水澡的心态鼓励。结果却又退缩了。
　　倒是苏一沫忘掉了身上挥之不去的粘腻，与小昭对视的时候，竟是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来。
　　为什么，她会在那样紧张到喘不过气的场合，忽然站出身来，当那个出头鸟，帮助她们？
　　这种做法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份狐疑一直在心头萦绕着，即便跑步的时候，沫沫也得不出结论来。
　　只觉得这位新舍友的做法实在是太过离奇了一些，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性质……的确太让人搞不懂了。
　　虽然她帮助了自己的确该感谢她，可这份疑惑，却也整的苏一沫头皮发疼。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可偏偏胡小昭几次表现，都显得太过无私了一些。
　　自己五味陈杂的同时心底也浮现出了一丝感慨。
　　之前梁若琳拉着自己的袖子贬低这位舍友时，经常会冒出那些土老帽啊乡巴佬之类的言论。
　　一开始看到胡小昭都穿着打扮与灰头土脸，自己也深以为然的在那点头，装复读宝宝。
　　“是是是，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太土了吧，太脏了吧，怎么会跟她同宿的？”
　　却是现在想想，自己那点不怀好意，跟胡小昭的性格一对比，实在是，显得太过太过低劣且离谱了啊……



24，都是有钱人

　　“你一定很想问，之前为什么我会帮你们对不对？”或许是察觉出了那丫头脸上的狐疑，小昭笑了笑，轻声出声。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纠结了好久好吧。”闻声，原本还在一旁照镜子的慕然同志也插着腰站了出来。撇了撇嘴，显得很不开心。
　　本来就是嘛！
　　买水是自己，扶人也是自己，出了力又出了钱，为啥胡小昭她还把功劳往她俩身上揽啊？
　　且不说自己辛苦白费了。
　　就是那俩人的身份也很特殊，摆明了跟她陈慕然不合，小昭这这这……到底什么意思嘛？
　　诚心气自己是不是。
　　本来陈慕然也是挺不开心的，为了这件事还闹了点小脾气，好在小昭混迹商场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技能学的不错。虽然她搞不清楚女生之间究竟该如何交往，可一些简简单单的喜怒，还是看的出来。
　　于是两杯奶茶这么一送，再加上三五句好言好语那么一灌。糖衣弹炮下陈慕然的小脾气，勉强收敛了许多。
　　只是她还是不太明白小昭究竟在搞些什么鬼。
　　平心而论，就算不说她陈慕然吧，梁若琳之前不好挺看不起胡小昭的？至于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她们梁若琳家里是挺有钱的，可她陈慕然也不差吧？舔谁不好非舔那傲气怪？
　　“呃，原因其实挺简单的。”却没想到小昭摸了摸鼻子，回答的答案，却显得有些意外了。
　　“其实我并不想包庇梁若琳来着，可是沫沫你，之前逃了课是为了帮我买书，我说的对不对？”
　　“书？什么书。”陈慕然眨巴眨巴眼，还有些没回过神：“是……之前看的那本碧海传媒的杂志？”
　　“差不多。”小昭笑笑。
　　联想起当初沫沫身上的灰尘，这个答案，并不在意料之外。
　　餐厅那边处理卫生还是很干净的，好歹是吃饭的地方，无论如何灰尘都不可能那么大，否则第二天，卫生部就会找到脸门子上去了。至于小卖部，自然也是同理。
　　虽说整个学校废弃的仓库啊体育室一类的场所也很四处可见，可这些地方对女生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也不可能随便往里跑。
　　倒是图书馆，按照上一世的记忆，那里面人迹罕至，就是图书管理员也是临时雇来的，灰尘颇多，年久失修，稍微进去走两步就会刮上一层的灰。
　　沫沫行李箱里的杂志数不胜数，按道理来说，是完全没必要跑去那种破漏的地方找老书看的。
　　而唯一的可能，也是为了满足小昭的好奇心，将之前随口一提的典藏本给借出来吧？
　　虽然从结果来看，那些破旧的老书店是不可能存在如此崭新的新书的。
　　可好歹也是沫沫的一片好心，自己倘若再埋着头当鸵鸟，实在有些不适合。
　　嗯。
　　典藏本的确不是自己要看的，可要是之前胡小昭不开那个头，对方也不可能将心思放到这一块上。
　　归根结底这个忙，该帮还是要帮的。
　　“总之嘛，谢谢你了沫沫。”小昭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本来也没当个事儿去提，倘若是在职场里，这种互相提携的也顶多是种小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搞得却搞得苏一沫有点不好意思了。
　　起初在小昭猜测出自己的想法后她是挺讶异的，全然没想到小昭竟然聪明到了这个程度，稍微的两个不起眼细节就能推敲出事情的原貌，实在是太厉害了一点？
　　只是后来被那一句感谢搞得只会傻笑了。
　　“其实我就是顺手而已，也没什么好谢的……对了你看， 你也喜欢小说，那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啦？”她摸了摸头，语气有些磕磕巴巴，似乎是怕梁若琳听见，最后好朋友那三个字是刻印压低了音量去说的。
　　却还是让躲在卫生间里装鸵鸟的梁若琳，身子一震。
　　“所以，我们就是礼尚往来而已，你帮了我，那么我也不会对你吝啬的。”小昭温和的笑了笑，“我也一直都在强调，所谓的身份差距实在没什么必要，一个宿舍的，完全没有戴着有色镜片去待人处事，否则且不说关系搞砸了，一整个学期下来，整个人也闹得挺累的不是么？”
　　这些话道理不算深，却不是讲给沫沫听的，而是有意无意的冲着那梁若琳的方向子说。
　　而屋子里。
　　梁若琳正满脸水珠的拿着毛巾擦大腿，耳边那一声声嬉笑清晰传来，三个小姑娘似是冰释前嫌似的玩在了一起，她也忽然愣住了
　　礼尚往来么？
　　毛巾边沿的水渍缓缓滑落在大理石板上，她却重复念着那一句成语，眼神微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神情有些纠结。
　　————
　　第二天，暴雨果不其然扰乱了大汇演的计划。
　　起初清晨集合的时候，本就阴霾无比的天气，已经飘飘洒洒一些零碎细雨。
　　尚且还能忍耐。
　　只是到八点半的时候，雨势渐大，点连成线，线铺成一条条肆意而落的斜线，其中偶尔夹杂着惊雷，整个世界仿佛被洗刷了一番，震耳欲聋。视线朦胧。
　　饶是那参谋长也不得不叹了口气，与各位领导层的老师们商议之后，只得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所有人回到宿舍避雨，接下来的大汇演改期再进行。”
　　这场暴雨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堪堪放晴。
　　说是改期，然而实际上中午吃饭的时候，这群教官便搭乘着来时的公车匆匆离去了。
　　正式开学之后的任务也很紧凑，许多课程要补，还有开课考与即将到来的月考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搞那些所谓形式化的东西。
　　因为破旧，佑德似乎特别注重抓仪容仪表，可对于他们来说，但凡能够影响到学习的要素，都是要排在第二位的。
　　男生们有些恍惚，与自己相处了一个星期的教官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告了别。一时间不少人朦朦胧胧的坐在花坛旁，闷着头，手里惦着从体育室拿来的篮球，面色却个比个的深沉。
　　或许是害怕临别时的不舍，许多军训的结束，都是以不声不响而告终的。
　　上一世自己的大学就是如此，没想到这一世的佑德，却也半分不例外。
　　那份萧瑟搞得小昭都有些多愁善感了起来。
　　陈慕然也是抽了抽，鼻头微酸。
　　“老刘人挺不错的，以后还能再见的吧？上大学的时候。”
　　听到她的嘟囔，小昭好笑的摇了摇头。
　　国内上千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学校更是成万所，这所谓的以后，怕是机会渺茫了。
　　只是看着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扑闪，下意识的，小昭不想扫她的兴。
　　“嗯，肯定可以的。”说着，她用手轻轻摸了摸对方那一头略带毛乱的秀发。
　　旁边坐在花坛上的五班女生们口径却大相径庭了。
　　听得教官早退的消息，不少人却是撇了撇嘴，语气带着阴阳怪气。
　　“那个参谋长走了啊。”
　　“早走早好。”
　　“早就盼着他走了，真的是，鼻子冲天跟个什么似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啊。”
　　“臭德行。”
　　小昭听着，摇了摇头，暗自好笑。
　　军训第一天报道的时候，这群花痴姑娘看到主席台的那位，与如今的口风倒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呢。
　　“好帅啊台上个子最高的那个。”
　　“好像叫参谋长来着，气质很硬啊……”
　　“会不会是他来带我们班？”
　　联想起这些鲜明对比，也觉得挺好玩的。
　　果然都是小孩子。
　　“喂，你们说什么呢？陈慕然却皱了皱眉，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了，难得放假，我们也出去转转吧？”小昭并不想再看到争吵，连忙拦在了中间。
　　眼看小昭都这么说了，小丫头这才唔了一声，勉勉强强熄灭气焰。
　　下午本来就是给学生们难得放假休息的日子。
　　佑德课程是紧，但也没有紧张到分秒不输的地步。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许久不愿开放的大门，也被暂时打开了一小会。
　　学校内部设有小卖部，不过里面卖的商品与超市还是差距挺大的。许多日常用品都不会在小卖部里出售，而在超市中，却能轻而易举的找到。
　　于是不少女孩子也抓着这么个紧要时机，去采购一些日常护肤品之类的。
　　军训时期由于宿舍会被女教官查寝，所以几乎没哪个女生有胆子敢把化妆品带过来。现在军训结束了，这些不可或缺的东西，自然能补则补了。
　　这类化妆品样的小玩意不好让家里寄过来，否则被冠一个不务正业的绰号，指不得还得被一顿唠叨了。
　　陈慕然自打出门时就一直惦记着自己包包里那七八百大洋，打开钱包的时候扑簌簌一片很是通红耀眼，看的小昭都有些两眼发直。
　　自己并不是土豪，包里的那两千块钱也不过是辛苦所得换来的罢了。用完了就等于山穷水尽。
　　可这丫头不同，她没有工作，也就是说手头的资金是源自其背后那个阔绰的家庭。
　　看似不多，不过即便用了完，也可以源源不断得继续支出来。
　　光这一点，就秒杀小昭十条街的距离了啊。
　　想着，小昭微微有些苦笑。
　　看来自己的确是整个宿舍里最弱气的那位了。
　　嗯，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比不过剩下那三位姑娘。
　　陈慕然跟梁若琳妥妥都是一大美女，虽然不太像承认，可梁若琳那张细腻勾勒的脸蛋，甚至要比慕然还妩媚一些。
　　至于沫沫，两颗小虎牙尖又尖的，脸蛋微微带着点婴儿肥，却也可爱的不行。
　　随着这两个月的养尊处优，身上那些毛病也好转了不少。只是跟这三个姑娘相比，评价自己一句山野莽夫，倒也不算过分。
　　更何况梁爹似乎是附近县城的某所商业小鳄，慕然的家境自己也没敢问，不过隐隐约约观察过去，应该要比梁若琳更深邃一些无疑了。
　　还有沫沫那一本本杂志，每本售价都在30元浮动，更有不少破百元的典藏版，若非沫沫手头零花钱不丰裕的话，也是不敢这么玩的。
　　好气啊，小昭无奈。
　　又有钱，外形又好。学习成绩也是杠杠的。
　　怎么好处全被这三个丫头给站了去？
　　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有没有。



25，逛超市

　　出了校门随便走一走，附近卖汤点的摊位并不算少，只是那超市百货的大招牌却怎么也看不见。
　　“怎么会没有呢？我朋友之前还跟我说这里店铺很多的来着。”陈慕然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小昭沉默不语。
　　唔，或许这跟陆建国的整风运动有关吧，燃城现在可谓风声鹤唳，但凡一些不符合规章制度的店铺都紧急叫停的。否则被查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只是小昭也没有想到，佑德附近的这两三家超市竟也在违规的列表里，还真是挺惊奇的。
　　上辈子自己在他们那也买过不少零食来着，也没怎么吃出毛病啊？
　　“去里面看看吧？”凭着记忆，小昭手指点了点，主动当起了引路人。
　　小丫头就有些好奇，“昭昭你以前来过这里么？”
　　胡小昭没有说话。
　　脚步却走得很快。
　　记忆中巷子深处确实有一家比较昂贵的百货大楼，证件齐全，是实打实的正规机构，根本不怕查封。只是因为地基在大百货楼上，东西比较贵，一般也很少会有学生涉足的。
　　陈慕然拽着小昭的胳膊并肩走着，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陌生巷口的侧边看到了那间百货大楼的招牌。
　　“我记得是从这边上的电梯吧？”小昭学生时代很少往这类地方跑，至于工作以后更是不在老家多待了，这贫瘠的记忆还是偶尔新年过节时置办年货跑的那一两趟，才勉强记下来的。
　　果不其然进了二楼，开阔的地界，四处走动的销售员与顾客，人头熙攘，交谈嘈杂，看上去还挺隆重的。
　　小昭皱了皱眉，不知为何，重生回来的这三个月里，自己开始渐渐对这类人多的地方感到抗拒了。
　　“随便买一些东西就回去吧？”
　　“那好，就随便买买。”
　　小丫头嘻嘻笑着，可看着周遭的琳琅满目，眼神里顿时冒起了精光来，似乎并不打算随嘴巴上说的那么好听。
　　果不其然女人就是女人，即便她年级再小……心底那股购买欲却还是磨灭不掉的，在买了两个盆三个碗等一系列毫无用处的东西之后，陈慕然就愣在那化妆保养品的柜台前，迈不动脚步了。
　　“我说还是走了吧？”小昭无可奈何。
　　这丫头自己买的东西贼多，而且大多是些没用的，比如饭盆饭碗啊这一类根本就用不着，明明在学校打饭人家就会自带啊……
　　而且偏偏这些东西还又多又重，慕然自己提不起，就嚷嚷着让小昭过来帮忙。搞得自己这会跟在这丫头后面东一袋西一袋的，跟个陪女朋友出来逛街的男票似的，满手臃肿，脚跟也在发痛，连自己买东西的机会都没了。
　　小昭本来就不打算来这类大百货购置日仓用品，她所需的东西在学校那个微型超市里就有售，而且还很便宜，虽然质量残次了一些，可自己手头又不是特别富裕，能省就省呗。
　　“不行，其他的可以不逛，这种东西可是必需品！”小丫头捏了捏拳头，语气却相当之坚决。
　　虽说是大百货，可这类护肤品跟上品牌的化妆品还是有区别的，价格不算特别高，也就没有导购员在旁边促销了。
　　两人随便看了看，小昭倒是怃然想起曾经在暑假的时候自己偷着用小暑的那款软膏，叫什么牌子自己朦朦胧胧记得一些，只是作用和类型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她大抵还是直男思维，要是能让她记得什么样的保湿品能有什么样的功效，那场面才叫诡异吧？
　　只是记得那几天涂抹完了之后脸上的皮肤还挺清爽的。一来二去的，对那款牌子倒是印象深刻。
　　“素之雅……”在台上数了数，正好从柜子上看到了当初小暑的那一瓶，小昭走过去垫着脚，将其拿起。
　　陈慕然瞥了一眼：“哎，小昭你也喜欢用这个牌子的脚霜么？”
　　这话说得把小昭整个人都给呛到了……过了半晌还没回过神。
　　这尼玛，原来自己一直把涂在脚上的东西给抹到脸上去了么？
　　小暑为啥不提醒自己啊！
　　说起来，那丫头每次看到自己涂霜的时候非但不生气，还鬼鬼祟祟的笑，那时候小昭就觉得情况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情况……
　　擦！
　　“啊，以前脸上有痘……不是，是有脚气，我是说我脚上有脚气，所以偶尔也会用一点点……”小昭一个劲的瞎扯，都快语无伦次的都。
　　“你不会把脚霜涂在脸上的了吧？”陈慕然眯了眯眼，看小昭这幅古怪样，她就有点难以置信。
　　少女好闻的气息近在眉间，小昭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啥想入非非，心跳竟是不由加快了一分。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干吧？”望了一会儿，慕然竟是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也太……难以形容了吧？哈哈，太扯了太扯了。”
　　“我也觉得离谱……呵呵。”小昭无奈的跟着附和，心下却估摸着是时候找时间跟自家幼妹谈谈了，这尼玛，这尼玛……
　　实在是难以言喻了。
　　“不过你竟然有脚气么？看不出来啊。”陈慕然倒是挺诧异的，眨了眨眼，表情却认真严肃了起来：“这个病不难治，可是一到夏天还是会影响美观的，护肤品也要选好了才行，不然一旦刺激皮肤，就非常容易复发了。”
　　说着，这丫头竟是埋头寻找了起来，翻箱倒柜折腾出六七只牌子较好的膏药，小昭叫不上名，她却如数家珍。摆在了小昭面前，一字一句的介绍着。
　　“诗雅,雅黛之蓝……还有之前的这个素之雅。”小丫头随便挑了挑，面前的购物篮里就已经鼓鼓囊囊布满了一层了。
　　这些都是这一世新晋的产品，别说是这辈子了，就是上一世，胡小昭也搞不清楚姑娘们用的这些玩意到底谁对谁，有什么功效。
　　“其实我没有脚气……”小昭无力的辩驳着，却似乎这句话在陈慕然看来，就像是狡辩一样，根本不顶用。
　　她原本还挺无奈的，结果看到篮子里一大堆护肤品时整个人又吓了一跳，弱弱摸了摸鼻子：‘需要买这么多吗？我没带多少钱的……’
　　毕竟自己的确挺不富裕的，对上家境凶悍的大小姐陈慕然来说，心底那股小自卑很容易放大。
　　而且她过来百货商店也是另有目的，所以手头紧紧揣着的那两千块钱倘若都拿来对付这些不感兴趣的东西，那对于小昭来说，就太不甘心了一点。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要买，实在不行，你用我的也一样。”
　　这样说着，陈慕然不动神色的将篮子里多出来的另一套用品，悄悄还了回去。
　　她倒并不怎么在意，转而闷着头，继续翻找起什么稀奇古怪的牌子来。
　　过了一会儿才眼神一亮，“有了。”
　　手里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玩意凑到了小昭面前。
　　“这是什么？”
　　小昭其实看什么牌子的保湿品都跟看牙膏似的，所以根本搞不懂这丫头又在整什么名堂。
　　“反正是好东西，为你这种皮肤特制的，以后多用用。”陈慕然笑了笑，“这几天观察你我也发现了，你的皮肤呢比一般人要好上一些，白的快，黑的也快，而且不怎么容易起痘痘，放心好了，等在教室里闷个一两天，就能和以前一样白腻腻的了。”
　　一个星期的军训的确让小昭原本白皙了不少的皮肤，又回归了那个蜡黄蜡黄甚至还带了点黑的那种死样。
　　不过不知道是否跟五官逐渐长开了有关，小昭的肤色甚至比重生时还要黑上一些。
　　整个人的外形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以前那般脏兮兮的了，甚至微黑皮肤下那双眸子看过去，还有些可爱。
　　“是吗？我无所谓的。”小昭摸了摸鼻子，这句话的确是真心的。
　　“我倒是觉得你白一点很很好看呢。”陈慕然努嘴，并不赞同这种得过且过的态度。
　　“看完了吧？要是有空就跟我去一趟二楼？”这个话题小昭根本不想深聊，毕竟变漂亮什么的，对小昭来说很遥远，也非常不切实际。
　　变漂亮有什么用？可以泡到妞么？
　　似乎不可能吧。
　　男人倘若被夸赞说长得很漂亮，那心底的确会暗自窃喜。可要是真真切切跟柔美这个词儿沾上边，目测很多人还是会抗拒到不行的。
　　或许这份抗拒，也跟后世那漫天飞舞的娘炮等一系列词汇，有着很大的关系。
　　比如小昭，她就觉得，还不如当初干练野猴子样，比较符合自己的气质一些。也更让心里舒坦。
　　“要是没空的话我们就先把账给结了，你带着东西先走，我想去二楼逛逛。”想了想，她又说到。
　　“二楼？二楼不都是卖剃须刀一类的产品么，你去边干嘛？”陈慕然奇怪了。
　　上下望了一眼，欲言又止。“你……买刀子剃腿毛啊？”
　　小昭干咳一声，神色窘迫：“有个地方很在意，想去看看。”
　　其实一开始自己的确不打算在百货大厦中买东西的。
　　可刚才随便逛了一圈，竟是在广告栏的位置看到了二楼那一家笔记本电脑的销售广告。
　　她顿时来的兴趣。
　　唔，不管怎么说，佑德距离家中很远，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走读的。
　　所以为了赶稿子，一台看得过去的笔记本电脑，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自己临走前完成了一个多月的存稿，八万字，并不算多。
　　可是这一个月的稿件用完之后，她就不得不另辟蹊径，去写稿子了。
　　说句装的，网吧那边很嘈杂，而且没有书卷的气息，根本不适合写作的自己。
　　而且这个时代的笔记本也不算特别贵，一两千块钱也就足以搞定了。
　　陈慕然点了点头，没拒绝小昭的邀请，随手付完了账，分担了一部分行李抱在怀里。
　　上了二楼，小昭跟陈慕然不同，哪儿也没瞎逛，直勾勾拽着小丫头来到了那间电脑城专柜面前。
　　这个时代的电脑已经衍生出了不少品牌机，不过那些大点的牌子都有专卖店，而且光是一个LOGO，很多时候就比同等配置的电脑高出一两千了，从性价比上来看并不合算。
　　大百货店铺里卖的都是一些杂牌机，要么就是牌子不怎么响亮的那种，没有资金专门在小县城投注专卖店，所以被转运到了一起，由着一个小展台上一同出售。
　　这儿的物品昂贵，为了防止心怀不轨之人，管理层也让六七个推销员来来回回的转着巡视。
　　看到穿着校服的两个女生抱着一大堆日用品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性销售员挂着职业性微笑，迎了上去。
　　“二位想要看些什么？这些牌子都挺贵的，最低的也要一两千，而且这种点子商品一般不打折的。”
　　虽说在笑，可语气里那抹撵人走的意味，却很是明显。



26，电脑

　　为什么电脑铺的销售员都特别不待见这些学生们的光临？
　　原因很简单。
　　第一，这两个姑娘穿着校服，身后却没有家长陪伴。而且这年头学生手里的零花钱根本没有多少，就她俩这幅苦兮兮的样子，还莫名其妙往商城里消费水平最贵的一块地盘上闲逛，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其二也是，小孩子是最没有礼节的那一类人群了。尤其是这些刚上初中高中的小屁孩们，之前商场里就遇着过不少起假装买机器实则蹭电脑玩游戏的例子，实属让人头疼。
　　那些个小屁孩一玩就是一下午，好心旁敲侧击吧，人家还两耳一捂假装没听见，可要是不提醒，给电脑玩死机了或者磕着碰着了，也不是个事啊。
　　如此棘手，这可怎么办？
　　所以下意识的，见多识广的销售员，就将这两人归咎在了那熊孩子的队列中。
　　虽然商城并没有将顾客往外赶的例子。
　　可销售经理也曾经通知过上上下下的员工们，但凡碰到这一类学生，那就不要当顾客了，直接过去撵人，也就完事了。
　　虽说有些脸皮厚的学生会假装听不见工作人员的旁敲侧击，可大家好歹都上高中了，也不是傻子，许多人能听清销售员话里有话，一些面皮薄的，也就明白知难而退了。
　　只是现如今。
　　那名稍高一些的女生，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的样子，就忽然开口说道：“那也行，可以给我看看你们这配置最好的笔记本么？”
　　销售员愣了愣，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我们这配置最好的电脑是不提供试玩服务的。”
　　“还能试玩么？”小昭微微愣了那么一下，似乎是意外了。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去看，除了某些卖不出去的品牌机以外，很少有电脑可以提供这种服务吧？
　　“嗯，我只是想看看里面的配置比对价格而已，没有玩弄的心思。”想着，小昭摆了摆手。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了，销售员愣了楞，收了话头，领着两人来到了一款机器旁，“那请跟我来。”
　　这款笔记本的外形看上去有些普通，起码没有后世那类外星人神州拯救者做的好看，不过很轻便，机身特别薄，似乎并没有多少重量。很适合随身携带。
　　“这款东洲笔记本价格便宜，配置先进，显示器也是13.5寸的，简约大气。键盘采用的是类似机械键盘的黑轴设计，玩游戏的时候不会造成输入矛盾，非常的不错……”
　　销售员说着的这些大抵都是给外行人听的，毕竟显示器啊键盘一类的东西都是外设，想要看一台电脑究竟能不能运行好，归根结底，还是跟内设有着相当的关联。
　　不过也不怪她，毕竟女孩子嘛，都喜欢外在的外表多一些。像是不少女性前来购置电脑时，其选择标准都跟男生大相径庭，基本都是挑同种价位里最好看的那一款。
　　“不用说这些了，直接告诉我显卡内存，以及cpu都是大概什么规格的就行了。”打断了销售员的侃侃而谈，小昭如是问道。
　　那销售员微微一愣，上上下下望了一眼，竟是有些看不破了起来。
　　普通的高中女学生往数码城跑的就是少数了，而对于电脑稍微摸到门槛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燃城这么个破败穷酸县城，或许有不少学生连电脑的边角儿都不曾摸过。
　　结果没想到，面前这姑娘开腔起来，竟是有种门儿清的感觉？
　　她是某家大家闺秀么？
　　“CPU是东芝的，内存512MB，显卡是256MB左右的……”
　　销售员也是最近才被调度到这个柜台来的，搞不清那些数码厂商的大名，倒是将数字记了个一清二楚。“都是这里最顶尖的配置了。”
　　听到这话，小昭挑了挑眉：“独显？”
　　“不是，是集成显卡。”
　　唔。
　　陷入沉思了。
　　犹豫了开始。
　　笔记本由于规格原因，无论是cpu还是显卡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而**的后果，就是影响性能了。
　　说起来，这电脑是独显还好，毕竟独显本就讲究一个性能优势，可要是集成显卡的话，尤其还只有256MB，估计自己买了回去，除了能偶尔打打字以外，几乎干不了别的啥了吧？
　　说实话，心底挺抗拒的。
　　毕竟这种破烂配置，放在19年，几乎都是没人要的废品了。
　　可没想到这06年的档口，竟是被誉为顶配的高端。
　　该说是时光荏苒，还是人类的知识发展太过日新月异的缘故呢？
　　小昭无奈。
　　“价格大概多少？”
　　想了想，干脆问了一句。
　　“三千二，不算贵，顶配商城内部都是有优惠的，给您打七折完全没什么问题。”销售员笑笑，一看小昭有意向，倒是将先前那句旺季不打折，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胡小昭捏了捏钱包，暗自皱了皱眉。
　　前两天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老爹就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说是最近碧海传媒的状况要比前半年好些，虽说不清楚是否跟《梦里》有关，可连带着的，连载在刊物上的杂志也能获得更多的收益分成。
　　上个月胡小昭更新内容不算多，只有三万字左右，即便收益分成多了一些，可最终拿到手的稿费，还是会比当初那两千要少上一些的。
　　听老爹那边的意思，这个月充其量只有600出头的稿费。
　　嗯，600多，再加上手头两千块用掉了一些，相信不久后小昭钱包里的总资产也能摸到三千大关的门槛了。更何况这款笔记本还有七折优惠，算来算去想要全款购置下来，并不算难。
　　只是，集成显卡哎，不能玩游戏哎，配置还那么稀烂…… 
　　小昭渣了渣心，竟是心生退意。
　　虽然笔记本这种玩意买回来也不是不能够自己再去更换配置。
　　可倘若内存跟显卡要换，那么作为承载这两个玩意的基础的CPU，迟早也得换新。
　　这么一算，岂不是更加不划算了？
　　感情自己就等于花三千多卖了个空壳吧？
　　这也太不值得了啊。
　　而且回去宿舍还得拉网线，不论自己以后究竟会换到哪边的宿舍去，高中宿舍，都是不提供网断插口的。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虽然稿子神马的在学校里写完再用U盘带到网吧上传也是一条出路，可既然买了电脑，那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毕竟这么大一块铁坨坨放在宿舍里不能玩游戏，那得多膈应人啊？
　　想到这里，胡小昭就更加头疼了。
　　这也是钱那也是钱，看上去一份份都不算多，可加在一起，似乎这三千块再翻一倍，都不太够。
　　还真是要开源节流啊
　　所谓能省则省了。
　　“算了吧，我下次再来看看。”小昭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着头。
　　一听这话，那销售员挑了挑眉。
　　“啊，您不买么。”
　　这个答案似乎很意外。
　　他们销售员，察言观色是一门学问，还是基础的那种入门，刚才看这位客户的微表情去分析，很明显是动了心。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这台机器很不错的，年后还得涨价呢，我们这边卖的是特性机，在内部也是珍藏版，过了年后，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下意识开始退步了。
　　“实在不行还能打六折？我去跟领导部门商量商量，还能送你点鼠标垫之类的。”
　　话里话外满满的那种，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的意思。
　　小昭笑笑，并不理会。
　　活了这么年的，自己好歹都成人精了。倒是不难明白所谓的数码产品，是降价最快的产业之一。
　　有的时候年初刚晋升的机子，年末就会降到五成了去，这会儿你在这边说什么涨价不涨价的，反倒把小昭心底那股摇摆不定，给稳住了。
　　当然了，是反向那种稳的。
　　有这么多钱多等一段时间不好？现如今这台机器太颇了一些，配置不过关，玩不了网游，买回来也是浪费啊。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能出来配置相对较高且价格线浮动不大的好机子呢？
　　反正自己也不急着那么一时是不是。
　　眼看实在没了戏，服务员摇了摇头，暗自不悦的在那嘟囔了起来。
　　“不买还在那唠唠叨叨半天看这看那的，真当我们销售员站着不腰疼是吧……”没想到这一句嘟囔却被小昭跟陈慕然听了个正着。
　　小丫头叉了叉腰，就打算回击。
　　“销售员指导商品不是你的工作吗？有什么好抱怨的。顾客是上帝，你明白吗？”
　　“算了吧，回去睡会，明天还得早起呢。”小昭倒是揽过她的肩膀，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有点埋汰人，却是打算偃旗息鼓了。
　　“哎，那人看不起你哎，我去帮你教训教训她，不好么？”小丫头鼓着个眼，非常不理解小昭的做法。
　　这倒确实，06年一切都是百废俱兴的年代，虽然这些工作人员对待小县城的居民总有一种鼻孔朝天的优越感，可真要闹起事来，商场为了小事化了，也是会照着顾客这一边的。
　　“好了好了，我肚子饿了，不说这些没边的了，我们一去去吃水饺可以吗？”小昭好笑。
　　三楼那边刚好个餐厅，口味不错，而且由于开业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商城内部还在做着促销。基本食物都是打七折的，很是便宜。
　　“那也行……”一听到吃的，小姑娘顿时收了气焰。
　　捂了捂干瘪的小肚子。
　　自己个头比较高，一只手拉过的时候，陈慕然就似乎没了反抗能力，只能鼓着嘴，脸上似乎有些不爽，却又有点沉溺享受似的，任由小昭拉着离开。



27，乌龟

　　佑德之所以被称这为整个西浙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无论是分数线还是晋升率都远拉别的学校一头，自然有他的道理。
　　军训一结束，不少学生就立刻收拾好了心情，将重心扑在了学业这一块上。
　　佑德的初中部建立在华洲附近，距离燃城并不算远。而且这还不够，里面的孩子倘若想要直升高中，学校内部也会给予十多分的优惠。
　　所谓人往高处走，作为整个西浙的头牌，除非是分数线实在达不到标准了，否则根本不会有学生家长，会去考虑别的重点高中。
　　而作风优良，学习认真，这便是初中部的孩子们重点培养的优良品质。
　　小昭跟小暑初中也是颇有生源的三十二中，只是跟节奏更快的佑德比起来，还是稍显不足了。
　　眼下似乎有些难以跟上学校的进度。
　　下了半天雨的燃城湿气变得很重，从床铺上跳下来的时候都能明显察觉出来拖鞋里那股潮兮兮的。
　　温度也连带着降了好几度，起先在军训时穿着的短袖也不得已被收了起来。
　　不少人已经披上了长衫。
　　第一天正式开课并没有早操，也没有国旗下讲话。反倒是隔壁来报道签名册发书的高二高三党们熙熙攘攘的，有些吵闹。
　　时间过得并不算快，眼下也才九月初而已。
　　陈慕然拉着小昭去到班级的时候，位置是随便坐的，由于是开学第一课，班主任并没有分配座位，所以想跟谁同桌，大抵都是凭着哥俩或者姐俩的感情。
　　屋子里已经有些嘈杂了，许多人聚成一团聊着些八卦话题，小昭拉着陈慕然，却有点插不进去。
　　初中直升高中的弊端就是如此，一些玩的好的小团体，在初中时就已经凝聚形成了一股绳。突兀的外人想要从中介入，还是相当困难的。
　　更何况历经种种意外，整个五班的学生对待这两位姑娘的态度，根本算不上多好。
　　陈慕然或许还因为其漂亮的侧颜，精致无双的面孔收获了部分男生的宽恕。
　　可对于小昭这样长相普通甚至说的不好听点，还有些雌雄难辨的人来说，想要得到同学的好感，却是难上加难了。
　　两人来的挺晚，沫沫跟梁若琳已经抢到了前排三桌的位置，小昭如果想要跟陈慕然想要同桌的话，唯一空开的双人位，也只有当初倒数第二排那一桌了。
　　“坐这里会不会不习惯啊？”
　　陈慕然拉着胡小昭的手入了座，没想到这丫头还挺关心胡小昭的，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就看了过来。
　　“还行吧，我视力倒是不错，你呢？做这么远还能看见黑板么。”小昭并不怎么在意，反问了一句。
　　“我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坐这么远，老师也管不到嘛。”小姑娘咬着唇边儿，也不知道响起了什么，璀然一笑。
　　小昭挑了挑眉。
　　老师管不到？
　　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有种差生的感觉啊？
　　不过这丫头按照之前的记忆去看，不是应该成绩挺不错的么？
　　倒是奇了怪了。
　　说起来，之前那梁若琳的口气就挺古怪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刨根摸底。
　　现如今好不容易遇着机会了，刚想深入发展一下话题，那边的张志和却抱着一摊书籍，来到了班上。
　　张志和虽然上一世是隔壁三中的老师，不过这辈子却担任了佑德五班的班主任，这也是两边世界偏差的一枚小细节吧。挺出人意料的。
　　眼看那黑脸大个走了进来，碍于其声势，不少学生顿时一滞，议论声都安静了不少。
　　五班是艺术班级，除了不少初中部直升上来，享受了分数线优惠的普通生以外，剩下的就都跟小昭差不多了，属于分数尴尬摸着门槛，却有幸拥有一技之长，足以入了招生办法眼的特长生。
　　不过综合来说其总分的话，肯定要比别的班略低不少，连带着的整体实力也相对差劲一些。
　　可即便如此，小昭跟着整个班级的学习进度时，还是难免感到吃力。
　　初中部自初一开始就在锻炼孩子们强大的思维能力，无数张考题试卷不要钱似的往学生脑袋上砸，这些大题量的练习，在她们三十二中，却是根本未曾见识的。
　　直升上来的学生习惯了这种飞速一般的思维逻辑，可小昭并没有，即便仗着前一世留下的一些积攒，也勉勉强强能摸到个衣角罢了。倘若这个时候再发一会儿呆，估计真就要被远远甩在后面了。
　　还好这位张志和主教的是语文，如果是数学生物这类知识层面跨度大的学科，估计真就难以让外人招架了。
　　张志和也不啰嗦，稍微简单打了声招呼，就抱着课本开始了新课讲解。
　　上次报道的时候，张老师简单三言两语之后就吩咐着学生们下了课，足以见得这位班主任的脾气很是干净利落。
　　而这份性格放在学习上的话却并不是什么好事了。因为利落果断特别容易导致落在末尾的学生跟不上，基础题一旦被一笔带过，以这种老师的性格，基本不会多讲第二遍的。
　　倒是很符合这货势利眼的性子啊。
　　只照顾前列的学生，至于末尾那些，则是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好累啊……”
　　半堂课下来，也不知道张志和到底是怎么讲的，看上去挺五大三粗一个人，偏偏在文学上造诣，很是惊艳。
　　第一节课简单的讲解了一些古诗词，接下来的时间都留给了作文细节宣读。
　　本来小昭还以为这货是打算来水时间的，毕竟作文这种东西见仁见智，想要写好也根本不是靠老师的谆谆教诲。
　　却没想到。
　　张志和在作文上的功底很是深厚，他讲解的细节机会全部都是干货，水分很少。知识点密切而复杂，许多内容饶是写了多年网文的胡小昭，细细一听，都自愧不如。
　　该怎么说呢?
　　自己写了多年网文，论记叙方面的确有着独特的理解功底，就是那些在网络上被誉为老派作家的大神讲座，自己偶尔也会去翻阅复播，却是从未有过深以为然的感触。
　　偏偏在张志和的课上，自己就好像醍醐灌顶了一般，浑身通透。
　　这并不是单纯在作文上的技巧，更是使得小昭在文学的造诣，感受到了所谓的受益匪浅。
　　“原来……是这样啊？”
　　她两眼放光，手下也没歇着，笔记飞快的书写着。心情太过沸腾，导致了字迹都开始变得龙飞凤舞了。
　　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妥。
　　只觉得面前像是敞开了一扇大门，内里的世界敞亮无比，也不知道是小昭结合自身的感悟，还是单纯那张志和的讲解太过老道犀利的缘故。
　　说起来，五班只是普通班级，而上面的六七八三个班级才是整个年级的掌上明珠，实至名归的宏图展志班。
　　那里面的老师大部分都是从外省请来的高级教师，甚至连外教也有不少，学校比例中那三成的资深教学师资便是从这里来的。
　　貌似跟这些人比，张志和并不算得上有多出众？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语速也太快了吧？根本更不上啊。”
　　旁边的学生渣渣呜呜的开始抱怨了，放眼看去，大抵都是外校的艺术生们在低语。
　　而作为直升上来的孩子，不少人也对这枯燥无比的作文课给与了相当的不耐烦与不屑。
　　“作文谁不会写啊，这么细的讲有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张老师，你干脆将古文吧，我们还等着复习呢！”
　　“安静，好好听我上课。”张志和却叹了口气，将讲义压在了桌子上，环顾了一圈，两眼一瞪，颇有一丝威严耸立。
　　等到四周嘈杂逐渐变小之后，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在黑板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或许也是被学生们所影响到了，下半节课的内容倒是在复习上半部分的作文，除了某些细处被更加细腻的剖析了以外，几乎没有新的知识点了。
　　小昭伸了个懒腰，将内容消化了一遍后，好歹拥有了稍微偷懒的时间。
　　古人说得好，劳逸结合嘛，天天紧绷着的琴弦也是很容易弯掉的不是？
　　结果看了一眼又发现，身边的陈慕然同志，竟然一如既往的伏在案上书写着什么，看样子，神色相当之认真。
　　小昭顿时就奇怪了。
　　上半节课的时候这丫头姿势就不曾变过，现如今讲道重复的知识点竟然还如此认真，没想到这丫头的精力，竟然这么旺盛？
　　她在复习先前的知识点么？看这勾勒笔锋的速度，应该是在默写吧？
　　不过这又不是古文背诵，就一些通俗易懂的知识点罢了，有什么好默写的？
　　带着这一份狐疑，趁着张志和转身板书的功夫，好奇的眸子凑了过去。
　　结果看清这丫头在作业本上勾画的玩意，小昭微微一怔，下意识揉了揉眼，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了……或者也可能是她胡小昭瞎了？
　　因为对方的笔记本上。
　　除了一开始讲的那条街知识点，被一种歪歪扭扭的字迹，相当马虎且不用心的记下来了以外，剩下的整个笔记本，几乎，都是空白！
　　嗯，没错。
　　而这位不可一世的陈慕然大小姐，陈慕然同志！
　　之所以如此卖力的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
　　也全然是因为，她真的只是在画画而已！
　　从上半节课开始，她几乎没有一句听到脑子里的……而她笔下的内容，也不是所谓的知识点，而只是一只……唔。
　　一只画技很烂的……乌龟？
　　这丫头基本整堂课都没在听课，而是在埋头开小差，搞那笔下无关紧要的课堂涂鸦！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小昭满头雾水，表情难以置信，情绪一个没控制住，这句质问就出现在了课堂里。
　　所有人都在埋头奋笔疾书，就连张志和都熄了声响。静谧到一根银针落在地上都能察觉的氛围中，小昭的声音不说突兀，那都不可能。
　　张志和停下了板书，皱了皱眉，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
　　小昭自知理亏，扰了扰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28，开课考

　　好不容易一堂课结束了，接受了那繁多的知识点，小昭只觉得脑门子生疼。
　　当然了，脑壳发痛的原因其实也有一部分源自身边那位不安分的小姑娘。
　　上课画乌龟？
　　这算个什么事嘛。
　　自己起初一直觉得这丫头大概是不可一世的高材生，可眼下这幅学习态度，即便再怎么天赋异禀的神童，也不会如此怠慢吧？
　　学习又不是一朝足以得道的事儿，倘若不接受系统性的梳理，应该是很难融会贯通的吧？ 
　　她心底有点不确定，还在发神的功夫，那丫头却举着半张作业簿，笑嘻嘻凑了过来。
　　一脸邀功的样子。
　　“我画的螃蟹怎么样？”
　　“什么螃蟹？”
　　“就刚才你一直在看的那副画啊，我看你还挺在意的。”小丫头眼珠子转了转。
　　原来这是螃蟹么……画技那么烂，简直像是一团屎糊糊被抓在一起似的，小昭忍不住吐槽。
　　“你上课不听课的吗？怎么老是做小动作啊。”螃蟹不螃蟹暂且不提，小昭却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去。
　　小丫头闻言就挑了挑眉，“有什么好听的，作文课而已哎，造句罢了，不就是老师过来水时间的而已，谁不会写？”
　　好吧，这话说得貌似还挺无懈可击的，小昭扯了扯嘴角，竟是意外的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周遭似乎也有不少人在抱怨这那的，大抵就是觉得所谓的作文课根本没有特意拿出来当牌头讲得必要。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学生也不过是觉得张志和的课程太过拖沓了而已，该记的重点，却不曾留下疏漏。
　　却是从来没有哪个学生像这位陈慕然一样，撂着个大膀子在旁边发呆玩的。
　　虽说也不吵吧。
　　可讲台那一块是视野最开阔的区域，张志和刚才上课的时候，也已经将那副杀人的目光，丢过来不下三次了。
　　每一次都让胡小昭如坐针毡。
　　她清楚这一切不是针对自己来的。
　　可有一个不安分的同桌，实在也是，挺影响学习进度的啊。
　　“好好听课吧，下一节是数学呢，知识点很多，别再散漫了啊。”想了想，小昭也只好叹了口气，如此劝道。
　　自己算是陈慕然的朋友，而且暗地里的确有些小欣赏这位丫头……容貌的，更何况凭着那痴长了三十多岁的灵魂，总觉得如此荒废光阴实在不是个事。
　　于情于理，自己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摆出点大人姿态来。
　　“知道啦知道啦，下下节体育课我就认真听。”陈慕然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
　　小昭就无语了。
　　“那为什么数学课就不认真听了？”
　　“因为数学课是复习啊，初三之前的知识我好歹学了三年哎，要是光靠这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就要融会贯通，那我三年的努力，岂不是很没面子啊？”
　　好吧，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的确初中三年奠定下来的知识点光靠一节课的突击复习基本没什么作用……可为什么这丫头语气里，那股堂而皇之的强词夺理就那么明显呢？
　　“安啦，月考之前我就会努力的，一定会考出理想成绩的。”小丫头倒是笑笑，拉过胡小昭的手臂，明明是她在偷懒，结果看上去，反而是像在安慰她胡小昭一番。
　　小昭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这幅神态，陈慕然应该是对下午的开课考，胸有成竹了才对。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八班那个刘海燕从走廊过去了，他们一班的人都抱着白花花的信纸，鼓鼓囊囊的，是在干嘛啊？”
　　陈慕然眼看小昭不理她了，就有些无聊。
　　拖着个腮帮子靠在墙边望了望，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忽然又找到了话题。
　　“情书？也不是吧，哪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啊，我要是给人表白肯定都是偷偷的，她们八班优等生就是厉害噢，表白都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她啰里啰嗦的讲了一大堆，小昭堪堪从回忆中醒过来，联想起早晨碰巧遇到小暑时闲聊的两句嘴。倒是回答道，“哦，那个啊，不是情书，是下午的考卷来着。”
　　“什么卷？”陈慕然怔了怔，扭头看了过来。
　　“开课考啊，下午就要考试了，不过不用紧张，摸底而已，考的是初中的知识点……”
　　小昭还没说完，忽然瞥到了陈慕然脸上，那原先还神态自若打着哈欠的懒散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瞪大了的眸子，满是惊异。
　　“……什么是开课考？”
　　————
　　下午的开课考准时而至。
　　佑德似乎并不怎么看重副科学科，像是这种小型的考试与分班考，大抵也是在检查语数外三门主课的总分罢了，这一点，别的学校根本学不来。
　　或许也跟佑德的生源有关，考取这里的孩子，大抵都是精英了。又怎么可能在这种要求颇低的副科上马失前蹄呢？
　　考试铃声一打响，小昭就感受到了整个班级与三十二中天差地别的氛围。
　　许多支笔共同划拉在考卷上的声音，整齐划一，源源不绝，似乎思维都文思泉涌似的，不曾有过停顿。
　　这在当初的中考考场上几乎都不曾遇到。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题目并不算难，起码就小昭的整体感受去谈，水平也只是中上罢了，当然了，其深度肯定比中考要高出一头的。
　　当初中考那个480分就算挺惊艳的了，再加上这半个月偶尔也有过复习，查漏补缺之下倒是将不少曾经的疏漏点给补了上去，现如今再做起卷子来，甚至要比当初中考还要丝滑。
　　倒是身边的陈慕然有些夺人眼球。
　　冥思苦想的侧颜异常好看，眉头微皱，鼻梁高挺，配着午后那一抹斜眼，深深牵动了胡小昭的心。
　　只是这丫头紧蹙着的眉头还要时不时停下休歇的样子，让人看上去挺迷惑的。
　　这么简单的题目，这丫头竟然不会做？
　　旁边还放了一个不同面写着ABC选项的橡皮，时不时那双纤纤玉手还会下意识拨弄一下，更是让小昭面色古怪。
　　这丫头，不会其实成绩挺勉强的吧？
　　嗯，虽然她也不想这么去腹诽，可之前种种实在太过不合逻辑了。
　　想来也是不奇怪，任何一个学校除了高端生源以外，还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去维护内部运营。而资金支持的来处，便是从哪些所谓的赞助费里获取了。
　　不说别人，上辈子小昭考取佑德时，也交了三万多块钱呢。
　　她叹了口气，整整三堂课考完，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腰背酸痛的。
　　很久没这样一门心思的伏在案上了，做题时自己在兴头上也不觉得哪里不适，结果没想到再缓过神来，自己这脖子险些招架不住。
　　眼看最后一节课快要放学了，老师也就没有强留着学生们一定要等到打铃再交卷。
　　写的是数学，眼看答得差不多了，不会的两道大题再怎么磨蹭也写不出来，干脆起身，交卷。
　　小昭并不是头一个交卷的，不过屋子里答题的学生却占了大多数，如此英姿飒爽的姿态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眼球。
　　离开教室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瞥了一眼。
　　窗户口的位置就鞥看到小丫头还在那埋头冥思苦想，卷面的空白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看样子，这堂课打铃之前是没法搞定的了。
　　干脆还是自己吃饭吧。
　　虽然这几天，小丫头一直在跟着自己去食堂，可偶尔时间差不同，应该也没啥区别的吧？
　　像是之前男生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没少遇到，很多人打篮球打的晚了，教室里等着的狐朋狗友便会先行一步。
　　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去食堂排队，由于提前下了课，所以这会屋子里的人，并不算多。
　　角落里的某个位置，小暑正跟着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埋头夹菜。
　　八班的学生大抵都是好学生，成绩优异，不过面相上看的话，却是有些平凡的。 
　　虽然跟丑挂不上关联，不过许多姑娘鼻梁上驾着的那一份眼镜，与颊侧的雀斑若隐若现，看上去很有一丝土气。
　　而且燃城居民的面相的确比较偏乡巴佬一些，嘴唇微厚，鼻头颇大，额头却很宽。这一切的因素都是最不起眼的五官类型，组合在一起，更是与惊艳两字撇开远远的。
　　倒是小暑生的精致水灵，后妈本就是外省来的，这基因自然不用多说，一个俊字就足以了得了。
　　便宜幼妹随母，眉眼鼻勾都已渐渐染上了两份神韵，这要是未来再发展发展，等那五官彻底长了开去，指不定又是一枚轰动校园的当红校花了。
　　挥散了那荒唐无比的幻想，打好了饭的小昭刚好要路过那一道幼妹所坐的过道旁。
　　走过去的时候自己心底还是有些纠结的，因为上一世，胡显昭同志跟夏小暑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即便在学校里，俩人也很少攀谈。
　　她并不清楚这辈子，小暑会不会也一样不想在学校里公开，她俩人的关系。
　　所以究竟该不该打招呼？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小昭。
　　却没想到俩人就要这样擦身而过的时候。
　　小暑埋着的头似乎心有灵犀似的往上抬了那么一下。
　　四目相对，小昭微咳，逃窜似的扭了过去，只是心里的发虚却让她一顿怪异。
　　见鬼咧，自己又没干啥亏心事，这幅举动是什么意思？
　　却看到小暑皱了皱眉，还是站了起身，蛮横不讲理的将小昭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向两位对头的女伴介绍道。
　　动作相当蛮横，就跟老鹰捉小鸡是的。
　　“这我姐，叫胡小昭。”说着，她顿了顿，“脑子不太灵光，你们多担待。”
　　好吧。
　　虽然这一世小丫头态度有所改观，可小昭稍微感动了那么一下后却还是忍不住翻着白眼吐槽了。
　　这脑子不太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29，一家人

　　一行人坐在一起吃饭，小昭的饭盆里，菜品比较稀疏，只有两道素菜和一碗免费的汤罢了，看上去很寒酸。
　　至于八班那些个孩子，不仅是那两位陪同的闺蜜，就是小暑的饭碗也被放了一个大鸡腿。
　　便宜幼妹皱了皱眉，“怎么不点肉吃？”
　　报道的时候后妈给两个女儿都续上了饭卡钱，不多不少每张卡里都是三百多大洋，也没说偏袒谁，毕竟吃饭这种事儿都在长身体的年级，即便再怎么偏爱，也是不好顾此失彼的。
　　“没什么胃口……”小昭就摸了摸鼻子。 
　　说来也奇怪，当初甲亢的时候，自己吃什么东西都特香，比如煮的面条，基本抱着大碗呼噜噜就能干个底朝天，偏偏这几天调理的差不多了，胃口却渐渐下来，甚至有些时候还有点食欲不振。
　　也不知道跟熬夜写稿有没有关联。
　　“不想吃也不行，刚好在发育，你这样子是不想长个了？” 便宜幼妹瞪了瞪眼，凭生的一副官家样就摆了出来。
　　这幅态度看的两位闺蜜眼神发直。
　　因为在学校里的时候，小暑同学一直都是那种温柔可人的架势，对待谁都是衣服笑意盈盈的，从不生气，脾气也特好，怯怯得跟个乡下来的土孩子似的。像如今这样强势无比的架子，还真就是头一次看到了。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摸了摸后脑勺，小昭呵呵一笑，倒是不动神色的将陈慕然那一句敷衍给学了过来。
　　自己并不算矮，或许也跟女孩子提前发育有关吧，一米六几即将突破一米七的个子，在整个女生群体里，也能算得上高挑了。
　　即便上辈子胡显昭同志还是在上了高三后才逐渐窜起的身高呢，不过后面也没怎么突破就是了，勉强在一米七五左右停了势头，普普通通。
　　“你们真是姐妹啊。”身边一个闺蜜扯了扯幼妹的衣角，倒是有点欲言又止。
　　小昭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
　　小暑生的漂亮，可自己也顶多算是普普通通罢了，更何况两张面貌并不相似，说直白了一点，就是看上去不像一个道口出来的。
　　“算亲的，我妈妈跟胡小昭爸爸后面认识的，属于再婚。”小暑点了点头，却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这样啊，那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刘雪燕。”身边一个姑娘伸出了手，倒也不怯场，简单的跟着立夏握了握。
　　而那个眼神里透露着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也是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句，跟在后面点了点头。
　　“我叫张芝之。”
　　“你好你好。”小昭笑眯眯的伸手了过去，两个姑娘长得都挺可人，女孩子滑腻腻的手握在怀里，很有触感。
　　重生回来这么久了，惯有的大人眼光跟男性思维，却怎么也改不掉。
　　挺奇怪的，那些重生文女主角不是转眼就适应了么？
　　怎么到自己这就拉跨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行人就没了声响，大抵是因为无聊而平淡的高中生活，的确没什么可聊的吧。
　　八班学生跟普通孩子不同，那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估计这会儿即便是休息时间，脑海里也在构思着习题解答呢才对。
　　“最近过的怎么样？”倒是小暑叹了口气，将自己那份鸡腿吃了一半，然后舔了舔唇，颇为不舍得将另一半丢到了小昭的碗里。
　　搞得胡小昭同志整个人都受宠若惊了：‘我真的不吃的。’
　　“吃不下也得吃！”便宜幼妹瞪了瞪眼，这在两个闺蜜眼中难得的严厉，却是小昭尝到的家常便饭了。
　　胡小昭一阵苦笑，想要一笔带过，偏偏那丫头还一副管家婆的模样瞪着自己，一直等到小昭面色纠结的将那半只鸡腿咽到肚子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却有些尴尬。
　　因为那鸡腿上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酱汁儿，还是便宜幼妹故意吐的口水…… 
　　感觉好恶心啊。
　　这应该不算间接接吻吧？
　　思绪有些翻飞。
　　转而一想自己也太禽兽了一点。
　　好歹是自己老妹啊！怎么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说不是亲的……咳。 
　　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思维得赶紧打住，否则越来越对不起后妈了。
　　嗯，也对不起老爸。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外陆陆续续下来的学生也逐渐多了起来。
　　整个食堂遍布着各种嘈杂。
　　小昭跟小暑很有默契的皱了皱眉，嗯，虽然两人不是从同一个肚子出来的，可骨子里那副不喜欢吵闹的性子却很相近。
　　“吃完了就回去吧。”刘雪燕也收拾好了自己的餐桌，站起了身，将东西倒掉在垃圾桶里。
　　小暑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五班跟八班的教室，同处一路。只是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临上楼梯前，小暑才冲着混蛋长姐摆了摆手。
　　“被人欺负了就直说，别老是闷着个头不吱声，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妹妹，别被不是亲戚的人占了便宜。”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她以为是梁若琳的事情败露了，传给了一楼之隔的八班。
　　不过这种小孩子把戏，自己也没什么在意的必要，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回去了教室。
　　————
　　回到教室里小昭微微有些意外，陈慕然那丫头竟还窝在座位上，哪儿也没去。
　　一行人吃饭顶多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样子，还刨去了来回的路途跟打菜的时间，满打满算在食堂呆了也不超过十多分钟罢了。
　　很显然这段时间里，陈慕然的身影没有出现在饭堂里。
　　“怎么不去吃饭？”小昭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好奇的询问道。
　　小丫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不开心了，嘟着个嘴半天都是闷闷的。
　　一直等到晚自习过去一半的时候，她才叹了口气。
　　“不想去。”
　　“怎么了？”小昭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想起来，这丫头是在回复她晚自习前的那一句疑问。
　　“今天我看到你跟八班的那些人下楼吃饭了。”小丫头就说，“你跟她们原本很熟吗？”
　　呃，这句话意味有些奇怪，小昭怔了怔，半天都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不是太熟吧？我妹妹的同学而已，今天刚好认识，算是初见吧。”
　　“哦，那也挺好的。”小丫头嘟了嘟嘴，却是没有再说话了。
　　表情倒是不那么郁郁了，甚至还咧了咧嘴，惹得那讲台上的张志和，一阵皱眉。
　　这个表情可不得了。
　　因为他的身下趴着的，就是今天班级里所有学生的考卷。
　　小测验批改速度一向都是很快的，这个年代又没有答题卡与电子阅卷，分数出来不需要走那繁琐的边边角角，自然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就能改出来大半了。
　　甚至数学理科题型更是迅捷，基本上一节课的功夫，不少人的成绩也就出了来。
　　张志和是教语文的，成绩批改自然会慢一点。
　　这家伙比较势利眼，这件八卦小昭上辈子就听隔壁学校的狐朋狗友提起过。
　　而在这类老师的严眼中，成绩就是一切。
　　考的好的，面上有光，老师也会给你十万分的优待，即便偶尔不遵守纪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考的差的。
　　或许你偶尔的一个小动作，甚至是简简单单的呼吸，在对方看去，都像是在跟整个课堂挑衅。
　　眼下张志和那一副不善的瞪眼就足以表明，小丫头这才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
　　却是在他刚想训斥的档口，看到了陈慕然在跟身边那位面相普通，却愈发白皙的姑娘，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他顿了顿，恼怒的口舌，猛然闭上了嘴。
　　像是生怕耽误了那谁谁的学习一般，颇为爱护的盯着小昭，一阵猛瞧。手在下巴上来回抚摸着，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细，很是赞赏的打量着后座位的那名姑娘。
　　“不错，不错……要得，硬是要的。”
　　嘟囔完这一句吼，他才猛的一瞪眼，重重哼了一声，将整个课堂的秩序稍稍打断了那么一秒。
　　所有学生都抬起了头来。
　　顺着张志和那不善的目光向后望去，这才发现角落里那个正望着天花板傻笑发痴的陈慕然。
　　四周响起一阵哄笑。
　　“怎么又是她啊。”
　　陈慕然被小昭暗地里推了一把手臂，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才吐了吐舌，重新埋下了脑袋。
　　……
　　下了课回到寝室里。
　　眼看屋子外的食堂早早打了烊，这会去买东西吃，肯定是不现实的。
　　“要不我帮你做一点夜宵？”她看了看身边那个捂着肚子叹气的小丫头，于心不忍道。
　　虽然并不知道这丫头犯了什么毛病，不过眼下这家伙心情不错，再加上小昭许久没碰厨房，有些手痒，竟是跃跃欲试了起来。
　　“不用了，过了饭点就不想吃了。”说是这样说，那双眸子倒是眨巴眨巴盯了过来，一副你会做饭的疑问？
　　小昭笑笑，厨师就是要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可口的饭菜，自己入行了这几年的道理，多少在这一块上，能被称得上是融会贯了通。
　　宿舍里也没什么好的烹饪材料，一个烧热水的锅炉，再加上一包方便面，两根烤肠，一枚茶叶蛋也就算是丰厚的很了。
　　这些东西还是沫沫吃剩下来的。
　　小昭没有晚上加餐的习惯，不过苏一沫却不同，整天抱着不同的零食在啃，也难怪这丫头是整个寝室里最为婴儿肥的那一个了啊。
　　不过也并不难看就是了。
　　甚至那一副憨态可掬的面颊看上去，颊侧挂着红晕，多了一份可爱。



30，看看你的文

　　起锅烧水。
　　宿舍里自然不可能摆放灶台了，不过偷偷买来的热力棒还是一个方便实惠。只是用的时候需要注意四周，否则万一被查寝老师给逮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款色香味具足的泡面很快就出了锅。
　　调料还是那个调料，但小丫头凑过来嗅了嗅，只觉得经过小昭的手做出来的烹饪，就是硬生生比路面上的普通牌子，多了一股别样好闻的气息。
　　“你加了什么秘方吗？”陈慕然怔了怔眼，回忆起之前沫沫在宿舍里吃泡面的时候，同样的牌子，味道却全然不同啊。
　　胡小昭神神秘秘的摆了摆手，呵呵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我跟那些米其林大厨也学过一段时间，这事儿你信不信？”
　　“少来吧你。”小丫头嘟嘴，明显是不信。 
　　不过眼瞅着如此青翠欲滴的汤面摆在了面前，之前念叨着的减肥啊不想吃啊饿过了就没胃口了啊一系列抱怨，倒是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转而就是一个劲的咽口水，眨眼，一副筷子在哪？的兴奋样子。
　　小昭哑然，这幅神态倒是跟之前的便宜幼妹有些相似了。
　　自己还是挺怀念暑假的时候。
　　没什么作业，每天懒懒散散，虽然考取佑德也是很有牌面的一件事，可终日的忙碌，总归让她头皮发麻，满脑子疲惫。
　　如果可以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并不打算求名或者朝着那平步青云的方向努力而去。
　　她只是租在一个乡下的小房子里，天天看太阳升起，看云儿飘摇，再看花朵四季凋谢，也就心满意足了。
　　很是平凡的想法。
　　重生回来的人，大抵都抱有一个飞黄腾达的梦想。而作为十多年的超前先知先觉，这些的确给了他们出人头地的资本。
　　只是，小昭并不是那种勤奋刻苦的人。
　　她很懒，甚至懒到明知什么什么行业会赚钱，有暴利，也懒得花费功夫，去入资入股。
　　比如房地产。
　　嘛。
　　当然了也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手头的资金的确太吃紧的。
　　其实小昭心底也幻想了那么一下，虽然自己说的好听，不过如果真有一天可以每天躺在屋子里收房租，还是挺快活得一件事不是么？
　　咳，思绪有些飘摇了。
　　胡思乱想的档口，宿舍外的大门被退了开来。
　　两个女生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八卦，跟在人群后面喜笑颜看的走着，等到推开大门时才停下了口风，一整个队伍都安静了许多。
　　小昭跟陈慕然的宿舍一直风评不怎么好，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现在这份诡异的安静。
　　“好了，明天再聊吧，先睡了，拜拜。”
　　梁若琳挥了挥手，一群人做鸟兽散去，等到重又将大门闭合上的时候，起先那一副嬉笑才再次门外响了起来。
　　“啊，沫沫，不好意思，用了你一袋泡面，明天我补给你好了。”一闻到那股味道，梁若琳就诧异的挑了挑眉，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昭已经走了上去，“或者明天我请你们吃一顿午饭也行。”
　　嗯，听听，这话说得多好听。
　　请你们，而不是，请你。
　　意思是两个人都有份。
　　梁若琳有些意外。
　　一顿泡面顶天也才三块钱罢了，而佑德的午餐倘若想吃的丰盛，没个十来块钱还是不行的，这笔交易怎么算，都是她苏一沫来的划算。
　　小昭语气还是很温和的，尤其那一副姿态，更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反而是沫沫皱了皱鼻自，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了，一包泡面而已，想吃就吃呗，没多大事的。”沫沫摆了摆手，“对了，原来陈慕然也喜欢吃蒜香口味的啊？真好呢，跟我一个品味，好巧哎。”
　　陈慕然怔了怔，这算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没有火药味的对话。
　　下意识的，她就想说一句自己并不喜欢吃蒜香，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里的存货全是蒜蓉口味的罢了……
　　小昭见多识广，眼看这丫头又要出来煞风景，连忙走过去堵住了这货的嘴。
　　“其实我也挺喜欢吃蒜蓉的，啊对了，山茶树下的后续借给我看看，可以吗？”
　　苏一沫之前在围墙边缘鬼鬼祟祟的模样自然是被小昭发现了。
　　这丫头开课考时就很奇怪，最后一门课胶卷的速度甚至比小昭要快。
　　本来自己也只是好奇罢了，结果碰巧看到那丫头翻阅围墙，朝着不远处书报亭位置跑去的身影，她顿了顿，立马就想明白了这丫头的所想。
　　最近，山茶树下那边在催着小昭交稿，也就是说，碧海传媒的杂志迎来了新的一批更新。
　　这两个月以来，山茶树下收益逐渐趋于稳定，甚至隐约还有水涨船高的趋势。更难能可贵的是，伴随着军训落幕，佑德高中里，也逐渐出现了这本杂志的身影。
　　估计也跟书报亭正好开在学校对面不远处的原因。
　　里面的一些杂志很容易流传入学校内。
　　比如《故事谈》啊，《听者》啊，等一类的周刊。
　　没想到渐渐地，《山茶树下》也成为了不少人八卦交谈的话题。
　　这在上一世几乎没发生过。
　　尤其是《梦里花落》。
　　里面林岚顾小北一类主角的大名，小昭打饭的时候，也听过不下三人念叨着过。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虽然也敌不过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不过从侧面反映出来，这本杂志的确在逐渐变好。
　　听老爹说，那边高层已经在考虑推迟宣布破产的日期了。
　　本来小昭的意思是打算劝一劝老爹的。
　　还破什么产啊，收益都稳定了，安心着继续出稿不就得了呗？
　　可很无奈的是，自己不是碧海传媒的员工，而老爹，也不过是对方的一枚棋子罢了。
　　根本没有会议桌上的话语权。
　　身份卑微啊。
　　小赵摇了摇头，径自有些无奈。
　　而沫沫却咧了咧嘴，好看的婴儿肥上，嘟起了一丝期待的红晕。
　　“梦里进新货了，你知道吗？顾小北在跟林岚告白哎！”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那段告白其实是倒叙吧？”小昭无奈，这丫头的确很喜欢看书，但大抵是一目十行，许多剧情看的不仔细，这要是放在后世，指不定得被冠以一个云读者的绰号。
　　“啊？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他们重归于好了。”
　　小丫头有些失望。
　　“什么东风南风西北风？”陈慕然也是凑了上来，不甘示弱被排除在外的她虽然搞不清楚顾小北是什么北，不过还是很凑不要脸的挤在了两人中间。
　　一边闻着，一边不动神色的堵在了胡小昭跟苏一沫的中间。 
　　沫沫眨了眨眼，懒得理这家伙，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张口道。
　　“对了小昭，我天天看你在桌子上趴着写东西，还挺认真的样子，也是打算投出去的稿子么?”
　　军训结束，自己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忙着碧海传媒那边的稿子了。
　　这两天以来，小昭晚上驾着的那盏台灯，愈发的明亮持久，搞得苏一沫都有些好奇，这丫头，究竟在写什么啊？
　　该说是复习吗？可应该也不像吧。她们五班的孩子又不是八班那种读书狂，怎么可能没日没夜的铺在习题上？
　　到是前两天趁着小昭不注意，自己偷摸瞥了两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娟秀，看上去赏心悦目，却又不难猜测，是稿件一类的东西。
　　小昭也在写小说么？
　　看来自己跟她比起来，还真是自愧不如了啊。
　　自己好歹也自诩狂热读书人了，却偏偏在动手功夫上很是败坏，小时候也抱有写一本小说出人头地的念想，不过基本都是三分钟热度。坚持时间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写了份800字不到的日记罢了，而且读起来，既不连贯，主角也傻乎乎的，根本算不上是小说。
　　“是有投稿的打算的。”小昭笑笑，这种事隐瞒起来貌似也没有必要，干脆承认了还直接一些。
　　虽说先前还有开课考当做幌子，可未来随着时间渐长，宿舍里的三位，迟早会发现异常。
　　只是，如果让沫沫知道，她比较倾心的那本小说作者其实是自己的话，这丫头的表情，会变得如何？
　　“那你的稿子呢？方便给我看看么。”小丫头眼神亮了亮，似乎很是好奇。
　　不过这倒是不巧了。
　　因为今天上午，自己刚好把新一份《梦里》的稿件给送到外面的邮局箱里，眼下手上竟是半点存稿也不剩下。
　　“刚交了过去，那边编辑催得紧，下次写多了再给你看吧。”小昭摸了摸头，这句话很像是敷衍，但很无奈的是的确是事实。
　　苏一沫也不恼，反倒是一脸可惜的表情。
　　“听你这么说，你的稿子已经过了省么？编辑还催的挺紧呼？”
　　“差不多吧，我家那编辑别人也不敢催，就天天催我。”小昭哑然失笑，这倒不是假的。责编跟作者不一样，大平台的编辑，说话有底气，催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很有声势。
　　至于老爹这种小平台，处处都得小心，一旦把人家有才华的作者给惹恼了，万一人家甩个脸子愣是断更或是解约，那么倒霉的也只有编辑跟社里而已。
　　至于小昭为什么被催得紧，原因也很简单了吧？
　　人家是父女，自然不用担心编辑与码羊毛的之间那点勾心斗角的小情绪，有什么问题，不都直接开门见山了么？ 
　　一听这样一说，沫沫明显有点吃惊。“看不出啊，小昭你的小说应该特别受欢迎吧。”
　　倒是梁若琳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暗地里撇了撇嘴。 
　　毕竟不清楚内情的人都会觉得，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大牌风范，放在这种高中生的身上，会往故意显摆那方面想，却也很合乎情理。
　　下意识的，梁若琳打算嘲讽出声。
　　只是联想起近一个星期胡小昭的种种退让那张和煦笑容，她怔了怔，那副神情敛了回去，竟破天荒的没有出口。



31，成绩

　　之后的第二天，总分成绩终于正式出炉。
　　与那些大考不同，摸底考没有那么繁琐的步骤要走。不需要登报成绩，也不需要所谓的排名，只是简简单单将分数批改出来也就完结了。
　　张志和抱着那一沓抱有总分的答题卡与试卷，在第一节课大课间走进了教室。
　　眼神微微一凝，被那气势汹汹所影响，还在喧闹着的学生们，都安安静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面开始报成绩，名字被点到的学生，来讲台上取走试卷。”他顿了顿，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微沉，也听不出是喜，还是悲。
　　这次考试比中考还要难上一些，再加上整个军训都没怎么复习，会有退步现象的出现，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班级里却还有两三为学生，取得了比当初中考还要惊艳的进步。
　　“张楚然，245分，上来拿试卷。”报到这个男生的大名时，就连之前还沉稳如水的张志和，也不免点了点头，面露赞赏。
　　这次总分是三百分，每一门学科一百，总共三门学科，考取240分就意味着，每项考试的平均分都在80左右。
　　张楚然是以艺术生的身份进来的，本来班主任也对这类交纳一定赞助金的走后门门同学，抱有一定的歧视。却没想到得分率对比后才发现，这位艺术生的总成绩，不仅名列整个五班前茅，甚至要比当初中考的答题情况，还要进步不少。
　　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不错不错。
　　老练如张志和的脸上，也是头一次撸出了欣慰的目光。
　　接下来的其他同学，成绩就没那么惊艳了。
　　200多分浮动的孩子不在少数，虽然这些成绩算不上差劲，可与张楚然相比，尤其对方还是艺术生，在高考中享受着分数优惠，这样一对比下，自然显得不尽如人意了。
　　甚至还有200多分以下的，更是被张志和那双眼睛瞪得死死的，后背流汗。
　　“要注意了啊，心都收一收，月考还考这个成绩，就别怪学校把你们从五班，调到三班二班去。”
　　五班并不是优等班，可后面的三班二班就是名副其实的平行班级了，名声听上去挺区别对待的，不过成绩并不差，两边咬的很紧，稍一疏忽，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昭眼神不错，远远从最后的一排的位置就看到了张志和拿过了一张背部有涂改痕迹的试卷。
　　自己当初审题有些失误，导致了英语的某道大题错的离谱，好在临交卷前发现了疏忽，这才有了这么一副排版。
　　想来，自己还是挺紧张的。虽然错题被改了过去，可也因为这个疏漏搞得心底没底。
　　究竟是多少分呢？
　　她顿了顿，他，也顿了顿。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张志和上下看了看，那张一直严肃着的老脸，终于咧开了一点笑容。
　　“胡小昭，220分，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同学们也要向她学习，明白了吗？尤其我们班的胡小昭还是艺术生。”
　　一开始小昭的确没有报名艺术生的打算，可若不是这层身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教室。
　　220分吗？
　　还算挺高的吧……
　　这次试卷颇难，虽然200分以上的学生占了教室里大半，可200分以下的孩子，大概也有一两成左右了。
　　感情自己已经算是勉强跟上大部队了？
　　想到这一点，胡小昭的表情，变得有些五味陈杂。
　　初中那会儿，自己中考成绩尚不理想，却也是整个八班的第一了。却没想到场景一换到佑德，自己拼了老命的复习再加上前世那点积累，也不过是勉强摸到大部队的衣角罢了。
　　这个班尚且如此，上面还有七班八班，如果这份成绩被罗列成了年级排名，估计也就百来名上下吧。
　　果然还是那句话，高手如云。
　　自己还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很长啊。
　　只是她这么想，张志和却并不这么认为。
　　眼下这位姑娘的成绩放在普通生里尚且都是二十来名左右了，更别提作为艺术生，总分优惠下，更是难能可贵啊。
　　如果高中一直保持这幅学习态度，相信不只是普通的985或者211，就是那上华大学，都有争一争的可能。
　　张志和点了点头，示意胡小昭上来拿试卷。
　　胡小昭有些尴尬，被张志和这么一通捧，搞得所有任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火灼灼的，特别不自在。
　　尤其是路过张楚然座位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忽然被一个女生以一种特别不友善的眼神，瞪了那么一下。
　　小昭微微一愣，倒是忽然想起了这位丫头叫做苗玲玲来着，长得还算漂亮，只是这次成绩退步有点严重。听张志和的意思，这丫头比当初中考时的答题率要下降了一个层面，不是特别乐观。
　　两次考试总分不同，性质不一样。不好直接的看出进退步，只好用这类正确率一样的东西进行对比了。
　　只是按道理来说，自己跟这位苗玲玲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两条平行线，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呢？
　　匆匆回到座位上，又摸出一份考卷后，就看到张志和眼神微微一凝，起初的褒奖与温和全部消失了踪迹，转而换来的，竟是另一幅表情。
　　“陈慕然，过来拿试卷。”
　　张志和干咳了一声，竟然没有将小丫头的成绩的报出来，只是把她的试卷抽了出来，轻描淡写的丢到讲桌上。然后就报起了别人的成绩。
　　小昭支撑着下巴眯了眯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慕然却从座位上猛得站起，宛若一阵风似的飘上了讲台，抓过卷子又飘了回来，跟个无头女鬼似的。
　　末了上下翻了翻，却一副喜笑颜开。
　　“不错，又进步了！”
　　“多少分？”
　　“150啊。”
　　“多少？”胡小昭愣了那么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250分么？”
　　“什么250啊？多不吉利。”陈慕然嘟了嘟嘴，却是将三张试卷丢了过去，小昭拿过来仔细数了数，语文68，英语42，数学……32.
　　嗯，加一起大概140多分，距离150还有一定的差距，虚报了十多分还真是难为她了……
　　这算是进步吗？
　　小昭张口结舌？
　　就连最简单的语文也在60分的边沿徘徊，这份成绩已经算是很烂了，如果跟中考比算是进步的话，那这丫头中考究竟多惨啊？
　　好吧，看着这丫头之前的习性小昭多少能猜到一点她不是啥好学生，只是这份成绩…… 也太离谱了啊。
　　她是赞助生么？
　　虽然佑德也会收纳一些成绩不达标的孩子前来入学，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三万大洋赞助费，只是一般成绩距离分数线太远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用钱砸开这类一等一院校的大门的啊。
　　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胡小昭就想到了家庭背景这个可能，只是隐隐约约又透露着一点古怪。
　　倘若是普通富二代，隔壁华德里还有不少金融小鳄鱼的孩子呢。他们的家境也是一等一的土财主了，不还是奈何成绩太糟糕跑佑德拉关系时，不也是一句冷冰冰的不收，就给打了回来？
　　还没容小昭细想。
　　站在讲台上的张志和也是皱了皱眉。
　　“胡小昭跟陈慕然，下课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叹了口气，一双干练枯黄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眉头却紧蹙了起来。
　　陈慕然这个丫头，没少让自己操心。
　　他是五班的班主任，但并不代表所有孩子的详细自己，自己都有权利，如数家珍。
　　一开始对班级上的学生不了解，只觉得这些赞助生的成绩最差最差也不过中考400分就顶了天了。
　　却没想到这个陈慕然，竟然差劲得如此过分了啊。
　　那个陈慕然，说是整个年级的吊车尾都不会有人反对吧？
　　为什么这样的学生会被安排到他们五班来？
　　对于这个不公平的疑惑，昨天刚一批改到这丫头的卷子时，自己就按奈不住立马向管理层反应了。
　　本来是打算抱怨两句，也没有真正让这丫头撤离五班的意思，毕竟家境无论怎么雄厚，只要那期末考的分班一旦到来，这些成绩较差的孩子就会被学校统一安排，分配至一班了去。
　　这是不争的事实，整个佑德接纳的差生，每年都是按照这种规矩去走的。
　　只是没想到，昨天那几句抱怨刚一传到领导层的耳朵里。
　　那教导主任就千里迢迢从办公室里跑了过来，拉着自己谈心。
　　说了些嘛多的话题，闲碎得很，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陈慕然那丫头，背景深厚，惹不得，从此往后这一类抱怨，最好还是别说了！
　　这一副大张旗鼓搞得张志和也是微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佑德接纳的权贵也不算少数，可即便是那西浙地区的富商孩子，到了他们佑德来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成绩不好了，顶多给个面子不把他分到一班而是二三两个班去，却从来没有谁搞得像陈慕然这样兴师动众。
　　“王主任，这陈慕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面子这么大，莫非是副校长的闺女不成？”
　　只是面对张志和的疑惑，王主任只是叹了口气，神神秘秘的摆了摆手，并不多言。
　　“总之，适量的批评可以，可要是乱说话，或者说错话了，那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啊。”
　　这听上去甚至有些像被黑蛇会威胁了的言论，搞得张志和一愣一愣的，竟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32，请求

　　“啊，我也要一起跟去么？”
　　小昭还在发这呆，忽然听到张志和的这句吩咐，一时半会愣了愣，有些意外。
　　而此刻铃声已经打响，张志和默默注视着角落一眼，拿着手里的讲义回到了办公会。
　　起身出门的时候。
　　不少人眼看小昭走了过来，嘀嘀咕咕的腹诽就已经开始漫天飞舞了起来。
　　“切，原来是她啊。”
　　“就当初那个逃训害的全班罚跑的？”
　　“她进步了？老张也是够偏心的，怎么不说我进步了呢？”甚至还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感情50分考了60分也算不错的进步啊，我这总分还230多呢，也不见得被人多夸一句，这老张也太会偏心了吧？”
　　“你怎么跟人家比，人家是特招生。”这么一说，就有人在后门反驳，不过语气里的酸溜溜也很明显。“明显有特权呢。”
　　“什么特招啊，指不定是走了后门……我看张楚然都没被这么照顾。”
　　“不会这丫头是那张志和的女儿吧？我刚才就觉得奇怪，老张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你也太扯了吧？她也不姓张啊……”
　　“那难道是小蜜？听说最近很多男老师已经对女同学上下其手的。”
　　“别吧？她又长得不好看，那么普普通通的，她还能做人小蜜啊？”
　　“就是，那谁谁都比他漂亮来着。”
　　“说不定人家老张就好这一口呢。”
　　嘀咕声不小，小昭却一阵无奈。
　　下了课，屋子外面人多嘈杂，自己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诸如走后门一类的话语倒是偶儿钻入了耳朵里。
　　胡小昭默默的站在旁边，脑袋微微发疼。一阵抓手抓脚。
　　平心而论，自己的成绩并不出众，只是由于张志和那几句夸赞，搞得自己在无形中被人给孤立了似的。
　　“走吧走吧，我们去办公室，待会回来一起吃饭。”
　　而在这一片低声里，也只有小丫头能够保持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呵了。
　　小昭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也真不怕老班啊。’
　　“为什么要怕？”
　　“感觉他可能要批评你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一想到那个总分100多的单子，小昭表情就有点同情。
　　“真的吗？不会吧。”小丫头眨了眨眼，满脸不相信，“你跟我不是一起被喊了过去，你这次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光表扬你不表扬我？”
　　好吧，这个逻辑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小昭就觉得这丫头再某县层面的确挺清奇的，脑回路是，行事作风也是。
　　不过很可惜的是一切都不如她所料了，去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志和宛如黑面鬼似将陈慕然烂了下来。
　　“你先在外面等着，小昭，你跟我进来。”
　　“张老师！为什么？”小丫头意外了，顿时不乐意了。“我也想跟小昭一起进去。”
　　“还问我为什么？你考那个样你还好意思问我？”张志和气急败坏。
　　只是面向小昭的时候，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却又了一个态度，“小昭，跟我进去谈谈心，有时间么？”
　　距离下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也不需要上厕所之类的休息，也就百无禁忌了。
　　屋子里的老师并不算多，只是自己一进了内里，一个带着眼睛的女老师闻声，抬起头瞥了一眼。
　　“张老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学生？”
　　“对，她就是胡小昭，进步最大的那一个。”
　　张老师点了点头，拍了拍面前女生瘦弱的肩膀，温肉的掌心下，是一副温柔的态度。
　　满满与有荣焉样啊。
　　“随便坐，别客气。”他微微笑了笑，样子和蔼，甚至生怕小昭紧张似的，给她解了围。
　　胡小昭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这对待，实在隆重了一些啊？
　　————
　　小昭随便找了个位置安安稳稳的在办公桌旁坐下。
　　张志和却没有立马入座，来回踱着步，目光却一直在面前这位学生身上打着转。
　　时不时还捏一捏光秃秃的下巴，凭生一副分外欣赏的模样。
　　“不错，不错，之前就看出来你这妮子跟别的学生不一样，气质很独到啊。”他点了点头，夸赞道。
　　这要是两人放在酒店咖啡厅见面，说出这句话不知情的，还以为在相亲呢。
　　小昭一阵好笑，这家伙，是不是还得问问自己年收入多少，有多少套房？在上京有没有资产?
　　“成绩进步的不错，不过在后排容易看不到黑板吧？怎么样，要不要换到前桌去？”
　　却没想到。
　　下课时间紧凑，感慨完了之后，张志和就不想再扯话题了，干脆开门见山。
　　胡小昭微微一愣。
　　换桌位吗？
　　倒也是，佑德就是将分数放在第一位的学校，成绩好的，在学校里自然有发言权。这次开课考自己顶多在班级里20来名的样子，算不上有点优秀，可加着那艺术生身份却又全然不同了。
　　更何况，自己坐在最后一排，于情于理也有换到前桌的资格不是？
　　“那，我能换到哪边？”小昭本来也没换位置的打算，不过看到张志和如此形式隆重，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前面几桌位置都差不多固定了，你要换的话……也只能往前两排去坐了。”
　　张志和微微思索了一下。
　　昨天下午班会的时候他已经给学生们安排好了各自的位置，是按照入班成绩来分配的，而那个时候480分的胡小昭坐最后一排也算是名至所归。却没想到后来成绩出来了，张志和的念头立马就转变了。
　　“不如，你就去第一排第三组，跟张楚然一起坐，可以吗？”想了半天，张志和忽然来了主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台面。
　　这么一说胡小昭立马回味过来了，之前自己上台领考卷的时候，张楚然的同桌苗玲玲就用一种很是不善的目光看着自己，莫非，当初她就隐约知道了风声？
　　倒也很有可能，这次考试那丫头成绩掉的挺大的，从当初的班级前二十直接落入了三十名的末尾，更何况即便是那班级前二十的名字，想要坐在第一排，似乎都有些不够格了。
　　“还是算了吧？我坐最后一排也挺不错的。”
　　小昭连忙婉言道。
　　自己可不愿再莫名其妙的陷入纷争了，开玩笑，好不容易沫沫那边的关系打点的算不错了，结果又给自己设下一道梁子，自己这高中生活一定要如此多生事端吗？
　　而且有一说一，自己跟张楚然上一世性格还算合得来，可这一世，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总带着点疏远与别样的意味，更是那话里话外的绅士搞得胡小昭无可奈何。
　　这老货要是天天这样对待自己，那她胡小昭不得整天满背的鸡皮疙瘩啊？
　　也太膈应了吧。
　　张志和听到这丫头的拒绝，也是微微一愣，有所差异。
　　不少学生昨天还抢破了头的前排位置，怎么在她的眼里，好像半点都不稀罕呢？
　　“你是不知道，陈慕然的家境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有些话，我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但你也长大了，应该能懂这其中的意思。”
　　想了想，张志和还以为是胡小昭跟那吊车尾中间的那股友情在作祟，就打算曲线救国的提点那么一下。 
　　这也的确，什么跟张楚然不对付或者不想再惹事端的借口说得好听，可要是没上高中前的胡小昭，遇到这么好的优惠自然会二话不说去抢了。
　　可现如今自己那份抗拒里，说白了，还是陈慕然的因素占了大半。
　　自己不想因为一个狐朋狗友。
　　而与那笑容明媚的小丫头，断了联系。
　　这算不算是见色忘义？
　　好吧，小昭不否认，但也不点头承认就是了！
　　“不是，前排的位置有些时候会挺吵的，因为大家都抢题回答嘛，而且老师目光转来转去，很容易让人紧张……”一本正经的胡扯，小昭忽然觉得自己脸皮实在太厚了。
　　既然小丫头都这么说了，张志和也没了办法，他原本以为自己那通话已经很明白了，却没想到胡小昭成绩不错，情商方面，却欠缺得十足啊……
　　人家陈慕然虽然成绩不好，可性格刁钻，家境优渥，长相也漂亮。
　　你一个土里土气的女孩子，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凑个啥热闹？
　　即便玩的再好，又能得到什么？
　　男生的青睐？别的同学羡慕的目光？
　　可能么。
　　说白了，不就是衬托着红花的绿叶而已么？
　　实在是搞不懂啊。
　　这些小孩子的友谊，有时候幼稚得无与伦比，有的时候却又古怪的让他这个成年人看不下去。
　　“那行吧，没事了，你先回去上课。”他摆了摆手，小昭临走前他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在班级里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儿就跟我说，你成绩不错，能满足的我们尽量会满足。当然了，前提是不要自持甚高，成绩那边要保持虚心的态度，尽量稳固上升，明白了吗？”
　　“遇到的困难都能给您提吗？”这本是客套，没想到小昭却眯了眯眼，认了真了。
　　她顿了顿，在门口的位置，停住了步伐。
　　转过来时，一双眼睛雪亮亮的，似乎想到了鬼点子。
　　“尽量能满足的都满足。”
　　张志和面对这位脾气温和的女生，也不疑有他。
　　“那，如果我说，我想跟陈慕然一起换一个宿舍，老师您会怎么看？”顿了顿，小昭就把这个藏在心底许久的想法，问了出来。
　　张志和微微一愣，看过来时，明显赶到了意外。
　　这丫头，座位不换要换宿舍？
　　这胃口也有些忒大了吧？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33，闲事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小丫头立马就紧张兮兮凑了来，鼻子一嗅一嗅得跟个小猎犬似的。
　　“你干嘛呢。”小昭无可奈何了。
　　“刚才张志和跟你说了些什么？”陈慕然却是眼神有些警惕，成绩的事情一向是最敏感的，涉及到了，或许就跟座位调整有关了。
　　难道她们两个要被分开了？
　　简直难以接受！
　　“没有，就随便说了点考试的事，然后老张让我加油，争取下一次考出更好的成绩就没了。”小昭也不想把那点小心思给说清楚，干脆敷衍道了。
　　“没说座位的事？”
　　“座位？座位什么事。”小昭装傻充愣。
　　陈慕然就提醒：“成绩又重大进步的学生是可以换到前排的……”
　　“啊，还能这样么？好稀奇的说。”小昭眨巴眼，装天真宝宝。
　　陈慕然就挠了挠头，“奇怪，老张没跟你说？这消息我从隔壁班那些女生嘴巴里听来的，难道是在糊弄人？”
　　“肯定都是些没谱的八卦啊。”小昭推了她一把。
　　碰巧，小丫头柔柔的后背貌似上多了一根带子，摸上去，有点那啥……
　　咳。
　　索性铃声打响，她便拍了拍陈慕然的肩，自己回到了教室里。
　　临走前慕然将那扇大门用膝盖顶开，插着腰进去，满脸吊儿郎当的大咧。
　　“老张，什么事啊？”
　　熟络无比，蹬鼻子上脸！
　　然后就听到屋子里张志和猛的拍桌跟大声训斥的声音，其中还偶尔有小丫头跟着对吼的嚷嚷尖叫，跟tm打仗似的。
　　还挺有意思的。
　　小昭哑然失笑，回到教室，收拾好念头，对付起书本来。
　　下午的课程也不算轻松，整整三节，一节英语，两节副科，生物跟地理。
　　高一还没有涉及文科理综，所以学生们都得很全面的进行学习。更何况即便分了文科理科，剩下的那四门小学科在高二时也是一道不小的坎。
　　“好烦啊！怎么这么多要点要记？难道我的青春就要浪费在这种枯燥的定理上吗？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课间的时候陈慕然嘟着嘴，一副耍小脾气的模样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勾勾画画。经过上午那一顿批，这丫头也老实了很多，或许也是被张志和以各种名义威胁了一顿，导致这丫头再也不敢在课堂上乱画乌龟了。
　　不过小昭也有些奇怪，这丫头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究竟什么事才弄戳着她的心坎，搞得整个人都温顺和祥了。
　　跟被治住了的阿拉斯加似的。
　　“昭昭，你教我学习吧，我不想被换去跟别人同桌呐。”小昭还在胡思乱想，这丫头就凑了过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换到哪去？”被那句话吓了一跳，胡小昭连忙问道，“这事张志和跟你说的？”
　　“没什么没什么，老张跟我开玩笑呢，这最后一排的哪是说话就换啊？我看别人也不稀罕我这个位置吧。”
　　陈慕然摆摆手，虽说不以为然，可眼神里那抹紧张却又掩盖不住，“我就看你学习蛮好的，教教我呗？”
　　转而咧嘴，一个讨好的神情跃然脸上。
　　胡小昭学习成绩不错，再加上英语本就是她的强项，至于地理，自己曾经走遍名山大川，对于国内的各种标志建筑与自然气候也算是相当了解的。即便当年没怎么好好学，现在重新上手，有了那些印象做辅导，却也不算困难。
　　诸如种种的原因，顿时交织出了一副胡小昭在对待新事物的学习上，非常得心易手的迹象。
　　事实上也不算谬赞。
　　毕竟这些内容上辈子就曾经看过好一遍，这辈子顶多算是复习罢了。
　　要知道，上一世的胡小昭，可是随便一发狠就考取了京北大学的存在啊。
　　“那来看这道题。”
　　不过自己有基础是有基础，教人这块，还是头一次接触。
　　就连自己重生回来，也只是被家里那个小学霸死死的压在第二名的位置，动弹不得。被动接受知识的经历倒是不少。
　　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托开思路，只好按照复习时的那种思维方式，一五一十的讲给身边的姑娘听。
　　陈慕然眯了眯眼，靠了过去。
　　十月初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四周温度都在渐渐下降，秋衣秋裤被穿起来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这还不是那个为了风度而不要温度的年代。
　　陈慕然身上裹着一件短袖T恤，却显得相当单薄。
　　靠在身边女孩的胳膊上，瘦削的胳膊，直枕得自己咬牙切齿。
　　却不知为何，那空灵的嗓音宛如天籁一样，不急不缓，轻轻在耳边不远处响起着。
　　似乎，有些安心呢。
　　“然后按照我这个思路写下来，基本入门题是不在话下的……” 
　　唠唠叨叨了半天，才发现陈慕然已经不知何时，枕着自己的胳膊入了梦乡。
　　好看的睫毛被微风吹的，一晃一晃，异常安静可人。
　　“这丫头……”小昭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却还是停止了口中那絮絮叨叨。
　　转而将慕然桌上，被微分吹下的试卷，轻轻拾了回去。
　　————
　　下午的时候。
　　最后一堂自习张志和也没打算讲卷子，干脆交给学生们自己去复习了。
　　佑德高中虽然考试很多，可作业布置的话却又比其他学校轻松一些。
　　估计跟题目被那繁复纷杂的考卷给均了过去有关，再布置嘛多的作业，学生指不定得造反了都。
　　至于晚上一般也是没有晚自习的。
　　06年还不是后世，学校高层也还没想到诸如此类巧立名目的噱头掩盖过去，导致了高二才被容许开展的晚自习，在高一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行的了。
　　眼看铃声快要打响，不少学生从深沉的试题中回过神来，望着走廊外都有些兴奋。
　　抢食堂这种事一直都是刻不容缓的，再加上五班最后一堂是自习，可以比别的班提早放学，更是让学生们萌生了骐骥。
　　“看来无论是普通高中还是重点高中，在吃这一点上大家都不能免俗啊。”小昭坐在后排的位置看到不少男生已经抱着饭盆等到那一声令下了，不觉微微摇头，有些好笑。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嘟囔声太大了一点，讲台上抱着茶缸老神在在品着的张志和忽然看了过来。
　　小昭捂了捂嘴，就打算装安静宝宝。
　　结果张志和还是越过了层层人群走到后排，轻轻拍了一下小昭的肩膀，然后示意她去教室外谈谈心。
　　或许是心灵感应，陈慕然顿时从睡梦中惊醒，眼神游移在一男一女身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不是换座位的事。”看她那副样子小昭就哑然了，不过还是好心安慰了一句。
　　小丫头这才长舒口气。
　　转而埋着头，继续进入了梦乡。
　　等着这位进步颇大的艺术生从里屋走了出来，张志和这才一叹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关于你申请换宿舍的事儿，我跟上级汇报了一下，结果他们说，可以考虑，但是希望你能再跟舍友磨合磨合。”
　　绕了那么大一圈，感情就是婉言的拒绝了呗。
　　想想也是，如今宿舍都没有空房了。想要再开一间新的房间，还得派出人手去打理，又是挺耗费人力的事情。再加上学校最近也在忙着各种考试，根本没有人手能抽出空来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开学半个月了，学生之间那股新奇感渐渐消失，该有的矛盾也终归会浮上水面的。
　　会有争吵，也是理所难免。
　　估计上级也是将小昭的事儿归到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了吧，再看看再看看，说得好听一点叫做不要放弃得之不易的友谊，说的难听一点不就是踢皮球，磨洋工么？
　　“行，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小昭有些无奈，却还是对张志和挺感激的。
　　为了这种事特意跑了一趟教务组，尤其这两天也不是放假，足以见得这位班主任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上心的。
　　倒是跟上一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上。
　　上辈子的胡小昭也就是个普通班的学生，高一那会儿，成绩马马虎虎，排在中列，不能算优秀却也算不上吊车尾。只是班主任的态度却没有如此重视了。
　　哪怕后来慢慢通过分班考试考上了六班，那里的班主任对这位外来生，也只是稍微有点关护的样子，根本没有如今张志和来的兴师动众。
　　就连那会儿周恩惠也打算从男生3楼换到隔壁2楼去的，毕竟当初新认识的女朋友，刚好在女生2楼住着，距离男宿2楼的位置要比3楼近的很多。
　　只要他换去2楼，那么晚上打情骂俏或者并肩散步什么的，也更加容易且不被发现一些。
　　周恩惠那时候成绩还算看得过去，而且背景也挺深邃的，却没想到那个三班班主任根本没把他当教育局的高干子弟对待。
　　问了好多次关于换宿舍的事那班主任也没真正动心思帮他办，逼得急了更是干脆不理，转而在班会上旁敲侧击了一些学生不要使用特权等等的告诫，搞得老周脸色青一片，红一片的。
　　嘛，虽然这一世自己大概率再也看不到那家伙的老脸就是了。 
　　“那，既然换宿舍不行了，我能拉个网线么？”
　　从深沉的回忆中转过神来，不知道怎么地，小昭就忽然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张志和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总之谢谢老师。我会认真学习的。”小昭俏皮的摆了个笑脸，张志和这个意思，大抵自己也是明白了，再问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既然不能换宿舍也不能拉网线，看样子只好再另想途径了啊。
　　张志和却瞪大了个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丫头。



上架感言，不太会写，见谅

　　不太会写，第二次写这玩意了吧
　　心里挺五味陈杂
　　我是一个扑街，大概也没多少人看的那种
　　嗯，很惨
　　我知道自己的缺点
　　没有大纲，剧情瞎JB凑，比例不足，文笔，也不太算好。
　　嗯，还有很多的错别字
　　看得人心累
　　至于为什么一直在写
　　大抵就是一个字倔强吧
　　我想写出一些成绩
　　但似乎并不是老天的宠儿，所以这份目标我努力了足足四年，也依旧没有完成
　　心累
　　很多时候考虑放弃
　　但最惨的是，前一本书，就连该怎么完结，自己都处于迷茫的状态
　　想要就此TJ
　　可似乎转头来想一想
　　没有每天对着屏幕发呆的那两个小时，似乎整个人都不太完美了似的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写书写出惯性来了吧？
　　我是一个扑街
　　但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让自己扑得不那么厉害
　　虽然总是事宜愿为
　　笑。
　　嘛。
　　也没什么好讲的。
　　谢谢你们的支持
　　这句是真心的
　　一路走来没有你们，我会相当的绝望
　　谢谢你们的每一句点评
　　我都有在看
　　菠萝包的书评很让人吐槽，一句话回复基本不下于三遍，才会刊载在评论区上
　　这BUG系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很是无奈
　　但心底也很快乐
　　起码我有为之忙碌的由头
　　还是那句话
　　谢谢你们的支持
　　一路走来不容易
　　彷徨庞统，心底揣揣难安
　　祝福订阅我的人
　　鸡儿长大10CM，欧派增大一个罩杯
　　怎么样
　　这个祝福很美好吧？
　　总之，谢谢你们的支持
　　青山不转，绿水长流
　　不奢求有多好的成绩
　　只希望大家一直都在
　　爱你们
　　摸摸大



34，运动会

　　“下个星期三学校会举办一次运动会，希望大家都能踊跃报名参加。”
　　等到这趟自习课进展的差不多了，张志和才干咳了一声，站到讲台桌上宣布了这么一个事情。 
　　一听这话，不少人的眼神都诧异了起来。
　　“真的假的？”
　　可不诧异吗。
　　这不军训才过么，学校竟然又开始搞大动作起来了？
　　之前还听人说佑德是个古板老调到令人生厌的学校，怎么现在才发现这所谓的课余生活，竟是如此丰富多彩了呢？
　　不只是那些曾经的外校生，就是本部直升的学生们，对这突如其来的活动，也感到了惊讶。
　　却是只有小昭一个人默默在后面叹了口气，并没有多少出乎意料的震惊，毕竟身为两世为人的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所谓的运动会不过是两三个班级联合起来进行的小比赛罢了，地点就在前操场，一点都不隆重。甚至连放假都没有，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而目的，自然是为了借着各项体育活动的名义，尽可能拉拢学生之间的关系。
　　重点高中一向是歧视与排挤比较严重的聚集地，为了能让学生们可以和睦的度过这三年，领导高层也算煞费了一番苦心。 
　　每年开学季都会由高一年级组织起一次年级间的运动会。其他两个年级基本不会参加，却是因为这不计分也没有排名的形式，导致了老师之间相互的斗争，也不会那么激烈了。
　　项目也算是剑走偏锋了，除了常见的接力跑跟短跑以外，拔河足球篮球这类费人费力的活动都被取消掉了，换而代之的，则是两人三脚这一类需要默契的比赛项目。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往死里凑CP。
　　嗯，为了防止男女之间因为种种赛前锻炼而萌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所以这类比赛通常都是制定了同性之间才能参与的。
　　而且几乎班级里的所有学生都能拿到不同项目的报名资格。
　　想跑都跑不掉。
　　特麻烦。
　　上辈子胡小昭还是男生的时候，就跟着那张楚然被分到了一组，两人玩的就是两人三脚，本来眼看着快要到终点了形势大好，结果张楚然那货忽然一个跟头摔了个狗啃泥，导致二人痛失前三。
　　本来这件事就是那个不靠谱家伙的错。
　　结果张楚然却因为长得帅，反而被那些个同班女生给包庇了。
　　闹到最后，那口痛失前三的黑锅反倒是扔到了胡显昭的头上。
　　不少女孩子都说，是因为胡显昭跑的太快，才导致了那位大校草跟不上节奏，被绊了一个跟头的。
　　说实话，听无理取闹的。
　　可无奈上辈子他是校草，胡显昭同志高中的时候又没长开，自然没什么竞争力。
　　只好默默承受着流言蜚语，相当之无奈。
　　还好这辈子自己成了个姑娘，按照游戏规则，她跟张楚然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分配到一起去了。
　　否则再跟上一世那样出现意外，饶是两世为人的自己，恐怕都得气到骂娘吧。
　　张志和左顾右盼了一下，后排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刚好指向了四点半的样子。
　　距离五点钟下午放学，还有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摸了摸下巴，就寻思着，眼下时间充沛，不如就趁热打铁，直接裁定接下来的参赛人员？
　　有了之前军训偷跑的案底，张志和对这群五班女生也说不上客气。
　　谁知道这事一拖的久了还会不会节外生枝呢？
　　哼哼，这些姑娘在整个年级组里也算出了恶名了，是最喜欢找借口偷懒的那群人众。
　　他索性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那些项目的名字。
　　然后吩咐着学生，想来报名的可以直接走上讲台，将自己的大名写在项目之下。
　　这算是挺宽松的一种报名方式了，毕竟按照年级组给出的要求，每个班级的学生基本都要参加。与其让老师随机分配到不喜欢的，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那些还算轻松的项目。
　　虽然这次活动意义不算重大，可班级里的体育委可不是吃素的，但凡是上乐体育课，必定会吆喝着学生一起训练。
　　踢毽子跳绳这些比较耗费体力而且还麻烦，基本上学生们避而远之的项目，至于剩下的那些看上去虽说相对简单一些，不过也没什么趣味，甚至他们都是高中生了，再跟小孩子一样去操场上比赛跳长绳，总有一种特别幼稚的感觉。
　　一来二去的，不少人都闷着个头，不愿意上去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不选是吧？不选那我就只好亲自点名了哈。”张志和嗤笑了一声，倒也不含糊，手指点了点头，两三个人的名字就被写在了长绳拔河那一类的名单上。
　　被点到的学生哀嚎了一声，想要跟班主任讨价还价，但一想到那张怒气的眉脚与高高耸起的牛眼，不少人顿时吞了吞口水，偃旗息鼓了。
　　张志和是整个年级脾气最为暴躁的老师，而且男性班主任在整个高中里都很是少见的。所以下意识中，不少人都把他归类为了不好相与的对象中。
　　事实上的确如此，当初军训逃课事件搞得人心惶惶，张志和也不含糊，即便后来军训结束了，他还是依旧要求班级里的女生统统完成一份不少于千字的检讨书，搞得怨声载道的一片。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黑面鬼的名声便顺利颁发了下来。
　　听说上个年纪高二的学姐学长也是这么评价这位张老师的，没想到仅仅半个月的功夫，高一五班的学生们就品尝到了这家伙的厉害。
　　陈慕然坐在小昭身边，一双眼睛不安分的打量着，跟个仓鼠似的，鸡贼鸡贼。
　　相当不安分。
　　“干嘛呢你。”小昭无奈了，旋即又觉得好笑，在这么个人比人到处都是火药味的学校里，自己竟然跟着一位年纪吊车尾的差生坐在一起。
　　可心下却半点都没有鄙夷或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恰恰相反，甚至还觉得这幅单纯的心态，很可贵，也很吸引人。
　　“昭昭你想报哪个项目？”她眨了眨眼，一副想跟着一起去的样子。
　　小昭就迟疑了一下：‘报项目么……’
　　其实有可能的话，自己是打算逃避的说。
　　毕竟她那个灵魂还是上辈子那个20多岁的老男人啊……
　　除了跳长绳以外剩下的项目都是故意把两个人往怀里凑的感觉，要么是搂搂抱抱要么是卿卿我我的，看上去还挺那啥的。
　　虽然自己并不抗拒跟异性接触。
　　可她们不过还是群孩子啊。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让自己跟这群未成年的孩子搂搂抱抱……总有一种在无声犯罪的感觉啊有木有。
　　“要不我们就一起报名长绳吧？”从腹诽中回过神来，小昭忽然提议到。
　　这是最没有肢体接触的一项项目了，虽然累一点，但总归能让良心上过得去。
　　“你要跳绳啊。”陈慕然却一下子耷拉着嘴角，有些失望。
　　本来她还指望能跟小昭走的更近一点的说。
　　可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好扫了小昭的兴致。
　　反正自己只要能跟小赵在一起不就行了嘛。
　　运动会每天下午都会抽出半节课的时间由于训练，而项目不同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训练时间不一样，她陈慕然可还等着昭昭一起吃饭呢。万一因为这点原因而导致两人错开，她肯定是不愿意接受的了。
　　想着，陈慕然就打算举起手来：“老师！”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俩人讨论的声音闹得太大了一点，自己还没来得及发言，张志和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已经透过讲台，远远抛住了过来。
　　“陈慕然！怎么又是你，咋咋呼呼的，又想干嘛啊？”他哼了一声，面对这个家境虽然深邃但成绩只能用邋遢两个字的女生，根本半点好生气都没有。
　　家境再好又怎么样，那梁若琳，还有那刘天羽的家庭条件不也一样很不错吗？而且她们的成绩也还能说的过去，怎么碰到这个陈慕然，许多事情就变得有特权起来了？
　　“我要报名比赛！”陈慕然两眼一翻，对这位天天跟自己对着干的班主任也没个好脸色，说完了还冲着小昭扯了扯手，小声嘀咕道，“这个张志和真的讨厌！天天跟我作对，好像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小昭就听得好笑。
　　“报名？”张志和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是我点人的阶段，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站起来说话，有事先跟我报道么？”
　　到底是上辈子就出了名的官僚气，竟是不动神色将那参谋长的神态给学了去。
　　“我看你啊，还是去跟苏一沫跳长绳去吧。别想着什么偷懒了。”张志和就挥了挥手。
　　感情是以为这姑娘又在打什么鬼点子好偷懒呢，直接给人分配到了最累人的环节上去了。
　　“我勒个去，你？”陈慕然鼓着个眼，似乎没料到张志和会这么说。下意识就想开口反驳。
　　“好了，坐下吧。好好把你那身劲头用在学习跟长绳上面，天天考个倒数，你不丢人，我还替你丢人呢。”张志和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由分说断了话头。
　　确实，五班的成绩不能说凤毛麟角，可跟一班二班比起来却也不算差了，只是这么个年纪吊车尾放在班级里，会被其他百来名的学生排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顿时整个教室里浮现出了一丝欢快的气氛，不少女生回过头，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那被讽刺得灰头土脸的姑娘。
　　“我要跟他决斗！”
　　陈慕然就在那一个劲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小昭拦着，指不定这场自习课就得变成教学事故了。
　　“好了好了，大不了晚上我等你一起吃饭呗，多大点事。”看穿了小丫头那点心思，胡小昭不禁一阵好笑的摇了摇头。
　　长绳与接力跑一向是女生们嘴不待见的项目，原因有两个，第一是训练苦，每天晚上都得磨蹭到临上晚自习才解散，几乎没有吃饭的时间。
　　第二个理由则有些幼稚了，就是因为，全力跑步跟跳跃的时候，自己那头柔顺的秀发会被风吹开，龇牙咧嘴成一个个顶着爆炸头的疯子……
　　那场面，对于一向自诩为大家闺秀的不少女生来说，都是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说上辈子了，这一世不是在许多校运会上，那些不情愿被选上的姑娘上台奔跑上，不也会一直手捂着脑门，以防那一头秀发飘散么？
　　这种做法容易使得参赛选手定不下心，间接影响成绩。
　　所以在不少人的眼中，女生接力赛跑这一项目，一向都没有男生来的那么热血沸腾，甚至不少女孩子，还颇显抗拒。



35，难以明说

　　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自习课竟是因为那张志和的点名给闹腾的咋呼起来。
　　不少人背脊笔直的坐着，眼神里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虽然名单上规定大部分学生都必须参加，可终归一个班的人数不是恒定的，或许有可能出现那两三位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就比如他们五班，总人数52人，比项目总人数要多出了两个，不过究竟是哪位能如此幸运的坐在观众席上看风景，倒还真是两说了。
　　看着这群学生们勾心斗角的小表情，胡小昭就跟个没事人似的风轻云淡坐在位置上，笑看风起云涌。
　　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抱有侥幸心理，该参加的项目也没打算逃过， 自然比这些学生要来的坦然一些。
　　其实这一世跟上一世的世界线还是有着不少差别的，比如上辈子佑德还曾经为了两班交好，举办过篮球赛。
　　也是一模一样的时间点，没想到这辈子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隐去了。
　　这算是两个世界的不同吧。
　　不过取消掉也好，上一世因为某些原因，小昭所在的三班跟隔壁六班闹了点不愉快，两边语气都挺冲的，为首的便是那周恩惠。
　　虽然后面老师出面解决了，可两边的梁子却也就此结下，整个高中三年都是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样子，火药味十足。
　　想着小昭倒是好奇，看眼下这幅气氛，自己想要主动报名长绳貌似不可能了，不过张志和会给她分配到哪一组去？
　　对方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眼神盯着小昭，下巴却一直在揉搓，似是犹豫。
　　这丫头成绩虽然中游，但进步确很明显，光是这一点自己就该照顾一下的了。
　　更何况之前军训的时候还有差点晕倒的案例，体制方面似乎也不太及格啊。 
　　那些出汗大的运动也不好意思让她上场，不过……张志和怔了怔，望向拐角的某处时，才忽然来了主意。
　　“那个胡小昭，你去两人三脚好了，跟你搭档的对手我看看，嗯，梁若琳，就你们两个好了吧。” 
　　他顿了顿，说出这话的时候小昭还以为听错的，不由瞪大了眼，“张老师你说什么？”
　　而坐在第一排的梁若琳也是一副吃了屎的样子，难以置信的回头，望了过来。
　　两双诧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场面，别提有多怪异了。
　　张志和却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分组很是满意的样子。
　　他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小昭不是一直跟舍友不合么？之前提出换宿舍，大部分原因，也是跟这位梁若琳有关。
　　那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两人多增进一下感情，也挺合适的，不是么？
　　有些时候这些女娃娃就是矫情，其实起初的那些矛盾放在心底也没那么气了，却偏偏要保着自己那副态度，强迫自己冷面示人。
　　所以想要两边重归于好也很简单，只要出现一个人，强行让两人拉着对方的手冰释前嫌，这裂痕补救一下子就摆平了么？
　　只不过，她们中间谁去当这个黑脸，却还是很有考究的。
　　一般的男同学不行，关系较浅的同性过去撮合，指不定还得被当成心怀不轨，倒是他这个班主任出面，不仅权威十足，而且很有说服力啊。
　　嗯，张志和也挺不要脸的，竟是把同学们脑海中自己的形象，给塑造成了这般高大。
　　“就这样说定了，我吩咐的事，你们就要懂得去照做，这样我们三年的师生关系才会和谐，明白了吗？”想到这里，张志和挺了挺胸，一副后世颐气指使的模样，对着两位姑娘吩咐道。
　　倒是全然不顾那梁若琳的满脸抗拒，挥了挥手，宣布下课。
　　————
　　九月中下旬，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不少学生还在硬撑着穿着短袖显露身材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会如期而至。
　　倒是小昭有那个先见之明，早早地将一件长衫披在了身上，虽然厚实宛若北极熊的外形看上去相当老土，可这种方法，的确让自己避免了受凉的苦恼。
　　下午第三堂课下课以后，高一年级的孩子课程还没有那么紧凑，不需要上晚自习的他们给操场上带起了一份活跃。
　　笑闹声时不时响彻在操场上，旁边站着两三个体育老师在维持秩序，却也因为这时不时的吵闹，搞得隔壁高三复习的学生有点静不下心来。
　　又是羡慕又是烦扰的撇着不远处的风景。
　　五味陈杂。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活跃的一份子，却是时光荏苒，终将要面临那如山一般的考卷。
　　这次小运动会的规模不大，只是高一年级自发组织的活动罢了，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一些学生，难掩心中的那一抹兴奋。
　　虽然觉得麻烦想要偷懒的人占了大多数。
　　可不可否认的是，既然涉及到了的体能比拼，那么一定会有攀比。
　　男生们想要在异性面前展露自己的体格，貌似这在平常并不是什么特别容易的事儿。
　　很多女生对篮球不感兴趣，即便真的上了体育课，也只是三五成群扎堆在一起，讨论着电视剧里的八卦。
　　甚至还有不少女孩子觉得，那群男生叫叫嚷嚷的在球场上围着一个球疯跑，这种行为特别的不能理解。
　　可运动会不同。
　　既然有了比拼，那就会涉及到成绩，这是一个为班级争光的机会。虽然说这次并没有排名之类的东西，可固化了的思维还是会让不少人下意识重视起来。
　　这次运动会没有长跑，不过短跑跟五十米接力还是没被取消的，剩下的除了跳长绳以外，大抵都是些不怎么耗费体力却很需要技术的活动，比如踢毽子这种，一般都是女孩子报名参加的多。
　　像五班这样被张志和强迫着报名踢毽子的男生也有四五个，苦兮兮的跟一群女孩子站在一起训练，时不时还要接受其他班男性一样的目光，脸上尴尬得不行。
　　也没办法，毕竟这些女孩子才玩的项目给男生参加了去，总有一种娘炮的感觉，会被当成怪物去看也是挺在情理之中的。
　　上一世高中上学的时候，班级里那些喜欢看《梦里花落知多少》等等言情书籍的男生也是一样的待遇，却没想到这辈子作者换了一个人，这《梦里》的知名度却降了不少，整个五班除了沫沫以外，小昭还真没看到其他人提过这本书的名字了。
　　挺五味陈杂的。
　　身后一片嘈杂，体育老师刚刚在终点口站好位，那边的女生们就开始咧嘴欢呼了起来。
　　“加油！加油。”
　　接力跑的男生嘴巴上嚷嚷着麻烦太累懒得凑热闹，可真等体育老师吹响口哨的时候，一个一个跑的比谁都卖力。
　　“14秒6！”那体育老师微微点了点头。
　　这届学生的成绩也还算不错，百米14，他们佑德一向都是文弱的学生居多，与市中心的体校自然不能比了。当然了，对于体能方面他们也没打算去冲什么市名次就是了。
　　顺利跑到终点的男生冲着旁边围绕起的一群女生们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顿时引起了不少女生的娇笑。
　　看样子，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同班同学之间也相熟了不少，许多玩笑开的也更加熟络自然。
　　小招默默的站在不远处，想要去融入那个轻松活跃的集体，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境却使她再也回不到那边去了。
　　或许也跟成熟了有关吧？许多事情待人接物起来，总有一种另类的格格不入，使得不少学生对这位非直升生，都有些排斥。
　　小昭没有刻意去容纳那个集体，而那个集体的姑娘们，也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女生感到了抗拒。
　　想着，小昭就有些无可奈何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梁若琳。
　　哎。
　　这个选项还真是下下签了啊。
　　哪怕跟班级里某个素未蒙面的女生绑定在一起，也没跟这丫头来的那副尴尬吧？
　　虽然自打军训结束以后，梁若琳已经很少回去找胡小昭的茬了。可两边也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在生活着，平常宿舍里少有交谈，更别提在走廊或是上厕所的途中遇到了，梁丫头也会故意将闹到扭向一边，装没看见。
　　其实这也算是梁若琳的退让了，毕竟这丫头大家庭里出来的，鼻孔翘地老高，嘴巴也被那群众星拱月的男生们搞得有些刁钻刻薄。她没故意找小昭的不是，就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初次报道的时候这家伙不是直接给小昭交了盆冷水么？
　　现如今的收敛，也算是一种退让。
　　可是即便如此。
　　这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共用一条……腿的地步吧？
　　这算什么？冰释前嫌吗？
　　组CP也不是这样组的吧？
　　小昭无奈了，也不知道这个决策是因为当初自己提到换宿舍的报复，还是单纯的张志和恶趣味而已。
　　两人三脚的训练地点是操作右侧的某块区域，地形不大，只能许多班的同学凑合在一起练，显得很是拥挤拥挤。
　　这也是梁若琳抗拒的原因。
　　小昭整个人土里土气的，再加上逃训一事，已经被不少佑德学生给熟知了。
　　眼下自己跟她抱在在一起，那些奇怪的目光，肯定会宛若潮水一般涌来。
　　梁若琳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嘴巴上有些刻薄恶毒，但对自己的形象还是很注重的。
　　“千万不可能因为这点事而出丑！”
　　这是她固执的自持。
　　只是在抗拒的同时，其本人却也不曾想到某一点。
　　之所以小昭会被全校学生所熟知，归根结底，也是当初她梁若琳故意使坏的结果。
　　如果当初梁丫头叫醒了两人一起去上操，或是在后来教官提问的时候，没有谎报军情的话。
　　恐怕在不少人眼里，小昭也只是个平凡到不知姓名的女生而已，没有现在来的这么扎眼。
　　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呢？
　　不清楚，也难以明说了。



36，老男人

　　“不去吗？那边在喊人了。”
　　两个人在花坛旁的某个小树荫下站了好一会，那梁若琳依旧没有去老师那边报道的意思。
　　小昭自然明白这丫头在抗拒什么，神色有些玩味，可该问的还是多嘴说了一句。
　　梁若琳闻言，没有说话。
　　只是抿了个唇蹲了下来，细细摸着自己小腿上绑着的红色布袋，有些抗拒。
　　对于胡小昭来说，自己被如此怪异的目光注视了将近一个多月，虽说还是会感到不习惯，可那种针刺感却是减少了许多。
　　其实凭良心说，能让这丫头品尝到自己的恶果，还是小昭很乐意见到的场面。
　　毕竟有些熊孩子就是不知道事情恶劣的后果才会一味放纵自己的，稍微给点教训也是应该。
　　只是看着那丫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自己竟是叹了口气，心软了那么一丝。
　　这算不算怜香惜玉？
　　毕竟自己上辈子是个男人嘛……
　　她叹了口气，“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跟体育老师说了什么，对方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四周更是传来一阵哄笑。小昭却是无奈的抓了抓头，然后在体育老师的批评中，重新走了回来。
　　“你跟老师说了什么？把我的事情捅出去了，现在是强行打算带我过去？”
　　看着这幅架势，梁若琳挑了挑眉，熟练地挂起敌意。
　　“没有，我跟老师说我那个来了……咳，然后今天不想练了，想休息。”
　　说这话的时候小昭有些磕巴，毕竟自己是个男生，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暴露的违和感。
　　梁若琳微微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昭叹了口气。
　　第一天训练就出这么个幺蛾子，会被老师当成故意找茬的事儿逼，也是难免。
　　再加上自己本就风评被害，刚才的笑声里，嘲讽与不屑倒是满满的了。
　　“既然不想训练今天就这样吧，反正那边太阳大，我也不怎么想待。”小昭笑笑，靠在不远处的花坛旁坐了下来，甚至还生怕梁若琳反感，两人故意空开了一段距离。
　　梁若琳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憋了半天，似乎有些忍不住了。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有吗？”小昭歪了歪头，“我只是用我最习惯的方式，和周边的人生活罢了。”
　　遥想起上辈子刚入职的时候，自己也遭受过不少磨难，却也凭着那历练来的温和性子，渐渐融入了那个勾心斗角的大集体里。
　　小昭并不喜欢彼此算计的生活。
　　所以回头再看高中学习生涯时，总觉得这些孩子的情绪，单纯到了美好的地步。
　　他们不会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不喜欢你了，面子上立马就会表露出来，虽然这种处事风格有些时候会显得很煞风景。可小昭却觉得，比那种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伎俩要好上很多。
　　起码是真性情。
　　这个答案出乎了梁若琳的意料，她怔了怔眼，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一天她们的确没有进行半点训练，只是两个人默默坐在花坛旁，任由晚风吹拂着鬓角，将好看的秀发轻轻撩起。
　　就在即将下课的功夫，梁若琳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颤动了起来。
　　这么一丝细微的声响自然吸引了不远处小昭的注意。
　　梁若琳下意识捂住了口袋，眼神里却罕见的没带上那抹敌意。
　　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屏幕，结果神色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
　　祐德高中纪律森严，像是学生带手机这种事，看见了就会查收的。
　　上辈子教育局的周恩惠尚且被没收了三部手机，这辈子只是家境优渥一些的大家闺秀同学，自然不能免俗。
　　“你接吧，我帮你挡着，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只是看到那姑娘脸色的一抹焦虑，小昭微微一愣，还是考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体育老师的视线。
　　梁若琳似乎是意外了，抬头瞥了一眼这位自己一直不怎么看不起的姑娘。
　　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摸过手机，接听了过去。
　　“喂……”声音很小，似乎还有些惴惴不安。
　　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则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男声。
　　外面风大，小昭根本听不清。
　　不过却也有些好奇。
　　家人应该不太会在上课时候打电话，否则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给自家孩子拖后腿。 
　　可要不是家人的话，电话里这个男生，又是什么情况？
　　佑德学生自持还是很高的，隔壁学校又都是普通高中，燃城基因也不咋地，个个长得都挺歪瓜裂枣的。像梁若琳这样的大小姐应该不太可能会从这里面挑对象。
　　难道，电话里的那个男声，就是这位大家闺秀的异地恋对象么？
　　想到这里，小昭眯了眯眼。不知该作何评价了。
　　因为电话那头的声线不仅低沉，而且还带着微微的沙哑，饱经风霜的，听上去就好像是那种上了年纪的成功企业老板……
　　青春靓丽女学生跟中年大叔的爱情故事么？
　　这剧本……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啊？
　　自己好像在不少日本那啥啥的动漫上，看过了不少捏？
　　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
　　“你先别急。”
　　“没事，我帮你想办法。”
　　“钱没了可以再挣，不急这一次的。”
　　“爸……你别急，真的别急，气坏了伤身体，你忘了现在身上有病了？脑梗中风，都是要人命的大病！你怎么能不听医生的话？”
　　只是在接完那一通电话之后。
　　梁若琳的整个人表情都变得不对劲了。
　　一直在闷头，紧蹙的双眉也显得彷徨不安，似乎挂念着什么事似的，神情郁郁。
　　整场训练她都没了动作。
　　一直等到老师那边吹了哨子说解散，她才朦朦胧胧的站起身，独自一人朝着寝室那边的小道走去。
　　不知为何，看着那摇摇晃晃的背影，小昭想到一个成语，失魂落魄？
　　她到底在跟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刚才这丫头故意避开了小昭去接电话，声音也小的跟蚊子哼似的，再加上风太大，自己根本听不清。 
　　隐隐约约的，看小丫头接电话那语气，总感觉像是在跟长辈什么的通讯。
　　可想想也不太对劲，就算是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后妈，也从来没说故意在上课时间打电话过来骚扰自己的案例。
　　顶多是下了课吃完饭，或者快要熄灯的那十多分钟里，偶尔发一条短讯过来问问小暑的情况。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昭一阵摇头晃脑，却得不到答案了。
　　索性自己回了宿舍，慕然那丫头的接力赛跑还得训练上一阵子，而且这花坛旁又没个靠背什么的，坐久了就容易直不起腰。
　　还不如先回宿舍躺一会，等到那边也解散了，自己再过去接人也一样。
　　却是没想到回到宿舍里，沫沫不在，而一直懒得跟自己说话的梁若琳却深吸了一口气， 扭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进屋的胡小昭同志。
　　“那个。”
　　她顿了顿，忽然开盛。
　　小昭微楞，看了过去。
　　就看到不可一世的姑娘脸蛋上，此刻带了些好看的红晕。
　　像是特别纠结，不愿就范的那种抗拒。 
　　看的小昭都有些罪恶感了。
　　因为这丫头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在用金钱或者黑恶势力，强迫她怎样怎样的黑蛇会大叔似的……
　　咳。
　　很是怪异。
　　“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沉默了一会儿，梁若琳才再次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像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眼神直勾勾看着面前土里土气的姑娘。
　　小昭有些意外。
　　这丫头条件比自己好，外形也比自己漂亮，就连学习成绩，自己跟梁若琳都是不分伯仲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有求于我的理由吧？
　　“你跟陈慕然关系那么好，所以我能不能让你帮我在她面前说两句好话？”结果梁若琳顿了顿，捏着拳头，又说到，“我爸爸有点事……想要求她。”
　　这话一说，小昭就更加诧异了。
　　按道理来说，梁若琳的父亲如果自己记忆不出错的话，在整个燃城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一位投资商。
　　竟然连对方都摆不平的事儿，都得求助她陈慕然么？
　　慕然的家境，到底厉害到了什么地步啊。
　　佑德虽然也有不少高干子弟输送自己的孩子，可涉及到衙内一系列的权贵，大抵还是会选择在本县或者别的重点高中去上学。
　　也就是说整个佑德学生群的背景，顶破了天也不过是一群商人在互相吹捧罢了。
　　说起来，手中资产拥有量差不多的，两边大抵都称为合作关系。而至于其中某方资产或人脉远远高于对方时，这群商人们才会放下面子，求着对方办事。
　　能让这位金融小鳄鱼都放下面子的背景么？
　　即便自己当初跑工作，不少百强公司的老板，其底蕴或许也没有那梁爹来的深邃。
　　小昭怔了怔，一时半会也有些看不清那陈慕然的家境了。
　　“行吧，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了就好，我会帮你转达的。”兴许是察觉到两边微妙的不对付，小昭神色有些严肃，却还是柔声问道。
　　听梁若琳那话里的意思，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应该就是她老爹或是公司里的某人，涉及到父母长辈产业的事儿一向都是大事。
　　而且，不少家长在孩子面前都有那一份自持，除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向晚辈求助的狼狈态度的。
　　梁若琳一时半会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给这个女生。
　　只是看到对方面色严肃，并没有半点嘲笑自己的样子。 
　　她怔了怔，心底忽然鼓起了一口气，语气却变得有些委屈。
　　“我爸爸，半年前跟人合资筹备了一场燃城的厨艺比拼大赛，为的目的就是推广自家的饭店，没想到快要开赛了，最近家里的厨师却被人挖了去……”
　　挖了去？
　　意思是撬墙角么。
　　小昭侧耳倾听，印象里，对这场比赛，却又有点浅淡回忆。
　　“所以？”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问问陈慕然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厨师，她的父母在西粤那边也开了两三家餐厅，而且里面都是大厨，如果能让他们过来参赛，顶着我们饭店的招牌的话，或许这赛事，就能盘活了。”
　　“而我的爸爸， 也不会那么着急，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了……”



37，帮不帮，一句话

　　听到这话，小昭眨了眨眼，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像是这种赛场黑幕一向不算少见。
　　毕竟主办方也是商人，办比赛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自己投资的那么多，结果资产全被人给截胡了过去，估计是个人心底都接受不了。
　　就比如后世的某些选秀节目，嘉宾也会故意将那些唱歌还算好听，可签约的经纪公司并不是主办方的参赛选手们，以种种理由淘汰下去。
　　于是当初网络上一片怨声载道的，说是评委收了黑钱的黑幕不在少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吧？
　　那种全国性质的大型比赛尿性都是如此，更别说这种县城性质的小比赛了。
　　也难怪梁爹会发愁啊。
　　光听到厨艺大赛的名字，小昭就朦朦胧胧回想起了当初发生在燃城的一幕幕事件。
　　这个比赛当初的影响还是很广泛的，听说是附近两三个资产大户主动投资建设的，耗资巨大，甚至为了推广名气还请了不少记者在幕后推波助澜。
　　当然了，省台那种庞然巨物肯定是没办法请动的了，不过地方上边的一些小台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浙西小站台名气要稍逊色一些，不过一连那么多家来捧场，其消耗也是很庞大的一笔数字了。
　　更何况上辈子许多花边新闻与娱乐报道泛滥，能在那种大环境下获取一部分流量，足以见得这场比赛的推广手段之隆重。
　　难怪梁爹会如此着急啊。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这场在电视上有放过部分录播的厨艺比拼，最后的奖金得主是一位来自华洲餐厅的某位大厨。而梁爹主要投资目标都在燃城这一块上，按照历史的进程来看，这次比拼下，梁爹大概率是要以亏损而告终的了。 
　　人们都只能记住比赛中的冠军，而对其中的季军殿军等等充耳不闻。
　　就比如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珠穆朗玛峰一样。
　　至于第二名与第三名，知道它们姓名的人们，却是少之又少。
　　或许当初梁爹手下的厨师也没有输的太惨，可倘若只是拿了个第二第三的名次的话，这所谓的推广便已经等于失败了。
　　做不起来。
　　嘛，本来这就是一场风险对冲罢了。
　　毕竟比赛的形式更容易比广告这种来的吸引眼球。而承担巨大利润的同事，风险也会被拔高另一个层次。
　　既然设有奖金，既然有了荣誉，那么不少其他城市的优秀厨师们，就都会被吸引前来展露两手。
　　甚至还有心怀不轨的同行，为了撼动梁爹那位金融小鳄的根基，从而在背地里使绊子，让其吃亏摔倒，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想着，小昭顿时有了眉目。
　　或许那厨师之所以被挖走，也是其他饭店或者投资商故意在使坏的缘故呢？
　　“你放心吧，这事我会转达给慕然的。”回过神来，小昭点了点头安慰道。
　　梁若琳似乎心底还是有些没底，可面前的姑娘似乎也只能帮她到这个地步了，即便再怎么焦虑不安，她也只好叹了口气。
　　“那好吧，就拜托你了。”
　　一向不对付的两人，头一次静下心来如此说话，竟是在这样一个令人发愁的大背景下，实在是让小昭心底有些五味陈杂。
　　———— 
　　“哈？你说什么，喊我去帮那个梁什么琳？你在逗我笑吧小昭？”
　　第二天下课时分，胡小昭跟往常一样陪着陈慕然一起在饭堂里吃饭。 
　　只不过与往常明显不同的是，之前一直还在嚷嚷着要以节食为美的胡小昭同志，今天破天荒点了两份炸鸡腿端了上来。
　　金黄酥脆的外皮弥漫着一阵阵芳香。那食堂老板娘没想到还挺有烹饪天赋的，06年的档口就已经知道调味料了，烹饪时还特意在鸡腿上滴了两三滴柠檬汁，导致了那份香味里，还带了些酸酸的芳甜。
　　陈慕然吸着鼻，哈喇子都快要顺着洁白的大腿根淌到椅子上了。
　　经过这几天的调教，她大致了解了小昭的脾气，一般情况下自己只吃两口的菜色都是不太敢点的，否则万一惹了对方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知何时，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慕然同志竟会为了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光是这一点恐怕就让那些曾经与她不对付的同学，大跌眼镜了吧。
　　至于这鸡腿，也就是看上去好看，闻上去清香罢了。真要让人家丫头吃上满嘴油腻，陈慕然肯定是不乐意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渐渐被自己戒了去的菜肴，今天竟然突兀出现在了对面的餐桌上。
　　而且，竟然足足两份？
　　这这这……小昭她这想干嘛呢？
　　搞得这么隆重，不会是想提亲吧……
　　一下子小丫头就变得有些羞涩，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倒是胡小昭轻轻笑了笑，脸上挂着特别和蔼的表情，将那两份鸡腿,统统塞到了陈慕然的怀里。
　　末了,还伸手轻轻抹了抹对方那因为秋风而吹得凌乱的乌丝。
　　“来，慢慢吃，别噎着了，这些呢，都是你的。”
　　陈慕然就咽了咽口水.
　　怪异中带着一丝难以理解，吞吞吐吐的：“我吃不下这么多的，太油腻了……”
　　“没事，稍微吃两口尝个味道也好嘛，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是么？”小昭调皮的眨了眨眼，那抹子讨好却愈发明显。
　　陈慕然直接就被吓傻眼了。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节俭得跟个龟毛似的胡小昭吗？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自己犯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好吃最后一顿散伙饭吧？
　　陈慕然吓了一跳，表情立马严肃的凑了上来，在胡小昭额头上轻轻吹了口气。
　　“昭昭，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一股蒜蓉味……”胡小昭用手扇了扇，这丫头也是不讲究，今天中午使劲了点蒜蓉炒菜，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
　　“你就说我最近两天有没有做什么事惹你生气！”
　　“唔。”小昭想了想，除了这丫头睡觉的时候呼噜声很吵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无奈的地方了吧？
　　“应该没有吧？”
　　听到这一句，小丫头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转而又用咸猪手在小昭脸盘子上摸了摸。
　　“你又干嘛呢？”受不了那股痒，小昭将她的手攥到怀里，不允许她乱摸了。
　　“别动！我怀疑你被夺舍了，怎么一下子性情大变啊？”小丫头瞪了一眼，却把胡小昭说的一阵心虚。
　　夺舍嘛。
　　确实，重生回来的自己，可不就是某种程度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么？
　　虽然这份身体，应该算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别说些有的没的，玄幻小说看多了啊你。”小昭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嗯，这态度变回来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昭！”看着小昭对自己那副不耐烦，陈慕然却半点恼火也没有，反而满意的点了点头，末了还傻笑了一声，“可可**。”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昭摸了摸鼻子，好气又好笑，却是那姑娘用手支撑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了过来。
　　“说罢，想求我什么。”
　　“什么求你啊，乱七八糟的，别说些听不懂的话。”这一下反而轮到小昭心虚了。
　　她就是觉得奇怪，自己态度也没这么明显吧，为啥一直脑袋不太灵光的陈慕然竟然能一眼看透？
　　“少来！你是不知道刚才脸上那个表情，简直跟当初坐在我们家，求我爸爸办事的那些中年油腻大叔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陈慕然说着，很可爱的吐了个舌头，“所以我断定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呗说呗，我绝对不外传。”
　　听到这么一说立夏就不禁沉默了，好吧，看来这丫头背景的确很深邃，光是求到家里办事的老板们，就不计其数了。
　　耳闻目染之下，这丫头别的没学会，倒是对那一副有求于人的态度，格外明显了。
　　既然对方都察觉了，小昭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干脆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这件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两三分钟之后，小昭将来龙去脉全部告知了个清晰，对方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想让我帮那个梁若琳找我爸爸？”这是一个疑问句，下文还没表露，可主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不可能那三个字，老老实实完完全全刻了出来。
　　“你俩最近不是处的蛮好的吗，这点小忙应该也没啥吧。”小昭就捂了捂额头。
　　“你也太扯了吧昭昭！拜托，我跟她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一些，可也没有好多这种程度吧。”陈慕然张嘴反驳。
　　小昭就沉默了，嗯，的确。
　　很多姑娘心底只要跟对方接下了梁子，多少会有点磕磕巴巴难以越过去的坑，其实别说她陈慕然，就是这一世自己对那周恩惠，都没多少好感。
　　“你就同意一下嘛……”只是认同归认同，小昭却还是不好讲这些心思表露出来的。
　　眼看道理不好讲，只好缩了缩脖子，颇为弱气的在那，呃，撒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重生成了女孩的缘故，那嗓音清脆地跟个什么似的，婉转动听，再加上这么一娇嫩的掐着嗓，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后背都忍不住发颤。
　　小赵最近却是越长越水灵了，自打用了陈慕然推荐的护肤品以后，整个脸色都在慢慢从微黑蜕，虽然还没有夸张到一夜之间就成了唇红齿白俊俏闺女，可周遭的改变，也是能渐渐用那肉眼察觉的。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连小昭自己，也有些闹不清楚。
　　陈慕然却是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玩味。
　　看着一向坐怀不乱，老神在在，喜欢和菊花茶跟拍腰捶腿演大叔的胡小昭，忽然露出这么一副小女生的羞涩样。
　　不知为何，自己心底那股狠狠的劲儿，就劲儿劲儿的有些想要发泄出来。
　　“嘿嘿。”这丫头傻傻一笑，却是用手指轻轻勾起面前姑娘精致**的下巴。
　　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小娘子？”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是看一脸痴汉样，看的小昭无可奈何。
　　“搞什么呢你，帮不帮的干脆点，一句话啊。”



38，新的稿费

　　小昭微微嘟起的嘴唇弧度精致，虽说面庞还有些微黑，可跟当初军训时候比，却是改善了不少了。
　　这么微微一泄气，那逐渐精致的面庞中竟有了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帮帮帮，昭昭你都亲自出马了，我怎么也不可能拒绝掉你说是不是啊？”眼看小昭真有些生气的样子了，陈慕然连忙哄道，凑在耳边悄兮兮道，“就一个厨师而已嘛，我跟我爸爸聊聊，他怎么好意思不借呢？”
　　这丫头说的轻描淡写，胡小昭心底却是有些好奇。
　　难道陈慕然的家里真的是开饭店的？ 
　　不过这个设想也很奇怪啊。
　　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话叫做商不比官，如果只是单纯的做吃食而已，那么陈家的势力，貌似也没有权威到连佑德都得哄着捧着的地步吧？
　　梁爹身为金融小鳄，在燃城附近也投资了不少参观饭厅之类的，可即便如此，佑德高中该收的3W多赞助费却是根本没落下。虽然这点钱对于在外打拼的富裕家庭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收了你的钱等于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你，在我们佑德，一切都得按照学校的规矩去办事，无论你资产多么凶悍，也不能免去这一步规则。
　　而以陈慕然的成绩去看……那个三门总分连及格都困难的惨不忍睹分数，想要被佑德录取，基本就已经打破了这所学校建立之初立下的规矩吧。
　　仅仅是一介商人，手腕应该没有通天到如此地步吧？
　　更何况，无论是西粤那边的餐馆，还是燃城华洲乃至笼蒿邺城，甚至不远处最为现代化的旅游小城三淮。
　　貌似都没有哪个手腕通天的投资人，是以开饭馆起步的。
　　这一点小昭特别的笃定，上一世她就经常来来回回奔波在这些城市，虽然对市里的一二把手交情也仅限于请客吃饭打招呼而已，可背地里的一些关系网却也摸清了不少。
　　即便这辈子跟上辈子有着些许微妙的差别。
　　可那份差距也只是一些细微的细节罢了，并没有说两个世界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事先跟你说好啊。”小丫头看上去还挺高冷的，可不知为何当她跟小昭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将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具给摘下。转而将自己原有的娇憨，毫不保留的展露给面前的姑娘去看。
　　这种让人放下防备的感觉，或许就叫做安全感吧？
　　“我爸爸那边的餐厅是开在西粤的，这边燃城距离西粤大概几千公里你也应该知道的吧？也许我爸爸愿意帮忙，可那些厨师大叔自己不想来，那可就怨不得我了啊。”
　　说着，拿过小昭给的鸡腿咬了一口。
　　上面满满都沾着口水，她也不嫌弃，将那啃了一块的鸡腿送到小昭碗里，竟然还趁着胡小昭在发呆的空挡，将啃掉的缺口朝碗下看不见的角度那么一藏。然后一脸你也吃啊的表情笑嘻嘻的看着小昭。
　　从狐疑中回过神来，小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拿过半张纸巾，不由分说的拽过了陈慕然那个鼓鼓囊囊宛若仓鼠似的腮帮子。
　　“别动，这么多油，姑娘家家的要懂得维护形象知道了吗？”
　　小丫头就笑嘻嘻的一阵傻笑，任由小昭擦她。
　　“笑什么呢。”胡小昭无奈了。
　　“昭昭你皱眉的样子特别好看，像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么……这辈子《神雕侠侣》的电视机自己也没怎么看过，也不知道那主演有没有换人。寻思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夸自己，还是变着法子损自己呢。
　　不过有一说一，西粤距离燃城的确相当遥远，而且这一世飞机票在06年的还挺贵的，如果只是为了这么个小奖项，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的话，恐怕梁爹会不会答应，也挺玄乎的。
　　大家都是商人，肯定是有利所图才会帮忙办事。而这桩买卖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梁爹那边，都是挺亏的。
　　胡小昭只觉得有些头疼，目光撇了撇，正好看到凭空出现在碗里的鸡腿。
　　她手指点了点上面的鸡皮，“你不吃吗？”
　　“嗯……吃饱了，一个就够了，剩下这个给你。”小丫头有些心虚的瞥了眼，“放心吃吧，我没动过。”
　　小昭叹了口气，想也没想就抓着鸡腿骨咬了一口。
　　旋即表情扁了扁，有些古怪。
　　“这鸡腿怎么水淋淋的，浇酱油了？”
　　说是酱油，味道也不对啊。
　　“吃完了就走吧。”陈慕然干咳一声，表情有些窃笑，像是干了一件恶作剧的坏孩子似的，匆忙忙拉起小昭。
　　————
　　“传达室里有一份包裹，胡小昭请来门口传达室领取。”
　　之后的日子就有些无聊了，时光匆匆荏苒飞速得很快，转眼过去，下个星期的日子也就快要到来了。
　　那天周末，本来是难得校门大开的日子，小昭却因为连夜赶了两篇稿子而有些精神不足，抽不出空去外面看房子。
　　嗯，现如今的染城还不是后世那个发达的旅游小县城，以至于物价不会太高，倘若是那种租用性质的小旅馆套房，最便宜的一间，半年估计也只需要两三千的房费就足够了。
　　凭着自己手头上的钱想要付清，貌似并不困难。
　　只是事到临头了，小昭却犹豫了起来。
　　毕竟也跟这些丫头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梁若琳暂且不说，忽然要跟陈慕然分开居住的话，自己心底的确有些小舍不得。
　　这算什么，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未成年的丫头，动了些难舍的小心思？
　　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小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可纠结的是，自己一旦想到要独自一人窝在空无人烟的房子里，那股孤苦伶仃的逼仄与烦闷，总会把她憋出病来似的。
　　旋即又觉得自己这两天实在太过敏感了一些。
　　上辈子跑业务的时候，这种独自一人的小屋又没少待，甚至重生回来那会的音乐坊，不也是个废弃的小仓库么？
　　怎么一下子就娇生惯养了捏？
　　“以后再看吧，或许老张根本不允许我外宿呢？”不过想是这么想，小昭还是念念叨着这一句借口，将那看房子的计划，往后推迟了去。
　　转而伸了个懒腰。
　　肩膀一阵发酸，看来是昨天熬夜了的缘故。
　　就这样一滚滚到了床单上，刚写埋头补个回笼觉的功夫。
　　传达室的音响里，一个略带南方口音的老大爷，就已经摇着喇叭出声了。
　　顿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倾泻在校园每一个角落，惹得不少学生一阵龇牙咧嘴。
　　周末的功夫，学校没事干，几乎很少会有用校园通报的机会。
　　所以胡小昭那一句大名就在不让不少学生都感觉到了一阵古怪挑眉。
　　“怎么又是她啊。”
　　“她是你们班的？五班那个事儿精？”
　　有些一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嘀嘀咕咕的八卦了。
　　“对，就我们班那个，成绩又差又穷酸老土，我看啊，确实是燃城本地的土著没跑了。”
　　话语虽然在笑，可那股讽刺却怎么听怎么明显。
　　祐德高中坐落在燃城县内，虽然这所学校算是半个浙区的招牌，引得不少外省学生趋之如骛。可对于燃城的经济状况与居民平均消费水平，不少外省孩子，还是会带着一些看不起的。
　　这种情况挺微妙地。
　　本部直升的学生凝聚成了一个小团体，共同排外，甚至给外来的野猴子取了个名叫“外码”的颇有侮辱性词汇的绰号。
　　而外省的孩子又瞧不起内省的学生，所他们穷酸，土，不相为谋。
　　倒是只有小昭跟慕然这种没什么朋友的人，成为了孤家寡人一对，只好抱着相互取暖了。
　　好在近期那梁若琳的态度有软化的迹象，或许也跟有求于小昭有关吧。
　　甚至走廊偶尔遇到了，那边还会先打一声招呼，搞得小昭都差点被吓到，纠结了半天吃不下饭。
　　怎么了这是，变天了？
　　匆匆忙忙下床跑到传达室，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摸着个包裹，很小的体积，也很轻，好像寄信人只在里面放了个屁。
　　结果一打开，那三张百元大钞，实足亮了小昭满眼。
　　这是山茶树下寄来的稿费。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老爹寄来的稿费才对？
　　老爹那边曾经打来电话知会过了，说是因为某些原因，这次的稿费提前发放，而记录的也不是整个9月的投稿字数，仅仅是到15号之前的前半月而已，所以这三百多块钱并不算亏待。
　　倒是跟小昭预料中的酬劳差不多啊。 
　　毕竟你看，前半月是300，后半月倘若自己不偷懒的话，剩下的300，不还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还好自己没一口咬定着买下那本笔记本，否则这个月稿费碰巧遇上变动，那计划之中的三千存款变成了两千七，自己那所谓的预订，恐怕就得交违约金了啊。
　　这一旦来了钱，自己手下的功夫就愈发有劲起来，本来小昭还打算再床铺上打两个滚呢，现在看着那一眼稿费，就仿佛浑身充满了干劲，止不住的想要提笔写字。
　　“那就开干吧！”
　　她眼神里透露着雪亮，热情满满，碰巧今天梁若琳跟沫沫去外面压马路，而陈慕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匆匆出了门，所以这会儿整个屋子里只有小昭一个人。
　　倒也不是说这些舍友平常就会吵闹，只是一个相对寂静的环境，特别能够激发小昭身上那股创作欲。
　　于是不大的房间内，那个瘦削的姑娘手里提着笔，铺开信纸，手速飞快的在那张干净洁白的卷面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39，跟你换一下

　　时光匆匆，日历上的页数正在飞速揭过。
　　终归那运动与考试的性质完全不能比，这种自发性为了巩固学生友谊的活动，无论是年级组还是老师们，都没有太过重视放在眼里。
　　起初张志和看到这群学生们晚自习不上反而跑区操场外面训练，他还能勉强支起一副和蔼的笑容叮嘱孩子们要注意安全。
　　可次数多了，那张面庞上的阴郁，也是与日俱增。
　　到了最后终于是受不了了，在一次班级会议上，他终于忍不住怒斥道：“这些天你们班成绩下降的有多厉害还需要我提么？天天跑去训练训练，一个个都想转去体校上学是不是啊？”
　　言辞激烈，却是忘记了起初强迫孩子们参加比赛的家伙，正式他自己。
　　对于这位喜欢玩变脸的老师，不少学生都表示无可奈何。 
　　却也因为其强悍的态度，导致了不少人被这么一吓，竟是再也不敢趁着下午放学的档口，去操场上疯浪了。
　　好在眼下距离星期三也就一天之隔，到底需不需要再巩固锻炼，貌似也没了那个必要。
　　于是乎。
　　在一晚上宿舍里叽叽喳喳的兴奋与辗转反侧之下。
　　星期三运动会的日子终于是到来了。
　　活动地点被定在操场，而时间的话，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的四十多分钟，再加上距离晚自习上课前的那一个多小时休息时间。 
　　嗯，满打满算也才两个小时不到而已，还挺紧凑的。
　　说白了就是在糊弄人。
　　不过不少人还是对这种活动相当之满足了。
　　毕竟在这个以分数最主要的学习中，能给孩子们特意抽出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用于集体性质的活动，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事了。
　　小昭打了个哈欠，左手拉着陈慕然那细腻的小爪子下了楼。
　　小姑娘手心滑腻腻的，似乎是出了些手汗，摸上去有些容易打滑。
　　陈慕然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却显得很是甜蜜。
　　跟和男朋友一起逛街似的。
　　只是，身边握着自己手的那个家伙，并不是男朋友。
　　她，只是个女孩！
　　“傻笑什么呢。”小昭翻了翻白眼，觉得这丫头最近实在是太傻里傻气了一些。
　　昨天晚上就数她最闹腾，要不是慕然一直在兴奋十足的踢床柱，自己很有可能早早入睡了都。
　　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疲惫不堪了。
　　不过她也的确能理解这份心情，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尚在青涩的年级，碰到这种大型活动，可是比这丫头还要兴奋上一百倍的啊……咳。
　　年轻真是好！
　　集体活动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于作为被分散了排，也就是说那些平时羞涩的男生，如果运气好，还有机会跟自己心仪的女生坐在一起的呢。
　　佑德是个分数教育的学校，一切对考试排名有影响的因素都会努力排除。
　　早恋自然是一切的大忌。
　　所以不少班级，都是男男同桌，女女同桌的形式。
　　而正值青春期，会有不少学生将那份旖旎的小心思藏于心中，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如今这个机会，倒是难得可以将这份小情绪，寄托给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这种感情很美好，曾经的胡小昭也是如此。
　　只是这辈子换了班级，而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姑娘。
　　上一世有着朦胧暧昧的那位女生，似乎也因为某些偏差，而不在了这所诺大的校园内。
　　还是挺感慨的。
　　小昭不禁叹了口气。
　　陈慕然却不知道怎么了，鼻子嗅了嗅，似乎从小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又干嘛呢？小猎犬。”小赵看了眼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却不为何，一向讨要麻烦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对慕然讨厌不起来。
　　小丫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自拽着小昭跑了进来。
　　操场前摆放着不少座椅，上面都是空开的，而地面上，则是一道粉笔的痕迹，前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迹，各自写着每个班所在的区域。
　　这些都是学生们在下午大课间就提前放好了的座椅，为的就是在集合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
　　只是茫茫多椅子放在一起又长得一模一样，想要找到自己的位置还是比较棘手的。
　　“让我看看……”倒是小昭有先见之明，事先在后背上贴好了自己的便签，现如今一眼望过去也算明显。
　　她拉着小姑娘入了座，陈慕然的位置自然是紧挨着胡小昭旁边的。
　　小丫头那双眼睛就雪亮雪亮的，跟个小迷妹的。
　　“昭昭你好友先见之明！”
　　“过奖了过奖了……”小昭捏了捏鼻子，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结果被这么一顿夸，反倒是她有点尴尬起了来。
　　而视线偏转的功夫，刚好看到路过的两个人影，远远也朝着这边走来。
　　是刚好一同下楼的大帅哥张楚然，以及班级里出了名的才女兼高岭之花，刘天羽。
　　这二人看上去并不相熟，而且班级里的座位隔得也很远，基本属于开学一个月了都不蹭有过一两次说话的那种类型。
　　却不知道为何，那个在面对不少女生时都能保持的阳光气质的大帅哥，此刻脸庞却带了些骐骥与唯唯诺诺。那一副开朗全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小心翼翼跟在那女生身后的羞涩小男生。
　　不敢打招呼，目光却又紧紧跟着，生怕被走在前侧的女生发现了似的。
　　而那姑娘并没有察觉身后的怪异，看到小昭跟陈慕然并排坐着，也只是非常矜持的笑了笑，然后拉开了胡小昭左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楚然微微一怔，也打算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到刘天羽的旁边，结果还没来得及走过去。
　　一边的张志和忽然瞥到了率先到场的一行学生们，挥了挥手，冲着排头男生吆喝了一句。
　　“楚然？你的椅子我给你放到后排去了，对，就陈慕然右边，你坐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找错了人。”
　　这本是一个无心之举，张楚然座位成绩优异且艺术分同样惊艳的优等生来说，会被班主任特殊照顾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没想到，往日以来那份特殊的照顾，放在今天，却变相坑了他张楚然了。
　　张志和嚷嚷了一句，也没在意，说完就继续转过了头去，跟那些领导老师不知道商议着什么去了。
　　留下张楚然一个人，微微叹了口气，拉开陈慕然身边紧靠着的位置坐了下来，神情却有些失望。
　　忽然跟异性靠的颇近，小丫头微微皱了皱眉，竟是有些局促。
　　而胡小昭也是眯了眯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了。
　　———— 
　　“我跟你换一下位置吧？”
　　半晌没到的功夫，小昭终于安耐不住了，左右望了望，拉过张楚然的胳膊就问道。
　　张楚然被这个女生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自己刚才一直沉浸在失落之中，结果看到那张自上而下俯视着的面庞时，他又不禁有些微怔。
　　这姑娘，是胡小昭吧？
　　怎么感觉她的模样跟当初刚军训的时候，差距有些巨大呢？
　　张楚然微微一愣，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可面前的姑娘却没有因为自己这番动作而发生哪怕一些细小的改变。
　　更是让张楚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原来胡小昭长得……还算漂亮么？
　　“你在看什么呢。”小昭叹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能跟这位日理万机的大校草说上两句话，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望着自己发呆，这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
　　“没什么没什么，说罢，你什么事？”张楚然干咳一声，连忙问道。
　　“我想跟你换个位置。”讲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小昭生出了纤细的手指，给自己的借口编制了一个廉价的理由。
　　“那边太阳太大了，我懒得晒，所以你可以跟我换一下么？”
　　只是这会夕阳西下的，又是大秋天，哪来的什么日照？这借口倒是听过去太堂而皇之了一些。
　　不过小昭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上辈子张楚然就暗恋着刘天羽来着，只是因为诸多原因，两边并没有过太多的交流。
　　张楚然就是这么个性格。
　　面对陌生的没有感情的女孩子时，那笑容灿烂阳光得跟个什么似的，怎么看怎么撩人，可要是对上自己暗恋的目标，似乎就连一句你好，都变成了难以启齿的对白。 
　　老实说，就是怂！
　　上一世的胡小昭陪着张楚然喝醉过两次通宵。
　　第一次是高中时期这家伙失了恋，拉着胡显昭同志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喝酒一边哭，一吐就是一整晚。
　　第二次则是工作了将近三年半的那段时间，张楚然得知了而是暗恋对象刘天羽即将订婚的消息，依旧是拉过胡显昭在相同的马路牙子上，一边吐一边喝，一滚就是一整晚。
　　老实说，确实挺可惜的。
　　上一世的胡显昭就不止一次挫窜过张楚然主动一些，可即便自己在旁敲侧击，那家伙依旧闷得跟个苦瓜似的，无论嘴巴怎么花花，一旦在刘天羽的面前，立马就哑了火。 
　　这一世看样子，依旧会按照相同的剧本重蹈覆辙吧？
　　虽然成为了女生，自己跟周恩惠那点友谊算是荡然无存了，可张楚然那会儿还是帮助过自己的呢。
　　现在一报还一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自己是个女生，而且两边都不太熟悉，提出这么一个请求，从刘天羽的视角看过去，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不太好吧，我也挺怕热的。”听到这个提议，张楚然明显感觉到有些期待，可嘴巴里还在假装抗拒。“你们女人啊，真是麻烦。”
　　“哦，那好。”小昭咧嘴一笑，也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既然不想换那就算了，其实我比较喜欢晒太阳。”
　　“好好，我跟你换不就行了么？”那家伙连忙摆了摆手，匆匆忙忙站起身，坐到了小昭的位置上。
　　“哎。”一旁还在发呆的陈慕然有些以外。
　　小昭却是不动神色的将她也拉了起来，往身边推了一格，然后自己隔在了张楚然跟陈慕然的中间。
　　然后继续老神在在的闭着眼，跟尊雕像似的。护在了两人中间。



40，比赛

　　自从开学了以来，那张楚然其实跟胡小昭交集不多，甚至偶尔在班级外遇上的时候，也不过陌生人关系罢了。两边根本说不上相熟。
　　而之所以今天胡小昭突发善心去帮住这位上辈子的好基友，其实也有一个比较私人的原因。
　　那就是……咳。
　　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小帅哥坐在陈慕然身边，自己其实心底也有些放不下心。
　　简单点来说！
　　就是吃醋了！
　　像是这样成绩优异还能打的一手好篮球的运动型帅哥一向在学校里是抢手货，虽然自己不清楚陈慕然的想法，但是防微杜渐总是没错的。
　　想来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了，明明陈慕然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可不知道为何，自己对上她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小心思总是会不受控制的蔓延。
　　明明知道年龄差距，也知道同为女生，根本有些事情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
　　哎。
　　小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却是在这个时候，走廊外一片嘈杂。
　　不少下了课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走到了后操场来。
　　手里提着的板凳与地面碰撞，发出了一阵阵钝重的噪音，听得陈慕然微微捂了捂耳朵。
　　“好吵啊。”
　　“运动会就是这样的，热闹嘛。”小昭却笑了笑，眼神里甚至还有些骐骥。
　　因为按照记忆，上辈子这场运动会里，可是让自己大饱了眼福呐。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可是为了活动方便，男男女女们在上场的时候还是会将身上的厚实给脱掉，转而露出里面的短袖校服来。
　　对于男生，胡小昭尚且懒得关注，不过记忆力三班的跳长绳运动实在可以用一个惊艳去形容。
　　三班与别的班级不同，男女比例差距很大，整个五十人的班级里足足有三十五名学生都是女生，而跳长绳这种运动自然也只好派遣这些娘子军上场了。
　　高一的许多女孩子已经逐渐发育了，胸前的小山峦随着运动的律动而跳动的画面……这对于上一世的胡显昭来说，可谓是至生难忘的感官冲击。
　　倒是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一样也让自己难忘一把了……咳。
　　胡小昭就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禽兽了一点。
　　但这份隐隐的期待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运动会搞得比较简陋，没有搭建舞台，也没有所谓的主持人去暖场。
　　只有那三四个熟悉的班主任面庞与体育老师站在不远处的操场上，手里捧着个哨子一个劲的在那吹。
　　“安静！安静！不是让你们讲话的！”
　　却吹了半天，底下吵闹依旧，上面的人不过在白费力气罢了。
　　五班不算差班，可顶天了算也不过是普通班罢了，至于上面的七八两个班级，才是实至名归的宏图展志。这些优等班的学生，平常的课余生活相当紧凑，听小暑抱怨，说是开学一个多月了，她们八班却是连一节副科都没见到。
　　所谓的副科就是手工啊体育啊家政啊这一类陶冶情操的科目，一般在高中里也只有高一会设立，后面两年基本都在面对着满如繁星的考卷了。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这些优等班的学生们，对这位面向陌生的体育老师没有归属感，由他出来主持纪律，自然是反响甚微了。
　　“张主任，这。”那体育老师无可奈何了，只好拿着求助的眼光看向身后那位干练瘦削的小个子。
　　张主任摆了摆手，走上前来。猛吸了一口气儿。
　　“都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吼下去竟是带了点不怒自威的味道，虽然八班学生对那个体育老师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位经常在国旗下讲话的教导主任，他们还是相当熟知的。
　　平常那张脸阴森得就跟什么似的，再加上手里那点权利，随便都能给看不惯的学生，计一个留校察看。
　　凭这这两点，根本不会有人想不开，堵在他的枪口上。
　　一时半会，整个操场的喧闹声都安静了不少。
　　张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示意着那个体育老师继续上台演讲。
　　那体育老师顿了顿，操场的正中央就是主席台，这个时候话筒的插座也准备完毕了，他便走了过去，轻轻将按钮打开。
　　话筒挺劣质，不一会儿的功夫，电流就从响了起来，沙沙作响，搞得每一句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朦胧且不真实。
　　这也是隔壁重点高中一直瞧不起佑德的原因。
　　孩子成绩再优秀又能怎么样？圈子不行，教学资源也很落后，一句书呆子，根本不算过分吧？
　　却在不少人低头皱眉的档口，那体育老师招呼道：“接下来开始小组方面的比赛，首先是一班跟二班，参加长绳的人员请上前准备集合。”
　　————
　　运动会也没什么好讲的。
　　毕竟规模小，学校那边也没怎么用心去搞。就是老师都只是一味在赶鸭子上架罢了。
　　等着一班跟二班比试完毕，体育老师那边就在吆喝着学生空出场地，好让下一轮参赛选手上前来做准备了。
　　胡小昭望着三班那一众密密麻麻的男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搞的嘛……
　　上一世那清一色的娘子军咧？怎么这辈子全变成了糙汉子？
　　自己重生也就算了，可这世界线的变动，也太大了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整个三班的学生群体发生的变化，还是这些孩子们跟自己一样，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从女孩子，变成了男生。
　　倒是有些可惜啊。
　　小昭叹了口气，而张志和已经开始招呼起他们五班的学生在后面排队了。
　　三班跟四班的比赛走完，接下来就是往返五十米短跑接力了。
　　其实一开始张志和是有照顾这位文弱女生的意图的，结果没想到，除了那两人三脚的比试以外，胡小昭还特意自己报名了这一项比赛。
　　原因无他，觉得好玩罢了。
　　而老张也没拦着，刚好这个项目上他们五班还缺开不少名额，自己也为之发愁呢。现如今有人亲自愿意加入，自然是千好万好了。
　　“我去去就回。”小昭笑了笑，叮嘱了一句身边的姑娘，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话也太熟络了一些。
　　当初唱歌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交代陆欣然的？
　　也不知道那丫头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两个人倒是偶尔有过短信联系，这还是胡小昭特意把对方的手机号记在心里的。说起来，前两天抽出空初次联系的时候，那丫头还以为自己是骗子呢，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放下戒备，这性子，着实有些好玩啊。
　　操场后面的一块空地便是集合的位置，等着前面两个班级收拾战场的时候，小昭就有些按奈不住，做起了热身运动。
　　无非就是拉筋伸腿这一类简单的活动，而且顾及到了前后同学，动作并没有弄得太大，却依然受到了前后两方女生的轻微皱眉。
　　“干什么啊。”
　　“乱动什么？不安分跟个猴子似的，真是麻烦。”那姑娘是真的不耐烦了，用手还在鼻子前挥了挥。
　　小昭摸了摸头，被这两句说的有点如坐针毡，干脆停下了活动。
　　反正自己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倒是在寻思着该不该告诫一下这两位鄙夷的丫头，这大冷天的不做点保护措施，突然剧烈运动，可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
　　伴随着一声哨向，整个场面的气氛却顿时火热起来。
　　“加油！加油！”
　　由于是女子组的比拼，所以周围呼喊的学生，还是男生居多。
　　五班姑娘长得也算玲珑精致，像是八班，成绩优异的学生不在少数，可鼻梁上挂着眼镜的姑娘却也占了一大部分。
　　06年还没有后世那些精致妆容改变人们的审美，所以戴眼镜自然而然就等于是土气的象征，这几乎成为了不少男孩子评判异型外貌的标准。
　　不过对于这种审美，小昭并不认同就是。
　　周遭的吵闹变得喧嚣，赛场上的学生也开始集中起了注意力。
　　前面两棒尚且还能拼个齐头并进，只是等到小昭走到黄线内，开始准备交接接力棒的时候。
　　前排那个一直在嘀嘀咕咕抱怨着小昭的女孩子，却在跑步过程中忽然一个踉跄，脚步一崴，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一旁的老师吓了一跳，连忙要走上去扶助对方。
　　“我没事！”那姑娘倒是硬气，勉强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将棒子递交给小昭手上。等到这一切做完，那一声哎哟才叫喊出声。
　　“你怎么样。”张主任皱了皱眉，凑了过来关心道。
　　“流血了……好疼。”那姑娘脸色似是难看，额头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看样子，是痛苦极了。
　　“你带她去保卫室，剩下的人继续比赛。”张主任大手一挥，随手吩咐了一个五班的男孩子。
　　于是场面上的比赛依旧在继续。
　　只是因为出现了这么个疏漏，导致了原本齐头并进的两个班级，呈现出了一个在头，一个在尾的巨大劣势。
　　“看样子五班要输了啊。”
　　如此巨大的差距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女孩子跟男生不同，缺乏锻炼的她们体质基本没什么区别，这个年头的体育特长生里又全是男生，所以类似的体育比赛里，很多时候女子组都是胜负难辨的。
　　像是如今这种巨大的劣势局，更是不会有什么翻盘的余地。
　　不过这种状况倒是没有影响到那些欢呼的学生们，毕竟这种小比赛也就图个乐，能看到自己心仪的女生在操场上奔跑，展露身姿，自己凑个热闹吼两嗓子，也就知足了。
　　算是增进两边感情的小伎俩。
　　“刘欣然加油啊！”
　　那个远远将胡小昭甩在后面的女生叫做刘欣然，是六班的一名女生，一头长发飘飘，倒是挺好看的。
　　只是这会儿跑的太卖力了，长发随着风四处飘散，竟是硬生生跑出了金毛狮王的风范。
　　那群六班的学生还在笑闹欢呼着，似乎是对这场比赛的赢面很有信心，胜券在握。
　　结果下几秒钟，这份欢呼，却像是被人掐断嗓子似的，突兀断了下来。
　　转而响起了的是一阵哇哇哇的感慨惊讶。
　　“这是谁啊？”
　　“跑的也太快了吧。”
　　“我的天啊……这不是要超吧，我考我考，超了，真的超了！”
　　除了那些好事的男生以外，学生群体里，还有部分玩世不恭的家伙对这类集体活动不敢什么兴趣。
　　自打运动会一开始就低头自顾自看小说的家伙也不算少数。
　　只是现如今，那些埋着头的学生感觉到四周古怪的气氛，也是微微有些诧异，还以为是班主任来检查了。
　　连忙收起了怀里的小说放在屁屁底下，转头眺望着操场，假装在认真。
　　却是看到了操场上那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个面向白皙，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弧度精致略显漂亮的女孩子。
　　步伐轻盈，摇曳生姿，不紧不慢的朝着终点跑去。
　　姿态沉稳，明明单独看那个身姿显得优雅无比，而且速度并不是很快。
　　却不知为何，不远处六班的刘欣然拼了老命去跑，却依然在被那姑娘飞速的缩小着的差距。
　　以至于到了最后。
　　“最后一棒！”
　　最后一棒的交接前，两人，竟是同时抵达的终点。
　　而比分，也是成功追平了。



41，体校生

　　走回来的时候，台下难得安静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表现震住了场子的缘故。
　　要知道这辈子重生回来的时候，小昭可还是个妥妥的小混混啊。
　　虽然这两个月也没怎么锻炼，可好歹底子还在，像是这类女生之间的比赛，勉勉强强缩短些差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甚至有了之前那点体能在，小昭觉得跟这些小女生比赛跑步，实在是欺负对方。
　　只不过赛场上跑的尽兴，等到下来太，小昭才后知后觉气喘吁吁了起来。
　　她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久经锻炼，这体质是越来越弱了，要知道当初在三十二中后操场被周恩惠猛烈追求那会，自己可是大口气都不喘的呢。
　　回到座位上，不少五班男生依旧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到小昭，那双手还在嘀嘀咕咕的指指点点。
　　“就是她。”
　　“跑的真快啊。”
　　“是啊，挺长的那条腿。”
　　相比较女生来说，男孩子心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能看到自己的劣势被追平，确实特别的振奋人心。
　　倒是还有不少女孩子撇了撇嘴，在那不屑的腹诽。
　　“得意什么。”
　　“刘欣然故意的吧。”
　　“就是，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至于么？”
　　周琦便是先前摔跟头那姑娘，一身沙子泥泞看上去还挺狼狈的，却没想到跟小昭扯上了关系，这些姑娘的嘴巴就懒得留情。
　　“下次别这样卖力了，一场比赛而已，至于么？”却是陈慕然凑了上来，古灵精怪的眸子里，头一次浮现出认真。“你看你这个胸口喘的，万一真出个意外背过气去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她说的认真，只是那小大人模样却看得小昭想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昭哑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觉得这丫头的举动有点小题大做了点。只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关心，不得不说心底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她忽然想起了远在八班的幼妹，也是一副小大人的脾气，每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也会摆出这一副教训的神色。
　　如果她看到了，她会怎么想呢？
　　下意识的，小昭将目光轻轻抛向了不远处的八班队伍。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那边的女生方阵上，一双好看的眸子夹杂着些许怒气与关心，就这样与自己在空中交汇了。
　　小昭干咳了两声，连忙狼狈的移开视线，那古怪的神色却被陈慕然戴了个正着。
　　“你在偷看谁？”
　　神情有些狐疑，像是个查岗的夫人似的。
　　“我在看天上的白云灿烂……”小昭就有点心虚，在那胡扯。
　　“别看白云啊看我，白云有什么好看的。”小丫头听不懂了，只好将小昭的脑袋别了过来。愣是没注意到不远处，已经微微皱起的那双好看而秀丽的眉毛。
　　“我不好看吗？”
　　小姑娘俏丽的武馆，精致弧度的下巴，配着那天上的夕阳，一抹阳光打在脸颊上，更显摇曳生姿。
　　却是在这一世重生见到过的女生里，最最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容。
　　“好看……”
　　小昭摸了摸鼻子，说出这句感慨的时候，只觉得良心有些过不去。 
　　因为在脑海中，自己跟陈慕然接触的时候，总是以上辈子那个，三十多岁大叔的模样。
　　被丫头这样撒娇，总是有一种岛国本子里的剧情。
　　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胖大叔吧……
　　可那股违和感却总是挥之不散。
　　听到小昭这句感慨，小姑娘满足的笑了笑，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奖励似的，整个脸蛋都红扑扑的，看上去愈发娇艳可人。
　　“我要上去比赛了，加油加油！记得替我鼓劲啊小昭？”听到张志和又开始在后台招呼起来，这丫头站起身给自己鼓劲。
　　那一只手的胳膊从袖子里褪了出来，想要做打气的姿势，结果手臂上肌肉没多少，整个人却被那凛冽的冷风冻得满身哆嗦。
　　“冷死了……”
　　“喊你多穿一点你就不听。”小昭无奈了，伸手将这丫头的袖子放了下来。感觉这么一做，自己就好像她的贴身丫鬟似的，实在是无可奈何。
　　的确，她小昭心理年龄的确比普通人大那么一些，可也没规定和别的孩子相处的时候就一定得当保姆吧？陆欣然是，自家幼妹也是，没想到现如今蹦跶的陈慕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明天我就穿。”丫头却没考虑那么多，嘻嘻一笑，轻快的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整队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冲着远远眺望着，做了个口型：‘我去比赛了，记得为我加油！’
　　“去吧去吧。”
　　小昭挥了挥手，只觉得这丫头太过单纯了一点，要不是那略显成熟的面庞望过去，甚至都有些像是不经世事的小学生了。
　　————
　　小丫头虽然神态漫不经心，可真到了操场，那副姣好的身姿依旧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他们五班尚且是见得多了没什么反应。倒是隔壁班的一些男生开始咋咋呼呼低头接耳起来了。
　　“那是五班的队伍吧。”
　　“梳马尾的是谁?”
　　“好像叫陈慕然来着……”
　　“就是那个跟舍友打架的陈慕然？”
　　腹诽声位于右侧，那边正好是便宜幼妹所在的八班，而寝室间的八卦大抵都不会流传的太广。看样子之前跟陈慕然不合的那些学生，就是他们八班的一员了。
　　陈慕然跟以往不同，今天起了个大早，特意将那头乱糟糟带着点头皮屑的秀发梳洗了一番。现如今梳成了马尾挂在脑后，饱满的额头衬着一丝汗水，在这夕阳斜下熠熠闪光。
　　很是清脆可人。
　　说实话，要不是这丫头成绩太差，而且脾气也不怎么好相与的话，或许整个佑德的学生群体，追她的男生，起码能排成一个班。
　　太过特立独行的家伙会被同性排斥。
　　而为了不让别的女生误会，隔壁班的某些男生，也不会那么特意的与陈慕然相接触，从而避免一些难听的非言乱语。
　　这种孤立会让本人挺难受的，可不知为何，小昭在心底设想了一些与之相反的那个情景。
　　如果真的有一天。
　　陈慕然身上的腹诽消失了，她也变成大受欢迎的普通校花，成天接触的都是擅自献殷勤的异性，小昭的心底反而有点难以接受。
　　这算什么，占有欲吗？
　　她叹了口气，止不住的觉得最近两天脑子不太好，这思绪，跑歪的实在有些没边了。
　　伴随着一声哨声，陈慕然的比赛也开始了比拼。
　　这丫头虽然长得水灵，不过身下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啊。
　　先前前面三个班级的长绳项目结束，接下来轮到的便是五六七八，这四个班级的长绳项目比拼。
　　伴随着一声声的加油，其他女生尚且都在卖力的跳着，偏偏那丫头表情那叫一个不耐烦，微眯着眼，插着口袋。打着哈欠。
　　甚至没跳两下就开始喘了，搞得整支队伍因为这丫头的失误，而从中断开了三四次。
　　这可是致命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五班的女子组就散乱了起来。起先还尚且能稳定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去，以至于到了最后，哨声吹响，他们五班女子组的成绩竟是硬生生比倒数第二名还要少了一倍。
　　“又是这个丫头，又是她！”
　　观众席上坐着的张志和捏紧了拳头，眼神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很明显被那丫头的不认真给气到不行。
　　而刚好班主任距离胡小昭位置不远，隔着椅子背都感受得到来自班主任的怒火。
　　小昭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尴尬的笑笑，暗自摇了摇头。
　　这丫头，实在是我行我素啊。
　　看来就这份心态，想要被其他同学接纳，这历程还是太过渺茫了一点啊。 
　　倒是一旁自打五班长绳开始以后就消失了踪迹的张楚然也回到了座位上，一手水淋淋的样子，看样子是趁着人少的功夫，自己偷摸着去了一趟卫生间。
　　上辈子这家伙就经常跟胡小昭一起蹲在厕所抽烟，也不知道这辈子周恩惠跟胡显昭都消失了，张楚然的坏毛病有没有被改掉？
　　“胡小昭？刚才跑的不错，”
　　他淡淡评价了一句，像是在鼓励。
　　这算不算礼尚往来？
　　小昭有些无奈，刚才自己给这家伙提供了便利，没想到，这位自打入校以来就没跟她有什么交集的大校草，竟是破天荒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说这话的时候，张楚然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和煦春风二月似剪刀，恐怕这要是个花痴一点的小女生，指不定当初都得被幸福晕了吧？
　　只是胡小昭却听半点花痴感觉也没有，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哪有，随便跑跑而已。”
　　“还别说，你这持久力基本上是我认识的姑娘里最好的一位了。”张楚然却是摸了摸头，禁不住感慨：
　　“老实说，连我刚才都差点被吓到了，你这幅体能想要进体校的话，应该也是稳稳的了吧？”
　　虽然艺术生成绩会有优惠，但大抵都不算多。顶多就是分数线往下三四十分左右，这些分数看似很庞大，可真要是遇到那种不怎么学习的孩子，其实也没太大的意义。
　　毕竟那些名校的分数线都是很高的，即便见面个三十多分，依旧是二本以上的录取分数，艺术生们日理万机的没什么心思学习，想要考取进去，还得花上不少的心思。
　　可体育生不一样。
　　体育生那极低的分数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走后门。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能摸到体校门槛的，大抵都是经过训练而且天资就不错的佼佼者。
　　像是胡小昭这样的体能，恐怕稍微锻炼一些就能跟某些男性体育生相比肩了吧？
　　这岂不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天赋党啊。
　　更何况女生入体校也是很少见，即便是那些名校，遇见了胡小昭这样的，指不定还会主动降低一些要求，求着对方加入呢。
　　“体育生吗？”
　　小昭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没进入状态，整个人却止不住的摇起了头。
　　倒不说她自己矫揉造作，其实上辈子，自己就跟那些行事大咧咧的体育生们有些合不来。
　　一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学校就得强忍着跟不喜欢的交际圈子去生活，那感觉，还不如干脆鲨了自己来的痛快一些。
　　“算了，这事不提了，安心看比赛吧。”她叹了口气，将话题支了开去。



42，被拒绝

　　“为什么不愿意？”
　　只是小昭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心神，张楚然却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了。
　　“体育生福利优待好啊！而且分数线也很低，最关键的是，现如今许多学校都召开了体育专业，已经不仅仅是那些体校招收学生而已。”他还以为小昭的疙瘩在一块上，连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昭歪了歪脑袋，就有些奇怪。
　　这家伙平常看见自己恨不得把脑袋扭过去装作没看见，怎么今天这么热情起来了？
　　要说是为了报答，可这态度也太冒进了吧。
　　果不其然张楚然眼珠子转了转，口风却一下子变了：“对了，体育方面的事儿我也说不清，不过我认识一个学长，高三的，叫做王维志，人挺不错，而且性格也落落大方，你要是想去请教他问题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
　　说着说着，小昭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王维志……
　　这家伙上辈子也跟胡显昭他们有过来往，挺五大三粗一个人，虽说不胖吧，可五官长得比张志和还要粗狂。甚至还有学生错把他当成监考老师的案例发生，面相可以说相当之显老了。
　　且不说外貌不外貌。
　　这家伙语气里那股牵线搭桥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那王维志，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小昭的脸色立马变得古怪了起来。
　　她是个男生，自然清楚上辈子自己跟张楚然一起帮王维志牵红线的时候，这不靠谱的家伙也是这番说辞。
　　如出一辙啊。
　　只是。
　　那王维志不仅人长得五大三粗，就连审美似乎也比别人古怪不少。喜欢的女生虽不说歪瓜裂枣，可终究跟漂亮扯不上关系。
　　要么是眼睛一大一小的， 要么就是嘴唇很厚的那种……总而言之就是怎么有特点怎么来。
　　所以自己被王维志喜欢上了，意思也就是说……
　　这辈子的自己，长得比普通人要怪异咯？
　　靠！
　　靠靠靠！
　　这什么鬼啊？
　　需要这样埋汰人吗？
　　小昭无语了。
　　损人也就算了， 这样拐弯抹角的损人，也太欺负自己了吧？
　　重生回来这么长时间，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胡小昭吧？
　　这也太……
　　一言难尽啊！
　　小昭脸色变得铁青，偏偏那家伙还不自知，一个劲的在那说着王维志的优点。
　　什么风流潇洒待人大方啊，温暖臂弯性格温润啊一套一套的，要是小昭上辈子没跟那人接触，指不定还就真信了这家伙的胡扯。
　　“怎么样？暖男啊，很好对不对，而且我觉得你跟他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张楚然的目光在小昭身上打着转，然后摸着下巴感慨道，“般配，我指的是气质，实在是般配啊。”
　　小昭呵呵笑了笑，不表态。
　　“你也发表一下看法吧？”
　　这家伙还读不懂气氛，还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昭就冷冰冰起来了。
　　“王维志这事暂且不提，我现在在考虑，怎么跟你礼貌的绝交。”
　　虽然这俩人的关系根本说不上朋友，只是听到这话里的冷冰冰，张楚然还是愣了那么一下。
　　“长绳好累哇，我的腿好酸。”却是在这个时候，陈慕然从操场上跑了下来，泄了气似的往胡小昭怀里钻。
　　“你帮我揉。”
　　“酸！你还酸？我的心还酸呢！心酸的心！”小昭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张志和在一旁气的七窍冒烟，舌头都不利索了：“跳的什么玩意，你瞅瞅你自己，对得起跟你一起奋斗的五班学生吗？！”
　　“我也努力了好不好！”陈慕然这个暴脾气自然也不把张志和当做老师，直接就给顶了回去。“有毛病吧，天天吼我，我欠你钱啊？”
　　“努力！那你今晚再努力努力写一封五千字的检讨过来？我明天要看到！”张志和气的笑出了声，也不客气。
　　虽然没办法请动家长，可身为老师，他还是有不少手段去对付这些孩子的。
　　张志和本就是比较势利眼的那种人，更是在区别对待上很有一手。
　　这种小酷刑啊一套一套的，之前在老校舍，学生们被他针对的之哇乱叫，也是常见的事儿。
　　“昭昭你看那个渣男，天天就知道欺负我！”班主任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气哄哄离开了，没有办法，小丫头只好拽着小昭的胳膊撒娇，忽的语气一转，眼神里满是星星般的羡慕：“要不，你帮我跟老师求求情呗？”
　　陈慕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的出来在态度上，自己跟胡小昭两个人，简直就是区别对待。
　　小昭成绩又好人又体贴，而且性子超软，很好说话，求她去办事，肯定是妥妥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是这一次，小昭揉了揉她的脑袋，却是一脸同情的样子：“大不了今晚睡觉的时候，我呼噜打的小声点，尽量不吵到你？”
　　“啊？你不帮我啊求情啊……”陈慕然怔了两秒，从软乎乎的怀里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失望。
　　“毕竟也确实是你的不对嘛。”小昭攘了她一下，也看出来小丫头刚才没有尽全力，这种比赛名次不是关键，可要是集体活动中出现了不和谐的一份子，那么矛盾，便会自然而然的聚焦在那位的头上。
　　或许陈慕然还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要为今天的心不在焉而付出怎样的代价，受到多少令人头疼的非议。
　　小昭却是叹了口气。
　　“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太没个正行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小昭自然也知道期末的分班考试，倘若小丫头还是这幅吊儿郎当的姿态，那么很可能下学期的时候，自己就再也没办法在课堂上，见到这抹不安分的倩影了。
　　小丫头被身边的女生絮叨着，微微眯着眼，也不反驳，像是只午后享受太阳的猫咪。
　　惹得身旁各子稍高的那个女生，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
　　碰巧这个时候，小丫头藏在裤袋里的手机传出了一声震动。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同时也有一丝庆幸。
　　还好张志和被教导主任拉到一旁训话去了，要不然以那货的性子，慕然口袋里的手机指不定就得被当场缴获了。
　　而训话的内容刚好就是五班学生长绳成绩过差，比赛等等话题。
　　小昭的神色有些古怪。  
　　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因为成绩差，班主任被拉去训话，手机采煤被发现。
　　原来。
　　小丫头运气居然这么好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你帮我挡一下，我看看，好像是我爸爸的来电。”陈慕然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小昭也微微一愣。
　　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而唯一能使家中父母这个时候来电的理由，除了询问一下孩子最近状况以外，就只剩下有事相求了。
　　难道，借厨师那事终于有了结果么？
　　于是在小昭的掩护下，陈慕然侧着身子，凑到小昭的怀里，一只手摸在面前胸脯上，另一只手则握着话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丫头故意的，那双盖在胸脯上的手还有意无意抓了一把，惹得自己胸前边儿，一阵发痒，鼻尖也划过一丝好看的微红。
　　“别闹！”
　　她低声呵斥了一句，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陈慕然的表情也有些恼怒。
　　“……不同意？为什么。”
　　“这是张叔的意思？我不信，张叔不是一直都想来燃城旅游么，肯定是你在背后使坏。”
　　“行了你别说那么没用的话……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废话那么多干嘛啊。”
　　陈慕然语气有些不耐烦，听上去也貌似是在责怪，那边则似乎在辩解着什么，语速飞快。
　　却没想到姑娘并没有给对方太多机会，匆匆上了两句阴谋论的狠话，言语很是伤人，然后就啪的一声，将电话甩到了怀里。再也不看了。
　　如果此刻身在遥远的上沪，那么一定能够看到一个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神色悠远，手里的电话，却发出阵阵忙音。
　　“小昭，我想跟你说个事，你要答应我别生气。”陈慕然撂下电话后神态就变了，从那个不可一世的女魔头变成了怯怯懦懦的邻家小姑娘，拽了拽胡小昭的衣袖。
　　“别说了，我大概也听清楚了。”小昭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小丫头杂乱的脑门子上轻轻摸了摸。
　　汗水的痕迹已经逐渐淡去，皮肤手感很好，称得上细腻十足。
　　“不愿意来，其实也是常事啊。”
　　说到底，上粤距离这儿这么远，无论是车费还是舟马劳顿，都是一件特别耗费精力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老板也没有报销的义务。
　　为了一个人情，这样折腾自己的手下员工，值得吗？
　　如果慕然的老爸在上粤有产业，那么大概率是看不上与燃城的商户结识友谊的。
　　原因很简单，那边的产业想要发展过来，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
　　二人几乎就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而何况作为小县城，燃城也没有吸引对方为止出力的理由。
　　只是自己能想明白这些道理，小丫头却有些不服气了，在那嘟着个嘴。
　　“明明之前张叔说很想见识一下我们燃城风景来着，归根结底不来，还是我爸爸在捣鬼，故意想要气我！”
　　“他要是想气你，干脆一早就把电话挂了算了，至于这样苦口婆心的解释么？”小昭无可奈何了，“我听刚才电话里他也停焦急的样子，如果真想冷眼旁观，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这话一说，陈慕然就微微愣住了：‘这，似乎也挺有道理？’
　　“所以吧？有什么好阴谋论的呢。”
　　小昭劝道的同时，心底暗自狐疑。
　　只觉得这声音。
　　有些耳熟啊
　　似乎在哪里听过？
　　可又不太对劲。
　　程爹按照设定看上去，应该是远处西粤那边的人。
　　自己虽然偶尔会去跑商务，可上辈子也没接交过多少那边的大商人，充其量，也只是打个照面的浅薄。
　　她还在犹豫，一旁正打算上前准备两人三脚的梁若琳，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却是怔了怔，独自一人，愣在了当场。



43，梁若琳的失误

　　接下来。
　　就轮到了那些边边角角的比赛了。
　　比如两人三脚，跳短绳，还有踢毽子等等，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项目。
　　缺少接力跑长绳这种热血沸腾，看上去还有些幼稚，自然一直被学生们所不屑，抗拒参加。
　　体育老师拿着话筒在上面一吆喝，点到名字的五班男生不情不愿的上了台，怀里抱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
　　然后在一阵阵哄笑中，跟别的班女孩子站在一起，歪歪扭扭摆弄起那小女生玩意起来。
　　场面一时半会尴尬的不行。
　　三个人赔着笑，额头上的汗水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心中浮起了一阵恼火。
　　确实能够理解，毕竟，在不少人眼中本该由着女孩子才上台的比赛，愣是被这群大老爷们给参合着上了台面，自然会变得相当古怪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张志和却并没有觉得。
　　反而颔首一笑，很是满意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自己勒令报名的这三个男生，都是这次考试成绩退步明显的那一批，自己也懒得罚他们，倒是用这种手段去整治，要来的更适合，也更深刻一些。
　　而看破内情的胡小昭同志则在一旁暗自摇头。
　　这张志和虽然教学质量在同类老师里算是翘楚了，可这小肚鸡肠的性子，与狭隘的目光，确实是他的绊脚石啊。
　　且不说这种处罚到底会不会结下梁子，光是这种被大庭广众看光的心里阴影就足以让人铭记一辈子的了。要是其他班级也有男生参加还好，可清一色的女生里你让人家当这个出头鸟，那份怪异，别提有多尴尬。
　　要说他们三人不把这份冤仇记下来，或许都有些困难。 
　　上辈子张志和教书的地方就是隔壁的某所重点，不过学生质量与佑德相比，还是欠缺了不少的。
　　其中喜欢闹事的流子也不在少数。听说自从打听到了老张的家住之后，这位老师家里的玻璃跟车轱辘，就经常有遭人破坏的迹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其在校期间的各种整人手段有关。
　　五味陈杂。
　　短暂的踢毽子比赛结束之后，那领头的老师便开始吆喝起最后一项比赛来，“参加两人三脚的选手过来上场集合，动作都快一点，马上要下课了。”
　　感情是赶着下课铃才这么急的，看来这些老师也不想因为这点无聊的事情而拖堂啊。
　　小昭从椅子上坐起，稍微舒展了一下那起先蜷缩着的身子骨。
　　顺便将躺在自己怀里隐隐快要睡过去的小丫头推醒。
　　自己许久不剧烈运动了，即便刚才提前有过热身，可冲刺的时候，还是一不注意就将韧带拉了伤。现在只是轻轻一抬腿，大腿内侧的那根筋，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果然还是老了啊。”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倒是一时半会忘记了这辈子的身体，堪堪连成年那条线，都没触摸到呢。
　　两人三脚比赛的队列并不算长，满打满算每个班也就五组人罢了，倒是横着一排等候在操场上的场面显得有些壮观。
　　那一条跑到上的灰石沙尘被稍微清理了一番，以防这些学生们会被绊倒。
　　“预备备！”
　　体育老师重新走回到终点线上，高高举起手里的信号枪时，每个人的神色都从漫不经心，变为了专注紧张。
　　“开始！”
　　伴随着一声令下。
　　“加油！加油！”的欢呼声，开始响彻在了操场的每个角落。
　　平心而论，比赛并不热血。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最后一项项目到来了，联想到马上就要放学，才会使得不少学生都兴奋的嚎叫起了来。
　　操场的气氛顿时被带动了起来。而小昭目光所及的一对男一对女，姿势虽然不算整齐划一，可身位拉的差距，根本不算大。
　　两人三脚跟接力比赛差不多，都是跑一个来回路程，然后交棒。
　　只是由于腿被绑着了的缘故，校方怕孩子们重心不稳，就将接力棒换成了简单的击掌。
　　等到前面一对女生近在咫尺的时候，小昭微微弯下腰了，已经开始进入装备姿态了。结果这个时候才发现身旁跟自己绑在一起的梁若琳眼神空洞，似在发呆，根本没回过神来。
　　“若琳？干什么呢。”她有些意外，连忙晃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小丫头才堪堪从回忆中转醒，朦朦胧胧的看了过来：“啊？”
　　结果还没等自己来得及回答，前面的姑娘就已经伸出了巴掌来。
　　“啪！”
　　好在小昭反应快，脖子向后勾了勾，否则这一巴掌就得结实无比的打在自己脸上。
　　既然交了接，那就赶紧跑起来吧。
　　小昭跑在前头，而不知为何梁若琳整个人都静入不了状态，似是有心事的样子，一个踉跄不及被带了出去，整个人身形狼狈的跟在小昭后侧方的位置，这姿态在旁观者看来自是古怪万分。
　　“没事吧？快要到终点了，保持一下重心！冲了线我们慢慢停下来！” 小昭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停的，否则那停顿一下的势能化解不掉，身边的姑娘还是会重重的摔在地上，甚至到时候造成的损伤比现在还要严重不少。
　　只是自己还是想太天真了，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梁若琳孱弱的两条腿，还是没能跟上自己的步子。
　　在即将摸到重点县的时候，身边人忽然一个步伐紊乱，将那绑在两人中间的红绳，向后拽的一顿。
　　小昭也在仓促中没反应过来，狼狈的左脚踩上了右脚，然后就这样，俩人双双倒在了终点线前方两三步的距离。
　　即便很快挣扎了起来，可作为最后一棒的她们，却还是被身后姗姗来迟的竞争者们给超了越。
　　本来两人步履蹒跚的身姿速度就很慢了，之所以能保持名次，也跟前四名的努力拼搏拉开差距有关。结果就因为这么个疏忽，搞得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优势，通通送了回去。
　　“怎么搞的啊？”
　　这一下，就连张志和也忍不住了，青筋乱跳的冲了上来，也不管那梁若琳的伤势，张口就是责怪质问。
　　旁观者清，这位班主任自然清楚要不是胡小昭一直在拉着对方，恐怕这不靠谱的梁若琳现在还在起点线那边发呆呢。
　　“丢了魂啊？两人三脚是你要报的名，现在反而跑了个倒数第一，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先前的同学们吗？”
　　本来张老师也没打算发火，只是这输法实在太过窝囊了一些，回去指不定得被其他老师当笑柄。更何况他们五班已经一连出了两次意外了，这脸也算丢了个干干净净了，一时半会憋不住火气，自己才会不管不顾，当众拿这丫头泻起火来。
　　梁若琳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在女生宿舍里逞尽了强，可在老师这边，她却是半个字都不敢透的。 
　　倒是跟胡小昭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极端。
　　她只默默低着头，一脸委屈，接受面前那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
　　却是身边，那个一直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基本不会拒绝，甚至看上去还有些老实好欺负的胡小昭同志。
　　在这么个严肃的场合里，忽然干咳了一声，替梁若琳开口推脱了。
　　“其实不怪她，张老师，是我刚才起步的快了，这才搞得若琳没反应过来，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一半责任。”
　　听听，说的多好，我只有一半的责任。
　　意思就是您责怪的是对的，但是我也有问题，想要拿她开刀，您也要做好一视同仁的准备。
　　给足了面子的同时却也表露了自己的立场。
　　张志和微微一愣，由于气恼而无视了那颇为深邃的对话内涵，却是依旧不想放过那个令人生愤的女生。
　　“跑的太快！梁若琳又不是没有脚，不会跟一下还是怎么地，学习都是那个死样了，连跑步都要人教啊？”
　　梁若琳成绩跟小昭差不多，甚至隐约还要高出十多分的样子，但她是普通生，阶层不同，意义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天下了。
　　与之差距十足的，还有班主任对待两人的态度。
　　梁若琳微微一愣，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似乎是不清楚在这种节骨眼上，她胡小昭为什么还要为自己出头。
　　胡小昭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可能是因为昨天看书太晚了的缘故吧，有几道题我不会做，拖着若琳帮我讲解了挺久，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才上的床，这才导致了她精神状态不太足。”
　　这么一说，怒气冲冲的张志和也沉默了。
　　学生终归还是以学习作为己任，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继续深究下去。归根结底，学业这座大山在这种时候当做挡箭牌，还是极其合适的一件事。
　　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望向小昭的时候，语气难免柔软了许多。
　　像是在温柔劝诫着什么似的，低声道。
　　“下次别这么刻苦，这才高一而已，你们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该睡觉的时候千万别勉强，要劳逸结合，明白了吗？”
　　话里话外那股怒气，却是消失了大半。
　　小昭点了点头，一时半会的，却是没有注意到身边梁若琳的目光，古怪中，带着一丝讶异。
　　（感谢大家的支持，昨天新书上架，今天又有许多人）给我投了月票，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们，消息我会一个个回复的）
　　（之前老书一直被人说水，拖剧情，新书也会努力改善的，真的很感谢各位



44，此话当真

　　摔倒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不过简单的消毒还是很有必要的。
　　顺着老师的指引，两个人就来到了隔壁四楼顶楼的保健室。
　　“从那边上楼就行了，旁边的音乐教室还在装修，你们走过去的时候小心点。”那张志和指了指，语气还在骂咧：“真的是，梁若琳啊你说说你，自己作妖就算了，还得陪着小昭陪你一起，这不是拖人后腿么？”
　　倒是没错，如果不是这丫头分神，随便找个姑娘来跑起码也是年级第一了。更何况因为那一个踉跄，使得小昭的膝盖也有些发红，看样子，是擦破批了。
　　其实她的伤口并不算深，只是梁若琳这个精神状态，害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干脆搀扶着这丫头一起过来。
　　这个时候运动会已经解散了，不少学生都在食堂里吃饭，很少会有人像小昭这样继续加班的。
　　就连陈慕然也鼓着个嘴巴有些来气，不过那句你干嘛要帮她却还是咽了回去，嘟囔了半天却变成了这样一句问话：“那我先去吃饭，然后顺便帮你买点吃的？”
　　看着那丫头可爱的模样，小昭哑然失笑：“就随便买点就好，帮我送到寝室去就行，等安顿好了我就回去。”
　　小丫头点了点头，这种被托付的感觉，让她很有一种温馨。
　　家的温馨！
　　很奇怪的感觉。
　　但稀奇的是，慕然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奇怪？
　　“对了，顺便也帮若琳带一点？”
　　小丫头已经走远了， 听到小昭远远一声喊，回过头来，点了点脑袋，那嘴巴却又再一次不满的鼓起。
　　小昭笑笑，对这丫头的娇憨也是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
　　转而叮嘱了身边人道。
　　“小心点。”
　　踩台阶的时候，梁若琳还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是小昭走过去扶了一把，估计又得将门牙给摔断了。
　　梁若琳跟自己不同，她生的水灵漂亮，要是因为这么个荒唐理由而破了相，得多可惜啊？
　　这失魂落魄的小丫头被架在小昭的肩膀上，嘴唇也不知道是被训斥得缘故，还是因为剧烈运动导致的缺氧，变得微微发着白。
　　看上去很是可怜。
　　蠕动了一番，那一句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昭晃了晃脑袋。
　　出乎意料的，保健室里那个膝盖擦伤了的姑娘还躺在床上发呆。
　　一只脚耷拉在另一只腿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摸着个手机在那毫无意义的翻，时不时还抖一抖腿，白色的底儿都看的一清二楚。样子要多彪悍有多彪悍。
　　听到门口的动静，这才怃得坐起身，将手机猛的塞到了屁股下面，狼狈一藏。
　　“老师是吗？”
　　感情还以为是老师来查岗了呢。
　　结果看到从屋子外进来的是胡小昭时，她才闭上了嘴巴，眼神却显得诧异。
　　“嗨。”小昭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等扶着梁若琳坐下，她这才有些憋不出，小声反问了一句。
　　“现在知道运动前热身的好处了吧？”
　　这话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不过。
　　那伤着膝盖的姑娘顿时脸色通红。
　　抿着嘴巴，却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女生自然就是当初嘲笑小昭老土的那一位成员，跑个接力跑而已还搞这么隆重，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这是这两句讽刺还没来得及捂热乎。
　　自己就遭了殃了。
　　还别说，在草地上那么一摔，伤势还挺大的。
　　只是刚才被老师一顿摆弄，好不容易贴上了纱布的伤口，已经渐渐没了感觉。现如今却又隐约火辣了起来。
　　“要你管啊？”她皱了皱眉	，虽说言辞不耐，不过语气里那股弱气似乎在表明，自己也认同了小昭的看法。
　　屋子外的斜阳照着进来，正好一缕光线打在那姑娘的脸蛋上，更是将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凸显了娇艳欲滴。
　　那鼓嘴不服气的小傲娇样，还别说，挺对小昭胃口的。
　　很是可爱。
　　像夏小暑那般的傲娇。
　　“我先回去看书了。”最后受不了那直勾勾的目光，这丫头从床位上跳了下来，临走之前看了眼梁若琳，算是打了声招呼。
　　而对方却是闷着头，没多大反应。
　　女生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当一回事，走出去的时候还帮着将大门虚掩了两分。
　　等到屋子外那抹夕阳，彻底消散在这不大的保健室内的时候，梁若琳才终于忍不住了，弯腰，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抽噎起来。
　　喂喂喂，就摔个倒而已，至于这么疼吗？
　　小昭在心底吐槽。
　　暗自无奈奈何。
　　这可棘手了啊。
　　最为上辈子铁打的绅士，自己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了。
　　尤其还是这么伤心的架势。
　　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下巴流到地面上，搞得小昭一阵手足无措。
　　眼下保健老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干等着也没不是个事儿。索性自己从旁边的板子上，摸出块纱布，又倒了些青翠欲滴的液体，单膝蹲在了面前女孩身前。
　　两手掂了那么一下，就打算将液体往那洁白的小腿上抹去。
　　“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疼，忍耐一下就好了。”小昭叹了口气，“消毒，然后简单处理一下，没了细菌感染就不会那么疼了。”
　　梁若琳没有动作， 只是一个劲的挥舞着胳膊，想要将那张哭花了的小脸，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我爸爸……”
　　“你爸爸怎么了？”胡小昭愣了那么一下，侧耳倾听。
　　“我爸爸最近急得不行，都快没有力气了，就在愁那个事……他有脑梗，医生说不能让他受急，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看梁若琳抽噎着，泪珠绷不住，一个劲的往下落。
　　看上去，伤心极了。
　　“我不想看他发生意外，可之前你跟陈慕然的话我也听到了，那边……陈叔叔不同意喊厨师过来，现在距离比赛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说着说着，最后两只手抱在脸颊上，呜呜的哭泣了起来。这个平日里最为要强的女孩，也只有会在这种情况下，展露其最为脆弱的一面。
　　“我不想看到我爸爸有三长两短。”
　　尤其她的面前，还是那个一直在心底不怎么认同的同性，胡小昭。
　　小昭微微叹了口气。
　　在宿舍里，梁若琳经常对自己冷眼相向，于情于理，她是懒得去帮这个忙的。
　　只是相比较心底那点小心思，还是觉得眼下的情况更为不忍一些。
　　她不想看到一个要强的女生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因为那几本等于自己将心中最为坚强与骄傲的一面，亲手打碎了。
　　人生不易。
　　上一世的自己学会了在社会的泥泞里摸爬滚打，将满目棱角打磨的越发圆滑。
　　而当初自己躲在背地里黯然神伤的表情，却也跟今天梁若琳脸上的伤心，有着几分神似。
　　她还只是孩子。
　　自己并不想看到她这么早就面对大人世界的种种挫折。
　　所谓的挫折，指的并不是梁家餐厅，在厨师大赛中落选。
　　只是这般年级的孩子，倘若因为这么点事而失去了父爱。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纠结一些。
　　上一世的回忆里，梁家父亲出了这个事，一直郁郁寡欢，没了名气，商铺投资也是日渐稀落。后来没出几年，便是英年早逝了。
　　作为整个西浙的金融小鳄，梁爹的某些重大报道会被刊录在媒体上，并不算唐突。
　　只是听到新闻的时候，饶是上辈子的胡小昭也一阵唏嘘，微微感慨。
　　果然行商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每一行做到顶尖，伴随着的风险都是巨大的啊。 
　　而这辈子，自己的手里忽然拥有了改变现状的能力。
　　起初听到陈慕然拒绝的时候，小昭也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凭着一己之力，去改变那历史进程的发展。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完好的家庭，因为这么点事端而分崩离析。
　　自己是一名重生者，但并不代表自己没有感情。
　　甚至恰恰相反，两世为人的她，见过太过背地里的勾心斗角，反而对面前的这一份美好，愈发感到珍惜。
　　重生带来的丰富阅历固然是优势所在，只是小昭认为，这一切在心底的位置并不深刻。
　　反而是小暑的亲情，或者慕然的朦胧暧昧，它们，才是这辈子给予她的最好礼物。
　　她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心底的想法，更是得到了笃定。
　　自己既然有能力改变历史，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哭什么呢？放心好了，援军已经请到了，有空就打个电话让老人家放心。就跟你爸爸说，这届厨艺比赛我们必定能夺得冠军的。”
　　她故作淡定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面前丫头被风吹乱的秀发。
　　结果这么一说，梁若琳抹泪珠的声势反而更大了。
　　“你别骗我了，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们的对话我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都听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哪儿能啊？”小昭轻松一笑，倒是柔声安慰道，“那是我跟慕然谈别的事呢，她非得在宿舍里买个按摩椅，而且还要双人的那种，喊我一起做，你说这么大阵仗，陈叔叔会同意吗？”
　　说罢顿了顿，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自己还有些平坦，却十分可靠的胸脯。
　　“放心好了，你的事，陈叔叔当天就已经点头首肯了，厨艺比赛本就是获得名誉的好机会，那边听到你们邀请参加，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有拒绝的必要啊？”
　　嗯，虽然从西粤订机票飞到燃城来，中间上百破千公里的距离，怎么着也得七八百的票价。再加上来回住宿费与路费各种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没有个三千大洋的资费根本是拿不下来。
　　梁若琳不是傻子，这些苛刻的条件叠加在一起，饶是她自己也知道，所谓的清援兵究竟有多么渺茫。 
　　可不知为何。
　　小昭温文尔雅的嗓音里，似乎带了些淡淡的魔性。
　　竟就这样让梁若琳愁苦的脸色微微愣了愣，那颗不安的心，也随着那一声声安慰，渐渐平息了一些。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半信半疑，停住了哭声，只是抽噎还时不时会轻轻响起那么一两下。
　　“我要是骗你，陈慕然就是小狗。”小昭哑然失笑，倒是对着面前的女孩子发誓道。
　　陈慕然是小狗，和你胡小昭似乎也没什么关联吧？
　　如果按照平时，这位天不负地不服的小丫头，估计就得这样回击了。
　　看现如今的气氛。
　　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然后轻轻拽了拽小昭的衣袖。
　　身子微微里靠了靠，似乎下意识在依靠这位，自己一直所不待见，甚至疏远的寝室舍友。
　　看到她冷静了下来。
　　将梁若琳抱在怀里的胡小昭，这才悄悄然，松了口气。
　　（关于主角的设定问题，确实是我的失误，当时写的有些凌乱了，后面会努力改的好一点的，抱歉啊抱歉= =）



45，日常聊聊

　　到底是连校方都不怎么重视的小型集会而已，比赛告一段落，等剩下的孩子们收拾好了操场。基本这半天的运动会，就这样毫无波澜的举办完毕了。
　　也不算圆满完成吧，嗯，起码在张老师这边视角看来，连续两次重大失误都出在他们班，甚至还被教导主任好一顿训，也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
　　所以第二天上早课的时候，张志和踩着铃声，依旧挂着那张一成不变的黑脸进来。
　　除了进来时简单的聊了一下昨天的战况，之后对于这首小插曲，便是再也不提了。
　　转而摸过身边的讲义，开始在黑板上勾勾画画起来。
　　“下面，我们来讲古文。” 
　　行事潇洒且不拖泥带水，倒是跟那些优等班的专家教授们有的一拼。
　　张志和虽然比较势利眼，可在学校这方面还是很下苦工的。他路子窄，背景浅薄，教学经验也不足，人又年轻，像是这样没有背景也没有资历的老师，一向是领导层最不看重的那一批，所以校领导也没指望他会带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学生。
　　顶破了天，也只将其分配在了五班这个艺术生云集的普通班里罢了。
　　只是他那个性子并不甘心止步于此。
　　经常会借着考察的名义，去旁边六七班的教室旁听，借此学习那些特级教师的讲课方法。
　　久而久之的，讲课时那副造作**的神韵，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有一说一，课堂上自主思索的内容并不多，而需要教师依靠个人能力开导的部分也似寥寥无几，即便张志和只学了个皮毛，拿过来对付高一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他那个姿态依旧惹得不少学生台下嘀咕腹诽，看似不满。
　　“臭神气什么。”
　　“我看到他经常去隔壁教室听课，不会真把自己当特级教师了吧？”
　　声音不小，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张志和的耳朵里，对方却是面朝黑板背对着学生，面色气的通红，却也不知该作何发泄。
　　只是将那板书的字迹，写的愈发龙飞凤舞。
　　小昭停下了自己的笔记，也默默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人言可畏，看来这一世，就连这些教师们也不能免俗啊。
　　带着有色眼镜去区别对待他人，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虽然张志和刻意模仿的样子的确有些装，但不可否认的是，最近几天随着那教学内容的精进，自己对语文方面的造诣，也是愈发得心应手了起来。
　　上辈子小昭就比较偏向理科一些，除了作文写的稍微好一点之外，似乎在古诗词跟阅读理解上，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倒是这辈子换了一个老师去教。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身旁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枕着自己的胳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被小昭轻轻用脚碰了碰，这丫头才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小狐狸，怃的从位置上直起腰来。
　　“好好听课。”寂静的课堂上，小昭也不好发出多大的动静，只是用嘴巴无声做着口型。
　　“昭昭你侧脸真好看。” 也不晓得想起了啥，那丫头就盯着小昭粉嫩的嘴唇，在那发呆傻笑。
　　“还有嘴巴。”
　　“香香的，软软的，涂了唇膏啊？”
　　小昭一阵摇头无奈，这话里话外的马屁实在是过分
　　还香香软软呢，这丫头说的，搞得好像自己尝过似的。
　　一连翻了一串白眼，也不理她，干脆自己埋下头继续对付着笔记起来。
　　————
　　一堂课就这样在张志和不住的念叨中悄然结束了。
　　今天天气比较阴沉，不用做操，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是为数不多的二十分钟大课间。
　　张志和将怀里的讲义收拾好，又吩咐了一声值日生擦黑板，然后踩着步子走出了教室。
　　“昭昭，我们去逛校园吧！哪里都好，这么美好的景色不出去霍霍，实在对不起大好春光啊对不对？”
　　一听到下课铃，身边那个神色恹恹几乎快要背过气去的小丫头忽然来了精神，眼睛里放出一道光彩，笑嘻嘻拽着身边女孩的胳膊。
　　小昭就有些无语。
　　大好春光吗？
　　且不说今天刚好降了温屋子外一片萧瑟，这会儿上午第二节课了，天气也没有一丝一毫转晴的意思。植物上的露珠儿，青翠欲滴，尚未消散。一阵阵秋风裹得人身上的棉袄都不暖和了，这样的天气，也能叫美好么？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坐在第一排的梁若琳却忽然站起了身，犹犹豫豫走了过来。
　　看了眼胡小昭， 又看了眼狐疑的拽着小昭衣袖的陈慕然。然后张了张因为焦虑，而嘶哑的口。
　　“张志和回办公室去了。”
　　“嗯，我知道。”小昭点了点头。 
　　陈慕然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胡闹，现在却闭了嘴，两人关系不好，所以见面的时候，也很少有搭话。
　　她可没小昭那个平淡如水的性子，现在心底还记挂着当初军训的丑闻呢。
　　“所以，我们……？”梁若琳犹豫了那么一下，眼神有些拿不稳，看到小昭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这样去了，真的没问题么？”
　　“如果由你请假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昭沉思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运动会上，因为梁若琳的缘故，整个五班出了不小的丑，而因为痛失前三，这两天张志和脸上黑漆漆跟个煤炭似的，其中大部分原因，也因为这两位出了差池的女同学。
　　只是梁爹身体不好这种事，当初报道的时候应该也特意知会过张志和。
　　现在梁若琳去请假，看似唐突，但实际上细细一想，那其中的门道并不难以得知。
　　梁若琳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只是捏了捏拳头。面前的姑娘看上去略带些土气，可眼神却很明亮，似乎就这样淡淡的注视着，就能将自己心中的不自信，一扫而空似的。
　　可是，联想起昨天小昭那副神神秘秘说请到救兵的申请，梁妞还是有些拿不稳。 
　　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运动的时候，电话里的一字一句焦急解释，与陈慕然脸上的不耐烦相映成辉。
　　她根本没有理由听错才对……
　　所以为什么小昭要这样帮自己呢？
　　打肿脸充胖子，还是说，单纯的想要陷害自己。
　　没来由的，她的脑海里忽然回忆出了小昭劝解陈慕然的那句话。
　　“如果你爸爸真的有心气你，那他干脆直接一开始拒绝了便是，干嘛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嗯。
　　话里的人称用在自己跟小昭身上似乎有些出入，可那股意思，却是大差不差的。
　　如果小昭想要气自己，完全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才是。
　　梁若琳眼神定了定，像是在自顾自打气一般，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中，离开教室，敲了敲不远处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大门，整个身子探了进去。
　　随着大门被闭合，陈慕然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跟咸猪手，就愈发不安分的凑过来了。
　　“干嘛呢？”小昭摸了摸鼻头，只觉得身上被捏的愈发不自在。
　　这丫头，看上去挺高冷一妞，怎么处的越熟了之后，那动手动脚的架势就愈发不矜持了捏？
　　起初也只是稍微在小昭的脖子下巴上，用纤细的手指蜻蜓点水一下，现如今倒是越来越不将就了，上下其手的各种摸，后背，前胸，反正就是怎么咸湿怎么来。
　　要不是那张精雕玉琢的小脸蛋明晃晃的挂着，小昭还以为这家伙也是后世某个咸湿大叔重生回来的灵魂，在占自己的便宜呢。
　　不过想想又觉得太扯淡了，陈慕然生的可比自己水灵多了，要真想占便宜……那她照着镜子自己玩自己……不就好了么？
　　干嘛大费周章的要找她胡小昭啊。
　　咳……
　　咳咳……
　　想法有些邪恶了。小昭摸了摸发疼的脑袋，只觉得要不得啊，她还是个孩子啊，自己怎么能用成年人那点小龌龊去以己度人呢？
　　小丫头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来回上下踱着步，目光却寸步不离胡小昭，把小昭看的都头皮发麻了。
　　这审视的眼光。
　　怎么感觉跟怀疑丈夫在外面偷腥的小情人似的？
　　“这个周五，我们下午放的早，要不我请客，咱俩出去撮一顿小烧烤？”小姑娘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就试探性的问道。
　　这一句直接就把小昭说傻了，她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勉强。
　　“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
　　“星期五我打算跟梁若琳出去来着，有点事要办。”自知瞒不过慕然，小昭干脆和盘托出。
　　“哼，我就知道，刚才看你俩鬼鬼祟祟在那眉目传情气氛就不对，咋地了，家花不如野花香，想要出去猎艳了是吧？”
　　家花不如野花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是家花，谁是野花啊？
　　小昭被逗得好笑，却还是径自解释道：“也没那么复杂， 就之前那个烹饪大赛嘛，你也知道的，你爸爸那边不愿意派人，所以我也得想些办法了才行。”
　　结果没想到一说这话，陈慕然的表情就越发纠结起来了。
　　“小昭，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对梁若琳的安危那么关心么？”
　　“其实跟她也没啥关系吧？”小昭摸了摸鼻子。
　　“跟她没关系还对她那么上心啊，我知道你是中央空调，可你自己的时间又不是无限的，天天这么帮人，总归没个头了不是？”
　　陈慕然反驳道，语气里有些微酸，她自己却没感觉出来。
　　“其实是跟梁爹有关。”
　　小赵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前也说过，梁爹自打那之后，状况很是不好。甚至在名次出来的那两天，因为脑梗而差点出了意外，虽然到最后也算康复了，只是这点新闻自然被作为猛料，暴露在了各种花边新闻上。
　　有一说一，06年还不是人人发大财的年代，金融小鳄这个名头看上去比较普通，可在人群里，也算是一等一的精英级别了。
　　再加上当初本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报道的，新闻匮乏的年代里，这梁爹的大名，自然在那一段时间里以刷屏屠榜的形势，造作了好一阵子。
　　很多同行与与之竞争的对手也瞅准了这个时机，对着梁家企业上下其手，意图分解内部阶层，一时半会搞得鸡飞狗跳，就连家庭也受到了影响。
　　这种经济斗争造成的后果，自然对上辈子的梁若琳造成了剧烈的影响。
　　还是那句话，小昭并不是那种见谁都帮的圣母，可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她还是不愿意让其重蹈覆辙的。



46，懒得稀罕

　　听得小昭这么一顿分析，小丫头眨了眨眼，也不娇蛮了，眼神怔了怔，似在回忆往事。
　　“也对，当初梁叔叔对我也挺不错的呢。我记得当天报道那会儿，梁叔叔还给我买过奶茶来着。”
　　“是吧？”小昭挑了挑眉。
　　学校附近的商铺价格都颇贵，而且距离宿舍楼又很远，想要从外界带进来，也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梁爹身为金融小鳄，自然不缺那点存款，只是这千里迢迢的跑腿心思，却是路人皆知了。
　　说来也是，陈家大小姐那个身世的确值得被人捧上一捧的，甚至有些时候为了攀上关系，对待的可能可能比亲生闺女还热乎一些。
　　想着，小昭就微微有些诧异。
　　陈慕然跟梁若琳是初中同学，而且梁爹老爹似乎早就认识这位不出世的大小姐。
　　或许在初中的时候，这种暗送秋波的场面，也不少见。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的梁若琳，对那个一直被老爹关照的陈慕然，脾气不好，心生嫉妒呢？
　　倒是很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小昭只能说是啼笑皆非了。
　　看来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太过缜密了一些，要是换做自家老爹跟玩得来的男同学关系热乎，自己指不定还得高兴一番呢。
　　毕竟这样的话，平常逃课或是上网吧就能来的更轻松随意了一些不是……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变为女儿身的自己，貌似想要再跟那些男玩伴有点交集，也不太可能了吧？
　　闲聊的功夫，梁若琳倒是雾蒙蒙的从办公室里的走了出来。
　　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到小昭，却顿时回过了神，轻轻眨了眨眼。
　　“胡小昭，你是怎么猜到的？张志和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的请假。”
　　这还用算么？
　　小昭哑然，自然不好将外界的种种勾心斗角解释清楚，反而是找了个理由随便糊弄着过去。
　　“随便猜的嘛，我看他最近挺闲的，而且你考试成绩也挺不错，人又长得漂亮，就那么撒娇一下，张志和应该不会不同意的说？”
　　“是吗？”梁若琳眼神一亮，自打开课考成绩出来以后，自己没少被张志和明里暗里的讽刺，现如今听到小昭这一句褒扬，心底的异样，却泛起了涟漪。
　　陈慕然在一旁眯了眯眼，特别古怪，不知为何，还有点抗拒梁若琳对小昭的那份亲昵。
　　“若琳你不是在笑吧？你咧嘴的样子……真的好恶心。”
　　“要你管？”梁若琳好不容易微微浮动了一丝的心潭，却因为这一句埋怨，而变成了一连串的白眼。
　　小昭看着两个姑娘插科打诨，暗自好笑，却没有拦下的意思。
　　阴绪了好多天的梁若琳，竟然因为陈慕然的三言两语就活泼了起来，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她忽然回忆起了高中生看过的一篇心灵鸡汤。
　　说是被埔上岸的海产品大抵都会因为容器狭小的缘故，而渐渐失去了活力，但不必担心，只要这个时候能在水箱里放入一两只天敌，或者争夺地盘的不同种鱼苗当做搅屎棍的话，那么些起先还恹恹毫无生机的海产品，就会在争斗中焕发活力。
　　想着，小昭又有些好笑。
　　将这位面容清秀五官可人的小姑娘，比作那搅屎棍，自己这想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啊？
　　“哎昭昭你笑什么。”偏偏小丫头没个自觉，还笑眯眯的靠了过来。“我看你挺开心的，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没什么，走，下午我带你去逛街。”小昭也不接话，干咳了一声，摸了摸这丫头毛茸茸的脑袋。倒是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
　　当天下午第三节，便是自习课。
　　之前那一个月的学习生涯里，即便是自习课也会有班主任前来监管，只是今天不太一样，张志和被通知去参加了年级组的集会，这所谓的自习课，却也只能变成自顾自的复习了。
　　讲台上由课代表分发着一些试题，上面印着的题型不算繁杂，只是每一道题出的都很精妙，想要将其全部做出来，不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揣摩，怕也是难以完成的。
　　佑德高中属于整个燃城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风还是好到了让兄弟学校羡慕的程度，自然就连张志和也难以预料到，自己信任的班级里，居然会出现两位心怀不轨的小丫头，正等着自己出门开会的这段时间，而干一件大事呢。
　　尤其其中那一位，还是自己为之信任且大肆表扬的，全班的期望。
　　“老张，我要上厕所！”
　　张志和将试卷分发了下去，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夺门离开，看样子这次教师会的内容还挺严肃的。就连这位势利眼的小老头都不得不表现出紧张。
　　小昭则是拉过了身边的小丫头，没让她将那一句吆喝直接说出声。
　　陈慕然微微有些不解，可还是很乖巧的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就看胡小昭左顾右盼的好一段时间，一直等到时间的刻盘开始朝着十分钟而去了，小丫头这才有点坐不住。
　　古灵精怪的眸子一眨一眨，似乎想拽一拽小昭的衣袖。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动静。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屋子外冒了出来，就像是一个黑点似的，左右张望，一闪而逝，眼神凶悍。
　　那高高簇起的眉脚，似乎是在纠察着谁谁谁在不认真复习似的，相当骇人。
　　陈慕然张口结舌，整个人坐的笔直，也不敢在小昭身上乱摸了。却是如锋芒刺背，满头的冷汗。
　　等到张志和的人影再一次消失之后，她才拿着刮目相看的眼神望了望身边。
　　“我勒个去，这都能猜到，果然有你的啊……”
　　主人没说话，倒是那感慨的眼神似乎是在这样夸赞一般。
　　小昭呵呵一笑，并不意外。
　　上辈子张志和可是出了名的疑心重，像是这种突然杀出个回马枪的招式也是这类老师的标配了，别人做得，那么他张志和肯定不会例外。
　　又等了五分多钟，眼看张志和的确去开会了之后，小昭这才跟身边人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走向讲桌。
　　此刻屋子里一片寂静，即便小昭跟陈慕然压低的脚步往前走，可走廊上的动静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却是没人说话，都拿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俩。
　　而人群里，梁若琳的神色里，甚至还带了点五味陈杂。
　　“你们想要干什么？”分发试卷的学习委员，就坐在讲台上的位置，维持着纪律。
　　像是这类老师的口舌鼻目，经常会在学校里被其他同学所排斥，原因无他，大家都是一起来交钱读书的，凭什么就你能逞着老师的威风，肆意发泄官僚气息？
　　倒是在佑德，这种状况勉强好转了一些。
　　毕竟这个学校不仅连老师，就是学生也能理解，学习成绩才是划分交际圈最重要的标准。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小男生，名叫张波，性子比较柔软，而且衣着很是土气，隔着薄薄的校服都能看见里面有些发黑的毛衣领，看上去特别没有精气神。
　　虽然他的成绩不错，可在整个佑德里，这家伙也只能面前排个中游水准，并不出众。再加上那老实到没什么特色的五官，性子更是木讷，自然在平时除了一些男性朋友以外，几乎没有跟异性说过话的经历了。
　　现如今看到两个女生向他走来，他这个木讷习惯了的男生，怎么不可能不紧张？
　　胡小昭虽然变得漂亮了不少，可有那全班乃至全校都为之惊叹的小校花在旁边站着，无论再怎么可人面容，都会沦落为陪衬。
　　张波也不意外，起初瞥了两眼小昭之后，剩下的目光，就跟一个没见过猪跑的猪哥似的，死死盯着身后站着的陈慕然。
　　小丫头似乎是被那种目光看得有点顶不住，微微皱了皱，下意识朝小昭背后缩了缩。
　　胡小昭就叹了口气，被那家伙如此赤果果的盯着，就好像自己女朋友被无声占着便宜似的，自己心底也有些抵触。
　　所以话里话外的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商量，变的有些冷冰冰起来。
　　“张波，我们想去上个厕所，跟你通报一声，应该没问题的吧。”
　　虽然无论从性别还是伦理上讲。
　　她胡小昭的女朋友，都不可能是这位精雕玉琢的大小姐。
　　可心底那股保护欲就是油然而生了，你说怎么办吧！
　　“上厕所？不行，刚才张老师不是说了么，这节课下课再去上厕所，现在上了课，一律不许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昭语气里那股冲气所影响，张波回过了神，语气也一样生硬起来。
　　“啊？老张，不行嘛？虽然老师是提醒过你没错啦，不过通融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不是吗？”小丫头倒是一改往日那冷冰冰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在小昭面前表现，竟是破天荒卖了个萌。
　　“拜托拜托？”
　　那小眼睛眨巴眨巴的虽然表情生硬，可依旧看到张波面色一觑，一时半会被震到了，回不过神来。
　　陈慕然也算是班级里为数不多人又漂亮，性格又高冷的高岭之花了。
　　像是班级里那些帅哥私下也试图找过她，以各种理由搭话。
　　大概率都是被冷言冷语的冲了回来，吃足了闭门羹的灰。
　　可为什么今天。
　　她忽然对自己，这幅神态。
　　难道说。
　　这位高岭之花，可能对只这样学富五车，学识渊博的异性，更有认同感么？
　　有一说一，张播的成绩虽然在年级里的名次稀松平常，可放在他们五班，那也是一等一的翘楚。要不然张志和也不可能喊他去当那个学习委员的。
　　只是不知为啥，看到陈慕然那个样子，小昭心底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底忽然有点不适应。
　　微微的发酸!
　　这应该不是吃醋吧？
　　可即便她这样辩解。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稀罕啊？我等下了课再去，你能拦得住还是咋地？”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那股纨绔，那股蛮横。
　　都跟以往小昭树立的那个老好人形象，格格不入。
　　陈慕然眨了眨眼，安分的闭了嘴，像是惹恼了小相公的媳妇似的，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敢再乱说话了。
　　一双不安分的眸子却好奇打量着身边姑娘。
　　而那张波却根本懒得听她抱怨，因为在刚才陈慕然的那一通撒娇中，他就已经翩翩起舞得快找不着北了。
　　试想一下，被那样一个全校不少男生都追着捧着的女生，忽然有求于自己，并且露出了与以往的冷冰冰，全然不同的一面温柔,那场面得稀奇，那股荣誉感得多那啥啊？
　　“行吧，你们要去就快一点。”
　　张波微微有些发怔，最后还是干咳了一声，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窘迫似的，将视线瞥到一边。故作镇定的叮嘱着。
　　“否则老师来了我也不好办，懂了吗？”



47，蓝色

　　于是伴随着一声推门声。
　　两道倩影，凭空出现在了学校空旷的走廊上。
　　下了楼，两个人的步调破天荒的有些不一致。
　　陈慕然一个人走在前头，负着手，蹦蹦跳跳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倒是胡小昭闷着个脑袋跟在后面，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闷哼哼的，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小丫头就围着小昭当圆心，在不远处的范围里来回打着转。 
　　跟只采蜂蜜的小蜜蜂似的。
　　却是偶尔扒拉一下身边姑娘的胳膊，小昭也是哼唧了一声，不理不睬。
　　陈慕然也不恼， 反而脸上翘起的嘴角，在娇艳的眼光下遇险可爱了。
　　碰巧昨天下了些雨，路边不平坦，积攒了些积水。
　　小丫头就仗着那坑坑洼洼，在那玩立定跳。
　　一蹦一跳的，身子骨虽然不高，却也因为这一下两下，而让头顶后脑勺中的一点白，若隐若现。
　　胡小昭忍不住看了两眼。
　　依稀记得上辈子自己就认识个同事，跟陈慕然一样，挺漂亮一丫头，结果美中不足就是发际线有点高，人到了三十来岁，就隐约有点脱发的前兆。
　　现在转过来看，这丫头的发型，倒是有些危险啊……
　　会不会跟自己上辈子那同事一样，人到中年，就开始脱发呢？
　　旋即又觉得自己太么情趣了一点。
　　美少女跟地中海，这两个词，貌似也没啥联系啊？
　　画风实在是不搭啊。
　　“哎你在想什么。”眼看小昭面容古怪，小丫头就凑了上来，笑嘻嘻的好奇。
　　“没什么。”小昭干咳了一声，将脑袋转了过去。
　　自然不可能告诉面前这精雕玉琢的小姑娘，自己在幻想她以后地中海的模样。
　　……那也太煞风景了不是？
　　“哼哼。”小姑娘却是哼唧了两声，嘴角若隐若现的两颗小虎牙，趁着阳光，露出了尖尖儿。
　　“你刚才吃醋了！”她手指一指，白皙的指尖，就在小昭的鼻梁上蜻蜓点水了那么一番！
　　“吃醋？吃什么醋。”小昭翻了翻白眼，装傻。
　　“你装傻！”小丫头就不留情的点破要害。
　　小昭就猛烈的干咳。
　　好吧。是有点。
　　刚才看到这丫头给那张波卖萌的时候，自己心底的确起了点磕磕巴巴。
　　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对着一个木讷男，一顿甩狠了。
　　说起来，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对着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隐隐约约开始升起保护欲与占有欲起来？
　　她才十五……十四岁而已吧？
　　而自己，倘若算是上辈子的年龄，跟这一世的十六岁叠加在一起，怎么说也有五六十岁了吧？
　　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更何况自己还有婚约在身。
　　虽然这辈子，究竟能不能碰到前世的婆家都两说了。
　　可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小昭已经日渐白皙的脸庞上，忽然带起了一丝温热。
　　想是那样想，不过说话起来，小昭还是故意装作了以往那般成熟。
　　“表现不错，我还以为你后面还会继续撒娇呢。”
　　双手负在背后，微微点着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不过究竟在满意些什么，她却是说不出来了。
　　不跟陌生的野男人搭话？
　　这一条听过去是不是意图太明显了一些？
　　“怎么可能？”陈慕然却翻了个白眼，相当的不以为然，“你也知道我那个脾气，拜托，那个张波看上去蠢蠢的，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跟他多废话呢。”
　　这话说得小昭一阵心虚，忍不住扣了扣鼻子。
　　额，从某些角度来说，张波那个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是有些跟前世工作了的自己，有些相似哈？
　　想着，小昭竟是再一次有些感谢起这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所嫌弃的女儿身来了。
　　要是换做上一世，恐怕她们之间，连交流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吧？
　　“哎，我们今天去超市，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眼看小昭不说话，陈慕然又攀了过来。
　　小昭的确是打算来超市里购置一些材料的，比如烹饪用的一些基础调味，酱油啊，味精，或者生抽之类。
　　她不清楚当天选拔的时候这些材料会不会给她准备，即便真的准备了，可能也会出现原材料不齐全的意外。
　　自己手里多备一份，总归有备无患。
　　而且最近两天自己也打算找慕然试一试新菜来着，总不能说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这两天就干耗着，静静等待那比赛的到来吧？
　　没错，既然那边借不来厨师，小昭自然是打算亲自上阵，为梁爹解围了。
　　说起来，其实自己也有点眼馋梁爹那边给出的报酬的。毕竟大老远喊人从西粤飞过来还资费自理这种事，实在不像是一届商人能做出来的决定。
　　而之所以之前梁若琳将请救兵的条件说的那么贫瘠，归根结底，也不过因为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点子罢了。
　　至于梁爹那边，早在运动会结束那些日子里，就已经在燃城附近招募厨师，打算参加比赛了。
　　至于报酬也很丰富，除了第一名奖金五千元以外，梁爹自己还会倒贴一万元的奖励基金，用于鼓励手下的厨师拔得头筹。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梁爹所需要的，不过是第一名推广出来的人气罢了。至于那前三的奖金，恐怕连人家店铺半天的流水，都比不上。
　　只是想要夺取那名次，却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这次活动耗资巨大，甚至连不少媒体都喊动了，以至于附近两所现代化高级县城，盘踞着不少的高星大厨也被吸引了过来，一同参赛。
　　强者如云，这所谓的竞争压力更是巨大化了不少了。
　　却偏偏梁爹在投资初期被人谎骗，手里的经费早早入了股，现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却是不可能了。
　　老实说，自己好不容易花费了大价钱而去推广一场比赛，结果最终成果却被自己的对头或者同行给占了去。
　　这事儿的确挺让人上头的。
　　就是小昭自己将心比心，估计也会被气个半死。
　　就更别提当事人梁总了。
　　还是那句话。
　　自己并不是胸有成竹的天赋党，所以在赛前预习这一块上，一直比别人要用心。
　　学校的小卖部自然不会售卖这类产品的，于是小昭灵机一动，就拉着小丫头来到了佑德后操场的围墙上。
　　入眼一片荒芜的杂草，几乎要没入鞋跟般的高度，很显然这块操场很少会有人打理。
　　既然没人打理，自然也不会设立摄像头或者安排人巡视这类的安保手段了。
　　佑德平均分挺高，但是教学资源，倒是比老校三十三中还要不如一些。
　　陈慕然看了看，就在一旁抓手抓脚，“我们要怎么翻？”
　　感情她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看要逃课出校，竟是半点良心谴责也没有，眼神里反而兴奋满满。
　　“你不怕张志和查到我们头上啊？”小昭哑然失笑，反而反问了一句。
　　陈慕然脑袋摇晃的就跟拨浪鼓的：“不怕不怕！大不了一起罚站呗，多大点事？”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小昭索性点了点头，然后在那张略显坑坑洼洼的墙壁上，似在观察着什么。
　　这辈子，自己已经很少会去进行大型体力活动了。只不过上辈子，她高中的时候可是鼎鼎大名的猴孩子啊。
　　翻墙逃课啥的简直司空见惯，甚至被班主任追着打，一路撵去宿舍里躲着，都能将门反锁，两耳一捂装听不见，可谓是老师眼里妥妥的问题学生了。
　　前世小昭就在佑德年的书，所以对这面攀越过无数次的后墙，也算有些感情。
　　现在摸上一摸，曾经的回忆与遍布年轮的坑坑洼洼，也似乎近在眼前。
　　事实上也的确近在眼前。
　　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墙壁，两腿一跳，跟个青蛙似的，动作极其不雅。
　　倒是成效不错。
　　双手往前一伸，又是一个攀跳，就顺利的立在了墙面最顶端的位置。
　　上了墙，也没急着跳下去，反而冲着下面伸出了手。
　　“胳膊给我一下，可能拉的时候会有点疼，稍微忍一忍，我马上拽你上去。”
　　结果小丫头却伸出手摇了摇，神神秘秘笑了笑，然后径自抓着墙壁，以一种相当优雅利索的动作，也爬了上来。
　　“你这……”这一次，反而轮到小昭微微惊讶了。
　　这丫头看上去还挺精致弱不禁风的，怎么这番动作，倒是对这翻墙一事，很是熟悉的样子？
　　“还不下去啊？再不下去我们就来不及……”小丫头嘻嘻一笑，结果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因为得意而失了分错。
　　前两天刚下的雨，屋子外，墙壁上，湿漉漉的一片。就连着围墙上也不能幸免。
　　她刚才还在上面站的稳当，现如今却是脸色一变，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就朝着地面，倒栽葱了而去。
　　“小心！”还好小昭眼疾手快，连忙从旁边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在学校外沿的位置，将其抱在怀里。
　　只是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
　　怀里抱着的柔软物什来不及站稳。
　　两人就这样顺顺利利的，瘫倒在了一起。
　　入手处的柔软搞得小昭一阵恍惚。
　　自己的确重生成了女孩子，可怀里抱着这么个大活人，还是头一次啊……
　　“哎哟。”小丫头慢悠悠在草地上支起身，满入眼帘的，则是校门外的景色。
　　由于靠近边郊，佑德外面的地市，并不发达。
　　一片空旷不说，偶尔疾驰着的车款，也都是小型廉价车。
　　看上去挺萧瑟的。
　　“疼吗？难为你给我当垫子了哈。”陈慕然吐了吐舌，很是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也连忙拉过被自己坐在下面的胡小昭同志。
　　结果也不知道为啥。
　　小昭怔了怔，摇了摇头。却径自呢喃低语。
　　“不疼。”
　　“嗯，不疼就好。”
　　“但是，蓝色的……”
　　“蓝色的什么。”
　　小丫头微微一愣，旋即脸色绯红，顿时明白了小昭说的是啥！
　　临近秋季，气温也在逐渐低迷，只是对于陈慕然这样外表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自然不甘心在这样还不算太冷的时候，就披上厚重的棉袄，毁了身材。
　　所以这两天，小丫头穿在身下依然不是那秋款长裤，而是夏款的短裙校服。
　　“胡小昭!你便态啊你，好端端的惦记着这个干嘛？”小丫头脸色绯红，憨斥了一句，连忙捂了捂底儿。
　　却把小昭说的尴尬。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其实我那也是……”她尴尬的挠头。
　　想说点解释，可似乎也没啥好解释的。
　　该说自己上辈子是个男生？所以对胖次这类玩意，自然过分的关心？
　　可貌似这个理由更加禽兽了吧？
　　却没想到恰在这犹豫尴尬的时候。
　　小丫头那双冰凉的嘴唇，却忽然轻轻送到了小昭的耳边。
　　“不过，你要真的喜欢，那我明天就继续穿这件，你看怎么样？”
　　胡小昭微微一愣。
　　转过头来。
　　却看到小丫头在窃笑，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志得意满。
　　脸颊上的红晕，却像是天边缓缓浮现出的晚霞一般。
　　绚烂的，快要恍惚了她的眼。



48，犹豫的很

　　“说嘛，喜不喜欢？”
　　小昭在发呆。
　　小丫头明亮亮的眼睛望过来，明明话题早已跑偏，却让小昭感觉到清澈无双。
　　她心底忽然有点内疚。
　　内心冲动也被压抑回去。
　　“别闹！说什么呢？”她假装严厉的瞪了一眼，只是嗓子里的微微的颤抖，却出卖了本人的不安。
　　小丫头笑眯眯的，把手背在身后，不依不饶靠了过来。
　　“哎，明明表情都不对味了，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个表现很像吃醋的男朋友，要不这样，不如昭昭你就当我男朋友怎么样？” 
　　嗯，一句话用了很多不确定的语气词，不如，明明，要不这样，等等等。
　　同样表达了提问题的人，心底那股淡淡的不确定，与忐忑。
　　陈慕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那股亮晶晶，在夕阳下淡淡闪烁着。看上去不像是在说笑，甚至还多了点骐骥。
　　“胡说，我们都是女生……怎么能谈这么不着边际的话题？”
　　小昭径自挠着头，假装严厉。
　　自已一开始的确有些恍惚，可归根结底，她跟陈慕然之间，还是不可能的。
　　她是女生，陈慕然也是女孩子，光是这一条，就能成为阻隔两人在一起的阶梯了。
　　更别提，还有年龄差距，身份背景不门当户对，种种种种。
　　陈慕然的老爹如果真的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的话，那么就算小昭还是上辈子那个男生，想要追亲，估计也没啥可能。
　　或许这丫头慕然只是小孩子吧，看到身边难得有人接纳自己，下意识便会产生归属感。只是这种感觉是暂时的，它们不过像障眼法一样，蒙蔽住了慕然的双眼。
　　等到她真正长大，或许就会明白多年以前今天的这番誓言，究竟是由多么的幼稚可笑了。
　　嗯，将自己比作幼稚可笑的男主角，小昭心底难免有些怅然。
　　可却也不得不以过来人的眼光承认，自己心中所想，不过是事实罢了。
　　美人迟暮，鸳鸯黄土。
　　可能以后找到了真命天子的陈慕然注定会离开自己。
　　自己对她的情愫，与她对自己的喜欢，终究不是一类情感。
　　或许，她只是将好姐妹的感觉，错误理解成了酸酸涩涩的那种情绪了，不是么？
　　小昭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神情有些萧瑟。
　　陈慕然也微微一愣，很有些意外小昭会拒绝她，嘟了嘟嘴，有点失落。
　　却是默默跟在一边，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既然来到了校，那么发出再大的动静，也不怕老师追过来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不知情的人看了背影，估计还会觉得这对红花绿叶，感情和睦，很是般配呢。
　　跨过十字路，遥遥就看到了曾经那间游历过得百货大厦。
　　坐电梯的时候，小昭一个人靠在楼层按钮前，不敢向后看去，却感觉锋芒刺背。
　　见鬼，她忍不住吐槽。
　　自己总觉得刚才那番言论有点说错话，可想要道歉，却又无从说起。
　　怎么这么纠结？
　　重生以来，胡小昭就没把自己当成女人过，可眼下这种小纠结，还真有点女孩子忧愁寡断的性格了。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平淡入深的生活，被陈慕然的突然闯入，几乎搅成了一滩波涛汹涌。
　　而自己，也快被这丫头的不规矩……给搞得六神无主了都。
　　实在不像是上辈子那老神在在的作风。
　　出了电梯，在旁边的导购图观摩了一番，这才发现和当初购置电脑的位置一样，卖调料品的摊位也在二楼摆着。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也在二楼，所以路过电脑摊位的时候，曾经那个服务过小昭的售货员，也刚好望了过来，目光在空中交汇，小昭只觉得一阵心虚。又拉着陈慕然走快了两步，离开了那古怪的视线。
　　上辈子小昭的确是本土人，只是还是少年的那个年龄，自己口袋空空几乎一分钱都没有，绝对不可能会有由头往这种大百货里溜达的。
　　角落里，调味品被放置在了相对人少的某个区域。
　　那一座座勾架上便是琳琅盲目的瓶瓶罐罐，很是五花缭乱。
　　虽然里面的液体大抵都是大差不差的浓墨色的汁液，看上去特别没有辨识度。不过事先划分好了标签，现在想要区别开来，并不困难。
　　两人之间因为那玩笑话而惹的有些沉默，现在小昭一个人在那埋头挑选，小丫头却按奈不住寂寞了，上来搭话。
　　“哎，你买那么多调料干嘛啊，宿舍里不还有剩的么？”
　　平常对谁都安理不理的高岭之花，像眼下这样特意上前攀谈讨好别人的景象，的确挺少见的。
　　尤其是语气里那副怯怯想要认错般的讨好，更是让人大跌眼球。
　　估计让因为三言两语就魂不守舍的张波看了去，都得禁不住怀疑人生。
　　“剩下那点有什么用？一顿也不够吃的。”小昭叹了口气，也不假装老正经，倒是接过了话茬：“再说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做的饭菜么？自然存货也要多搞点了吧。”
　　“你真的要给我做饭啊？”
　　小丫头眼睛眨了眨，一下子就雪亮无比。
　　她也看的出小昭过来买调味料是为了帮梁若琳参加比赛的，可没想到，这昭昭还无时无刻不为着自己着想。 
　　的确挺体贴的！
　　当个男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很可惜呐，这小昭，平常说话都挺来者不拒的，偏偏在这种问题上，倔强得跟个什么似的，自己就开个玩笑，都能搞得她那么大张旗鼓。
　　实在是倔强！
　　跟自家那个一言不合就干巴巴的臭老爹一模一样。
　　假不正经！
　　明明就很想要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神色郁郁。过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诡计多端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笑容咧得很大，又凑了过来。
　　嘻嘻一笑，倒是将先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看你这么体贴，真要当我男朋友啊？”小丫头在小昭耳边说着，一阵阵热气，吹拂着脆弱的耳垂。
　　搞得小昭一阵意乱情迷。
　　却看到那丫头半点自觉也没有，抿着手指头，似在想些什么，忽又摇了摇。
　　“不对不对，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做男朋友好了，那你包养我行不行，就每天供我一顿饭的？做为报酬，干嘛我都答应你！”
　　“每天供你一顿饭，那我这钱包不得遭殃了啊？” 
　　小昭破天荒没再去毁气氛，反而是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
　　自己的确打算给小丫头做两顿，不过目的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试菜。
　　听说过来的评委里，西粤那边的人也占了大多数，而且程爹的企业也是开在西粤附近的，如果不出意外的，陈慕然应该就是西粤本土的居民了。
　　虽然上辈子自己的确在西粤做过工，可归根结底不是本地人，对于那边的口味，自己试自己的菜总归难避偏跛。倒是是找来小丫头的话要更贴切一些。
　　“实在不行我给你钱买菜！”小丫头咧着嘴巴大大的笑，唇边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很是可爱。
　　倒是将那贫瘠的胸脯拍的震天响。
　　惹得小昭多看了两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是公平的，但凡长得漂亮的女生，胸部方面，都有些寒酸。
　　虽然胡小昭自己也是个平胸，不过无所谓，她样貌一般，不在讨论范围。
　　倒是梁若琳跟陈慕然，这两人年级公认的校草，面容精致的肩膀下，却是一道贫瘠的小山丘。
　　实在是啼笑皆非。
　　倒是宿舍里面容虽说可爱，可跟这俩位对上时难免会稍显逊色的孙一沫同志，胸前的小山峦，已经渐渐发育起来了。
　　很是耀眼的样子。
　　上辈子见多识广的胡小昭，虽然没怎么对女孩子胸部做过比量，可那遮掩不住的尺寸却也特别明显，无论怎么说，沫沫现如今都起码有B以上，甚至是C，都很有可能呢。
　　这要是在发育发育……
　　那场面，实在有些宏伟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那副认真的模样特有些可爱，看的小昭于心不忍，却还是伸手摸了摸那略显杂乱的头发。
　　“不就几顿饭么，回去就给你做，可以了吧？”
　　心里却是在盘算，这些材料如果只参加两三次选拔的话，应该用不了太多。如此余裕的留在宿舍，也是一种不小的浪费。
　　平常宿管差的严，即便将买来道具想要生活做饭，估计这边刚打开小煤气，那边宿管就得同志警察来抓人了都。
　　倒是每个周末疏忽看管，那两天，偶尔开上一两顿锅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小丫头不是挺喜欢吃自己的饭菜么？
　　自己也刚好拿她当新菜的试验品，不也是两情相悦，何乐而不为？
　　小丫头并没有想到自己还充当了小昭的工具人。
　　只是点了点头，很是满足的样子。
　　原本小昭还打算再说些啥，可看到陈慕然那个样子，她却失去了调戏的兴趣。
　　匆匆忙选了一些调料，去付款的时候才忍不住龇牙咧嘴了起来。
　　就简单挑了一瓶酱油一瓶醋，外加胡椒粉等等一类常见的调味品而已，那边给出的账单，竟然有直逼五十大洋的趋势。
　　要知道这可是06年啊，又不是后世19年那样通货膨胀的年代，更何况就是十多年以后，一瓶生抽也才十多块钱吧？这些玩意的总价值叠加在一起，恐怕也就六七十罢了，这其中的差距，还需要多说么？
　　难怪自己印象里这间百货大楼一直都是富裕人家才会涉足的存在，看来潜意识里，自己的印象并不偏跛啊。
　　“你真抠。”小丫头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捂着嘴亲生笑了笑，主动帮着小昭付了款。
　　在她的印象里，当天小昭皮夹子里的那几百上千元的大钞，可是足足亮瞎了自己的眼。即便胡小昭再怎么穷，也不可能寒酸到连买瓶酱油都左思右想的地步吧？
　　然而她真的猜错了，虽说有着稿费的支持，胡小昭手头的余裕多少也会存着点。可或许跟上一世勤俭节约习惯了有关，导致这一世买到任何货不对价的东西，都会一阵肉疼。
　　“哎，应该让我开钱的。”小昭微微一愣，陈慕然的动作却相当迅速。收了钱，服务员将发票开了好，现如今再说些什么，却是来不及了。
　　“待会回去我把钱还你。”小昭就有点无奈。
　　小丫头却嘿嘿直笑，根本不往这方面提。
　　却是挥了挥胳膊，将小昭得手塞入了自己的怀里，热乎乎的嘴唇踹着温气，送到了小昭耳边：“晚上我要吃肉！”
　　“胡闹，哪给你搞这么丰盛啊？”小昭哑然，自己只是买了点调料而已，宿舍里寒酸的那些原材料，怕是想搞一顿泡面火腿肠都难办得很吧？
　　“我不管，说好的给我做饭，你可不能反悔。” 小丫头就在一旁耷拉着眼角，做了个鬼脸。
　　这幅可爱的莫言搞得小昭一阵好笑。
　　“好好好，有时间再考虑这个，我们先回去上课，好吧？”
　　却是敷衍道。
　　两人越走越远。



49，回去给你做

　　说是回去上课。
　　可看到小丫头那馋的流口水的模样，她还是摇了摇头。
　　在附近的菜市场门口停下了脚步。
　　稍微去隔壁菜市场买了一些水果跟肉菜。
　　两人在外面耽搁的时间比较久。
　　回来的时候运气倒是不错，那张志和一直在开会，根本没空再过来抽查。
　　悄悄摸摸从后门入了教室，两个小丫头就假装全程都在认真看书似的，表现的特假。
　　小昭倒还好，一如既往的平淡跟老神在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书页，时而品一品窗台边挂着的热水茶，等着下课。
　　小丫头就表现的太假了一点，一直在埋头苦干，跟以往一到仔细就犯困打哈欠的神态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的小昭好笑。
　　手里那份试卷临走时写了大半，这是这节课下课就要交的随堂。
　　看着小丫头卷面上空开的页数，还有那冥思苦想的小纠结，小昭犹豫了那么一下，还是把自己的试卷推了过去。
　　“随便看看吧，记得把答案多改一改，不然我们错的一样，老师容易发现的。”
　　其实小昭特别不喜欢别人朝她的作业，因为他上一世就是个妥妥的学渣，这辈子明目张胆的把作业放给别人抄，总有一种被人嘲笑的错觉。
　　更何况这个班级里，倘若撇开艺术生的名次，自己顶多也就是个中游，甚至还偏后一队的梯次，根本没有抄袭的必要。
　　只是小丫头不一样，她的成绩，实在是有些辣眼了……
　　小丫头微微一愣，然后就很满足的在那点着头。
　　跟小鸡吃米似的。
　　元气十足。
　　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题目不难，而且考的是数学，这会儿距离下课也就十多分钟了，时间紧凑，可要将上面的内容全部复刻下来，却也绰绰有余的。
　　等到交了试卷。
　　梁若琳那边先行下了课。
　　身边两三个姑娘靠了过去，笑嘻嘻的在攀谈着什么，都是些面容姣好的女孩子。
　　虽不及陈慕然那般气质，也没有梁若琳精致的五官，不过倒也算是整个学校为数不多的漂亮女孩了。
　　“若琳，一起去吃饭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其中一个嚷嚷道。
　　中午午休，张志和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愣是拖堂了足足半个多钟头，这也导致了不少学生中午饭吃的很赶。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图方便，干脆就挨饿了一顿，等着下午一起补过。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向都是需要保持身材的，有的时候肚子饿到不行，却也会找些有的没的理由搪塞过去。
　　梁若琳犹豫了那么一下，视线遥远得从前排望到了后排，似乎在最后靠窗的位置搜寻着谁的身影。
　　可最后还是抿了抿唇，跟拉过身边的沫沫，一起下了楼。
　　“我们也回宿舍吧？”
　　小昭站起了身，稍微收拾了一下文具。
　　高一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这一点，倒是比高二跟高三轻松了许多。
　　“我们不去食堂吃饭啊？”小丫头站起身，还是那个一蹦一跳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
　　小昭就眯了眯眼，特似卖弄的样子：“嗯，不吃，我回宿舍给你做！”
　　————
　　宿舍里的确有锅碗瓢盆。
　　自然不是上次小丫头逛百货时的那些了。
　　因为上次陈慕然逛百货，意义只在于一个逛字而已，当初让小昭大包小包手里提的东西，大抵又都还了回去。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买的那些东西宿舍里都有，根本没有必要破费吧？
　　小丫头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可逛超市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乐此不疲，故技重施。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
　　小昭无语了。
　　眼下的锅碗瓢盆除了自己带来的一些，还有就是梁若琳跟沫沫准备的饭盆。
　　说起来，小丫头过来的时候倒是两手空空挺轻便的，就连行李箱里放置的衣物都没多少，短袖只有两件，秋衣秋裤更是只带了一件而已，这要是哪天出了意外，估计都没换洗的份。
　　考虑到宿舍里几个人起初不熟，万一出了意外，总不可能让小丫头穿陌生舍友的衣服吧？
　　不过以这丫头的身世背景来看，家里人可能指望着她自己在学校里买了，倒是对这方面并不上心。
　　学校内里只有小卖部，并没有购置衣物的地方，不过附近的售衣间却也琳琅满目，再不济，那所百货大楼里也有不少秋冬款的衣物在打折出售呢。
　　只是小丫头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前俩天去购物的时候就一门心思扑在了胡小昭的身上。
　　除了送了这位土里土气的姑娘一些护肤品外，剩下的，倒是基本没怎么碰。
　　而且买回来之后小昭也没怎么去用那些霜啊罐啊的。
　　毕竟那玩意太过粘稠了一些，涂抹在脸蛋上，总觉得不得劲。
　　她可是大老爷们哎！
　　起火烧饭。
　　宿舍里自然不可能准备灶台跟小燃油锅的。只是前两天小昭已经托着慕然从遥远的西粤购置来了一个小型的迷你锅。
　　很安全，是类似电磁炉的形式，跟微波炉差不多，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失火神马的，而且非常隐蔽。宿管一来还可以收到厕所去，根本没有半点马脚。
　　只是有一说一，这个年代才06年而已，百废待兴，类似桃饱的网购平台也没发迹呢，自己也搞不懂她到底是从哪找来门路寄的货。
　　“该不会是跟岳……咳，伯父要的吧？”
　　小昭干咳一下，上辈子喊女方家长喊习惯了，这一世倒是一个顺口秃噜，有点没管住嘴。
　　说起来，程爹也是开餐厅的，区区一个小锅而已，应该很好搞到手才对。
　　却没想到卧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的陈慕然同志，像是突然被人摸到了尾巴似的，直勾勾坐直了起来，伸胳膊瞪眼，一脸惊恐：“怎么可能？”
　　“怎么了，需要这么紧张嘛。”小昭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慕然竟然也会表现的如此害怕？
　　看来陈爹在治理儿女这一块，很有手段啊。
　　起初自己觉得慕然身上的搅蛮任性大抵跟父母溺爱用光，可现在去看，貌似并不是这样？
　　“别闹你！我爸爸是个特别特别爱摆臭脸的家伙，脾气还暴躁，我要是敢惹他？估计以他那个脾气，都能给我整退学了！”
　　“有这么严重么？”
　　小丫头在旁边吐舌，小昭却听得怔怔。
　　“那你这锅到底哪来的？”
　　“呃，其实是我哥寄来的。”小姑娘摸了摸脑门子，有些尴尬，说起这个哥哥的时候，语气也有些不屑，看样子兄妹俩人关系并不怎么融洽的样子？
　　“你还有哥哥啊？在哪学校呢，看上去还挺厉害的？”小昭将买回来的一些蔬菜混着洗了洗，嘴巴里倒也没停下。
　　她倒是挺好奇的，陈慕然成绩看上去挺烂都能考取佑德，倘若这哥哥成绩稍微好一些，凭着背后的关系，会不会直接保送清北呢？
　　“我哥倒是比我大了好多岁的样子，现在估摸着都快上大学了吧。”
　　陈慕然怔了怔，还是摆了摆手。回忆很是朦朦胧胧的样子，似乎对这位哥哥桑也懒得多关注似的：
　　“我哥那个脾气跟我爸也差不多，顽固的很，天天摆张臭脸跟谁欠了二五八万一样，算了算了，不想提他了。”
　　陈慕然说着，有些郁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一个劲的翻白眼。
　　看来老陈家上有老下有小，都是正经人。
　　怎么偏偏出来个这么个大小姐，就如此不靠谱呢？
　　小昭有些无可奈何，不过终归是聊家常，人家不想提，自己自然不会去多问。
　　看了看手头的东西，大抵都是挑着菜市场里最便宜的那些在买，比如猪肉跟一些青菜，还有部分水果。
　　06年肉菜价格还没有后世那样飞速凶猛。虽然牛肉羊肉在这样的小县城里的确还是很贵，可猪肉的话，由于附近就是屠宰场与养殖专业户遍布的关系，燃城与华洲这一块的猪肉价格，还是比较便宜的。
　　手里的这些材料自然做不好什么特别出众的菜肴，不过面前拿着猪肉出来试味，却是挺合适的。
　　猪浑身都是宝啊。
　　这句话确实不假。
　　而且五花肉的味道肥而不腻，可以很轻松的将洒在上面的调料，呈现出面面俱到的口感，从而表现出来。
　　稍微将毛剔除之后，便是焯水。
　　只是稍微煮了两三分钟，那股淡淡的肉香就已经顺着锅边冒了出来。
　　惹得还在床铺上的陈慕然止不住吸着鼻子。
　　“好香！”
　　说罢呲溜一下窜下了床，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看到小昭用漏网勺将猪肉捞起！
　　便一跺筷子打算开吃！
　　“别别，还差好多步骤呢。”小昭连忙伸手拦住。
　　她是在沉思，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大概就是干煸五花肉了。
　　可是单纯的用油过一下肉块的话，那股香气的确很迷人也很可口，可比赛当天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大家都是五湖四海来的名厨，总不可能那评委会被这样一道简单而常见的菜色给打动。
　　比赛归根结底还是在玩两个套路，第一个，就是熟练度。
　　但凡是出了名的大厨，总归有两手深入人心的招牌菜肴，而自己上辈子只是个跑合约的，虽然吃过不少美食，也跟着公司交接的时候与那高星大厨攀谈过一些价格低廉的普通秘方，可归根结底在厨艺上的造诣，没有这些老厨师来的深厚。
　　至于第二个，则是比新意了。
　　这一点，小昭倒是有些把握。
　　这些大厨虽说一个个手艺精湛，可归根结底，还是活在当下的人而已。他们的目光跟见识，即便再怎么开拓，也无法跟后世经历过美食文化大轰炸的自己，相提并论。
　　所以小昭就是在赌。
　　赌是自己对未来别具一格的烹饪技术更甚一筹，还是说，这些大厨的烹饪手法，来的更厉害，更能吸引评委与观众的胃。
　　并不算一场豪赌。
　　只是以一个稍微有些做饭功底的视角去看，贸然去挑战那些真正的经验丰富的大厨，其胜率，还是相当渺茫的。
　　小昭并不能十拿九稳。
　　可联想到梁家父亲的状况，她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
　　不容乐观啊。



50，试吃

　　一想到那进退维谷的前景，小昭就有些无可奈何。
　　手下却是毫不含糊，简简单单的烹饪之后，两份菜肴便被同时端上了桌。
　　摆菜盘的时候还不忘吆喝两声。
　　“上桌！摆菜！”
　　这也是工作那两年跟餐厅里的工作人员接触多了，才在不经意间留下来的习惯。
　　小城市跟大城市不同，那些经济发达的餐厅吃饭大抵讲究一个高雅。而至于像邺城这样的小城市，平常逢年过节居家和睦的凑在一起，不少人还是喜欢往那些热闹的饭馆里凑。
　　于是不少小饭馆里的服务员，那一张张嘴皮子的功夫倒也利索。
　　宿舍自然是没有空间摆饭桌的，于是小昭只好示意了一下，让陈慕然将她的课桌腾开位置。
　　梁若琳的桌子上摆了些化妆品，林林总总的，看上去难以分辨。自己也不想给她打乱了再发事端。
　　至于沫沫跟自己桌子上书刊又比较多，实在难以空开空间，倒是这不学无术的丫头，案面除了一个用来臭美的小镜子，倒是没多少东西在上面摆着，显得很是空旷。
　　“快快快！”
　　小丫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哈喇子都快溜下来了，也是耐不住就凑了上去，帮着小昭一起摆盘。
　　结果碟子边缘温度有些高，这丫头手指还被烫了那么一下，往后缩了缩，却也不管不顾，放在嘴里吮了吮就继续凑了上来，猛的一舔鼻子。
　　“好香！”
　　“注意点！”小昭哑然无奈，却还是提醒道。
　　自己做了两盘干煸五花肉，分量都不多，而且因为宿舍里不好淘米，所以主食只好用沫沫吃剩下的方便面替代了。
　　上辈子因为各种加班出差而吃腻歪了泡面的胡小昭同志，总对那一股油腻感到抗拒。
　　可偏偏小丫头特别喜欢泡面似的，无论是香菇味还是麻辣牛油味，全都来者不拒。实在是长了一张好胃口。
　　为此，小昭表示羡慕。
　　至于那两份干煸五花肉。
　　其中一份就是很普通的步骤，放下点调料，混着盐研制了那么十多分钟，然后就开始在电磁锅里过热。
　　嗯，挺敷衍的。
　　不过做出来的口感倒是不错。
　　伴随着两丝热气，油香混合着猪肉的香味，不间断冲击着两个人的鼻子。
　　说起来，肉类中猪肉的确是最为省事的材料了，猪肉本身含油脂就很丰富，所以烹饪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另外买油。而且肉之丰富，很少会有煮焦了的事情发生。
　　小丫头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似乎已经挪不开了。
　　抓起筷子就往把嘴巴里倒。
　　猴急猴急的。
　　还不小心给烫着了嗓子。
　　一个劲的咳嗽。
　　小昭也没拦她，甚至还坐在旁边止不住的偷笑。
　　毕竟。
　　自己的厨艺被人认可，无论怎么说，都是挺自豪的一件事不是？
　　没来由的，小昭忽然想起了曾经跟便宜幼妹的点点滴滴。
　　自己一开始打算给小暑做饭的时候，那家伙还挺傲娇来着。
　　愣是梗着脖子不吃！
　　结果后来怎么着？
　　想起曾经点点滴滴的回忆，小昭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就有些止不住。
　　一小碟干煸五花肉很快就有见底的意思。
　　小昭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虽然面前也摆了一副碗筷，不过她不想吃。
　　陈慕然大快朵颐，最后却有点不有点不好意思了，将剩下装了三块薄薄肉片的碟子，往小昭面前推了推。
　　“你吃啊，很好吃的，还热乎呢。”
　　话里话外倒有一种家里贫穷，老妈子特意给儿女省下饭菜的楚楚可怜与不舍。
　　直接给小昭逗乐了。
　　“我吃另一份就好，你先尝。”
　　顺便也没给陈慕然反驳的机会，伸手从旁边摸过餐厅纸，给这丫头满嘴的油渍轻轻擦了干净，“都吃成小花猫了，一点都没个矜持样。”
　　陈慕然就嘻嘻笑着，抬着脑袋，也不乱动，任由她擦。
　　虽然小昭打算让她用泡面垫巴肚子的，不过小丫头却半点捧泡面碗的意思。
　　问及原因，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品菜的时候怎么能乱吃其他东西？这样容易窜味，一点都不尊重做菜的师傅！”
　　小昭忍不住笑意，顺便将另外半碟推了过去，“那你再品品这一份？”
　　“呃，这好么？”小丫头为难的挠了挠头，嘴巴里哈喇子快要溢出来了，可小表情却有些犹豫，“我都吃了一份了，可你还没怎么碰呢，难道不饿？”
　　“你别管我，大不了我还能将就泡面呢。”小昭却是摆了摆手，眼神里罕见起了狡黠。“你尽情的吃，吃完了咱们再说。”
　　陈慕然奇了个怪，却也没那个心思乱猜。
　　只是等到这丫头将另外一份五花肉放入口里的时候。
　　原本幸福到快要溢出来的表情，却忽然愣住了。
　　脸色从微红变成了发绿，想要将那个肉块吐出来，但又害怕伤害小昭的自尊，只得将脸蛋憋得通红。
　　只是即便做足了努力，小丫头最后还是失败了。
　　伴随着一阵仓促的呸呸呸，碗里凭空多出了一块边缘跟狗啃的差不多的肉块。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跟小丫头脸上的发绿相映成辉。
　　那带了点唾液的残骸里，还真就冒出了些许绿油油的酱汁……
　　“这什么玩意啊？不会是坏肉吧，那个老板真不是东西，竟然拿这种廉价货来骗我们？” 陈慕然擦了擦嘴，整个人气的七窍生烟，就打算出门找那老板理论理论。
　　菜市场距离这里不远，翻墙走个两三站就到了，一来一回也才二十分钟的路程。却没想到那大叔看到俩人身上穿着的校服都敢拿坏肉谎骗她们？感情是打算欺负两个女生胆子小，不过回去讨说法还是怎么地？
　　“别别。”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小昭同志，却忽然拽住了陈慕然的胳膊。
　　“小昭，你不会连那种人都要袒护吧？”陈慕然那叫一个难以置信。
　　只是看到面前姑娘的脸上挂起的那抹憋笑，慕然大大的眸子眨了眨，这才稍微一愣。
　　怎么感觉笑里有笑啊？
　　这一次的确被她猜对了。
　　这两份五花肉并没有说过期或者坏掉，之所以味道不对，其实是因为小昭的缘故。
　　没错，她是故意在里面加了些与众不同的配方。
　　之前不也说过么？
　　自己烹饪技术虽然在同年龄的孩子里还算说得过去，可真要按到赛场上去跟那些高星大厨做比较，说白了还是不能够了。
　　而唯一可以获得一丝赢面的可能，便是去找机会凭创新了。
　　她在五花肉里加了些调料，按照不同配比进行了腌制，甚至还在最后滴了两三滴柠檬提鲜，从而使得这份食物的口感与普通的干煸味，呈现出了较大的差异。
　　当初公司交接时的秘方大抵都是些口感软糯的小吃甜品，倒是在炒菜方面没多少研究，只是作为唯一的杀手锏，自己当然不可能在海选阶段，就将其放了出来。
　　开玩笑，那些大厨都是一等一的专业，万一被谁谁谁留心给学了去，那可不就功亏一篑了？
　　至于对五花肉的调制，其实小昭也是按照后世某些快餐店铺里的口味去调制的。
　　依稀记得那是19年才出的快餐新款，叫做啥啥鸡腿煲啥来着。口感听说有点像是海绵宝宝里的蟹黄堡，酸甜酸甜的，嗯，并不能合乎说有人的胃口。
　　依稀记得那新菜一经问世就被不少食客吐槽满满，说是口味不正，酸辣酸辣的，五味陈杂，难吃。
　　就连小昭也不稀罕。
　　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其中的某些配方的确具有学习价值。
　　或许沿用在和五花肉上，倒是不错的一种创新？
　　只不过酸菜跟鸡腿卷自己这边没法准备，倒是泡菜跟柠檬汁碰巧储备了一些。
　　顺势就给加了进去。
　　她其实挺好奇的，如果将猪肉里也加入相同的调料，最后的口感会变成怎么样？
　　毕竟油腻的东西跟酸甜的味道是最容易中和的。
　　虽然这种口味并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可作为异军突起的黑马，从一众平凡的菜色里脱颖而出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想法虽美。
　　在烹饪的过程中，小昭却忽略了一个重要步骤。
　　那就是汉堡中唯一需要加热的鸡块都只需要单独进行加工，即便将调料一股脑的往里塞，也不可能因为温度原因而影响了口感。
　　可炒菜不同。
　　它需要经过烹饪煎炸等程序。
　　复杂的同时，里面的调料会不会因为热度而变了一种另类口感，也是非常难说的一件事情。
　　正因为没有考虑到这层细节，才导致了原本小昭信心满满的新菜，被陈慕然尝做了黑暗料理。
　　“真有这么难吃么……”她嘟囔了一句，暗自有些不服。
　　还以为是吃惯了正常菜色的慕然同志，反应太过夸大的结果。
　　只是小心翼翼将剩下的肉块塞入嘴巴里的时候。
　　小昭也不免瞪了瞪眼，猛的吐了出来，然后一连串的干咳。
　　“这也太……”
　　“是吧？”小丫头在旁边插着腰，一副你还不信我的样子。
　　小昭就有些无奈。
　　却还是不信邪的从旁边摸过盐罐子，又在里面添了些白白的颗粒。
　　然后一把推倒陈慕然的面前。
　　“再尝尝？”
　　陈慕然抿了抿唇。
　　害怕得同时，还有点欲言又止。
　　那句为什么你自己不试被她咽到了肚子里。
　　转而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
　　“不行，你说好的，我给你做饭，然后你让我干嘛都答应。”没想到这个时候小昭却钻牛角尖了，抓过陈慕然想跑的肩膀，一把将她按回了椅子上。
　　陈慕然没想到这人会把之前的话这会儿翻出来，不觉有些愣愣。
　　“啊？”她表情有些发苦，面对面前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简直要用郁闷去形容了。“我那意思是……”
　　“意思是什么？”小昭没理她，握着汤勺，皮笑肉不笑的端着锅碗瓢盆，又开始搞她那饭盆来了。
　　要说之前的尝试还局限在厨艺领域。
　　那么现如今小昭脸上温柔的笑容，开始给那半块五花肉挂着些黄黄白白的玩意，洒在上面，那么一揉，几乎就已经面目全非的操作。
　　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她的厨艺，开始往艺术创作方面发展了。
　　嗯，还是那种抽象派。
　　要不是陈慕然刚才观看了全部的烹饪过程，指不定这会儿还在怀疑，小昭究竟是不是想毒死自己……
　　小丫头嘴巴扯了那么一下，脑门子满是纠结。
　　最后思想挣扎了片刻，还时趁胡小昭埋头苦干的功夫，悄默默下了椅子，垫着脚溜到门外，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给悄悄关上。
　　等到最后一丝光亮在眼前消失，陈慕然还躲在门口，偷瞥着里面那位‘贤妻良母’，喃喃自语。
　　“我回来给你带一份炒面，呃，小昭这么温柔，应该不会怪罪我偷跑吧？”



51，请你吃麦当劳

　　九月末旬的天气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降温，甚至过了秋分以后，温度计上的指标，还隐约呈现出了上升的趋势。
　　所谓的秋老虎逼人，还真不是说笑的。
　　燃城位于江浙沪一带的三角区，经济虽说没有隔壁华洲要来的发达，可温度的话，倒也不遑多让。
　　很有一丝炎热。
　　屋子外大太阳似乎从来没有停歇的意思，每到夕阳西下，小丫头跟小昭独自走在草场外的走廊上，面颊上的红晕就不曾消散过。
　　“你上火啊，一晒就脸红。”
　　小丫头回过头来，直勾勾盯着小昭脸色看，然后忽然出声。
　　胡小昭眨了眨眼，然后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
　　这两天一直在赶稿，经常要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睡觉的样子，为此，在熄灯的时候自己还特意买来了一盏台灯，瓦数不高，而且尽量照着自己那一方区域，倒也不怎么耽误人。
　　只是没想到这俩天熬夜下来，自己这气色，却是越发不好了。
　　早上脸会发白，虽然吃完了早饭后稍微有所缓解，可一到下午，那股潮热感便会如影随形。
　　自己很奇怪，上一世她身体也不算怎么健壮，可好歹熬夜到凌晨三点都是常有的事，却从未出现过如此不适应。没想到这辈子换了个身体，才十一点多，整个人就都有点不行了。
　　“没发现最近皮肤白了很多么？”陈慕然将两条胳膊枕在后脑勺上，跟胡小昭并肩走着，时不时往身边望两眼，语气有些小羡慕，“我变化都没你这么大呢。”
　　“胡闹，你本来就挺白的了，再变化大，那不得连物种了换啊。”小昭摸了摸鼻子。
　　陈慕然皮肤真的很滑腻，白兮兮的，肤质不错，就连军训那一个星期都没怎么晒黑，倒是跟自己身上的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哪糙了？叫你照镜子又不照，护肤品也不涂，就天天懒得慌。” 兴许是察觉出了小昭心里所想，小姑娘就在一旁教训道。
　　她很是不解，明明这些护肤品对皮肤成效不错，可为什么涂了两天之后，小昭就开始特别抗拒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了。
　　“膏药里又没掺了毒，而且淡淡涂一点老师也查不出来，真的是，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小昭闷着嘴巴，默默听着旁边人的数落，却找不到借口反驳。
　　平常成熟得跟个老头似的胡小昭同志，偏偏在对于女孩子的种种细节上，笨重得像个男生，实在是有些可疑。
　　陈慕然张了张嘴，还打算说些什么。
　　就听见广播室里已经传来了通告员清脆的嗓音。 
　　“高一五班的胡小昭，请去传达室一趟，你的包裹寄了过来，正在准备接收。”
　　然后走廊里的两个人就面面相觑。
　　开学一个多月了，每个星期胡家老爹就会从家里寄一点东西放到学校，这对于其他学生来说，简直稀奇的不行。
　　因为这种通过喇叭传达消息的行为实在太过浮夸了一些。而且每个星期都寄东西，总会给人一种妈宝的错觉，学生们上了高中，多少知道了什么叫羞耻心。一般情况下都会非常抗拒这种做法。
　　“你爸爸真爱你。”
　　陈慕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得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得了吧，这又不是旺仔牛奶。”听着那熟悉的台词，小昭啼笑皆非。
　　小丫头却不解的歪了歪头，“旺仔牛奶？那是什么。” 
　　“没什么，老家的一种茶水饮料。”小昭敷衍了两句，声音嗡嗡的，倒是忽然想起这一世跟上辈子的差距，许多东西，都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里，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想着，她有些可惜。
　　那旺仔牛奶口感还是不错的，但可惜啊，自家公司当初根本没有与其出产商对接加盟的意思。要不然自己看了那牛奶饮料的秘方，放到这辈子来大卖特卖，岂不也是另一种致富之路么？
　　说着话，操场跟走廊上又是响起了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与男生们的笑闹。
　　中午最后一节课，不甘心在课堂上分出胜负的学生们特意加赛了一场篮球，这会儿也刚刚尘埃落定。汗水伴着轻快的脚步，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食堂里赶。
　　“我陪你一起去拿包裹吧？”陈慕然就说。
　　“不了，你先去买东西吃吧，不然待会位置就坐满了。”
　　小丫头也不点头，就勾着脖子看了眼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现在过去也早坐满了吧？”
　　“那你就排会队？顺便帮我带一份红烧茄子，打包的最好，我回宿舍吃也一样的。”
　　“嗯，那好，那我也回宿舍吃。”小丫头就点了点头。
　　前两天没举办运动会的时候，小昭还是很忌讳这种在宿舍吃饭的举动。
　　虽然自己并不怕脏也会记得收拾残骸，可宿舍里的梁若琳经常喜欢斤斤计较这事，渐渐地，小昭也就尽量去避免两边的摩擦。
　　只是随着梁若琳逐渐有求于她，类似的埋怨，自己也很少听到了。
　　倒是挺现实一人。
　　吃人嘴短啊。
　　这句话诚不欺我。
　　小昭只觉得好笑。
　　小丫头挥手告别，急匆匆一个人往食堂里跑，小昭就晃了晃脑袋，朝着大门口传达室的位置走去。
　　心里却有些好奇，这个月的稿费已经发过了，老爹按道理来说，貌似也没啥东西好给自己寄的才对吧？
　　老爹这个月已经给她送过三次邮件了，一次是稿费，剩下的两次都是衣服，秋冬款的，这还是夏天尾巴呢，搞得小昭都有点无奈。
　　传达室距离操场的位置很近，路过操场隔壁的墙壁时，小昭也就随处那么一望，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她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因为视线可及的那个角落，杂草丛生的某处，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正在左右踱着步，时而望一望光滑无比的墙面，似在纠结。
　　而他的手上，一点火星正悄悄燃烧着，释放出淡淡的青烟，随风飘散。
　　并不明显。
　　可在那一片绿荫中，那么高个人突兀站着，却还是相当怪异的了。
　　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在食堂附近溜达，却是很少会有人往这种偏僻角落跑。
　　但小昭不一样，由于要去拿包裹，自己跟别人的脚步方向自然是背道而驰的。
　　她微微一愣，很想要假装没看见，但视线挪开的太晚，那个男生已经直勾勾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张楚然也意外了，连忙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片都是平踏踏的草地，连棵树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隐秘自己？难道是装木头人么。
　　最后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嗨。”咧起嘴角，一个阳光无比的笑容挂在脸上，这要是一般女生看着了，止不住得发愣那么一下。
　　可小昭却半点痴迷都没有，只觉得满满尴尬，因为上辈跟这家伙一起玩的时间也挺长的，自然知道这老小子一个人躲在这，是想干点违背校纪的事儿。
　　“这么巧啊？这儿遇着你。张楚然。”不过嘴上还是挺客套的。
　　“嗯，呃，我出来散步，今天风大嘛，景色好。”
　　说是这样说，手里还在燃着的烟头却根本没点说服力。
　　小昭最近两天似乎又变漂亮了一些，可在张楚然这位人气颇高的小校草那，见惯了许许多多俏丽校花的他，自然还是觉得跟这位相貌普通的女生没什么谈的。
　　想着，他只是凑了过来，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将烟头碾碎，然后低声商量到，开门见山：“我抽烟这事，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我请你吃一顿肯德基，你看怎么样？”
　　这个年代还不发达，尤其是06年，燃城可是出了名的破败城市。落后到就连已经开始入侵国内市场的肯打鸡与麦大劳们，都懒得斥资在这里盖一间小型餐厅。
　　这也难怪。
　　一顿套餐动不动上五十的价格，份量也仅仅够一个人吃个半饱而已，无论是消费水平还是观念，都跟这些贫穷落后的城市相性不合。
　　一般的本土学校或许也没什么事端。
　　可佑德牌子广，不少隔壁学校的富贵子弟也会过来上学，这就导致了那些发达城市的孩子们，对这些土包子学生加以鄙视。
　　所谓的鄙视不仅仅吃的是吃快餐这种事情上，行为习惯，衣着打扮，诸如此类的种种，都很有吐槽的余地。
　　只是却也间接养成了孩子们，某种固执的理念。
　　那就是但凡吃过了这类西洋快餐的，就能在身份地位上比别人高出一等似的，特别自豪。
　　倒是跟后世那些动轴喜欢往西餐厅一坐就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的家伙们有些相似。
　　然而对于眼前的买通，小昭只觉得无可奈何。
　　自己上辈子经常东奔西走，也的确趁着两所快餐店打折发放优惠券的时间段，借着快餐填饱了许多顿肚子。是以再看到那些油炸品，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腻。
　　嗯，干煸五花肉还好，那是做给陈慕然吃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说起来，后世已经逐渐发展起来了，就连燃城的经济也在好转。工资逐渐增多，小昭手头也有不少零钱，想要果腹一顿并不困难。
　　那个年代的快餐已经被当成平民化的一种象征，是个人都能吃得起，起码一个星期一两顿不成问题。而且餐厅里坐着的人群，也从早期高端白领，慢慢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学生，与进来歇脚的游客们。
　　所以现如今看到那平民化的东西，被张楚然当做了炫耀的资本，小昭暗自咧了咧嘴，只觉得无比好笑。



52，对她好

　　“怎么说？”张楚然还在问。
　　小昭却淡淡的摆了摆手。
　　“不要？”
　　这位大校草有些意外。
　　那肯打鸡也算是挺奢侈的东西了，别说是自己，就是隔壁三班家里搞海鲜批发的，背景颇深邃，手头的零花钱，也只够一个月吃上四五顿而已。这么奢侈的东西，怎么这家伙一点心动的意思也没有？
　　中午十二点的阳光有些炽烈，伴着头顶上一片树影斑驳，折射在小昭眸边的时候，却将瘦削的侧颜，照出了一份朦朦胧胧的……美感。
　　望着面前女生闪闪烁烁的眸子，张楚然皱了皱眉，却是有些害怕她另有所图。
　　毕竟自己也算是整个学校为数不多的校草之一了。
　　不仅面目帅气，而且还打的一手好篮球，即便在高三新校舍，也有不少的名气。
　　万一这丫头借着抽烟的事儿威胁自己，狮子大开口要上一笔封口费，或者强迫此让自己做她干哥哥，那可怎么办？
　　嗯，这个年代的孩子大抵都逃脱不开那些幼稚的想法，虽然后市成熟了再回头去看，多少显得中二无比。可刚巧06年，是整个网文平台逐渐发迹的年代，类似的霸道总裁校园文却也不少，张楚然心思会瞥到这方面，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不仅是他自己的眼光，就是以外人视角来看，这位英俊帅气的小男生，的确但得上那飞来横祸的校园英俊男主角。
　　却没想到接下来小昭的一句话，直接打碎了这家伙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还是别请客了，肯打鸡那玩意油太多了， 我实在吃不习惯。”她叹了口气，望着天挥了挥手，“如果真要报答我的话……那你就把这抽烟的坏习惯给戒了吧，实在不行，少抽一点也是好的。” 
　　该怎么说呢？
　　这辈子两人没什么交集，所以这句劝人戒烟给旁人听了去，多少有些怪异。
　　就连张楚然也是一脸诧异的样子。
　　只是他意外的不是这丫头为什么劝自己戒烟，而是并没有对他狮子大开口这件事。
　　为什么？
　　难道自己不帅么？
　　难道他没有吸引力么？
　　说起来，胡小昭偶尔在走廊路过时两边也会打上招呼，只是话里话外那抹笑容都显得有点疏远，虽说也是阳光十足的一个微笑，可总缺乏了其他女孩子眼中那种狂热。
　　这么个冷淡态度反而搞得大校草有点纠结。
　　起初还以为要跟胡小昭纠缠挺长时间而不耐烦的他，这会却出乎意料的不服气起来了。
　　凭什么自己没有魅力，就连这么个面向普通的姑娘，都吸引不来？！
　　张楚然在心底默默抓狂。
　　小昭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不妥，干咳了一声，却假装厌恶的扇了扇，皱了皱眉，“别说我太苛刻了，你没看我一直在咳嗽么？这烟味这么呛，是个人都不习惯的。”
　　其实她在胡扯。
　　上辈子自己好歹是个老烟民了，平常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最是那一根燃着的纸棒，最能解心头忧愁。
　　抽的烟多了，鼻子就会变得很灵。
　　以至于这辈子，只是稍微闻了闻那淡淡的香味，自己就已经分辨出张楚然手里的牌子到底来的哪一款。
　　叫做万什么路来着，跟市面上卖的万宝路倒不是一个品种，是燃城某家烟酒场的独创，口味辛辣，香气绵延四溢，让人回味无穷，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烟了。
　　只是价格颇贵，一包四五十的分量的确不是普通学生销售得起的，更别提这种独场烟在许多超市里都不售卖。想要搞到手，没点路子，都不太可能。
　　上辈子张楚然跟自己是抽不起这么好的烟的， 看来这辈子自己变成了个女孩，大校草的周围交际圈也发生了转变，这或许，是从佑德哪个富少手里赏来的吧？
　　“原来是这样，抱歉抱歉。”
　　从深沉的纠结中回过神来，张楚然有些尴尬，仓促的摸了摸鼻子，却是将碾灭了的烟头随手一丢，入了杂草遍布的草丛里。
　　尚未熄灭带着一丝火星的轨迹从空中滑落，伴随着一道转瞬即逝的抛物线，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世自己算是跟他一起造的孽，可这辈子清醒了，长大成人了，再回头看般年级就不学好，有些话总归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
　　临走时小昭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在纠结的张楚然，好心提醒了一句。
　　“想逃课的话隔壁体育室就有梯子，下午三四点上自习，那个时间段保安看管力度也小，而且附近没有摄像头，更容易翻出去。”
　　嗯，虽说是好心，可话里话外那内容，却跟把一个大好青年往邪路上忽悠没多大区别。
　　“你怎么知道我要翻墙？”张楚然这回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小昭却摆了摆手，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操场。
　　“我瞎猜的。”
　　————
　　小昭自然不可能跟张楚然解释，上辈子这家伙翻墙的时候，还是自己在旁边扶的梯子吧？
　　嗯，按照记忆跟时间点来看，这个阶段的张楚然，刚好在和学业生涯里的第一个女朋友交往。那姑娘是校外的，所以经常会出现趁着最后一堂自习课，男生翻出墙的举动。
　　说起来还挺有缘的，前世自己跟周恩惠也喜欢在这个疏于看管的节骨眼翻墙出门，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动机却跟这位大校草完全不同了。
　　胡显昭同志跟周恩惠是为了出门上网才翻得墙。
　　而张楚然，则是为了跟小女友度蜜月。
　　呃，怎么越讲心底就越不是个滋味？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两边经常在一起共事，这才导致了两方的关系愈发熟络起来。
　　将那古怪的回忆挥散脑后，小昭接过了传达室保存着的包裹，这一个月三五趟的跑，就连看门的老大爷似乎都对这位面生的小姑娘渐渐熟悉了起来。
　　“丫头，又过来来拿快递啊，又变白了，漂亮了许多哈。”老大爷乐呵呵的，挺健谈一人，还没等小昭点头，远远就挥了挥手。
　　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客套，听得两耳生熟，小昭也没当回事，低头谢过。然后就回到了寝室。
　　屋子里有些安静。
　　自己拿包裹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所以这会陈慕然应该还在食堂里人挤人才对。
　　其实这也是小昭懒得去食堂的原因，无非其他，三个年级的学生一股脑涌入几百平米的小平房，实在拥挤到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步。
　　重生回来的时间渐渐漫长了，她却跟上一世不一样，愈发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
　　老爹的包裹寄得都很慎重，除了防水用的木箱子以外，外面还层层叠裹着胶布，整的跟那缠满绷带的阿木木似的。
　　其实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跟老爹吐槽过这么个事了，可每次老胡都用一种敷衍的口吻给带过。
　　“慎重点好啊，财不外露，女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每当这个时候小昭就忍不住赔罪，这尼玛，老子上辈子重生回来那会，也快30的样子，真要比的话，也没比这个时间段的老胡要年轻多少岁。
　　只是她也很能理解老爹这番小心翼翼。
　　毕竟家里的确不算富裕。
　　虽然后妈手头还算充裕，可这稿费，归根结底还是由着那破败公司的财务发出来的。
　　倘若因为这么个疏忽而给不轨之人劫了去，不说老爹，就她自己都会心疼。
　　在屋子里转了转，自己的钥匙借给了陈慕然，至于那冒失的丫头，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自己那份宿舍钥匙给搞丢了。所以眼下，整个宿舍貌似没什么锋利的棱角，可以帮助小昭撕开胶带了。
　　她摸了摸头，一阵抓手抓脚。
　　“剪刀剪刀……”
　　转了两圈还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
　　屋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就看见梁若琳一个人从寝室外走了进来。
　　低着头，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叹气样。搞得都快跟报道时那个强势满满的女孩子判若两人了。
　　一看屋子大门没有上锁，她还有些惊讶，里里外外的一望。看到小昭跟身下的物什时，她才反应了过来。
　　“你爸爸又给你寄包裹啊。”
　　小昭一阵苦笑，就算是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梁若琳都看出了这个规律，足以见得老爹这送东西的频率，实在太勤快了一些。
　　感情哪天还是跟他商量商量吧，自己好歹也有面皮儿，天天听着广播站大肆播报自己的名字，实在不是个滋味。
　　“你爸爸对你真好。”梁若琳不知想起什么，也感慨了一句。
　　得，这话还挺耳熟。
　　小昭有些无奈，用手拍了拍箱口：“可能是寄了点衣服过来吧，你知道的，我家里比较拮据，秋款的衣服不好在这附近买，所以只好托老家带点旧衣服过来了。”
　　虽然之前梁若琳曾经嘲笑过这位摄友老土。
　　可好歹打平了那么多年，简单的人际交往技巧还是知道一些的。
　　即便真的老土，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展露自己某些不算至关重要的缺点，那么多多少少还是会收获别人的好感。
　　这在心理学上好像也有一个比较专业的名次来着，不过小昭那个脑子也不会往心里去，干脆就给忘记了。
　　梁若琳看了看对方手里空空，似乎在埋头找什么东西似的，眉头紧锁，有些纠结。
　　她这才抿了抿唇，摸了摸口袋，将那盏银白色的钥匙扣，摸了出来。
　　“给你，开箱子要用的吧？看你刚才一直在埋头，是找剪刀么。”
　　那钥匙扣摸出来的时候，还因为主人过于犹豫的关系，用力稍猛，挂在纤细白皙的手指上，随着力道微微晃动。
　　小昭微微有些诧异。
　　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自己态度这么好了？



53，比赛前夕

　　那双白皙的胳膊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
　　小昭却还有点回不过神。
　　主动借东西哎！
　　梁若琳哎！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开始尝试着以这种软乎乎的语气跟自己交谈。
　　实在是稀奇。
　　兴许是察觉到了小昭表情的不自然，梁若琳干咳了两声，比划道。
　　“你这样老是着急的走来走去，其实挺吵的，我中午也得休息，明白的吧。”
　　梁若琳抚了抚耳边那一撮秀发，这或许是不善于交往的她来说，最柔和的解释了。
　　“嗯，好，谢谢。”小昭感慨了一句，也不啰嗦，直接将那钥匙借口。
　　将锯齿对准胶带的位置，兴许是那老爹太过慎重了一些，足足三层的包裹下，小昭愣是花费了好大得劲，才将包裹彻底打开。
　　结果解开一看，饶是脾气如斯的胡显昭同志，都忍不住直摇头。 
　　因为里面除了一双带着毛绒软边的拖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哦对了，如果小昭看的不仔细的话，或许还真会将那拖鞋旁的纸条给遗漏了。
　　捡起来一看。
　　就看上面如是写到的是胡爹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也不知道他那么大个编辑怎么写字难看到了这种地步，跟狗啃似的，歪歪扭扭。
　　“女儿，天气要冷了，防患于未然，给你送双拖鞋，也好补补身子啊。”
　　嗯，补补身子。
　　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
　　不过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一旁吃着饭的梁若琳，目光也偷偷打量，看到那一双拖鞋时，整个人扯了扯嘴角，神色很是古怪。
　　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因为眼下还是挺热的，气温怎么说都在二三十度徘徊，这么早就穿棉拖鞋，总感觉跟大夏天批棉袄没啥区别。
　　这不是脑子不太好，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是脑子不好？
　　“伯父真有创意……”梁若琳扯了扯嘴角。
　　小昭也在一旁赔笑。
　　只是心底一连串的白眼。
　　也不想就这样丢人下去，干脆就泄愤似的将拖鞋一扔，打算扔到床铺下。
　　结果手下一滑，那拖鞋顺着水泥滚打了个滚，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边。倒是出乎意料的从鞋内里儿的深处，抖落来一随风飘散的物什来。
　　“这是？”
　　捡起一看，红色纸面上那张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真是怎么看怎么潇洒倜傥。
　　“一百块钱啊。”一旁的梁若琳也有些怔怔。
　　梁家家境也算不错，区区一百块钱而已，估计也就是梁若琳几分之一的零花钱罢了，并不足以挂齿。
　　只是这位在自己印象中穷酸落魄的穷学生手里拿着了百元大钞，那画面就显得相当奇怪了。
　　最近学校没什么需要交纳的费用，所以这百元大钞，很可能是这个月胡小昭的零花钱。
　　要知道，就连他们五班不少跟自己玩得来的女孩子手里，每个月手里，也顶多几十块大洋甚至两张毛爷爷也就是天花板了。 
　　而小昭手里的一百元大钞，不说跟全班女孩子相比较吧，可起码也是在平均线上的。
　　毕竟高中这个大年级里，能凭空给出上百元零花钱的家庭，大抵都不会贫瘠到哪里去就是啊。
　　最起码也是个小资。
　　也就是说，其实胡小昭的家境还蛮富裕的咯？
　　梁若琳怔了怔，脑子被着个想法弄得迷迷糊糊，一时无比意外。
　　“啊，其实是这半个学期的零花，家里一次性给了，用多了的话，这个学期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梁若琳那奇怪的目光，小昭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里那张红色钞票，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道。
　　其实她在撒谎，这一百块钱，应该是老爹偷偷给自己开的小灶。
　　后妈在管钱方面还是相当严格的，虽然说偶尔也会给小暑那边多点油水，可姐妹俩大抵拿到手的都是差不多份额。并没有说故意去偏袒谁。
　　只是，或许老爹在担心自家女儿吧，才会做出这种偷开小灶的事情。
　　毕竟先前自己手里突兀手里多出了一两千，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穷惯了的孩子身上，都会一瞬间感觉自己飘起来。
　　而飘起来的后果自然就是找不着自己的定位，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
　　最后的最后，等到蓦然回首时，手里的零钱所剩不多，生活拮据，种种苦恼都蜂拥而至了。
　　或许心思敏感的老爹就是担心自家女儿会发生这种意外，这才时不时借着寄东西的借口，偷偷摸摸给箱子里，塞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吧？
　　嗯，老爹也没敢将偷偷发稿费的事跟后妈多提，毕竟这么小的年级就出来写文赚钱，而且还是自家企业，这在后妈眼里，总有一种监守自盗的错觉。
　　连带着的，这偷开小灶也是得藏着捏着了。
　　小昭摸了摸下巴，有些沉思。
　　联想起之前种种。
　　她两只手轻轻一拍，忽然就想起这么个事。
　　前些日子老爹就很喜欢寄点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来，而且大多是眼下用不到的玩意，当时就觉得奇怪。搞不清楚那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细细一想。
　　竟是有了头绪。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另有目的？
　　微微一怔后，连忙弯腰在床铺下翻了翻。
　　之前送来的盒子自己刚好没急着扔。没想到现在仔细那么一找，竟然还真就在箱子里隐蔽角落里发现了相同的两张百元大钞。
　　果然是相同的手法，相同的作案手段啊。
　　小昭哑然失笑的同时，也对老爹的心思无可奈何。
　　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容易飘么？区区两千块钱而已，在老爹眼里就找不着北了？
　　要知道自己上辈子，好歹也算一事业起步，平步青云的小公司经理啊。
　　“你这？”
　　这一下子，就连梁若琳都看楞了。
　　要说一百元大抵还算小资水准，可这三百多的大洋，即便放在他们佑德，也算是挺惊艳的有钱人家了吧？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的饭不吃吗？马上都要冷了，而且下午的课也快要开始了……”
　　回过神来后，也知道眼下场面实在太过诡异，自己也不知该从哪去解释了，干脆顾左右而言他。
　　结果这么一说小昭反而回味了过来，那冒失的丫头怎么在饭堂待了那么久，不会自己吃爽了，就把她小昭给忘了吧？
　　梁若琳仓促的应了两声，然后装模作样拿起筷子。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扒拉了两下，径自在一旁叹气了来。
　　望着不远处端庄坐着的女孩，她捏了捏拳头，还是忍不住出声。
　　“胡小昭。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
　　“就是关于救兵的事……”
　　梁若琳踌躇了一下，整理好措辞，抓而拿着一种不是我不相信你的眼神看着胡小昭：“能不能先说一下，那个师傅到底叫什么名字？现在抵达燃城了没有，需不需要我去接机？马上就要比赛了，所以你看，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对方联系一下？”
　　眼下已经是星期四了，距离海选的周五，仅仅一天之隔。
　　更别提中午十二点，那边的选拔已经进行了一些时候，满打满算相隔的时间，也就二十多个小时都不到。
　　可胡小昭曾经许诺过的厨艺师傅却半点人影都没有。
　　老实说，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着急吧？
　　或许梁若琳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那一类型，要是换做其他性格的人，指不定已经张皇失措乱了阵脚了吧？
　　“不着急，师傅已经在路上了，相信明天刚好能赶上海选。”然而面对梁若琳的疑惑，小昭却呵呵笑了笑，开始和稀泥。
　　梁若琳就有点无可奈何。
　　抿着唇角，憋了半天还是有些没憋住。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看你在宿舍里试菜。”
　　“所以？”小昭眨了眨眼。“陈慕然的确挺喜欢吃我的手艺的，所以一下子没忍住，我们俩就……”
　　“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
　　梁若琳默默看着，忽然插了小昭的嘴。
　　可她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了。
　　胡小昭最近的状态的确很反常，经常下了课就一个人窝在宿舍里捣鼓锅铲。再加上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种种奇怪的场面，实在难以让梁若琳不去瞎想。
　　面前这个学生跟自己同年龄大，一般来说，即便稍微会点厨艺，可要是跟那些老师傅同台比试，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就是胡扯！
　　她能不着急吗？
　　更何况最近两天小昭一直在痴迷新菜，味道一盘做的比一盘难吃，望着那黑糊糊一般的面团，梁若琳心底的不安，愈发拿捏不稳了。
　　“你稍等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完，小昭却愣了愣，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机型老旧的小灵通，装模作样的一顿打。
　　“喂？王师傅是吧，对对，是我，您已经到燃城了啊？不用我们给您安排一下旅馆么，哦哦，您自己掏钱是吧，好的，我明白了，那明天见。”
　　语气神态拿捏的很到位，好歹上一世自己就是干这个的，怎么可能不传神？
　　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直接将梁若琳给唬住了。
　　等到像模像样的挂断了电话，小昭才继续接起了刚才的话题，“好了，若琳。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梁若琳盯着对方默默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然叹了口气。
　　“……我是想说，关于住宿费这块，张师傅不用自己掏钱的，来回路费梁家餐厅全包了！我们保证……全额免单！”
　　说完这句话，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
　　勉强出了一口气，梁若琳俯下身，对付起饭菜来。
　　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视线挪开的瞬间，小昭脸上，转而挂起了一副悠远深邃的表情。
　　————
　　第二天，星期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刚好是体育课。
　　嗯，高一的时候，佑德管理还不算严格。所以偶尔也会来两节体育课用于陶冶情操。
　　只是男生们虽然喜欢这种可以放肆玩闹的课程，女孩子们却对体育课大抵抱有一种抗拒的心态。
　　原因无他。
　　上课前的那绕操场五圈半的热身，实在太过折磨人了一些。
　　说起来挺惭愧，他们佑德设施比较落后，就连草场面积也比较小，绕圈跑的话，五圈半的距离堪堪也就跟人家大操场两圈半差不多。
　　只是即便如此，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跟上大部队脚步的。
　　平常闹腾的最欢的梁若琳，此刻正默默跟在大部队身后，时不时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却对身边一向喜欢掺和的叽喳吵闹充耳不闻。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神中带了点骐骥与惶恐不安。
　　待会就要开始海选了。
　　虽然会场距离佑德高中并不算太远，可趁着中午放学那么点时间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的。
　　倒是这场体育课凑了巧了。
　　趁着大家都在操场，张志和不可能突击检查。
　　至于体育老师更是个懒散的主。
　　上课这么多次了，除了跑步之后便会吆喝着一声自行解散外，基本没有中途点名的事情发生。
　　倒是给胡小昭的偷跑，制造了难得的机会。
　　一切准备就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梁若琳暗自衬了衬，心底，却是有点拿捏不定。 



54，赶赴现场

　　“稍息。”
　　“力争！”
　　伴随着一些简单的训练后。
　　他们五班便被宣布了解散。
　　一行人三三俩俩靠在花坛上聊着天，小昭则跟着陈慕然一起，在相对较为安静的角落里坐着。
　　那个角落因为头顶上的树梢并不旺盛，所以在坛子旁落下了不大不小的一些碎斑，照的人眼晕头昏。这才导致了附近歇脚的女孩子并没有多少。
　　小昭倒是不怎么在乎那热烈的温度，反倒是能安静一些，就是最好的了。
　　陈慕然小心翼翼坐在花坛旁，轻轻用手掸了掸四散的尘埃。
　　然后将小昭往自己身边右侧的位置轻轻推了推。
　　“过来点，这里没有太阳。”
　　小昭伸了个懒腰。
　　小丫头顺势腻歪了上去。
　　“小昭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小昭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喊着陈慕然带饭，结果也不知道在饭堂里遇见了谁，起了些摩擦，结果这丫头就没了吃饭的胃口。索性就去班级上躺着了。
　　只是她这一任性不要紧，连带着的，也害的在寝室里等饭的小昭也一并饿起了肚子。
　　不过也没啥大问题。
　　毕竟前世自己经常跑长途，午饭不吃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而是小丫头情况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别人刺激了她什么，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小昭问她什么，她都不理。一直闷闷的在墙角生自己的气，甚至连张志和的吆喝都不听了，可把那老头子给气的。
　　后来还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的陈慕然心情稍微转好了一些。
　　揉了揉自己可怜兮兮的小肚子，嚷嚷了一句：“小昭我饿了。”
　　胡小昭对这丫头的喜怒无常就是一阵哑然无奈。
　　不过还是提前十多分钟偷跑出了自习，领着陈慕然一起去食堂打饭去了。
　　倒是一个挺平常的故事。
　　虽然小昭也有点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下还是梁若琳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中午我想吃你做的五花肉，小昭你回去给我做吧。”小丫头眼看小昭不理她，又可怜兮兮的腻了上来。
　　“啊？什么五花肉。”小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朦朦胧胧的回过神，却是站起了身。
　　“对了慕然，我中午可能要出去一趟，如果老师来检查，记得帮我打个掩护，好么？”
　　“中午你还出去干嘛？不怕被老师逮住了啊。”小丫头吐了吐舌。“不是下午才放假么。”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晚上开校门，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客！就当弥补中午那份好了，我们也挺久没一起压马路的说。”
　　还说挺久，明明前两天两人才一起出门买菜的吧。
　　小昭也没解释，反倒神秘的眨了眨眼，“总之帮我一下呗，放心好了，晚上回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也不理陈慕然闹腾了，径自朝着不远处的某个角落走去。
　　那里面也是一片相仿的花坛，只是树叶稍旺盛一些，投下的绿荫密集不少。待在那边聊天休息的女孩子倒是挺多。
　　此刻正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不知道谈些什么八卦。
　　细细一听，倒是跟大校草张楚然，还有最近的某些火热小说，比如《梦里》之类的都市文有关。
　　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许许多多大名鼎鼎的歌星被卷入历史洪流中而消失了踪迹。
　　嗯，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力宏啊杰伦啊这些明星，上一世充斥在大街小巷音响里的《大城小爱》或是《不得不爱》，在这辈子几乎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却也因为这么个原因，使得原本还算是扑街的《梦里花落》，获得了一定程度苟延残喘的空间。
　　逐渐随着书中剧情的升入，慢慢的，这本文笔优良，剧情引人入胜的好书，开始在学生群体里，也拥有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小昭有些无奈，伸出手，远远挥了挥。
　　这个动作没有发出声响，所以除了在空中与自己目光交接的梁若琳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注意到动静。
　　“沫沫，我去上个厕所，待会老师检查就跟他说我肚子疼。”梁若琳跟身边人打了个掩护，就匆匆忙跑了过来。
　　两人避开别人的视线，在某个隐蔽的墙角汇合。
　　嗯，在许多女生群体里，小昭还是被排斥孤立的对象。而作为女神圈子中颇有人缘的梁若琳，的确不好跟胡小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到一起去。
　　说来也挺惭愧，毕竟当初孤立这事，还是梁若琳先提出的。
　　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有一天需要得到被孤立者的帮忙。
　　“你们那边没人注意到你跟我在一起吧？”小昭问了一句，话里话外觉得有点古怪，于是干咳了一声改了个口。
　　“我是说，她们应该想不到我和你的关系吧。”
　　吗蛋，这还不如前面那句呢。
　　梁若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沫沫被我支开了， 应该没人知道我现在跟你在一起的。”
　　“我这边程慕然也是。”小昭点了点头。
　　然后忍不住在脑子里吐糟。
　　话里话外那股背着老婆偷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梁若琳神色有些复杂。
　　望了望小昭略显消瘦的肩膀，又望了望附近那堵墙。
　　最近两天雨势未减，每天晚上凌晨这段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会如约而至。而且气温也在缓缓降低，空气潮湿，使得这些水分难以蒸发。
　　现如今墙壁上湿滑一片的青苔更是看的梁若琳直皱眉头。
　　虽然她也知道唯一的出入就是翻墙，可这幅脏兮兮的模样，自己连将手放上去都抗拒的不行了，又何来力气翻阅呢？
　　“我们用这个上去。”
　　小昭似乎早就知道这位深闺大小姐的秉性，神秘一笑，并不意外。 弯腰从旁边杂草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个人形梯。
　　这自然是前天张楚然拿过来的，体育室旁边是一个类似废弃材料屋的小房间，四周杂草纵横，没什么人看管。至于这梯子，刚好是当初装修学校时施工队忘了带走的器具，即便被偷拿了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梁若琳有些惊讶，小昭却没多说，四处望了望，趁着没人，架好梯子，自己一溜烟爬了上去，然后在顶部站稳脚跟，朝着下面伸出了手。
　　“快点上来吧。”
　　嗯，梁若琳终归不是小丫头陈慕然，那所谓的滑到摔着抱到一起的剧情，自然没可能上演第二次了。
　　下了梯，望着路边空空荡荡的大马路，身边女孩的心底还有忐忑不安。
　　毕竟佑德纪律还是挺森严的，万一被发现上课时偷跑出去……
　　那惩罚可是相当严重的。
　　再加上张志和那张涨起通红，怒气满面的老脸。
　　更是让梁若琳一阵后怕，大腿发抖。
　　“既然出来了，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小昭倒是挺自在一人，或许是上辈子茫茫多得逃课经验早已锻炼的胆子。
　　她轻轻拍了拍身边女孩的肩膀，给与安慰。
　　结果又害怕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手指只是稍稍带过，便又放了下去。
　　路边刚好有一辆出租远远驶来，梁若琳发愣的功夫，小昭已经伸出了手，喊停。
　　车子摇摇晃晃在路边停下，推门上车的时候，那司机师傅明显很是意外。
　　“小姑娘，你们是佑德的学生吧？这么早就放假了？”
　　看样子佑德戒律森严确实在燃城出了名，就连这些个不相干的外界居民都深知一二。
　　小昭呵呵一笑，干脆打了个哈哈：“师傅，往望仙桥开。”
　　这话一说，不由惹得司机多看两眼。
　　望仙桥，位于燃城西郊的位置，距离佑德高中的南郊，几乎是两个对角线那般遥远。
　　而与佑德不同的是，虽然望仙桥附近的流量也比市中心稀少，可好歹也算是整个燃城不夺得的商业区之一。
　　里面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基本被认定为了这所破败小县城的第二个核心发展区。
　　上一世09年的时候，燃城衙内开始着手望仙桥附近的建设，大力投资招商，吸引来一批又一批本土与外界的商户前来投资。
　　效果倒是不错，甚至在刚刚开业的那两年里，望仙桥的盈利份额，甚至要比市中心还要高出两分。
　　或许那周氏企业之所以在这两年打算大力发展安置在望仙桥餐厅，原因也是看清了未来两年，这所偏僻西郊即将迎来的变化吧。
　　上了车，梁若琳有些犹豫，因为从某些角度来讲，小昭不是参赛人员，其实并不用这么热情。
　　“其实你跟我讲一下师傅的联系方式，到了赛场我直接联系对方也行的。”
　　毕竟佑德戒律的确很森严，而且体育课又不是密不透风的保障。万一那张志和脑子一抽抽忽然过来检查纪律，到时候不仅自己遭了殃，连累了别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说起来，张志和的确同意了自己的请假。可那也只是允许她中午十二点钟放学以后再出的门，至于眼下这提前一节课的唐突，却是半点也不会让步的。
　　这才有了二人翻墙一说。
　　“不碍事，我也想见见世面来着。”小昭淡淡摇了摇头，事到临头了，还是没有将真相说开的打算。
　　她摸了摸口袋，将那寒酸无比的小灵通摸了出来，似模似样的接通了一番后，这才重又收回衣袋里。
　　“师傅说她就要到现场了，咱们也加紧点赶过去吧。”



56，摊牌了

　　车子歪歪斜斜在大街小道上疾驰着。
　　06年整个城市并不发达，即便是某些坑坑洼洼的地面，司机师傅也是一脚油门踩过，全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看上去相当彪悍且英姿飒爽。
　　倒是跟后世路面平坦，却因为司机车蔓延而不得不人挤人，车堵车的拥挤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约莫二十多分钟的功夫，梁若琳远远地就从窗户外看到了望仙桥标志的一角。
　　那是一个类似石桥样的建筑，下面并没有水，整个景观造得很迷你，只有十多步左右的长度。很明显是属于观赏建筑的范畴。
　　而那石桥上方，则甚至还挂了一个牌匾，木质的。上书望仙二字，鎏金字体，好看是好看，可无奈太龙飞凤舞了一点。
　　这要是不从邻居路人口中得知此地是哪儿。估计光看那牌匾，十个有九个得迷路。
　　小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视野远比梁若琳要开阔不少，早在后排看清那标志性建筑时，自己早已将那石桥景色收入眼帘了。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难以将后世那个还算发达的市核心，与现在这幅颇为萧瑟的景象联系在一起。
　　毕竟眼下这番景象……
　　实在是太过残破了一些啊。
　　且不说路面没有铺平，附近砂石一片，空气质量相当恶劣。雾蒙蒙的天气看上去几乎让人找不到北。
　　就连街头巷尾的背景也不是高楼大厦覆盖，而是一片绿油油，清脆脆的山峦。
　　嗯，燃城的确距离西浙较近一些，可归根结底还是内陆结构，山岭林立。
　　有山有水虽然在后世等同于环境质量好，可在06年看来，却是没有开发的破败象征……
　　倒是出乎了她的想象啊。
　　不过说来也是。
　　自己前世在念书的时候根本没怎么往这类边郊地带多跑。即便是出城，也仅限于往隔壁相对发达的两所旅游县城玩。而那两所发达县城的大门，与这所谓的望仙桥却是呈着对角线般的极端了。
　　一个在南面，另一个在西面。
　　南面是燃城的脸面，所以那边的建设会显得更加发达一些。而望仙桥则是西面内里儿的拐角，虽然也建有商业街，可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南边照顾得多的。
　　不过说点乐观的，倘若以这辈子的发展眼光去对比的话，望仙桥虽然比不过市中心的繁华，却也还算热闹，居民游客也比其他景点要来的多一些，勉强跟后世的记忆能挂上钩。
　　算得上马马虎虎。
　　两人下了车，胡小昭还打算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结果梁若琳眼疾手快，直接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张百来块钱递了出去。
　　“师傅给你，不用找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就一阵眉开眼笑。
　　也没多说什么，反而乐呵呵拍起马屁了来。
　　“小姑娘真是生的水灵，长得又漂亮还冰雪聪明，我看日后啊，你俩一定有大作为！”
　　说完，生怕二人反悔似的，司机师傅一脚油门，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大马路上。
　　这个年代刚好是百废俱兴的阶段，各种家庭经商下海倒也赚取了不少利润。以至于城市里的暴发户与喜欢摆阔的家伙逐渐增多，估计啊，那司机是把这俩丫头当成好面子的凯子了，宰起来半点不心疼。
　　小昭看了两眼，也明白梁若琳心中纠结，却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
　　两个女生并肩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身边是偶尔来往的行人。
　　燃城居民基数并不算多，至于外界的游客也很少会往这种边郊地带去跑，即便真的想旅游，也是在市中心溜达的多。
　　能有眼下这般场面，也的确还凑合了吧？
　　“你说的那个餐厅到底在哪？”小昭左顾右盼的，最后还是看了眼身边。
　　虽然上一世自己也来过那间周氏餐厅，可这辈子许多道路状况都发生了变化，比如印象里的转弯路口还没建立起来，自己想要按照记忆去寻找曾经的地点，实在是强人所难。
　　梁若琳既然那么挂心老爹的事儿，那么肯定会事先做足准备才对。
　　“跟我来吧。”梁若琳深深的看了两眼，然后随便摸了条近道，走了进去。
　　那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里面杂草丛生，甚至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植被，直把小昭给呛得一阵咳嗽。
　　跌跌撞撞的摸了出来，没想到起先随着小道深入而逐渐寂静的人声，这会儿居然渐渐鼎沸了起来。
　　“这是？”
　　就看到两人面前呈现了一跳宽阔的大马路，而马路的对面正是一所餐厅。装修还算精致温馨，店门大开，台下坐着许许多多的观众，甚至还有不少人自带着桌椅板凳在旁边等候着，至于台上，则是十多二十个粘板与厨师，在那埋头苦干。
　　或是蒸炸烹煮，或是刀削棍撵，一个个神情专注。甚至主办方还特意请来的主持人在旁边介绍着各种烹饪过程，场面一时半会被炒热了不少。
　　看样子，两人来的时间并不凑巧，比赛已经早早就开始了。
　　“我们也进去吧。”
　　小昭自知不能再随便拖延了，连忙拽着梁若琳的胳膊，急匆匆从厚实的人群后方穿梭了过去。
　　梁若琳看着那双拽着自己的胳膊，一时半会有些发愣，回不过神来。
　　来到台子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在那一众白衣大褂糙老爷们面前，这么两个面容姣好身材瘦削的小姑娘，画风的确不太相符。
　　众人为之一愣，就连活计也停了下来。
　　主持人倒也聪明，连忙走上台前，随机应变的笑道：“看来我们师傅做的饭果然是香气四溢啊，就连附近花丛里的小蜜蜂，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句善意的玩笑自然惹得台下观众一阵哄笑。
　　倒是舞台后方，一个穿着干练的西装革履男子从幕后走了出来，满脸的不悦。
　　面目有些面生，不过小昭却是深知其人的身份的。
　　此人名叫陆志明，算是当地燃城的一枚富二代，家境殷实，而且跟隔壁华洲的制服衙内也有一定的联系。手里的权利可谓手眼通天。依稀记得，上一世就是因为这货的从中作梗，才使得梁爹在投资上，绊了个跟头。
　　“你们是谁？跑这里来干什么，没看见正在比赛么。旁边还有摄像头在照着，下去下去，都赶快下去！”
　　那陆志明挥了挥手，表情有些不耐烦。
　　今天并不是决赛，可为了给半个月后的决赛造势，营造舆论，他们主办方也邀请了许多记者前来报道。
　　花费的钱暂且不提，就光是那镜头森严之下，也不是胡闹的地方。
　　陆志明一身西装笔挺，面容俊朗，确实算是不出世的帅哥一枚了。
　　再加上那镀金满满的背景与富家公子哥的称呼，的确容易让不少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为之倾心。
　　小昭不在讨论范围之内，梁若琳被朦朦胧胧的拉上台，眼看幕后这么个英姿勃发的帅小伙走了上来，一时半会竟是怔怔，有些看楞发痴。
　　直到对方不耐烦的招呼起来之后。
　　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神色不安而局促的扯了扯身边女孩的胳膊。 
　　“我说小昭，王师傅到场了没？到底在哪啊，我怎么找不到？”
　　放眼望去，台下的确有无数双眼睛在望着台上。只是却没有哪一位中年男子跟台上的这些参赛者一样，穿着厚重的白色厨师服，挥舞刀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梁若琳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昭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肩膀上一直背着的书包，卸了下来。
　　起初梁若琳就有些奇怪。
　　自己只是来接个人而已，为什么胡小昭还要不辞辛苦带上那么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来。
　　她们只是来盘管比赛的，又不是远游。
　　只是看着胡小昭拉开拉链，从包里慢悠悠摸出了一系列道具时。
　　梁若琳微闭着的红润嘴唇，终于再也按奈不住，随着器具一件件摆放在桌面上，终于彻底长大了。
　　锅碗瓢盆。
　　铲勺篱筛。
　　叉篾笊笼。
　　样样齐全，一份不少。
　　银白色的器具一向是厨具中最为简陋且廉价的那一类型，可不知为何就这样平铺在桌面上，乍一眼看过去的气势，却相当汹涌澎拜。
　　来势汹汹。
　　“你这……是想干嘛，你什么意思？”梁若琳看着，已经完全无法解读此刻的胡小昭，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胡小昭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从书包里，将准备了许久的厨师服跟厨师帽穿戴整齐。
　　一双好看的眸子这才定定望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姑娘。
　　她摊了牌。
　　“梁若琳。”
　　“啊？”
　　“王师傅的大名，叫做王超群。”
　　“……王超群？”她愣了那么一下， 似在回忆，整个西浙，乃至整个内陆，究竟哪一位出名的厨师，是叫这个霸气英博的大名的。
　　可回味了一整圈却讶异的发现，这所谓的王超群，根本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占据半点印象。
　　自己这两天为了联系底子深厚的厨师，已经几乎在网上找遍了出名大厨的联系方式。既然这位王超群自己没有印象，那么就代表，起码在这个时间段，这位王师傅，并不算厨艺高超。
　　他，并不出名。
　　梁若琳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却看小昭微微笑了笑，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我就是那个王超群。”
　　“……你？”
　　“对，我的网名，就叫王超群。”
　　“王……王超群，是你的网名？！”梁若琳瞪着眼，难以置信。
　　这名字说出口的时候，面前姑娘身姿挺立，还真就带了点霸气蓬勃。
　　曾经何时？
　　他胡显昭同志天资聪颖，再婚后的家庭可谓殷实，也算是个不折不扣欺男霸女的纨绔。
　　倒是这辈子重生的久了，性子温润成了习惯，竟是渐渐找不到那曾经的感觉。
　　只是现在。
　　看着与之同台竞技的一行厨师。
　　胸中那股热血，竟是惹不住隐隐重燃起来！
　　虽然比试的内容与上一世不太相同。
　　可周围的欢呼与灼热目光，却相似无几。
　　胡小昭淡淡笑了笑。
　　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厨子。
　　可不知为何，胸中却生出了久违的自信。
　　身边的梁若琳却微微一呆，表情从愣神再到惊讶，最后渐渐的回味过来后，却羞红了一片，满是恼怒。
　　大有一丝被戏耍了之后的发愠。
　　反应过来后，她猛的抓住面前女孩的衣领。
　　瞪着眼，大声质问：
　　“小昭……胡小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57，比赛开始

　　两个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反目成仇戏码，实在是让台子上的陆志明都意想不到了。
　　“干什么干什么！知道这是哪么？就算不知道，台下那么多摄像机，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么？”
　　他瞪了瞪眼，严厉低声呵斥了一句。
　　旋即挥了挥手，立马要吩咐保安将两人拖走。
　　“慢着。”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默默不做声的胡小昭却忽然开了口了。
　　“我是梁家企业请来参加比赛的厨师，虽然来晚了一点，可应该不算弃权吧？”
　　大规模比赛的确有这么个迟到多少分钟就不能入场的规定，不过这种小比赛，大家大抵都是图一个开心。应该不会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去束缚。
　　而且更何况，那些个厨师的桌子上，也就堪堪摆了一些半成品。很显然两人到来的时间点虽然有些晚，却也并没有迟到太长的时间。
　　“梁家企业。”听到这话，陆志明怔了怔，一时半会没有言语了。
　　他们这届参赛者中的确有一位幕后老板姓梁的餐厅报了名，而且其规模在燃城乃至华洲，都还算有名。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一直到海选前，梁家餐厅迟迟都没有确定好最后参加比赛的名额。以至于选手那一栏的位置都还空开着。显得非常突兀。
　　本来这种情况是可以直接按照弃权处理的。
　　可梁家餐厅规模颇大，其幕后资本家在西浙附近也有着一定的权利，可谓平步青云，他们这些小企业家富二代，能不招惹， 尽量也不敢多招惹。
　　他这么一愣神，保安却不是吃素的。三五个人成群环了上来。
　　先是制服了那嚷嚷声最响亮的梁若琳，然后就将目光看向了小昭。
　　虽然梁若琳还在气头上，可女孩子身体终归还是薄弱，更是双拳难敌四腿，两个人分别拽着这丫头纤细的胳膊，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这丫头就被仓促狼狈的拖了下去。 
　　“放心吧。”只是在临下台前，小昭还是温和的笑了笑，冲着小脸憋个通红的梁若琳低声保证了一句。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不过，我尽可能不让伯父，也尽量不让你失望。”
　　这么一说，梁若琳还以为对方在故意刺激自己。
　　更是瞪大了眼，反抗猛的激烈。
　　却是不由分说送下了台。
　　那保安倒也怜香惜玉，看着是这么个面容精致的姑娘，竟是没有直接让其离场，只是送到了观众席的位置。虽然身边两位保安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不过也算是相当给脸面了。
　　胡小昭收回目光，回过头来，这才指了指台下那个面目怒红的梁家大小姐。
　　“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还有点怀疑，不过，那位姑娘就是梁家企业总裁的大女儿，你不认识我，可对这位大小姐，应该有些印象的吧？”
　　这么一说，陆志明顿时反应了过来。
　　自己刚才看这位女孩的时候就觉得面容有些熟悉，起初也只是当成那些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太妹脸去记了，并不在意。
　　却没想到被一提醒才翻然醒悟过来，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庞，不就是那梁家企业大闺女的面貌么？
　　陆志明摸了摸脑袋，哎哟了一声。似乎是在懊恼，自己刚才如此粗暴的行为给人送下了场，会不会遭到惦记。
　　“没事的，刚好我也跟她闹了点矛盾，意见相左罢了，小孩子脾气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胡小昭轻描淡写的挥了挥，却忘记了这一世，自己与那丫头的年级正相仿呢。
　　两个人在舞台上的时间耽搁的有些久，再加上先前出了意外，此刻无数双怪异的眸子已经望了过来。似乎还不太清楚这凭空多出的两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的案板在哪？”小昭也懒得废话。
　　“左边最拐角的位置。”陆志明手指一指。
　　既然对方身份得到了确认，那陆志明自然没有拦着的理由。
　　只是在与对方擦身而过的档口。
　　他还是难以置信的望了望，嘴角更是不经意撇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诚然，做饭跟别的体育比赛不同，它不考验临场反应力与身体素质，所以在男女性别上的差异不会很大。
　　不说他们邺城，就是整个西浙，都有部分出名的高星大厨是女性身份来的。
　　只是面前这面容还算俏丽的姑娘，五官稚嫩，皮肤微白，甚至身上穿着的还是校服。
　　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吧？
　　祐德高中？
　　这是这丫头胸前校徽上印着的四个大字。
　　陆志明带着眼镜，这视力自然是杠杠的，毫不留情就将这一份小细节尽收眼底。
　　所以他就更加疑惑了。
　　这么个孩子，她连17……18岁都不到，而且还不是从专业新西方厨师学校里毕业来的，怎么就能做出一手好菜了？
　　这笑话，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要知道厨师考验的刀工，手法，以及各种调料配比与烹饪手段，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极其考验工龄的活计。
　　这也是为什么做饭好吃的橱子，大抵年龄都不算小，再不济的，也是三十多岁出头的原因了。
　　对于这位尚未成年的学生党，陆志明由不得会产生怀疑。
　　不过一想起梁家餐厅的位置本就有所空缺，那么这事也轮不到他去管了。
　　或许是那梁氏企业觉得不战而退输的太丢人了，愣是喊来这位年少靓丽的姑娘前来撑场子，好让自己输得不那么凄惨呢？
　　倒也很有可能啊。
　　————
　　而回到比赛台上。
　　小昭没多说什么，将铺开的餐具齐整整放在了角落了那一个空开的案板上。
　　心思微密。
　　台子上空间还算敞亮，距离观众席也颇远，导致了已经渐渐不习惯人多的胡小昭同志也能适应的来。
　　转而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自恋了一点。
　　人家那么多声名赫赫的大厨不看，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这样一个相貌平平又没什么人气的女孩子身上有什么意义？自找没趣么。
　　然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还是觉得人群里那些观众，尤其是不少异性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投了过来，微微有些火热。
　　干脆摇了摇头，不去管那些有的没的，径自打量了一下案板上的食材。
　　除了油盐等一些调味料以外，就是三块大小体积差不多的肉块了。
　　猪羊牛。
　　这是主办方提供给参赛者的基础食材之一。
　　到底是官方给出的材料啊，无论是手感还是软嫩程度，都恰到好处。远不是菜市场里那些廉价货能比拟的。
　　剩下的一些蔬菜后厨也有提供，只是一般情况下，官方也允许参赛者们自带一些原材料参加比赛。
　　当然了，前提是不允许直接带个成品上来。
　　毕竟每个人要做的菜品都不一样，虽然是开饭店的，可总归不能面面俱到。
　　比如小昭，她就带了一些小苏打，一块发酵好了的面团，以及一包粉丝。
　　嗯，粉丝还是从沫沫那两碗泡面杯里借来的，小昭承认这些材料看上去的确挺业余的，可也没有办法啊，她手里总共就两千块钱，想要买点高规格的材料，也实在没那个能力不是？
　　干脆就一切从简了。
　　只是，高端厨艺往往就是这个样子！
　　即便是简简单单平凡至极的食材。
　　也可以搭配上绝妙的技术，烹饪出绝佳的美味来！
　　不远处的评委席上，正摆着一个用于计时的小沙漏。
　　里面的细沙以及逐渐流失了三分之一有余，而剩下的部分，也在随着时间推移，缓缓流逝。
　　留给胡小昭的时间不多了！
　　但她却根本不着急。 
　　因为自己在心中拿捏好的菜肴，并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
　　先是拿过案板上的牛肉铺平，撕去其中筋膜。
　　简易处理之后，便是将盐与黑胡椒等调料，均匀铺洒在上面。
　　洒上少许酱油腌制。
　　转而将随身携带的粉丝放入温水中，安静静止约莫五分钟的样子。
　　干完这一切之后，她又拉过一旁的小灶，起锅热油。
　　那熟悉的打火动作自然惹得台下的梁若琳微微一愣。
　　起初她以为，小昭费尽心思的隐瞒又肆意摊牌，是为了费尽心思去报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可没想到这一系列动作熟练无比，一气呵成，施展起来竟真有了一番专业厨师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真的是为了报复自己，她干嘛要做到事无巨细的地步？
　　这是不是，有些难以说通了？
　　二台子上，做完了这一切的胡小昭难得深吸了口气。
　　看着热油被烧熟，她忽然慢下了动作，将牛排小心翼翼倒入锅中。
　　稍微翻炒之后，又下了些特制调料。
　　那股香喷喷的味道顿时顺着锅沿弥漫了开来。
　　“好香！”
　　梁若琳距离角落位置比较近，她的身边站着的刚好是一位带孩子的妇人。怀里抱着的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嫩白软滑的手指一指，也不知道是在评论小昭，还是在说别的厨师师傅。
　　香吗？
　　梁若琳闻着，也有些微怔。
　　她眼力不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小昭下牛排的动作。
　　而空气里最为油腻的香气便也是那牛排的气味。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戏弄自己，胡小昭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去。
　　贸然上台，且不说自己可能沦为笑柄，即便真的给梁家企业抹了黑，后续的处理也相当之麻烦。
　　她到底是想干嘛？
　　梁若琳坐在台下，轻轻捏了捏衣角，鼻尖那股香气却愈发肆意了。
　　惹得旁人都忍不住一阵轻嗅。
　　牛排的浓郁搭配着一股淡淡的清新，香甜可口，却出乎意料的并不腻人。
　　也不知道加了什么秘方。
　　一时半会，竟是让梁若琳有些看不清。
　　那位在自己眼中，一直与土里土气这个词脱不开关联的，乡巴佬舍友了。



58，时间到

　　牛肉这玩意想要做的好吃，火候跟油量的搭配可谓相当细腻复杂。
　　可毕竟只是海选，参赛者也并不需要如此精确的地步。
　　小昭也仅仅凭着感觉，炸到朦朦胧胧的一个层次，就伸手捞出。
　　随后将其切成肉丁大小。
　　到底是用于比赛的高端食材，即便烘焙煎炸了这么长的时间，牛排依旧没有变老。周遭满是金黄多汁的液体，甚至是还能看到肉块中间的粉嫩，彼此相连
　　接下来的步骤就很简单了。
　　将一旁泡在温水中的粉丝捞出，重新放回油锅之中研制复炸。
　　撒上一些酱油生抽用于提鲜。
　　约莫十多分钟的功夫，肉馅便是准备齐当了。
　　金黄多汁的液体裹着肉块与粉丝，竟将那股浓郁的香气彻底弥散了出来。
　　倒也碰巧胡小昭身边的两个厨师做的都是凉菜，虽然也算可口动人，可与这类炸品相比，其味道自然是平淡了许多。
　　肉馅伴着浓郁的味道冲击着不远处观众的鼻梁，不仅是梁若琳，就连身边维持秩序的保安，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却也难以抑制了起来。
　　“这姑娘。”
　　“做的菜还挺香的啊？”
　　“人也长得俊俏……”
　　“不错不错，小丫头小有成就啊，做得一手好菜，简直就是贤妻良母嘛！以后不愁嫁人了哈。”甚至人群里还有些大姨大妈半开玩笑着调笑道。
　　燃城规模小，即便主办方花费了不少启动资金去宣传比赛，可到场的观众中还是本地居民居多。
　　这也是为什么周家企业不得不在画上一笔巨额资金去请动当地电视台与媒体报道了。
　　原因无他，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更何况饭店名气本就与娱乐影视圈那些不同，想要将招牌打出去，其困难程度更是翻了数十倍。
　　毕竟在网络上，你可能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就能听到一首脍炙耳目的流行曲。
　　可要是去翻看那些讲解吃喝的说评的话。
　　恐怕并没有多少人，会产生认同与参与感。
　　归根结底，嘴还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如果不让本人亲自品尝到胃口，那么哪怕文笔再怎么描述，总归也显得苍白。
　　可话又说回来。
　　这所县城破败无比，虽然也算半个旅游区了，可如此荒凉的景象也的确没有什么吸引外界游客的资本不是？
　　这就是燃城的为难之处了啊。
　　恶性循环啊！
　　没有足够的理由吸引食客前来驻足，毕竟这所小城市与隔壁两所旅游大臣相比，终究还是短板。
　　腹诽的功夫手下也不闲着。
　　小昭将自己带来的发酵面揉成一个长柱体，然后接过案板上锋利的刀子，断成小块小块的面团。
　　将肉馅包在包子里，再在油锅里进行二次热油，自己这道菜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哦对了。
　　还要记得在横面上用小刀划一刀肉眼不可见的小口子，然后往上面涂抹一些小苏打。
　　这一步可是核心，是千千万万不能疏漏掉的。
　　小昭手里的材料不多，混着那半杯粉丝与牛排，满打满算也就做出六七个包子的样子，差不多就要见了底。
　　面团多出了半截，平白无故在那摆着，看上去颇显浪费。
　　不过，评委席上的人头也就只有有两三位，分配下去，倒也绰绰有余的。
　　这些评委也是主办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甚至可以说举办比赛的场地等费用并没有多少花费，反而是推广跟评委，占据了预算的大头。
　　嘛，也没什么办法。
　　这种厨艺大赛跟娱乐选秀性质差不多，想要引流，光靠厨师肯定是不能够的。而评委席上的各个专家的名气，也是吸引游客食客的另一种因素。
　　在那里面，小昭就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姓曾，依稀记得即便是后世这位曾教授在厨艺方面的造诣相当深厚，偶尔甚至在电视上都能看到一两面。
　　就是人性子有些刁钻，说白了就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就是厨艺这块的天了，经常碰到不合心意的菜肴，那是碰都懒得碰上一口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世那些文章里对其人的描述，上一世的胡小昭顶多算是个凡人，与这类声名赫赫的专家教授自然是没什么交集的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倒计时愈发临近了。
　　手里的作品也进入了尾声。
　　她拍了拍手，静静看着原本白皙一片的面团在油锅中掀起阵阵气泡，表面逐渐变得金黄焦脆。
　　等待的档口，负手而立，裙角随着微风肆意飘扬。
　　好看的眉脚，似乎在阳光的映照下，隐约呈着一丝浅薄痕迹。 
　　还真有了点专业大厨的风范。
　　朦朦胧胧间，她倒是忽然想起这么个事。
　　虽然店铺里最顶尖的橱子被挖走了，可两家企业好歹也是以开饭店闻名的，不可能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找不到替补选手。
　　大概也是因为那原配张师傅厨艺实在太过高超，是以成为了众人心里一道难以跨越的围墙，这才吓得其他厨师害怕背锅，一个个畏手畏脚不敢上台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而这位赶鸭子上架的霸王，还得边承载着梁老板的骐骥，一边超越曾经的NO.1，不得不说这份压力的确太大了一些。
　　也难怪梁家企业无人敢上台应战了啊。
　　小昭哑然。
　　恰在这时，随着一声刺耳的喇鸣，沙漏中最后一滴沙子，终于彻彻底底落入了杯底。
　　“时间到！”
　　主持人接过话筒，走上台来，还是那副笑意盈盈。
　　赛场上的参赛选手足足有二十多人，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餐厅，有的在本地就有分店，而有的，则是为了冲击那一份荣誉与奖金，才千里迢迢赶赴燃城的。
　　不得不说这二十多人里，实力参差不齐，可即便最差的，最起码也是大厨水准了。
　　做出来的菜肴尚且不知道好不好吃，可光看卖相，倒是一个比一个的青翠欲滴。
　　可谓丰盛无比。
　　八仙过海，各展神通。
　　煎炸烹煮样样俱全，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让人为之沉迷的香气。
　　反倒是在这般隆重下，小昭碟子里的那半大包子，显得有些其貌不扬了。
　　嗯，没错。
　　虽然之前胡小昭的粉丝牛排卖相还算可人，可现如今那厚厚实实包裹在外面的一圈面团，却看上去有些寒酸了。
　　实在是一手败笔啊。
　　那主持人一直再往角落里偷瞟，估计也是一众大老爷们里的红花难免显眼的缘故，自己忍不住会多加关注一些。
　　起先他也闻到了那股粉丝牛排的香味，一时半会还有些诧异，这么个年轻小姑娘，看上去连成年都不到，手艺居然还挺不错的？
　　却是没想到自己这想法刚刚来得及改观，这丫头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他扇了狠狠的一巴掌。
　　那三四个平平无奇的肉包子杂乱无章的摆在盘子里，看上去半点新意都没有。甚至都让人觉得这丫头上台来是不是为了敷衍了事的。
　　要知道这可是比赛现场啊，又不是早晨出的煎饼摊，随便一划拉半张煎饼就能完事的，比赛比试的除了味道而已，色香这两点，也一样是考核的重心好吗？
　　可眼下这平淡无奇的包子。
　　且不说味道究竟好不好吃。
　　光是这卖相……
　　就让人没什么食欲了吧？
　　更别提这次评委团里的老大爷，一个比一个眼光刁钻，估计到时候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倒是可惜了啊。
　　明明这丫头在一众厨师师傅里也算惊艳亮眼。
　　却没想到手艺，竟是如此的令人失望。
　　主持人摸着话筒，不自禁叹了口气。
　　心里却没半点惊讶。
　　毕竟这孩子的年龄的确太小了，恐怕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人对其报与期望吧？
　　不过，那梁山河还真就山穷水尽了么？
　　店铺里那么多厨师不敢上，竟然楞让一个乳臭未干小丫头上来撑场子？
　　看来一直在县城里被鼓吹梁家餐厅，也不过如此啊。
　　他叹了口气，转而拿捏起语气：
　　“接下来，请各位厨师将做好的成品放在盘子中，展示给评委！”
　　伴随着主持人的吩咐。
　　厨师们手里的饭菜，开始挨个由着赛场中的迎宾小姐端了过去，一个个开始在三位评审面前走流程。
　　大抵就是尝上一两口，然后打分。
　　满分十分，给出的三块牌子分别是10分，9分，和8分。至于再往低的分数牌，则是默认取消掉了。
　　嗯，大家都是大厨，起码在外界都是声名赫赫的招牌，倘若分数给的太低，实在是有点打人脸子的意思。
　　虽然评委席上的曾师傅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可主办方还没那个胆子，仅仅因为一场海选就得罪数十家餐厅去。
　　三枚评审分别举牌，求平均分。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参赛者也就约莫8。3分上下。不多不少。
　　看上去还挺平庸？
　　实际上也是在用一种相对隐晦的方式告诉诸位，你们，并没有通过海选。
　　倒也算是温柔了，相比后世那些选秀节目上的那种直截了当的两票淘汰，尤其临走时还大张旗鼓的放一些搞人心态的音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残酷。
　　不少厨师微笑着点头，看似虚心在接受那曾师傅的点评，实则眉宇上的忧愁已经清晰可闻了。
　　可不郁闷嘛？
　　千里迢迢跑过来，满怀着胸有成竹的心情，却没想到连海选都没通过，这对人的打击也太大了吧？
　　更何况旁边还有不少记者在望着。
　　实在是太那啥了一些。
　　要知道，他们每一个都被自家城市委以重任了啊。
　　说是全村的希望也不为过。
　　结果没想到却这么憋屈……
　　不过也没有办法。
　　毕竟诸位都大有来头，先前不也说了么？再不济，也起码是整个县城的招牌了。
　　能跟他们一起同台竞技，甚至得分不分伯仲，在某些程度上来讲也算颇有荣光了不是？
　　这种安慰似乎非常奏效。
　　思想转了个弯，这脸上的表情顿时好看了许多。
　　更何况那曾师傅也算是出坛界的泰斗了，能得到他的点评，这一行下来，的确不亏啊。
　　这些个厨师里，年级较年轻的，身份地位相对较低的落选者。
　　也只好用这种得过且过的借口，去安慰自己了。 



59，看看我的？

　　打分还在继续。
　　小昭默默站在后排的砧板前，看着面前的厨师挨个走下了台。
　　一个个神色都有些纠结。
　　身边两位评委还好，无论是打分还是点评都颇有分寸，都算给足了面子。
　　只是那为首的曾师傅，带着个黑框眼镜，手里的筷子夹啊夹的，表情严肃，话语里的点评却尽显针锋相对，不留情面：
　　“这道菜卖相不错，可惜口感不佳，味道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依我看，8.6分。”
　　“这一道跟前面那道犯了相同的毛病，调料还算浓郁，但是嚼劲严重不足，还有这个摆盘。你自己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红红绿绿的堆在一起，连品种都快分不清了。你们那边，难道没有一句话叫做红配绿，赛狗屁么？”
　　老爷子嗤笑一声，抚了抚因为俯身而微微下滑的眼镜框，嘴角轻撇出一个音节，“8.2分。”
　　这一番略带幽默的质疑自然惹得台下观众笑出了声。
　　却看到那首当其中的厨师眉头青筋尽显，强忍着又不好发作，只得暗自攥了攥手掌。
　　那一句谢谢老师点评说出来时，难免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现在的小年轻。”那曾师傅也是个油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点小情绪，不可能看不明白。
　　却还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将目光继续放在了接下来端着的菜品上。
　　“这盘春卷是谁做的？”
　　被点到名的厨师微微一愣，连忙惊喜的举了举手，示意一下。
　　感情他还以为曾师傅态度有所转变，难道是在变相表示自己的菜在一众大厨里脱颖而出了么？
　　“……你这盘春卷，油腻腻的看着就没有胃口。得亏我是来点评的，要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去了饭店吃饭，你们这道菜可就赔钱退款了，你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了吗？”
　　没想到曾师傅接下来的几句话，直接将那厨师打击的愣在原地，怔了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曾师傅顿了顿，将筷子在盘子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这才继续恨铁不成钢。
　　“口味我都不好意思多尝。这么多油，闻着就倒胃口！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厨师了，厨子做饭，哪有这样不顾及用油的？我说小伙子，你不会是隔壁家请来里应外合，打算整垮对家的特务吧？”
　　这话实在太过于下人脸面了一些。那厨师刚好也是个新人。或许在他们那儿，当地人就是喜欢吃这种腻歪一些的食物。再加上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跑过来，一时兴奋，竟是忘记了这位厨界赫赫有名的曾师傅，是有了名的清口。
　　小年轻被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孤零零站在那，很是尴尬。
　　就连主持人都看过去了，连忙接过话筒热场，连说了两三句好话，这才将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愣神中拉了过来，送下了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半点内疚都没有，继续将审视的眼光，看向了接下来的菜肴。
　　于是赛场上，那麦克风里时不时就响彻起一些令人聒噪耳朵生烦的评价，而且大抵都不是好话。
　　“难吃。”
　　“不及格。”
　　“8分！”
　　“这一盘又是谁做的？不会跟那个春卷是兄弟吧？按照这次比赛的评分要求你能得个八分，不过你在我这，可能倒贴我分数都嫌多。”
　　这一番狂妄不羁最终还是得罪了不少人，且不说被送下台的厨师们一个个面色铁青，表情严肃，甚至恨不得当场就冲上去与那老爷子理论一番，就是台下的观众们，也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在哪个地方开的饭店？你们有没有尝过。”
　　“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
　　“广告上写他叫曾师傅来着，不过燃城这一块，你们听哪个做饭好的橱子姓曾？”
　　其实小昭也有些微呆，早就听说过曾师傅心高气傲了，却没想到竟然棱角突兀到这个程度？
　　嘛，不过关于围观群众们的腹诽，脑海里倒想起后世电视上介绍的简历。
　　大抵都是些什么什么厨艺协会的副会长，亚洲餐饮协会首席主席等等，天花乱坠的前缀如同天上的流星一般茫茫多。也算是不可多得牛B哄哄的人物了。
　　虽然这些参赛者也是不可一世的大厨，可要是论身份去说的话，虽然有些不想承认，可貌似这位曾师傅，的确拥有对其指点的资格？
　　还挺气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台下厨师敢怒不敢言的原因。
　　他们肯定知道台子上评委的身份，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冲撞了，到时候给贴上专业性不足的标签，怕是内陆的那些大牌餐馆，以后都去不得了。
　　关乎到前途啊，难免小心。
　　而相比之下，身边两位评委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应邀嘉宾，无论身份还是专业地位都跟那曾师傅天上地下，自然有点马首是瞻的意思。
　　当然了，这曾师傅也没有一味的去贬低别人，这一系列参赛作品里，倒也有两份出乎意料得到了好评。 
　　比如一开始比赛时就在小照左侧的那位厨师，他做的一盘凉菜，就获得了较高的分数。
　　倒也的确有那个资本。
　　不光用料繁杂，光是肉眼看到的木耳，红椒，红萝卜，绿椒，青笋柠檬等等。
　　这还不记上自己带来的秘制配料。要真的一笔一划将原材料写在纸面上，估计都能潇潇洒洒罗列下来一大条。
　　摆盘更是突出一个新颖吸睛。
　　将果蔬按照金字塔的模型在中间比了个尖角儿，而尖角的两边，则环绕着一圈圆形的黄瓜萝卜切片，看上去青翠欲滴，色泽艳丽，整体造型相当美观。
　　且不管好不好吃，光是这别具一格的造型，就已经让人颇有兴趣了。
　　“不错不错。”那评委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筷子没有先动，反而是对这独特的创意，给予了首肯。
　　这一下，就连主持人都跟着讶异了。
　　毕竟在先前的点评里，这不通人情的老爷子简直不能用贬大于褒去形容了，那根本，就是一味的在贬低选手嘛。
　　现如今这反常的举动自然惹得不少观众窃窃私语。
　　腹诽中不发听出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一类歇后语。
　　更是有不少人狐疑，是不是那评委老爷子收了钱，故意捧自家的人。
　　可转而一想又有点不切实际，这做法实在太漏洞百出了，贬十捧一？如此明显的蹩脚戏码，就不怕被揭穿么？
　　估计也只有屁屁下干净的人， 不怕调查，才会如此嚣张跋扈。
　　他们倒是没猜错。
　　倘若以后世电视里对老爷子的介绍，那么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小比赛里暗箱操作。
　　想要捧谁，直接带到协会里一顿操作不就完事了？哪儿需要这么多边边角角？
　　至于第二道颇受好凭的菜肴，则是一份鸡肉炖蘑菇。
　　菜的外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知道师傅究竟用了什么调料，炖出来的汤汁唯美鲜香，香气随风飘散，浓郁扑鼻。
　　饶是见多识广的评委老爷子，也下意识抓起筷子品尝了两口，旋即树上大拇指，给与了一个9.5分的极高评价。
　　的确很好吃。
　　虽然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尝到菜肴，可光是那股淡淡的清香就足以让人食欲大开的了。
　　所以对于这位师傅的晋级，观众席上并没有爆发出议论。
　　说起来，之所以这场厨师比赛会有乡亲前来捧场，归根结底还是有便宜可占。
　　评委只有三人，而做出来的菜肴却又上百道，如此大的量自然不舍得浪费掉了。
　　于是商家灵机一动，打出了只要买门票便可随意试吃当天参赛作品的噱头，避免浪费的同时还赚了一笔门票钱，可谓双赢。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每张票价三十元左右，不算特别贵，而且还能见识到这般大场面，的确也不亏。
　　先前那道凉菜外形站了很大一部分便利，即便口感稍次，也得到了8.9分的成绩。
　　虽然依旧是8开头，不过却也比那些8.1或者8.2的低分，要高出一头了。
　　至于那鸡肉炖蘑菇的高分，更是让主持人都为之唏嘘。
　　海选是从二十多名参赛者缩减到冠亚殿与四强的角逐，也就是说这二十多人中，除了这两位高人一筹的厨师以外，将还有两个晋级名额。
　　眼看最后一道菜品被端了上来。
　　一众厨师互相望了望，气氛竟是隐约紧张了起来。
　　虽然这些家伙真真切切被打击的不轻，可如果能进入决赛，也算是一枚殊荣啊。
　　而台子上。
　　最后一个接受评分审查的，便是胡小昭……以及她的肉包子。
　　当工作人员将三叠盘子堆在评委身前的时候。
　　起先还喋喋不休评价着香菇炖鸡的曾师傅忽然脸色一黑，不说话了。
　　就连旁边两位陪衬的评审也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盘子里那一块……黄不拉几，毫无特色，卖相甚差，甚至可以算是倒胃口的物什。
　　轻轻用筷子戳了戳，可最后还是没有谁打算张口，吃这第一下。
　　许久许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左侧的评委有些心软，眼看面前站着的姑娘生的水灵，生怕被那老爷子给骂哭了。
　　连忙趁着曾师傅还没开口前挥了挥手。
　　“小丫头，这菜做的不错，我给你8.4分，好了，你先下去吧。”
　　他也算给足了面子，毕竟那些高星大厨但凡表现不理想的，获得8.1分的也不在少数。而小昭竟直接拿到了8.4左右的高分，虽然跟晋级无缘，却也显着长辈的爱护。
　　说罢就扭过头，打算喊来主持人去查一查，之前评委总分里，位居第三跟第四名的参赛者到底是哪梁位。
　　结果回过头来的时候。
　　那面目颇为精致的小姑娘，竟然并没有顺着自己的意思，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离场。
　　反而还是站的笔直，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则往前推了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脸上挂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光看外表，是不是有些太肤浅了？”
　　这句话说的人为之一愣。
　　突兀的在一众老爷子粗矿声线中传了出来，虽是清脆，但放在眼下的场面，却并不悦耳。
　　甚至还有些唐突，不知礼数了。
　　“要不，您先尝尝这包子的味道，再下评论如何？”
　　可胡小昭却没有半点自觉。
　　还是挂着那副淡淡笑意，如是重复道。



60，浓郁味道

　　面对眼镜男主动给出的台阶。
　　小昭并没有半分动作。
　　反而是一如既往立在台上。
　　不卑不亢。
　　微风将围裙的裙角吹得飘扬，临近秋日的天气，树梢上的叶子悄然红了一角。
　　被轻轻吹散，落在脚边。
　　一片斑驳。
　　午后的光线并不炽烈，逆着淡淡的阳光，左侧那一位怜香惜玉的大叔却是看的怔了怔，并没有因为对方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而觉得恼火。
　　反而是那双细小狭长的眼，诧异在打量。
　　不远处那张瘦削脸蛋。
　　貌似，还挺漂亮的啊？
　　这丫头的面相自己一开始也觉得是有些普通罢了，而之所乍眼一望会觉得惊艳，也是因为大老爷们成堆的参赛者李凭空冒出个异性，那场面，想不吸睛都难。
　　可没想到现在回过头稍细的品。
　　先前初被自己定义为平凡无奇的五官，竟然渐渐呈现出了一丝柔和。
　　并不显眼，却看得很舒服。
　　非常耐看的感觉。
　　她好像。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那眼镜大叔怔了怔，旋即又猛的摇头，只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如此严肃的场合，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去想这些天马行空有的没的。
　　只是还没等他干咳出声，一旁的曾师傅却是呵嗤了一声，语调古怪的看着胡小昭：“小丫头，你刚才说什么，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曾师傅伸出了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你刚才说，菜的卖相不重要？”
　　皱纹密布，指关节的位置上甚至还爬满了老茧。
　　的确是一双老练的手。
　　虽然这只是一句浅淡的反问，甚至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动，一众参赛者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之前这位曾师傅在打分时，无外乎在围绕着摆盘与料理外貌做标准。而就是这对方一口一个的强调，现如今竟被这年轻的姑娘比作了无关紧要的因素，这一样子，无异于打了评委的脸。
　　更何况，这曾师傅心高气傲，菜品好不好吃的确是一个关键。可如今你都骑到人家脸上来了，还想再得到高分，怕是根本不可能了吧？
　　就连角落里坐着的梁若琳也是痛苦的抱着个脑袋，似乎已经预示到了未来的后果。
　　如此冲撞，哪怕胡小昭做的菜真的惊为天人，可这评委如此刚愎自用，怕是硬忍着都不可能让她晋级才是……
　　更何况那肉包子表面金黄，虽不算特别难堪，可在一众参赛里，也的确与出众这个词挂不上关联……
　　“你知道做菜的基本三要素是什么？你知道一道菜的基础，究竟是由哪些东西决定的?你知道中华菜肴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究竟是为什么才能攀得上这样的高度？”
　　发神的功夫，老爷子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质问已经如约而至了。
　　“看你这年纪，连高中都没毕业，反而质疑起这些源远流长的千年底蕴来，你觉得自己很有脸子，很与众不同，很配，是不是啊？小丫头？”
　　话里话外越发咄咄逼人，兴许也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老爷子深吸口气，抓着麦克风的手掌稍稍放松了那么一丝。
　　“看你实在太年轻了，也算我遇着了，就给你上一课好了。”
　　虽然这话是对着小昭在讲，可接下来满嘴的长篇大论，却好像也意无意的照顾到了其他的参赛者们。
　　顿时不少人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专注，似在沉思那台上之人的发言，究竟有几分深邃。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平常自持甚高到了孤傲地步的一个人，传起学识来，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安静沉稳。
　　老爷子嗓音低沉，胸怀墨水，这样一句句侃侃而谈下来，的确算得上是引人入胜。
　　只是如果将那娓娓道来的一长篇，简单的汇聚成一句话去感慨。
　　那就是在说，除了味道以外，菜的卖相跟香气，也是决定了菜品质量的一大关键！
　　而小昭的这部作品，味道暂且尚不知晓，可光论外形，的确相当不出众，甚至到了贫瘠的地步。
　　至于香气，更是隔着那厚厚的包子皮半点都闻不出来，说是平平无奇，甚至打个不及格，都不为过。
　　起先看身边的眼镜男给这丫头找台阶下，曾老爷子默默点了点头，都放弃了去打击这丫头的意图。
　　可没想到反而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率先挑衅起来了？
　　这还怎么得了？
　　自己好歹也是厨艺界执牛耳的人物，如今竟然被一个年轻姑娘冲撞，这份不尊重，是不是太难以饶恕了一些？
　　台下的观众默默听着，起初也觉得这老爷子太过苛刻了一些，即便如今也没有将这份偏见放下。
　　只是那声线从话筒里缓缓流淌出来，嗓音低沉，倒也镇压了一些不和谐噪音。
　　而位置上梁若琳也在埋头听着。
　　自家老爹就是开饭店的，平常去串个门也是常事，虽然是个学生，可多少也有点专业知识。
　　她自然知道如今老爷子所说的专业素养都是精华。
　　可如今心中却半点感慨都悟不出来。
　　反而一双眼睛充斥着迷茫，脑海一片嗡嗡作响，只觉得台上的演讲，无异于是刑场上的最后宣判。
　　原因无他。
　　等他长篇大论完，胡小昭就会被彻底淘汰出局。
　　而他们梁家餐厅，也会因为这么个低分，而彻彻底底沦为整个染成的笑话！
　　她痛苦的抓着头，额前的秀发被蹂躏得蓬松杂乱。
　　却是在这时。
　　异变突生了。
　　小昭的嘴角忽然咧起了一丝好看的微笑。
　　那抹淡淡笑意在三个评委的眼神里显得有些古怪无常。
　　却是互望了一眼，并没有将其挑明。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曾师傅皱了皱眉，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搞清楚这丫头在卖什么药。
　　“没错，以上就是我对厨艺的看法。”
　　老爷子一双大而敞亮的眸子望了过去，眼神里满满都是笃定。
　　小昭一阵哑然，只觉得这老爷子虽然有些刚愎自用，可这份自信，也的确在很多人身上都不可多见啊。
　　气氛忽然在场中凝固了那么一下。
　　二人都没有说话。
　　只是，突兀的。
　　麦克风里竟传出了一丝清响。
　　像是鸟儿破壳那般清脆。
　　虽转眼即逝，却并不细微，惹得老爷子不由一愣，看了看手里的麦克风。
　　看来他还以为是机器不知在何时给磕坏了。
　　结果还没等他草草检查完毕。
　　那些个响声却愈发密集了起来。
　　“……？”
　　起初还只是两三声轻微细碎，慢慢的，点连成线，线汇聚成面，此起彼伏的尖锐清脆，就这样突兀在透着麦克风，覆盖了整个会场。
　　“这是？”主持人也有些惊讶，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就连幕后的陆志明也站了出来，皱着眉头。
　　似乎大家都没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
　　台下的观众微微一愣，尽皆站起身，好奇打量着四周。
　　余兴节目么？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看上去也不像啊。
　　他们这档比赛，只是单纯的考验厨艺而已，跟节目表演啥的，应该不沾边吧？
　　而一片诡异中，只有位居评委台中心的三个评委们率先反应了过来。
　　难以置信的三双眼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似的，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陶瓷碟。
　　就看到。
　　起先还被批驳为其貌不扬的包子，焦黄的包面，忽然裂开了一道细不可闻的裂缝。
　　裂缝随着时间流逝缓缓变大。
　　最后，整个包面竟呈现出了一张笑脸，突兀置在了碟中。
　　台下的观众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什么声音啊？”
　　“不知道，挺尖的，怕不是什么东西碎了吧。”
　　“像是有人在磨牙……”
　　此起彼伏的滋啦声越发尖锐，像是温水瓶底的因为温度流逝，而逐渐发出的刺耳。
　　由于隔得远，他们看不清台面上的包子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
　　反而是老爷子反应最快，起初的诧异后，立马反应过来。
　　摸了摸下巴，拿起筷子，戳了戳那其貌不扬的包子。
　　似在沉思。
　　“碳酸水的气泡？还是说，是碳酸氢钠的……” 
　　结果不戳还不要紧，这一戳。
　　原本就有些鼓胀的裂缝口，忽然迸发出了一阵无与伦比的香气。
　　而包子里。
　　一股股热气带着些微肉汁，也缓缓从缺口里，流淌了出来。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半片包面，配着那洁白的陶瓷叠底，与金黄色泽的酱汁交织在一起，倒是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就连老爷子也怔了怔。
　　“这……”
　　整个包子像是焕然一新，上层焦黄酥脆，下层金黄泛滥，在阳光下照射下呈现出了果冻一般的光泽。
　　倒是比另些个低分作品的摆盘，要精致不少。
　　这一下子，台上的评委没什么动作，观众倒是忍不住惊讶起来了。
　　之前隔得远，他们看不清台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那缓缓流淌出的半盘酱汁却是清晰可见的。
　　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粉丝与牛肉的香甜味道，更是惹得不少人为之一振。
　　“这香味……”
　　“我刚才就闻到过这个味！还奇怪来着，这些个师傅做的都是羊肉猪肉，怎么这牛肉的味就像是藏起来了似的，找不着了？”那正在说话的一摆手，却是恍然大悟道，“感情还真就藏起来了啊！”
　　这别具一格的新意惹得身边两位评委直摸头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却是小昭好心解释了一句：“这是因为我事先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在口子里涂了些碳酸氢钠，也就是所谓的小苏打。随着油温的变化，裂缝急速膨胀，里面的酱汁儿才会缓缓流露出来。”
　　嗯，这便是上一世某部美食番里的经典之作，用简单的食材与烹饪料理，将所谓的面食档次都上升了一个曾经。
　　名曰“黄金开口笑”。
　　嘛，当然了，自己这半生不熟的手艺自然是做不出后世动漫里那番成就的。
　　只是稍微使酱汁更加入味一些，成品效果看上去更加震撼一些，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更何况这辈子由于各种难以明说的影响，这一类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作品也被淹没在了滚滚洪流之中。
　　头一遭见识这般料理，哪怕你是什么来势汹汹的餐饮协会副主席，不是也一样得中招？
　　说完，小昭甚至顿了顿。
　　还是挂着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随便在舞台上，找了个边角的椅子坐了下来。
　　却是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面目含笑的支撑下巴，远远眺望着那一层，想要给与自己打出不及格的曾师傅。
　　“那现在，您打不打算赏脸吃上一回？”
　　“我……”
　　兴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挑衅，曾师傅瞪了瞪眼，很想再像之前那样流露一个苛责的表情来。
　　只是话还憋在嗓子里，他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的确很想拒绝来着。
　　可奈何这股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了一点啊……



61，钢棍谢师傅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曾师傅率先将包子抓起，放入口中，浅浅尝了那么一下。
　　结果顿时整个人像被定身术定住了似的愣在原地。
　　眼神瞪得颇大，半天都没回过神。
　　小昭一个人默默坐在与之对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角那抹笑意却越发明显了。
　　平心而论，这黄金开口笑对于头一次见识的人，的确很有杀伤力。
　　可不就美味多汁嘛？
　　粉丝跟牛肉在压力的包裹下紧贴着包壁，再加上蒸汽压力，使得肉质比寻常的包子更加入味。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温润的酱汁。
　　嗯，自己的确做不到电视里呈现的那样，让包子呈现出发笑的状态。
　　只是那种烹饪方式使得菜品更加鲜嫩爽口，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严格来讲，那黄金开口笑的确属于一种烹饪秘方了。只是不知为何被节目组买了去，制成了动画，播放出来。
　　反而没什么人在意！
　　毕竟与其他天马行空的料理相比，这黄金开口笑的秘方， 的确略显平庸。
　　可生活与影视作品终归不同，在这个循规蹈矩的世界，即便动漫里最不起眼的一张配方，也足以轰动一时了。
　　更何况这辈子并没有《厨神小当家》。
　　愈发给了胡小昭表现的机会。
　　如此超乎预料的味道，几乎与市面上所有的包子食品都全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那是一个极端，一个难以比肩的程度。
　　且不说比赛成绩，就光是这番创新成就，直接破格得个小组第一，都不成问题了吧？
　　但很可惜的是，这次比赛仅仅是海选，即便成绩名列前茅，也对后面的比赛半点影响都没有。
　　看着台上最为棘手的老大爷都被征服了，小昭叹了口气，可惜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算是成功晋级了，不是么？
　　虽然评委席上的三人都没发话，不过现在这状态，也不过是差最后一步宣布的程序罢了。
　　毕竟自打一开始，自己有意无意的给那老爷子挖坑跳。
　　他一直在强调色香味俱全，自己就冲他的顶，故意逆着来。
　　结果等他将一切陈词大论都摆好后，自己再来一手妙手回春，用实力堵住他的嘴。
　　到时候，老爷子即便再想打低分，怕是都不可能了。
　　毕竟立场互换，饶是心高气傲的曾师傅，也不好当众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吧？
　　嗯。
　　小昭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原因也是与上一世的记忆有关。
　　她其实心里有点拿不稳。 
　　毕竟前世夺得冠军的，是一位华洲来的厨师，姓周，做的一手好海鲜料理。
　　而先前两位晋级人士，一位来自邺城，一位来自西粤，并没有与前世相吻合的身份人员。
　　所以在拿捏不稳的情况下，还是稳妥处理一下比较好。
　　眼看曾师傅沉默了，身边两个早已对这包子好奇的评委也是小心翼翼用筷子揪下一小块，放入嘴里。
　　结果这一吃。
　　三个人就跟木乃伊似的立在当口了。
　　表情那叫一个古怪。
　　看到这夸张的表演，台下的观众自然是不相信啊。
　　或许在他们眼里，一个年仅未成年的校服姑娘即便做的再好吃，也不可能浮夸到这种地步吧？
　　倒是挺有趣的，之前还在腹诽着曾师傅专业程度的一众群众，现在又将狐疑的眼光望向了小昭。
　　好在这一次比赛本就有规矩，但凡买了票入场的群众，都可以获得免费品尝的机会。
　　倒也不怕有暗箱操作的嫌疑。
　　于是在主持人一阵阵吆喝中，剩下的包子就这样被分配在了不同的碟子里，一并送了下去。
　　角落里，小昭趁着人群不注意，自己偷偷摸过台子上最后一块肉包，小心翼翼的打包放入塑料袋中，然后塞回了书包里。
　　梁若琳眯了眯眼。
　　自打料理做成，她的目光就一刻不停的环绕着这位乡巴佬舍友四周。
　　只觉得起初不起眼的五官，似乎蕴藏着别样的韵味。
　　如今看见了她那个小心翼翼的动作，自己也是有些狐疑，不过两人隔得远，又是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的，也不好上前多问。
　　倒是那些吃着了包子的围观群众，一个个怔了怔，也学着评委那样有些回不过神了。
　　“怎么样，好不好吃？究竟有没有传的那么神？”后排那些没抢到的自然是万分好奇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举一动。
　　被晃荡了好几下，这些个群众才回过神来，却还是那副讶异的样子，手里紧紧抓着吃剩下的肉馅，竟是有点不舍得松开了。
　　“这包子！这包子！”
　　“这包子到底怎么了？辣啊，还是有毒啊？你倒是给个评价啊？”
　　气氛渲染，这话问出来时整个语气都有点着急。
　　“太好吃了！”
　　“真有这么神啊？”没吃到的都径自摸了摸头，满脸的不相信，只觉得这些家伙会不会是托？这表现，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咱们燃城出名的掌勺大厨，做菜都没好吃到这个地步呢。
　　简直惊为天人啊？
　　就这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大能耐？
　　不说别的，就光那挥刀姿势，那力度，那刀工，看着都很不成熟的好吧？
　　要真有那么大本事，这股满满的违和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就在台下闹腾的档口，评委席上的曾师傅将那包子吃下大半，这才擦了擦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身边人一阵惊讶。
　　要知道即便是刚才那位突破9分的香菇炖鸡，这胃口刁钻的老爷子，也才堪堪品了两口汤而已啊。
　　光是这吃相，就能察觉出两部作品差异之大了吧？
　　“9.8分！”
　　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微闭着眼帘，慢悠悠举起了手中的得分牌，朗声宣布道。
　　末了又有些不尽兴，径自抓着话筒，半是感慨，半是复杂的品道：“这丫头，还真有她一套的。”
　　也不知道指的是烹饪，还是别的什么方面。
　　老爷子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于某些勾心斗角肯定相当清楚。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这样一位年龄差距足足四十多岁的后生，给用了一把激将法。
　　反应过来后心里的确有些五味陈杂。
　　有惊叹，也有讶异。
　　更多的还是欣赏。
　　自己口味确实有点刁，可并不代表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
　　更何况这样一部优秀作品，放在自己历年来参加的各项比赛里，如此创新的奇思妙想，怕也是首例了吧？
　　倘若再不让她晋级，岂不是在变相的质疑自己的个人专业能力了？
　　而舞台上的主持人也被这爆冷给楞的不轻，回过神来后，话筒里的声音更是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他感慨道。
　　“谁都不曾想到，强者如云的大赛里，最高分得主，竟然是这样一位还在燃城上学的小姑娘！”
　　“她就是来自佑德高中的……”
　　主持人目光扫过校牌，看了看，这才尴尬的发现，事情突发的急，自己甚至连这位姑娘的尊姓大名都不知道。
　　旋即尴尬的一咳。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这话里话外有点参加儿童汇演时哄小屁孩的味道了。
　　小昭啼笑皆非，却还是结果话筒，轻声说了一句。
　　“小昭，我叫胡小昭。”
　　倒是也没像先前那样用个王超群之类的假名，去糊弄别人。
　　毕竟以后万一夺了冠，这些个人资料都会被刊载在电视跟报纸上。这次比赛斥资丰厚，各路媒体也都纷纷到场，万一到时候推广出去才发现查无此人，那场面得多尴尬？
　　“小昭是吧？还真是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主持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朗朗上口啊，小丫头，你是本地人？”
　　小姑娘声音不错，清脆动听。
　　起初一行人距离舞台隔得远，并没有听清那姑娘在说些什么。只有那桀骜不驯的曾师傅一直拿个话筒在那叭叭啦，如今这姑娘宛若泉水般动听的嗓音，这才稍稍从麦克风里倾泻出了一丝。
　　小昭的声音很轻，甚至还有些中气不足，但嗓音空灵，透着音响在耳旁响起，总用一种难以忘怀的别样韵味。
　　这样的声音似乎带这些淡淡的魔力。
　　也使得周遭还有些嘈杂的呼喊，安静了一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上方。
　　主持人将话筒接过，问出了一个所有人心中都感到好奇的疑惑。  
　　“那么小昭同学，我想请问这包子的创意真的是你的原创么？或者说有拜过师傅，又是师从谁家呢？”
　　依稀记得炸包子这种料理在上西那一块有所市场，不过由于各种原因，口感并不算很好。受众也不是太广。
　　除了那边的人口味较为独特以外，放在内地里面，的确没有开辟出太多市场。
　　只是胡小昭手中得料理，虽然也可以归属于炸包子一类，可无论是口感还是色泽，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师傅？的确是有过师傅的。”
　　“哦？那么请问他老人家究竟身在何处呢？”
　　刨根问底，主持人明显有些好奇兴奋。
　　而看着被推到面前的话筒，小昭微微一笑，却是调皮的眨了眨眼。
　　“嘛，这个嘛，他老人家姓谢，耍的一手好光棍。”
　　嗯。
　　钢棍谢师傅！
　　也是整个《小当家》里，神态饱满，出场次数颇多的男二之一！
　　同时也是原作里，正版黄金开口笑的创始人。
　　只是面对这蒙里朦胧的回答。
　　主持人还是那副满头雾水的模样。
　　“谢师傅？没听过这人啊……”



62，喜欢安静的小昭

　　一场海选就这样风风火火落幕。
　　其实说实在的，比赛虽然说得上各显神通，可二十多个参赛者全是大老爷们，即便饭菜做的再好吃，在电视机前展露出来的画面，也多少会有点无趣。
　　毕竟都是男人。
　　没有灵魂嘛。
　　可没想到，凭空杀出的一匹黑马竟然是如此清秀亮丽的姑娘。
　　尤其得分还是全场最高。
　　尤其，手里的菜肴还是以一种近乎奇思妙想的程度展示给了众人。
　　这一下子。
　　节目效果立刻拉满！
　　起初还在台下摆弄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上台来采访选手了。
　　只是因为节目还有一些啰里啰嗦的程序与领导讲话要走，将时间拖延了足足半小时。
　　等到午后那抹温暖阳光变暗了几分。
　　燃城当地衙内接过话筒，宣布本次海选圆满落幕。
　　之后，这些个外省记者终于按奈不住了好奇心，揣着话筒奔上了舞台。
　　只是左顾右盼，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位靓丽倩影。
　　她人呢？
　　那个叫胡小昭的女生呢，跑哪去了？
　　所有人都在找，可所有人都没有找到。
　　这个身份带着些神秘的祐德高中女学生，仿佛一阵风似的突兀出现，又悄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
　　其实小昭哪里都没去。
　　她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有些过火，比赛结束的时候肯定会有茫茫多得记者采访自己。
　　干脆拉着梁若琳一起躲到了拐角某个隐蔽的位置。
　　默默看着台上一阵脚步急促。
　　两人不说话，在黑暗的角落里，四目相对。
　　梁若琳似乎有些内疚，眸子一眨一眨的，那样子很是看好，却不敢与之直视。
　　来时的路口只有一条，正对着大门，而大门旁不远处就是各组机箱摄像，自己贸然露出头去，那跟自拖罗网没什么区别。
　　等到舞台上的动静稍微安静了一些，眼瞅着不少记者已经打道回府了。
　　小昭这才示意了梁若琳一眼，用手拍了拍身后的墙壁。
　　围墙不高，即便不需要梯子，以两个姑娘那瘦削的身形想要翻越，也不成问题。
　　梁若琳望了望，却有点好奇。
　　“为什么不直接去接受采访？”
　　这么好的机会在大众面前露脸，尤其比赛的含金量还相当浓厚，更是有亚洲餐饮协会主席在捧场，说是万份殊荣也不过分吧？
　　结果小昭现在这反应，就好像搞得俩人是干了啥缺德事似的，见不得光。
　　鬼鬼祟祟人，让人狐疑。
　　“如果我们上了电视，万一被校方发现了，岂不是要给一个旷课处分？”小昭却反问道。
　　这么一说，梁若琳顿时反应了过来。
　　捂了捂嘴，安心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其实小昭在撒谎。
　　这种荣誉级的比赛，倘若能被媒体大肆采访，即便再旷课十多节，甚至干脆一个月都不来上课，怕是校方都得高兴的合不拢嘴吧？
　　毕竟这场面实在太大了一点。
　　就连祐德高中的附近也贴满了宣传单。
　　说是荣光满满，那真心不过分。
　　只是小昭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太早接触这些莫须有的名气，还是太唐突了。
　　更何况。
　　万一那宣传方一发狠，将宣传海报上的大头贴换成了自己的脸蛋。
　　那到时候自己这张老脸，是不是就干脆不要了?
　　而且从如今的各种反响来看，主办方的确有这么干的可能。
　　毕竟自己也是名副其实的小组第一嘛。
　　种子选手！
　　再加上也是二十多个大老爷们中唯一的一朵绿叶。
　　会被大肆宣传，的确很有可能。
　　只是试想一下，万一大街小巷上贴着的宣传海报都印着自己那张大脑袋……
　　那场景。
　　实在太羞耻了啊有木有……
　　这大概才是小昭真实的抗拒原因吧？
　　嗯，她只是个重生者，只想在幕后稍稍逆转一下历史的进程就足够了，至于这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另寻他人算了。
　　两个人从墙角上跳了下来。
　　由于墙梁比较低，这一次即便不用那人字梯，似乎也没要任何问题。
　　大街外还是一片熙熙攘攘，只是与先前的人来人往不同，或许是那厨师比赛带来的动静太大了一点，导致了舞台围墙外没有买到票的游客们也环着一圈，隔着墙壁眺望着里面的景色。
　　两个女孩突兀的从房顶跳了下来，自然是无比怪异了。一时间目目相对，气氛有些诡异。
　　小昭似乎受不了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干咳了一声，就拉着梁若琳飞速离去。 
　　转而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车子上，梁若琳将包裹抱在怀里，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似乎有些纠结。
　　看那样子，应该是想为了先前的唐突而跟这位乡巴佬舍友道歉。
　　小昭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想，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抱歉啊，其实梁叔叔这些天状况不好，我也是想先稳定一下伯父的情况，再另寻打算的。’  
　　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吗？
　　如果这次比赛自己没有晋级决赛的话，恐怕自己指不定得被那梁若琳给恨到骨子里去吧。
　　想着，小昭也忍不住捏了把汗。
　　自己事先是知道这场比赛不简单的，可没想到其程度远远超过了预料。
　　就连那声名赫赫的曾师傅都是比赛评委……
　　也得亏自己做足了功课啊。
　　要是真就抱着过来人的自信随便糊弄一趟，恐怕光是海选自己都出不了线。
　　叹了口气，梁若琳却拿着古怪的眼神望了过来。
　　一双好看的眸子四处打量，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下车的时候，是小昭抢在前面付的钱。
　　虽然她有意将钱包挡在看不见的位置，可梁若琳眼尖，还是瞥到了那一钱包鼓鼓囊囊的大钞。
　　足足两千多元。其中九成是自己的劳动所得，至于剩下那一部分，则是胡爹给单独开的小灶。
　　其总和，几乎要比梁家大闺秀整整一学期的零花还要多出一倍。
　　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大家小姐不禁为之一愣。
　　两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宿舍，碰巧还是中午，虽然已经上午自习了，可距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
　　走廊外一片安静，本该在教室里自习的陈家大小姐却不知有什么心事，一个人孤单单坐在寝室里。
　　拖鞋很是凌乱的踢蹬在一旁，嫩白袖长的小腿则耷拉在小昭的椅子上。
　　神情讪讪，手里不知道在翻弄些什么，显得有些无聊。
　　一听到屋子外推门的动静，耳朵动了动，这才浮现出一脸惊喜：“回来了啊？小……”
　　只是话还没说完，宿管阿姨那张老脸，就凭空出现在了走廊门口。
　　“你这妮子，大中午的怎么不去上课，你们老师呢，也不管管？”
　　宿管阿姨就是这个样子，挺好一人，就是嘴巴碎，还特爱管闲事，遇到什么看不顺眼的事儿了都喜欢第一个站出来。
　　陈慕然吐了吐舌头，就有些郁气。
　　“阿姨，我痛经……”  
　　宿管阿姨为之一愣，倒是不好再多说啥了，转而踩着拖鞋下了楼，没过一会儿又噔噔噔跑了上来。
　　手里捧着杯水，还有半枚药片。
　　“来妮子，你来那个不舒服，就多喝点水，实在不行阿姨这还有药，撑不住了就含两口，阿姨这边多得是，你放心的吃，不够还有。”
　　陈慕然就有点啼笑皆非，还是接过了那药片，道了声谢。
　　“谢谢阿姨，我发现我只是拉稀，待会去一趟厕所就不疼了。”
　　宿管阿姨这才下了楼。
　　望着空荡一片的人影，小丫头不觉叹了口气。
　　“跑哪去了呢……”
　　说好的中午请个假，可眼瞅着都要下午了，还是不见半个踪影。
　　而且就连同班的梁若琳人也不见了。
　　嘛，虽然自己并不待见那个宿舍里那个鼻孔女，可小昭莫名其妙跟她跑出去闹腾，自己心里还是挺不是个滋味的。
　　该不是她俩人发生了啥吧？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俩人平常也没啥眉目传情的小情绪啊，怎么突然就一起出双入对了？
　　古怪！实在是古怪！
　　小丫头挑了挑眉，正打算细究一些细节。
　　屋子外的两道清脆，却清晰跃入耳中。
　　“其实该我付钱的……”
　　“不用不用，朋友之间嘛，AA也是很重要的。”
　　小昭坦然一笑，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
　　也算给梁若琳台阶下了。
　　毕竟先前这丫头百般狐疑，哪有半点对待朋友的态度？
　　听到屋外细碎的交谈，陈慕然两眼一亮，笑嘻嘻起身，屁颠颠给二人开了门。
　　这让原本在摸索钥匙的小昭为之一愣。
　　下意识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指针。
　　“怎么没去上课？这都快下午一点了。”
　　“不想去！今天张志和又找我麻烦来着，懒得看他那张老脸。”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却是忽然不说话了，凑着个鼻子在小昭身上乱嗅，也不知道在闻些什么。
　　“干嘛啊？鼻子那么灵，哈士奇啊你。”小昭被她搞得肩膀发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闻什么呢？”
　　“闻你有没有出轨啊，水性杨花！”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给小昭干懵了，过了半天才回味过来这大概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吵吵闹闹？
　　倒是一阵啼笑皆非。
　　“安啦安啦，出门买了点东西，快过来一起吃吧。”
　　被她这么一搞，自己也不舍得教训小丫头为啥旷午自习了。
　　“没什么胃口，都过去饭点了。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小丫头还有些置气埋怨，但是一边摸小腹一边咕噜噜叫的场面的确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
　　小昭默默将那半个包子呈了出来，也没说话，就一边温柔的看着对方，一边慢慢将那整个包子。往自己嘴巴里送。
　　“……好好，我好饿，你给我留点嘛行不行。”
　　承受不了饥饿的压力，小丫头最终还是服了软。
　　末了嘴巴还是在碎碎念。
　　“真是的，一点都不温柔，都不知道哄人！根本不懂情趣。”
　　小昭也不理，任由她碎碎念。
　　却是跟那些观众一样，起初看到这莫名其妙外形时，陈慕然还有点抗拒。
　　颇为嫌弃的将手在校服上擦了擦。
　　“这什么嘛，一手的油，小昭你从哪买的？这卖相，应该挺便宜的吧。”
　　“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小昭也不说话，反而看好戏似的挑着眉。



63，有点怪

　　于是乎。
　　与前不久在比赛台上遇着的场面大差不差。
　　小丫头也是抱着个包子在手里，啃上了一口之后，整个人都开始发起呆来了。
　　“好不好吃？”
　　约莫三十多秒后，小丫头才扭过头来，满脸感慨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
　　“太好吃了……”
　　她这么大张旗鼓反而搞得小昭有点不好意思了。
　　“随便做做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哎，原来这是小昭你自己做的么。”这一下反而轮到陈慕然诧异了。 
　　她左看右看，似乎在努力的在将手里的包子，与面前这愈发白皙漂亮的人儿产生联系。
　　只是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诧异。
　　小丫头承认，小昭做的饭的确很有一手，可貌似也没有惊艳到这种地步吧？
　　尤其是之前强拉着自己吃的那一顿碳烤五花肉……
　　那又酸又甜又寒颤的外表，自己这张嘴巴都有点没法形容了都。
　　怎么一下子这厨艺就跟三级跳似的，进步了这么多？
　　简直就是天才儿童啊有木有！
　　“人都会成长的是不是！”小昭被盯得有些不利索，搓了搓鼻子。
　　心底却是在庆幸，得亏这一世没有《厨神小当家》这样优质的料理动漫，否则光凭上辈子捡来的那些配方，想要取胜，似乎还真就有些渺茫了。
　　手里的香味实在太过诱惑，小丫头吧唧吧唧将包子啃得直响，口水扒拉的，半点淑女吃相也没有。
　　“矜持点！”小昭好笑，倒是熟练地从旁边摸过纸巾，擦了擦小丫头的唇边。
　　“真有这么好吃么……”
　　倒是梁若琳有些好奇，这不就是快平平无奇的肉包子而已么，怎么就夸张到这个地步了？
　　嗯，虽然味道的确有股与众不同的香味。
　　可是之前隔得远，作为观众的梁家大小姐自然没机会去细品。
　　现如今怔了怔，偷偷站在一边，伸出手，就打算在那肉包子上揪下一小块来。
　　结果那双咸猪手立马就被陈慕然给躲了开了。
　　“你干嘛啊你！这么小气，吃你一口都不行啊？”
　　看着小姑娘宛若老母鸡护崽子似的将吃食护在胸口，梁家大小姐忍不住瞪了瞪眼。
　　“这是小昭做给我吃的。”小丫头得意的一挺胸，眼神里满满都是挑衅，“你想吃啊，喊你家沫沫做去呗？”
　　梁若琳就被气的直翻白眼。
　　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了，小昭也是一阵头疼。
　　趁着小丫头为了防止梁若琳过来抢吃，径自将整个包子涂满口水的空挡，她抓着梁若琳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边。
　　很是小心翼翼的叮嘱道：“今天的事，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去参赛的消息。”
　　这倒的确，女孩子都是最喜欢八卦的群体，而且梁家大小姐虽然在宿舍里挺闷的，可在那些认识的孩子面前，可是活泼到不行。指不定嘴巴一个秃噜，就容易将今天的所见，当成饭后谈资给拱了出去。
　　这是小昭最不想见到的场面了。
　　却没想到梁若琳愣了愣，表情也有些严肃，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你看我像是那种八卦的人吗？”
　　老实说，那简直就不是像，那简直就是。
　　小昭在心里吐槽，却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反而在那假惺惺的点头附和。
　　“的确，整个宿舍里，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
　　一时半会两个人都没说话。
　　只剩下陈慕然偶尔在宿舍里打着饱嗝的声音。
　　默默看着那丫头难以直视的吃相，梁若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今天打算做包子？”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了。
　　小昭却是侧了侧身，轻轻笑了笑。
　　“很简单啊。”
　　她说着，比划了一下。
　　“因为望仙桥距离这里，足足有二十多公里那么远。”
　　二十多公里，放在燃城这所小县城内，几乎等同于从西郊到南郊的路途了。
　　而且还是故意绕着外墙走的路段。
　　然而也没说错，两边都是郊区，一来一回的两个极端，的确挺漫长。
　　“两地之间隔得太远了，所以我就想，如果做别的炒菜，可能还没到校就已经凉了。反而是包子这种比较容易保热，也方便携带。”
　　这话明显出乎了梁若琳的意料。原本她以为，胡小昭胡故作高深的分析一波参赛选手的各种特长与评委口味。
　　却没想到对方给出的结论，不仅简单，而且听上去还很的无厘头。
　　方便携带？
　　这算个什么鬼嘛……
　　她在还腹诽着，面前女生淡淡的清澈目光，却似乎从未从不远处那个精致五官的女孩子身上挪移开。
　　梁若琳挑了挑眉，只觉得小昭话里有话，可尚是年轻的她，根本听不出那一发酸涩：“就这？”
　　胡小昭淡淡的笑了笑。
　　一如既往的平静答复。
　　“确实就是这么简单。”
　　语气里那抹温柔，却是让面前的梁家大小姐难以理解。
　　古怪的扯起了嘴角。
　　————
　　虽然中午在外面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可下午的课程依旧还要继续的。
　　第一节是英语课，平淡无奇，昏昏欲睡。
　　英语老师是个约莫40来岁的妇人，看上去竟与曾经的班主任刘若兰有些相似，无论是面相还是身材，都隐约让胡小昭有些怀念起曾经在三十二中的点点滴滴。
　　当然了，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带了点催眠的意思在里面。
　　语气中听不出波澜，不知情的，还以为在禅寺里的尼姑，在念经打坐呢。
　　课堂上，坐在小昭左侧的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看狭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还挂着水珠。
　　只是稍微打了个盹，等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让人看不懂的知识短语。
　　小丫头怔了怔，好看的眸子顿时浮现出仓促。
　　可转而一望，身边的小昭同学却在记着笔记。
　　那背脊挺得笔直的认真样，似乎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陈慕然抿嘴笑了笑，凑着午后的阳光，轻轻靠在同桌的肩膀上。
　　还在奋笔疾书的小昭微微一滞。
　　轻轻叹了口气，并出乎意料的没有推开。
　　只是瞪了瞪眼。
　　“好好听课！”
　　身边的姑娘已经没了回答。
　　鼾声，却已轻轻浮现在了，这一方小角落里。
　　下午的大课间。
　　梁若琳跟自己被张志和拉到了办公室，好一顿训斥。
　　内容自然跟中午的午自习缺席有关了。
　　小昭倒还好，只是随便提点了两句，张志和就将严厉的口吻，对准了身边的梁若琳。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最近学业退步，运动会也出纰漏！现在倒好，连午自习都敢缺席了？胆子还挺大的！”
　　张志和将讲桌拍的震天响，神情不可谓不严厉。就连旁边还在办公的六七班老师，都不禁汗颜，下意识抚了抚眼镜框。
　　梁若琳之前的确有请过假，可那只是允许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出门罢了，时间很短。
　　至于午自习可是复习的大好时光，无论如何，省委班主任的张老师都不会允许这丫头胡来的。
　　却没想到到头来，这丫头自打一个月前，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挑衅着自己的权威。
　　成何体统！
　　张志和训斥着，眼睛瞪得贼大，血丝通红，气势骇人。
　　吓得那梁家大小姐都缩了缩肩膀。
　　胡小昭反而感了一丝尴尬，在一旁径自赔笑。
　　平心而论，梁若琳的确逃了课，可要论性质，自己才比人家更恶劣一点吧？
　　毕竟小昭是名副其实的逃课了，而梁若琳好歹请了假，即便再怎么严肃，也只能算是迟到才对吧？
　　可眼前的张志和非但没有批评自己的意思，甚至还隐约有拿她胡小昭当做教训人的模板，在那一个劲刺激着梁若琳。
　　“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小昭成绩虽然总分比你低一些吧，但她将来还能当个艺术生，这个成绩好歹能考取本科，二本几乎都没问题，可你呢？你这个成绩能干嘛你告诉我？”
　　“哪家本科生要你这点成绩？”
　　“再不努力就废了你知道吗？”
　　言语里的偏跛，实在有些明显。
　　搞得小昭都无可奈何了。
　　上一世就知道他的势利眼，可那时候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听到八卦时，也大抵是一笑置之，没什么参与感。
　　却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被当成了转移仇恨的对象。
　　虽然满嘴火气的是张志和，可由于对方在捧着自己，下意识的被训斥那个人都会记恨上她胡小昭。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例外。
　　梁若琳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斜斜的望过来，眼神里也少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因素。
　　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张老师。”
　　这幅态度搞得张志和都为之一愣。
　　看她服了软，搞得自己连接下来的训斥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发呆了那么两秒，才是干咳一声。
　　虽然语气还有些阴郁，不过还是挥了挥手，“下次别这样胡搞乱搞了知道吗？马上就要月考了，还得开家长会，你这个样子家里人得多伤心。”
　　“还伤心？开心都来不及呢……”只是没等张志和说完，梁若琳就在底下默默嘟囔了一句。
　　说的大概是晋级的事儿。
　　想想也对，本来眼看着比赛都没什么希望了。结果愣是因为小昭的参与，而成功获得了打入决赛的机会，这一点的确挺令人惊喜的。
　　枯木逢春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
　　恐怕将这喜讯告知家里老爹的话，梁家叔叔那郁郁寡欢的病，都得缓解上一些了吧？ 
　　“你说什么？什么开心。”倒是张志和还以为是自己耳背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梁若琳连忙站的笔直，学那听话宝宝，“没说什么，我会努力学习的张老师，我向你保证。”
　　对这个不着边际的小丫头，张志和就有些无奈。
　　眼看着差不多快要上课了，他只好烦躁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两个女生这才互望了一眼，规规矩矩的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梁若琳还相当贴心的帮着关严实了大门。
　　搞得张志和更是诧异。
　　这丫头性子跟陈慕然差不多，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一类型，唯一要说两人的区别大概就是梁若琳没有陈家那深邃的背景，即便心里不服，也只好憋着不太敢表露出来。
　　只是言语里的不服气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
　　可现如今这般体贴乖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两人渐渐离去的背影。
　　张志和莫名其妙的摸了摸下巴。
　　只好奇今天，太阳貌似没从西边升起来吧？



64，晋级回执

　　倒是在上课铃打响的同时。
　　办公室里的一个小插曲，不得不花些笔墨多提。
　　随着整个校园陷入安静。
　　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这一节没有课张志和正老神在在的捧着水杯，将一只脚搭在一旁人去椅空的躺椅上，安然自若的休憩。
　　屋子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高跟鞋摩擦在走廊上的声音不算刺耳，使得寂静的一片的校园萌生了些许突兀。
　　张志和忙不迭坐直了身子，碰巧这时，长相清秀的女老师已经推门而入了。
　　手里还抱着个层层叠叠严严实实的包裹。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搜寻着什么。
　　“白老师，有什么事。”张志和不免坐直了身子，微微有些热情。
　　面前这位老师约莫二十二三的样子，姓白，叫白玲慧。年纪不大，教龄更是小的可怜。属于名副其实的新入职人员。
　　依稀记得这位白老师前些年才通过了教学资历考试，满打满算也才干了两届高一的样子，而且之前还是邺城明德高中的语文老师，资历并不深厚。
　　如今因为工作交接，才选择来他们佑德进修。
　　嗯，明德高中，那是位居在邺城的一所重点高校。分数线跟佑德相差不多，也算是难能可贵的重点学府了。
　　只是与佑德的优缺点倒也大抵相同，那就是在拥有优秀的生源的同时，其教学器械却颇为落后了，显得很是寒酸。
　　毕竟邺城跟燃城都差不多，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小城，自然在投资这块略显落后了。
　　倒是这邺城来的白老师，实在是生的惹眼娇俏。
　　五官精致的跟个什么似的，圆润的脸蛋，微长的睫毛，好看的大眼睛，还有那修长的身材。
　　夏天穿着一套短裙，竟是将吸睛的长腿完美展露了出来，倘若这份年级再倒退个十多年，指不定也是整个学校里为止轰动的校花了啊。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刚刚进修不久的白玲慧老师，在他们佑德高中的男教师团体里，也获得了相当一部分人气。
　　就连平时势力成性的张志和，在她面前都会小心将那副有色眼镜遮掩起来。大气不敢露。
　　生怕了对方会看不起自己是的。
　　平常偶尔遇到，自己这边也会给出一枚春光灿烂的微笑，即便在竞争力颇紧凑的职称评比上，也很少会出现排挤这位老师的现象。
　　如果如今小昭在场，看到张志和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指不定还得吐槽一句颜值就是正义了都。
　　白老师那双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看到五班的班牌在座位上摆着，不由的走近。
　　“那个……”她张了张口，想要招呼一声，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其人。
　　“叫我张老师就好。”张志和矜持理了理头发，身子坐正。暗自却是受宠若惊。
　　这么漂亮的姑娘虽然跟自己一样都是教语文的，可因为办公室距离的远，两人基本没有说过几句话。
　　会不认得，也是在所难免。
　　“张老师，我记得您是五班的班主任吧？”白老师却是抚了抚胸口，长舒口气，一副终于落实了的样子，“请问一下，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胡小昭的学生？”
　　嗯，这学生自己的确很有印象，而且刚才还站在这接受批评来着呢。
　　不过对于班级里的掌上明珠，即便犯了错，他张志和也不舍得多骂，只是随便讲了两句，一笔带过。
　　“有是有的，不过你找她有什么事？”
　　张志和却是好奇。
　　这丫头也只是半个代理班主任罢了，说白了，就是过来实习没什么经验的旁听生。在班级里也拿捏不了权利，现如今忽然如此匆匆的找他们班的孩子，到底是个啥情况？
　　应该不是那丫头犯事了吧？
　　“这份信笺麻烦你看看？挺重要的，我去门卫那拿本校寄过来的教辅材料，顺捎就给带上了。”
　　说着，白老师小心翼翼的将那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文件信封递到了面前。
　　张志和伸手接过。
　　信笺摸上去极轻，质地也很粗糙，看得出寄件方并不怎么用心。
　　只是看到出信人的署名。
　　饶是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张志和，也不免为之一愣。
　　“新概念……作文大赛？”
　　他怔了怔，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一时半会却又有些蒙里朦胧的，不知道该作何表态。
　　难怪白老师会这么心急火燎的了啊。
　　这新概念作文可谓是高中学院里一等一看重比赛，且不说参赛范围广，就光是高考加分这一项，就足以说明组织中央对这款比赛的定性了。
　　重要至极啊。
　　说起来，高中组与初中组的比赛时间不同，貌似前些日子放暑假前，初中年级部的确在动员学生投稿新概念来着。
　　不过一个学校的名额也就那几份，而且由于范围涵盖了全国，一个个选手更是藏龙卧虎。
　　如此渺茫的筛选条件下，就连他们燃城的一些初中，收到晋级回稿，大抵也没有多少。
　　可现如今。
　　胡小昭这份回件，是怎么回事？
　　诚然，她的成绩的确挺不错的，可要是以参赛者的眼光去看，还是有点寒酸的。
　　毕竟这种比赛可不分你是艺术生还是普通生，大家都是同一个起跑线，一视同仁。
　　而要是抛去那艺术生的身份的话，小昭的成绩只能勉强算作普通，甚至还有点吊车尾的嫌疑。
　　且不说文章写的如何，就这么个层次，学校那边竟然舍得给她投稿的名额？
　　实在是有点古怪啊。
　　胡小昭的背景自己也调查过，初中是在三十二中念的书，那所学校也算是为数不多的重点了。虽然跟佑德初中部相比还差了不少，可从里面出来的孩子，应该不可能太差劲才对。
　　虽然张志和并不知道，胡小昭初中的时候究竟是在实验班念的书，还是在优等班上的课。
　　可无论如何这两个班级，周边的学生基本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能让起码在当时，能让成绩不算理想的胡小昭拿到投稿名额。 实在是挺天马行空的场面。
　　而更加难以置信的就是，他们高中部的比赛开学时也收入了稿件，最近这些日子刚好在检稿。成绩出来的也差不多了，可晋级的选手整个学校也就两位而已，渺渺无几。
　　没想到算上小昭，竟然就是第三位了？
　　“张老师？”
　　眼看张志和沉默了，白老师有些急，忍不住喊了一句。
　　张志和这才从腹诽中回过神来。
　　心里暗自好奇，打算将这封信封拆开一见究竟。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名堂。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粗鲁的行为在女老师面前展示实在有些掉价。
　　干脆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将那封信收入到了办公桌里。
　　“白老师，你放心吧，这事还有些蹊跷，等有空了，我就去找胡小昭谈谈。”
　　白老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
　　下午的阳光有些炽烈。
　　没什么好聊的，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课程。
　　而且由于月考将近了，班级里的气氛，多少有些火药味。
　　到底还是时光荏苒啊，依稀记得开课考的日子近在眼前，没想到时间一转，日历上的数字就要隐约跳到下一个月去了。
　　小丫头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起初开课考的时候还能稍微紧张一些，如今眼看着月考将至，这丫头反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上课要么是在画乌龟要么是在打呼噜，时而望着屋子外的白云发呆，觉得腻了，就拉过一旁小昭摆着的热水瓶，掀开盖子，往里面吹一吹。
　　“干嘛呢？好好听课！”
　　小昭无奈。
　　“吹一吹就凉了，不然喝着烫！”小丫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望过来，说的还挺理直气壮。
　　丝毫没有为了自己的浪费时间而半点愧疚。
　　老实说，就连陈慕然也不清楚，明明小昭这些日子越发的漂亮了，可为什么在生活习惯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下了课不是伸胳膊伸腿的做点简易广播体操，就是去屋子外打热水，然后再老神在在的往水瓶子里丢下两瓣泡好的菊花或者龙井。
　　凭生就老了十多岁！
　　活像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干部。
　　跟自家老爹一样。
　　半点生趣也没有！
　　实在是无聊。
　　她鼓了鼓嘴。
　　却殊不知，这一次她的感觉还真就挺准确的。
　　虽然跟那些老干部在年龄上还有点差距，不过上一世经常忙于办公的胡小昭同志，也的确有点犯风湿的意思。
　　前世下雨天疼习惯了，这辈子重生回来，难免有点怕那井绳。
　　倒是挺注意这方面的保养的。
　　“我看你对这块挺在意的，怎么就不好好保护皮肤呢？”
　　虽然小昭的面容变化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明显，可丫头却是看在眼里的。
　　起码比起之前那副土里土气的样子，她已经说不上普通了。
　　甚至还有些渐渐朝着精致五官发展的意思。
　　好看的眉脚，剪水的双眸，挺翘的鼻梁。
　　可偏偏主人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外貌。
　　还是那副随随便便的不修边幅样。
　　虽然也会在出门时偶尔洗一把脸，整理整理头发。
　　可这么干燥的天气竟然连半点护肤品都不爱涂，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了？
　　想到小丫头有些不乐意，下了课的功夫，从书包里摸出个唇膏样的东西。
　　然后趁着人不注意，伸手将小昭的下巴给掰了正。
　　“紧紧看着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有点那腻味，搞得小昭一阵猛咳。
　　“干嘛啊？又玩什么角色扮演呢。”
　　这丫头好看的眉目近在眼前，总有自己有种下一秒对方就会吻上去的错觉。
　　嗯，虽然无论从哪种角度去讲，自己都不算吃亏。
　　可她还是个孩子呀！
　　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小昭的唇角，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温热。
　　当然不是嘴对嘴了。
　　却也不知为啥，明明只是一枚干巴巴冷冰冰的润唇棒，涂抹在唇角的时候，竟会升起丝丝温度。
　　“不唐突吧？我刚才帮你加热了一下，都快要到冬天了，干巴巴的嘴巴也很不好受对不对？”
　　其实这话有点夸张了，眼下才初秋而已，气温也只能说得上秋寒娇俏，并没有太过冷冰冰。
　　只是小丫头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一下，趁着午后的阳光，两张淡粉色的嘴唇上，都裹着一丝晶莹剔透。
　　很显然这丫头所说的加热，是有点腻歪的那个意思。
　　小昭不禁微尬，捂了捂鼻。
　　视线显得有些仓促，不太能跟面前这金调研组的小丫头对得上。
　　心里却在腹诽。
　　唔。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过分了吧？
　　不太好吧。
　　她们两个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对不起上辈子的未婚妻了？



65，冷淡的小昭同志

　　“下个月8号月考就要到了，希望各位好好复习，争取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一个较为理想的成绩。”
　　接下来的日子。
　　过得相当无聊。
　　几乎没什么波澜。
　　只是在预习跟复习的途中，某一次大课间因为下雨而取消掉了下午操的空挡里，张志和抱着一沓讲义站在了讲台上。
　　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朗声宣布了这样一个事情。
　　马上就要月考了。
　　的确，时光飞梭，转眼间整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之一。
　　之前的日子过得非常顺畅轻松，也是因为刚刚升入高一，没有太多需要考核的东西，而学习的知识点又相对简单，才会造成这种氛围。
　　高一的不少内容都跟初中有所衔接，即便这段时间不是太用力的去学，想要跟上进度貌似也不是什么困难。
　　就连陈慕然这枚吊儿郎当视学业于无物的大小姐，在两三次随堂测验中的得分，也不算很低。
　　当然了，如果放在整个班级里去做对比的话，依旧是那最后几名无疑了。
　　可其本人还是挺满意的样子，甚至还搓了搓鼻头向小昭炫耀。
　　“你看我平常不怎么看书也能考70多分！还是挺厉害的吧？”
　　每当小丫头炫耀，小昭就跟在一旁不说话，笑而不语。
　　转而望了望手里那张86分的试卷，却是有些担忧。
　　这些知识点其实并不复杂，稍微复习一番就能够理解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学方式不适合自己的缘故，反而是课堂上老师所讲解的内容，听上去有些像在看天书。
　　自己之所以能到80多分，其实还得归功于课后自己的复习跟一部分的自学。
　　虽然眼下并没有出现掉队的情况，可随着学业愈发加深，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而且最近两天，《梦里》的稿子也得忙着去赶了，还是挺麻烦的。
　　每个星期将近破万的手写稿件的确很耽误时间啊……
　　是时候买一台电脑代笔了啊。
　　想着，小昭有点怀念中考那段时光。
　　家里有一位小秀才镇场子，但凡有了什么不懂的问题，还能请教请教家里那个便宜幼妹。
　　可随着分班，小丫头也很少跟自己说话了，搞得她一时半会有些手足无措。
　　该怎么办呢？
　　其实很多时候自己都有点想去请教小暑来着，可对方也有自己的圈子，她是觉着吧，老是这样耽误别人，总归还是不太好。
　　而且根据上辈子的回忆来看。
　　在学校里，便宜幼妹，是懒得去认自己这个欧尼酱的！
　　这也是小昭退缩的原因。
　　想来想去，脑子里一片混乱，相当折磨人。
　　而讲台上，随着这枚消息公布下去，不少学生顿时哀嚎一片。
　　虽然也知道这种考试逃不掉，可对于考试的抗拒，也可以算是学生们与日俱来的传统了吧。
　　那张考卷上涉及到了太多的东西。
　　排名，成绩，父母的脸面，老师的区别对待。
　　诸如此类，无比繁多。
　　数不胜数。
　　竞争无数，而且各位都是来自不同地域的精英，想要在像曾经初中时那样独占鳌头。实在是有点说笑的意味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课间的铃声忽然响起了。
　　下一节课是大自习，按道理来说是没有老师看管的，不过这种课一向是重点高中里任课老师们的抢手货。
　　比如这一节，就被英语老师给提前预约了。
　　现如今那大波浪阿姨已经怀抱着一本讲义，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等着张志和退下身来。
　　“稍等一下胡老师，马上就好。”张老师冲旁边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过头，打算招呼着小昭一声。
　　可转念一想。
　　临场考试前告之对方那个消息，总有些扰人心态。
　　还是等考试结束之后再慢慢谈吧。
　　反正距离新概念下一次收稿的日子还有好一会呢，倒是不急这么点时间。
　　这样想着，张志和顿了顿，转身离开了教室。
　　————
　　张志和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是9月30号。
　　也就是说距离月考，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星期多的样子了。
　　的确挺紧凑的。
　　望着面前厚重一堆的书本，小昭却难免长舒了口气。
　　听说厨艺四强的比赛也被安排在了下个月，不过究竟是哪一天，自己倒是不清楚了。
　　照梁若琳那边的意思，是说主办方头一次举办，很多东西都不完善。所以究竟哪天能继续开拍，还得等电视台那边安排档期。
　　听上去还挺卑微的。
　　倒也没什么毛病，本来这种比赛就意在推广饭厅，倘若为了赛程的流畅而错过了电台那边的宣传，那才是真正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依稀记得上一世的望仙桥也不算特别繁华，而之所以到了后面慢慢有了客流量，除了衙内的建筑支持以外，这场比赛也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自打赛事开幕，望仙桥附近商贩的盈利流水也涨船了不少，而且吸引来的隔壁县城游客也渐渐繁多了起来。
　　拉动了外需嘛。
　　也是因为那举棋不定的四强争霸日期，使得小昭难得多了一段放松休闲时光。
　　《梦里》的稿子这两天正在赶，好在剧情发展碰巧是上一世自己最喜欢的那段，想要复刻下来并不困难。
　　基本一天一篇三千字的稿件很快就写完了，很少出现思维断档的意外。
　　嗯，说起来还挺可怜的，每天回到宿舍，小昭第一件事干的不是像苏一沫那样趴在床头看小说，也不是像陈慕然那样肆无忌惮的在她跟小昭的床铺间打滚撒泼，而是摸出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那信纸格子里填笔画。
　　虽然剧情的确精妙绝伦。
　　可依然是一件很费体力脑力的事儿。
　　上一世自己默写课文都相当困难了，更别提这辈子除了复述原作以外，许多模模糊糊的细节还得自己添油加醋。
　　约莫两三个小时的不间断工作后，自己才能长舒一口气，陪着陈慕然一起去上晚自习。
　　等到晚间八点半下课，不少学生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入睡了。
　　小昭的复习，才将将开始。
　　实在是凄惨啊。
　　不过这份努力也很值得。
　　虽然《梦里》的稿费与前世相比并不丰厚，可这些小资产方在学生群体里，还是挺惊艳的就是了。
　　小昭又不是瞎子，上次掏钱付车费的时候，其实也是故意将自己的底儿露给那梁若琳的看的。
　　看着梁家大小姐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微楞，直勾勾望着那一沓红色毛爷爷发呆的时候。
　　自己心底那点小骄傲啊，止不住的一阵舒畅！
　　实在是爽！
　　说她胡小昭是乡巴佬？
　　人家吃的用的全凭自己本事，即便再穷一些，又能怎么了？
　　总比仗着家里财产鄙视这个鄙视那个的小屁孩要好吧。
　　不过说起来，自打上一次老爹认认真真寄稿费过来，也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至于剩下的那笔钱，自己却迟迟没拿到手。
　　她手里倒是不缺钱，只是有些好奇老爹那边到底发生了啥。
　　偶尔打个电话过去，假装不经意的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
　　老爹却是一脸神秘的样子。
　　“稿费不着急，财务部门已经在统计了，这次数额有些庞大，发放的话会迟上一些。”
　　“数额庞大？”
　　电话这头的胡小昭翘着二郎腿，纤细的小拇指挖着耳朵，一阵挑了挑眉。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跟碧海传媒签的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在那印着，作者获得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分红。也就是意味着自己手里拿到了多少稿费，那么公司那边，也只会获得了相同份额的盈利。
　　所以问题来了。
　　自己手里这每个月一两千的稿费，跟数额庞大这四个字，貌似并不沾边吧？
　　怎么就难以统计了呢？
　　还是说他们碧海传媒干了点啥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跟某个知名作家签了约，然后那边的盈利暴涨，导致连他们这些边角小作者的稿费到账日期，都得往后推移上一段时间？
　　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么？
　　“放心吧女儿，你这本《梦里花落》这个月收益的确不错！涨了很多呢。”兴许是听出了自家闺女的狐疑，老爹却是呵呵一笑。
　　“我们这边也做过读者统计了，基本好评最高的小说就是你这本新刊了，堪称反响热烈啊！”  
　　这话倒是没什么意外。
　　相比上一世， 虽然成绩来的并不怎么理想。可要论内容，自己手里的《梦里》的确比上一世来的更面面俱到一些。
　　这并不是代表小昭觉得自己赚了钱就膨胀了，开始不吧原著放在眼里了。
　　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小四写这本书的时候也尚在年少轻狂的一个阶段。无论是文字的把控还是剧情，都没有那么老练狠辣。
　　而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换了一个同样拥有一定写作经验的写手去复刻修改，虽然没法说出超越原作这种狂放不羁的评价。可的确要比前世的《梦里》来的丰满一些的。
　　小昭就哦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并不例外。
　　听出了那一丝冷淡，老爹就有点抓手抓脚。
　　想来也是奇怪，自己作品写得好，被人观赏，有人驻足，这应该是一件挺振奋人心的事儿。
　　可换做自家孩子，怎么感觉每次跟她聊这方面的话题的时候，都很难多说几句似的？
　　无论自己吹嘘，大闺女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嘛。”
　　“挺厉害啊。”
　　“原来如此哎。”
　　“书有这么多人看啊，真棒的说。”
　　“又有干劲了呢。”
　　**的。
　　超级敷衍啊。
　　说是这样说，语气里那股轻飘飘实在是藏掖不住
　　搞得胡家老爹都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66，好像是我姐

　　老爹无奈的同时还有点不信邪。
　　顿了顿，在后面补充道。
　　“之前我去财务部门看了看，这个月发到你手上的稿费应该会比前两个月多出不少，丫头，你就好好等着数钱吧。”
　　嗯，这话由一个公司编辑说出来，多少有点王婆卖瓜的感觉。
　　小昭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
　　多出许多？
　　顶破了天也就四五百的样子吧。
　　虽然自己很不想承认，可联想起上辈子老爹月薪涨了五百大洋就兴奋的请全家吃火锅的场景……这个阶段的胡爹，还真是没怎么见过钱啊。
　　而且上一世碧海传媒就不怎么发达，即便后来慢慢有所好转，可那都是12年往后的事了，距离如今起码有六年之久。自然对不上号。
　　“是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小昭心里在腹诽，表面上还是那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堪称一个面无表情！
　　又来了又来了。
　　老爹就只好唉声叹气。
　　这个样子让他们父子俩到底怎么维持感情，又怎么交流嘛！
　　实在是累心。
　　自家这孩子的确变了不少，之前在家里也懂事了许多，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故意让着妹妹。
　　可不为啥，似乎那股生机活泼的性子，也随着那纨绔不逊的性格一起消失了。
　　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就连老爹都有些惊诧，自己怎么会用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去腹诽自家闺女呢？
　　这也太不对味了。
　　“对了，小暑那边也还好吧？爸爸这些日子忙，在跟别的公司拉赞助，没空打电话去了。你就帮我道一声好吧。”
　　将那繁杂的思维抛之脑后，夏爹又说。
　　小昭眼珠子转了转，自己很少跟老妹聊天了，所以他们那个优等班的情况，自己也很少知情。“应该挺不错吧？”
　　“交了很多朋友，学业应该也挺好，人也越长越漂亮了，总之就是很棒……而且没交男朋友。”
　　听到最后一句话，胡爹才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都到这个年纪了，难免会有点青春荷尔蒙的分泌，抑制不住。
　　不过小昭倒是不担心。
　　毕竟上一世，即便自己都快订婚那边时间，便宜幼妹还都是一个人单着独来独往的。
　　男朋友也不交，整天跟那些姐妹闺蜜出门逛街压马路购物，或是俯身在工作上专注认真，性子古怪至极，几乎要把家里给愁死了。
　　也是有了上辈子的经历，胡小昭对于便宜幼妹如今的感情状况，拿捏的很是笃定。
　　老爹在那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好就行，记得替我向小暑问声好啊。”
　　小昭笑着点了点头。
　　转而又觉得很傻。
　　两个人中间被一道电话线阻隔着，即便自己点破了脑袋，那边也看不见半分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别的东西，倒也没有上辈子那么尴尬，见面都是仇人般的严肃。
　　不得不感慨到底生成了个女孩儿啊。
　　老爹这态度都温柔了不少。
　　随便扯了扯，很多时候都是老爹在天南海北的聊，然后小昭脸上挂着笑意，在一旁默默地听。
　　曾几何时？老爹也是自己心头一座迈不开去的大山。
　　它严肃，难近情面，父子俩的相与大抵伴随着争吵与互相不对付。
　　没想到这一世，却南辕北辙。
　　电话粥的最后，胡爹交代着小昭要好好学习，要好好珍惜这次考取佑德的机会。
　　这个是自然的。
　　小昭又忍不住，点头应了下。
　　倒是在挂电话的时候，胡照日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最近有空吗？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爹我打算抽个时间来学校看看你跟小暑呢。”
　　最近好像还是挺忙的，学业啊更新啊，老爹应该挺清楚的才对。
　　“听说你们快要月考了？”那边又问。
　　“的确是有这个事。”一想到自己那稀稀拉拉的复习，小昭忍不住头疼。
　　“那要不这样。”老爹呵呵一笑，“那就趁着月考考完试，看看老师开不开家长会，如果开的话，我就开车接你跟小暑去吃一顿饭去。”
　　学校的饭菜虽不可口，但胜在廉价。吃多了也就习惯的。
　　只是这会儿，小昭自然不好扫老爹的兴。
　　“那也行啊，反正最近食堂都吃腻了，小暑应该也没意见吧。”
　　“那你到了那天记得洗漱一番，好好打扮，尽量让自己周正一点。”老爹又道，却是神神秘秘的样子，“咱们可能要吃一顿酒席呢，不过也说不好。”
　　“吃酒席？和谁啊。”
　　小昭挑了挑眉。
　　吃酒席，肯定是遇着贵人的节奏。
　　可那一般是工作上的事情，基本很少会带家属的才对。
　　听的这么一问，老爹有些啼笑，还是挥了挥手，故意卖了个关子，“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这边也要来活了，下次再聊？”
　　————
　　下午放学。
　　神神秘秘的，小昭推掉了跟陈慕然的饭局。
　　转而一窜窜上了楼。
　　这个时候距离开饭已经过去一会儿，正值最安静的档口。就连他们八班的走廊上都没什么人。
　　胡小昭左看右看还觉得有点不安心，时而回过头去一撇，生怕自己这偷偷找妹妹私会行为，被慕然发现了似的。
　　转而又一阵干咳。
　　觉得这种情绪很奇怪。
　　见鬼。
　　自己又不是去偷情去出轨干嘛的，怎么就这么顺畅的进入角色？开始神神叨叨了？
　　陈慕然跟自己又没有什么！
　　不过究竟能不能找到老妹，其实她心底也有点没谱。
　　小大人酱平常就是一个贼死板性格，按照如今的时间表来看，在食堂吃饭的可能性应该很大才对。
　　只是隔着门口望了望，倒是有些惊讶的发现。
　　这丫头刚好坐在第三排左侧的位置，不知道跟一群姑娘们在聊些什么，面露微笑，身前放着的自然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跟书本了。
　　嗯，祐德高中的座位一向排的比较讲究。一般学习成绩好的，只要个头相差不是太大，都会让你坐在前排。
　　便宜幼妹虽然在学习成绩上相当亮眼，可现实里的身高可是里慕然那丫头还是矮上一些的！
　　至于胡小昭。
　　那可是足足比陈慕然高出一头的存在。
　　也就是说姐妹两个站在一起，肯定是小昭的个头，更甚一筹！
　　名副其实的欧内桑！
　　想着，小昭竟然会为了这种幼稚理由而心理满足，反应过来后也是挺无奈的。
　　不过依稀记得上次路过饭堂的时候，碰巧就听到有个老师在夸赞小暑来着。
　　不得不提八班的教学资源就是好啊，就连老师的颜值也是极高的。
　　那一身职业装很是感性，皮肤微白，五官姣好，显得特别年轻。要不是怀里抱着讲义，指不定都得被人当成在校学生了。
　　就连心高气傲惯了的张志和在与对方路过时，都会停下来打一声招呼，嗯，还是春光灿烂的那种舔狗笑容。
　　足以见得那位年轻女老师在年级组里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可怕了吧？
　　将教务组这些八卦抛之脑后。
　　站在门口却犹豫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开嗓喊么？
　　貌似不太合适啊……
　　前世对方就挺抗拒在学校里跟自己有接触的说。
　　换做则辈子，会不会重蹈覆辙？
　　结果就在她来回踱步纠结的档口，屋子外细碎的脚步声，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惹起屋子里正在学习的不少女孩子的注意力。
　　小昭跟她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窘迫，而是满脑子吐槽。
　　上帝那老爷子还真是不公平啊……
　　这些姑娘不仅学习碾压了她们五班，就连颜值也比其他班的孩子要稍高一些。
　　虽然并不能说所有人都是班花那种级别的，可一个个五官端丽清秀倒也不是奉承。
　　再不济的，也能打个6分水准。
　　尤其是人群里的夏小暑同志，那精致的五官，乌丝荡漾，眉目如画。在那样一片红花中，也衬得格外吸引眼球，万分靓丽。
　　“哎你看，那不是谁的姐姐？”
　　旁边一个面相熟悉的姑娘招呼了一声，看到小昭的脸庞，微微一愣，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但总归两人没什么交结，上次吃饭的记忆还蒙里朦胧的，一时半会她也想不起走廊外的姑娘，到底姓甚名谁。
　　这位女生就是当初跟小暑一起吃饭的同学之一，名叫刘雪燕，成绩中上。
　　虽然在八班里资质平平，可要是放在五班，指不定又是张志和的掌上明珠了。
　　一群人视线望了过来，目光如炽，不知为何，被这样一群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一阵猛瞧。
　　饶是老成在在的小昭同志都觉得面上火辣，有点遭受不住。
　　下意识仓促躲闪，竟然一时半会忘记找上门来的目的到底是干嘛的了。
　　干咳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往楼下逃。
　　没想到，本该在印象中不屑与自己相见的夏小暑。
　　在认清了窗外究竟是谁之后，却猛的从位置上站起身。
　　“屋子外面那个乱跑的人影！”
　　“怎么了？”
　　“她好像是我姐？你们稍等一下，我出去看看。”便宜幼妹急匆匆推开门，追了出去。
　　“小暑？”
　　一行人有些诧异，看着这位平时待人接物极其文雅内敛的女生，突如其来乱了方寸的样子。
　　这些女生互相看了看，眼神里的古怪，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是亲姐么？”
　　无论从衣着光鲜程度，气质，甚至外表来看。
　　貌似这两人，都很难联系到一起去啊？
　　刘雪燕跟张芝之似乎知道些内情，嘴巴抿了抿，想揭开点什么。
　　可又担心这种做法会不会显得唐突，惹得这位好友不开心了。
　　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67，找你辅导

　　便宜幼妹最后是在楼梯口将那个混蛋长姐给追到手的。
　　下了楼，小昭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有人在追她，看着他们五班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已经叹了口气，丢下了脑海里那不切实际的盘算，准备收拾收拾回宿舍跟陈慕然共进晚餐了。
　　结果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步伐凌乱，带着点张皇的步点。
　　回过头去，便宜幼妹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跑了下来。
　　气喘吁吁地弯着腰。
　　脸颊上虽然没落下汗珠儿，可仓促狼狈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你怎么跟过来了？”小昭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连忙打算走上前去，帮小丫头抚了抚后背
　　没想到便宜幼妹没说话，却蛮横的径自靠了上来。
　　将这位凭生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混蛋长姐，用一只胳膊抵在了墙壁。
　　“呃……”
　　被这一怼，小昭整个人脑子里都莫名其妙了。
　　嘛意思这是？
　　照后世流行点的词去讲，自己这，算不算是被壁咚了？
　　可不太对劲吧？
　　壁咚这玩意之后紧随而至不就是些很浪漫的告白，比如我喜欢你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样的……温情缠绵吗。
　　然而为啥自家幼妹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
　　胡小昭同志只感觉到一阵压迫感十足，甚至满头大汗后背发凉呢？
　　“躲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每次你都这个样子，在家里明明好好的，怎么一到学校就犯毛病了？”便宜幼妹有些气，板着脸，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杀气十足的望了过来。
　　直勾勾盯着不靠谱的长姐。
　　“还发呆？好好回答问题啊你！”
　　有一说一，小暑的确挺气的。
　　自打开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除了上次吃了那顿便饭以外。这不靠谱的可恶张姐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没有过来找过自己。
　　她到底想干嘛啊她。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还是挺粘自己的么。
　　那个时候小暑都觉得这长姐腻歪得太烦人了一点，甚至都生出了懒得理她的情绪。
　　没想到一到学校！
　　这没谱的姐姐，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对她这个腻歪到不行的妹妹，冷淡得简直形如陌路！
　　实在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老实说这么个疏远法，换做是谁，谁能不气？
　　这样是放在恋爱学里，那简直就是妥妥的欲抑先扬了。
　　之前幼妹就有点憋不住了，心里狐疑的同时，偶尔也会借着大扫除归还扫把的名义，有意无意路过五班教室一探究竟。
　　就是想看看这胡小昭到底在玩哪一出。
　　结果老姐也像是故意没看到自己似的，有意无意的撇开视线。
　　更是惹得小暑心里一片小乌云。
　　什么意思嘛。
　　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么？
　　难道她夏小暑就真的很不讨喜么？惹人烦么？
　　还是说。
　　老姐单纯只是学业忙，才没有时间，故意疏远的自己？
　　嗯，本来便宜幼妹也是打算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等她某一次在下课时。
　　看到混蛋老姐跟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一脸笑意的环着胸，腻歪着靠在一起，吹风休憩的时候。
　　小暑这小心肝，顿时就不平衡了！
　　“干嘛啊，当我姐姐你会觉得很丢人还是怎么了？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说到这里，小暑整个人气的不行。
　　“我太差劲了是不是！比不上你身边那个姑娘对吧！真的是，不愿意在同学面前公开我们的身份那就算了啊，其实我还不稀罕……”
　　径自抱怨着，好看的眸子已经有点受不住，微微泛出了水汽。
　　她很想下狠心说出点绝话来，可到了最后又心软了。
　　只好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杵在一旁，满脸不开心的小情绪。
　　“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你心里清楚就好。”
　　看着她那个样子，只觉得有些尴尬。
　　这这这。
　　觉得自己跟她在一起会丢人么？
　　这好像与小昭本人的想法，完全南辕北辙了啊……
　　怎么回事？
　　上辈子小暑不是挺不待见自己的么？怎么现在反而变成了另一幅极端？
　　这其中有些浑浑噩噩的，搞得胡小昭反应不过来。不过看到自家老妹不开心了，她还是将这些想法藏之脑后，走上前去轻轻安慰道。
　　“其实是误会啊，你也知道的，我在这个学校名声不是太响亮，老跟别人腻在一起，总归会影响到你的。”
　　这话倒是不假。 
　　本来小昭的成绩就不足以考取佑德，只是沾了艺术生的光罢了。
　　而艺术生这层身份，放在佑德高中这种重点学府里，的确容易被其他好学生歧视。
　　吃了分数优惠，的确容易造成心理落差，从而产生不平衡。
　　更何况军训的时候她名声也不怎么好。
　　逃课！目无尊长！顶嘴！
　　性子古怪。
　　皮肤黑！
　　嘛，诸如此类的缺点真是一大箩筐。
　　虽然最后一个已经早被划掉了，可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搬动的？
　　前科摆在那，小昭就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得别人孤立了小暑，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阶段的学习也渐渐朝着深层次发展，相信很快，高中的知识一脚就要在学生的面前，展露无疑。
　　如果找得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查漏补缺，的确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率。
　　可万一老妹小团体们孤立了出去，那自然不是小昭想看到的场面。
　　严格来讲，胡小昭并不算一名成熟的女孩子。
　　对于女生群体里的一些小细节，小情绪，的确不太了解。
　　所以她也不清楚，这所谓的勾心斗角到底会不会发生。
　　听得这么一说。
　　夏小暑怔了怔。
　　似乎有些意外小昭会这样细腻的为自己考虑。
　　难道自己以前都错怪她了？ 
　　“老妹你说是不是这么道理？”
　　小丫头脾气收敛了一些，混蛋长姐又摆出那张老神在在的表情来了。
　　既然误会解除了，两边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
　　小丫头深吸口气，忍不住语气放缓，不过还是不服输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你下次不要那么闷了行不行？什么事都不商量我哪知道你犯的什么毛病？”
　　兴许是没忘掉刚才的仓促，便宜幼妹还挺咬牙切齿的。
　　“我长得又不像吃人的妖怪，干嘛啊，追你都追得喘不过气了你都一个劲的在逃？现在我胸口一阵阵生疼呢，再跑一会啊，估计整个人都得拉医院去抢救了都。”小丫头说着，嘟了嘟嘴。
　　“真的是，一点都不关乎他人。”
　　这句抱怨自己好像听陈慕然也提起过，如今从另一个姑娘嘴巴里听到，不由的有些哑然无奈。
　　其实小昭有点委屈，明明感觉自己情商也挺高的咧，怎么变成了女生之后，就这么容易闹乌龙呢？ 
　　便宜幼妹脸色还有些发白，兴许是常年不运动导致的结果。叹了口气，就凑在旁边的围栏上半靠着，吹着风。
　　他们这些优等生大抵都是文弱书生的气质，说白了就是缺乏运动。
　　虽然小昭也很少动弹了，不过她那具身体以前积攒的本钱，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
　　老姐忍不住呵呵直笑，“那是妹你缺乏锻炼啊。”
　　小暑就顿时无语了。
　　“你就不知道安慰一下？”
　　“那也行啊，下次我陪你一起晨跑好了。”小昭比划了一下胳膊肉，看那样子没像在开玩笑。
　　这具身体在体能方面的确比普通女孩子要强上不少，估计也跟初中调皮捣蛋习惯了有关。她总觉得放着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不去保持，反而天天好吃懒做去荒废，的确不太合适。
　　想来月考之后的课程也渐渐放缓了，购置电脑的事也要放上日程了。
　　时间难得放宽松。
　　自己偶尔抽出空在课间跑一跑，权当锻炼身体也挺好的。
　　许多女孩子不喜欢运动，尤其是力量训练跟跑步这种，觉得锻炼的久了就会长肌肉，看上去不美观。
　　实际上这种观点是很片面的。
　　久经锻炼的身体一样具有美感。而且对于女孩子来说，只要做好热身与事后放松，根本就不那么容易长肌肉。
　　更何况听上辈子某些喜欢八卦的女同事说。
　　练举重还是跑步啥的……还能长胸。
　　咳……
　　自家老妹啥都好，五官精致，面目娇俏。可偏偏那胸部…… 
　　连她们宿舍最平的陈慕然都比不过。
　　实在是寒酸啊。
　　便宜幼妹自然不知道自家老姐思绪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反而皱了皱眉。
　　“会长肌肉的吧……好难看啊。”
　　言语之外满是抗拒。
　　小昭也不知道咋了，忽然脑子一抽，就问。
　　“妹你不喜欢肌肉男么？”
　　“肌肉男？你怎么来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天天贫嘴，没个正行。”
　　老妹懒得回答，翻了个白眼，在一旁数落道。
　　“也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说这些油嘴滑舌的，讲吧，今天来我们班干嘛的？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班谁谁谁个男生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的主人有些古怪，似乎连小昭都没听出来。
　　虽然八班女孩子颜值都偏高，不过男生的话就有点差距了。
　　一个个长得都挺呆板的，戴着副小眼镜，平时唯唯诺诺的很听老师话，成绩不差，虽面向普通，不过陪着那惊艳的成绩，的确有一副别样的气质与风范。
　　只是不去提这些个外形。
　　就光小昭身体里那个灵魂，貌似对男同胞们也不可能有啥好感吧。 
　　小昭挠了挠头。
　　“其实我的确有点事想找你商量来着。”
　　“说吧，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
　　便宜幼妹居高临下的样子，似乎就等着自家长姐抱过来给自己求情了。
　　说到这个点子上，小昭尴尬的搓了搓手，神态扭捏了起来。
　　“就是，老妹，最近课后有没有时间？我是想让你给我……嗯，单独辅导一下来着的。”



68，书桌上的暗流

　　于是在小暑生拉硬拽下。
　　小昭被拖上了楼，敲了敲八班的大门，然后带了些不好意思，站在那四个学生的面前。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她摸了摸后脑勺，一向城府颇深的胡小昭同志，被那一双双好看的眼睛瞪着，竟起了局促。
　　毕竟都是面容精致的小美女啊……
　　事情是这样的。
　　本来小昭是想看看老妹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单独辅导一下她那个稀稀拉拉的学业着。
　　可老妹那边表示自己的学业也很紧凑，想要单独抽空安排自家长姐的话，的确没什么时间。
　　“那没事，也一样的，我去找老师复习也没差。”小昭就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好学生一向是最为忙碌的那一批，这一点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更何况以小昭现在的成绩，想要请教班级里的那些任课老师，对方应该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甚至还会热情相待呢。
　　毕竟自己也算是五班的种子选手了。
　　虽然成绩中庸，可不出意外等到三年后，除了张楚然以外，整个班级里最有希望被一本录取的便是她胡小昭了。
　　“慢着。”结果这时小丫头又拽住了小昭的胳膊，眯了眯眼，“没办法单独相处，又没说不好一起复习啊。”
　　“什么意思？”小昭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便宜幼妹却咧了咧好看的小虎牙，不由分说的将胡小昭扯到了他们八班来。
　　跟母鸡抓小鸡似的。
　　末了还轻轻拍了拍长姐的肩膀，主动给她送来一副椅子，吩咐道。
　　“以后你下了课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复习，这边什么都不多，不过椅子管够！”
　　拍了拍胸脯，很是豪迈。
　　小昭却无可奈何了。
　　这根本不是椅子的问题吧？
　　老实说，即便升入了高中，小暑妹妹的圈子也不算大。
　　整个学习小组总共就五个人的样子，除了张芝之跟刘海燕以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姑娘。
　　外貌倒是比另外二人精致一些，虽然没有小暑惊艳，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小美女了。
　　只是眉宇间那抹不悦，隐隐从小昭进门的那一刻，缓缓堆积起了。
　　嗯，还是那句话，圈子虽小，却没有她容身的余地。
　　小昭苦笑了一下，曾经的怀疑成了真，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没想到便宜幼妹的圈子里，还真有两个看自己不爽的学生存在啊。
　　“总之，尽量和睦点相处吧。”
　　倒是张芝之挺善解人意的，在一旁接了话茬。
　　没想到这个热情好客的举动，反而惹得另外两个女生瞪了一眼。
　　眼下月考将至，小昭也不好破坏什么气氛，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在便宜幼妹递过来的椅子上。
　　惹得刘雪燕噗嗤一笑。
　　“你姐姐好怪啊，看上去规规矩矩的。”
　　“是吧？我就觉得她又是挺迂的，跟那些中年大叔气质倒是很像。”幼妹翻了翻白眼，吐槽道。
　　呃，按照年龄跟阅历上来说，倒也大差不差？
　　为了不让小昭尴尬，先前吃饭时遇到的两个女生已经笑呵呵的伸出手，似模似样的跟小昭轻轻一握。
　　“你好，我叫张芝之，认识一下？”
　　“我是刘海燕。”
　　另外两个女生没有表态，依旧轻轻皱了皱眉。
　　小昭又不是瞎子，看的仔细，朦朦胧胧回忆起了那两张脸庞似乎在哪遇见过。
　　貌似就是当初军训时嚼自己舌根的那一批？
　　这么一想，立马眼熟了。
　　成见作祟，难怪不待见自己啊。 
　　兴许是察觉出了气氛的古怪，小暑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转而抱着一些习题册，凑了过去。顺捎岔开话题。
　　“有什么不会的，你直接问我就行。”
　　虽然先前小丫头说了一大串的推辞，比如时间没空啊，而且马上要考试了也得自己复习云云。
　　可真到了课桌上，幼妹还是很关心这个不靠谱的姐姐的。
　　甚至说像只小蜜蜂似的一直围着她转，都不为过。
　　“这道题你写错了。”
　　“应该选C。”
　　“数列方程的公式呢？你写在哪儿了。”小丫头瞪了瞪眼，等到小昭将自己那歪歪斜斜的笔记本摸出来，好看的眸子却愈发瞪大了。
　　“不是这样写的！笔给我，我来教你。”
　　不愧是优等生啊，小昭上课也没怎么走神，可或许自己的确不擅长理科吧，数学这块一直是她拉跨的科目。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没多大改观。
　　可没想到笔记里那些细微的疏漏，就连自己都蒙里朦胧的分辨不出。反而被那双火眼金睛给找到了。
　　小丫头用一只红笔勾勾画画的，不一会，整本笔记本上又多了一些娟秀的字迹。
　　姐妹两人的笔迹都很是好看，小暑的字迹看上去就像是优等生，至于小昭，更有那种坐办公室领导人才的风范。
　　老实说，便宜幼妹也很好奇，自家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练得这一副好字的。
　　莫非是放假的时候偷偷磨练过？
　　照如今老姐这性别大变的趋势去猜，还真就没准了。
　　腹诽的功夫手下也不停着，两人靠在一起，小丫头拿着笔在长姐身边一笔一划的，神色认真，一直在讲解着难点。
　　这题该怎么样，那题该怎么解。
　　为了照顾这基础较差的姐，尽量都把最深奥的题型，以最简单的解法描述着。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课堂上难以理解的知识，经过小暑的分析，却好像简单了不少似的，一听就都差不多懂了。
　　小昭支棱着耳朵，默默听着。
　　小丫头那好闻的芳香萦绕在鼻尖。却搞得她有点朦里朦胧。
　　“妹。”
　　“嗯？”
　　“……你说话的时候真好看，眼睛一眨一眨的，真漂亮。”
　　凭生一副傻兮兮的样子！
　　不知为何，这幅花痴感慨样，倒是将陈慕然那丫头学去了八九分。
　　小丫头就有些无语，翻了翻白眼，将那书桌敲得震天响。
　　“好好听课！”
　　说是这样说，脸颊上却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藏匿的很小心，似乎连两人都没发现。
　　姐妹俩这样闹着自然是有些扰民了。
　　还好本就属于下课时间，教室里人不多，就连那些个坐在一旁的男生，眼前都只有书本似的，一直在埋头苦干。根本不对身边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有多好奇。
　　反而是坐在一旁的两个女生，神色渐渐起了不耐。
　　这倒也是，本来复习就挺需要静下心来的。且不说制造噪音了，光是之前的成见在中间隔着，看到小昭的时候她俩心里就听不是滋味的。
　　干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站起身。
　　“不好意思啊小暑，今天我们独自有点不舒服，就先去吃饭了，关于复习的事，下次有空再谈吧。”
　　语气轻飘飘的，声线上浮，不知为何，听得人突兀的烦躁。
　　小暑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两人离去。
　　那气氛才渐渐有些尴尬下来。
　　小昭自然知道这俩人的突然变脸是因为自己。
　　挠了挠头，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的时候。
　　“看什么看？继续复习啊。”小暑却还是半点都不见外，扭过头来，瞪了自家老姐一眼，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椅子，又拉近了一些。
　　不知为何，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又悄悄浮现起了一瞬。
　　————
　　一节辅导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再一次支棱起身子的时候，屋子外的晚霞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燃城的气温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了，之前初秋的天气还有些炎热。而如今清晨的霜露却愈发明显。
　　相信等到月考成绩出来的日子，这一件单薄的夏季校服就要被收入衣柜里去了。
　　胡小昭伸了个懒腰。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半个钟头左右，时间充沛，不过自己总不好意思让对方饿着肚子。 
　　小丫头反而摆了摆手，“不吃了，都过点了，而且我没什么胃口，明天再说吧。”
　　“这怎么行？妹你刚好长身体的季节，不吃饭个头容易变矮的。”小昭瞪了瞪眼。
　　在这个方面，她的确有教育自家幼妹的资本。
　　小丫头跟她相差不了多少年纪，偏偏个头足足矮了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画面不能说多和谐，不过小暑有时候会偷偷的垫着脚暗自赌气，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还说我。”小丫头却不想承认这个观点，“你呢？这个点饭堂也没剩下什么菜了吧，你不是也得一起饿着肚子？”
　　呃，一说到这个话题小昭就沉默了。
　　总感觉“宿舍里已经有人帮她买好饭了”这种话，听上去有点刺激人。
　　“……说得有道理，我也挺饿呢，早知道吃完饭再过来了。”
　　干脆顾左右而言他。
　　“是吧？”小丫头眯了眯眼，哼哼道。
　　倒是不忘记在临走前又一次叮嘱。
　　“明天下了课就给我过来，中午也来，对了对了，反正只要有空就来我们班，你这些日子欠的太多了，我得好好辅导辅导你才行。”
　　不知为何，小丫头的眼神，忽然闪烁起了淡淡的兴奋。
　　“你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起码还要吃饭喝水上厕所是不是？”小昭无奈了。
　　“那我随便你啊，反正月考迫在眉睫了，不想胡叔叔失望的话，你就自己挑时间咯？”小丫头咧着一丝诡谲的笑意，明媚的眸子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身边两个女生，张芝之跟刘海燕默默的站着。
　　也在假装埋头整理东西，不过其实，在刚才另外两名闺蜜离去的时候，二人心里就复杂的不行了。
　　如今听得小暑的邀请，这两人更是微微尴尬，互望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提醒。
　　这幅小表情给小昭看了个一清二楚，她眯了眯眼，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一叹气，“最近，好像也就晚上有空了，什么时候复习就等下次再说吧。”
　　小丫头挑了挑眉，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轻佻，“干嘛啊，时间赶得这么紧，急着跟男朋友约会啊。”
　　自家长姐这么样子的确非常可疑，她们都是学生，除了课业以外，哪儿需要赶这么多的场？
　　长姐倒是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69，我爸想见你

　　磨磨蹭蹭收拾好了行李下楼，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距离晚自习也就十多分钟就要开课的样子。
　　小昭有点懒，干脆就不往宿舍跑了，在座位上等着小丫头的到来。
　　陈大小姐不知何时从宿舍里回了来，左顾右盼的望着，还以为是小昭出了什么意外，眉宇里，尽是担忧。
　　结果在座位上看到正襟危坐的胡小昭，她才长舒口气。
　　“跑哪去啦？等你好久了都！”陈慕然嘟了嘟嘴，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开心。
　　“张志和喊我去补课，不留神就给耽误了。”
　　小昭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个借口。
　　不知为啥，她隐约就是觉得，在慕然面前提老妹，跟在老妹面前提慕然是一个效果，不太合适。
　　“是吗，张志和那老头子居然这么闲？下了课还帮你复习。”陈慕然不疑有他，将书包放到了柜子里，然后一屁股拉过椅子坐下，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吐槽：“他不会是在垂涎你的美色吧？”
　　“别闹！”这话直接给小昭呛得猛咳。
　　“本来就是！小昭你自己也很清楚，明明你基础不算差，打扮打扮就会很好看的，怎么就那么不爱干净呢？”
　　小丫头却根本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开始了说教。
　　我清楚个鬼啊我。
　　小昭忍不住吐槽。
　　不过又无奈她说的是真相。
　　的确，随着日渐发育，自己这张面庞的确有了不少改观。
　　说是变漂亮了，也不为过。
　　其实自己也没陈慕然说的那样不爱干净，只是除了每天早晨偶尔用温水洗一把脸外，她的确很少用那类化妆品。
　　之前慕然还推荐了她一些护肤品来着，她用过，效果不错。可不知为何渐渐地还是起了抗拒之心。
　　总感觉老往脸上摸一下粘稠嫩白的东西。
　　就会显得自己很娘！
　　拜托，哪怕是重生回来的日子，小昭也算个猛男好吗？
　　怎么能像个女孩子家家一样对不对！
　　聊着的功夫，屋子外的铃声已经打响了。
　　高一其实不强制参加晚自习的，可每天主持自习的老师都会故意讲一些课堂上不曾提到的重点。
　　原因无他，就是强迫着你去上课。
　　特别的阴险！
　　今天的自习课是由着英语老师在主持，那个三十来岁的老阿姨随便讲解了一些内容后，就任由着学生们自行复习。
　　小丫头支棱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胡小昭笔记本上多出来的那些勾勾画画，也不知道在腹诽些什么。
　　“小昭?”
　　“你本子上的重点，也是张志和给你画的么？”陈慕然指着其中另一份娟秀的字迹，忍不住吐槽，“看不出来啊，那老头子笔迹还挺娘。”
　　小昭噎了一下。
　　“呃，这个倒不是……是他办公室里另外一位老师辅导的我。”
　　“老师？谁啊。”慕然抬了抬眼皮，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姓白，叫白玲慧，挺漂亮一姑娘。”小昭比划了一下，旋即又觉得这样评价有点怪怪的，干咳了一声。
　　“就是白老师嘛，也是教语文的，跟张志和关系一般般吧，今天串门才偶然认识的。”
　　其实她在撒谎，好歹算个男子汉，小昭也会下意识去记那些学校里相对漂亮的女学生……以及女老师的名字。
　　而白老师也可谓年级组为数不多的小美女，不仅是学生群体谈的多，就连闲暇可见，张志和那张老嘴也对这姑娘相当的津津乐道。
　　虽然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当个情侣啥的也不会被人怀疑。
　　不过以张志和那性格，那颜值。
　　想要泡到人白老师？
　　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
　　小丫头哦了一声，很显然对这些漂亮的女老师没什么兴趣。
　　转而眯了眯眼，拍了拍桌子，“我说胡老师，赶紧给我私人辅导吧。”
　　小昭就挺无奈的。
　　想来自己的成绩也不算特别优秀，却没想到在这所高手如云的学校里，她还能有辅导别人的资格。
　　“好好好，你有哪道题不会，跟我讲，我来帮你看看。”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凑了过去。
　　一来二去间，倒是将老妹教导给自己的知识点，毫无保留的灌给了面前这位精致容颜的小丫头。
　　————
　　一整节课转眼而过。
　　回到宿舍里，陈慕然给自己带的饭很显然是凉了。
　　“要不我陪你出去再买一份吧。”陈大小姐在旁边乖乖巧巧的候着，说来也奇怪，平常连上厕所都懒得跑的小妞，今天竟然会这么勤奋。
　　“不用了，热一热也能吃的。”小昭叹了口气，她没有大小姐那样丰厚的家境，自然对于很多小事都会抱着勤俭解决的心态。
　　既然都这么说了，小丫头也不强求，打了个哈欠，自顾自接了一盆热水，去卫生间里洗脚去了。
　　屋子里一下有些安静。
　　走廊里想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女声娇笑。
　　“那明天再见。”梁若琳拉着苏一沫，两个人推开的时候，那张笑脸还笑意盈盈的挂在脸上。
　　只是在看到小昭后，不知为何，梁若琳的表情，忽然扭捏了起来。
　　“小昭，我想跟你说个事。”
　　小昭啊了一声，就有些奇怪。
　　梁若琳却依旧在扭捏害羞。
　　甚至还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发梢上杂乱的秀发。
　　“我爸爸最近两天也要出院了，然后他的意思，是想要见见你。”
　　之前梁爹因为怒火攻心而住了院，到底病情如何，小昭也不是医生，自然不知情。
　　不过如今好转出院了，那祝福肯定是要送到的。
　　“是吗？出院就好，记得让叔叔都保重身体，下次遇到这种事也别急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即便手头资金没了，大不了就东山再起嘛。”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能真切履行的，还是少数。
　　你就拿小昭来说，嘴巴上说的漂亮，万一哪天那本辛辛苦苦写了快40W字的《梦里》给下架了或是封了，她也得抓狂。
　　“嗯，然后我爸爸的意思，是哪天想跟你一起出去聚一聚，吃个饭什么，表达一下感谢。”梁若琳抿了抿唇，又说到。 
　　老实说宿舍里这丫头一向挺火爆的，尤其对待小昭的时候，那态度简直不能用一个针锋相对去形容。
　　结果如今这么个姿态，的确让小昭有点泛鸡皮，感到不适应。
　　“吃饭吗？还是算了吧，我们还得考试的，诸事繁忙啊，你爸爸应该也知道的吧？”想了想，还是婉拒道。
　　自己这两天的确够忙的了，虽然说那边的意思，自己晋级了决赛的确值得嘉奖一番。可要是吃饭这种走过场的形式，那还不如不要。
　　说起来，或许也是梁爹心里不安在作祟。虽然决赛的事儿还不可得知，可即便是最差的第四名，也总归比默默无闻要强上一百倍。
　　梁爹的确是看开了，之前筹资的时候是打算冲着那第一去打响名声的。可随着内部变动，自己的手下被挖了墙角，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以现在店铺里的状况，想要顺利晋级，怕都是难事。
　　而也就这么危急存亡的关头，小昭宛若一匹黑马般杀了出来，给了他出乎意料的反转。
　　会感激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诧异。
　　自家闺女的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存在？
　　实在是稀奇啊。
　　且不说祐德高中，光是分数线就比其他重点学府要高出不少。
　　对方更是能在学业优异的情况下，掌握第二门技术。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地方。
　　厨艺跟唱歌不同，它并不看重天赋，需要的，还是长期的磨练与惊艳。
　　或许唱歌好听，只要你的嗓子出类拔萃，异于常人，婉转动听，即便专业技术不怎么好，也一样能吸引人。
　　可厨艺却是恰恰相反的。
　　没有一定程度积累，怕是根本做不出成绩。
　　而且当初比赛的选手，一个个也大都来历不凡。
　　梁爹其实也很好奇到底对方是怎么脱颖而出的。
　　可自家闺女一张笨嘴实在是说不清当初发生的情况，只是模模糊糊的解释说，做出的是一份喷香四溢的包子。
　　拿包子晋级决赛？
　　梁爹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那包子里肯定有什么玄机！
　　可梁若琳支支吾吾的半天，到了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才造就了家父想要寻访一番的场面。
　　感激的同时，梁爹心里的好奇心，也忍不住发作了。
　　叮嘱着自家闺女，务必将人请到。
　　却没想到小昭拒绝的这么果断。
　　而且那理由，还干脆到让人无法反驳。
　　是啊，与比赛相比，还是学业更重要一些。
　　所谓分分分，学生的命根，成绩考得不好，那么哪怕你呼吸都是错的。
　　梁若琳抿了抿唇，对这位油盐不进的舍友，已经不知多少次觉得棘手了。
　　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忙不迭摸索着刚刚寄过来的包裹。
　　“对了小昭，这是我爸爸刚才外面送来的东西，说是给你的礼物，要不你拆开看看？”
　　包装很严实的样子，用剪刀拆开，还有一层花花绿绿的包装。
　　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个啥，不过光看体型就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见外了啊，不能要的。”胡小昭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我说，梁若琳你爸爸到底是想干嘛啊？关系啥时候这么好的。”听得动静，陈慕然也从屋子里探出个脑袋来，时不时还晃荡一下满是水渍的小脚丫。 
　　“要你管？”
　　原本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梁若琳，自打跟陈慕然对上以后，只觉得脾气都顺畅了许多。一挺胸，似模似样的走到了胡小昭身边，示威似的瞪了一眼正在擦脚的小丫头。
　　“看看呗？反正送都送了，你再不拆开，那才是真正的见外吧？”
　　欣赏着陈慕然那狐疑中略带一丝警惕的眼神，梁若琳咧了咧嘴，只觉得这种让对方吃醋的感觉，特别爽，特别的好玩！
　　于是在小丫头嚷嚷下。 
　　两人在宿舍里再一次争闹了起来。
　　不大的空间，倒是浮现起一丝喧闹，还有逾越的氛围。



70，考试前夕

　　等闹腾完了。
　　四个小姑娘安分了下来。
　　“看看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若琳乖乖巧巧的立在一边，将礼物推到小昭面前，眨巴眼看着她，不说话。
　　只是示威的看了眼陈慕然。
　　小丫头不吃她那一套，凑了过来，一双好看的眸子扑闪扑闪的，有些好奇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之前她就很奇怪梁若琳跟自家小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问了很多次，可每次，小昭就是喜欢温柔一笑，然后用别的借口敷衍过去。
　　神秘兮兮的！
　　一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至于剪刀，则握在小昭的怀里。
　　气氛渲染之下，苏一沫也整的有点鬼鬼祟祟的了。甚至还探头探脑的跑到屋外巡视了一圈，发现没人，这次将门重又关上。
　　只是还没等到她回到屋子里，整个寝室，就发出了一阵惊讶。
　　“我靠……”
　　女孩子的声线绵绵柔柔的，在寝室里响起，却并不显得突兀。而且还挺清脆好听。
　　就连小昭也忍不住瞪大了眼，一双小手手，微微有点儿颤抖！
　　因为身下的这份礼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台包装精致的，笔记本电脑。
　　嗯，机器盖上的图标跟那包裹在外面花花绿绿的图案很是相似，不过或许是这个世界里的原创，所以在看到logo时，小昭并没有往电子产品那边去想。
　　只是如今。
　　那轻薄的机身，线条明朗的外壳，以及暗灰色的高端色调，都一下一下直截了当冲击着小昭的小心肝。
　　实在是……
　　太完美了！
　　对于男孩子来说，可能服装或者食物类型的礼物并不能让其铭记深刻，可要是一台笔记本的话，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嘛，虽然后市也有不少男生喜欢名牌服装跟名牌鞋这类礼物，可并不是任何一位男生都喜欢收集奢饰品的。而要论到打电动与电脑游戏，起码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有过一段沉迷。
　　就连胡小昭，也不例外。
　　甚至应该说，有上辈子那网瘾少年的经历在，自己本就算是沉迷范畴了吧？
　　“哎，不太好不太好，怎么能给女孩子送电脑呢？我爸爸也真的是……”
　　眼看胡小昭不说话，旁边站着的梁若琳却忧心忡忡了起来。
　　或许在普通女孩子的眼里，这种大块的铁疙瘩不仅半点作用也无，甚至摆放都成了问题，实在是妥妥的累赘。
　　“改明儿我帮你买些护肤品跟化妆品之类的，哦对了对了，小昭你要不要置换一身新衣服？你那件短袖也穿旧了吧。”梁若琳一拍巴掌，就来了主意。
　　“要不下个星期也考完试了，一起去隔壁百货逛一逛？”
　　“你怎么知道小昭不喜欢电脑呢？”
　　陈慕然却努了努嘴，似乎是想炫耀什么，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劲。
　　“不对不对，为什么你爸爸要给小昭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而且又是化妆品又是新衣服的，你们一家到底想要干嘛啊。”
　　“要你管啊，我爸爸乐意，想招小昭当上门女婿，我还有个长得不错的弟弟呢，就比我小三岁！怎么着，家族联姻你也要管啊。”明明都是不搭边事，可梁若琳偏偏要气小丫头似的，得意的一挺胸。
　　结果陈慕然还真气的不行。
　　“哪这么多有的没的？”小昭看得好笑，在一旁制止住了闹剧。
　　结果扭过头来，自己又有点按奈不住，想要试一试这笔记本的配置。
　　小心翼翼的将电脑从泡沫中抽出来，又将另外一个盒子里的的电源安插好，看着这一副熟络的动作，梁若琳跟苏一沫都有些惊讶。
　　“小昭，看样子你很懂电脑嘛？”
　　“都跟你讲了，是你根本不懂小昭！”陈慕然就在一旁抱着胳膊，炫耀似的翘着二郎腿。 
　　然后宿舍三个人都没理她。
　　直勾勾盯着那电脑屏幕，小昭那略显白皙的皮肤，甚至带起了一丝红晕。
　　就连鼻尖，也浮现着些许雀跃，
　　接通电源，打开按钮。
　　出乎意料的，这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开机速度，竟只要30秒左右。
　　要知道06年许多科技都不发达，而笔记本这种高科技也是最近些时候才被研发出来的。能这么快投入到商户售卖与使用，肯定有许多的弊端与不完善。
　　换句简单点的话去解释。
　　就是说，能够在半分钟之内开机，已经算是这个年代妥妥的神机了。
　　“挺厉害啊。”小昭眼神一亮。
　　之前自己在百货二楼相中的那一台高端配置，足足需要三千多大洋，可即便是那样一台电脑，或许都做不到如此流畅的系统呢。
　　只是看着那开机画面，梁若琳忍不住吐槽。
　　“黑漆漆的，难看死了，也不知道我爸爸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倒是觉得还挺不错的。”小昭笑笑，“低调奢华有内涵嘛。”
　　这幅新颖的说辞给梁若琳整的一愣。 
　　随便将配置点开看了看，小昭忍不住又是一阵感慨。
　　“到底是大户人家啊……”
　　连礼物都是大手笔。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这台笔记本无论是显卡CPU或者内存，都远超曾经所看中的那一台机器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梁家叔叔所购置的这一台，应该是目前市面上除了尖端机外的最顶配了吧？
　　嗯，而且还不是自己组装的，是属于规规矩矩的那种品牌机。
　　有那标签logo的品牌加成，即便往廉价了算，起码也得花个大几千甚至上万的预算了。
　　“这这这，太贵重了。实在要不起，还是让你爸爸拿回去吧。”想到这里，小昭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
　　自己拼死拼活也才半个月一千多的收入，没想到如今只是坐了一顿饭而已，就能获得破万的报酬？这薪资，也太丰厚了吧？
　　“别，我爸爸之前也说了，多亏你替我们出手呢，这点小意思那再不尽到，那反而显得我们这边怠慢了。”梁若琳却反驳道。
　　她也看不懂屏幕上花花绿绿的配置表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更不清楚自家父亲送给小昭的这份礼物到底值多少钱。
　　只是愣了愣，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屏幕的边沿，若有所思道，“我看你之前一直在写稿子，现在有笔记本代劳，应该方便一些了吧？”
　　“这个的确。”说起那漫无天日的赶稿，小昭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这台笔记本配置不错，要说现在市面上的大型网游运行起来或许还有点吃力，可中型的普通端游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玩游戏那事还得联网，如果张志和不答应的话，指不定就遥遥无期了。
　　不过写稿子，即便没有网络也是不受影响的。
　　且不说自己可以通过U盘将网络稿进行打印。
　　甚至直接找个机会去附近的网吧，将稿子传输给老爹那边，貌似也不成问题。
　　嗯，或许别的投稿者还得考虑平台的投稿方式等一系列问题。
　　可仗着老爹那层身份，自己在一些小细节上的便利，倒也能比普通人享受到一些。
　　而且还有一点细节，就连小昭也不清楚。
　　那就是。
　　以现在这本《梦里》的好评率与销量，就连他们碧海传媒，都得哄着这位小作者，看她脸色行事了。
　　“总之，谢谢叔叔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么小昭再不收着，才是真正的矫揉做作。
　　而且还有一年就是，其实她自己也挺馋这种高端配置……咳。
　　不过点头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
　　之前或许还能拿考试当挡箭牌，不去管那烦人的应酬。
　　可既然收了对方的好处，那么自己再说些毁气氛的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啊。
　　“梁伯伯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小昭，你同意过来了么？”梁若琳有些诧异，清秀的眉目上，透着惊讶且好看的笑意。
　　————
　　紧接着。
　　转眼而逝，就到了月考的日子。
　　这天起床，屋子外还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色，萧条无比。而墙壁上挂着的钟摆也才堪堪指到六点钟而已。
　　由于整个学校都是住宿性质的，除了某些真的有特殊情况的学生以外，清晨的时候一般校园大门都会相当安静。
　　不过今天，整个校园却起了些吵吵闹闹的气氛。
　　平常还在睡懒觉的时间点，不少学生已经穿戴整齐，或是在餐厅前径自啃着早饭，或是在教室里，捧着书本埋头苦看。
　　考试将至，无论是谁都不敢马虎。
　　小丫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从床铺上坐起来的时候，胡小昭已经穿好了校服，在床铺下默默看着她。
　　“你走不走？”
　　“这才六点多，再睡会嘛。”陈慕然有些不乐意，还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要多复习复习的。”小昭摇了摇头，“要不，我先去看书？你等上早自习了再过来。”
　　陈慕然没说话，随便整理了一些蓬乱的头发就从床铺上跳了下来，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一起去吧。”
　　“你不困啊？”小昭看的好笑。
　　陈慕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总感觉留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一不留神就容易睡过点了。到时候就没法复习了。”
　　其实复习不复习都没差吧？
　　小昭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这丫头平常也没怎么看书，月考的内容跟开课考又范围不同，初中的知识逐渐减少，高中逐渐增多。照这么个状态，小丫头的成绩恐怕只低不高了吧。
　　平常出门的时候慕然大小姐也会收拾的美美的，今天似乎是害怕耽误了小昭的复习，稍微梳洗一番就拽过身边人的胳膊。
　　“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说是吃饭，到场的时候，整个食堂已经堵满了不少人。
　　“这么挤啊。”小丫头忍不住吐了吐舌。
　　平常七点多都门可罗雀的饭堂，今天连六点半不到，几乎都要没有空位入座了。
　　“等考完了再吃吧？”小昭有些无奈，鼻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小丫头有些不敢想，最后也只好作罢。
　　二人路过围墙的时候，空气里忽然飘散出了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那是学校门外面售卖的烤山芋，由着一个移动摊的阿姨在那驾着，不远，就在对头的十字马路栏旁。
　　一般这种在天冷的时候更好卖一些。
　　而很显然，这种摊位出现在附近，也就说明了燃城的天气，也要渐渐入冬了。
　　“你等我一下。”小丫头嘻嘻一笑，似乎来了主意。
　　跑过就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手里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物什。
　　“趁热吃！”
　　不得不说再这样加减入冬的天气，这样一副热食，的确很能温暖人心。
　　“味道挺不错的。”虽然这烤山芋并不及小昭自己的饭菜。
　　可请客的人，是陈慕然。
　　意义自然不同了。
　　小丫头嘿嘿一笑，得了嘉奖，也是将脑袋缩在围巾里，看上去喜滋滋的样子，直傻笑。
　　就好像她自己做的似的。



71，不对付

　　教室里也是一阵熙熙攘攘的。
　　她们五班虽然算不上全年级最为出色的班级，可学生里，也有不少认认真真想要把试考好的孩子存在。
　　陈慕然拉着胡小昭的手坐到位置上，碰巧这时，张志和也难得起了个早，穿着周正出现在了教师大门前的位置。
　　看到两人磨磨蹭蹭的在后门招摇，还不奈的冲着陈慕然挥了挥手。
　　“赶快进去。整天没个正行，别把小昭也给带坏了！”
　　陈慕然就一阵噘着嘴。
　　感觉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这家伙给破坏了似的。
　　小昭却是啼笑皆非，轻轻抓过小姑娘的胳膊，“我们也去位置上吧。”
　　座位上熙熙攘攘坐满了人，除了某些跟小昭一样以艺术生身份被招收进来的学生以外，剩下的普通生们早就一个个抱着书本吭起了笔记。
　　“不错，大家这股劲头一定要保持，我们五班不算最优秀的班级，可一个个底子基础也不比上面的学生差，好好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挤到前排去的。”
　　张志和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些板书。
　　洋洋洒洒的字体，倒是跟其人势力而小肚鸡肠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书写完毕，张志和才将身子转了过来，面相座位下的众人。
　　“这些知识点，很可能是今天的考试范围，你们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一般来说考试前任课老师透露出题范围这种事是相当忌讳的。
　　不过这次考试张志和不是出题老师，所以即便透露了一些内容，也不怕被怀疑漏题。
　　甚至能押对出题范围，反而彰显了自己的专业实力不是？
　　倒是可以让这位老师在年级组里大吹特吹一把了。
　　小丫头似乎也知道时间紧迫，努力打起瞌睡劲，眯眼望着黑板。
　　可看了半天都是些杂乱无味的内容，干脆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谁会看这么无聊的东西啊。”
　　“你还是多看看吧，现在那些深的知识点难以复习了，这些比较浅的内容起码还能帮你拿点分。”反而是身边坐着的胡小昭忍不住提醒道。
　　上一世张志和就是挺出名一老师，虽然这家伙性子古怪，可要比专业素养，的确也算是普通班级里的翘楚。
　　一手押题可谓精妙绝伦，甚至在年级组里也小有名声。
　　而之所以学校高层不给他带优等班的原因，其实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那个偏激的性子。
　　但凡一所学校，优等班都是门面，倘若因为那小肚鸡肠的性子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恐怕并不是校方想遇见的。
　　更何况那些专家教授的外省名头，也的确比本地老师来的响亮一些。
　　一来二去之下，倒是惹得张志和被屈才了。
　　“反正语文就是即兴发挥，复习的再好也大差不差的。”小丫头却是挺乐观的，一本正经的反驳小昭。
　　对于这丫头偷梁换柱，自己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小昭不说话，任由她造作。
　　反正到时候被老爹老妈打屁屁的又不是自己。
　　这次月考听年级组的风声是挺难的，如果不经历系统性的复习，怕是要跌一个大跟头了。
　　小丫头也不在意，复习的困了，干脆拿过刚才吃剩下的半块山芋，躲在桌柜下小口小口的尝。
　　她的动作也不明显，只是那一股特殊的香味放在班级里，想不醒目，都很困难。
　　“又是谁啊？整天都弄些幺蛾子，好好看书不行吗？”张志和一双眼睛瞪了过来，眼看到最后一排的陈慕然在偷搞些小动作，想要训斥，最后却闭上了嘴。
　　这丫头背景深邃，就连学校高层都不好出手去管。倘若是一般的唠叨还好，自己根本不怕对方告诉家长，可吃饭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被定性得不利了，惹了幕后的家长不高兴，怕是自己也得遭殃。
　　于是整个五班的早自习，就在这样一种古怪的香味里匆匆结束。
　　等到铃声再一次打响的时候，整个班级都开始鼓噪了起来。
　　月考跟随堂不同，考试的规矩是按照高考的模式去走的。
　　这样一算下来，不仅考完九门就得三天的光景，光是换班级考试，都是一项颇为隆重而浩荡的工程了。
　　听说分配的班级跟当初中考的总分成绩有关，不过也有人说是按照姓名笔画去分配的。
　　小昭也不知道究竟哪个版本是真， 哪个版本是假。
　　好在自己考试的班级就在四班，出门一拐就到了，挪起位置来也不显得麻烦。
　　小丫头却可怜兮兮的收拾着书包笔记本，然后跟小昭打了声招呼。
　　“我去楼下考试了。”
　　“你在哪个班啊？”小昭多嘴问了一句。
　　“一班。”小丫头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样。
　　呃，好吧，看来这次考试应该是按照总分划的考班……
　　小昭有些哑然，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好好考试，等下次总分出来了，我们去一个班答题。” 
　　“我觉得有点难！”小丫头认真的想了想，语气里透着些微憨。
　　走廊外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也渐渐喧嚣了。
　　除了五班的学生以外，剩下的七个班级，不少同学也是需要换教室的。
　　“把东西都带好！卷面要保持整洁，还有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这次考试算排名，请家长，大家都不要马虎！”
　　张志和逆着人流站在讲台上，朗声吩咐道。
　　活脱脱像是一位指挥三军临危不惧的大统帅。
　　————
　　小昭考场并不远，就在隔壁的四班而已。
　　抱着书本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教室里也挤满了不少五班的熟络面孔。
　　以男生居多。
　　自己中考的成绩还算挺傲人的，可要是对比方是佑德的分数线，那就显得太过普通甚至寒酸了。
　　初中一般都是女孩子在发力，而男生，则会相对疲软。
　　中考时成绩颇好的那一批都集中在女生这边，这几乎是整个中学都常见的情形。
　　嗯，除了陈慕然这种奇奇怪怪的学生以外，基本留在五班本班考试，成绩较好的那一批，都是女生居多的。
　　第一堂课考的是语文。
　　稍微看了一会儿书，整个走道都寂静了下来。
　　脚步声熄灭，与之而来的，则是一股略有些压抑的气氛。
　　临门一脚啊！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铃声，抱着书本进来的老师是一位小眼镜。
　　男的，穿着身简装，气宇轩昂的样子，还有些小帅。
　　头发挺浓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经常加班。年龄也不算大，脸上没多少皱纹，估摸着也才30岁左右。
　　无论从面相还是身材去看，都是挺年轻一位老师了。
　　依稀记得这家伙姓周，叫周悠然，是隔壁七班教语文的，跟张志和臭味相投，喜欢成绩好的学生，疏远成绩差的孩子。
　　简单点来说，就是个变色龙。
　　这样老师带出来的班级很容易出现两极分化。
　　不过也无所谓。
　　班主任性情乖僻的确容易出事，可任课老师的话，一般也很少会有人拿他们去做文章的。
　　那周老师自打进门的时候就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脖子抬得老高，就差用鼻孔去看人了。
　　环顾了一圈后，第一句话也不是寒暄客套，反而是充斥着警告意味的提醒。
　　“大家都上了高中了，距离成年人也就一步之遥，希望各位清楚，考试成绩这种东西都是次要的。关键还得从中学到知识，所以，一位用不良手段去追求高分，肯定是不可取的。”
　　凭生那话里话外，就把他们五班跟四班的考生当成了不三不四的学生。
　　考试作弊？
　　这不明摆着开挖笑么。
　　好歹他们五班四班也不是差生，而且佑德分数线这么高，一个个都是靠着真金白银的分数考进来的，结果你这话是在看不起谁？
　　一旁的张楚然嗤笑了一声，难以受到委屈的他，头一个觉得不耐，将那股纨绔展露无疑。
　　“这位同学，感觉你很有异议啊，怎么的，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想要抒发一下？”
　　听到噪音，监考老师发现异样，嗤笑了一句，边扯着嘴角，边将试卷发了下去。
　　在一切妥当之后，才慢悠悠点了点讲台桌。
　　“不过呢，我劝你还是把精力留在考试上去吧，在我的课堂上，你就给我安心答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把你的小性子甩在我的身上，我不是你的班主任，也没必要惯着你，听明白了么？”
　　轻飘飘的，是那种一听就特别让人不舒服的言论。
　　小昭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张楚然这家伙，居然跟自己一个考场。
　　虽然位置隔得比较远。
　　张楚然的座位在第一组排头，而自己则是第三排倒数第二名。
　　两人中间啊隔了起码二十多个人头的样子。
　　不过小昭依旧挺诧异的。
　　中考的时候，这家伙成绩鲜艳，如果不出意外，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怎么说也得有个五十多名的差距呢。
　　张楚然似乎不屑跟这位老师争辩，拿起笔，对付起自己的考卷来。
　　而坐在小昭前面的男生，也是将手里的考卷送到小昭手里，甚至还鬼鬼祟祟的瞥了一眼，小声跟她攀谈了两句。
　　这家伙挺其貌不扬的，鼻头很大，皮肤也微黑，不过人挺活泼，路子吃得开，还是五班的学生，小昭跟他偶尔也有两句交集。
　　没想到看到了熟人，那男生倒是呵呵一笑，像是抓住了救兵。
　　“我说美女，你古文鉴赏那一块给我看一下呗？我没怎么复习，估计这次要考砸了。”那人说着，比了个可怜的表情。
　　趁着周老师不注意的功夫，又小心翼翼多补了一句央求：“好不好？等事成了，我就请你吃肯德基？”
　　小昭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美女这个词是在说自己。
　　转而又是一阵好笑。
　　怎么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用吃的来诱惑呢？ 
　　她看上去真的很像那种吃货么。
　　“没门，好好写自己的卷子，没看这次查的严么？我可不想因为一顿饭而挨骂。”
　　她倒是干净利落的拒绝掉了对方。
　　嗯，跟老妹还有陈慕然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多少还能以礼相待，可这干巴巴的男生，有什么搭理的必要么？
　　她倒是有点重色轻友的意思在里面。
　　男生自知理亏，嘀咕一声，转过了头去。



72，抽烟，楚哥

　　考场上一时半会陷入了安静。
　　拿到试卷的小昭同学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审题了。
　　上一世老师就苦口婆心的提过不少次了，审题算是考试中极为重要的环节，不仅可以加快做题速度，也能在第一时间，对考卷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哪些题目值得深思，哪些题目浅显易懂，可以一笔带过，都清除无比。
　　只不过那会还是孩子心境的胡小昭，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繁杂的教诲的。
　　反而这一世重生回来，经历了许多，自己的心境也随着成熟了不少。渐渐也意识到了知己知彼的重要性。
　　将整张卷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小昭倒是意外了。
　　呃，该怎么说呢？
　　并不算很难啊。
　　甚至，还蛮简单的？
　　许多知识点都是浅显易懂的范围，虽然古诗词赏析上的确考到了不少需要熟记的内容，可整体评价下来，整篇考卷的难度并不高。
　　小昭怔了怔，联想起之前走廊里比那些学生谈论这次考试时那副苦大仇深的惊恐表情。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叫TMD杞人忧天。
　　感情这次考试是被某些风言风语给妖魔化了啊。
　　不禁哑然摇头。
　　看来谣言这种东西一向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即便是学风优良的祐德高中，也会有风声鹤唳的一天。
　　既然了解到了大体情况，那也就不耽搁，直接开始答卷吧。
　　这一次提起笔的时候，也算是文思泉涌。
　　身边与之一道的落笔声更是连绵不绝。
　　点连成线，线汇聚成一首杂而不乱的密集鼓点。
　　点点滴滴的笔触，就好像是走廊外操场上密集的雨点似的，从未停歇。
　　就连台子上负责看护的周老师都有些诧异。
　　原本以为这些普通班的孩子，大抵都是一个贪玩捣蛋，没想到轮到见真章的时候，一个个还挺似模似样的？
　　周老师跟白玲慧情况差不多，都是因为最近工作交接，才来的佑德进修。只是自己起点高，在老本家教书的时候就带过不下五届毕业班了，而且还都是优等班，更重要的是，手里的孩子大地考取了不错的成绩，升本率颇高。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可以直接接手高一七班的语文。
　　只不过自己当年的学校跟明德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那是一个普通的重点高中，里面的优等生很多，差生与不学无术的孩子也不少见。久而久之，这一副势利眼的态度，倒是刻在了骨子里，有些磨灭不去了。
　　即便是最近些日子参加监考，自己也只是在七班八班两个优等班徘徊转悠罢了。
　　自然以为祐德高中的普通班，跟曾经的老东家一样，差生云集。
　　却没想到光是这么个照面。
　　就让他，诧异不已了。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他们了？
　　他干咳了一声，四处望了望，还有些狐疑，干脆就巡逻似的，来到了跟自己唱对角戏的男生身后。
　　假装不经意的眯了眯眼，偷瞥着对方的答案。
　　结果这一看，惊讶的眼睛瞪得亮了起来。
　　没想到，这小伙子写的还不挺不错的？
　　真有一手啊。
　　无论哪所高校，面向帅气的男生女生都是整个人群里的焦点。 
　　他们的圈子涉及到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在外界大环境的纷扰下，几乎很少有人能不**扰去学习。
　　更何况长得外形靓丽的男男女女们，大抵都带了些虚荣心态，被马仔狗腿鞍前马后多时，或许连他们自己的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了。
　　却是没想到。
　　这个面相看上去有些纨绔且吊儿郎当的小弟弟，在面对学习时，还真就不能说马虎。
　　周老师专职就是教语文的，长期的备课使得自己产生了浓厚的经验与条件反射，这类耳熟能详的浅薄知识考题，基本一眼就能撇出答案。
　　结果目光所以之处，这个男生的答案，几乎就没有足已扣分的地方。
　　如此高的得分率，竟然只是在一个普通班级里的普通学生身上体现了。
　　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惊奇么。
　　难得，的确是难得。
　　周老师怔了怔，破天荒的开始后悔起来，刚才是不是对这位学生的态度，有点唐突，甚至出言不逊了。
　　只是现在想要道歉，貌似也没了什么机会。
　　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再一次回到了讲台上。
　　拉过空出的半张椅子，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微微打起了盹。
　　佑德高中环境优良，几乎没什么人做小动作。
　　自己做了许多届的任课老师，却从没有想到在佑德这个大班级里，他们四班的孩子，也能保持这样一种高度庄重的气氛。
　　实在是有点颠覆认知了啊。
　　屋子里一片寂静，除了落笔声以外，几乎连旁边同学时不时的轻微打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在这个略有松懈的时候，坐在小昭前面的男生似乎抓住了机会，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关注这个角落之后。
　　他就偷偷将自己的脑袋转到了后排，直勾勾望着小昭身前的试卷上，来回疯狂的扫视。
　　跟鬼子进村似的。
　　“就看一眼！”末了还做了个祈求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胡小昭。
　　“自己写！”小昭也学着那口吻，回了对方一个无声的口型。说完，便瞪着对方，不耐得将答题卡上藏到了课桌底下去。
　　男生眼看没戏，只好翻了翻白眼，恋恋不舍的又瞥了一眼被胳膊肘挡住的答案。
　　末了还嘟囔了一句。
　　“臭架子。”
　　之后转过头去，偃旗息鼓。 
　　————
　　整一堂课考试结束。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响起了淅淅索索的收卷声。
　　“从后往前传，把卷子收上来。”
　　那个坐在讲台旁老神在在休憩着的周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睡了着，听得铃声响起，才迷迷糊糊转了醒，然后连忙挥手吩咐。
　　只是他话音未落，整个班级的考卷已经整整齐齐摞在了讲台上了。
　　久经考场的学生们自然知道考试的规矩，虽然五班只是个普通班，可光凭分数线和纪律，怕也不输同县城的某些重点班级。
　　看着那一份份工工整整堆叠在讲台上的书页，监考老师有些惊讶，联想起自己之前的大放厥词，他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干咳了一声，收了卷，匆忙忙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虽然已经是下课时分了，不过下午的数学依旧不容马虎。
　　之前也说过，这次月考的日程表是按照高考的形式去走的，所以考完所有的学科，怎么说也得三天了。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考完英语后，下午回安排两节副科的考试。至于第三天，则是把后面没考的科目全部凑齐。
　　日程还挺紧。
　　高一跟高三不同，没有参加小高考的他们，还得把本就紧迫的复习时间，用在多出来的那四门副科上。
　　由于下午还有考试，来来回回的搬桌椅颇为麻烦，校方干脆就吩咐着学生们暂时在各自的考场看书，等到考完了再换回来。
　　坐在相对较后位置的胡小昭同志捧着书本，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些烦躁。
　　任是笔记本上小暑的勾画多么娟秀，她都看不进去。
　　“去上个厕所吧。”她晃悠悠站起来，嘴巴里念叨着这一句，语气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实际上自打下课以来，她已经来来回回往屋子外跑出去三四趟了。
　　老实说，就连胡小昭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啥这么的心神不宁。
　　在走廊外站了好一会儿，吹着冷风，破天荒的想要掏出根烟点上。
　　可这辈子没了渠道，这么个念头也只好打消了。
　　上一世那个超市老板兴许还有点良心，见到女孩子过来买烟，大抵都会拒绝掉的。
　　前世还觉得那老板人挺不错！
　　如今变成了女孩子，却隐隐对这行为有点不耐烦！
　　人啊，果然是复杂的动物。
　　自嘲一笑的档口，不远处一楼楼底，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好从屋子里出来。
　　手里还捧着早上还吃完的那半个山芋头。
　　勾搭着脖子，眯着眼像天上望，也不知道在瞅些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妞在看猩猩。
　　神态极其的不雅，简直跟淑女这两个字完全脱了钩。
　　只是在看到小昭时，那抹璀璨笑意却在嘴角咧了开来。
　　青春靓丽的神色，很是好看。
　　不过就是整个人都有点傻兮兮的！也不知道那傻呵呵的笑容到底有什么好乐的。
　　小昭一阵哑然，却是被陈慕然这稀奇古怪的小动作给惹得心里一缓。
　　起初莫名其妙的烦闷，也随着消散了不少。
　　“好好看书！”她心情出奇的不错，一向不想惹得纷争的胡小昭同志，竟是在这么个寂静的环境中，伸出脖子，冲着楼下大声叮嘱道。
　　嗯，声音不算大，甚至还有些吐字不清。不过声线空灵，怎么听怎么舒坦。
　　就好像像只小杜鹃似的，在不少男生的心头，不浅不淡的划过了那么一道。
　　一时间，不少异样的视线都放下书本，从教室里望了过来。
　　胡小昭却置若罔闻。
　　嘴角淡淡的笑意，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甚至显出了半分妩媚动人。
　　楼下站着的陈慕然也是嘻嘻一笑，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里。
　　至于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自己的话，小昭就不知情了。
　　只是那乖惨了的模样，很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看着书呢？刘博。”也在这个时候，自打一下课就往厕所里钻的张大校草也办完了事，推门走了进来。
　　嘴角还冒着缕缕青烟，周身环绕着一股呛鼻的味道。
　　惹得途径的不少女生直皱眉，甚至拿手在鼻子前使劲扇风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当她们看到张楚然那张帅气的脸蛋时，不少女孩子便适时的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做好了身子。
　　甚至小脸上起先挂起的不耐也被小心的藏匿了下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拿过一旁的书本，继续埋头用功。
　　不得不说，帅哥在高中大学这一年龄段里，的确很吃得开啊。
　　坐在小昭前面一个位置的男生似乎听到别人喊他的名字，嬉皮笑脸站起身，招了招手，“张哥。”
　　这位就是刚才张楚然喊着的那位刘博了。
　　同为五班的同学，他没有张楚然那熠熠闪光的成绩，甚至外貌看上去也有些平淡无奇，鼻梁虽然也算挺拔，就是一双眼跟脸型贼眉鼠眼的，皮肤更是微黑，看上去有点磕碜。
　　张楚然摆摆手，好奇的问了一句，“今天这是怎么着了，哥几个开会，就你没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谓的开会自然指的是一群人蹲厕所，偷偷摸摸在那吞云吐雾。
　　一般来说考试时的监管是最为薄弱的，毕竟一旦收了卷子，不少任课老师都会急着回去批改，对于校园的治安维护也就相对疏忽不少。
　　就说上一世，连胡小昭都是跟着张楚然屁股后面屁颠颠等着派烟的那一个。
　　只是如今这么个好的机会居然还有人缺席，难免让张楚然心生狐疑。
　　他自负是整个五班的扛把子，说话起来也有点头领的味道。 
　　“怎么着，是没烟了，还是考试成绩没考好？”张楚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烟了你就跟哥们说，哥们这边别的不多，储备管够。”
　　说罢，又顿了顿。
　　“至于成绩的话，依我看啊，这次考试还是蛮简单的，你要真的觉得考砸了，那也别灰心。咱收拾收拾情绪重头再来，这不还有剩下七八门在等着么？总成绩拉扯下，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后面努力赶上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到底是好学校，就连这种早熟类似混混团体的男生堆，说话起来也是二句不离学习的类型。
　　看上去让人哭笑不得。
　　“张哥，这次你就见外了。”却没想到男生呵呵一笑，倒是趁人不注意倒是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将张楚然拉到角落里。
　　四处看了看，就将怀里的那一包烟，笑呵呵塞到了人张大校草的口袋里。
　　“利群！还是软阳的。”不愧是老烟民，仅仅是摸着烟盒上的花纹，张楚然双眼就是一亮。
　　这烟也不能说得上高端大气，只是在学生群体里，味道这么正的烟想要搞到手，也需要点路子才行。而且利群软阳牌即使不算特别豪华的烟种，可好歹一包50多的价格也不是普通学生能抽得起的。
　　张楚然并不是普通学生，可即便是他，除了偶尔那好烟开开荤以外，大多时候都只能抽十几二十块的普通烟而已。



73，求你办个事

　　其实按照燃城这所贫瘠小县城的普通消费水准，一个没有工作收入的孩子，凭着从老爹老妈那施舍下来的零花钱还能过得这么滋润实属难得。
　　只是作为整个燃城走在消费前沿的张楚然，依旧不妨碍他对这种颇为奢侈的好烟，产生依赖。
　　他狐疑着打量四周，眼看这个小角落并没有别人在意后，才将烟盒打开，偷偷摸出一根，放在鼻尖深吸了口气，然后发出一声恋恋不舍的低吟。
　　“竟然是真烟……”
　　年龄虽小，张楚然也算是老烟民，对于烟味究竟正不正统，稍微一摸一揉，就能品的出来。
　　“说吧，什么事想求我。”
　　将半盒利群小心翼翼收回口袋里，张楚然变了个脸色，严肃的看着面前男生。
　　刘博家境并不算特别好，平常就是那种跟在张楚然身后捡烟屁股的小马仔，如今这么豪气的一手，要说不有事相求，连他自己都不信。
　　“张哥，当然有点小事了。”就看刘博搓了搓手，一说起这个有事相求，表情却有些扭捏。
　　说罢，凑了过去，有些细碎的询问着。
　　“就是，咱们班有个女生？开学的时候我看着你跟他走得很近，所以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张哥跟她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听闻着，张楚然忽然出声打断了。
　　“咱们班跟我关系的女生还蛮多的吧？”
　　听听，这渣男一般的回答。
　　刘博却并不见外，继续往下说，“这个我肯定知道的，张哥长得这么一表人才，那小马子不得晕头转向的往张哥身上撞啊？”
　　毫无营养的马屁之后，这人话风一转，“不过这个女生张哥你不可能没印象，当初报道的时候，你不还给她指路来着？”
　　“指路？” 张大校草揉搓着下巴，似乎是在回忆，“当天我记着我帮了不少女生来着，难道是周芷伊？”
　　“不对，不是她。”
　　男生嘿嘿一笑，黝黑的脸庞挤在一起，皱起了许多皱纹。“张哥，你再想想。”
　　“难道是，刘悦荫？”
　　“还是不对。”刘博似乎有些害羞说出对方的名字，只能打这种擦边球，搞得模模糊糊的，让人去猜。 
　　“你直说到底是谁吧。”张楚然却不耐烦了，挥了挥手。
　　眼看人正主都要拍屁股走人了，刘博这才恢复了神色，有些不尴不尬的转向后排，打算从主人空开的位置上，搜出一些能证明身份的书本或者笔记来。
　　“这不人家胡小昭的座位么？”没想到他还没搜出个所以然来，张楚然却怔了怔，率先给认了出来。
　　“我就说张哥有印象吧？”刘博也有点差异张楚然这么快就认了出来，不过还是奉承道。
　　说来也奇怪，整个四班考场认识的人也不算少，可偏偏在女生人堆里，他张楚然竟然在有意无意的留意着这位在开学时，算得上其貌不扬的女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跟她，其实也没什么交集吧。
　　四班不是也有很多长相漂亮的女孩子么？
　　这股莫名其妙的心绪，就连张楚然本人都没搞懂到底在发些什么神经。
　　只是听得刘博提起，他还是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
　　其实那潜台词很明显了吧？
　　一个男的，如此庄重的找来别人，送与厚礼，就是为了获得这个女生的资料，这种场面，还需要别的解释么？
　　“咳，张哥。”刘博咽着口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我看她跟你之前有过联系，你俩应该认识吧？”
　　“所以？”
　　“所以我就想试试，能不能从你这，问来她的……球球号码。”说到这里，刘博一个劲的挠着头，表情尴尬，语气磕磕绊绊的，还是顶不住那股害羞。
　　这话说出来，张楚然还是陷入了震惊。
　　他张了张口，似乎很想吐槽点什么，可到了最后，还是一拍对方的胳膊。
　　“不是吧你？口味独特啊，找谁也不能找这样的吧……我们学校，不是也有挺多漂亮的女孩子么？”
　　这倒是不假，虽然小昭已经渐渐与丑女没什么关系了，但要论五官精致程度，隔壁七班八班，还有梁若琳跟夏小暑，漂亮的女生不说一大把，六七个却也是绰绰有余的，和别吊在小昭这颗歪脖子上？
　　“人家那是校花，我这条件也得看看实际情况不是？”刘博嘿嘿一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说完话锋一转，“而且你觉得小昭她很丑么？我倒是觉得挺漂亮的啊……咱们班真要来的班花选举，那陈慕然能的第一，你觉得第二是谁？”
　　这话没毛病。
　　之前军训的时候，胡小昭的确是其貌不扬，可随着两个多月的变迁，那一张面孔，似乎愈发请撤了起来。
　　她的改变很大。
　　潜力十足。
　　整个五班，变化最大的就是她了。
　　这一点，当初偷烟抽被发现时，张楚然就隐约预料到了。
　　“我觉得，应该是梁若琳。”可他碍于面子，还是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思索，给出了答案。
　　“那第三呢？”刘博，有些不甘心。
　　“苏一沫吧，她长得不错，而且那身材……啧。”
　　刘博被噎了那么一下。
　　“……不跟你贫这些没用的，总之张哥，联系方式到底有没，有就快点给我，我就好这口行了吧？”男生语气有些不耐，兴许声音比较大，惹得还在复习的学生都频频侧目。
　　“好了说正事。”张楚然摆了摆手，跟着男生谈了拍，“其实我跟胡小昭关系也不怎么熟，你要真想追她啊，那就大胆的跟她表白，老在我这走捷径，其实半点作用也没用的。”
　　其实他在撒谎。
　　胡小昭的关系跟他说不上亲密，但也不算疏远。
　　一些简单的客套，如果自己使劲了去求，对方应该不可能不答应。
　　起码张楚然凭着自己的帅脸，的确抱有自信。
　　可不知为何，眼看刘博如此热烈的想要追求对方。
　　张楚然的心底，就有些膈应。
　　下意识的就给拒绝了。
　　说着还比了个酷酷的手势，就打算回到位置上。
　　倒是即将坐下的时候，还回过头，轻轻拍了拍裤边的口袋，比划到
　　“至于这个呢，就当是感情顾问的酬劳好了，你以后要是想追人家遇到了困难，尽管找你张哥，张哥保证给你最完善的情感解读，保准你旗开得胜哈。”
　　“不是，你这……”
　　刘博没料到这一手，有些意外目送着对方回到了位置上。
　　再想说些什么，自习的铃声，却也打响了。
　　————
　　陆陆续续的考试接踵而至，复杂而枯燥，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数学比较开课考时困难了一些，剩下的几门副科跟英语，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了。
　　这或许也跟上一世自己的职业有关吧？毕竟前世自己也是东奔西跑的劳碌命，后面没坐多久的办公室，就莫名其妙的重生回到了这里。
　　前世自己就在英语这方面造诣颇深，以至于这种初中高中的试题想要写出答案来，几乎不成问题。
　　考试时。
　　教室里相当安静，屋子外是一尘不变的淅淅沥沥，嗯，还有流水的试卷，与流水的老师。
　　燃城是个偏南方的城市，秋天的体感并不明显，降温也颇小。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眨眼就入了冬似的，时间走的特别的快。
　　雨声这两天就没停过，搞得小昭也有点意外，因为上辈子的燃城，到了冬天，是没有这么多水的。
　　一尘不变的考试里似乎没什么新奇的，硬要说的话，就是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男生，每次都会给胡小昭带来不一样的……麻烦？尴尬？
　　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事。
　　原因无他。
　　每次考试，这家伙都会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跟胡小昭求情，想要借她的试卷抄。
　　然后每一次，小昭都得想不同的借口去回击对方。
　　“没门。”这句话说得应该是最多的了。
　　其实她心底也有点奇怪。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胡小昭看上去就真的这么软软糯糯，很好欺负么？
　　无论拒绝多少次，他都会像一枚狗皮膏药似的粘腻上来，搞得她都有些心烦了。
　　英语课复习的前十多分钟自习，自己就被叨扰的静不下心。也得亏上辈子她就有点基础，临危不惧，否则要是换着个没什么经验的孩子，指不定就会因为这莫名其妙的骚扰而影响成绩了。
　　而至于剩下的那些副科。
　　自己前世的经验，似乎并不能弥补茫茫多需要背诵的内容。
　　自然不敢再被他这样耽误下去。
　　于是在英语考试结束的自习时间里。
　　那家伙再一次凑了上来，“我说美女……”
　　脸上嘻嘻笑容还未尽数绽放开来，小昭那一声拒绝，却应声响起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借给你抄的！”
　　兴许是响起了脑海中的狐疑，她还特意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自以为很是凶悍的神色。结果没想到那瞪眼凶巴巴的样子，却看得刘博微微一愣。
　　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过了好久，甚至脸颊上还带起了一丝红晕。
　　“好可爱啊……”
　　两个人隔得还算挺近，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在复习，自习课上响彻着划拉试卷的笔声与背诵声，嗡嗡嗡宛若蜜蜂似的听不到尽头。搞得小昭都没太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复习了！我看你上次地理考的不错，如果有什么难点我解不开了，到时候再问问你，这样总行了吧？”
　　刘博面上露着局促，干咳一声，匆匆忙将脑袋转了过去。
　　小昭狐疑了，只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对方又在联合着什么把戏，想要整蛊自己。
　　打算刨根问底。
　　不凑巧的是。
　　路边巡逻监管的德育主任刚好敲门，走了进来。
　　“大家都安静一点，不要吵吵闹闹的，背书的声音也小一些，整个校园这么大，就你们班，最吵！”
　　这句话倒是刚才在巡逻隔壁5班跟3班的时候，听到了一模一样的版本。
　　不过德语老师那张黑巴巴的凶脸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四班教室，就安静了下去。
　　这么个环境里，小昭再想拍前桌男生的肩膀，无异于自己站出来的，当那杀鸡儆猴的猴。
　　也只好埋着头，皱着眉，非常不理解的嘟囔了一句。
　　“有病么？这人。”



74，闲谈

　　三天的月考日不长，眨眼一过就快要结束了。
　　剩下的地理课题型简单，即便不依靠小暑，自己也能勉勉强强拿个八九十分。
　　依稀记得高考时这类副科的总分也在120左右，不过这次月考倒是从了简，除了三门主课分别为150以外，剩下的通通满分都是一百。
　　而且自己理论上讲也算是半个艺术生，严格去说，是不需要考这些副科的……
　　可不知为何，每次中午午休跟下午吃饭的时候，便宜幼妹都会屁颠颠从楼上跑下来，像是老母鸡抓小鸡似的把小昭从人群里捞出来，拎着脖子，将人带到楼上。
　　将自家长姐叼到位置上后，还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肩膀，一五一十的吩咐道。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种副科可考可不考，不过成绩不成绩其实不重要，关键呢，还得养成这种勤于复习的思维方式！”
　　“真是这样？”
　　好吧，小昭一阵挠头，只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富丽堂皇了一点，根本没办法反对啊。
　　便宜幼妹没多说什么，凑了过去，靠的紧紧的，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家长姐落跑的机会。
　　随着气温逐渐降低，这种靠在一起的方式，还能够取暖。
　　感受着来自老妹身上淡淡的体温。
　　小昭只觉得这冬天，也不算寒冷了。
　　桌肚子塞满了各种资料，便宜幼妹仗着不长个，探头进去翻找的时候，还真有点畅通无阻的样子。
　　坐在她旁边的胡小昭就忍不住咧了咧嘴。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老妹略带杀气的眼睛已经瞪了过来。
　　“你要敢再提身高的事，我就杀了你。”
　　小昭眉毛局促了那么一下：“……我是说，这两门成绩考的不错，得亏有老妹帮我啊，如果只是我一个人，估计都得不及格了。”
　　这倒是确实，自己知识储备倒还说的过去，只是不少需要细讲的环节，倘若不是小暑手把手的教，光靠她一个人的确挺棘手的。 
　　小暑听得，也不闹了，嘴角好看的往上翘了那么一下。
　　格外的骄傲！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出去吃饭了，所以位置的排版也很随意。
　　面前三张拼凑起来的椅子上，小昭跟小暑坐在一起，至于旁边的一个姑娘，则是那位笑意盈盈的刘海燕。
　　虽然在笑，可面上的表情却有点僵硬。
　　似乎在犹豫。
　　她的成绩也挺不错，虽然跟小暑比还差了一头，不过既然能考进这所优等班，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很多时候，小昭都是默默跟在一旁不说话，支棱着耳朵听她两人喋喋不休。
　　两个人高谈阔论的内容跟市面上的电影明星没什么关系，而是满满的考卷答案。
　　考后估分，这种事在佑德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所学校的优等生很少会玩那些花花肠子，比如问及考试结果时，类似“我没怎么复习呢”或者“这次估计考砸了”的客套话，基本很少人会去说。
　　原因无他，这所按成绩分班的学校里各个都是高手如云，想要在同是优等生的面前糊弄，实在是来错了地方。
　　便宜幼妹将刚才翻找的试卷丢到桌子上，然后一笔一划的跟刘海燕对峙了起来。
　　小昭在一旁也不说话，就装沉默宝宝，看着两位学业上的大神个展神通。
　　然后自己拿出笔，默默在试卷上对着答案。
　　答题卡被统一递交了上去，考卷却留了下来。
　　自己在部分拿捏不懂的大题上画了个圈，示意这一块有些难以理解，是自己考试中的薄弱环节。
　　还有不少细节小题也有勾勾画画的痕迹。
　　那些都是小昭学不通透的知识点，自己心里也没底，也不清楚到底做没做对。反正在听得两人对到此处时，一双耳朵支棱得就越发尖尖。
　　有的时候听得相同的解答，自己便会长舒一口气，有的时候答案有所差异，小昭也会默默皱一皱眉。
　　却还是不想说话。
　　自己的成绩还算不错，可要说权威性，便宜幼妹跟刘海燕肯定是要比自己稳妥许多。
　　当然了，整张对下来，还是对的多，错的少。
　　自己可不是陈慕然，上课时间可没拿来摸鱼发呆挖鼻屎睡觉了去。
　　这种小型考试，不说考出多惊艳的分数，勉勉强强拿个80分，还是不成问题的。
　　跟高考不同，试卷上最后一些大题没有严重的超纲性质，只要平时认真读了书，想要得一些基础分还是不成问题的。
　　月考题型设计相对科学一些，除了百分之十的超纲题以外，剩下的考题中，较难的题目只占了两成左右。
　　他们七班八班的学生大抵在冲击这些超纲知识点与难题的范畴，至于四五班普通生，能考到七八十分其实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小昭却并不打算止步于此。
　　她的目标，可是冲着那一本大学迈进的。
　　虽然以目前的基础还有分数来看，自己以艺术生的身份考取普通二班的话，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可人总得有梦想不是？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倘若能考取更好的学校，那必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考得怎么样？看你一直在旁边埋头做笔记，这次考试还是蛮难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等对完了答案，便宜妹又扭头看了眼混蛋长姐。
　　小昭自己也知道老妹的那句难度大是在安慰自己，好让她不要紧张灰心，打起精神面对最后的考试。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
　　识别三人，刮目相待嘛。
　　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成绩勉勉强强，凭着艺术生身份，才能破例被收入佑德的成绩平平的孩子了。
　　收起那半张字迹娟秀的考卷，小昭神神秘秘的笑笑。
　　“我觉着，考的也就一般吧？”
　　说是这样说，眼神里那抹笑意，却怎么看怎么明显。
　　————
　　等到最后一份试卷传到老师的讲台上。
　　寂静的校园再一次恢复了它原本的活泼与喧闹。
　　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不过那一座压在学生肩头的大山，好歹被短暂的放下。使得不少孩子都获得了难得喘息的时间。
　　还是那句话，祐德高中的学生即便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年不满十八岁的孩童罢了。
　　既然是孩童，那么偶尔会冒出些幼稚的想法，倒也不稀奇。
　　比如考完试之后要开个聚餐，一起吃一顿啊唱个歌什么的。
　　在他们祐德高中的学生群里也算相当普遍了。
　　说起来，学校平时的确是封校的，可周末偶尔也能进出，不过也得看时候。
　　而所谓的聚会，自然指的是那些家境颇好的学生做东，或是请客吃饭，或是游街玩乡，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该怎么造作就怎么造作。
　　祐德高中的学生现象跟别的高中不太一样，有点难以明说的复杂。
　　它分为两个群体。
　　一个是由着本部直升上来的那一批，学习成绩不错，而且自持甚高，喜欢搞小团体，玩孤立。
　　另一个则是冲着佑德高中优异的升本率，而将自家孩子送进学校来的那些深邃家庭。一个个手头丰沃，在这么个贫瘠的小县城请个客什么的，倒也如鱼得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那尖子生团体都看不起自己了，那么这些富二代们更是画地为牢，懒得与那些直升生们多计较。
　　久而久之，这两边之间，就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冷冰冰。
　　然而小昭的立场就很特殊了。
　　她既不属于直升，学习成绩不好不坏，跟那些牛气哄哄的优等生玩不到一起去。
　　也不是外县来的，家境不算特别丰裕，更是因为那一件土到掉渣的内衫与颇为不修边幅的面容，被那些富二代小团体给拒之千里。
　　所以眼下的庆功宴，她当然没有收到两边的邀请。
　　不过她也不在意。
　　高中生的感情并不牢靠，等上到大学，出了社会，这些孩子们才会知道真正的人际交往究竟是个怎样场面了吧。
　　而且自己手头的稿子还没完成，如今又喜提新电脑，自然得窝在宿舍里捣鼓上一针了。
　　嗯，外面吵吵闹闹的，反而让她静不下心来去杜撰剧情了。
　　话里话外感觉有点酸溜溜的！
　　小赵没办法，其实她自己心底也挺无可奈何。
　　好歹上辈子在大学也有不少的狐朋狗友，虽然以男性居多， 但好歹也证明了他很有人缘不是？
　　更何况工作时还学习了不少人情世故，没想到重生回来，自己这么一圆滑一人，愣是被排除在了友谊之外？
　　这也太可笑了吧？
　　匆匆忙考完最后一门，将位置换了回去，看到陈慕然的桌子上，不知何时被人写上了一些黑漆漆的笔记，小昭这才皱了皱眉。
　　“都脏了，真不讲究。”
　　上面的字迹很是模糊，不过也不难看出，是数学公式与化学的反应方程式。
　　看来是某个坐在这里的考生打小抄后遗留下来的痕迹啊。
　　即使学风再优良，试图走捷径的人群也不会不存在。
　　就比如那个几乎每场考试都在叨扰着自己的刘博。
　　一想起他，小昭就觉得脑门子发疼，伸出手轻轻揉了揉。
　　最后她还是看那脏兮兮的铅笔字有点碍眼，干脆起身，从卫生角那拿了块抹布，沾着水擦了个一干二净。
　　快要入冬了，天气微凉，就连这潮湿湿的抹布摸上去都带了点槟冰凉刺骨。
　　一阵龇牙咧嘴之后，好不容易打扫完了，小丫头也不知道又跑哪疯去了，还没见着人影。
　　小昭左顾右盼的，就有点哀怨。
　　“又跑哪去了呢……”
　　这会儿屋子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不过还有着部分位置是空开的。
　　比如张楚然，还有一些男生位置都空落落的。
　　应该是去厕所偷烟抽了吧？
　　毕竟是最后一节课了，老师管得不严，而且马上就要下课的功夫，不太会有德育处的老师四处视察。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猜的应该大还差不差。
　　又过了一会，小丫头还是没回到教室，张志和却挂着一张臭脸立在了门口。
　　“吵什么吵！天天闹腾，整个学校就你们噪音最大。”
　　他满脸不悦的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绩考得不好脸才这么黑的。
　　转眼想想又不太可能，起码在小昭眼里，这次语文考卷不还挺简单的么？
　　“待会下楼记得慢一点，我们提前五分钟下课，谁敢在走廊里大声喧闹，今天就别想吃完饭了。”
　　眼看实在没什么讲得，张志和收拾着试卷，叹了口气，难得发了一次善心。
　　学生们对视一眼， 尽皆惊喜，差点就耶的一声叫喊出声了。
　　“谁再闹腾？”
　　结果老张又是一瞪眼，那气势汹汹的黑脸，竟将起了些气氛的课堂，再一次给按了下去。



75，梁若琳的小情绪

　　虽说提前五分钟放学，食堂里整个空荡荡的，过去打饭也不用像平常那样不用排队，倒也方便轻巧。
　　可陈慕然不在身边。
　　小昭就有点没胃口。
　　大门外的校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倒是挺奇怪的。
　　她们佑德的老师一个赛一个的贫穷寒酸，很少有人会有钱去购置车辆。
　　毕竟06年不敌后世，一辆普普通通的低配萨塔纳，就足以称得上大款了。
　　至于那些外省来的专家教授。
　　也没有多少将老家的车子，开到这边来的习惯。
　　只是现如今。
　　门口的位置上，一辆通体幽黑的私家车，就这样毫无忌惮的靠在路边。
　　远远望去，一股煞煞逼人的气势，直面而来。
　　看那造型，小昭还误以为是陆家老爹过来视察了。
　　转眼一想，却又觉得这个假设不太可能。
　　佑德所处的边郊地带距离市中心很远，而06年，县城发展的核心，还是在围着市中心附近转悠，而那些视察的领导，也自然不可能顾及到处于边角的祐德高中一块。
　　校门距离饭堂的位置不远，隔着那一道走廊，不少学生也看到了气派十足的画面。
　　却是撇了撇嘴，暗自不屑。
　　“装什么装。”
　　“臭大款。”
　　感情是误以为哪家外省富二代过来招摇过境的了。
　　小昭听得无奈，暗自笑笑，不做言语。
　　光是这车的外型跟配置就能看得出非同凡响，能开得起这种价位的老板，那身份定然不需要在这类学生面前臭显摆。
　　虽然小昭隔得远，根本看不清那车牌哈上的数字究竟刻着几何，不过隐隐约约这种奢华大气的造型，应该是跟衙内官府有着密切的关联。
　　这种身份背景的家庭，需要在一众小屁孩面前抖威风么？
　　很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吧。
　　她摇了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晃了出去，回到宿舍里倒是有些意外。
　　本来这个点应该很少会有人在宿舍里待着才对。没想到往常一向喜欢在食堂里大快朵颐的梁若琳，眼下却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
　　来回在屋子中打着转，手里还摸着个手机，在那不停地点头，嘴角含笑。
　　应该是在和好姐妹煲电话粥。
　　“好，好，我知道了。”
　　虽然佑德明令禁止带着一类影响学习的电子产品，可大家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心底也知道这类家境优渥的学生手里肯定少不了这种玩意。
　　更何况即便老爹老妈不买，他们自己的零花钱想要购置，也不是难题。
　　根本管不住啊。
　　“星期六下午是吧？”
　　“好的好的，那我就过去呗。”
　　看到小昭走了过来，她也不意外，将电话挂了断，就笑呵呵的问着面前这位渐渐出落的愈发水灵的小姑娘。
　　“这个星期六，我们班打算整一个聚餐，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
　　小昭哑然，倒是在课间就隐约听说过这么个事。
　　貌似还是班级里的学委组织的，得到了张志和的默许，为的目的就是拉进一下各个学生之间的关系。
　　普通班两极分化的现象并不算严重，可即便如此学生群体互相对立不对付的场面也常有出现。
　　好歹是要一起走过两年的同学，说不定分了班以后，他们之间的一批人，还得一直相处到高考那一天去。
　　这么个尴尬的关系可怎么行？
　　要知道高中知识点本就更偏向发散性思维，如果在学习上互相关照的话，定然是要比自己一个人闷着头读死书要来得好一千倍。
　　于情于理，张志和也不得不默许这一次聚会的请求。
　　只是单纯的吃个饭而已，这些年见的多了，也没有什么闹剧发生。
　　毕竟从佑德出来的，大家都算是一等一优等生呢。
　　嗯，在那个年代，还是有不少老师将得分高低与思想素质高低划着等号的。
　　这种说法也不是无迹可寻。
　　只是按照后世的理论和各种新闻案件去对比，就有些片面了。
　　“聚会啊。”小昭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她们班的女生似乎都挺敌对自己跟陈慕然的。
　　原因无他，两人的身份实在太过尴尬了一点。
　　小昭既没有钱，成绩也算不得多好，讲白了就是那种走了后门才入得佑德。
　　至于陈慕然，那差到不行的成绩更是给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老实说，其实就连胡小昭都有点没搞明白丫头究竟是怎么让佑德高层网开一面的。
　　优等生一直对差生抱有着淡淡的轻蔑与不屑，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好像上辈子上学的时候，班级里那些优等生跟年级后几名之间就好像隔着一堵墙，不厚，却沟壑满满，贫瘠而难以逾越。
　　而陈慕然不仅学习成绩不行，最可气的是，她长得还那么精致水灵。
　　小巧的下巴，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除了胸前稍微贫瘠一点儿，几乎挑不出别的毛病。
　　讲道理。
　　就这么个又漂亮，脑子又不太灵光的姑娘，会被同性所鄙夷排斥。
　　不挺常见的么？
　　就比如上辈子那些电视剧里，也是这样演的不是？
　　只是这一切对于胡小昭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虽然从生理学角度来讲，她胡小昭也算是彻彻底底的女姑娘了。
　　可她却从未嫉妒过陈慕然的外貌。
　　甚至两人走一起的时候，她还有点小炫耀。
　　女朋友长得漂亮嘛！
　　面子倍儿足！
　　嗯，虽然慕然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但她们二人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好，大抵也跟这个有着一定的关系。
　　小昭这些日子成绩倒是上涨了不少，军训的各种糗事也随着漫天作业而被淡淡忘去，之所以依旧被排斥，还是因为跟陈慕然走的太近的缘故。
　　像她们这种地位的人，在女孩子嘴巴里一向讨不到好的外号来。
　　狗腿子，绿叶。
　　很多很多。
　　都是带有侮辱性质的。
　　有的时候下了课自己也能偶尔听见一两句关于她的议论，基本都不太能入耳。
　　听得心烦了，也不方便辩驳。
　　干脆皱了皱眉，假装啥都没发生。
　　“我就不去了吧？”
　　而现如今遇着梁若琳的邀请，她也是挥了挥，干脆拒绝掉。
　　自己偶尔撞见对方谈话，出于情理，梁若琳都会邀请自己。
　　不过大抵只是走个客套罢了。
　　小昭又不是不懂气氛的人，人家小团体聚会，自己跟陈慕然过去招不自在，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为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心会被欺负，放心好了，到时候你跟我坐一起，我看谁敢对付你。”梁若琳似乎意料到小昭的纠结，但又不想放弃，忍不住安慰道。
　　小昭眨了眨眼。
　　看样子，还是自己搞错了？
　　这丫头难道是诚心实意想要喊自己过去玩的？
　　不过好意心领是心领，整个班人多口杂，她梁若琳的话语权又没那么重，所谓的保证也就没啥必要了吧？
　　小昭笑了笑，却还是摆了摆手。
　　“你不相信我？”梁若琳有些挑眉，语气开始急了。
　　“不是不信你，我知道你在班级里的确挺有威望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那股哄孩子的意味怎么听怎么明显， “只不过我最近挺忙的，你也清楚对不对。”
　　这倒是不假，自己这一旦签了约，只要作品尚未完结一天，那么她的忙碌，就永远不会停歇。
　　“你知道这次请客的是谁么？”梁若琳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又诱惑道，“是张楚然！班级里鼎鼎大名的公子哥啊，长相又帅气，家里又挺有钱的，唱歌也很好听，嗓子不错……” 
　　看着这妞如数家珍，小昭就觉得挺好玩的，忍不住喊住了对方。
　　“我说梁若琳？”
　　“啊？”
　　小丫头停下了吹嘘。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喜欢张校草啊，怎么着，想趁着这次机会努力加把劲，倒追一把？”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以梁家大小姐的资质也天分，普通男生虽说尚且不在话下，可那张楚然也算是花丛老手了，究竟能否如愿以偿，这其中还得打个问号。
　　“张楚然？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只是有点意外了。
　　梁若琳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娇羞，反而挑了挑眉，插着腰，一脸不能理解的样子，“他有什么值得吸引我的地方么？”
　　这一次轮到小昭诧异了。
　　‘哎？那你刚才吹他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
　　一说这话梁若琳却忽的尴尬了起来。
　　扭扭捏捏的，却没好意思，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胡小昭。
　　她总不好意思去说，是因为自己不服气吧？
　　不服气胡小昭看不起她们的聚会，也不服气，凭什么每次小昭她都只跟陈慕然两个人，单独过周末……
　　咳……
　　这想法有点莫名其妙了。
　　就连梁若琳都搞不清楚，为啥看到慕然跟小昭腻歪一起的时候，自己就特别反感陈慕然脸上挂着的笑容。
　　傻兮兮的，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
　　这种感觉之前就存在于她的胸口里了。
　　其实自打军训那天，小昭帮着她开脱的时候。
　　她的心底，就有点五味陈杂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明明宿舍的关系渐渐缓和，可她偏偏，却越发越看不惯那个陈慕然！
　　眼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她就想哪怕一次也好……希望小昭能在周末的时候，陪着她和沫沫一起，出去吃喝，吃去玩乐。
　　这想法挺奇怪的。
　　梁若琳嗫嚅的嘴唇，想要将这点小情摆明了出来。
　　可这本该轻松无比的客套，却让她如鲠在喉。
　　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小昭善解人意的笑笑，还以为自己问道了某些难言之隐，也不深究。
　　干脆找了个话题搪塞开去。
　　“对了，若琳，梁家叔叔那边见面的日期定好了么？”
　　从纠结里回过神来，梁若琳朦朦胧胧的歪了歪头。  
　　“……可能就这两天吧，最迟不过下个周末，小昭你多准备准备，我爸爸真的很想表达谢意的。”
　　最迟不过下星期啊。
　　也就是说，大概率赶在家长会召开之前了。
　　她眯了眯眼，点了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虽然 颇为狐疑梁若琳的反常，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梁若琳还想再把话题掰扯回来，结果楼底下同班女生的一句吆喝，倒是惹得她仓皇失措起来。
　　“我先去老班那一趟，先撤了，小昭。”
　　“路上慢点。”胡小昭还是那副淡然如水的笑意。
　　却看得梁若琳双眼一怔，暗自有些失神。



76，冷淡的女孩

　　月考结束，祐德高中再一次回到了一如既往的氛围中去。
　　重点名校之所以获得这么高的评价，自然有它的道理。
　　考完试后的两三天依旧有课，可本该在别的学校里稍微放松的日子，佑德高中的老师和同学们，却没有半点松懈，头也不回的扎入了知识的海洋。
　　预习复习，随堂测验，样样不落下。
　　时间紧凑的佷。
　　就好像一转眼，就要面对那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似的。
　　然而实际上，距离那场盛大的考试，高一的孩子，起码还有两年多的光景需要慢慢挨。
　　坐在课堂上。
　　逐渐低温的空气，右手是一块被握住的铅笔，正在洋洋洒洒的写着复习。
　　而左手胳膊上，则挂着微微打着鼾的陈慕然。
　　精雕玉琢的下巴白皙无暇，轻轻靠在小昭的胳膊上，微微打着鼾。
　　自打月考过后，这丫头就是这种状态了。
　　她倒不是自甘堕落，放弃了学习。
　　只是她更习惯了每次课后，让家里那位胡老师，帮着补习遗漏的内容。
　　佑德的老师一个个讲课就那嘴巴是借来急着还似的。
　　总觉得稍一闭眼，再一次睁开，黑板上就会布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字迹。
　　可胡老师不同。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很阳光，很温和，很清脆，很好听。
　　让人忍不住想要放松下来。
　　每一道题都很细腻的在跟自己轻轻讲解着。
　　像是一只在枝头鸣叫的鸟儿。
　　微风拂过那般。
　　让人留念往返。
　　索性。
　　陈慕然就不想去听课堂上老师那烦人的念叨。
　　干脆在课后，让家里那位胡老师带着补习，也是一样的。
　　甚至于对她来说，胡老师的讲解才更加适合自己。
　　毕竟。
　　她是差生嘛！
　　唔，差生这个名头可不好。
　　即使在曾经的老校，自己也因为那稀烂的成绩，而被同班所嗤笑，被老师区别对待，甚至在课堂上当做负面教材，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与指指点点。
　　学习成绩不好的确是自己的错。
　　可这并不代表，旁人，也有对她指点的权利。
　　只是这一次。
　　她忽然觉得。
　　安安心心靠在胡老师身边，永远做这样一个一窍不通的坏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很多人觉得高中生涯是整个学习旅途中最为难熬的光景。
　　它枯燥无味，乏善可陈，漫无天日，见不到光景。
　　一尘不变到令人绝望。
　　重复的生活总是最令人抓狂。
　　可此刻的陈慕然却发现。
　　像这样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刷牙，一起吃早餐，再一起上课下课。
　　回到寝室里，捧着半碗小昭做的汤面，一边稀里糊涂的吃，一边听她碎碎念道，似乎这样的生活，她能用一辈子的时光去感受。
　　这样的生活很棒，她宁愿陪着胡小昭一起，两个人慢慢变老。
　　想着，睡梦里的陈慕然趴在课桌上，不自觉咧了个笑脸。
　　没什么声音，却是细微的动静，依旧惹得身边女孩的注意力。
　　“又犯傻了……”胡小昭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将挂在窗边的窗帘，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挡住了一些阳光。
　　————
　　匆匆忙忙的下了课。
　　这节大课间本该去操场上下午操来着，只是昨天夜里下了点小雨，地面打滑，至今也没有干涸的痕迹。
　　为了防止某些不必要的意外，学校干脆将这大半天的上操时间，变成了大课间。
　　将近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这让不少学生难得获得了舒展筋骨的机会。
　　平常的休息时间较为短暂，再加上有些老师喜欢拖堂，所以一般留给学生们的休息时间，也就两三分钟而已。
　　这么点时间连上厕所恐怕都不能够，自然不会去想别的活动了。
　　只是现如今。
　　走廊里不少男生四处散着步，女生们也齐聚在一起，先谈着一些八卦的内容，倒是升起了半丝活跃的氛围。
　　五班与七班八班不同，不上不下在那卡着，既不是优等班，也不算特别差。所以里面的孩子心性也挺多端。
　　认真学习的时候会变得一丝不苟，可要是让他们放松起来，一个个也很会玩。
　　比如这会儿，小昭就默默地在不少女生群体里，听到了关于《梦里》剧情的议论。
　　“听说文茜新找了个男朋友叫长城，老老实实的，我都觉得这段离谱！那么漂亮一妞，怎么能找这么个男的？”
　　小昭听得默默笑笑，也不说话。
　　女生群体聊这类小说的较多，而男生大抵在谈论篮球跟八卦，看来大体情况跟上一世大差不差，这类都市向的文学作品，大抵还是在女生堆里比较吃香。
　　其实或许男生也有喜欢看的吧？只是《梦里》的剧情大多有点矫揉造作，男孩子们如果谈论起来，总归有点娘娘腔的隐喻在里面，所以不少人还是会尽量避免的。
　　说起来，剧情刚好写到女二文倩找男朋友那段。那是一个国字脸四四方方的男人，叫做长城，人挺壮实，为人敦厚，待老婆也好，恐怕就是因为皮肤微黑且颜值不高，导致了人气一直不怎么地。
　　不仅被读者吐槽，就连老爹那边，也曾经打来两个电话，旁敲侧击似的劝道。
　　“小孩子家家写这种亲啊爱啊的，不好！”
　　其实这有点那马后屁，之前《梦里》的开端就是顾小北跟林岚两个人的爱情故事，聚会中的争风吃醋还挺有宫斗那味的，怎么那时候不见老爹反驳自己呢？
　　果然还是因为人气受限，没有办法之下，才来的这一手吧。
　　小昭有些哑然失笑，不过还是好心安慰道。
　　“爸，那人剧情不多，两三章就带掉了。”
　　这倒是不假。
　　原作里，这位男友君的戏份也挺少的。
　　“两三章么？我看他现在已经退居幕后了，下次出现，大概是怎样的剧情？”结果老爹怔了怔，似乎平常也有在跟进女儿的作品，如今说起剧情来，竟然还挺门儿清。
　　结果这么一问小昭就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因为后面等这位苦主出现的剧情……
　　实在是太过那啥了一点。
　　有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上一世的郭小四在写虐文这块，有点绝情。
　　怎么好端端一搞笑日常文，愣是就急转直下，然后完结了呢？
　　他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啊？
　　“没什么……我还没想好呢。”
　　回答不上来，自然只好搪塞了。
　　虽然前世《梦里》的剧情并不圆满，可这辈子换了自己去写，小昭总觉得，写那些毫无意义却令人生疼的剧情还是太娇柔了，根本不符合他的审美。
　　干脆改一改那结局，不是也挺不错的？
　　电话里眼看小昭不说话，唠唠叨叨又是一大堆家常。
　　这便是自家老爹跟小昭的日常。
　　没什么聊的，也就这么一小段小话而已。
　　倒是如今大课间的功夫，陈慕然还趴在桌位上补觉，小昭笑笑，就打算起身，去一趟小卖部。
　　学校小卖部也紧跟潮流，进了一批暖宝宝，这种暖烘烘的小玩意在这样一个逐渐降温的天气里，倒是格外的受人欢迎。
　　听说销量火热，很多时候一早晨的功夫也就卖光了，想要购置的话，还得特意提早去排队呢。
　　结果这时，一个来回踱步的人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 一捏拳头，忽然直勾勾走到了小昭的脸上。
　　是刘博。
　　这个男生刚才就有点引人注目，因为他自打下课以来就一直在后门那来回走动，看上去神色犹豫纠结，不过到底在寻思着什么，没人关心，也懒得有人知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张着那张明晃晃的帅脸的，而五班的大校草，也只有张楚然一人而已。
　　如今那皮肤黝黑的小男生，眼神直勾勾看着小昭，却搞得本人有点诧异。
　　“有什么事么？”她歪了歪脑袋。
　　嗯，要是睡梦中的陈慕然看到这一幕，指不定还得发一阵花痴，说上一连串的小昭真可爱了。
　　最近自己的五官似乎又精致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给陈慕然拍马屁拍的飘飘然了。
　　“就是，之前说的辅导。”那男生倒是自来熟，摸了摸脑门子，讨好一笑，然后就顺坡打滚道：“我有些题目不会，这是我整理的难点，都是关于地理的，胡姐你有空没，能不能教我一下？”
　　说着，很是熟练地打开本子，拉过椅子就想要坐下。
　　“都是些很简单的题目，不耽误时间！”
　　动静极大，甚至还比了个故作阳光的笑容，径自打包票。
　　本来整个五班还有些安静，毕竟大冬天的，气温低下，不是任何人都有活力，再像往常那样蹦啊跳啊的肆意青春。
　　如今这么大个动静，自然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意识到气氛之后，小昭那表情就顿时古怪了起来。
　　虽然佑德是一所品学优良的学校，但并不意味其中不会有八卦诞生。
　　而这个少男少女平常打水都会刻意避开目光的古怪阶段里。
　　像刘博这样信誓旦旦往人家异性脸上撞的场面，实属少数。
　　就连坐在前排的张楚然看到了，都不禁瞪大了嘴巴。
　　这家伙，还真是够勇猛啊……
　　就这么直接的过去搭讪了？
　　而意识到四周传递来的目光，自诩丑八怪的胡小昭并没有把刘博找自己的原因，归根结底那男女情爱方面。
　　却还是皱了皱眉。
　　因为自己这喜静不喜动，追求内心安宁的性格。
　　是最讨厌被人围观的了！
　　偏生那刘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小昭的雷区，径自拿过书本，大咧咧的在那介绍着。
　　说是题型简单不耽误时间，可光是一道题的功夫就足足讲了两三分钟的题干。
　　末了还有些不尽兴，笑呵呵的拍着板凳，用身子将椅子摇晃的一前一后，噪音非常大，“胡姐，你那么聪明，这道题知不知道怎么解答案？”
　　小昭没说话，默默瞥了一眼，却径自叹了口气。
　　“不清楚，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话里话外的冷冰冰搞得刘博都为之一愣。
　　那热气腾腾的兴头都被浇灭了似的，对方张了张嘴，兴许也意识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屁，不觉停下了话筒。
　　“不是，胡姐。”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点啥。
　　“失陪了，我要去一趟超市，而且我地理也挺差的，你要真想复习，就去下课找老师吧。我想，这么个大课间，她应该很乐意学生过去找她的。”
　　小昭却懒得再解释什么了。
　　兴许是领教过这家伙狗屁膏药的能力，冷冰冰的给回绝的同时，还将这人的座椅推开了一角，然后绕开对方。
　　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随着女生略显纤细的人影消失在走廊。
　　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有些安静。
　　刘博尴尬的挠了挠头，似乎被这么一顿整，搞得下不来台。
　　而四周古怪的目光中，只有张楚然唯恐不嫌事大似的，翻了个白眼，轻声嗤笑。
　　“这不傻么……”
　　声音细小，没有惹得半点动静。



77，邀请

　　下了楼，还别说，远远地就看到小卖部那边的人潮熙熙攘攘的，颇为密集。
　　其实像这样寒冷的天气，一般很少会有人出来闲逛，或许今天是进了新品，才会导致人潮有些堵塞。
　　毕竟与其在瑟瑟发抖的寒风中呼啸，不如挤在相对教暖一些的教室里，多写两张卷子来的安然。
　　南方城市一直有一个地方值得吐槽，那就是虽然气温并没有北方来的那么低，可那股子湿冷的感觉却也特别难捱。
　　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无论穿多少层厚重棉衣都挥之不去。
　　实在是有些凄惨。
　　而偏偏就是如此，这会儿的燃城当局，也没有出钱办暖气的意思，倒是让人搞不懂衙内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嗯，燃城地处贫寒，空调这一类高端物什也是不敢奢求的了，只是没想到相对较便宜一些的暖气，学校也不肯出资供给。
　　他们佑德高中本就是以设施简陋出了名的，姑且被排除在外。
　　甚至是隔壁两所外省注资投办的学校，无论是资金数量级还是规模豪华度都比佑德高了许多档次，却依然没有考虑到这般打算。
　　也不知道是因为吝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知何时，屋子外的小雨已经渐渐停歇，雨后的清新将篮球场上的汗臭味，与厕所里的烟味都冲散了一些。
　　高一年级的学生还拥有着上体育课的权利，只是到了高二高三，茫茫多课业与考试的重压下，恐怕没人再敢往那放松的方面去想了。
　　食堂里的小卖部排着一道相对较长的队列，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嘈杂。
　　大抵都是些刚好上了体育课的孩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下课的他们自然可以轻松将小卖部给提前沾满。。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小昭叹了口气，就有点不想往里面挤。
　　她倒不是娇气，只是看着那人挤人的繁杂，下意识的有点不想去靠近。
　　“反正陈慕然睡得那么香，用不用暖宝宝其实都一样……”嘀咕着自我安慰了一句，刚想回头离去，结果人群里的一声脆响却忽的想起了。
　　“胡小昭！”
　　音量颇大，突兀在人群里响起，就连周旁的男生都有点诧异，古怪的目光看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两个女孩子的簇拥下，便宜幼妹挺拔的身姿，还有插着腰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凶悍。
　　在外面，老妹通常不喜欢喊小昭姐姐，她总觉得这个称呼来的太肉麻了一点，下意识会用对方的大名，去代替。
　　反正小昭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干脆由她去了。
　　只是眼下被那一声呼喊吸引，不少人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如同火炬似的，看的小昭微微有些难堪。
　　自己上辈子也做过不少次演讲，其实对于这种直勾勾的目光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不知为何这辈子追求内心平静的她，倒是越发与上一世的形象背道而驰。
　　总觉得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是一件有些以忍受的事情。
　　她摸了摸鼻子，快速的越过人群，匆忙凑到了便宜老妹的附近。
　　然后委委屈屈的讨价还价：“下次能不能轻点？动静那么大，是想干嘛啊……”
　　造成的骚动其实并不大，不少人只是注视了一下就匆匆撇开视线。便宜老妹却没说话，将手里捧着的暖宝宝贴到小昭怀里，然后又是一瞪眼。
　　“喊你两声不能喊了是吧，翅膀硬了，觉得我这个妹妹是累赘了是吧，考试结束了就想对我吆五喝六了是吧？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
　　话里话外总有一种老妈子教训感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吧……”
　　小昭被这连珠炮似的发问给搞蒙了，摸了摸后脑勺。
　　“还不是这样说？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
　　便宜老妹纤细的手指已经点在了长姐的鼻尖上了。 
　　气势汹汹的，眼睛高高的吊起，嘴角下咧。
　　却又因为眉目精致，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真可爱啊……
　　小昭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虽然前世自己跟老妹关系并不好，可打心底了说， 如果自己的真的听到小暑嫁人的消息，恐怕他胡显昭同志也会郁郁寡欢上一阵子吧。
　　也得亏前世这丫头就是妥妥一石女，完美避免了妹妹出嫁老哥忧伤的局面。
　　夏小暑奇怪的瞥了一眼。
　　只觉得今天的老姐依旧不正常，就好像是应付的笑容里，带了点庆幸似的。
　　她在庆幸什么？
　　真是搞不懂她的性格。
　　“对了，我们这个周末打算出门聚一下，胡小昭你要不要赏个脸子一起过来？”小暑收敛起态度，干脆提起了这个话题。
　　身边的女孩起初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结果她还在纠结，夏小暑却已经大咧咧问了出声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芝之？”小暑有些狐疑。
　　张芝之摆了摆手，愁容满面的脸上，却挂起了苦笑。
　　还问我怎么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之前因为胡小昭的加入，她们这一组里已经被搅弄的鸡犬不宁了，结果好不容易盼着月考过了去，本来以为这学习小组的事儿终于能够被暂时接过了。没想到难得的放松时间，小暑竟又想把自家老姐给喊过来，一起庆祝吃饭。
　　这该怎么说呢…… 
　　虽然这样讲有点不好。
　　于情于理，胡小昭都不是她们班级的人。
　　佑德这所高中，排外的学生还真不少。
　　更何况另外两个闺蜜，其实自打一开始就挺看不惯她胡小昭的……
　　如今还这么一搞……实在是。
　　之前提议聚餐的时候，小暑就有意无意的透露着要带自家姐姐掺和一脚的意思，那会儿另外两妞的表情就隐约不对味了。
　　如果真的邀请成了功，怕是这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小团体，也面临分崩离析了吧？
　　“我这就不去了吧？”
　　也得亏小昭深谙处世之道，一看张芝之那犹豫的眼神，联想起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倒是将其中的勾心斗角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还没等她拒绝。
　　屋子外，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就跑了进来。
　　是刘海燕。
　　小丫头也跟小昭一样怕冷，早早就将棉袄披在了身上，以至于本就有些微胖的她看上去更是臃肿了不少，步履蹒跚的，像是一只会打滚的北极熊。
　　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一行人所在的位置，张芝之看的眼疼，忍不住走上去搀扶，“你慢着点，什么事也别那么着急啊，小心摔着就不好了。”
　　夏小暑却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微微颔了颔首，“海燕，吴洁和徐梦惠呢？她们怎么没来。”
　　提到的这两个女孩便是之前一起复习的两位，就是她们喜欢排外。
　　不过最近的两次小组复习，她们都是以缺席的方式做着无声的抗拒，之前更是连半个照面的功夫都没打上。所以小昭对她俩的印象，其实不算深。
　　只是依稀记得，这俩女孩的面目，倘若抛去那尖酸刻薄的排外，还挺漂亮的……咳。
　　小暑似乎问到点子上了，刘海燕学着张芝之那样，面子上露出纠结，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没事，你直接说吧。”小暑倒是挺温柔笑了笑，轻轻用手拍着刘海燕的肩膀。
　　“她们应该是不来了吧？”刘海燕这才叹了口气，将种种遭遇一五一十吐露了出来，“刚才我问了她们要不要一起聚会的事，结果她们说要帮老师改卷子，这个周末没空，所以就……”
　　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张芝之忍不住第一个吐起槽：“哎哎，改什么卷子啊，年级组不是说昨天就把考分批改好了么？现在应该都在排成绩了吧。”
　　结果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失了言，自知做错事的张芝之捂住嘴巴，不敢再乱讲了。
　　“是啊，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倒是刘海燕接茬点头，末了又想起了什么，有点憋不住，“而且她们还说……”
　　“说什么？”小暑好奇了。
　　刘海燕却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那话有点膈应了，说完了估计你得跟她们翻脸。” 
　　这话是冲着小暑讲得。
　　这四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而如今唯一能得罪人小暑的，估计也只跟胡小昭有关了。
　　所以究竟后半句得罪了谁，怕是一猜就知。
　　“你讲吧，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老遮遮掩掩的。”小暑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姐，目光收回，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姐姐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事，老这么藏着掖着，反而会让人怀疑了。”
　　“是啊海燕，你就说吧。”小昭温和的笑笑，老成如她自然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自己觉得刺耳。
　　但又如何呢？学生之间的那些风言风语，其实根本不需要太过认真的去对待的。
　　反而是以玩闹的心态去对付，久而久之，一切不符逻辑的谣言，也就飘散于风了。
　　刘海燕这才鼓起了口气。
　　“她们说胡小昭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一股油臭味，很难闻，还特别刺鼻！坐在一起吃饭的话……会，会很倒胃口。”
　　说这话的时候这丫头有点磕磕巴巴的，兴许是害怕因为话里的内容，而迁怒到她自己一样。
　　小暑也没多说什么，闭上了嘴，气氛有些尴尬。
　　她黑着脸来回踱着步，约莫半分钟后，才有点憋不住。
　　本来嘴巴上富丽堂皇说着不生气，可结果那黑巴巴的臭脸却好像把刚才的承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吗？真的至于吗？我姐是土了点，但你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或许在便宜幼妹的心里，这个长姐的确有点不合群，性子古怪。
　　可要是说这种人身攻击的话，那岂不是空穴来风么？
　　还脏兮兮？还味道难闻！
　　自家老姐虽然脸上有时候是不爱打理，可身上的衣服，不也挺干净的么？
　　哪儿的脏？
　　自己怎么怎么就没看见呢？
　　这种毫无逻辑抹黑别人的做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是我说的啊！是吴洁说的！”眼看对方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刘海燕连忙摆手，撇清关系。
　　没想到听到小暑的抱怨，胡小昭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旋即扯起了古怪的嘴角。
　　好吧， 她似乎明白了那俩人为啥不待见自己了……
　　之前参加烹饪比赛，里面的毛衣受了点油烟，却又因为复习的缘故，一直没得空去处理。
　　她并不是一件衣服能穿半年的懒汉，只是学校售卖的洗衣粉质量实在不咋地，无论怎么洗，毛衣里那股淡淡的油烟味一直得不到根除。
　　本来小昭天天穿在身上是闻惯了的，再加上外表上看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久而久之，倒是将这事给忘却了。
　　没想到那俩丫头鼻子倒是灵，一下子就给闻了出来。
　　这还真是难以反驳的误会啊……



78，分数来了

　　“她俩不来，那正好我们四个一起去。”小暑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将那躁动的情绪讶了下去。
　　转而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语气里也听不出半点喜悲。
　　小昭忍不住腹诽。
　　就这么个性子，哪怕去当总裁，怕也是相当符合的吧。
　　妥妥一女强人啊!
　　有的时候自家幼妹就是过于强势了，早熟的特点，就是会给周围的朋友，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还是说，你们也有事情请假，不想来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对方一眼，难得松懈了腔调。
　　这两人和自己混的不错，再怎么郁气，也不可能将无名火转移到她们头上。
　　眉宇间的郁气转眼消散，被很小心的藏匿了起来。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胡小昭。
　　忽然有些理解初中时的长姐，究竟背负着怎样的心情了。
　　被孤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哪怕对方的借口与由头，是冲着她姐姐来的。
　　可那种被落下的冷淡感，依旧让小暑难以释怀。
　　自己凭着乖巧长相与耀眼成绩，无论初中还是高中，都不缺乏朋友在身边环绕。
　　可哪怕是尝遍了甜头的她，只是面对一次不怎么要紧的针对，心里那种挥之不去的介意，就隐约有生根发芽的迹象。
　　而她的姐姐胡小昭。
　　似乎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流言蜚语里。
　　八班的学生与书呆子不同，虽然沉闷了一些，但偶尔的八卦也会接触。
　　从不少同学嘴巴里，她也听到了楼下班级，对这位不靠谱长姐的评价。
　　流言蜚语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小暑捏了捏掌心。
　　为了保持同学间那丁点的友谊，对方在议论时，自己不敢，也实在找不到由头去反驳。
　　可现在想想，竟是萌生一种淡淡的负罪感。
　　像是责怪着自己的怯懦与不作为那般。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刘海燕与张芝之满头冷汗，即便眼下想拒绝，似乎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她俩与另外两人不同。
　　自打入学以来，玩的较好的朋友，也就是小暑而已。
　　就算真的让她们去融入别人的小团体，似乎也做不到吧了。
　　“小暑你放心，那天我们一定会去的，反正大家都不忙的！”
　　“是啊是啊，开心点嘛，多大点事，那天估摸着成绩也快出来了，大家吃好喝好哈，别太有负担。”张芝之也凑了过去，笑嘻嘻搭着腔。
　　夏小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她们。
　　感激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出些肉麻的话，却是转向了小昭，深吸了口气，一脸严肃的小表情就露出了来。
　　“你也听到了吧？这次聚会可是因为你而推掉了另外两个人，不管你有没有空，都得抽出时间来陪我……咳，陪我们，明白了吗？”
　　说完还顿了顿。
　　将脑袋瞥向一旁，嘀咕小声。
　　“否则芝之她们得多伤心啊。”
　　喂喂喂，她要是不来，明明最伤心的是你好吧……
　　这话说得两个小闺蜜直翻白眼。
　　道理浅显明了，但两人心照不宣，也没想到去戳破。
　　至于胡小昭。
　　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笑了笑。
　　虽然话里话外有点道德绑架，不过小暑起码是真心为了自己考虑的，倘若再拒绝了，那也太不懂情调了一点。
　　还是那句话。
　　虽然在恋爱方面的知识有点不足。
　　可小昭好歹情商还蛮高的。
　　对不？
　　————
　　三天之后。
　　月考的成绩，终于是轰轰烈烈的出来了。
　　祐德高中改考卷的速度一向很快，如果是月考跟期中考这种意义性质并不那么隆重的考卷，那么速度就会比以往更早出来一些。
　　原因无他。
　　06年的燃城还没有高科技到使用电子阅卷的地步，抛去了将答案上传在电脑，再通过电脑批改等等繁杂的手续，这改题速度自然是无需多提的了。
　　基本上一下午的功夫，各个任课老师手里的考卷，也就查的差不多了。
　　而之所以隔了那么多天才公布，大概也是因为年级组在搞排名吧。
　　这次考试考试情动了家长，也算是大规模了，自然在各个方面都要细节一点。
　　听说前些日子就已经有谣传成绩批改好的风头，以至于整个年级都是人心惶惶的。
　　有的时候老师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就能整的这些学生们，心神不宁，暗自胡猜。
　　这所学校以考分作为重心的，而部分班级的任课老师也跟张志和一样，多多少少带了点有色眼镜。如今学生们察觉到其态度的细微变化，自然没法不往哪方面去想。
　　是不是退步了？才惹得那张脸，变了神态？
　　这样草木皆兵的气氛大概过去了足足两天。
　　不少学生因为这胡乱的猜疑而乱了方寸，甚至连课都听不进了。
　　就连老师也注意到学生们古怪的氛围，没有办法之下，干脆在大课间的早晨，将成绩通报了下去。
　　这一天刚好是张志和带的早自习。
　　就看早起的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坐在位置上，捧着书本在那心不在焉的读。
　　小昭身边的位置却有些空落落的。
　　陈慕然昨天晚上擅自借了本苏一沫的小说来看，也不知道捣鼓到了多晚才睡，以至于现在都起不来。
　　摸了摸身边桌以上冰凉的温度，小昭只觉得脑门子有些发疼。
　　这丫头自己发疯就算了，晚上提着手电蒙在被子里看书的时候，还喜欢偶尔晃一下床脚。身子跟毛毛虫似的在床铺上扭动，简直闹腾的不行。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
　　这姑娘时不时还喜欢打一声嗝或者轻笑两句，声音虽然也有在努力克制，可对门的梁若琳跟苏一沫听不见，自己跟这丫头靠的这么近，不被打扰，那简直都不可能
　　于是在模模糊糊中，也不知道到底比折磨到深夜多少点钟，她才终于迷迷糊糊入了梦乡。
　　睡眠不去，早上起来，就只有这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了。
　　匆匆忙忙收拾好衣服跳下床，看着那丫头捂着大脑门还在那睡懒觉。
　　小昭竟起了点邪恶的心思。
　　想着，蹑手蹑脚走了出去，破天荒没有喊陈慕然起床。
　　也让她尝尝迟到的滋味！
　　谁叫她晚上折腾自己来着？
　　自己精神不佳，她起码得负个全责！
　　是不是挺坏哒？
　　想着两人之间的小故事，好看的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
　　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屋子外的一阵脚步声，气势十足的由远及近了。
　　没过一会，推开门的便是那位满目黑脸的智和君。
　　怀里抱着一叠没过前胸的考卷，密密麻麻，很是繁杂。
　　一看就知道不是随堂测验那种马虎的试题。
　　“下面开始报成绩，拿分数，喊到名字的上前来拿考卷。”
　　张志和环顾了一圈，也不知道咋地，语气有些发冷。
　　难道是先前的猜测应验了？这次考试，大家考的都挺差的？
　　眼看班主任动了真格，不少人下意识严肃起来，就连朗朗书声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目光死死盯着讲台桌，气氛一时有些寂静。
　　“如你们预料的那样，这次考试呢，大部分人的成绩都有着不小的退步。这个原因，希望你们在自己身上去找”
　　张志和将卷子放下，分发试卷之前，还清了清嗓子，朗声安慰了一句。
　　“当然了，成绩退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它可以帮你们敲响警钟，玩闹的心思也该收一收了。这代表了各位的进步的空间，还很大，千万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他顿了顿，却是忽然压低了声音。
　　“而且这次月考，就连楼上两三个优等班，不少学生的总分也有后退，所以从横向比较来看，各位也不需要太过自责，期中考也迫在眉睫了，希望在下次，我能看到各位的成绩。”
　　这倒是确实。
　　这次月考受到运动会的影响，被推迟了半个月左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月末，期中考也就如期而至了。不得不说时间还是相当紧凑的。
　　张老师虽然是个非常势利眼的男的，可眼下这番话，却也算的上中肯。
　　只是无论他怎么安慰，底下学生紧张的心情都没有半点缓解。
　　毕竟这次考试。
　　是要请家长的！
　　无论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那都得成绩见真章。
　　万一考差了，父母的训斥和鞭子，可根本不是靠这种天花乱坠的安慰，就能躲掉的。
　　张志和叹了口气。
　　收效甚微，他这么势利一人，也不可能学八班的听课老师白玲慧那样，花心思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干脆二话不说直接报起了成绩。
　　“周莹莹，语文96，数学82，英语78，总分……年级排名180，上来拿卷子。”
　　五班夹杂在优等班与普通班之间，上面的三个班级，满打满算的人数在140左右，如今这丫头考取了180的名次，算不上很高。而那个总分即便放在平时的五班做比较，恐怕也算是中下游批次了。
　　有点惨啊。
　　祐德高中高手如云，能挤进前百，代表了你的实力足足有摸到本科线的门槛。而两百名以内的孩子，稍微努力一下，二本三本的成绩倒也不算困难。
　　06年的生源可跟后世不一样，本科线颇高，题目也相对较难，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能考取大学，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殊荣了。
　　只是这丫头贫瘠的总分……
　　想要摸到本科线，怕是痴人说梦了吧？
　　饶是小昭都微微一怔。
　　那周莹莹在五班也不算不上差劲，甚至成绩还是中游的水准，如今考出来的成绩却并不理想。
　　这难道意味着其他学生的成绩，更是远不如她了？
　　语文试卷这次的确挺简单的，满分150，可相对其他两门主课，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被点到名的姑娘明显郁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低着头，伸手捡过试卷。甚至都不敢看张志和哪怕一眼。
　　而等她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整个教室已经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79，一鸣惊人

　　报分还在继续。
　　这次的确出乎意料了。
　　语文说不上困难，至于剩下的两门主课，虽然不比语文简单，可起码做题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压力。
　　却没想到这只是出题组的障眼法罢了。
　　题干上隐藏着的许多小细节与小陷阱，编织成了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考生们尽数打尽。
　　许多题目看似用一个相对简单的公式或者语法就能解开，但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诱导你迈入思维误区罢了。
　　真正的最终结果，远没有这么简单。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导致了这次整体考试的状况，要比开课考还要糟糕一些。
　　佑德的考试一向出了名的难，题目很少有超纲的，可一道道题型都需要竭尽所能的去思考，才能解答出来。
　　不过这种明摆着告诉你的困难也就罢了，起码还能引起警觉。可这次月考，却是剑走偏锋了。
　　佑德的学生一个个成绩都相当的优秀，算得上是真材实料，高手如林。
　　而既然是高手，那么自然而然会带了点心高气傲。
　　眼睛一扫就能轻松解出答案，这种情况下，不少人会心生轻蔑，从而陷入马虎的旋涡，导致频频失分……
　　不少学生的错题，便是由此而来的。
　　张志和抱着卷子，面子微黑。
　　那一沓厚重里，事先没有按照班级排名去摆排。
　　所以每当报道名字的时候，对应的学生就会忍不住一阵紧张。
　　捏起的拳头，最后无力放下的也占据了大多数。
　　这次考试的确大部分都考的不好。
　　即便成绩最好的，也是呈现着负增长的趋势。
　　却是没有哪怕一位的总分，是高于曾经的开课考的。
　　一片萧条啊。
　　全班估算下来的倒退平均总分起码有30分上下，这个比例放在他们五班，也算是相当恐怖了。
　　就连张楚然的分数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倒退。
　　只是相比较报别的学生时那张黑脸，拿到张楚然考卷后，班主任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稍微缓和了一下。
　　“张楚然，上来拿卷子。”张志和将他的试卷放在讲台桌上拍了拍，顿着语气，竟破天荒温柔了一句。
　　“这次考试，稍微有些小退步啊，不过总分差距不大，尽量保持吧，期待你期中考的好成绩。”
　　这么个意料之外的态度自然惹得台下不少人神色匆忙了。
　　来回望着，却是有点不能明了为啥都是倒退，凭什么张楚然就能被区别对待？
　　说起来，张楚然跟张志和都姓张，而且平常张老师还挺照顾这位小男生的。
　　难道说？
　　莫不是那什么什么小说里常见的私生子关系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可能。
　　张大校草外形多帅气啊，高耸的鼻梁，炯炯有神的双目，性格温文尔雅还有型，怎么会跟那面向尖锐五官拖沓的张志和扯上关系？
　　杂音切切中，张志和似乎被吵得有些不耐，狠狠瞪了一眼台下。
　　腹诽的声音勉为其难熄灭了一些。
　　胡小昭距离八卦中心比较近，她的隔壁就是一桌前后三人都是女孩子的学习小组，刚才交换试卷时，自然把那些八卦挺了个一清二楚。
　　然后却是微微一笑，并不做言语。
　　平心而论，张老师待见大校草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这次考试张楚然的成绩退步了一些，不过以他那个艺术生的成绩优惠，即便是退步了的分数，想要冲击那些国内重点一本二本艺术院校，却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相比退步严重的那一批，张楚然也仅仅比前次考试，低了六七分而已，情况并不恶劣。甚至可以说，在这样的大逆流中，他还能保持稳定，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会得到嘉奖自在情理之中。
　　不过小昭这么个大人懂得这些，身边的一群小孩子，却不见得会明白这浅显的道理。
　　在这个大集体中，只要你表现出了不同，承认自己是怪异，那么流言蜚语，肯定不在少数。
　　学生的腹诽被压低了些许，可小声的杂音也不在少数。
　　不过好在张楚然凭着帅气的外貌与俊朗的气质，一向在女生群体中颇为吃得开，更是从未跟男生们结下梁子。
　　环绕着他的八卦， 倒是没过几分钟的功夫，就烟消云散了。
　　小昭忍不住哭笑不得。
　　将心比心的设想一下，如果张志和当面偏袒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怕是这腹诽八卦想要消停，指不定得多久以后了吧。
　　不过这也只是个设想罢了。
　　五班比自己成绩好的学生比比皆是，她在他们班级里也不过就一庸人，大家都掉了分，凭啥她小昭就有资格涨分呢？
　　为什么？因为她出淤泥而不染啊？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晃了晃脑袋，将这莫名其妙的设想抛到脑后，胡小昭就准备弯腰，趁着台上忙碌的时间，帮陈慕然柜子里的课本整理出来。
　　“胡小昭，语文118分……”
　　结果这时候，张志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了。
　　竖耳一听，是在报自己成绩。
　　小昭微微一怔。
　　仅仅是一个开头，，她就忽然预料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可能。
　　听着他的口型。
　　“……数学78，英语135……”
　　一字一顿，连语气都慢了许多，像是慢动作是的。
　　似乎是为了让本人，乃至整个班级，都更清晰的听清一样。
　　刻意放缓了语调。
　　小昭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一句短语。
　　怕什么，来什么。
　　“年级排名45，班级第二，上来拿卷子。”
　　张志和说完，原本黑气腾腾的面庞，竟是展露出了惊讶，难以置信，还有一份感慨。
　　他笑了笑，朗声宽慰起来，甚至那张皱巴巴的老脸此刻看过去，都温和了许多：“考的不错，这次考试，咱们班的胡小昭同学可是考出了自己的水平，大家以后都要向她学习，明白了吗？”
　　这份名次被播报出来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将视线望了过来。
　　目光里满满都是难以置信，还以为是老师报错了。
　　而聚焦的中心。
　　其本人，那个在这两个月里，愈发变得漂亮好看，面目清澈，皮肤白皙的女子。
　　却眨巴着自己那双清澈无双的瞳眸。
　　歪了歪头，做了个自以为朦里朦胧，却在一众男生眼里，显得异常可爱的动作。
　　“年级第二？谁？我？”
　　她指了指自己，一脸莫名奇妙的样子。
　　半天回不过神了。
　　————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寂静。
　　所有人都带着诧异的目光，向着角落的位置望了过去。
　　自打两个月以来，这个女生，第一印象偏土的外貌，稀烂的成绩，毫无特点。
　　几乎快要掩藏于人海之中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
　　她却好像是一匹黑马，毫无理由的闯入了大众的视线。
　　她的开学成绩并不好。
　　即便是当初开课考进步颇大，也勉勉强强摸了个班级中等片下游的水平而已。
　　没想到这一次……
　　直接跃入了前三？
　　这也太恐怖了吧？
　　什么情况啊？
　　这家伙学习成绩有那么好么？
　　年级45！
　　这连他们班那些优等生，都求之不得的极高名次啊。
　　祐德高中与普通学校不同，每一位学生都是名副其实的优等生，一个个分数咬得极紧，只要在不失误的请跳下，哪怕排名能上升两三个位次，都得在原有基础上，付出极大的努力。
　　前五十就不说了，哪怕前百，都拥有了稳夺本科线的实力。
　　更何况，听说那个胡小昭，还是艺术生……
　　联想到这个，就连班上那些喜欢装作宠辱不惊的眼镜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
　　那么这剧情，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至于这样大跳水吗？
　　他们五班前三的队列里，竟然有一位女生？
　　而且那位姑娘，竟然还是个艺术生？
　　在这幅诡异的安静中，就连张楚然都呆立了好久。
　　他自诩学习成绩好的没他会演奏会唱歌，艺术细胞比他厉害的没有他成绩好，可貌似这一条一直用来自欺欺人的心里安慰，竟被这位起初面目不起眼的女孩子给无情打破了。
　　这真的……
　　一时半会整个课堂陷入了一片讶异。
　　也许是张志和看到场面古怪，笑了笑，这个一向喜欢扮黑脸的势力男，今天竟然充当了一次热场说笑的身份。
　　“严格来说，不是年级第二，而是班级第二。”他笑了笑，指出了小昭的口误。
　　说完，却顿了顿，就好像年轻了不少岁似的，变成了一个温柔和煦的大哥哥，用手轻轻点着讲台。
　　“不过，胡小昭同学有这份心就非常不错了，老师愿意见证你的努力，希望下次考试的时候再好好发挥，争取真的考个年级第二，超越他们优等班的孩子，给他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哈哈。”
　　语气末了那一声笑拍马屁的意味太明显的，张志和在台上表演了半天，眼见没人理，也就颇为不耐的停了下来，干咳一声。
　　也不恼火，反而温柔提醒道：“小昭，别发呆了，上来拿卷子吧，下次继续努力！”
　　胡小昭这才缓过神来，慢悠悠走上讲台。
　　而那些诧异的目光也从后座位紧紧跟了上去。
　　不少人诧异，难以理解，似乎也完全不能相信，自己被这位印象里貌不惊人的女孩子给比了下去的事实。
　　只是现如今再看哪位姑娘的外貌。
　　饶是心静如水的男孩子，也有不少为止一愣。
　　似乎她，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甚至，还有点小靓丽？
　　她还是她吗？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转变？
　　怎么回事，这真的，不是错觉么。
　　讲台上的胡小昭，也觉得紧随而至的目光，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火辣辣的，有些灼人。
　　干咳一声，并不想再这样成为别人的焦点了，匆匆忙拿起试卷，连一句谢谢老师都没喊，甚至没敢看张志和的眼睛，就这样匆匆忙下了台。
　　说来也奇怪。
　　本来她进步最大，甚至连年级组都有点被惊动了，算是全班最值得骄傲的那一位了。
　　却偏偏这畏手畏脚的样子，搞得跟犯了啥天大错误的后退生似的，南辕北辙，看的好玩。
　　张志和摸了摸下巴，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影，旋即哑然失笑。



80，妹妹与慕然

　　那一叠很快就给报完了。
　　转眼间，台面上的一摞考卷，就这样稀稀疏疏分发了下去。
　　看着讲台桌上最后留存着的那两张干瘪瘪的试卷，张志和眺望了一眼，却是皱了皱眉。
　　小昭自然知道他在找谁。
　　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而也恰在这时，陈慕然风风火火的从教室前门跑过。
　　忽略了张志和，反而直奔后门。探头探脑的拉开大门的一个角，然后小心翼翼的惦着脚尖，往自己的位置上飞。
　　她感情是睡迷糊了，也没看台面上的张志和已经挂起了黑脸，还有台下不少学生的窃窃私语与目光，都紧跟着陈家大小姐的身上。
　　“小昭你怎么不喊我！”
　　坐到位置上的陈慕然第一反应就是抱起胡小昭的胳膊。
　　平常她用她的胳膊当枕头，今天却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劲的又扭又掐，嗯，虽然是轻轻的那种撒娇。
　　却还是惹得小昭一阵发痒，目光灼热下周身都显得古怪：“别闹！”
　　被一瞪眼，陈慕然这才老实了不少。
　　转而意识到班级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后桌，她倒也不慌，反而挑了挑眉，挺莫名其妙的一脸。
　　“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也没字啊？看黑板啊！”
　　她倒是顺杆爬，拿捏起班主任的态度来了。
　　张志和气的七窍生烟，猛的一拍桌面：“陈慕然！上来拿考卷！”
　　一声吼给吓得不轻，陈慕然吐了吐舌，面露土色，这才看到那个黑面神似的一尊雕像。
　　颤颤巍巍上去拿了考卷，末了还谄了个笑，没想到张志和完全不买账，无形的威亚下，小丫头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
　　“你的分数……”
　　小昭忍不住看了一眼，仅仅是随意一撇，就不禁拍了拍头。
　　实在是太差了……
　　由于学校还没有采取到网上阅卷的形式，所以陈慕然那张稀稀拉拉的答题卡上，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打叉的痕迹。
　　扣分点宛若繁星一般望不到边际。
　　与小昭整张考卷上的洁白，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那张记录着总分与名次的纸条上则清晰的写着……
　　语文68，数学46，英语62。
　　嗯……该怎么说呢。
　　这个分数哪怕是满分一百，都显得太那啥了吧？就更别提这次的考试是150分制了。
　　名次不仅在班级处于吊车尾的位置，更是在年级上被落到最后十名去了。
　　甚至那班级里的倒数第二！
　　都比陈慕然高出了足足一百多的名次。
　　这差距，实在太大了一点。
　　要说她当初考到这个班级来没靠背景暗箱操作，那简直是在骗人。
　　陈慕然似乎察觉到了身边人怪异的目光，不由的挠了挠头。辩解道。
　　“其实我这次就语文考的稍微低了点罢了，其他都马马虎虎的。”
　　张志和仗着她是某某家高深莫测的女儿，给她在班级里留了点面子，没把她的名次报出来。
　　否则这会儿教室里应该布满各种窃窃私语了才对。
　　所以陈慕然也还不清楚，这次考试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定位。
　　只是一边说着话，她一边翻开了刚才匆匆忙忙上台拿的考卷。
　　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得分与卷面上特意写出的排名后，她才哀叹道。
　　“好吧……的确挺差的。” 语气有些沮丧。
　　虽然小昭每次放学都在帮她补课，而且胡老师的教导方式非常适合自己。
　　可似乎陈家大小姐的重心似乎并不在那繁杂的知识点上。
　　反而是对那张愈发娇俏的脸蛋犯花痴的时间，占据了大多数。
　　任凭胡老师再说的天花乱坠，满嘴生风。
　　陈大小姐也只是一边发着一边嘻嘻笑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再这样偷懒，下次我就不给你讲题了。”胡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开玩笑，自己每天牺牲了写文的时间陪这丫头，可不是指望她光顾着胡闹的。
　　眼看胡小昭认了真，陈慕然就变得有些乖。
　　委屈巴巴凑了过去，抱着那穿着厚重棉袄的手臂，蹭了蹭。
　　“我知道了胡老师，下次我不敢走神了。”
　　这个角落的声音有些吵。
　　张志和站在讲台上将这课，察觉到了，遥遥望过来。
　　眯了眯眼，却是想起了什么：“陈慕然，下课来我一趟办公室记得。” 
　　小昭微微一愣，迎向了目光。
　　那意思好像是在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跟去？
　　没想到张志和却是隐蔽的摆了摆手。
　　胡小昭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看向了书本。
　　————
　　陈慕然和张志和吵了一架。
　　这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俩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势利眼十足，一个纨绔态度过剩，两人的态度都是拽到天上的那种，谁不服谁那简直正常到不行。
　　只不过这次吵架规模有些大，砸啊闹啊吼啊的，隔着半个办公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陈大小姐那个性格，自然就是看谁不顺眼，那就不服谁，掘起来半句话都不跟你讲，顽固的简直没商量。
　　类似的声势，胡小昭在她俩人之间也算见的多了。
　　而先前陈慕然推开门的时候，几乎都是以一种胜利者姿态，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办公室里推门而出。 
　　却没想到这次。
　　伴随着张志和那一句包含怒气的，你给我滚出去。
　　陈家大小姐满目沮丧的样子，可怜到难以附加。
　　小昭看的好笑。
　　这陈慕然是何许人也啊？就连校长副校长都得退避三舍的大人物，哪次吵架不是气的张志和牙痒痒却又动弹不了，竟然也会遇到落魄的场面？
　　“又怎么了？张老师又抓了你什么命门，红领巾都歪了。” 
　　小昭好笑，伸手帮她理了理，像是老妈子在照顾女儿。
　　结果小丫头嘴巴一撇，干脆扑在了身前女孩的身上，一脸苦兮兮的样子：“他说！她要把你跟我调换开来。”
　　“因为我成绩太好了？怕你干扰到我？”感受着怀中那一百多斤的重量与热度，小昭挑了挑眉，话里却有点臭不要脸。
　　“因为我成绩太差了！”小丫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摇头。
　　她说：“张志和要把我调到前排去，这样方便监管。”
　　“其实就换个位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原本看到陈慕然举棋不定的样子，胡小昭是打算这样安慰的。
　　而且她也知道仅仅是个座位而已，对于她们的友情根本半点影响也没有。
　　可不知为何，顺着窗外往里面眺望了一下，发现整一排的座位上，大部分都是男生时。
　　胡小昭这心底忽然就起了点不舒服。
　　让陈慕然跟这些男生去同桌？
　　怕是不合适吧……
　　“张志和骗你的吧？之前开课考不也说要换位置，结果不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么。”
　　“这次好像不一样，他说如果下次再考不好，就直接打电话跟我爸爸说去……”
　　“你爸爸很有威严么？”小昭忍不住望了一眼。 
　　联想起当初陈慕然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
　　“其那不是威不威严的事。”小丫头认真的想了想：“只要是他发现我成绩退步的话……”
　　“退步的话，会怎么样？”
　　“他估计直接把我丢到房梁上晾干了。”
　　这话其实是在开玩笑，小昭扯了下嘴角，很想哑然失乐。
　　结果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却让她咽了咽口水。
　　那是一个在这辈子半点交集都没有，却在上辈子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的人。
　　而且，那人的身份还相当特殊，即是自己的半个上司，也是他胡显昭同志的……嗯，老丈人。
　　肯定跟陈慕然嘴巴里说的凶巴巴老爹不是同一位了。
　　不过这么个有阴影的家伙突兀出现在脑海里，还是冷不丁让胡小昭一阵哆嗦。
　　“怎么回事啊？”陈慕然奇怪的望了一眼：“小昭，我咋个感觉你比我更怕我爸似的，他跟你有什么交集么？”
　　转而又觉得奇怪，自家那个干巴巴的黑面老爹能跟小昭有什么关联？
　　“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昭忍不住嘟囔一句，结果声音太小，让人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总之，下次你要好好复习，知道了吗？”小昭摆了个凶狠的眼神，搪塞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一次陈慕然竟比她还要认真，在旁边颇有干劲的捏了捏小拳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可不放心把你交给别的男人！”
　　前排位置的男生成绩还算不错，可既然要换座位的话，那么注定会有异性与陈慕然调换，变成胡小昭的同桌位。
　　“是我不放心你！”小昭哑然，伸手掐了掐小姑娘滑溜溜的脸蛋。
　　“好了好了，开始复习吧，我都等不及了！”
　　一向对学习嗤之以鼻的陈慕然同志，头一次满满干劲。
　　下一趟是自习课，而且因为月考成绩出来了，每个班的班主任都要去会议室开会，疏于看管的情况下，整个班级的纪律也会相对松散一些。
　　两人笑闹着就打算回到屋子。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是异变突生。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踩着鞋啪嗒啪嗒往下跑的人影儿。
　　两人回头望去，就看到台阶上的夏小暑同志招了招手，冲着她家老姐一笑。
　　“胡小昭，我们这堂课是自习，你要不要上来一起看书？”
　　小昭愣了那么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啥。
　　“不太好吧？小昭刚才说了要帮我复习的。”陈慕然却已经不满的鼓起了嘴，率先给她拒绝掉了。
　　等说完才发现，面前的女孩微微有些熟悉，可跟陈慕然之间的交集却是零。
　　突如其来，熟悉而又陌生的竞争，两边都有些意外。互相看了看。
　　忽然一股无名的局促，在三人之间，渐渐蔓延了开来。
　　（新概念的事儿在安排啦，之前想起又给忘了= =）



81，小小的勾心斗角

　　平心而论。
　　陈慕然的确从小昭的嘴巴里得知她有一个相对年幼的妹妹。
　　只是那天隔得远，自己在楼上，三个人在食堂门口。中间又隔着那么长一道走廊，饶是她陈慕然视力1.0，也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庞。
　　再加上今天的小暑换了一番打扮，将原先有些看腻的刘海梳了上去，转而绑了个轻巧靓丽的双马尾。
　　一晃一晃的在脑后，摇曳生姿。
　　陈慕然眯了眯眼，自然将幼妹桑归类到了陌生人的范畴里。
　　兴许是察觉到淡淡疏远与敌意，小暑低了低头，心里一阵不得劲。
　　虽然对方不认得自己。
　　可她夏小暑，却是将那个陈慕然的脸蛋记得死死的！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一直粘腻在小昭身边的家伙吗？
　　听说叫陈慕然来着？
　　而且年级组里关于她的传闻，貌似也不太好听？
　　就连吴洁跟徐梦慧之所以不待见胡小昭，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位差生的连带关系，才被恨屋及乌的排斥上了。
　　想到这里，小暑的表情有些微妙。
　　就连气氛都变得不同寻常了起来。
　　“你就是那位陈慕然是吧？”
　　说着，她笑了笑，也不急着催小昭上楼了，反而是扬起脖子，脸上，凭生就挂起了一丝雍容华贵的笑容。
　　不知为何给小昭看了去，逆着光，还以为是那后妈青春版，站在了走道上似的。
　　陈慕然沉吟了一下，这才挠了挠头。
　　“我大概是？”
　　“嗯嗯，你好你好，我是胡小昭的妹妹，在八班念书，家姐性格不太好，人也有些古怪，听说你跟她处的不错，这些天劳烦您照顾了？”
　　夏小暑又是抿嘴一笑，特矜持的样子，可不知为啥，语气里的火药味却相当明显。
　　小昭就整的满头雾水。
　　这样的对白居然还挺耳熟的？貌似在哪里听过？
　　对了对了，好像是后世某些国产烂白电视剧里，小三和小四抢男人的时候……貌似就喜欢说这些承蒙关照啊，幸会啊一类的开场白。
　　看似是在打招呼，实际是在确立自己正宫的位置。
　　毕竟那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我们家那谁谁谁给你添麻烦了的意味……
　　可这就有点矛盾了吧！
　　小昭跟她们两人的关系无论怎么说都跟小三小四扯不上边对不对！
　　所以老妹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小昭还没有搞清楚到底该怎么收场，陈慕然似乎也瞪了瞪眼，有点被刺激到似的不服气。
　　“啊，是吗，原来是妹妹啊，妹妹好，我也听小昭提起过呢。”
　　陈慕然转头深吸了一口气，却也是抿嘴一笑，那矜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竞争对手身上的扭捏，看上去竟也有七分淑女样。
　　意识到那称呼的不对劲，小暑同志也瞪起了眼。
　　两个女孩面容姣好，放在人群里那都是宝贝的不得了的掌声明珠了，却偏偏互相见面时，连空气里都摩擦着针锋相对的电荷。
　　“不过也怪我记性不好，这么长时间了，小昭就在我面前提了你一两次而已，现在突然跟我说小昭还有个妹妹，我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慕然憨态一笑，故意做了个甜美可人的表情，话里话外却有点杀人诛心。
　　却是话音刚落，小暑那寒风般的眼神已经望了过来。
　　“没没没，那时候学习忙嘛，不太好聊八卦的。”被那低气压的眼神一望，小昭满背都是冷汗，连连摆手。
　　“啊，是吗？的确，好像程姐姐忘性的确挺大呢，我听我姐说了，好像程姐姐的成绩，一直排在年纪倒数是不是？”
　　只是小暑转过头来，还是那副温和的笑意，也回击了。
　　“当初还觉得陈姐姐是不是基础不扎实呢，现在一想倒是轻巧了，原来慕然姐姐之所以学习不好，大概率是跟记性有关吧？”
　　这么一说，陈慕然那双扑闪扑闪的眸子也看了过来。
　　“不不不，我不喜欢嚼人舌根的！肯定是我妹自己看的大黑板！”小昭又是满头汗水。
　　这倒是不假，学校大黑板上就有各个学生的考试状况。虽然为了给孩子们保留点面子，这样的名单上并不会刊录总分，可关于名次的排列，还是相当清楚的。
　　“陈姐姐别怀疑我姐了，是你的名字太显眼了嘛，刚好在队列最后一排，有的时候上厕所随便一撇就看到了呀。”
　　夏小暑同志还不嫌事大，还在那笑嘻嘻的挑拨离间。
　　陈慕然就有些气不过，咬了咬牙。
　　伸手一扯胡小昭，将她从小暑那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挨着自己站。
　　嘴巴里却抗拒的喊着：“你还不快上去！”
　　“啊？不是说好帮你看题的么……”小昭就有点委屈，怎么平常乖乖宝宝的慕然大小姐，突然这么暴躁了？
　　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
　　真的是冤枉啊。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上来吧，我带你复习。”
　　小丫头扬了扬脑袋，一副胜利者的微笑，没等老姐反应过来，就不由分说推着上了楼。
　　————
　　虽然八班一直被誉为整个年级的翘楚。
　　可上了楼才发现整个八班的教室，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来的那么安静。
　　而且恰恰相反，此刻闹腾一片，不少人正接头接耳的聊着些什么。
　　这节课由于班主任们出去开会而变成了自习，不过学校似乎没有安排其他老师过来监管。导致了整个班级都处于无人看管的地步。
　　祐德高中的纪律治安一向在所有学校里位列翘楚，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高层都很放心的让孩子们自主学习。
　　也的确如此。
　　眼下虽然整个班级都在吵吵闹闹，不过谈论的话题细细一听，竟出乎意料的三句离不开试题。
　　这就是优等生的学习氛围么？
　　忍不住哑然。
　　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啊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有的时候周遭环境的确能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心境。
　　小昭被自家幼妹拉着突兀出现在后门的位置，轻轻将那扇略显老旧的后门推开，甚至还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噪声。
　　顿时，整个班级的嘈杂都安静了两分。
　　只是目光抛向了后桌，看到是两个学生走了进来，这些人也没在意，没过一会儿，整个班级的嘈杂便再一次响彻。
　　小暑拉着老姐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暑的同桌是语文课呆逼，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当初吃饭的时候自己也偶尔打过招呼，以至于她跟她们的关系，并不僵硬。
　　这会让小课代表正帮着老师在办公室整理课卷，多出来的位置刚好被小暑征用了。
　　“你就坐这边，别乱动。”她一字一句的指挥，按过长姐的肩膀。
　　张芝之和刘海燕两个人坐的比较远，看到小昭来到了他们班，怔了怔，没有说话。
　　至于前排的两位，则是吴洁与徐梦慧。
　　原本这俩人还在回头请教着后桌一位眼镜男习题，看到小昭走了进来，微微有些诧异，竟是心生抗拒，然后不约而同的将头转了回去。
　　眼镜男摸了摸鼻子，整个人都尴尬了，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这道题其实我说错了，我们班也有很多人不会做的，不是基础题，丢了分也不是啥大事！”
　　然而依旧没人理。 
　　怪尴尬的。
　　小昭默默的笑笑，有些同情。
　　小暑却已经瞪了个眼过来，“拿试卷出来吧，我看看。”
　　虽然月考成绩也会刊录在学校走廊旁的黑板上。不过小暑习惯性的寻找，却没有在年级中下旬一段发现姐姐的名字，多少会感到好奇。
　　“我这次考的不太好，你多见谅？”
　　小昭笑笑，扭扭捏捏的将那份试卷交了出去。
　　“考得差也不行啊，这次考试请家长的，你那边应该是胡叔叔到场吧，即便我想帮你瞒着，怕是也……”她皱了皱眉，嘴巴上抱怨，结果接过考卷一看，整个人却颇为意外的眨了眨眼。
　　“胡小昭？”
　　“啊？”
　　“这是你的试卷？”她抬起头，还以为长姐偷偷把她们班尖子生的试卷拿过来了，忍不住看了眼答题卡附近的个人信息。
　　就见上面娟秀的笔记，高一五班，胡小昭。
　　赫然印着。
　　很是醒目。
　　并没有认错人。
　　只是这上面的内容……
　　小暑不信邪，又重新审了一遍。
　　结果看着看着，却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里只有一份语文考卷，和一份英语的答案。
　　而这两份答题卡上，小昭的各个题目，几乎都没有太过明显的错误。
　　甚至在不少得分点上，比他们班的张芝之还有刘海燕，正确率还要高出不少。
　　这怎么可能？
　　自家老姐，成绩不是挺普通的么？
　　看着小暑那意外的样子，小昭摸了摸头。
　　自己语文成绩分数不差，大概是因为作文跟一些基础题拉分的缘故。
　　想想倒是好笑，没想到曾经对答案的时候，刘海燕与自己相不同的解答，竟然是被她胡小昭给做对了。
　　至于英语。
　　听说这次英语出题挺难的，不过上辈子在这方面的钻研也是颇深了，如今勉勉强强得一个还能看的分数，却也说不上困难。
　　“你这次总分跟排名说了没有？”小暑盯着自家长姐。
　　小昭就随便说了两个数字。
　　小暑就又是一口冷气倒吸。
　　小昭就有些满足，却还是干咳摸头，假谦虚。
　　“嘛，我大概这次就是运气好吧。”
　　话里话外那股装壁范儿实足，听得小暑直想打人。
　　不过最后还是欣慰一笑。
　　无论怎么说，这个起初不靠谱的长姐，都在一步步成长。
　　步伐至此，似乎终于勉强跟那靠谱两字，沾上了一些关系。
　　“姐？”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暑就问。
　　“嗯？”
　　“期末考，听说还会再分一次班，姐你的成绩这么好，不打算来我们八班上课么？”
　　说这话的时候，小数的语气似乎带了点骐骥与渴求。又有些很小心的将那份情绪给隐藏了下去。
　　小昭迟疑了那么一下，没回话。
　　“去你们八班上课，寝室也会跟着一起换么？”
　　“到时候教务组可能进行微调，我也不太清楚。”小暑顿了顿，“听说高二某个学长就是因为成绩考好了，从三班跳到五班，连带着宿舍都被搬去，跟那些五班的学生住了。”
　　在这个成绩评判一切的学校里，能跟优等生勾搭上关系，也算得上是另类的一种光荣。
　　不说校内，就是校外那些普通高中，学生吹嘘起自己的好哥们时，都喜欢给他加上类似‘成绩非常好’或者‘他在佑德念书呢’这种前缀。
　　足以证明能跟优等生混的来，其牌面与优越感，都是足足的。
　　而且换寝室这种事也就变相的说明，自己的实力，已经足以与这些八班的学生一起并驾齐驱了。
　　换做普通的学生，估计这会已经满满一身都是干劲了。
　　小昭却是迟疑了一下，拿捏不定。
　　“再说吧，而且你们那，应该也没有容纳多两个的床铺吧？”
　　长姐又不胖，之所以要两个人的位置，用头想都能想出来，是在担心楼下那个丫头。
　　看着胡小昭笑着打马虎眼。
　　小暑忍不住叹了口气。
　　却就忽的发了愁。



82，同一人

　　也不知道为啥。
　　本来好好的气氛，就因为小昭这一句推辞而忽然降了温。
　　小暑多了些郁气，默默支撑着脑袋，再也没说话。
　　等到小昭将答题卡上的错题全部校对完毕后。
　　幼妹便挥了挥手，催促着说：“你下去吧。”
　　“啊？”小昭眨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下去吧！”小暑心生烦躁，伸手推了推自家长姐。
　　椅子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痕迹，突兀且刺耳，惹得教室的喧闹都安静了两分。
　　约莫十多秒，噪音才再一次渐渐响起。
　　小暑却叹了口气：“下面那姑娘应该还在等你吧，这些天都不用来了，月考刚结束，老师还没往前讲书本，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复习的了。”
　　说是这么说，语气里的置气却异常明显。
　　小昭听得好笑，这丫头，乐也安然怒也安然的，到底是玩哪糟啊？
　　自己今天是得罪谁了？惹了这么两个性格多端的小姑娘。
　　“那中午我也不过来啦？”
　　中午的时候，两人偶尔会带着海燕跟芝之一起吃饭，明面上说是复习，但其实闲聊反而更多一些。
　　对于这小小的偷小差，平常一向认真严肃的小暑却破天荒没去揭破。
　　这会儿倒是声音一迟，拧了拧，转而故意摆了个嫌烦的嘴脸：“不用了不用了，都跟你说了没东西教你了，怎么穷追不舍的还？”
　　“不行，我还是得过来的。”小昭默默的看了两秒，最后，展颜一笑。
　　她揉了揉小丫头柔顺马尾，“你天天不长个，我还得帮着阿姨监督你吃饭呢，怎么就能让你逃了？”
　　小暑有些意外，支棱着脑袋。
　　原本还郁气的眉目，却是瞪了瞪。
　　“姐？”
　　“嗯。”
　　“你说句实话，我个子在你眼里真的很矮？”
　　小昭就一阵干咳。
　　顾左右而言他。
　　“反正下次我在，你就不能挑食，明白了吗？”说着，收拾好书本，又是轻轻摸了摸自家幼妹那柔顺的后脑勺，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
　　“那我就先下去了？楼下慕然你也知道的，学习很成问题啊，不过这还得多谢你的知识点了，不然没有你，我也没那个资本帮她补习来的。”
　　等她晃晃悠悠的推开门，下了楼。
　　夏小暑还是那副讶异的样子，微微睁大了眼，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却是来到楼下的时候。
　　整个五班的教室，也显得嘈杂一片。
　　嗯，跟八班那种井然有序的议论声不太一样，五班的教室里，虽然也有不少学习在复习预习，可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却也分外明显。
　　都是那些爱惹事的男生在咋呼。
　　以张楚然为首，一群不嫌事大的男生将桌子拼凑在一起，身下放着考卷。起初还有点学习的样子，可混迹的时间一旦变长，这话题自然会被带了歪了。
　　而平常最喜欢凑热闹的陈慕然，也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侧耳倾听那些令人捧腹的议论，时不时轻笑两声，却不会接茬。
　　小昭一直觉得偷听别人谈话还傻笑的行为有点腻歪，时不时也会瞪她两眼。
　　然后小丫头都会任由她训，不说话，特别乖的一副样子。
　　等小昭教训完了，又是重新支愣耳朵发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是眼下。
　　平常她最为散漫的自习课，这会儿却一个人默默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神情懒散，低着头，毫无干劲的样子。
　　嫩白的掌心抓着一支铅笔，在考卷上勾勾画画。
　　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看上去孤零零的，可怜到不行。
　　嘴巴里还碎碎念着那三个字。
　　“大笨蛋。”
　　也不知道在腹诽谁。
　　唔，小昭摸了摸下巴。
　　按照之前来看，应该是在骂张志和。
　　也是好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丫头起初趴着还有点不耐烦，攘了一下肩膀，以为是老张来找茬的。
　　“别烦我！睡觉呢。”
　　“你睡觉了，那下次考试怎么办啊？不考了么，还是不想和我同桌了？”小昭含笑。
　　然而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教训，她才猛地抬起头，支撑起身子往回望。
　　“小昭你下来了？”她看了看，眼神差异，因为这会儿距离小昭上楼，也才一刻钟的样子，离放学更是有好长一段时候。
　　“是啊，我主动跟我妹打的报告，我不下来，谁督促你复习？还是说真就让你在这画乌龟啊。”明明是被人赶下来的，可小昭一本正经的胡扯还真就能以找到马脚。
　　转而瞪了瞪眼，摆出一副严肃样，板着脸一拍课桌。
　　“书本呢？拿出来我看看，上次我们讲道那道题来着。”
　　陈慕然还在发愣。
　　小昭又吆喝了一句。
　　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摇摇头，粘腻了过去。
　　————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星期五。
　　也就是开展家长会的那一天。
　　傍晚五点半，最后一堂副科还没有上完，屋子外已经陆陆续续传来了各种皮鞋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意味着不少家长们已经提前入场了。
　　就连教室里的孩子也在四处张望，目光来回乱晃，频繁的瞥向窗外。
　　佑德属于半封闭式的管理，平常鲜有学生会在周末周六回到老家，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其中的很多人，一句将近两个多月没见到父母了。
　　一时间教室里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无数，倒是在这所一向以成绩著称的学校里，鲜有产生了杂乱。
　　眼看场面抑制不住，任课老师们都不由摇了摇头，干脆宣布提前放了学，给这些孩子们多一点时间用来团聚。
　　顿时，整个学校就好像发了一杆信标枪，起初只是两三个班级闹腾，后面渐渐地，那份喧闹蔓延在了整个年级里。
　　就连小昭也伸了个懒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在搜寻着什么。
　　陈慕然老神在在的从位置上苏醒，皱了皱眉，嘴角挂着一串口水。
　　似乎还对整个教室的欢闹有点不耐。
　　像是一场好梦被人打搅了一样。
　　“你就不着急。”
　　小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
　　按照这次考试成绩来看，最大概率被打屁屁的，应该非她陈家老爹莫属了吧？
　　偏偏这事故的女主角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站起伸懒腰。
　　末了姑娘促狭一笑：“没关系的，前天我爸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还有事要忙，暂时来不了。”
　　倒是与先前那一副畏畏缩缩形成了鲜明对比。
　　家长的事儿无非就是那样，工作生意，打拼赚钱。
　　许多人即便再忙，也是会偶尔抽出一些空照看自家儿女。
　　毕竟比起赚钱，还是孩子们的学业来的更为重要。
　　没想到这一条定律在慕然身上倒是不奏效了。
　　小昭忍不住直挑眉。
　　说来也是，自打开学以来，自己就从未见过陈家老爹哪怕一面，要说疏远那也觉得算得上疏远。甚至跟放养政策差不多了。
　　可要说不关爱儿女，慕然那个稀烂成绩被塞进佑德，肯定也花了不少人脉与资金啊……
　　很多时候，就连胡小昭都搞不懂这位心态多端的陈家老爹，到底在寻思着什么了。
　　屋子外的人声逐渐变得嘈杂，任课老师抱着书本走了出去。而如今，梁若琳从前排的位置走了过来，似乎还打算招呼小昭点什么。
　　却没想到刚刚走近，屋子外，一个阿姨的声音倒是突兀响起了。
　　“若琳！”
　　回头一看，那个涂了些浓妆的女人正在屋外招了招手，提着怀里的小包，啪嗒啪嗒走过来。
　　面容五官倒是跟梁若琳有着些许的神似，看上去挺雍容华贵的样子，做好的发型被瞥到右侧脑后，整齐梳理。
　　虽然眉宇间带这些淡淡的皱纹，可凭生保养的不错，眨眼一看，差不多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倒是比真实年龄要年轻不少。
　　这个人应该就是梁若琳的母亲了，依稀记得报道的时候，这位阿姨自己也在宿舍里见到过。只是凭生有些心高气傲，自己去打招呼，对方也不理。一来一回搞得还挺尴尬的。
　　“若琳，你爸爸在和别的叔叔谈生意，今天家长会我来帮他开。”
　　那妇人走过来笑了笑，解释了两句。
　　旋即脸色一皱，倒是拉过自家闺女的肩膀，从包包里抽出半张湿纸巾，帮着擦拭起来。
　　一边擦，嘴巴里还在一边碎碎念。
　　“哎哟我的小乖乖，从哪蹭的一胳膊油啊？你看看你，离家两个月，人都憔悴了不少。在宿舍住的还习惯不？和另外那些个舍友玩的怎么样？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们闹换宿舍的事，那时候妈妈没空，管不住你。不如这样吧，正好今天凑巧，我就给你找张老师说道说道去。”
　　一连串宠溺下来有点呵护过头的趋势，整的梁若琳稍稍的尴尬。
　　她自然不好跟老妈解释，这些胳膊上的油渍是那天参加比赛时，不小心被旁边的厨师擦到了才给落下的。
　　这种事自然不好跟老妈明说，毕竟光是逃课参加活动这一条，就足够一般家长好一顿念叨的了。
　　“怎么了？不愿意？”眼看自家女儿古怪，梁妈妈却瞪了瞪眉毛。
　　还以为这两个月的同居下来，自家闺女被那两个差生给同化了，梁妈顿时被吓了一跳。
　　也是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
　　“女儿啊，你自己之前也抱怨，宿舍里两个姑娘那都是实打实的差生。有一句古语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要玩，那也肯定得和班级里最优秀的那一批往来，天天和这些底层次的学生一起玩，那咱们的成绩还要不要了？”
　　说罢，梁家老母又顿了顿。
　　“咱们家可就你一根独苗，究竟能不能考上本科，那可是承载了你爸爸还有我的期望，若琳啊，大学这事事关重要，考好了，那以后都是平步青云，你爸爸跟我就是吃了当初没文化的苦，现在懂得后悔了，到了你，你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迷糊啊！”
　　之前梁若琳跟胡小昭关系不好，偶尔会在电话里吐槽点舍友的不是，倒也挺正常。
　　至于陈慕然，梁家妈妈其实根本没见过对方，不过从与自家女儿的通讯里，她倒也知道了这个棘手女生的事迹。
　　只是随着若琳跟小昭关系越来越亲密，此刻若琳的心底，竟忽然多了点不可明说的小情绪。
　　看着老妈这样诋毁人家胡小昭，她竟然起了一股深深的抗拒。
　　而且两人站的距离比较近，本来若琳就打算找小昭一起吃饭，如今身边老妈的唠叨，自然也一字不落的入了其本人的耳。
　　然而梁妈却半点不自觉，依旧在那数落着胡小昭的不好来。
　　估计是她本人也没把身边那个愈发清秀的女孩子，与当初报道时那个皮肤发黑面色枯萎的女生，当成同一个人。
　　说起抱怨来当然无所顾忌的了。
　　却是没想到她越往直白的说，自家闺女的脸色就越是发红。
　　这种当着人面诋毁的行为实在是太羞耻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梁若琳粗暴的打断了自家老母的碎碎念。
　　陈慕然不开心了，走过去就打算反驳。
　　却被小昭不动神色的拉下了身形。
　　她撇了撇嘴，还在抗拒，虽然身体没了动作，嘴巴上倒是转了个弯，娇笑着讽刺道，“是啊，小昭，那时候你成绩可一般了，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考试竟然直接拉了班级二十多名？”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骄傲到不行，就好像那前三的名次是她自己考出来一样的
　　“闹腾！”小昭又好气又好笑。
　　而这个时候，梁若琳已经仓皇逃窜，将自家老妈拉回到了座位上。
　　一边被自家女儿不由分说的拽着，一边梁家妈妈却古怪的皱了皱眉。
　　她只觉得小昭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是在喊身边旁边那个女生么？
　　怎么自己依稀记得，当初报道的时候，宿舍里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姑娘自我介绍，也叫什么什么昭来着？
　　她们，不应该是一个人吧？



83，两个陌生人

　　随着五班家长的涌入，整个走廊也是顿时熙熙攘攘了起来。
　　四处望了望，陈慕然的位置上却显得有些空落，至于本人更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疯闹了。
　　胡小昭有些奇，还以为她又开始被张志和拉到办公室教训去了，打算出门看看热闹。
　　结果还没来得下楼，碰巧过道上老爹已经风度翩翩的走来，挂着微笑，冲自己摆了摆手。
　　“小昭！”
　　老爹这些日子似乎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 先前虽然衣冠周正，可面容里总带着些难以释怀的落魄。小昭知道，这大概和公司不景气有关。
　　只是现在的胡照日，外貌上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却是周身那股气势摇身一变，变得气宇轩昂起来。
　　哪怕站在一众家长堆里也很是显眼。
　　佑德高中错综复杂，本地的孩子大抵贫穷，不过外来富二代与商业商贾倒也占据了一定的比例。
　　只是乍眼一望，依旧是胡爹在人群中最为与众不同。
　　小昭笑了笑，干脆迎到了胡爹的面前。
　　“小暑呢？没跟你一起？”胡爹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胳膊，看清了之后却有些惊奇。
　　这才过去多久？好像小昭她又出落的漂亮了不少啊。
　　面容变得更加精致了，五官也更显立体，下巴和脸蛋更是愈发圆润，像是颗润滑的鹅蛋似的， 标标准准的明星脸。
　　这要不是内里穿着的毛衣刚好是老爹帮她买的，估计第一眼，老爹还真不敢认了。
　　哪怕是现在胡爹都有点举旗不定，还以为面前这姑娘，只是和自家女儿面容有些相似的陌生校花呢。
　　小昭也没在意，伸手指了指楼上，“她比我高一层，八班今天考试，估计得晚点才能放。”
　　“看样子她们班管的还挺严的。”
　　“是啊，每天作业考卷布置的比我们多多了，做起来特麻烦。”小昭同情的吐了吐舌。
　　有一句话说得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小暑作为优等生自然有她的道理，除了天赋以外，无时无刻不在刻苦复习，也是其位居前列的原因之一。
　　闲聊的功夫，小昭才发现了老爹身边似乎还站着两个人，西装革履的，气度也是不凡。
　　一开始小昭也没在意，只把他们当成了外界的商贾巨户罢了。
　　却没想到那两个人听到动静，倒是转过头来，站在胡爹身边。
　　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小昭。
　　末了，其中那个颇为老成的男人忽然咧嘴一笑。
　　“胡先生，这就是您闺女吧？没想到啊，还真看不出来啊。”
　　“是啊，这么小，没想到居然是她，老实说从业多年，我都有点诧异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眼，云里雾里的，说的像是打哑谜。
　　直接把小昭给搞糊涂了。
　　“爸，他们是？”她看向自家老爹。
　　“他们啊，你放学了先别走，跟我和这两位叔叔一起吃个饭可不可以？”
　　联想起之前电话里老爹说的贵客，小昭倒是寻思了起来。
　　莫非指的就是他们？
　　气质与着装来看，的确算得上高人非凡
　　可老爹公司里的贵人，和她胡小昭之间有什么关系？
　　虽然她也在老爹那边写着小说，可要是有外资入股的话，应该找的是公司内的经理副经理之类职位才对。
　　胡小昭顶多算是一打工仔而已，人微言轻的，找来又能干嘛啊？
　　“总之你别问了，这事和你还挺有紧要的，记得待会放学别走？”老爹挥了挥手，叮嘱道。
　　小昭难以明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父女俩说了些小话，好歹是许久没见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关不住的迹象。
　　无非是问有没有吃饱饭啊，在学校有没有受到欺负啊之类的。
　　看来那些个学生之间的风声，老爹并不清楚。
　　胡小昭并不打算将不安带给家人，索性敷衍着点了点头，“同学跟我相处的蛮不错呢。”
　　“不错就好，不错就好。”老爹欣慰的抚了抚掌。
　　聊着的功夫，走廊上一个面向陌生的老师打开办公室大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认出的胡爹，远远挥了挥手，就招呼道。
　　“胡先生也来开家长会了？真巧想跟你汇报汇报学习方面的事。你们家那个女儿啊，平常表现的不错，就是这一次考试退步了一些，不算严重，不过在家长眼里，也得重视上一番啊。”
　　这么一说，胡爹就将眼神看向了小昭。
　　只退步了一点么？这对于底子不怎么好的小昭来说，也算难能可贵了。
　　只是出乎意料，小昭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这位老师自己并不认识，而她的成绩，也没有退步。
　　这一下胡爹就有些发愣了。
　　却听那老师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家小暑平常表现的确不错，可人却太闷了，可能是性格原因吧，身边没多少玩得来的同性朋友，我们老师也是很鼓励学生能够走出去的，毕竟这样也算是一种锻炼嘛。而且眼界窄了，对这次考试的退步原因，也有一定的影响。”
　　意识到对方说的竟然是小暑，胡爹不免怔了怔。
　　然而也是在这时，五班的张志和，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位班级宠儿的父母，那张老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到难以抑制。
　　“小昭的父亲？幸会幸会，你们家孩子这次考试简直出乎意料啊，年级45，班级第二！你这回去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了啊。”
　　老爹直接就愣住了。
　　脸上非但没有狂喜，甚至还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小昭她班级第二？”
　　“难道，还能有别人吗？”看着这意料之外的反应，张志和也是一脸莫名奇妙。
　　他不是做人口调查的，自然不清楚小暑还有一个异父同母的妹妹。
　　只觉得这家长，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听到孩子成绩进步了半点开心也无，反而看上去还挺难以接受的？
　　他到底难以接受什么？自己孩子成绩考的好了，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么？这是什么奇葩理念？
　　胡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好告诉这两位班主任，自己是在诧异两个女儿，该进步的没进步，本来以为退步的小昭，成绩却出乎意料的精进了不少吧？
　　这种心思其实有些偏心。
　　但也是确实。
　　毕竟在家里，小昭可是当了足足三年的差生，一直到初中最后一段时间，才勉强拿到了佑德的录取资格。
　　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最后退步的竟然是小暑。
　　便宜幼妹这次的确总分后步了一点，但不明显，错的都是些小题细节。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她的心乱了。
　　心乱了， 很大概率是跟谈恋爱早恋有关。
　　所以那八班班主任之所以过来搭讪，也是希望家里能管管，别在紧要的关头因为一个不知名的恋爱对象，而放弃孩子的学业于前程。
　　不过他的开场白刚说了一半，就被张志和给无情打断了。
　　原本班主任还挺不耐的，在一旁皱了皱眉，就打算接过话头，跟这位胡先生好好聊一聊小暑近期状况来着。
　　可不知为何，看着张志和兴高采烈报喜的样子。
　　八班班主任扯了扯眼角，总感觉这个时候再捅自己班里的娄子，就好像被对方给比了下去一样。
　　平白无故低人一等！
　　那一句忠告，却忽的如鲠在了喉，难以说出口了。
　　————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家长会便是正式开始了。
　　今天是星期五，也是难得放假的日子，学生们可以顺道被家长领回家，享受两天的周末假期。
　　高一年级已经开始补课了，只是随着气温降低，不少学校的课程也陆陆续续停滞了下来。
　　开家长会的时候，教室里是没有给学生准备座位的，所以这会儿被赶到走廊上的孩子就显得很是凄惨。
　　大冬天的冷风吹，滋味的确不好受。
　　胡爹负责的是自家大闺女胡小昭这边，至于小昭的后妈刘阿姨，则在楼上替着小暑出席。
　　作为一家之主，胡爹的确挺担心小昭的学习状况。
　　而至于自家老伴，一向喜欢去参加自家女儿的家长会。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有牌面了。
　　年级前列啊。
　　天天被褒扬，孩子父母也与有荣焉不是？ 
　　却是没想到今天听着那张志和张老师的一言一语，却把胡爹搞得楞不过来。 
　　“小昭进步很大？”
　　这是母庸质疑的。
　　可年级45，这跨步也太……
　　一路上，张志和就像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拉着胡爹家长里短的聊。
　　这人身份要不是老师，估摸着胡爹都得怀疑其身份。
　　然而就算是老师，胡爹这会儿也有点被吓到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开席了，张志和站到台子上，干咳一声，宣布了一句，家长会现在开始。
　　到也没人鼓掌。
　　五班学生掺杂着一部分艺术生与走后门生的家长，父母手里有点小钱与小权利，对于这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张老师，那自然是带着点轻蔑。
　　张老师倒是不怎么在意，叽哩哇啦说起了开场词。
　　大抵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内容。
　　说这次考试多难多难啊，虽然退步了，但能保持分数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云云。
　　倒是与当初报分时黑面鬼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间或还夸了两句胡小昭。
　　说她跟张楚然都是艺术生，却也是整个班的顶梁柱，值得大力褒奖，需要让全班学生向他们看齐。
　　末了还让老爹跟张楚然的父亲站了起来，朗声介绍道，谁是谁的父亲，谁又是谁的老爹。
　　受着一众家长的瞩目，感受着不少人艳羡的视线，这也算是家长会里的最高荣誉了！
　　张楚然的父亲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面容英俊，儿子随他爹，也生的风流倜傥。
　　这么一站，自然惹得不少家长窃窃私语。
　　就连窗外看热闹的女生们都瞪大了眼。
　　“张叔叔跟张楚然长得还真像啊。”
　　“是吧？那五官，那鼻子，那剑眉！”
　　倒是也有两三个在议论胡爹的。
　　“这是胡小昭的爸爸吧？”
　　“真没想到，胡小昭的父亲也挺潇洒倜傥的。”
　　老爹的确挺帅的，少了郁郁不得志的寡气，形象都改善了不少。
　　小昭笑了笑，在一旁默默的跟着人群附和，倒也没有接茬。
　　眼睛眯了眯，却是看见胡爹身旁的位置。
　　空空落落的书包零散着，甚至连收拾都没收拾，仓促而唐突。
　　无论是陈慕然本人，还是她家里的父母均没有到场，也不知道那一家子又在闹腾个什么。



84，少年文摘

　　家长会就这样在一片嘈杂与讶异中缓缓游弋了去。
　　小昭一个人默默站在门外，欣赏着老爹那张因为诧异而张大嘴，觉得特别新奇好玩。
　　可看久了，总归还是无聊。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了空开场地，学生们都被赶到了自习室里，那里面较为暖和，人员却也嘈杂一些，而且不知怎么的，小昭这一世重生回来就特别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
　　嗯，她喜欢安静，如果能在傍晚独自一人蹲在电脑前安心写稿，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佑德场地比较小，自习室只建了三间，想要容纳全年级的学生，那根本做不到。所以一般会往那边凑的，大部分都是些喜欢热闹的男生。
　　咋咋呼呼的在那叫啊嚷啊的，刺的人耳膜生疼。
　　这么一想胡小昭就有些头大，索性就不去管那自习的事儿，一个人默默的靠在走廊外发着呆，抬头望天。享受着片刻的安静，其实也挺好。
　　冬天了啊。
　　气温越来越低，仅仅在外面站了一小会而，浑身上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冰凉刺骨。
　　期中考试迫在眉睫，距离寒假的日子更是越来越近。
　　不过放了假，课业就会相对缓和一些，那个时候想要拿出点空点做自己的事，倒是比现在轻松不少。
　　嗯，一般孩子的寒假，大抵都是约上三五个好友，或是串门或是啤酒烧烤，再不济的， 也是去那KTV上唱歌玩个通宵，亦或者是在附近的黑网吧里走上一遭。
　　可这些应酬对于小昭来讲，貌似都不太可能举办的下来。
　　且不说这一世她没什么异性朋友，而作为女孩子的话，陈慕然跟梁若琳她们为了保持身材，也不可能泡在啤酒摊上的。
　　至于网吧。
　　虽然MOBA类游戏也渐渐诞生在网络上了,DOTA如火如荼，可不知为何，看着那老旧的版本，自己竟是提不起了兴致去玩。
　　一想到某些因为即便玩的再熟练也会被后世的版本补丁而削成渣，小昭心里那淡淡的游戏欲也是随风消散了。
　　走廊外的风景有些清冷。
　　这几天倒是不怎么下雨，可周遭那股湿漉漉的寒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在她打算回到寝室暖和暖和的时候。
　　旁边忽然走来一个俏丽的人影，将怀里抱着的一个热气腾腾的物什轻轻往自己脸颊上靠了靠。
　　小昭被吓了一跳，扭过头，就看到幼妹挂着那张臭脸挨了过来。
　　“山芋！趁热吃吧。”
　　她哼唧了一声，兴许也是被八班班主任说的有些心烦，整个人都没什么好生气。
　　她的成绩退步并不算严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可偏偏因为其本就优秀十足，所以班主任对她的重视，也远超过其他的学生。
　　一旦发现总分有了些微的后退，老师就会整的跟世界末日似的在那大呼小叫，偏生帮小暑开会的还是她老妈。
　　刘姨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才斤斤计较了一些，指不定回去等着小暑的，又得追加一顿唠唠叨叨了。
　　想来也是好笑，没上佑德前家里的掌声明珠一直是小暑同志，没想到这一次，反而是那不靠谱的长姐给家里争了光。
　　“寒假打算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
　　两个姐妹也没啥好聊的，望了望天，小暑又凑近了一点，说是冷，两个人挤在一起，方便保暖。
　　的确靠在一起比一个人靠在瓷砖上暖和一点，虽然效果不明显。
　　小昭也就随她。
　　“不要吧？门票好贵的说……”
　　这个是确实，附近的景点虽然便宜，但身为土生土长的燃城人也早早看腻歪了。至于稍远一些的地带，票价又颇贵，而且刚好赶上返乡潮，那人挤人的火车候车室不是找罪受么？
　　小暑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扁了扁嘴吐槽：“懒鬼，懒死你算了！”
　　虽然被骂了，小昭还挺开心的，呵呵直笑。
　　“妹你骂起人来的时候真好看。”
　　小酒窝一翘一翘的，睫毛弯弯，笑起来仿佛整湖上了冰的池水都要被融化了。
　　“德行！”
　　便宜幼妹翻了个白眼，顾盼生姿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随便又聊了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两边就都陷入了沉默。
　　高中就是这样，高一还好，恐怕日后到了高三，光是茫茫多的学业压力就足够学生们受的了。哪还有闲聊的心情？
　　这次家长会的时间比较短，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楼上率先发出了一阵脚步声颤抖。
　　八班老师抱着讲义走了出来，看到楼下的夏小暑，还冲她招了招手：“小暑，你过来一下。”
　　身边跟着的那千娇百媚的人儿，自然是许久不见的刘阿姨了。
　　她倒是整的隆重，一身貂皮大衣跟维密选秀似的。偏偏周遭一群家长都穿的很普通，搞得姨娘在人群里相当碍眼。
　　说是好看吧，五官清秀却的确漂亮，可那股不协调也相当明显。
　　整个跟感恩节上的大火鸡一模一样了。
　　小昭眼尖，看见那皮大衣的牌子，竟然是跟当初舅妈那一款一模一样。
　　感情是当初被说土包子说的恼了，现在都记着仇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好笑。
　　果然女人啊，天性如此。
　　“去吧去吧，姨娘在喊了。”小昭哑然，伸手推了推怀里的幼妹。
　　小暑同志这才磨磨蹭蹭的站起，从怀里离开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她还忍不住抱着胳膊抖了三抖。
　　“冷。”
　　“办公室有空调，去了就不冷了。”
　　幼妹点了点头，跑了两步又回头：“那待会一起吃饭不？”
　　还没来得及等小昭回复，八班班主任又招呼了一句。
　　夏小暑这才匆匆忙上了楼。
　　倒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五班也宣布了解散。
　　一般来说，进步较大的学生家长都不会在解散后被单独留下，因为对于他们的评价，老师在会上已经吹完了。反倒是那些稍有退步，或者需要提点的，为了保留家长的面子，老师才会刻意将其留下私谈。
　　如今老爹倒是笑呵呵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到胡小昭，便是招了招手。
　　而门外两个西装革履的大叔叔也是迎了上来。
　　一大一小，年长的大概40岁的样子，年轻的看上去五官挺拔稚嫩，应该差不多20出头，比小昭大不了多少岁。
　　本来那个年轻的编辑是来活跃气氛的，可没想到这位胡先生的女儿竟是生的还挺漂亮，更是那股淡淡的气质出类拔萃，惹得他有些扭捏，难以开口。
　　一来二去之下，这两人在刚才开会的时候，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讪，只是远远打量着。
　　如今眼看胡爹出了门，他们二人这才得了话题，凑了过来，顺着胡爹的脸色，冲小昭笑了笑。
　　“介绍一下，我叫黄泽文，是一名编辑。”
　　“我是周闯，是平台里的副编，也是黄哥的副手。”
　　小昭歪了歪头，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别的公司的编辑找胡爹是想干嘛。
　　投敌啊？
　　“这儿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儿聊一聊？”那年长的笑了笑，眼看天空阴暗一片，隐约有要下雨的趋势，索性提议。
　　小年轻也是跟着接茬，“是啊，这都晚上了，出去吃个饭再谈吧？肚子都快饿扁了。”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人微言轻的胡小昭也不好反驳，干脆跟着三个男人一起离开了校园。
　　————
　　祐德高中建立在燃城偏南郊的一带。
　　这里唯一的特点就是贫瘠，寒酸。
　　地段不发达，即便景色优美，可没有游客来这里旅游，带动不了经济，依旧发展不起来。
　　所以附近的吃食也不算很贵。
　　胡爹看重的是一家川粤菜色的饭馆，里面卖的东西很杂，间或受了当地人的影响，除了菜色口味偏重一些外，还兼卖一些软糯的糕点。
　　燃城人的胃口比较清淡，喜甜，不喜甜，最喜欢吃的是一种类似糍粑的当地小吃。经常会被摆上早点摊去卖，价格也不贵，五毛钱两个。
　　于是这玩意也上了不少餐馆的菜单，权当是饭后甜点了。甚至还有一些家铺干脆不要钱，当做开胃点心免了费的送。
　　那家菜馆坐落在十字路口西侧附近，算得上是这一遭里相对奢华的地段了。进了里屋，饶是那略带温馨的装修与古典屏风就能看得出来，这间菜馆的老板花了大手段。
　　坐在位置上，由于是东道主请客，老爹擅自接过了菜单。
　　眼睛上下那么一扫，就大咧咧喊来了服务员，随便点了七八十道好菜。
　　这一副纨绔样惹得小昭多看了两眼。
　　曾几何时，老爹可叫一个寒酸落魄。即便是自己入住了山茶树下杂志，那份省着花的铁公鸡也没改善多少。却没想到今儿个这么一摆，还真有些阔绰的意思。
　　服务员点了点头退了下去，菜品比较多，准备的时间难免坡长。
　　一刻钟之后，那两个编辑似的人物似乎耐不住了，上下打量着小昭，像是在看一块上好的璞玉似的，禁不住频频点头。
　　“不错不错，胡先生，您家女儿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生的漂亮，老实说，这么小的年级就能写出《梦里》这般好书，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是啊胡先生，您家女儿真的是年少有为。”那年轻的副手也在一旁趁热打铁，只是话里话外那股感慨，却又不像是在阿谀奉承，反而是真的被折服了似的。
　　“推心置腹的讲，就是那些钻研了文道许多年的老作者，想要赶上您家女儿的功底，怕是都很勉强了，胡先生您老实告诉我们，小昭她之前真的没有报过类似的辅导班？这些都是她今年发迹时的处X女作？我怎么就看着有点……意外呢？”
　　原本那年轻人是想说不信的， 可又怕这一句马屁给拍到马腿上，连忙转了个弯，拿捏了另一个相对柔和的词。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得小昭晕里晕乎的，面露羞涩，“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
　　可那个狐疑的念头却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那就是老爹偷偷私会别的编辑，这事到底是怎个情况？听他俩这恭维的意思，怕是要挖墙脚吧？
　　“对了，刚才走的匆忙，倒是忘记跟您介绍了身份。”
　　那黄编似乎认出了小昭的警惕，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个名片，递了过去。
　　就看到那花花绿绿的名片上。 
　　一个熟悉无比的金色logo，霸气十足，印在了上面。
　　小昭嚅动动着嘴唇，神色喃喃，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那张字条上写着三个明晃晃的社团大名。
　　少年文摘。
　　正是当初自己那份夏日里的投稿，却被折返回来的老东家。



85，不香了

　　这一世的少年文摘与上辈子的少年文学很相似，但又不是同一种定位。
　　前世的少年文学属于比较古板的类型，服务于青少年，而且因为其选文的局限性，导致了这本杂志虽然名声颇燥，能在燃城本地排到流量前五，可与全国的一些销售大户比，还是显出了不足的。
　　里面内容稀松平常，无非就是一些宣扬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散文与诗歌。间或也会夹杂一些小说。
　　毕竟，是给学生看的嘛。
　　与其说故事性，主办方择选的，重点反而是故事里寓教于乐的意义。
　　虽然天马行空的剧情也不少，可毕竟主导年龄在初中高中这一阶段，所以整篇杂志里篇幅占得最广的，还是歌颂勇争上流的学业文。
　　可这一世就不一样了。
　　少年文摘依然拥有着一定的官方势力扶持，只是在销售人群的选择上，除了初高中阶段的孩子外，管理层还将目光抛向了那些青年与市面上的社会人。
　　倒是名副其实变成了娱乐性的杂志了。
　　投稿中多出了不少新奇好玩的故事，全然与前世的清一色死板不同。
　　虽然篇幅里多了许多与学习无关的内容，可偏偏因为这随机性与天马行空的想象。导致了他们少年文摘广受好评，其火热程度也比前世要高出一筹。
　　虽然规模依旧无法与那些大户相比，不过能拥有一定的关注度，门槛又相对不高，倒是非常适合小昭这种新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起初投稿《梦里》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中了他们这个出版社。
　　有一句话说得好，努力固然可贵，可平台的选择，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你的上限和底线。 
　　且不说自己了，就光是前辈子的郭小四，他的那个文笔还算精美吧？只是其人足以火起来的缘故，也不单单是靠着独一份书写得好就完事了的。
　　幕后的推广，各种资金链的招揽与入驻，都是很重要的一门。
　　层层相扣，在幕后铸成了齿轮，这才促进了前台那一位光芒万丈的小说作者，一步步登上闪亮的舞台。
　　如果《梦里》能刊载在少年文摘上的话，起码不说别的，以这本书精良的文笔与其出版社相对广阔的名声，想火不是没可能的。
　　甚至还有鸡犬升天的可能，带的这本来不温不火的少年文摘一起迈向全国出版社前沿。
　　只是造化弄人啊。
　　这一世，她选择了他们，而他们，却没有选择她。
　　联想起暑假时自己收到的那一份两百多元的润笔费，还有寄出去的存稿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除了多了两句毫无意义的点评外，《梦里》算是在少年文摘那吃足了灰。
　　小昭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半些戏谑。
　　“所以两位大叔，你们是打算干嘛来呢？”
　　恰巧这时，服务员已经将后厨的菜肴端了过来。
　　稀稀疏疏的两三道菜，外加一碗大汤与四杯米饭，汤水放在中间，旁边挂着一个大勺子，倒是将原本还有些贫瘠的桌面给沾满了。
　　“还有五道菜没上，过一会师傅就做好了，先生们请稍等一下。”等一切端好，服务员才说道。
　　走菜顺序这种事都是大城市里的饭店才会考虑，像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又不是吃酒席的，倒是没那么讲究了。
　　“不用了，应该够吃了。跟后厨说一声吧，没做的话就不用上了。”老爹看了眼被挤得鼓鼓囊囊的饭桌，忍不住摇头。
　　今天自己高兴，公司又难得赚了大钱，本来是打算一显豪气的，没想到空间不足，实在是限制了他的发挥啊。
　　胡爹伸手帮着自家女儿接过碗筷，站起身，打了碗汤，然后推到对方的面前，一副笑呵呵的讨好样：“女儿你喝，都烫得很呢。”
　　胡小昭却是置若罔闻，一双好看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对立面的一老一少。
　　“这个。”一说起这个，黄泽文和周副编都有些尴尬。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半年前否掉的那份退稿中，就有这位姑娘的手稿。
　　没想到时隔半年，风水轮流转，自己这边反而要求着这位小作家的面子，看对方的脸色了。
　　实在是一报还一报啊。
　　“姑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也就是说暑假的时候，你在我们少年文摘这投了一份稿，叫《梦里花落》来着。”
　　这事自然忘不了了，甚至还挺耿耿于怀呢。
　　“然后您的文笔我们是看了的，确实写得非常不错，所以就想……”两人看了看，对视一眼，还没说完。
　　胡小昭戏谑的笑意却咧在了嘴角上，怎么看怎么娇艳欲滴，怎么看又怎么……嗯，蛇蝎美人。
　　话里话外更是有点阴啊阳的，怪了个气。
　　“您说《梦里》？哟，这还真是不凑巧了，被贵公司否掉了稿子后，我就把稿件投给山茶树下了，对了，碧海公司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我爸在里面当的编辑，不是啥大规模，比你们少年文摘还小。不过呢，投稿的门槛也比较低就是了，哪怕像我这样的，也能勉强混个千二百元的保底。”
　　小昭说着，一边接过老爹递过来的汤水，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在那装得道高人。
　　接过一口热汤刚入口，自己那薄薄的嘴皮子就给烫红了。原先装起来的雍容华贵更被一秒破了功，一阵猛咳。小脸都呛得通红。
　　“怎么这么烫？开水你都往我这送啊！”她埋怨似的瞪了眼身边老爹。
　　感情是一向儒雅随和的胡小昭同志，也会因为，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而恼火，这场面，还真是挺稀奇的啊……
　　一时半会胡家老爹怔了怔，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五味杂陈，像是想起了印象里的某个人。
　　旋即哑然，又觉得好笑。
　　不过相比老爹这里的活跃，南北球的温度却处于严寒中了。
　　编辑都是在商海打拼了数十载的老人，那一顿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自然被两人品了出来。
　　顿时脸上挂起了苦笑。
　　什么叫连你这样的都能混个千二百元的低保啊…… 
　　这份收入放在他们少年文摘的作者群体，也算的上是中上游的翘楚了好吗？
　　那一番话里还有更多槽点值得吐槽，只是两位编辑却忽然没了性子。
　　只是对望了一眼，默默站起身，鞠了个躬。
　　小昭原本还以为这俩人会就此离去，没想到这番大动作，却把她也给意料之外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所以现在想跟您道个歉，关于《梦里》再续签的事我们也不打算考虑了，不过我们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个打算的。”
　　“什么打算？”胡小昭抚了抚胸口，既然人家都这么诚恳了，她也是将那难得先漏出来的小心思，给收敛了下去。
　　自己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就是，希望您可以写一本新书，寄到我们少年文摘来。”很显然，这是对方已经早就商量好的决定，黄编还没来得开口，下属就已经帮着领导谈起了生意。
　　小昭拧了拧眉头，这个请求，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
　　老书由于在山茶树下签了约，如今即便想强行解除合同，公司那边也不会同意。
　　不过周副编的做法也挺奇怪的，如果起初就看上了自己的文笔，为什么不直接将那《梦里》收了去？反而玩这种弯弯绕绕的野路子？这不是等同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一说起这个，对头坐着的黄编也察觉到了小丫头的疑惑。
　　眼看瞒不住了，干脆叹了口气，诚恳道。
　　“其实不妨您说，之前我们举办了一个征文活动，就是专门收集都市校园这一块的小说。您的作品，其实是一开始是有资格加入选拔范围的。”
　　小昭挑了挑眉，没有打断，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只是没想到，负责筛文的主编，姓王……嗨，怎么跟您说呢，就是社团内部出了点问题吧，他自己手里原本就有一个作者，那人名气挺广，在我们少年文摘写了不少年，有了一定的积蓄，也报名了上次的征文海选。’
　　说到这里，黄编又是一叹气，摸着下巴在迟疑，眼看，是讲道最尴尬的点了。
　　“然后吧，那个作者为了确保十拿九稳，给王编辑走了些后门，就是，塞了点钱！然后您的作品碰巧给人看到了，于是就秉着一些理由，顺道给筛了下去。”
　　眼看黄编说不下去，周闯倒是替他找了梯子顺坡下。只是这人绕啊绕的，碍于公司情面，也不好将话说明白。
　　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以《梦里》的整体实力来说，这本书不仅非常优秀，甚至还有一举拿到比赛前列的可能。
　　所以为了确保前进道路上没有不确定因素，那位王主编才将小昭的稿子给否了去。
　　这也就变相的导致了原本在前世掀起惊涛骇浪的《梦里花落》，这一世只能在山茶树下这种小型杂志上刊载。
　　名气锐减了不少。
　　说来讽刺。
　　老话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这句古语放在网文圈里，竟是根本不生效了。
　　任凭你作品写的再怎么优秀拔尖，只要得不到上层人的赏识，没有流量，没有幕后推手，不管你再怎么天花乱坠，那就是火不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一些作品都喜欢刺激人们道德底线，从而撩拨眼球的原因了。
　　无非就是流量战争啊。
　　黄编作为少年文摘的一员，将公司内部的糗事爆料出来，的确非常古怪。
　　毕竟你是拉对方入伙，结果好不容易两边见面，首先做的竟然不是大吹特吹内部的各项福利，反而是把黑历史给翻抖出来了。
　　如此怪异的谈判方式，其实特别容易让人对少年文摘的第一印象，变得特别恶劣。
　　公司内部有黑历史不说，还打压新人？自己再跑过去岂不是自招不自在么？
　　但也没有办法。
　　谁叫他们将近半年前，就把这位未来可期的小作者给得罪了呢？
　　如今这份低姿态，也算是平台内部监管不力的报应了吧。
　　听着两人娓娓道来。
　　一旁本就有些暗自不屑的胡小昭同志却是眯了眯眼。
　　既然人家都把这事正大光明的给说了出来，那么就代表，曾经还有一定分量的王主编已经被查除出局，再也没了先前举重如轻的话语权。
　　再加上格局动荡，这丑闻也算是落下了。怕是最近的年月里，少年文摘高层都不太敢会放任暗箱操作出现了。
　　嗯，虽然之前这家公司的确有眼不识珠，可不得不说起码最近几年的生存环境，倒也适合小昭这样的新生代作者。
　　山茶树下那边因为老爹在照顾自己，手里的俸禄确实拿的颇多，起码以学生身份看也算够用了。
　　可人总归得有梦想不是？
　　更何况少年文摘说大不大，在实体出版社里算的上有名气，但也不是那种竞争力极强的大染缸……
　　如果自己真的认认真真写一本书的话，怕是凭着其的关注度，想要稍微出名一些，怕是不成问题？
　　想着，小昭忍不住沉吟了起来，思绪翻飞下，只觉得碗里的窝窝头，都不香了。



86，日后再见

　　匆匆忙忙吃完饭。
　　这次是胡爹请客，本意是两边许久不见了，干脆置办的闹腾点，也好享受享受。
　　可眼下两边都起了心事，哪怕桌面上的饭菜再怎么丰盛，也没有吃出觥筹交错的畅**。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外陆陆续又走进了两三对学生家长带着孩子，匆忙点了顿饭，用于果腹。
　　虽然简陋，可吃的有说有笑的，好不自在。气氛倒是比自己这活跃不少。
　　胡爹远远望着，就有些馋。
　　看了眼小昭，也打算跟她笑呵呵的举杯，然后说上两句祝福来着。
　　别的不说，起码这次考试自家女儿给他争了不少的光，自己还没来得夸奖呢。
　　“老爹你自己先品着吧，我暂时没什么心情。”
　　只见小昭却闷着个头，深知这一喝恭维话就停不下来了，干脆拒绝掉。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木质饭桌，发出清脆的节奏。一双眼却在眺望远方，沉思迟疑。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可老爹还是有些愁。
　　一饮而尽后，还在小声嘟囔。
　　“……我自己喝就自己喝，这果汁可甜呢，一杯都不够。”
　　干的豪爽，可不知为啥，黄编辑竟然看出了一副委委屈屈来？
　　两个外人不禁哑然，只觉得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着实有些古怪。
　　老子不像老子，女儿却整个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跟个老油条似的。
　　原本他们还以为，少年文摘这边将签约意向告知对方后，这小丫头会兴奋的上蹿下跳呢。
　　可眼下这幅淡淡皱眉的模样，似乎与他们预料中的画面相去甚远了啊……
　　虽然《梦里》的手稿被退了回去，可公司内部还是凭着回信凭证，找到了这位小作者的父母。
　　而原本的投稿她们这些编辑也看过了。
　　文笔老辣，剧情铺垫引人入胜，时不时穿插的小哲理发人深思，这份笔触，哪怕是一些老牌作者都很难写出韵味来。
　　但偏偏其投稿人，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
　　真的是她写的么？
　　一开始，黄编与周副都有些不相信。
　　可如今跨越千山万海，从遥远的本部坐火车过来，见识到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漂亮女孩后，他们心底的疑虑，却隐约被淡去了不少。
　　这气质……还真是不遑多疑啊。
　　淡雅随心，老成在在，一双眼睛锐利像是能够看破人的伪装。行为举止甚至还带了些沧桑憔悴，像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人情世故。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挺漂亮的一个女生，但给两位编辑的感觉，就像是对上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牌专家似的。
　　这感觉真诡异。
　　是自己发神经了？还是这丫头本就有古怪？
　　两人晃了晃头，为了不让胡爹尴尬，像模像样的举起杯，在旁附和了一句，“来，胡先生，咱们也干一杯，祝你们公司旗开得胜，也祝我们少年文摘日后大卖！”
　　一饮入喉。
　　白酒入肚，心底那份狐疑却没有半分被隐去。
　　————
　　付钱的时候，老爹第一个走在前头。
　　而身后跟着的两个编辑则像模像样的在那客套。
　　“怎么好意思让胡先生花钱呢？明明是我们做的客，你看看，这多不合适啊。”
　　“不介意不介意，你们远道而来，又是为了我家女儿操的心，这顿饭理应我请。”
　　服务员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默默站在收银台前，脸上挂着笑，也不催，就一直安静的等候。
　　三人推推搡搡了一会儿，眼看实在回绝不掉了，这才由着胡先生走到台前。
　　“多少钱？”
　　服务员噼里啪啦一顿打，这才说道：“总共358，给您抹个零，360行吗？”
　　三百多大洋的消费在这么一做小县城里算的上相当奢侈了，刚才点的菜里也有几道做工精美食材昂贵的菜肴，做的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只是很可惜的是，今天一行人的心思貌似不在吃饭上，那几道大菜如今也在那稀稀拉拉的摆着，没吃几口，显得特别浪费。
　　临着掀开门帘前，小昭瞥了一眼，有意无意的看到了老爹皮包里那一大叠厚厚的红色钞票。
　　顿时眨了眨眼。
　　山茶树下的经济状况一直不怎么好，没想到这半年里，那边的销售额度倒是有了改观。
　　“这是我今天过来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兴许是察觉到了自家女儿狐疑的目光，老爹满足的拍了拍腰间裤袋，面色红润的吹嘘到。
　　“咱们碧海传媒，最近一个半月的销售量已经比往日增长了许多倍了，收益更是番了好几番，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啊，我的小作家。”
　　老爹说着，乐呵呵的想起了什么，从包包里又摸出了个厚厚实实的信封。递给自家闺女。
　　小昭揭过，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角，顿时被里面满目的红色钞票给吓得合不拢嘴了。
　　她没敢细数，不过凭着印象，之前收到那两千多元大红包，信封厚度都没如今一半鼓。足以见得这次的报酬究竟有多么可怕了。
　　“这是你这一个半月的稿费，统计的时间比较久，因为财务部忙着年终奖跟其他作者的分成，前半个月没忙过来。”老爹笑着补充道：“你数数吧，总计一万一千元，可别看漏了。”
　　“……为什么这么多？”
　　小昭张了张口，有些回不过神。
　　她不是没看过钱，甚至前世自己的年终俸禄可比这个要到丰厚到不知哪里去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虽然《梦里》之前的成绩也隐约在缓慢增长，可幅度没有大到这种程度吧？
　　嗯，小昭跟山茶树下签的约，走的是类似分成的合同。这种收益界限其实非常模糊，基本的定义就是公司的杂志卖得越火，那么你能拿到的分成利润也就越多。
　　当然了，这些钱不是固定的，山茶树下还会不定期发放读者问卷调查，按照返上来的作品支持量，对相应的作者给与额外的资金支持。
　　而之所以前两个月小昭的《梦里》稿费越拿越多，原因也在于此。
　　大部分问卷调查里，都是在呼吁《梦里》作者加更的需求，密密麻麻， 好不惹眼。
　　凭着调查问卷，公司内部自然分析出了最近几个月杂志销量猛烈上涨的原因。
　　而且不仅如此，一万二的分成稿费，意味着近来一月山茶树下的总销量也比往日潘增了许多，不仅脱离了濒临破产的范围，更是让公司有闲钱带给手下员工们更多的福利。
　　或许是因为名声打响了，这才导致远在别的城市的少年文摘都打听到了风声，再加上平台大震荡后内部亏空，他们这才动起乐拉拢这位新生势力的心思。
　　而小昭这样有文采，写的又好的作者，的确称得上一句未来可期。
　　倒也凑巧，负责小昭的责编刚好她家老爹，本着望女成凤的想法，胡爹自是觉得能让小昭踏进那少年文摘的大门，无论是以后的发展还是积攒阅历，都比在山茶树下这么个小杂志里窝着要好很多。
　　否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在联系人的时候，黄编就得吃上一鼻子灰了。
　　只是眼下吃完了饭。
　　这位小作者，却依然没有给出那边回复啊。
　　两个少年文摘的编辑望了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失望。
　　“要不这事以后再提吧？胡先生，您家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学业？的确是我们唐突了，马上都快要寒假了，学校盯得也紧，想要写稿子怕是非常困难啊。”
　　这话倒是没错，《梦里》还得更新不说，如今又要开新书，对方还是个正在上学的女学生，这份压力的确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本来听到对方的身份还是个学生，黄编就觉得这事没底，起码黄了一半，所以这会儿看到小昭沉默，他心底并不意外。
　　“是啊是啊，不投稿也无所谓嘛，小昭忙，我们也都知道，佑德可是好学校啊，前途要紧，前途要紧啊。”周闯也在旁边接着茬，给那黄哥梯子下。
　　说是这样说，话里话外那股郁气倒是相当明显。
　　从遥远的另一座城市坐火车千里迢迢的赴会，笑脸也赔了黑历史也揭了，结果没想到换来的还是一句沉默，这种事无论到谁的头上都挺挫锐气的吧。
　　却是没想到就在档口，小昭忽然抬起了那张清澈靓丽的面颊。
　　“谁说我不打算去你们那投稿了？”
　　她反问道。
　　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两个编辑却是一愣。
　　相当意外的转过头来。
　　“小昭，你同意了？”
　　“干嘛不同意呢？”
　　“您要是同意，刚才干嘛一直不言不语的？”
　　“我那是在想，到底写怎样的稿子，才能符合你们少年文摘的题材啊。”小昭说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接触的都市类小说并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网络上的。网文网文，里面许多超纲超限的东西，自然过不了试题杂志的审核。
　　可偏偏少年文摘的稿子里，最容易获得观众的，还是都市类校园题材。
　　所以她很踌躇。
　　到底该怎样才能吸引那一批读者的注意力。
　　是直接换题材？还是说，干脆原创一把，搞一个新颖的脑洞，去征服06年读者的眼光？
　　嗯，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胡小昭同志，在创意上自然不输眼下的同期作者。
　　可真要原创的话，许多行文细节与剧情，也要一并推敲了。
　　如此巨大的繁重工作量，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承受下来。
　　毕竟除了这业余的作者身份以外，她还是一名重点高校的学生。
　　学习课业的压力蹲在那儿，又要同时更新两部，其中一份还是原创的话……
　　这压力，的确太大了一些。
　　“要不我先琢磨琢磨，先写个引子给你们看看，要是入了眼，你们再给我发合同签约，这样行不行？”
　　想着，小昭就问道。
　　末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的，首先要保证学业与《梦里》的更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新书的更新频率，怕是不会那么频繁。”
　　毕竟老爹那儿才是首位，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是山茶树下接纳了自己，倘若现在顾此失彼了，小昭心底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周副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心底五味杂陈。
　　他忽然有些郁闷，好想就这样掀开口袋，摸出一把烟，点燃望天。
　　如果当初少年文摘没有否掉这本《梦里》的话，那么胡小昭的更新侧重点，肯定在他们杂志社这边了吧……
　　哎。
　　那惹事的王总编啊。
　　他忍不住摇头。
　　倒是黄编辑挺兴奋的样子，咧了咧嘴，然后一拍巴掌：“那没问题，那小昭，这事咱们就说定了？我们的公司地址就在这儿，下次直接寄来就行了。”
　　说罢，不由分说的从怀里摸出本少年文摘的杂志，就往老爹怀里塞。
　　那里面有着最新一期的征文比赛广告，下方就是投稿地址，印刻的非常清晰。
　　小昭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之前投过稿，对你们那熟。”
　　“没事没事，千里迢迢的跑来，总得送你点东西不是？我们也没红包，这本书就当做纪念品好了，记得好好学习，也好好更新啊，丫头。”
　　黄编倒是呵呵一笑，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与胡照日寒暄了两句，然后揽过旁边的出租车，一骑绝尘。
　　“六点半返程的火车就开了，我们赶时间，胡先生，有机会下次再聊好了。”
　　这俩人潇洒离去，来时神神秘秘，走时匆匆忙忙，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他们二人绝尘的背影，小昭却是哑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少年文摘的编辑，还挺有意思，不是么？”老爹也是摇了摇头，视线在自家女儿，与怀里那本杂志上来回打着转。
　　小昭没有说话，径自点了点头。



87，一起逛逛

　　由于渐渐入冬，天亮的速度也比往常慢上了许多。
　　与之相对的，却是每天傍晚太阳落下的时间，要比夏日里快上好些个小时。
　　甚至还没到五六点钟的功夫，屋子外的晚霞便已经消散在了不远处的大山之中。
　　燃城的地势，三面环城，一面靠山。
　　周遭的城市相对还算发达，可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导致被挤在靠山部分的这所小县城，无法得到衙内的资金扶持。哪怕城里假山怪石嶙峋，风景无限好，偏偏是因为这贫瘠的交通与运输路线，而阻挡了未来发展的道路。
　　说起来也很可惜。
　　先前的几届县长在任时，都只把当地当做步向更高层的跳板，一味的追求各种政绩，却是鲜少考虑过当地百姓究竟需要些什么。
　　其中，望仙桥便是最好的典型。
　　明明那里风景不错，交通也还算便利，可为了考虑当地的门面，愣是将本就不多的派发资金用于了隔壁西城大门的建设，为的就是一个装修门面。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导致本就略显贫瘠的小县城，在资金方面更是吃紧了。
　　却是没想到这一现象，伴随着陆家二把手与一系列领导班子的更换，而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路修好了，衙门更加着重百姓的生活了，就连原本还有些杂乱的治安问题，最近一年也在着手制止。
　　宰客事件，天价饭单，一系列的恶言恶语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旅游客逐渐开始将眼光放任在他们燃城里，有了外界资金的交易，就连百姓的口袋也愈发丰腴了起来。
　　当然了，这一切发生的聚变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在燃城里悄无声息的演变着。
　　可对于佑德高中的学生来说，真要他们从中感受些什么，以这乳臭未干的年龄，怕是有些困难了。
　　周末上午，十点半左右，小昭从床铺上跳了下来。
　　此时屋子外阳光灿烂，一阵微凉的清风拂过，掀在幕前，吹入屋内，将还在床铺上赖床的陈慕然同志冻得哆哆嗦嗦。
　　迷迷糊糊中，顺手拿过小昭不盖的被子，裹到自己的身上。
　　末了，还吸了吸鼻：“油炸包味的，好腻啊……”
　　小昭笑的无奈。
　　床铺下方的写字台上，沫沫正陪着梁若琳一起吃早饭。
　　声音控制的很小，应该是害怕吵醒之前赖床的两人。
　　身下的笔记本勾勾画画的，好看而娟秀的字迹散发着一阵轻轻的油墨香，看来，是刚刚俯身写下没多久。
　　小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天与黄编辑聊了聊，有了奋斗目标之后，自己手下这动作就愈发利索起来。
　　碰巧昨晚起了些灵感，写完《梦里》的存稿后，她便直接打开了另一份文档，开始拟起了投稿给少年文摘的新书来。
　　梁爹送来的电脑的确解了小昭的燃眉之急，如果都要写手稿，单单完成一份就累得慌了。怕是勤奋如小昭，也没有那个精力开二稿吧？
　　下笔如有神。
　　一个恍惚的功夫，钟盘上的指针已经悄悄走过去了两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凌晨一点半了。
　　睡得晚，起的自然也晚，她倒不像陈慕然那个大懒虫，昨晚十点半就嚷嚷着睡觉，眼看都快过去12小时了，一双迷瞪着的眼都没睁开的迹象。
　　看到小昭下了床，两人交谈的声音略微放缓了一阵，冲着对方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
　　碰巧就在这时，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等掀开大门的一角。
　　小暑同志那双好看而细长的眉目已经从门外望了过来。
　　她四处望了望，然后看着她家姐姐：“之前说好的一起出去玩……”
　　结果这声音有些大，小暑还没来得及说完，混蛋长姐已经将手指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楼上还有人睡觉呢。”
　　“楼上……”小暑就挑了挑眉，大门开的缝隙开的很大，借着那一道宽阔的视野。她自然看到了整个屋子的全景。
　　四个位置上有三人都醒着，唯一一个还赖床的，就是那位曾经与小暑有过摩擦的陈慕然同志。
　　想到这儿，小暑忍不住一阵撇嘴：“你对她真好。”
　　语气酸酸的，特别明显，这一次就连小昭都察觉到了。
　　“她要是敢吵你我一样训她。”小昭哑然失笑。
　　嗯，语气里有一种一家之主的霸气，全然忘了上次在楼梯道里两个女生对上的时候，双方都不服输，最怂的反而是她胡小昭。
　　稍微洗漱的一番，顺便偷偷涂了点陈慕然买的化妆油，毕竟是和老妹一起约……游玩，总不能像以前那样马虎不是？
　　其实小昭在化妆上的确是一懂半懂的，说不上一窍不通，天天看着这些个丫头做护肤保养，难免会耳闻目染。
　　这么随便的一抹，虽然显得粗糙，可也确实比素日里的小昭同志，要清澈靓丽了许多。
　　“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望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庞，小昭嘲弄一笑。
　　前世自己也不是吹，起码也能跟彦祖五五开的好吗，没想到这辈子，脸蛋变圆润了，皮肤也越来越白皙透亮，倒是一股娘气的女孩子范来。
　　实在不像个蓝人！
　　匆匆忙忙出了门，拉过小暑的胳膊，便宜幼妹也明显感觉到了怪异，眼神游离在自家姐姐的腿上，胳膊上，还有胸前跟脸蛋，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我脸上有米粒啊？”小昭眨了眨眼。
　　“脸上倒是没有米粒，不过牙齿里有菜叶。”幼妹翻了个白眼。
　　小昭连忙捂了捂嘴吧。
　　“骗你的！真信了啊？”不靠谱的幼妹酱，玩起睫毛，异常好看。
　　下了楼。
　　走到附近大门口，刘海燕与张芝之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大小暑走过来，远远的挥了挥手：“这里！”
　　她们二人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说来也是奇怪，今天明明是难得开校门可以随意进出的日子，偏偏前两天开了家长会，导致不少学生被接了回去。以至于这本该熙熙攘攘的校园，反而一瞬间安静了不少。
　　屋子偶尔走过一两道人流，还有不少踩着单车叮铃铃路过的居民，比起市中心来，佑德高中附近还是荒凉不少。
　　两个人远远站着，本来也没在意。
　　结果看到小暑搀着小昭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二人对望了一眼，不免微微发怔。
　　这夏家的姐姐，竟然生的这么漂亮么？
　　之前就能感觉出来小昭底子不差，可兴许是被不修边幅的造型给掩埋了下去，远没有眼下来的清澈靓丽。
　　俗话说得对啊。
　　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
　　胡小昭并没有浓妆艳抹，却偏偏淡淡的打扮一下，竟有多一分则肥的恰当好触感。
　　实在是令人诧异。
　　“走吧？出门逛逛，还是说直接去吃饭？”小暑似乎很欣赏两个好姐妹这样诧异的目光， 扬了扬自己的脑袋，与有荣焉。
　　“这么早就吃饭么？这才十一点不到吧。”小昭低头，看了眼随身携带的小灵通。
　　这个点吃早饭有些晚了，可要是中午饭的话，许多大饭馆还没开摊出门，反而有点赶不上趟了。
　　她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有机会聚一聚，总不可能就吃些地摊货就随便打发的吧？总归要隆重一些。
　　“那就随便逛逛吧，去百货看看？”刘海燕没说，张芝之看了看，却发声了。
　　“又去百货啊……”小昭就有些无奈。
　　怎么感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往哪跑似的？明明就没什么值得买的东西。还是说单纯的逛一逛，就很能满足妞儿们的购买欲望了？
　　“和我们去百货是委屈你了吗？”结果这不满还没宣泄，小暑一双带着杀气的眸子就望了过来。
　　小昭忙不迭摆手，连连陪笑：“没，我是说，我想帮你们拿包裹。”
　　好吧，感情又是工具人的一天。
　　无可奈何下，嘴角却挂起了一丝自己不察觉的淡淡的笑意。
　　随便逛了逛，百货一楼的位置，似乎有些改变。
　　不再是当初卖衣服的场所了，倒是将里面的一些席位空了给出，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一些杂志与书本，看样子，是被当地的某些书刊杂志给承包了。
　　最近受《梦里花落》的影响，燃城与附近县城的实体书购买率比前年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一看到有利可图，就连附近的一些杂志刊物都开始纷纷对这所小县城下手。
　　本来一些杂志社的刊物并没有在燃城开办展台，是进不来这里的。
　　却没想到随着山茶树下的渐渐做大，附近的一些杂志社终于决定大力注资入场，瓜分这一杯羹了。
　　这对于山茶树下来说，是一次表示自我的机会，也是不小的竞争。而对于整个燃城的经济链，有了新资金的入驻，反而算的上是不小的机遇。
　　此刻展台上放着的，除了一些黄黄绿绿叫不出名字的杂志，还有燃城某些不起眼的小出版社作品。
　　那些公司已经濒临退市的边缘，又因为运气不好，找不到小昭这样力挽狂澜的小作者，无奈之下只好被外来市场给瓜分收购了。
　　“你们等我一下。”
　　张芝之叫了一声，撂下三人，屁颠颠跑了过去。
　　结果翻了半天，却依然没找到自己心中所想要的刊物，时间却耽搁了不久。
　　“你干嘛呢？”在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眼看不来，另外三人也凑了上来。
　　小丫头哭丧着脸比划：“山茶树下的典藏版！这里找不到。”
　　“那肯定啊，山茶树下又没跟这里签约，它的作品当然不会出现在展台上了。”
　　小暑不假思索的答道。
　　今天也是运气不好，附近的书报刊早早关了门，要不然她也不会往这种柜台里跑了。
　　其实之前面临倒闭的山茶树下也险些有被收购的危险。
　　可因为后续的一系列文章吸引力十足，导致了这本杂志的生命被延续了下来，以至于至今，不仅脱离了倒闭的边缘，甚至还蒸蒸日上，其丰厚的利润竟还引得外界公司对燃城这块市场，动起了心思。
　　老实说，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小昭也难以想象单纯凭借一本《梦里》，就能扶大厦之将倾，力挽水火。
　　可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对于前世这本小说所创造下来的累累战纪，她倒是觉得，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
　　也不知道这辈子写的好了，《梦里》会不会也出售单行本呢？
　　倒是挺期待的呀。



88，那个影魔

　　一路上，小暑叽里呱啦的说着些关于附近杂志的动向。
　　字里行间都能体现出本认对这方面的研究那叫一个透彻。
　　张芝之有些好奇，支棱着耳朵在那倾听。
　　小暑不是那种满瓶不晃半瓶摇的显摆性格，话里的干货自然不少。如果是拿捏不稳的内情，她反而不会当做谈资的。
　　不少关于附近杂志的的出售时间，还有最近碧海传媒的一些动向，她都隐约能讲出来一些。
　　看样子，身为学生的小暑同志，对于老爹的工作也很上心啊。
　　小昭在身后默默的跟着，欣慰的笑了笑。
　　倒是这话题快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张芝之和刘海燕才对视了一眼，将心中的好奇问了出去。
　　“哎小暑，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毕竟大家都在学校里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八卦接收面也很受限，怎么就她异于常人了呢？
　　“因为我爸就是碧海传媒的编辑啊。”小丫头挺了挺胸，理所当然的把这个消息抖露了出去。
　　顿时，另外两个女生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么厉害的？”
　　要是一般的杂志也就算了，可如今这半个学期里，山茶树下就好像是一匹脱缰的黑马，从平平无奇的大众视线里脱颖而出，几乎要成为了这个年纪小女生手中必不可少的杂志之一。
　　本来她们佑德的校规看管就很严格，虽然不少人也偷偷买了手机，可要是在上课的时候偷拿出来玩的话，教规跟老师可不会跟你商量的。
　　很多情况下，只有杂志能算是课间半个娱乐活动了。
　　起初他们也只是随便看看罢了，却没想到其中的某些刊载的文章，还真让人欲罢不能。
　　那新颖的文笔，山回路转的各种剧情与发展，实在是让人按奈不住，几乎想要直接跳到下个星期的发刊日了都。
　　听说，就连隔壁三班的语文老师，也在课堂上给自己的学生提议过。
　　说是想要学文笔的话，可以看一看最近山茶树下里刊载的那本《梦里花落》，或许能找到一些启发。
　　虽然这种事不算列入教材，可能够得到一届老师的任课，也足以这名这本小说的质量的确相当优异。
　　一想起那本《梦里》，张芝之皱起鼻子，小脸挂起了兴奋。
　　她忽然拽着身边人的胳膊问道：“对了小暑，你认识《梦里》的作者吗？他书写的真的超级好看啊，能不能帮个要一要他的签名？”
　　这个似乎问道难点上了，小暑为难的摸了摸头：“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爸，说不定他有路子。”
　　毕竟自己只是一届小编辑的家属罢了，人微言轻，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且听说，现在整本书最炽手可热的作者，就是那位《梦里》的原创，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可远着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要得到签名？
　　期间。
　　小昭听着这两人的吹嘘，一路走，一路跟在后面，只是默默地笑着，并不说话。
　　随行的刘海燕并不怎么看杂志，容纳不进话题。只好瞥着同样沉默的胡小昭。 
　　结果看着对方脸上的笑意。
　　淡淡的笑颜，眼眸像是波涛般深邃分，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似的。
　　她怔了怔，仓促的别过头去。
　　心底那一抹心跳，却有些停不下来。
　　这间百货真心没什么好逛的，一楼是一些书籍与卖衣服的东西，至于二楼倒是跟之前差不多，格局没有太大的变化。
　　虽然这辈子重生成了女孩子，可真要让胡小昭和普通女性一样去对那些化妆品润肤水感兴趣，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一边走，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倒是眼尖，瞥见了不远处的奶茶店。
　　“你等我一下。”她拍了拍自家老妹的胳膊，径自走了过去。
　　这时小暑还在跟刘海燕一行抢购那些打折的衣服跟小裙子，一时半会没把她家长姐放在眼里。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起女孩子才从扫荡的狂热中回过神来。
　　看见身边突兀少了一个人，不由心慌慌。
　　“我姐呢？”
　　“是啊，你姐呢？刚还在这站着呢。好大一个人，怎么说丢就丢了。”
　　“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刘海燕倒是不担心，反正学校距离这儿不远，也不怕那姐姐桑会找不着路。
　　话音刚落，胡小昭却是提着大杯小杯，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来吧，趁热喝，刚做出来的。”她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随手靠在一间用于给客人休息的沙发上，然后把怀里的奶香饮料摸了出来，插好吸管，送给了小暑身前。
　　顺捎还摸了摸小丫头被风吹乱的发梢。
　　“今天操劳了一天也够累了吧，来来来，别渴着了，我的好妹妹。”
　　这情话说的贼肉麻。
　　惹得小暑一阵翻白眼。
　　就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胡小昭，你又发生什么神经呢。”
　　“来来来，还有你们的份。”小昭却还是在笑，一拍巴掌，又从塑料袋里摸出了两杯奶茶。
　　张芝之和刘海燕就互相看了一眼，一阵诧异。
　　用手点了点鼻尖：“也有我们的？”
　　“对啊，很好喝的，我还加了点果绿，味道酸甜酸甜的。”小昭温和的笑笑，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暖男样。
　　却是让二人诧异不已了。
　　虽然他们跟徐梦慧不同，并没有将那副不屑挂在脸上。
　　可得知要跟小昭一起出来的时候，两人心底难免有些抗拒。
　　不仅如此，还生怕和她走在一起，会被同班同学看到。
　　毕竟她的名声，在整个校园里的确不是太好……
　　哪怕是刚才，二人的说话对象，也是有意无意向着小暑转。
　　小昭的性格属于比较老成的那种，如此淡淡的疏远相信对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不计前嫌……
　　“怎么了，不合口味么？要不我们再去买两份？你们自己点也行。”眼看两个小姑娘默默地没有说话，小昭咬着吸管，柔声笑道：‘海燕不喜欢吃酸的是吧？那下次多注意，帮你们点的时候尽量多喊服务员加糖。’
　　“没有，没有，酸的也很好吃，我最喜欢酸的东西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对我胃口！”
　　刘海燕深吸了一口鼻子，咽下那股莫名的情绪。
　　冲小昭灿烂一笑，旋即抓过茶杯，狠狠吸了一口。
　　却没想到用力太猛，差点把薄薄的上嘴唇烫出个泡来。
　　“急个什么？看你那熊样！”张芝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场面弥漫起了活跃的气氛。
　　————
　　一行人出了百货，时间依旧尚早。
　　本来还打算着直接奔着餐馆去的，不过眼下贫瘠的街道，开门的商家也就只有三三俩俩，而且还是早餐摊居多。
　　燃城人骨子里透着点懒性，说得好听点，那叫随性索然，不为金钱发愁。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大冬天的不想这么早起床，喜欢赖在被子里。
　　哪怕现在稀稀疏疏看门的店铺，其中也是外人打工者看店的居多，倒是很少有燃城居民那张熟络的面孔了。
　　“要不我们再去什么地方坐一坐？那边好像有个咖啡厅，挺不错的样子。”四处望了望，小暑就提议道。
　　这个决策自然让刘海燕感到迟疑。
　　在这个年代，西方餐厅给人的感觉就是奢侈昂贵，价格线高。再加上她们都是学生，自然会不敢涉足。
　　“没事的，里面的东西还挺便宜呢，我昨天跟我妈来做过，一杯咖啡也就十几二十的模样。”
　　上两位数的饮料其实也很奢侈了，但大冬天的好歹能在暖气座位上消磨时光，即便是二十块买一张门票，也并不算过分。
　　小昭倒是笑了笑，拍了拍三人的肩膀，“你们先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随后，也不听幼妹的劝，自己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她倒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只是有一个地方，她不得不去一趟。
　　刚才环顾的时候，街口一家开张了的烟酒店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嗯……自己前世声色犬马的多了，本来越发厌烦的香烟，这辈子许久不碰，竟然还升起了些怀恋。
　　张楚然怀里经常有不少烟，而佑德校规看管颇严，不可能允许学生长时间不在校。很明显这货买烟的路子，距离学校不远。
　　而方圆两公里以内，除了那些审查颇严的超市以外，唯一卖烟的空口，就是这么个烟酒铺了……
　　所以张楚然在这里进烟的可能性，起码十有八九。
　　虽然张校草是男的，而自己是女的，性别不同，又是未成年，老板卖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可俗话说的对，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小昭掀开门帘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自己口袋里的皮包，像是做了件坏事似的，脸色微红，然后把红晕甩掉，不动神色的压了压衣领毛衣。
　　咳……偷烟抽啊，要不得，这的确是一件被抓到了就是通报批评的坏事。
　　整个店铺有些安静，或许是早晨的缘故，本就颇少的路人更是没有几个涉足这间店铺的。
　　突兀的一个精致靓丽的女孩出现在大门口，饶是店主都被吸引了注意。
　　“干嘛呢，想买什么，不用遮遮掩掩的。”他挑了挑眉，那个店主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是个小年轻，寸头，面容挺拔，兴许是见到这个学生习惯了，倒是有着一副男子汉的气魄。
　　就是行事说话里透着点痞气，让小昭暗自皱眉，颇为抗拒这种性格。
　　不过眼下好歹是自己求人，也不好腹诽这些有的没的。
　　她用手摸了摸口袋，做了一个手指夹起烟的动作，结果这模模糊糊的姿势，更是让那店主看不懂了。
　　“你到底想干嘛？暗中报道的记者啊，我们这是正经店铺！”
　　“红南京！”小昭面目尴尬，干咳一声，也不想久留，干脆一拍巴掌，将红哗哗钞票露给那老板看：“多少钱？我买一包！一百块不用找了！”
　　果然是做贼心虚啊，连找的钱都不敢要，实在是和平日里那个老好人完全不同。
　　“我们这红南京也就20来块一包，而且我听你这声音，应该是个女的吧？”那男的皱了皱，并没有动作。
　　结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直勾勾看着胡小昭。
　　“你不会是那个谁吧？”
　　“啊？我……我不是祐德高中的学生啊，你看错了，我这校服是外面捡的，你看，上面还有油渍呢。”小昭吓得舆论无次，连忙将头扭了过去，还以为被发现了。
　　这要是通报到学校里，可就真没好果子了。
　　“什么祐德明德乱七八糟的。”没想到那小老板又是一瞪眼，立了半响，忽然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字来。
　　“落魄流浪汉。”
　　“啊？”小昭又一楞。
　　“我说，之前你的网名！落魄流浪汉，还记得那次solo吗？”那男的说着，在抽屉里翻找，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顶青绿色的鸭舌帽，就这样戴在了头上。
　　他比了个帅气的姿势。
　　“我就是当初，和你比赛的那个影魔。”



89，第二轮

　　听到这话，小昭彻底发懵了。
　　“影魔？”
　　她这才忽然响起暑假的时候，自己贪玩，随着伟一路的指引下，来到了那一间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里。
　　而那位带着墨绿鸭舌帽的装酷少年，便是曾经网吧一霸。
　　技术非凡，纨绔十足，甚至还在网吧里摆起了龙门阵。方圆百里的玩家无一不被收拾的哭爹喊娘。
　　偏偏在遇着小昭之后。
　　在那样一位不曾露面的陌生女子手里，鸭舌帽轻轻松松摆下了阵来。
　　想到这里，小昭就忍不住苦笑。似乎她一闭眼，曾经网吧里的一片哗然还历历在目似的。
　　而鸭舌帽男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
　　曾经的记忆里，那个挑战自己的女生虽然说话嗓音比较好听，可伴着屋内暗淡光线，他自然也看清了那个女生的面容。
　　五官挤在一起，像是还未发育似的平平无奇，身子骨干瘦，要有肉的地方一贫如洗，怎么看怎么都跟漂亮这词挂不上边来。
　　却没想到。
　　如今面前站着的这样一个女生。
　　五官秀丽，发丝飘摇，一双好看的双眸像是蕴藏了许多故事似的，仅仅一撇，就忍不住让人深深的沉陷在了内里。
　　她们两个……真的是一个人么？
　　鸭舌帽男有些拿捏不稳。
　　小昭却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原来是你啊。我记起来了。”
　　“真的是你？”鸭舌帽瞪大了眼。
　　那女声很特别，自己记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可声音总归没有那么大的辨识度，许多人长相千差万别，可嗓音却出奇的相像。
　　原本看对方沉默，他自己以为找错人了来着。
　　却没想到，这个如此清秀端丽的女孩，竟然真是当初同台竞技的那一位？
　　“不是你先认出我来的么？怎么又开始怀疑我了。”小昭也有些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歪了歪头。
　　这话呛的那男的一阵干咳，不知道该怎么接。四处望了望，然后扭过头，隆重介绍道。
　　“我叫周东成，这儿的小老板，田水高三的学生。这家店是我叔给我开的，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他过来看店。”
　　说罢，伸出了一只手，打算跟小昭握上一握。 
　　对方却并没有伸手上去。
　　倒不是说小昭娇气，只是在印象里，她对这种有些地痞无赖的学生一向没什么好感。  
　　自己上辈子也喜欢玩，但大抵都会遵守学校规章，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类型。
　　更何况出了社会工作以后，接触了不少人，懂得了不少事，心智成熟以后，对这类只知道挥霍光阴的家伙，心底生愈发的抵触。
　　田水高中，坐落在表哥胡友文的明德高中旁边，是一所普通高中，里面不学无术的混子比较多。像高三这样的年龄，本该面对那连天的考卷，可这家伙竟然坐在烟酒铺中老神在在的做着生意，就这足以说明对方的本性了。
　　“也对，你们佑德高中嘛，学习成绩那是个顶个的好，妥妥的一城之光啊。”兴许是察觉出了小昭的抗拒，那人哼哧一笑，倒也不在意，只是下一句话却又有些毒：“优秀到一女孩子家家，都能跑我这来买烟了都。”
　　小昭一阵猛咳，连连摆手，懒得跟他说什么，就打算匆匆离去。
　　“我还有事，失陪。”
　　“哎，你慢着点。”没想到周东成却拦住了对方。
　　“你想干嘛。”
　　小昭抬起头，有些警惕的看着这家伙。
　　“虽然小孩子抽烟不好，不过我又没说不请你啊。”那人上下打量着小昭，也不知道为何，陪为帅气的面庞上，呵呵直笑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痞气十足。
　　“只一根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算了，我其实就是一跑腿的，张楚然你知道不？他喊我帮他买烟来着，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的。”小昭皱了皱，看着那古怪的眼神，她一下子没了兴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胡诌。
　　“放心吧，又不跟你家长老师说，你那个熟悉的动作，经验丰富的都能看得出来，起码十年以上老烟民了。”
　　周东成漫不经心的答着，倒是从旁边摸出一把钥匙，将柜台里整整一条烟，摸了出来。
　　不是红南京，包装极其稀有，足以见得这种烟的造价，起码也得三位数往上了。
　　“我不抽这么贵的啊，你别送我，这也太客气了。”小昭急了，连连摆手，还以为他想讨好自己，“我要不起。”
　　“送你？你可真会胡思乱想。没想到人长得漂亮，脸皮还挺厚的。”那人却莫名其妙了，转过头来，看着胡小昭，也没把烟给对方。反而将其中一包塞到了自己的口袋，推出了大门，慢悠悠冲着小昭招了招手。
　　“要不要一起出去？”
　　“去哪？去干嘛？”小昭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人的思维，也太跳脱了吧。
　　“去网吧啊？上次你赢了我，这一次我一定要打回来。”
　　感情是在为了上次的事儿而耿耿于怀呢。
　　“有病吧你，我今天陪我妹呢。”小昭皱了皱眉，这莫名其妙的要求自己自然不会答应了。
　　“你要是赢了我，刚才那包九五之尊，我就直接送给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来玩一把大的。”
　　那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很快的，十分钟一把，这次我绝对虐杀你。”
　　也不知道是被挑起了好胜心，还是单纯的对那九五之尊的垂涎。
　　小昭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大门。
　　————
　　祐德高中的附近，的确有不少所网吧。
　　哪怕是上辈子，小昭也经常会去这边儿上网。
　　只是这一世，陆燃城治理县城的速度加快了脚步，以至于附近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早了将近十年的功夫提前审查违规而被关闭。导致了附近幸存的两所网吧，都是那种监管严格的正规机构。
　　说起来，这还得小昭背锅。
　　毕竟是自己以那超前的眼光，给陆家老爹提的醒。
　　没想到对方还真就如实照做了，而且进展速度还相当的迅捷。
　　来势汹汹。
　　以至于这半年来，这片荒郊野岭附近的学生，只好可怜巴巴的去更远的郊区一带找黑网吧上网了。
　　实在是凄惨。
　　掀开那一间正规网吧的大门，明显小昭这种年纪的学生是尚未成年的，尤其还穿着校服，属于平日那种被拦在外面的典型。
　　而事实上也的确照做了。
　　网管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小昭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小昭挠了挠鼻头，还没说什么。
　　一旁的周东成却凑了过去，笑呵呵的打着趣：“我朋友，给个面子吧，不耽误你们开店，就玩十分钟。”
　　“那也行，就给周哥一个面子。”那年轻女网管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按了按键盘，就给小昭报了个座位号。
　　看着那乖巧的样子，胡小昭不禁眨了眨眼。
　　是这家伙跟这位女网管有故事，还是单纯的他的家底比较显赫，以至于这儿老板都得给三分薄面？
　　两者似乎都有可能啊。
　　毕竟烟酒店，没一定的家底和资金扶持，那还真开不了。
　　“走吧，还愣着什么呢。”周东成得意洋洋的接过一杯饮料，看了小昭一眼。
　　既然机子都开好了，那索性玩一会儿吧。
　　两个人走到位置上的时候，前面是一道走廊，不少成年人正盯着屏幕紧紧看着，倒也有三两个在偷瞄着胡小昭。
　　这可跟黑网吧不同，光线敞亮，是人是鬼都无所遁形。
　　来网吧的女生可谓少之又少了，更别提这女孩，生的还挺漂亮。
　　感受到一股异样，小昭下意识挥了挥手，心底却一阵奇怪。
　　这些火热的目光是在盯着自己看么？
　　她很漂亮？
　　迷迷糊糊的开了机，登陆游戏，登录界面，半年没到的功夫，那张DOTA地图似乎已经更新了不知多少遍，来到了6.59C的版本。
　　自打59c之后，dota就进入了一段时间的火热时期。在那之后，版本更新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巅峰之后，便是低估。
　　说起来还挺唏嘘的。
　　至于游戏，影魔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而船长则被削弱了不少。
　　技能耗蓝增加，伤害减少，基础血量也降了低。
　　“上次要不是我轻敌，其实你早死了。”加载地图loading画面时，透着对面的显示器，周东成像是变了一个样子，又在那放狠话。
　　感情之前输，他自己回去越想越气，越想不对劲，慢慢就脑补成了自己轻敌才导致了败北。
　　毕竟一开始的确是他站着绝对的优势啊！
　　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
　　小昭笑笑，不做言语。
　　“开始？”
　　“开始。”
　　伴随着一声征战号角。
　　两分钟后，击杀的系统音响彻在了两人的耳机里。
　　看着自己操作的角色就这样变成一滩黑炭陷入了土地中，周东成咬了咬牙，还有些不服气。
　　“这就输了？”
　　“要不再来一把？”小昭好笑，探出头来。
　　本来这家伙说打一把十分钟就结束的，没想到对方虽然空有技术，可战术方面跟小昭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仅仅两分钟的功夫，河道另一方就已经旗开得胜了。
　　嗯，船长虽然被削弱了，但小昭的技术却没有多少退步，对方又是喜欢热血上头的小年轻，稍微用一些恶心人的套路，那边干脆就爽快的交出了一血。
　　那一年的单挑比拼，谁先送出了人头，就判定另一方直接获胜。
　　周东成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结果，还是咬了咬牙，还是不服气。
　　又重开了一局。
　　“再来！”
　　于是。
　　选择了强势英雄的胡小昭， 这一次甚至不消半分钟的功夫，就将对方给成功击杀。
　　周东成并不菜，甚至在天梯模式中还能摸个1800左右的分数，位居全服前五百，马马虎虎勉勉强强，起码在整个燃城里，找不到与之比肩的对手了。
　　却偏偏被这样一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小姑娘，打的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有时他被点的烦了，就想干脆拼着伤势冲过去，以血量换血量。
　　可每当自己萌生了这种念头，对方却早已跑到了防御塔下，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这便是高手的特征之一。
　　距离的把控，来回拉扯之下，兵不血刃，就能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运筹帷幄啊。
　　再一次宣告阵亡，周东成颓然坐在电脑前，张着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一旁的观众，却已经隐约围了上来，水泄不通的，大有将这里围堵的趋势。
　　周东成也算的上半个小明星，凭着其精湛的技术，打遍天下无敌手，名声大噪。但凡来这里上网久的，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人大名。
　　却不曾料到，他也有被虐的一天？
　　而其对方还是一个长相清澈的小姑娘？
　　这也太……
　　一行人古怪的目光望了过来，小昭似乎受不了这种灼热的视线。
　　干脆站起身，拍了拍衣袖。
　　“再打一把！”那人还在倔强，看到小昭走了过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
　　胡小昭却有些无奈。
　　“不了，回去的晚，我妹妹要生气了。她发起火来我可顶不住。”



90，意外

　　出了网吧。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一路上，周东成两手插在裤袋上，看似在装酷，低顺着的眉头却显得沉默。
　　兴许是察觉到这个多嘴的男人的怪异，小昭却笑了笑，两手抱在脑袋后，安慰道：‘其实你还是蛮强的，不过我更强那么一点就是了，所以你才会输。’
　　说着，她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丁点的差距而已，不是很大。不用在意。”
　　周东成还是满脸郁闷的样子。
　　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你还真会安慰人。”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小昭大咧咧挥着手。
　　自己上一世已经算是步入中年了，可还是会因为简单的solo赛胜利而神清气爽，不得不说这份好胜心态，还挺幼稚的。
　　网吧距离咖啡厅的位置不远，过一条十字路口也就到了。
　　在等红灯的时候，两边都没有说话。
　　周东成沉默不语，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将口袋里那一包装精致的烟递了过去。
　　小昭挑了挑眉，看着上面的缺口：“你打开过了？”
　　“不是我自己打开的，还能被老鼠咬得啊？”
　　看着包装袋上的圆形缺口，小昭叹了口气，还是摆了摆手：“算了，其实我不怎么抽烟的， 就是一时来的兴趣，所以才。”
　　周东成也不反驳，就眯着眼看她。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还好意思胡扯的。
　　点烟动作行云流水跟个什么似的，饶是自己都比划不出那个韵味。结果就这么个人，愣是搪塞说只是一时起了兴致才过来买的烟，谁信啊？骗傻子呢。
　　转而又觉得奇怪。
　　这妞怎么看也才十四五六的样子，面向稚嫩，又只是高中生而已，怎么会平白无故多了十多年的烟龄?
　　总不可能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喝奶粉，反而用那中华雪茄替代了吧。
　　这也太科幻了。
　　路边的行人道上车水马龙，渐渐地，十一点半了，清晨那一丝遮蔽天日的乌云也悄然消散了下去。一抹阳光从苍穹打来，落在树梢上，变成了一地斑驳的树叶。
　　学校附近的行道树，栽种的常青绿叶会更多一些。
　　周东成望了望，眼睛倒是很尖，瞥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里，三个小姑娘正百无聊赖的支撑着下巴，聊着些什么。
　　其中两个面向可爱的女生叽叽喳喳的，时不时抓起蛋糕放入嘴里，反而是颇为精致的女生，看上去有些不合群。
　　不爱讲话，就那样闷着，别人问她问题，她才得空搭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在心不在焉什么。
　　“那就是你的妹妹吧？长得还挺漂亮的。”周东成指了指，下意识的，或者应该说凭着直觉，他将夏小暑给认了出来。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姓名，只是隐约那个臭屁的脾气，倒是跟身边这位胡小昭有些相似。
　　难道这就是姐妹相？
　　“我是不会告诉你她的名字的。”兴许是以为对方图谋不轨，小昭挑了挑眉，“当然，也不会让她跟你接触的。”
　　小昭警惕的看着身边这个三流子。
　　周东成顿时诧异了起来，反应过来后不住嗤笑道：“谁想追她了？你还挺会胡思乱想的，有一说一，你妹妹的确很漂亮，但光看性子就知道不好相处，而且还是那种醋味极大的女的，根本不是我看中的类型。”
　　看他那不屑的点评老妹的样子并不作伪，小昭虽然有点不爽，还是暗自点了点头。
　　前世小暑身边的爱慕者也有不少，虽然都被对方给回绝掉了，可打心底里，小昭也不想自己妹妹跟这种二流子扯上关系。
　　“而且说句实话，你没看她那个心不在焉的样。”周东成顿了顿，又嗤笑道：“跟朋友出来都懒得说话，明显是在想意中人呢，我估摸着人家都名花有主了，你还担心别的男人会拿走她的芳心么？”
　　周东成自诩情场老手，可在小赵看来就是狗屁不通了。
　　前世老妹就是一单身娘，结果这辈子这么早就情窦初开？还意中人，你胡咧咧啥呢。
　　心底暗自不屑，她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过去。
　　“我妹估计等急了，我先失陪了。”
　　马路对过，站着的那个红绿灯。
　　原本四十多秒的红色数字，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片耀眼欲滴的翠绿。
　　周东成假装不在乎的客套了一句，那你慢点。
　　然后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小昭身后，看着那个在风中挺立的身影渐行渐远。
　　等到四周的行人将她彻底覆盖，周东成才深深的收回目光，摸出口袋里没有送出去的香烟， 就这样安然点上。
　　边抽，边望天，然后默默回到了自家店铺里。
　　————
　　最后小暑一行还是选择了一间火锅店作为午饭的地点。
　　毕竟大冬天的，这类暖身子的热食总归舒畅一些。
　　饭桌上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欢声笑语一片，举杯推盏，好不热闹。
　　不过比起大人的应酬，客套话倒是少了不少，与之相对的则是叽叽喳喳的八卦与部分关于学校男生的闲聊。
　　小暑同志似乎对异性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趁张芝之和刘海燕咋呼的档口，自己一个人偷偷将锅里的肥牛和猪脑夹了个一干二净。
　　闷声发大财。
　　至于小昭，则微笑的靠在椅背上，一边听二人挑剔那张楚然的毛病点，一边老神在在的品着茶水。
　　张楚然性格不错，人也长得帅气，一向是整个学校的焦点。
　　只是一个人风光的久了，身上的一些优缺点都会被扩大，他人谈论起来时，便会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
　　“张楚然是挺帅的，但好像不怎么爱干净啊。”
　　“是啊，他那件毛衣穿了好久的样子，快两个星期没换了吧？”
　　“啧，你一个女的天天盯着男人内衣看，便不变态啊你。”
　　“我那也是听别人八卦的！而且你还说我！这话题不是你先挑起来的？”
　　这样以第三视角看着别人吐槽上一世的基友，小昭只觉得有些微妙。
　　就好像自己成了间谍。
　　聊着聊着，倒是把话题转向了小昭这边。
　　“小昭你觉得的呢？”
　　“我？”她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
　　“是啊，你跟张楚然一个班的，关注他会多一点吧，他平常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举动？不妨说说啊。”
　　这倒是记不清了。 
　　自己又不是个盖，总不可能天天盯着一个同性去关注吧？岂不是不是没事找事么。
　　这俩人之前聊天都是自顾自的那种，虽然不会去排挤小昭，但大抵也不会让她加入话题，如今却主动找她谈天说地，实在有些新奇。
　　她们什么时候接纳了自己的？
　　“她？”一旁闷不做声的便宜幼妹将最后一条牛肉卷吸溜到腹中，结果一张嘴满满都是不屑，“你们没看我姐那个呆呆傻傻的样子，平常走路能不把自己走丢就谢天谢地了，还有闲心思去关注别人？”
　　喂喂，路痴神马的，明明是你小暑的人设好吗？
　　分班考的时候还是自己帮她引的路对吧？
　　吐槽归吐槽，碍于平常老妹的威严，自己也不可能去傻乎乎的顶嘴。
　　反而在那边默默的点着头，一声不吭的附和，“妹妹说的是，妹妹说的对。”
　　小暑就相当自豪的样子，在那挺了挺胸。
　　看着两人自顾自秀姐妹恩爱去了，刘海燕哀叹了一声：“看来问小昭是问什么什么东西来了。”
　　“那干脆你直接去找张楚然啊，大胆点，跟他表白！指不定就成功了呢？”另一个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的扇着风。
　　“跟他表白？胡闹！太扯了吧。”这么一说，刘海燕反而尴尬了起来。
　　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张楚然，而之所以会去八卦对方，也只是因为这种大校草的身边一向不缺乏沾花惹草的八卦，议论起来比较好玩罢了。
　　如今你叫她去表白？那算个什么荒唐事儿啊。
　　“如果真要找，我反而想找昭昭这样疼人又温柔的。”刘海燕又说。
　　“胡闹！人小昭是女孩子，你这脑袋想什么呢？”这一次反而轮到张芝之发呆了。
　　两个人笑着打闹在了一起，吃的差不多了，小昭借口上厕所，去柜台把账单结了。
　　“多少钱？”
　　那服务员将菜单翻出来看了看，然后挥手，比了个五开头的三位数。
　　餐费518元。
　　这间火锅店算是整个佑德附近最为豪华的餐厅，连带着价格线也比普通饭店贵出不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着难得的机会，四个女生事先说好要均摊这笔饭钱的。
　　每人一百多的餐费说少不少，但好歹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只是现在，小昭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凑了过去，不动神色的一人包揽了这顿食费。
　　等回到位置上，刘海燕问及，她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
　　“刚才我顺手把单给付过了，你们直接把钱给我就好了。”
　　“那也行，总共多少？”
　　“总共200，不贵，今天刚好打折。店里就帮我们把零给抹了。”
　　“这么便宜啊。”张芝之眼睛顿时亮了亮，看着桌上狼藉的菜肴，她原本还以为得吃个四五百呢。
　　“店里刚好有活动嘛。”小昭悠远一笑。
　　小暑没说话。
　　自打小昭借口离席，她一双眼正目不转睛跟着老姐身后呢。
　　自然看到了那服务员摇晃着的五根手头。
　　所以问题来了。
　　一向艰苦朴素甚至还有点铁公鸡的自家长姐，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得这么大方？
　　这其中肯定大有源头。
　　想着，小暑眯了眯眼。
　　……
　　一顿饭吃完。
　　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小昭下意识想掏出钥匙。
　　今天虽然是周末，可陈慕然说有要紧的事要办，至于梁若琳跟沫沫，这会儿应该在参加隔壁五班跟八班联动的聚会，暂时回不来才对。
　　那聚会听说都是一批熟人在玩，自己去了也是被排挤的份，干脆就给推掉了。梁若琳的确是好意邀请，可那群学生跟自己又不是一个道上的，万一真的去了，指不定还得让梁大小姐难堪。
　　只是没想到，她刚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扭动锁孔，大门却根本没上锁似的，轻轻伴着那力道给推了开来。
　　而屋子里，苏一沫轻轻的抽噎，与梁若琳低声的怒骂，倒是清晰无比的跃入小昭的耳朵。
　　她不禁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哈？
　　这是什么情况。



91，帮她

　　屋子里有些空旷。
　　别的学生要么是被父母接走回家，要么就是逮着好不容易的放假机会而出门玩，以至于整个寝室大楼都有些寂静。
　　于是梁若琳安慰中夹杂着的怒骂，便在一方不大的空间里尤为清晰。
　　“真的是气死我了！”
　　“那张明羽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看他不仅脑子有病，眼睛还瞎了！”
　　繁琐的一连串低语，间或夹杂着苏一沫的闷声，听上去有些可怜。
　　小昭挑了挑眉。
　　或许是八卦之魂燃烧，想要偷默默关注一下内里的情况。
　　结果木门老旧，只是稍稍小力一推，那刺耳的声音就停不下来了。
　　梁若琳微微一愣，望向门外，沫沫也揉了揉通红的脸颊，支撑起身子。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目光交汇下，胡小昭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
　　就打算退出去。
　　“你们先聊，给你们一些私人空间？”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女生心思脆弱，一般都不喜欢外人随意插足的。
　　梁若琳却叹了口气，走过去，拽住了小昭的胳膊。
　　“既然让你看到了，小昭，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直说好了。”
　　她目露迟疑，还是把胡小昭给摁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事还跟我有关呢？”胡小昭规规矩矩的坐好，末了，却诧异的点着鼻子。
　　那所谓的张明羽，自己貌似并不认识这号人吧？
　　梁若琳却叹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
　　今天，苏一沫和梁若琳一起应邀参加了隔壁几个班一起组织的聚会。
　　前面玩的倒也过得去，没有发生太大的摩擦。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沫沫跟其他班的某些人却落下了个不小的梁子。
　　众所周知，有饭场的地方，自然就会萌生出不少闲话八卦，毕竟上菜前跟吃饭的这段时间，不少人的嘴巴都是闲不下来的。
　　而对于学生来讲，除了那几本火热的杂志与电视以外，剩下也只好从学生们身上自个去找话题了。
　　依稀还记得上辈子，学校里那些生理上有些疾病，或者行动异于常人的学生们，一向是别的孩子嘴巴里津津乐道的典型。
　　比如前世某个额头上布着胎记的女孩，明明长得还算漂亮，可就是因为那一小片青绿，足足充当了学校里 三年的笑柄。
　　这种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总觉得嘲笑他人之短并没有什么不妥，一直等到长大了才会发现，曾经自己究竟有多么幼稚且恶劣。
　　而这一世，胡小昭同志便充当了那个被嘲弄的角色。
　　刚入学那会，小昭五官不好看，精气神不足，性子在别人看去又颇闷，再加上军训闹的笑话，会被其他班级的学生所抵触倒也有迹可循。
　　虽然她的外貌随着青春期的发育，已经渐渐长了开来，早已今非昔比。
　　可喜静不喜动的她，很少会像别的学生一样在走廊里咋咋呼呼。
　　一来二去的，知道她外貌逐渐改变的学生自然少之又少了。
　　哪怕曾经被小暑拉着去八班补课。
　　也因为本人在这两三个月里变化实在有些巨大，导致一众同伴班并没有将那位愈发白皙的漂亮女生，与曾经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孩子联想在一起。
　　所以那会的饭桌上，关于小昭的腹诽倒也落落不觉于耳。
　　“听说那个胡小昭就在五班是吧。”
　　“是啊，就那个长的挺丑的一女的，皮肤黑兮兮的，整的跟非洲土著似的，真是穷酸死了”
　　“简直就是一乡巴佬。”
　　“就是。”
　　议论内容没什么新意。
　　毕竟胡小昭和普通女生不一样。
　　从不沾花惹草的她，行事低调，几乎很少会与别班成员有交往，甚至对待同班男女，也大抵是一个友善的点到即止的态度。行事作风谦逊而滴水不漏，想要从别的方面议论，怕是有些自讨没趣。
　　梁若琳坐在角落里，听着这些人近乎聒噪的言语，没说毁气氛的话。
　　只是联想起曾经小昭皮包里那一沓厚重的百元大钞，她不禁古怪的撇了撇嘴。
　　那将近两千多元的零花钱，不说她自己的家境都比不过，哪怕是眼下在座的各位女生，其中起码也要将近八成的学生，在生活费这块，没有胡小昭来的丰腴。
　　她这样的都算乡巴佬，那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阶级？
　　一行人七嘴八舌，聊得兴致盎然，浑然没注意梁若琳跟苏一沫的表情，在悄悄做着古怪。
　　聊着聊着，渐渐从家境又谈到了学习。
　　祐德高中的话题无非就那么两个最为重要，成绩与身价。
　　既然说起了学习，那么这次月考集体倒退的大萧条自然是不可避免被提及了，场面一时半会又有些唉声叹气了起来。
　　“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问这话的便是那个张明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特意拉过饭桌上成绩最差的那个学生，其心怀不轨倒也人尽皆知。
　　应该是要故意调笑对方，或者寻找到心里安慰。
　　“别提了，退步二十多分，名次也降了5名。你呢？”那人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将自己那个惨兮兮的总分报出来，只是笑着打马虎眼。
　　“退步了15分，名次低了18名，比你还惨啊……”张明羽眼珠子一转，根本不想放过对方的意思，又笑道：“对了，你上次总分是220吧？这次退步二十多分，岂不是跌破一百分了？”
　　这么一说，场面顿时扬起了一些活跃的气氛。
　　感受到四周嘲弄的目光，那成绩最差的小男生暗自恼火，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赔着笑，抱着头，在那装鸵鸟。
　　聊着聊着，话题再一次朝着小昭身上祸水东引
　　这一次倒不是想要故意针对她了，只是她那个大跨步的成绩不仅在年级里声名赫赫，就是不少班的班主任也渐渐拿她当起了榜样。
　　会被带入舆论之中，也是在所难免。
　　“五班那个胡小昭这次居然还进步了？”
　　“我没听错吧？她成绩不是挺差的吗。听说考近咱们佑德都是走的后门。”旁边一个女生故作惊讶。
　　“是啊，班级第二，年级四十来名，可厉害呢。”五班的苗玲玲百无聊赖的应着，将一块切好的哈密瓜放在嘴巴里。
　　颇为漂亮的五官，却因为那语气里的嫉妒而微微发着皱，显出了一丝刻薄。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安静，毕竟成绩这种事是死的，它就坦坦荡荡的摆在那儿，任谁心里不服，都无法质疑，也无力改变。
　　平心而论，年级45这个名词可谓相当惊人了，恐怕在座的一些五班七班学生，乃至他们部分八班的都孩子，没这位他们口中所嗤之以鼻，所不屑的胡小昭同学考得高。
　　气氛一下子有些安静。
　　倒是在这个时候，或许是想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张玉明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对了，考试的时候，我碰好坐在四班来着。”
　　“坐在四班有什么问题吗？”
　　“一开始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张明羽顿了顿，这才接下去道。
　　“不过呢，考试的时候，我一直看到监考在胡小昭旁边转悠，当时就觉得有问题，现在一想啊，会不会因是为作弊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呢？”
　　这么一说，一群人微微一愣，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
　　“你是说，胡小昭是因为作的弊，才考的这么高的分数？”
　　“这个，我也没准。”那张明羽笑了笑，环着肩膀，露了个见仁见智的笑脸：“不过我也就是说个事实罢了，毕竟监考一直在她旁边转悠这件事，的确存在着呢。”
　　兴许是大家心底都是这么想的，这个假设，并没有得到质疑。
　　而且说句实话。
　　他们这些优等生都退步了，反而是那名不见经传的胡小昭忽然跃入了年级前五十的行列，这也太假了吧？
　　肯定是作弊的！
　　下意识，这群人就找起了各种理由去安慰心里的不平衡。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沉吟片刻后，附和声，点头声，交错响起。
　　“这个好像是真的……我也在五班考试，那天监考老师的确有问题。一般大家不都是坐在讲台前监考么？可偏偏那张周老师站在门后看了足足半小时！”
　　“原来她那个成绩是虚有图表啊？”
　　“我就说她怎么考的这么好，感情是作弊来的。”
　　“说起来，她旁边的位置刚好是我们同学，他排名这次就不错，年级第60呢！这么一想，胡小昭那个分数也不稀奇了。”
　　一群人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然而知道内情的梁若琳，却暗自握了握筷子，心底挣扎。
　　作为同床的室友，她自然见证了胡小昭每一个清晨与傍晚的孜孜不倦，挑灯夜读。
　　现在听着这群人的恶意猜测，她只觉得一阵恼火。
　　嘈杂声喋喋不休的刺激着耳膜。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人，真的需要作弊吗？
　　凭什么她就非得接受别人的腹诽？！
　　就因为她是胡小昭？
　　就因为她跟那个年级里桀骜不驯的陈慕然玩得好，所以连呼吸都是错的？
　　梁若琳默默坐在饭桌拐角的地方，一口一口夹着菜。
　　低着头，面目微黑。
　　身边的两三个男生朝她敬饮料，她都没回。
　　手上的筷子紧紧攥着，发出了轻声颤抖。
　　身边的苗玲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还不知道这女的在发什么神经。
　　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不要再乱说了， 胡小昭成绩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复习来的！她每天都很认真的在看书，看到很晚很晚！一直到我和若琳都睡着了，她还在复习！哪像你们一样，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眼红别人的成绩？！”
　　苏一沫却再也受不了了，猛的站起身。
　　眼眶泛起了通红，语气颤抖，半张肩膀，都不受控制的打着颤。 
　　她就像是那个被流言蜚语抨击的主人公。
　　忍不可忍，无需再忍。
　　这一声，她几乎是大声吼出来了。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诧异。
　　所有人，包括隔壁吃饭的外人游客与服务员的，都瞪大了眼。
　　而同圈子的学生，更是讶异的看着这位一向谁都不敢惹，谁都会赔笑的乖乖女。
　　现在的她却好像变了一个人，怒目而视。 
　　好看的面庞，却发丝凌乱。
　　全然没了那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而梁若琳也苍茫的站了起来。 
　　“沫沫今天心情不好，之前也考差了，抱歉，失陪。”她赔笑了一声，搂过苏一沫的肩膀。
　　视线停留在那张婴儿肥的脸蛋上，微微打着转。
　　视线陈杂。
　　苏一沫是整个宿舍里胆子最小的那一个，却没想到今天第一个替小昭发声的不是她梁若琳，而是这一位行事怯怯懦懦的小女孩。
　　没来由的，梁若琳的心底，浮现出了淡淡的愧疚。
　　临走前，她扭过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冲着依旧回不过神的饭桌，撂下了属于她自己的宣告。
　　“不过，关于成绩这点，小昭的确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在学，作弊阴谋论还是收一收吧，我是她的舍友，看的比你们都清楚，她没有靠着别人的帮助，成绩也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在考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而且她真的很聪明，许多内容，稍微一看也就会了，哪怕是我，也得跟她在一起才看得进书，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女生，根本没有作弊的必要。”
　　这一番话说出来，气氛更是古怪到了极点。
　　不少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满眼诧异。似是不能理解。
　　明明开学那会，最不待见胡小昭的就是这个梁若琳。
　　没想到半个学期过去了，这家伙的态度却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到底怎么想的？
　　自己帮她出头，反而吃力不讨好？
　　凭生的，一群男生女生，都萌生出了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感情。
　　更是那张明羽脸色涨的通红，满脸恼火。
　　刚才提出作弊怀疑的人是他。
　　如今被梁若琳这么一顿怼，这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下，落了他的脸子。
　　索性，他趁着二人尚未离去，不服输的在那背后大声嚷嚷。
　　“我说的哪点不对？那个胡小昭考进佑德都是靠走后门，这么个人，居然还有人相信她没有作弊，脑子呢？感情是舍友，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了是吧？”
　　两人离开的不远，这一句刻薄更是让沫沫肩头一震。
　　不分青红皂白的是谁？
　　明明是你好不好！
　　梁若琳瞪圆了眼，怒气冲冲的想要回头理论。
　　却是被身边的姑娘轻轻抓了抓手臂。
　　“别去了，小昭如果还在，肯定也不希望我们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
　　记忆中那张翠然笑着的温和脸庞，让梁若琳微微一怔。
　　就连满腔的怒气，也熄灭了一些。
　　“好，就听她的。”
　　她抓了抓苏一沫的肩膀，也不管后面那人的碎嘴了，搀扶着苏一沫，二人径自离开了饭局。
　　索性这场饭，吃的就是一个不尴不尬了。
　　“别说了，明羽，今天一沫心情不好，你也注意点你那张嘴。”而饭桌上，某个同班男生也有点听不下了，皱着眉头，替早退的两个女孩辩护出了声。
　　虽然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可张明羽这一张嘴也是出了名的刻薄刺耳。
　　兴许是不想让气氛就这样僵硬下去，默不作声的张楚然忽然一拍桌子，将这事马马虎虎的给敷衍了过去。
　　“大家吃饭，别聊这些不开心的。”
　　（打脸在安排了！）



92，和等人也？

　　两天之后，重新回到忙碌的课堂。
　　虽然曾经的圈子没有多说什么，可梁若琳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
　　倒也是。
　　饭桌上这群家伙虽然一直在腹诽小昭的闲话，可从对方角度看过去，这种‘适当’的挑弄，根本算不上是背后说闲话的过分。
　　反倒是沫沫的那一声吼，在不少学生看来就非常莫名其妙了。
　　读不懂气氛吗？
　　这样突兀的站出来是想干嘛，当英雄是不是？
　　那也就是说，和你站在对立面的我们，都是一群无恶不作的长舌妇咯？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
　　那就做好被孤立的准备吧。
　　嗯。
　　梁若琳家里比较有钱，沫沫老家似乎是一届地方的小官，跟陆建国这种没法比。不过一些学生的老爸还是在承蒙对方的恩惠，碍着这层面，那边的圈子也不好明着赶人。
　　只是一起吃饭时也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决绝掉就是了。
　　二人又不是傻子。
　　眼巴巴望着这群人仓皇逃窜的身影，自然能隐约读懂了其内里的含义。
　　对视之后，便是唉声叹气了。
　　曾经的圈子比较势力，甚至听着她们在角落里评论着类似某某某又穿着低领毛衣或者保暖丝袜有多骚简直是想勾引男人等话题时，梁若琳还有些嗤之以鼻，只觉得她们长舌妇的过分了。
　　几乎都不愿与为伍了都。
　　却没想到真的轮到自己被孤立的那一天，心底那一股凄凉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就是小昭曾经承受着的感觉吗？”两人微微一怔，下意识感慨道。
　　如果真要说的话，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呢。
　　学校的风言风语，各种绯闻八卦，不少学生对其的抗拒态度，无论是哪一条都比现在梁若琳承受的要严重许多。
　　想着，梁若琳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自己不意气用事，故意制造那军训事件的话。
　　怕是小昭承受的流言蜚语，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密集且恶劣。
　　“沫沫，我想请她吃饭。”没来由的，梁若琳忽然开了口。
　　而身边坐着的苏一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
　　于是，饭桌上。
　　两个女生互望了一眼，将身下琳琅满目的菜肴，献宝似的推到了小昭的面前。
　　嗯，菜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色香味俱全。
　　但配着梁若琳那个忧郁的表情又怎么看怎么惊悚。
　　就好像这饭菜下了农药似的……吃了这一顿，两边就要天人永隔一样的忧郁。
　　蓄意谋…杀啊。
　　陈慕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整个一大心脏，忙不迭的坐在旁边夹着红烧肉。
　　自己那份吃完又不尽兴，又把小昭的那份打开，一口一个塞到嘴巴里。
　　两颊鼓得跟个仓鼠似的，小昭瞪她，她还特不要脸的回以三字憨笑。
　　嘿嘿嘿。
　　小昭就彻底无奈了，伸手，摸了摸这丫头不安分的脑袋。
　　转过头的时候，脸上那抹哭笑不得却愈发的明显。
　　“你们就为了这种事要请我饭啊？”她用筷子点了点菜品，这些食堂的食物虽然不贵，可这么一桌丰盛怎么看也得四五十了，超过了四人吃饭的量不说，就连隔壁一些路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这也太憨了吧？
　　“还是我自己付钱吧……不对，钱你们都付过了，下次你们吃饭记得喊我，我来请客。”
　　小昭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到她们二人被孤立，并没有表现出窃喜，或者说那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等鞭尸的话语，只是温柔的笑笑，在那开导着两人，喊她们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你们想啊，高中也只有三年而已，就算真的跟朋友不合，大不了，也就是这三年的经历会比一般人坎坷一些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且不说这种事还能历练你们的心智，让你们上了社会后，比那些普通孩子的心灵更加坚韧。而且哪怕你整个高中的生活都糟糕透顶了，那也仅仅是三年而已，人生百年，到底有多少个三年，相信你们自己也清楚。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去耿耿于怀吧？” 
　　道理都是这个道理，高中的孩子了，多少会明事理。只是梁若琳无论怎么在心底说服自己，她都无法做到像小昭那样，真正的淡然处之。
　　梁若琳之前就觉得小昭有些特别，除了那日渐白皙的外貌以外，似乎就是这份气质，一直让她与众不同。
　　沉思之后，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巧，小昭那温润的笑意正温和的与自己的目光相交。
　　她不觉怔了怔，仓促的扭过头去，心里却一阵悸动。
　　“对对，我们家小昭说的最好了，简直就是人生导师啊！”两个女生陷入了沉思，那陈慕然却笑嘻嘻的炫耀起来了。
　　一手的油，握在身边姑娘的肩膀上，惹得对方一阵咧嘴：“也不擦擦干净！”
　　“你帮我擦啊。”小丫头腻歪了上去，靠在胡小昭身边，那半手油渍在对方袖子上摸啊摸的，没过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呃，小昭看在眼里，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或许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油味，其实并不是洗衣粉质量不好的锅？
　　“有的时候觉得陈慕然这个人，真的很那啥，太恶心了……”两个女生对望了一眼，悠悠然从沉思中醒来，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结果梁若琳的这句感慨自然是让陈慕然一阵白眼：“要你管？” 
　　“小昭也是我们的舍友，我不能看你白白欺负她！”
　　“这不叫欺负，这叫打情骂俏！”陈慕然自然予以回击。
　　“有这么打情骂俏的么……”沫沫也在一旁古怪的扯着嘴角。
　　三个人玩闹了一阵，那股淡淡的压抑终于是消散不少了。
　　小昭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碗里被陈慕然搜刮了一片的荒凉，只得从身边女孩的碗里，摸出两片可怜兮兮的蔬菜，聊以果腹。
　　不过还别说。
　　这儿的青椒倒是干爽脆口，也不辣，反而带了点甜味。相当符合当地人胃口。
　　嗯，还有些湿漉漉，口感上佳。
　　……应该不是沾了那丫头的口水吧？
　　小昭脸色绿了绿。
　　吃着吃着，她忽然起了好奇。
　　“那张明羽是和等人也啊？”
　　一说这话，梁若琳却不屑的摆了摆手，“就一跟班，七班刘耀之的狗腿子，人微言轻，不足挂齿。”
　　刘耀然这个名字自己倒是听过，祐德高中里不出世的富少之一，手头倒是有钱。
　　前辈子就是各种招蜂引蝶，为此还差点上了全校的通报批评名单，听说，是险些把一外校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毕竟这种坊间传闻真实性不大，听个乐呵就足以做罢了。
　　不过即使没有怀孕之类的戏码，被学校管理当场抓到与女生手拉手偷情的场面也算是性质恶劣了，为此，竟然都没让学校做出处分，足以见得刘耀然的家境的确算得上是高深了。
　　至于那个张明羽。
　　按照家世来讲，说是狗腿子貌似也不为过。
　　其人的父母是个开小摊位卖货的，比工薪族赚的钱稍微多一些，可社会地位上却远远不如了。而且特别喜欢在学校里那些声名赫赫的富二代权二代身边打转，也就是俗称的马屁精。
　　小昭还是男生的时候就特别抗拒这种类型的家伙，更别提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对这类货色更加的嗤之以鼻。
　　只是说是这样说，貌似张明羽在学校里的地位，倒也并没有梁若琳说的那样人微言轻。
　　凭着前世淡淡的记忆，这个张明羽似乎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出席了一件相当轰动的年级大会，以至于整个高中年级组的老师，都特意为了他们那一批学生开了一次动员会，大肆褒奖。牌面十足。  
　　到底是什么事呢？
　　小昭叼着汤勺，径自发着呆。
　　前世的自己只是个玩物丧志的小青年，对学校的发展根本不算关心，再加上年代久远，想要要她回忆起来，怕是强人所难了。
　　这个时候，陈慕然吃饱了饭，捂着肚子躺在椅子上开始打嗝。
　　打着打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才一拍小昭的肩膀。
　　“对了，张志和刚才刚喊你过去呢。之前你走的早，他就喊我这个同桌帮忙传信啦。”
　　小丫头笑嘻嘻的，故意将同桌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凭生一股甜蜜感，就好像在炫耀着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一向不对付的两人，陈慕然还是头一次在说起班主任大名时，没有以往那般咬牙切齿。
　　“好，那我待会就过去。”打断了思绪，小昭有些无可奈何，匆匆收拾好了餐盘，这才站起了身。
　　———— 
　　下午的课一如既往地无聊。
　　语文数学，英语化学。
　　任课老师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没边的，就是那台上毫无感情如同念咒一般的唠叨。
　　阳光正好，屋外暖阳，斜斜的照射了进来。
　　温度颇低，不过将自己裹成了北极熊的陈慕然，自然不会像其他要温度不要风度的女生一样，凭生中冷空气中瑟瑟发抖。
　　听着头上谆谆不倦的教诲，她只觉得眼皮子在时光的推移中，渐渐发沉。
　　正好这一届又是副科，老师看管的不严。
　　她好想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拉过隔壁女生的胳膊，睡入梦乡。
　　嗯，自己在左，小昭则在右。
　　哪怕是一只手被拉了过来，也不会对那位女生的复习，造成太多的影响。
　　想着，陈慕然就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有些雀跃。
　　感谢老天！
　　小昭不是左撇子。
　　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越来越多，她只觉得好笑。
　　将其晃荡了出去，就打算安眠于此。
　　结果脸蛋刚刚碰到了冰凉凉的桌面，她才猛的转了醒。
　　不对不对！
　　张志和不是说过，考得不好就必须换座位了吗？
　　自己可不能再懒下去了！
　　她用力拍了拍那因为困顿而发皱的眼眸，清脆的啪啪声在教师里响起。寂静无比的空气中，任课老师停止了板书，奇怪的望了过来。
　　陈慕然报以歉笑，被老师点着站起身，不情不愿的回答了两三个自己不会的问题。
　　答案自然是全错。
　　于是在一片哄笑中，她又不尴不尬的坐了回去。
　　身边的姑娘却没有学那嘈杂一片的教室，一同嘲笑自己。
　　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自己的鼻梁上，轻轻捏了一把。
　　“你给我好好听课，明白了吗？”
　　陈慕然愣了一会，旋即点了点自己那颗精雕玉琢的大脑袋。
　　我可不想和你分开。
　　她在心底对她发誓。
　　（看了一下吐槽，可能是我表达的意思太模糊了，给大家造成了误解，抱歉抱歉= =，打脸剧情的确在安排了，不过没有这么快，循序渐进嘛，未来几章内就能与大家见面了）
　　（然后为了表达歉意，今天努力二更，抱歉抱歉，同时也谢谢各位的支持啦



93，入围者，张明羽

　　办公室里。
　　由于刚刚下课的缘故，整个办公室里都显得有些空旷。
　　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敲门声。
　　“进来吧。”张志和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水杯，老成在在的点了点头。
　　就看到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将大门轻轻推开了一个角落。
　　是胡小昭。
　　看到她，张志和就忍不住在心底啧啧惊奇。
　　这姑娘刚报到时生的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最多也就是个女孩子样罢了。却没想到马上学期快要过去了，随着发育，这张脸庞，愈发的精雕玉琢起来。
　　而与之一同进步的，自然还有那分惊为天人的成绩。
　　五班与八班七班不同，不是优等班。所以里面的学生，大抵还保留着一些玩性。
　　估计再等这丫头发育发育，来年夏日的时候，那显露身材的短衣一穿，怕是整个班级的猴崽子，都指不定要闹腾了吧？
　　想着，张志和微微无奈。
　　很多早恋现象都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的，因为高一上时，大家混的都不熟，交际圈也郊窄。许多人都保持着那一份矜持。
　　可一旦大家都熟络了彼此，怕是一切都得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整个班级的男生，在这会儿似乎都还有些隔离这位外班生。
　　类似情况在以前的班级里也很常见。
　　小昭的身世，似乎与别的达官显贵的孩子比起来并不太优秀。
　　这种直升生排斥外校生的例子，他们老师也看过无数起了。
　　自然也很能预料到下学期开学之后，整个班级的生态状况，将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着，张志和却有些无奈。
　　自己又不是那么八卦的人，竟然会站在小昭的视角去考虑问题，这对于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来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来了？”将脑袋里那浑浑噩噩的思想晃荡了出去，他冲着小昭摆了个温和的笑容。
　　“是来的有些晚，我该中午就过来的。”小昭却挠了挠头，在一旁任起了乖巧。
　　张志和哑然，摆了摆手：“不碍事的，中午数学老师带你们做随堂嘛，下午过来也一样。”
　　说起来，一向对迟到这种事深恶痛绝的张老师，也只有在这些好学生的面前，表现的如此温柔随和，宛若一笑意满盈的弥勒佛了。
　　这要是给陈慕然看了去，指不定得抱着脑袋大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最近学习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坐到前排去？你也知道的，前排氛围比较好一些。”这段日子除了一些随堂测验意外，没有别的什么重大考试，整个学校的氛围也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而对于小昭来说，起码就语文来讲，每次的随堂测验分数都非常优秀，虽然比前排那些优等生的得分要低一些，不过也能看出其在用心努力的学。
　　这样兢兢业业的好学生，张志和还是觉得，语气让她可怜巴巴的扔到角落被那个陈慕然干，还不如放到前排，享受更好的学习氛围。
　　“不了，前排太嘈杂了，还是后排比较安静。”然而小昭一如既往的拒绝掉了对方的好意。
　　张志和就适时的住了嘴。
　　每次找这丫头谈换座位的话题，她都跟吃了秤砣似的铁着一杆心，无论怎么说都是一句话，坚决不换。
　　也不知道后排的位置究竟有什么好留恋的。
　　真的是因为那个陈慕然？
　　这倒是挺稀奇的。
　　虽然女学生也有玩的好的，却从来没有像她们两个这般……嗯，如胶似漆？
　　总感觉她俩的关系比普通闺蜜还要再近乎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乱猜胡想。
　　“不说这个了。”短暂的腹诽后，张志和顿了顿，将抽屉里一封包装完好的信封递了过去。
　　“这封信是别人寄给你的东西，老师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如你打开看看？指不定是什么通知书呢。”
　　信封上的标签的确贴的完好，很显然是从未打开的样子。不过从寄件栏那一处，龙飞凤舞的新概念杂志社六个字，自然是不难看出这份信笺的内涵，到底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新概念杂志社，其官方杂志刊登的内容从来不会向外主动征稿。而是从一年一度的全国性质比赛中，挑选出前三名次的那些作品，逐一在其杂志之上。
　　换句话说，只要对方将投稿回执发送给了学生，那也就基本等于对方手里的文章，顺利入围。
　　在这个世界线里。
　　初中组的比赛，是在三四月份的时候举行的。
　　而征稿结束之后的审稿时间，则是在暑假那段日子举办的。
　　等到确定完了入围作品后，那些初三升入高中的学生，自然无法拿到曾经从母校寄出的信笺了。
　　应对的措施则是新概念杂志那边会将晋级回执寄回对方曾经的母校，暂且做一个周转。
　　再由母校领导联系学生的晋升高中，将这封信重新寄送到正确的位置。
　　这种事情听上去挺麻烦的。
　　但对于顺利晋级的学生来说，反而有不少人在隐约期待走这样繁琐的流程。
　　毕竟能够突破新概念入围赛的小作家们一个个的实力不容小觑。说是一次殊荣也不为过。
　　就不说别人，这一次晋级回执首当其中的便是寄到了刘若兰老师的办公室，那一天，整个三十三中的领导人都差点疯了。
　　他们三十三中好歹也是质量优异的学校了，却是在新概念举办比赛的这些年份里，晋级人数渺渺无几。真要算起来的话，也就是很久之前某个三班的学生撞大运，成功晋了级。
　　不过复赛下来之后名次也挺不尽人意的，马马虎虎只得了个三等奖，与真正排上号的那些名次相比却差了许多。
　　结果没想到两年之后，他们三十三中又出了一位学生，打破了这常年无人入围的魔咒。
　　而且那个入围的学生，竟然还是他们学校中，整个初中生涯里，常年位居排名末尾的那个胡小昭。
　　你说这事，稀奇不稀奇？
　　而一片咋咋呼呼中。
　　也只有那位曾经力保胡小昭的白老师，轻轻笑了笑，推了推身边刘若兰的胳膊。
　　没有说话，眼神里的骄傲自得，却是相当明显。
　　……
　　眼下。
　　张志和正襟危坐，却也是有些好奇这姑娘的投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水平。
　　胡小昭慢悠悠将信封拆解了开来，看着那红底金字的报喜奖状，整个人微微发着神。
　　前一世的自己贪恋游戏，可谓一个不学无术，自然跟这类奖状挂不上钩子。
　　却没想到重生回来一趟。
　　上一世所未完成的心愿，却借着那先知先觉的优势，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了。 
　　写书出了名，比赛也拔得了头筹，唱歌大会中又是一鸣惊人。
　　她忽然觉得这一世好不真实。
　　就好像是一个缤纷绚丽的梦，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所有的一切，却又像是一片雾蒙蒙的泡影。美好而又脆弱。
　　好像她再一次睁开眼，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复原地。他又变成了上辈子那个朝九晚五的社畜，好不容易取得些工作上的成就，可归根结底，却也是人海中的一粒砂砾罢了。
　　在那个世界，她跟陈慕然没有半丝关联，他的未婚妻，叫做陈慕洁。
　　“小昭？”眼看小昭发了声，张志和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勉强将胡小昭从恍惚中拉过了神。
　　怔了怔，对方一阵仓促的干咳。
　　“我的原稿……可能放到老校去了吧，现在想找怕是挺难的，老师你真想看的话，改明儿我回三十三中拿一趟？”
　　其实她在撒谎。
　　当初那稿子也算是无心插柳，自己本来也没有晋级的打算，再加上后来各种更新压力，一时半会那档子事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原稿，更是不知何时沦落成家里那垫书桌的一角。现在想找，怕是希望渺茫啊。
　　“没事没事，不耽误你学习，这次也算是难能可贵，你下次投稿再多用点心，咱们争取把名次再往前面冲一冲！”
　　生怕因为这些琐事而耽误掌中宝的学业，张志和连连摆手说着不碍事。
　　归根结底，小昭的文化成绩距离一线还差着一筹。这次考试虽然班级第二，可在年级里，也只是40多名罢了，并不算特别惊艳。
　　祐德高中汇聚了整个西浙的重点人才，可新概念比赛，却是包揽全国的赛事啊。
　　放到更广阔的的视角去比拼，小昭以自己的真真实力，倘若真的能拿到第三名的话，也算得上是骄傲十足了。
　　所幸的是新概念作文并不是固定的一等奖一名，三等奖三名。而是有大概十名到二十名的人数浮动。
　　评委老师的评判标准也比较玄乎，只要你的文笔质量达到了预期标准，都有争夺名次的机会。
　　光是这一点，还是很有机会的。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短暂的失神后，小昭又恢复了那波涛不惊的样子。
　　这幅淡雅从容惹得张志和都不免多看几眼。
　　除了新概念以外，学校里也参加过其他省级的比赛。
　　但凡那些获奖者，无一例外不是欣喜若狂的。
　　可怎么轮到小昭这儿，好像一切世俗的展开，就在她身上完全背道而驰了？
　　实在是古怪。
　　想了想，他还是伸手拦住了这位打算推门离去的班级掌上明珠。
　　“小昭，这两天晚上有没有空？”
　　胡小昭的诧异的回过头来，很明显没有预料到张老师会这么问：“您想干嘛？”
　　“我们这边有一个关于作文培训讲座，邀请的名单里就有你一份，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来着。”张志和说着，笑了笑，兴许是怕小昭提不起乐趣，又补充道。
　　“讲师团队还是比较豪华的，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些外来省的专家教授，课上自然也会聊一些平常所不能涉及的知识点，其实不单单对比赛有所帮助，就是平日的考试中，也很方便成绩的提升，不是么？”
　　说完了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不要来试试看？这次讲座除了晋级人选以外，还有不少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在现场呢，比如刘冉志，张明羽这些，这个平台能让你们互相交流心得，也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呢。”
　　张老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胡小昭听到那个名字，却怔了怔，瞪大了眼。
　　“您说谁？”
　　“那些七班八班的优等生啊？”
　　小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心底那一片朦朦胧胧的回忆，却忽然敞亮了起来。
　　张明羽。
　　难怪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这不就是前世，那个祐德高中里，因为荣获了新概念入围奖，而被教务处大肆表扬的人么？
　　是的。
　　所谓的入围奖，指的便是在海选时期被提早安排的一批奖项。
　　无论是难度还是含金量，都比小昭的入围名次要略逊一筹。
　　毕竟入围入围，都已经给你颁发奖项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争夺前三的资格，已经没有其参加的余地了。



94，报名

　　下午那场班会，由原先的自习考试变成了一年一度的班干部大选。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
　　开学的时候，老师对同学的印象都不熟悉，大家都凭着兴趣在挑选职位。
　　眼下两个月匆匆过去了，大致掌握了学生特点，不少班主任就估摸着差不多可以大洗牌了。
　　铃声打响，一群人正襟危坐，看着张志和埋着将军步走上来。
　　这人比较独断专行，一向都不喜欢投票竞选，而是由他亲自委任，看谁顺眼了，手里那一星半点的职位就会花落谁家去。
　　实在是专横的不行。
　　眼下就看对方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随手点起了一个中排的男生。
　　“王松林，你英语连着两次考试都有退步，这样吧，这个英语课代表你就不要当了，跟苗玲玲换一下，你去当她的体育委员，她来接任你英语课代表的位置。记得明天去跟各自老师打一声招呼。”
　　被点名的那个男生长得有些普通，性格也挺闷的，鼻尖上挂着一星半点的麻子，摸了摸头，神色仓促。
　　虽然有点失落，却也碍着对方是班主任，不好质疑。
　　闷闷的点了点头，便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至于张楚然的同桌位，那个妙龄女孩苗玲玲，小巧的脸蛋上却挂起了一丝笑意。
　　虽然很少有人会将班级里的班干部当一回事。
　　可这事如果真轮着自己头上，那意义就非同凡响了。
　　嗯，体育委员，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
　　可英语课代表就浑然不同了。
　　三大主科之一哎。
　　倍儿有牌面哎。
　　官升一级哎。
　　美滋滋吧？
　　小丫头笑了笑，睫毛弯弯，回头张望着坐在身后的王松林一眼。像是安慰，又像是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得意笑容。
　　结果碰巧，视线瞄到了不远处的梁若琳跟苏一沫。
　　她忽然回忆起前些日子的种种不愉快。
　　却是咬了咬唇，神色一下子又冷淡了下去。
　　点名还在继续。
　　讲台上的张志和来回踱着步，目光深邃，宛若一位征战沙场，运筹帷幄的老将军。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体育委跟英语课代表以外，剩下的职位变动并不大。
　　“这两次考试，你们退步的不算很明显，月考的确比较难，但期中考都要给我努力，知道了吗？否则该换的，还是得换。”
　　感情在张老师眼里，评判一个职位究竟是否适合的标准，就是其人对应学科的成绩究竟优不优秀。
　　这种看法其实很片面，但06年的小县城里，哪怕是德高望重的佑德，也免不了这个俗。
　　甚至可以说这所优质高中里的势利眼氛围，比别的普通学校还要浓郁不少。
　　点名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那最寒酸最没人要的那个劳动委员了。
　　嗯，说得好听点那是值日生的头。
　　说的难听点，就是一打杂的。
　　平常换饮水机拖地扫地擦瓷砖样样少不了，最关键的是，劳动委员的活动时间，基本是每天放学后的那半小时。
　　几乎就等于自己每天比普通学生多加半小时的班，陪着当天的值日生一起打扫卫生。
　　你要是一天也就罢了，可每天都这样。那谁能顶得住啊？
　　所以无论是他们五班，还是隔壁六七八三个思想觉悟较高的优等班。
　　劳动委员的名单，一向是常年空缺的位置。
　　相当棘手。
　　“劳动委员谁想当？期末考可以加分的喔。”
　　喊了半天，还是没人当那个傻呵呵的出头鸟，张志和只好威逼利诱道。
　　结果还是没人应。
　　他也无可奈何了。
　　劳动委员自打开学时就一直空缺，既然考取了佑德，就代表大家都不傻，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干部，哪怕是那些没有职位的普通学生，也不会饥不择食的往这上面撞。
　　张志和叹了口气， 干脆就把这事一笔带过。
　　转而眼珠子转了转，锁定在了后排胡小昭的位置上。
　　那姑娘一如既往的发丝飘扬，背脊挺立。
　　倒是身边另一个各位漂亮的丫头，已经靠在瓷砖上打起呼，鼾声不响，哈喇子却快要流到脚尖地上了。
　　张志和皱了皱眉。
　　只觉得那面容精致的女孩儿，自己非但一点美感都感觉不到，反而有一种极其碍眼的错觉。
　　刁蛮任性！
　　烂泥扶不上墙！
　　得亏这节不是在上正课，不然二人之间又得开战一把了。
　　张志和顿了顿，倒也没有喊醒陈慕然，只是轻轻呼唤了一声胡小昭的名字。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本人还没怎me反应，身边女生却从深深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
　　“谁喊我老婆？”
　　张志和跟胡小昭顿时被气的险些笑出来，前者直摇头，后者则给了同桌一个白眼。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
　　许多双目光也汇聚在她的身上。
　　这胡小昭也算得上是张志和的掌上明珠了，就因为那个极其耀眼的成绩，平常老张说也不舍骂也不舍，怎么在今天这么刁难的节骨眼上，把她给喊起来了。 
　　这是干啥，玩决裂啊？
　　张志和顿了顿，却看着胡小昭，面上挂着令人恶心的微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老头子在图谋什么不轨呢。
　　他倒是只口不提劳动委的事，反而沉吟了一下，冲着全班介绍道。
　　“最近这些天，学校打算举行大型的作文培训讲座，地点在三号楼阶梯教室，时间则是每晚放学后的半小时，任课老师除了我以外，还有不少外省参观施教的专家，任课组都非常专业，希望大家可以过去汲取汲取这方面的知识。”
　　他说的隐晦，倒是将自己不动神色的归类为，专家教授那一栏去了。
　　潜台词有点厚颜无耻
　　而之所以把小昭喊站起来的原因，也是因为：
　　“这次新概念作文大赛，我们班的胡小昭同学顺利晋级，将在今年冬天参加即将而来的复赛，大家为她鼓掌。”
　　说着，没等同学反应，自顾自的拍起了巴掌。
　　这倒是个挺令人诧异的。
　　如果说考试还有可能因为作弊而造成水分的话，那么新概念的含金量，那可就是一等一丝毫不马虎的了。
　　且不说这事面向全国的大型赛事，就光是那征稿的形式，就全然没有走后门的可能。
　　你要说抄袭？
　　内部的审核员可不是闹着玩的，究竟文章有没有雷同，放到大数据库里一查，自然分毫毕现。
　　而且不是每所初中都像三十三中那样看重大赛晋升率，呼吁全校学生们大批量的投稿的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她们五班，佑德初中部时，不少人就曾经去投过稿，结果大部分都是无功而返。
　　这些人对那场赛事的难度，自然是亲身体会过得。
　　所以现在听到班级里唯一一个晋级的名额居然是她胡小昭时。
　　不少人诧异的目光全都望了过来。
　　虽然这次考试她拿了班级第二，但造成了一时轰动后，这件事就被人慢慢淡去，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可一旦被新概念镶上了金边，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少人目露诧异。
　　而讲台上的张志和也理了理衣袖，朗声吩咐道。
　　“由于座位有限，我们班只能至多十人去报名，大家想要听课的可以跟胡小昭说，小昭，这次记录名单的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这种琐事一向都是文娱委员负责。
　　不过文娱委员那个丫头成绩还算不错，人又老实，性子乖巧，凭生就是老师喜爱的那一类型。虽然不及胡小昭这样的宝贝程度，但张志和也不舍得狠巴巴撤掉对方的头衔，给小昭铺路。
　　干脆让她接受一些管理班级的事情，也是不错的。
　　毕竟高中三年，官职不官职的倒不是大事，主要是能够学到一些管理经验，对于以后的成长却是极大的好处。
　　起先报道那段日子，看着这个班级垫底的学生，张志和并没有什么好生气。自然没有给她锻炼的机会。
　　现如今倒是隐约后悔起来了。
　　听着那张志和的良苦用心，小昭却并没有感激，只是挂起了微微的苦笑。
　　好吧，看来，又是一桩麻烦事降临到她头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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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关于那讲座，张志和好一顿吹嘘，可报名结果却还是有些渺渺无几。
　　整个下午。
　　来小昭这里报名的学生，满打满算也就两人。
　　除了那个无论走到哪都想跟小昭在一起的陈慕然以外，另一个则是班级里的陌生女生。
　　叫做段小苗。
　　生的挺漂亮，精致玲珑的五官，虽然比慕然逊色一些，也算的上甜美可人。
　　之所以报名，听说是因为对文学比较感兴趣。
　　这次讲座虽然面相的是晋级生，可一个学校能凑出来的晋级名额也就两三名而已，剩下的位置倘若就那样空着，实在是有些浪费。
　　毕竟那些个专家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不是？
　　而之前提到的荣获入围奖的学生虽然也一并列入了讲座邀请名单，可他们并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就是了。
　　毕竟入围入围，人家都把奖项提前搬给你了，自然是没打算再让这群人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入围奖的作品比普通文章要好上一筹，但整体看又有些登不上台面，于是每一届的新概念官方，都会将类似的文章收集起来，单独设立一个名词，给他们颁发着下去。
　　比如他张明羽。
　　文章也不能说写的烂，字里行间的确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可那也仅仅是一小个段落而已，整体水平上去，也就比普通的稍好一点罢了。
　　可即便如此，这所谓的入围，也比普通学生要有牌面的多了。
　　毕竟那无数封的投稿里，能获得回执的作品可谓少之又少，哪怕是他们品学兼优的祐德高中，这一届也仅仅有三名学生拿到了入围奖，另外的三名成功晋级而已。
　　这六人可谓是这一届的骄傲与希望了，遥想当年高二高三那一批学生，别说什么晋级名额，就光是那入围奖也才堪堪三人而已，这还是两届学生加起来的总量，没想到，这一届的高一实在是青年才俊了啊。
　　“小苗，你要是想来的话，记得下午多做一些准备，讲座在放学后十五分钟举行，趁着休息时间可以先吃吃饭，这会起码要开两个多小时呢，饿着肚子可不好了。”
　　胡小昭将对方的名字记在了纸单上，和尚笔记本后，老大妈般的性格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听到这，旁边陈慕然却已经邀功献宝似的从抽屉里摸出了满满一大筐的零食，撕开其中一袋，捞出一枚薯片就要放到小昭的嘴里。
　　一边放还一边嘻嘻笑着：‘来老婆张嘴，你看老公体贴不，早就帮你准备好晚饭了。’
　　小昭默默瞪了这家伙一眼，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胡闹，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还有，背包里塞得都是些什么，不用学习了是吗？小心吃成小香猪啊你。”
　　开玩笑，凭生那痴长的二十多年与男性灵魂，再不济也是她小昭当攻，慕然当受的好吗？
　　如今你反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说是这样说，小昭还是将那薯片从慕然的嫩白小手上，轻轻接入口中。
　　柑橘柠檬味的，带着淡淡的微酸，上辈子都没吃过这种口味，只觉得口感新鲜。
　　“我看你也不是爱学习的人，干嘛跑来凑热闹呢，乖一点买好饭等我回去吃不也一样么？大不了你先吃也没问题啊。”嘎巴嘎巴的嚼着，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一个人在房间比较寂寞嘛！”陈慕然也不说话，继续嘿嘿直笑：“而且那边男的女的比较多，我对你很不放心，同桌的位置我是肯定不会让给别人的！”
　　这丫头在那粘腻着打滚，小昭却半点办法也没了，又好气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
　　苗玲玲站在椅子前，抚了抚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眼看插不上话，那她就干脆闭嘴沉默。
　　小巧的脸颊被那一副黑框给遮掩得愈发收敛，凭生一股文学少女的气息就有些抑制不住。
　　她点了点头，谢过了小昭的好意，就这样抱着书本坐回到了位置上。
　　铃声打响，数学老师出现在大门口，陈慕然这才又塞了一把零食在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吃着，然后假装在认真听讲。



95，想要接近她

　　结果还真如陈慕然信誓旦旦的那句包票。
　　小昭同桌的位置，还真就没让给别人。
　　阶梯教室距离五班比较远，在一号楼一楼的某个小拐角里。
　　大门看上去有些古朴，旁边的墙壁上更是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结果一推开门，那宽敞的地界反而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还挺大的。”陈慕然浑身抖了抖，蹭着小昭的胳膊，嘻嘻笑道。
　　燃城偏南，冬天的潮湿水汽总是容易阴郁不散。 
　　就这么稍稍打开门，三个女生就几乎要被屋子里冰凉的那股水汽给瞬间吞没了。
　　段小苗忍不住将书本放在怀里，哈了哈冰凉凉的拳头。
　　“来老婆，我帮你捂捂。”这么好的机会，陈慕然自然不会错过，大咧咧的将胡小昭的手塞入了自己的怀里。
　　脸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冰凉水汽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隐约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红。
　　所以说啊，谁是你老婆了？
　　小昭却有些无奈。
　　无论按照年龄还是性别，自己真要说的话，也是那个当老公的吧？
　　这丫头，实在是太胡闹了一些。
　　她忍不住哑然。
　　虽然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就连后世深谙处世之道的胡小昭， 也有些渐渐地分不清，自己跟这位精雕玉琢的小姑娘之间，到底只是关系稍好的闺蜜罢了，还是说，渐渐多了一些说不清不到不明的……别的感情。
　　阶梯教室虽然很宽敞，可在座的学生并没有多少。满打满算也才将四分之一的位置给填满罢了。
　　倒也是，本来讲座就是面向晋级名额的一次小灶，剩下的孩子又没拿到名次，也不是入围奖获得者，过来听讲座的话反而有一种低人一等的不舒服。
　　在这所高手如林的学校里，不少人都非常看重关乎成绩方面的高低，倒是与一些普通高中里只知道下课打街机，不学无术的学生完全不同了。
　　三人进了教室，屋子里还有些安静，不就看到少先到的学生正在默默低着头，翻阅着手里的书本。
　　“我们坐后面。”
　　陈慕然警惕的看了看，然后找了个相对无人的小角落，拉着胡小昭坐下。
　　小昭就一阵摇头晃脑的被按了下去。
　　“好好好。”
　　反正自己视力不错， 即使靠在最后一排，想要看清黑板上的字迹也不算困难，索性就随她去了。
　　段小苗却有些局促。
　　本来她视力就不太好，鼻梁上挂着的眼镜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再加上教室很大，坐在后排，怕是老师究竟在说些什么都很有可能听不清了吧？这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没事的小苗，你要想去前排就去好了，老师也没规定一个班的就非得坐一起的。”兴许是察觉到对方的迟疑，小昭温柔的笑了笑，提着解了围。
　　胡小昭这幅善解人意的样子，惹得段小苗有些意外。
　　她的交际圈子跟苗玲玲走的很近，而苗玲玲的玩伴里，就有那位嘴巴刻薄的张明羽。
　　且不说之前饭桌上的不愉快了，就是开学这两个月里，那个圈子里的人也把胡小昭腹诽成了一个靠走后门进来，鼻孔朝天谁也不服的纨绔。
　　虽然都是同学，平日所看见的小昭的确与八卦中的那个人设不太一样。
　　可当对方真的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段小苗的心底，还是不免产生一丝动摇。
　　是不是，他们都错怪她了？
　　这个念想转眼即逝，段小苗摇了摇头，抱着书本，匆匆忙跑到了前排，找了前排一个没有人的空位坐下。
　　身边的陈慕然却是眯了眯眼，语气轻浮的吼吼了两声。
　　“沾花惹草哦，对谁都这么温柔，干嘛，想欺骗人妙龄少女的芳心啊？”
　　话里话外带了点醋气儿，听得小昭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胡闹呢你？我平常这人你还不清楚么，对谁都一个样！”
　　“那不行，以后你只准对我这样，就连那个梁若琳也不行！”小丫头瞪了瞪眼，不服气似的靠了过来。
　　末了又想起了什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对，应该说那个梁若琳才是重点怀疑对象，你下次不能跟她有超过三秒的对视，明白了吗？”
　　蛮横不讲理啊……
　　她俩好歹也是舍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不让对视三秒，这是什么鬼规矩？还要生活吗，还能过吗？
　　只是面对对方的无理取闹，小昭并没有升起抗拒，反而心底浮现出了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烂熟电视剧里，男主女主打情骂俏的时候，就特喜欢说类似的这种话。
　　比如不能跟异性对视啦，不能用牵手以上的肢体接触啦等等……
　　麻烦的不行！
　　却不知为何，旁人看去，只觉得一阵酸酸的，而本人情侣，脸上那一抹甜蜜的笑意，更是让外人心底五味杂陈。
　　公然秀恩爱啊这是！
　　陈慕然眼看小昭不说话，身子就柔柔的靠了过去，靠在对方怀里。
　　感受着大冬天的那股温热，惹得小昭鼻头都忍不住发烫。
　　见鬼咧……
　　这股莫名其妙悸动是怎么回事？
　　要不得啊要不得……
　　胡小昭颇为尴尬的将头扭了过去，陈慕然瞪了瞪眼，不服输似的打算伸出胳膊，将她的脑袋重新瘪到自己这里。
　　“看墙干嘛？看我啊，我不比墙白么？”
　　“那还真没准……墙多白啊，你哪能比啊，是不？”
　　陈慕然被这直男一般的发言气的翻白眼，这没情趣的家伙，自己跟她打情骂俏，她居然关注抢白不白？
　　“谁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叫你看我啊傻蛋！”
　　“明明是你先开的头好么……”小昭听着吼，心里委屈。
　　两个人又打情骂俏了一会儿，走廊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听上去杂乱无章，看样子来人较多，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某些男生嬉笑不正经的言论。
　　声音由远及近，屋子大门也忽然被一双带了泥泞的雨鞋给踹了开。
　　就看到，为首的是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五官乍一眼看过去还有些刁钻，高高的颧骨，将眉目挤得位置更小了，显得其人有些刻薄。
　　而身后跟着的四个男生更是行事嘈杂无比，围着那面目普通的男子说着些什么，细细听去，竟都是些拍马屁的内容。
　　那人被环在人群中，微微仰着脑袋，鼻孔都快顶上天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嘴角的笑意根本收敛不住。
　　倒是环顾了一圈，见到熟人后，便朝着段小苗的位置走了过去。
　　径自说着些自以为幽默的对话：“哟，这么巧啊，段小苗你居然也在？我没看错吧，听说你们班也出了一个晋级名额，不会就是你吧？”
　　学生和成年人不一样，心里少了那些弯弯绕绕，说起话来也会比较值，不含蓄，说白了就是欠揍。
　　毕竟这些人，没经历过社会上的毒打，再加上有些学生因为家境的原因而被捧上天，久而久之的，就会有一种找不着北的优越感。
　　那人与其的面孔倒是相当般配了，嗓音尖锐，话里话外那股刁钻更显刻薄，却是忽然不觉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依旧生了个懒腰，满脸欠揍的俯视着身前女孩。
　　段小苗皱了皱眉，被说到的有些不开心了，却又碍于对方的关系不好发泄，只是陪笑道：“我就是过来听听讲座的，明羽哥可别误会了，我那个语文成绩你也知道的，哪能得奖啊?这也太夸我了。”
　　段小苗成绩其实并不算差，班级中列，马马虎虎，可要是跟七班的学生比起来，那的确是有差距。
　　虽然，张明羽的总分满打满算也只能在四班考试，充其量不过是年级百来名罢了。
　　可耐不住家里有认识的学校亲戚，塞了点钱后，上下那么一打点，反而将大儿子顺利送到了七班去。所以很多时候，张明羽都特别喜欢以那优等班的名号去压人。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我们这人多，热闹着呢。” 旁边的一个陌生男生也是笑了笑，搭腔道。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识抬举了，这还没进门，你们几个里里外外就给人损了一通，还让小姑娘陪着你们一起坐，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果不其然段小苗想了想，然后假装为难的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后面的位置太远了，我有些看不清黑板呢。”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张明羽也没强求，或者应该说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目光在教室里搜索了起来。
　　似乎是在考虑坐哪比较好。
　　他们这边总共五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挤肯定是坐不下的。
　　而后排，小昭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男生尖锐的嗓音，还有段小苗略带无奈与恼火的客套，自然清晰的映入耳中。
　　在听到小苗讨好的称呼后，她不免眯了眯眼。
　　这就是那个张明羽？
　　尖嘴猴腮的样子，长得还挺有辨认度的。
　　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还会去恭维他。
　　说起来，张明羽的家境虽然跟那些下海经商的富裕家庭不能比了，可好歹也是做买卖的，手里有些小钱，偶尔大度一把，请着身边人搓一顿馆子，这人缘自然就来了。
　　虽然这一切出手在那些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看来土气到不行，但对于普通家境的孩子，的确很有吸引力。
　　还是那句话，燃城周边的家境，多数都不宽裕。有钱的，终归还是少数。
　　张明羽身边环绕着的学生大抵都是些四班六班的男生，面向陌生，自己根本没看过。
　　倒是声势浩荡，一边走，一边在嚷嚷着什么，惹得原本还有些安静的教室顿时都喧闹了起来。
　　旁边不少看书的学生都暗自皱着眉头，可碍着对方人多，也懒得去自讨没趣。
　　反倒是那张明羽眼尖，一把就看见了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个一直处在舆论与八卦中央大漩涡中的陈慕然。
　　长得漂亮，性格古怪，容纳不进集体，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是班级里女生碎碎念的典型。
　　年纪大红人啊。
　　张明羽和班级里的女生玩的不错，表面上也会跟那群姑娘一起大力抨击那个陈慕然。
　　说她怎么怎么做作，怎么不合群，如何自自视甚高。
　　可真要让他碰见了本尊，在那张明晃晃脸蛋的诱惑下，他还是忍不住想去接近。
　　毕竟。
　　那可是校花一般的存在啊。
　　哪个男生没有过这样美好的幻想，想要与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跟自己产生交集呢？
　　哪怕并不是恋爱方面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打一声简短的招呼，微微客套的一笑，就足以让男方高兴上一整天了。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与资本，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怕也并不是难事。
　　张明羽抱着下巴思索了那么一下。
　　嗯，陈慕然既然出现在了作文讲座上，就代表她对文学有着一定的兴趣。
　　起码张明羽是这样猜测的。
　　而且看她那个样子，引八九不离十。
　　更何况。
　　自己这次，可是新概念入围奖得主啊……
　　凭着这一点，他们之间，或许还真拥有平等对话的可也不一定？
　　虽然张明羽也知道，自己的外貌的确配不上那陈慕然。
　　可男人并不一定看的是相貌不是吗？
　　许多时候，人格魅力，家境，才华，成绩，等等等等，那都是足以取代外貌的条件之一。
　　凭什么他就不可能攀上她的高枝？
　　想着，张明羽暗自捏了捏拳头。
　　身边的小马仔已经找了个特别舒适的墙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肩膀歪歪斜斜的往那一靠。
　　张明羽却笑了笑，故作淡定，目光却火辣辣的偷瞄着某处，指了指后面。
　　“还是坐靠后门的位置吧，这边的凳子有些发潮了，坐久了容易得病的。”
　　“那就听张哥的意思。”那些个狐朋狗友也没意料到张明羽脑袋里在打些什么算盘，混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索性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往陈慕然跟小昭前排的座位一靠。
　　那聒噪的闲聊，顿时就冲入耳膜了。
　　“真吵啊，我们换位置吧。”陈慕然非常讨厌这种气氛，干脆扯了扯小昭的衣袖，打算离开。
　　胡小昭却埋着个头。
　　正在腹诽沉思的她，一时半会倒是没有注意到外界的闲话。



96，熟悉的陌生人

　　小昭跟慕然来的比较早，这会看了看门后挂着的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约莫十多分钟的样子。
　　“张哥这次可厉害了，新概念入围奖！说起来，上一届新概念比赛，高二也只有两个名额拿了入围吧？再加上高三的，总共也才三人是不是？”
　　原本寂静的环境，却是因为张明羽跟那些死党的一声声吆喝给搅乱了不少。
　　其中一个狐朋狗友说着， 冲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这些人都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也不知道来这里是为了求知，还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地方唠嗑。
　　另一个点了点头，跟在后面接茬道，“是啊，前两届总共才三人拿奖，竞争这么激烈，没想到咱们张哥也能拿一份，这么一想咱们张哥的实力，是不是也跟那些人并驾齐驱了？”
　　如果梁若琳在场，看到这般景象，止不住就要嗤笑不止了。
　　因为这些捧臭脚的人，和当初一起吃饭的七班八班同学并不是同一批次，而是那些普通班里的本地学生。
　　无论是家境还是成绩都要稍逊一筹。
　　优等班的孩子眼界广，家底丰裕的不少，自然不会因为张明羽手上那点小钱而对其有任何的改观。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一起吃饭时，张明羽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了。
　　这人，心里越是空虚，就会越是在意别人对他的目光，想要挑起话题。
　　哪怕那所谓的话题都是造谣，都是凭空捏造的，只要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切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泼脏水这种事，又泼不到自己的头上。
　　而眼下这群狐朋狗友跟张明余万的惯了，经常承蒙他的很好，自然会下意识去拍这位‘富少’的马屁。
　　叽里呱啦的一些言语，倒是惹得本来安静的小角落嘈杂异常。
　　陈慕然皱了皱眉，已经打算将拉着胡小昭离开了。
　　却没想到这家伙接下来的几句话，却是让小昭按住了身边肩膀。
　　陈慕然鼓了鼓眼，还没说什么。
　　小昭却已经将对方拉入了怀里。
　　“还是等下吧。”她冲着身下的姑娘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小昭其实是有些好奇，这张明羽，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来。
　　慕然虽然不明所以，可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是让她身子骨一阵舒坦。
　　看到一向性子老实的胡小昭突然讨好自己，她竟有些小雀跃。
　　也不吵闹了，干脆安安静静的依偎在小昭身边，一副全听对方当家做主的样子，乖巧的紧。
　　就看张明羽继续显摆道。
　　“哪里哪里，这次咱们一年级不仅有三个入围奖，听说还有三个人拿到了晋级名额呢。我这个成绩和他们比起来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毕竟，这也是全国赛制的比赛嘛。”
　　语气看似谦虚，实则卖弄的意思相当明显。
　　说着，他顿了顿，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显摆道： “不过，高二年级那个入围奖的学姐，我倒还真认识来着，叫禹什么曦来着，人挺漂亮，语文单科在年级前十左右，不仅如此，听说还当过两年的学生会副主席。”
　　这么一说，一群人艳羡的目光顿时望了过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张哥？”
　　“当然都是真的，你们张哥什么时候吹过牛了？”张明羽满足了摆了摆手，神色阔绰。
　　一群人顿时咋呼了起来。
　　“能跟高二的学姐谈得来哎，真好。”
　　“废话，你要是跟张哥一样作文写的这么好，一样也有学姐跟你搭讪，问题是你有那个天赋吗？”
　　被讽刺了一顿的男生也不恼，反而摸了摸头，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张明羽。
　　他们似乎都有些好奇，为什么张明羽在写作方面，竟然如此突飞猛进了？
　　明明初中的时候，他的语文成绩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平平无奇呢吧？
　　一群眼睛望了过来，那张明羽似乎早就准备了多时的样子，迟疑片刻，倒是无所谓的开口道。
　　“其实文笔什么的都是天生的，关键还是得看天赋，不过，你们要是真的想学的话，有一本书我到还是可以推荐你们学一学。”
　　“什么书？”既然人都这样说了，小弟三人自然是给足了台阶。
　　“《梦里花落知多少》。”张明羽说着，手指转了转，一字一句道，“之前我的参赛作品，就是蒙受了这本书的启发，在文笔上模仿出了相似的意境，获得了评委老师的好评。这也算是一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吧。”
　　听着他这样一说，小昭微微怔了怔，心底一股异样的感觉渐渐弥漫了起来。
　　自己的确是初中时给山茶树下投的稿，不过从稿件审核再到刊载上架，时间已经快要七月初了。而那会新概念的征稿时期也早早结束了才对。
　　这中间相差了将近一个月，想要硬对，肯定是对不上号的。
　　而且对于他这种好大喜功，恨不得一切功劳揽在自己头上的人来说，应该非常忌讳说出借鉴的实情。
　　可为什么他忽然变了性子？
　　这其中，实在是有些蹊跷。
　　小昭皱了皱眉，陈慕然却忍不住惊乎了一声。
　　“梦里花落……”
　　这丫头并不是文学少女，之所以知道这本小说，也是因为同寝的沫沫是那作者的忠实书迷，几乎每一章都看，而且还是从不嫌腻歪的那种，几乎隔着一段时间，就会将以前的章节拿出来温故知新。久而久之的，陈慕然便对这本小说留下了一些印象。
　　现如今听到它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自然会有些惊奇。
　　这一声并不大，放在一片嘈杂里几乎渺小到不特别仔细的听都会被无视的地步。
　　然而，张明羽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个机会了，微微一笑， 顺势转过了头。
　　“我说美女，你不会也知道《梦里花落》这本书吧？”
　　陈慕然有些诧异，没有说话。
　　这家伙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糟糕，尖酸刻薄，好大喜功，慕然的心底自然是相当抗拒的。
　　可一个陌生人突如其来将话题转向了自己这边，无论是谁，都得诧异上那么两秒。
　　而也就是这时，身边狐朋狗友的目光也顺着他们老大的视线望了过来。 
　　一时间，四五双眼睛交汇，惹得陈慕然这个没什么交际经验的宅女有些小紧张，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放在抽屉里的手，却下意识抓住了胡小昭的掌心。
　　结果小昭还没来得及说话。
　　那张明羽却笑了笑，自顾自的搭讪道：“那还真是巧了，这本小说我也非常喜欢呢！对了，你知道吗？听说他们那个杂志社，叫什么益阳传媒来着，最近也在举办征文活动呢，我已经报名参稿了，而且也收到了收稿回执，看那封信的意思，应该是有资格签约成为驻站作者了吧？”
　　说罢，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邀请道。
　　“对了，到时候出版社那边也会邀请我去站内做客的，你要不要一起过来？那儿的书卷气息，还是很浓郁的哦。”
　　学生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即便故意在搭讪上走了些弯路，可表露来意时，还是会简单到一眼看破的地步。
　　不过那签约一事，的确算是个重磅消息。
　　毕竟高中生阅历文笔有限，能跟那些社会上的专业写手比拼且不落下成，甚至还能被公司看中签约的，含金量也的确相当耀眼了。
　　这么一说，那些狐朋狗友顿时讶异的起来，一个个瞪大了眼。
　　“张哥牛啊！”
　　“太掉了，我没听错吧，张哥要成为专业写手了？这才高中而已吧？”
　　“这怕是连高考都不用考，就已经能养活自己了吧……”
　　“月入上千啊！”
　　在那个年代，月入上千已经算是小资的水准了。
　　只是对于普通小杂志公司来讲，怕是那些人气名列前茅的作者都不能保证稳定月入上千，更别提这连签约都只是在拟定中的新人作家了。
　　周遭一片令人作呕的虚假吹捧，这要是放在往常，张明羽早就得意到不行。
　　可现在的他却忽然你不为所动。
　　眼睛直视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那个女生。
　　手里的汗水，捏的有些发紧。
　　陈慕然啊。
　　学校里一等一的大美人啊。
　　脾气不好，长相精致，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跟她做朋友，倘若自己能将其摘了去，无论是面子还是身份，那都是一次无以轮比的满足啊。
　　只是无论张明羽怎么说，对方的态度，还是那个样。
　　“我还是算了吧？”陈慕然心底暗自不耐，可手被小昭抓着，那股暴躁的脾气却缓解了不少，并没有第一时间爆发出来。
　　“周末我打算在学校里陪人呢，都约好的，实在没空出校哈，你自己请便。”
　　话里话外已经非常直白了，但奈何那张明羽就是一狗皮膏药，想要将它撕下来，难缠到几乎要脱一层皮。
　　“为什么不呢？偶尔一次约会而已，放鸽子就放鸽子了呗，再说啊，你那个朋友有出版社重要吗？你那个朋友，能写出《梦里》这样的小说吗？他怕是什么都不能够吧？要我说啊，这可是千载难逢见面的好机会啊，可千万别错过了？”
　　他笑了笑，依旧没放弃，拿捏起态度，忽然假装坦白似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就把公司内部的商业机密告诉你好了。”
　　“益阳传媒，就是《梦里》作者签约的地方哦，说不定我们一起过去，还真能看到作者本人呢，你不是很喜欢《梦里》么？这么好的机会，总不好错过了对不对。”
　　张明羽顿了顿，又在这邀请的后面，添了一枚筹码。
　　“大不了就是吃饭嘛，很快的，半天功夫也就搞定了。我们一起去参观出版社，然后路过快餐店我请你一份不就好了？麦肯基哦？很多学生都没吃过的哦？一顿起码也要四五十哦？”
　　兴许是张明羽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样的诱惑倘若是对于一般的学生，那的确难以抗拒。可要是对陈慕然这样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那就有些幼稚了。
　　果不其然听着听着，陈慕然嘴角勾勒的冷笑，就越发明显。
　　惹得张明羽的进攻势头都渐渐缓了下来，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请她吃一顿快餐而已，怎么对方态度反而越来越奇怪了？ 
　　“其实我真没怎么读过《梦里》，算了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真的对小说不感兴趣。”陈慕然说着，隐隐有些不耐烦，脸上的笑意终于冷去了大半。
　　“别别别，这话就生分了啊，害羞什么，咱们都是文艺人，没必要这么矜持的。”
　　哪怕热脸贴了冷屁屁，那人却还是没打算放弃。还在胡搅蛮缠。
　　甚至还打算伸手，抓住陈慕然的胳膊。
　　却是这时。
　　斜地里，一直略微纤细的手掌，终于是忍无可忍，忽然冒了出来。
　　轻轻一巴掌，就将那张明羽的胳膊给打了飞。
　　看着那双纤细的胳膊，张明羽本来也没在意，却没想到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力道却格外的足，几乎让他瘦弱的身子在惯性下，歪歪斜斜撞到了旁边的一角。
　　张明羽本就不是运动类型的男生，再加上是拿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自然长得瘦削无比。尖嘴猴腮。
　　兴许是因为这猴子一般的长相与身材，导致了他的女生缘并不好。
　　“谁啊，你想干嘛？”被摆了一道，张明羽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却看到陈慕然旁边的角落里，那个起初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子。
　　忽然将她那张略显清澈的脸庞，从闷闷然的黑暗中抬了起来。
　　一双好看的眼睛微眯，却又藏匿着愠怒。
　　仅仅的那么一望。
　　却不知为何，小弟几人，以及那张明玉的后背，却忽然起了一层冷汗。
　　“这气势……”
　　狐朋狗友们怔了怔，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而在一片讶异中，胡小昭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轻灵的嗓音，却字字诛心。 
　　“不切实际的胡扯就先放一放吧，依我所见，《梦里花落》这本书，貌似，并不是那益阳传媒的作品吧？”
　　没来由的，张明羽忽然觉得这张面孔，自己有些熟悉。
　　可细细去想，却在脑海中，又找不到对应人的名字。
　　张明羽思索着，一阵恼火，忍不住鼓起了眼。



97，居然是

　　益阳传媒，这个名字小昭的确知道。
　　自己在投稿那段时间，就已经在网络上挑选过燃城附近的一些杂志出版社的讯息。
　　而其中益阳传媒，便是排在老爹所在的碧海传媒前头的一家公司。
　　当初无论是公司规模还是在整个燃城的影响力，都比势单渐衰的碧海传媒要高出一筹。
　　当然了，也仅仅是一筹而以，并不算很多。
　　毕竟燃城在当年就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经济制约下的发展，自然不可能孕育出什么庞然大物。 而放在全国哪些声名赫赫的大型出版社去看的话，那益阳传媒，也近乎小蚂蚁一样的角色地位。
　　所以后来渐渐的，这益阳传媒便随着外来出版社的文化入侵，渐渐被集资收购，成为了别的公司的一员。
　　比如当初百货大厦一楼的位置，摊位上就放有曾经两三本属于其出版社的刊物。
　　反而是之前的碧海传媒，因为那一本《梦里》而渐渐被盘活了。销量大涨不说，就连读者粘性更是与日俱增，如果不是外来媒体的逐渐入侵，怕是如今的整个燃城，销量最火爆的出版社便是老爹所在的碧海传媒了。
　　所以眼下。
　　听着这个张明羽，拿着自己的《梦里花落》在那耀武扬威，甚至还将老本家的名字给说错了的场面。
　　小昭只觉得可笑无比。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蠢的人出现？
　　这也太无知了吧。
　　“益阳传媒你都不知道？当今整个燃城最大的出版社之一！这么大的牌匾你居然都没听过，也太老土了吧？”
　　张明羽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嘲讽了回去。
　　看着这张角落里的面孔，他只觉得有些面熟。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阴影所遮蔽的缘故，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认出来。
　　平心而论，这个女生的五官很是耐看，虽说外貌不及陈慕然，可给人一种淡雅随心的美感，甚至就连张明羽本人，都下意识想要去讨好对方。
　　但很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像是吃了枪药似的突然阻挡在自己的面前，阻碍了他的计划。
　　感受着胳膊被拍飞的力道，张明羽咬了咬牙，忽然有一种到手的熟鸭子忽然长翅膀飞掉了的恼怒感。
　　既然心头有火，那说起话来，自然就不那么注意分寸了。
　　说罢，他顿了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睥睨着胡小昭，像是在看一个不相为谋的乡巴佬：“俗话说辫子长见识短，没眼光不是你的错，可出来贻笑大方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小妹妹。”
　　小妹妹？
　　小昭忽然古怪的挑了挑眉。
　　自己这痴长二十多年的岁数，怕是你喊一声叔，爷都懒得应呢。
　　“我自然知道益阳传媒，不过据我所知，那所出版社已经在半个月前被外县的企业给收购了，现如今资金链紧缺，哪来的闲工夫收稿？”
　　小昭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半点恼火也没有。薄润的嘴唇轻轻抿起，指尖环绕着发梢，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口中的话，却字字诛心。
　　这说得不假，那益阳传媒早就濒临破产了，要不是被外线企业抬了一手，这会怕是已经半死不活的在分家产了吧？就这么个破败的小公司，竟然还花费资金去大肆收购签约作者，这是什么脑瘫策略，是嫌自己活得还不够短么？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梦里》写的这么好，声势广阔，那为你口中的老东家益阳传媒，反而跟以前一样破败荒凉？不仅半分钱都赚不到，反而还被收购了？这其中的逻辑根本不通顺啊，我说的对么？
　　“甚至那所谓的征文投稿一事，更是半点风声都没有，起码我在对方的网页官网上，并没有看到类似的广告。这么大的事儿，总不可能官方都不发文通告吧？”
　　说道这里，小昭嗤笑了一声。
　　眼睛淡淡的一撇，目不转睛盯着那因为哑口无言，而脸色愈发糟红的张明羽。
　　“我说张大才子，你不会是随口胡诌了点莫须有的东西，就想跑来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种行为也太低端了，不是么？”
　　小昭反问的时候，语气有些毒，红润的嘴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处事不惊的蛇蝎美人。
　　她没有把话挑的很明白，但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能读懂它的意思。
　　这种随随便便鼓吹一些莫须有的事迹就想来泡妞的登徒子，自己前世可是看的太多了，而对方又恰巧打着她胡小昭的招牌在这招摇撞骗，这岂不是李逵遇着李鬼么？
　　“据我说知，《梦里》的作者也是一位学生，并没有入住工作室，哪怕你真的有资格去参观其老本家的公司，怕是也看不到真人吧？所以问题来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谁给你的资本，在这里混淆是非，东拉西扯的呢？”
　　“我……我……”
　　张明羽瞪大了眼。
　　心中恼羞触怒，想要说出些反驳的话来。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生质疑的一切，都完美到没有死角的地步……
　　所谓的投稿并不是他瞎编的，附近的一所小规模传媒公司的确在举办征稿活动，而自己因文笔较好有幸被选入，拥有了签约的资格。
　　至于参观本部与见面作者，也是对方编辑给出的承诺。
　　当然了，那所小型企业自然跟《梦里》这种大公司没有关系。
　　只是为了引起那陈慕然的注意，张明羽才故意将自己曾经的经历，往那《梦里》的幕后公司身上靠。
　　本意也是胡咧咧，想着能有借口引起对方的兴趣就好了，等接近了之后再徐徐图之。
　　却没想到凭空冒出来了块铁板，直接将他的计划给无情打破了。
　　“你什么你，还玩起结巴来了，来嘛，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小昭却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勾勒着下巴，好看的面目，在明暗交界线的衬托下越显娇艳。
　　一旁的陈慕然瞪着眼，微微看的有些呆。
　　好像，小昭天生就是这般媚态一般。
　　虽然与平常的她不太一样。
　　但是，忽然好漂亮，好吸引人啊……
　　而反观张明羽，却已经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了。
　　眼看对方语塞，小昭也只好摇了摇头：
　　“看来张大才子跟我印象中的形象很贴切啊，脸大无比，还妄自尊大，喜欢凭空捏造。就这么个性子，还想跟我们家慕然挂上关系？怕不是……”
　　嗯，怕不是奶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入非非到了不切实际的地步了吧。
　　上面这一句，小昭并没有说的太明白，毕竟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得留上一线。
　　说起来，要是以自己平时那个超脱世俗般的胸襟，怕是对方无论怎么叫嚣，她都只会觉得地方太过幼稚，根本不屑去触及哪怕一丝的交集。
　　可看着这家伙堂而皇之的想要接近她们家陈慕然。 
　　饶是小昭那不显山不漏水的性子，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
　　胸口一阵冰凉，尤其是张明羽那张大脸盘上微笑，她都快忍不住走上去踹两脚了。
　　这种几乎失去理智的感情。
　　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吃醋吗？
　　意识到这个层面，胡小昭呆了那么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忽然流淌在了心田。
　　“谁说我想接近她了？”
　　倒是这个时候，张明羽像是被人揭开了痛脚一样，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
　　本来他就被怼的哑口无言，身边的狐朋狗友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拿着古怪的神色望着这位老大。
　　窘迫与恼羞成怒在心底越积越深，到了最后，张明羽终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彻底暴发了。
　　他伸手指着小昭，闭口不提那什么出版社的事情，反倒是瞪着眼，血丝通红，避重就轻大声叫嚷。
　　“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忘了这里是干嘛的，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作文讲座！扯这些没用的八卦是想干嘛？打算来这边消磨时间，荒废时光是不是？我看你这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也不像要好好学习的人，怕是不知从哪个班跑进来的野猴子吧！但是很抱歉，这种专家教授待的地方，不欢迎你这种野猴子！”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自诩那入围生的身份在压人。
　　吼声极大，响彻在了整个阶梯教室里。
　　四周已经渐渐无视了大嗓门的学生再一次瞩目了过来。看着对方毫无节制的乱发神经，一个个都有些意外，不清楚他又玩起了什么名堂。
　　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出来劝架，触了这神经病的眉头。
　　一时间，交头接耳不断。
　　而视线中心的那个小男生。
　　挥舞着胳膊，微长的头发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杂乱不堪，瞪大的眼睛里，更是因恼羞成怒而遍布了血丝。
　　小昭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人，死要面子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当即想要抓过慕然的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有一句话说得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来梁若琳做的没错，要是跟你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怕是就连我，也会被恶心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吧。”
　　撂下这句轻描淡写，小昭慢悠悠起了身。
　　而身边的陈慕然也是半句话都没说，默默跟在身后，一副小昭去哪，自己就去哪的架势。
　　“你什么意思？刚才那句话想表达什么？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张明羽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位不速之客，面色涨的通红，还想要伸出手，还想要拦住对方。
　　刚才小昭的沉默不语，使张明羽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真是对方忌惮自己那入围奖得主的身份，这才故意岔开了话题。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
　　屋子外，皮鞋摩擦着地板的脚步声，忽然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响起了。
　　整个教室的目光顿时齐刷刷望向了大门口。
　　而过道里，一个摸了些头油，面目有些尖嘴猴腮男子，忽然从大门外探出了脑袋。
　　面目发皱，长相老成，并没有专家教师那般的好生气，甚至高高吊起的眉脚，凭生给人一种刻薄的模样。
　　是那个在年级组乃至整个学校圈，都流言不断名声不好张志和。
　　“谁这么吵啊？大吼大叫的！我还没进教学楼就能听到一个男的在吵，说，是谁这么不成体统的？”
　　却看到这个黑面鬼抱着书本走了进来，啪嗒一声放在讲台上，嗓音极其的洪亮。
　　这些优等班及的学生哪天不被老师当宝一样捧在手里，趋势从来没见过第一眼就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情况。
　　只一声吼，不少人都给骂迷糊了。
　　场面一时半会安静了下来。 
　　只有还杵在过道里跟一尊电线杆似的张明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了那么一会，忽然伸手，直勾勾指着小昭的鼻子。
　　“老师！张老师，是她，是这个女的，刚才想要挑事，她对我人生攻击！说我恶心，我才有点按不住的！”
　　一听这话，陈慕然几乎差点气笑出声。
　　明明刚才那副阴魂不散的是他，没想到口风一转，什么事都往小昭头上扣了。
　　这还真是死不要脸啊。
　　当下，陈慕然就打算站起身像那张志和汇报点实情。
　　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动作。
　　张志和却是越听越气，猛的一拍讲台桌，怒目大喝。
　　“张明羽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直接将张明羽给吼楞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反应过来，张老师脸上的讥讽愈发浓郁了。
　　“胡小昭主动找你的麻烦？你骗谁呢，当我是傻子么？”
　　听到这反驳，还有那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张明羽这才是彻底愣住了。
　　之前脑海里，那股难以描述的不和谐感，终于彻底暴发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的指着角落那位起初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女子。
　　现在的她，却是面无表情，神色不耐的看着自己。
　　“什么……你是，你居然是胡小昭？”
　　事到如今，这才猛的回味过来，原来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熟悉感，原来并不是心理因素在作祟。 
　　这张面孔，自己的确是有印象的！
　　她居然是胡小昭？



98，不倾国

　　平心而论，张明羽对胡小昭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不倾慕，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不屑。
　　只是在听到胡小昭这三个字后，他还是陷入了惊讶。
　　因为面前这个女生。
　　实在是太过漂亮了。
　　她竟然就是班级里那些长舌女同学口中，长相五大三粗异常难看的胡小昭？
　　这到底……真的假的？
　　其实之前考试的时候，张明羽碰巧和胡小昭分在了一班。凭着座位表上的姓名，他的确留意了一下这位年级风评不怎么好听的丑陋女生，大概知道了其座位所在。
　　可他对她的印象也仅限于此罢了。
　　毕竟这一位年级被传的其貌不扬的女生，张明羽根本没兴趣，也不会花费什么功夫去与对方深究或者搭讪。
　　再加上小昭本来就是相安无事的类型，哪怕是平日里下课，她都只是将脑袋埋在书本与考卷里看书或者答题，神情专注。
　　一来二去之下，那三天的考试日，张明羽自然根本没注意过这个女生的容貌。
　　只是下课后的闲聊中，男生偶尔也会往后方眺望两眼。
　　而最后一排那个女生却一如既往微低着背脊，朦里朦胧的，看不清背影。
　　再加上衣服上沾了些灰尘，下意识就当做普通丑女去看待了。
　　却没想到。
　　就是在自己的印象里，那个丑陋无比的丑八怪胡小昭。
　　今天看去。
　　却……
　　漂亮到有些难以言表。
　　哪怕是在那个年级校花陈慕然的身边。
　　靓丽的容颜，秋水般的眸子，也隐隐约约，并没有被彻底掩盖的意思。
　　她依然很漂亮。
　　完全，不遑多让……
　　与陈慕然的美不同，小昭的美，并不是那张张扬的风格。
　　而是一种内敛，城府很深的错觉。
　　像是一潭浓郁而香醇的清酒，缓缓地摆在那儿。
　　任岁月静好，时光流逝。
　　却也没有半分的改变。
　　不倾国，不倾城。
　　只做一位安安静静的明媚女子。
　　一双眸子异常清澈，仿佛一窝清澈的水潭，看久了，就会忍不住让欣赏者，被深深吸引其中。
　　端丽无双。
　　这真的是本人吗？
　　张明羽瞪大了眼，一时间感觉自己的情况有点难以言喻。
　　他张大了口，下意识想说出点和解的话语来。
　　只是可惜的是。
　　面前这位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却忽略了自己。
　　只是默默的仰起头，视线在空气中与那五班的讲师张志和交汇。
　　默默露了个苦笑，旋即，不再言语。
　　张老师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起初他还在因为那嘈杂的教室而一阵恼怒，如今却在看到小昭后，胸中那口怒火都消散了不少。
　　好学生是个宝啊。
　　小昭温柔，体贴，懂事，虽然入学时基础并不怎么好，可随着两个多月的学习，她已经隐约能进入年级优等生的队伍了。
　　更何况她的性格也和那些满瓶不晃半瓶摇的纨绔学生，全然不一样。
　　一般的孩子但凡取得了一些成绩，指不定就得在鲜花与掌声中找不着北了，可偏偏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雅随心，从不因为外界的得失而喜怒骄傲，堪得上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想着，张老师心底的怒火又忍不住升腾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张明羽，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这么个低调的女生，现在你和我说，是她主动在找你的麻烦？骗谁呢？
　　胡扯也不是这么扯的吧。
　　还是说。
　　是因为女方太过温柔贤淑了，看上去像是很好欺负的类型，这才使得那个张明羽造谣起来，都能够不担心后果，且肆无忌惮呢？
　　思索着，张老师冷笑的嘴角更是收敛不住。
　　“小昭主动惹得你？她主动惹得你？哼。”他来来回回踱着步，一开始，张志和已经打算暂且放过此事，先将这半堂课给上完。
　　可他似乎又有些不甘心，像是回忆起曾经的某些不愉快，目光紧盯着调皮捣蛋的张明羽，咧嘴冷哼道。
　　“张明羽啊张明羽，你那点破事就别拿出来谈了行吗？我现在提起你，我都觉得丢人！”
　　话里话外虽然没说的很明白，但两人之间似乎的确有过节。
　　小昭支棱着耳朵，默默听着，却没说话。
　　只是单纯的好奇。
　　而张明羽忽然怔了怔，却是面色发土。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家里跑关系时，起初是打算将自己丢到五班上课的。
　　只是因为五班班主任早就在初中那些老师的口里，得知了这位不学无术的学生种种‘光荣事迹’，自然是无论怎么说，哪怕给再多的好处，也是坚决的四个字。
　　概不收纳！
　　没有办法之下，校管理层才只好把这位学生带到了七班。
　　所以眼下。
　　曾经有过节的两人本就第一印象恶劣，再加上对方主动惹上了五班的掌上明珠，张志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甚至萌生了直接将这人拎出去罚站，甚至踹上两脚的粗暴念头。
　　可理智却告诫着张老师，并不能这样干。
　　毕竟明面上张明羽也算的上是这一次新概念大赛的功臣了，一个入围奖不高不低，起码还是拥有着一定的脸面的。
　　虽然说那所谓的入围奖成就，在小昭那个晋级名额的面前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想着，张志和眯了眯眼，虽不好明面上说什么，却从身下拿出了三张A4打印纸，朝着众人晃了晃。
　　隔得远，一群人也看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张志和却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似的，在那大声解释道：“这是给晋级生填写个人信息的表格，各位拿下去之后记得用心填写，下个礼拜一之前交给我，方便决赛报名。”
　　说罢，他顿了顿，首当其中的朝着最角落的座位挥了挥手：“小昭，上来一趟吧。”
　　张明羽还宛若电线杆似的杵在过道上，也没人喊他坐下，整个人已经尴尬到了不行。
　　如今看着胡小昭又被喊了起来，他顿时难以置信的鼓起了眼。
　　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喊你上去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心底深藏的偏见，张明羽却不敢去相信那个猜想。
　　“因为我是这次新概念比赛的晋级者啊？”小昭悠悠然站起身，回过头，看似不经意的回答着。
　　甚至还忍不住笑了笑，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勾勒得更显妖艳。
　　“也没事啥大成就，比起咱们张大才子的入围奖来说，那可是平平无奇了很多了呢，我说的没错么？张大才子。”
　　张明羽猛的张大了嘴。
　　脸色被憋的通红。
　　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
　　那么刚才自己对小昭的大放厥词……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
　　入围奖跟晋级名额，谁的含金量更大，谁更有难度，张明羽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这真的是……
　　胡小昭摇了摇头，面对这个偃旗息鼓手足无措的男生，她已经失去了哪怕一丁点交谈的兴趣。
　　只是轻轻从他的旁边路过。
　　“我还有事，失陪。”
　　说着，女生掠起了耳边的发梢。
　　已经两个月没有打理，微长的秀发，几乎快要将扎进了脖子里了。
　　微微散乱的刘海下，那张清秀的脸庞，更是与初中时，那张黑漆漆的男人猴子相，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差异巨大。
　　张明羽张大了嘴，双手微微发着颤。他忽然觉得脑海里一阵阵感情宛如打翻了的调味品，酸甜苦辣，繁杂无比。
　　有差异，有难以置信，也有不解与恼怒。
　　一时间，竟是将他那不大的脑子给冲撞的迷迷糊糊，丧失了分辨的能力。
　　几乎连下一步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了。 
　　而讲台上的张老师终于是越看这个男生越碍眼，等到将三个晋级生的名单发放下去后，他便皱着眉头敲了敲讲座。
　　“还不找个地方给我安心蹲着？我说张明羽，你到底到底想不想听课了？你要是不想听，那就直接走，你那个成绩，没人会拦着你！”
　　这句话倒是与刚才张明羽怒吼胡小昭时的发言有些异曲同工了。
　　身边的狐朋狗友终于按奈不住，互相使了个眼色，将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大少给狼狈的安回了椅子上。
　　讲台前的张老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负了一会儿手，拿过粉笔，在黑板上齐刷刷写下一道道知识点。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索性这闹剧一般的讲座，终于是顺利召开了。
　　————
　　一整堂课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了去。
　　兴许是时长原因，那张志和说了约莫一个钟头的知识点过后，剩下的半小时倒是留给了外界的一位专家教师。
　　是个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头顶上秃了半片，远远地望着，有点喜感。
　　但其专业知识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许多关于作文方面的知识点都讲的非常精准。
　　这些理论，可是连那些优等班的老师都不曾摸到的细节，足以见得为了给三个晋级生开小灶，校官方究竟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说来也是，但凡一个学校里能出来一个三等奖名额，对于这种贫穷破败的小县城来说都是值得庆祝万分的大事，更别提一下子有三人脱颖而出了。
　　尤其其中一人还爆了冷，是当初入学考时，排名在百来名左右，名不见经传的一位艺术生。
　　说是大跌眼镜，也不为过。
　　课堂上，不少人默默地听着。
　　手头记录着笔记的速度却是飞快。 
　　他们不是傻子，这独到的讲课方式，只是稍稍一点拨，就轻而易举的在众人面前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如此难得的精进机会，怕是不会有人想要错过。
　　而在一片刷刷的笔声中，只有张明羽一个人正襟危坐，瞪了许久的眼，一直到两眦发干，都回不过神来。
　　他的脑海里，无数个问题在猛烈的冲击。
　　那个女生竟然是胡小昭？
　　胡小昭居然是晋级名额中的一员？
　　许许多多的想法在脑海中爆炸，各种情绪，惊讶，愕然，难以置信，冲击着脑海。
　　一直等到讲座上完，张志和笑着将那位专家教授引入了休息室，转而走上台前，宣布下课之后。
　　这个小男生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张志和眼尖，自打从课堂上退出来，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男生。
　　如今看他那副样子，自己也有点内疚，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话说的重了，才把人给骂懵了。
　　思前想后，还是在离开教室的时候，将张明羽拦了下来。
　　“小张啊，你要明白，老师对你都是一片苦心，也别怪老师说话重。那是因为老师器重你，你自己想想，要不是你家张叔叔在学校特意打点过我们，那谁还会这么着急呢？”
　　张志和一边说着，一边语重心长的拍着对方的肩膀。
　　其实这就完全是在胡扯了，张志和还是担心因为张明羽而结下梁子，到时候自己被穿小鞋，那才是真正的不偿失。
　　毕竟这男生的亲戚在学校里怎么说也是半个教导主任，官职比一届班主任要大上许多，势力如张志和自然会去忌惮。
　　只是说着说着，张志和这才忽然的发现，对方的思维似乎自打一开始就不在自己这边。 
　　那眼神飘忽，不知道为何一直在望着走廊。
　　而走廊上，正好是一群刚刚下了讲座的学生，密密麻麻离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等着张志和念叨完。
　　“那老师，我先走了。”张明羽连忙推开了大门， 迫不及待的追了出来。
　　看着那仓促无比的神色。
　　张志和瞪起了眼。
　　过了好一会，才一边叹气，一边帮着对方将满地撞翻的狼藉给收拾好。
　　“这孩子。”



99，约见梁爹去吃饭

　　张明羽这么匆匆忙忙自然是为了道歉。
　　虽然他人有些轻浮，可好歹跟着班级里的权贵二代混迹了许久，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
　　且不说这件事触了那陈慕然的眉头。
　　光是胡小昭那张清澈漂亮的怒眉，也有些让自己记忆尤深。
　　原来她这么漂亮么……
　　联想起曾经在饭桌上说出的坏话，张明羽忽然有些后悔了。
　　梁若琳跟胡小昭是同学，她们之下，私下肯定会有接触。
　　相信自己的一些损口，对方早就知道了吧？
　　这真的是……
　　“张哥去哪，跟我们一起去食堂搓一顿啊？今天看你心情不好，不如这样，我们请客你吃饭？”无视了身边跟班的讨好，张明羽烦躁的摆了摆手， 想在人群里找到那两位目光如水的漂亮女生。
　　可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她们二人早已随着晚自习临近的大逆流，淹没在茫茫人海里。此刻看过去，伴着夜色，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哪还有那两个俏丽的身影？
　　“胡小昭吗……”他发着怔，轻轻念叨着对方的名字，神色看过去，却没了之前那般颐气指使，眉宇间挂满了踌躇与失落。
　　————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无聊了。
　　除了每天一尘不变的面对考卷，下午放了学小昭还不能立马去食堂吃饭，还得被张老师留了下来，硬着头皮听那烦躁的讲座。
　　虽然一开始小昭也觉得这些专家教授的确挺有货的，但一连听了三四天，发现能教的内容都万变不离其宗后，她也失去了再浪费时间的兴趣。
　　尤其是每一次休息的时候，那个张明羽都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从很远的角落里偷偷望过来，假装不经意的偷看她胡小昭。
　　更是让本人如坐针毡。
　　这家伙……不会是偷窥狂吧？
　　原来他还有这种癖好么……
　　嗯。
　　经过张志和的调教，这个鼻孔上天的小男生已经不敢对着小昭吆五喝六了。可不知为何，这家伙的态度却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时时想要讨好小昭的样子却让本人看的更加发呕。
　　只觉得他干脆变回原来的样子反而好一点，虽然欠打，但起码没现在这么恶心。
　　但有一句古语说得好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昭又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富二代，对方既然不想惹事，自己肯定乐的清闲了。
　　倒是陈慕然。
　　开头两天屁颠颠跟在小昭后面。
　　结果后来听得乏了，湿了兴趣，干脆就开始旷课，不来。
　　转而去报了那劳动委员的职位。
　　美其名曰想和小昭一起吃饭下课看夕阳。
　　结果在屋子里干了两天扫除，又开始嚷嚷腰疼腿疼头疼，要辞职。
　　给张志和气的不轻。
　　倒是每次下了讲座，这丫头都会特意等在门口，屁颠颠献上热气腾腾的包子。
　　“来老婆，我特意帮你捂暖的！敢不感动？”
　　实际上这纯粹就是胡扯了，明明是卡着下课的时间买的饭，但陈慕然偏偏就喜欢把一些很平常的事，说的非常腻歪。
　　这幅像是在交往的神态自然惹得梁若琳跟苏一沫直打寒颤。
　　“好恶心。”
　　“要你管？”
　　两人一如既往的不对付。
　　小昭就啼笑皆非。
　　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然后将包子送入嘴里。
　　嗯，不比自己做的黄金开口笑好吃。
　　可要是作为食堂里的食物，口感也算不错了。
　　虽然很多人都吐槽过自己母校的东西难吃，可佑德的食堂似乎是外包出去的，每个柜台的盈利各凭本事，年末的租金却交的相同。这有了竞争，在味道上自然不敢马虎了。
　　三个女生打闹了一阵，马上就要期中考了，复习周前活跃气氛，倒也难得。
　　吹着牛，梁若琳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互相看了眼，“对了，下个星期学校好像要放假吧？”
　　的确听年级组说了这个事。
　　说是年末了，圣诞节要举行联欢晚会，形式比较重大，所以要提前布置一下大礼堂。
　　而因为大礼堂距离教学楼很近的缘故，生怕在施工当中伤到了学生。
　　干脆那天下午就一并放了假。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毕竟这些都是高年级那些爱八卦的学生流传出来的传闻，真实性得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小昭倒的确经历过这么个联欢晚会。
　　弄得阵仗还挺大，还是几所学校联合在一起举办的，邀请了隔壁树人等一系列优质高中。
　　据说还请来了当地的电台辅助报道。
　　为的目的是将学校的名声打出去，以作日后的谈资与招生的幌子。
　　这其中花的钱，倒是跟三十三中那种沾了新投资体育馆开张的光而有所不同。
　　由于这一次是四所高中联合出资请来的媒体。
　　无论规模还是影响力，都会比初中的那一次要更大一些。
　　“放假啊？真好……”陈慕然倒是不管这么多有的没的，一听可以不上学，脸都要笑开花了，也不管真假就在那掰手指头数。
　　“放假了就有空跟小昭一起逛街吃蛋糕了吧？对了对了！路边还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也很不错的？还有旁边的烧烤摊……不过小昭这么素的人会喝酒吗？不会喝酒感觉挺可惜啊，不对，应该说不会喝酒反而挺好的？更容易得手啊！”
　　得手？得什么手。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碎碎念。
　　而一旁不远处，梁若琳却已经趁着慕然不注意，偷偷将小昭拉到了角落里。
　　“那个，小昭。”她看了眼喋喋不休的陈慕然，脸颊上划过了一丝窃笑，语气偷偷摸摸的低声笑了笑，“我爸爸那边已经忙好了，这两天可以赏个脸么？”
　　之前梁爹说好的月考之前见一面，却因为对方公司里的种种变故，那见面的日子一拖再拖
　　不过哪怕是被放了鸽子，小昭也挺能理解对方的。
　　且不说那大几万的电脑已经是一笔相当丰厚的大礼了，按照前世的记忆来看，这个时间段的梁家企业，的确处于多事之秋。
　　资金链衰落，各种公司里的牛鬼神蛇都冒了出来，许多外家企业都盼着对方能倒台，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梁爹分身乏术倒也是难免。
　　“没问题。”想着，小昭轻轻的点了下头。
　　梁若琳咧了咧嘴，看着小昭脸上那波澜不惊的微笑，她的心里就有些小开心。
　　“嗯。那一言为定。”
　　……
　　于是。
　　某个周五的下午。
　　摆脱了那漫长如老太太裹脚布的讲座，小昭终于得了空闲，陪着梁若琳一起出了校门，会见那位企业人梁爹。
　　其实说对方是企业人貌似也不太符合，梁爹家的确比较有钱，却也没到那种大型资产企业的地步，充其量就算的上是西浙附近稍微有钱的一位大老板罢了。
　　否则手里的资金充沛的话，也不会因为那厨师挖角的事件而长吁短叹了。
　　校门口有些冷清，自打入了深冬以来，气温骤降，不少商户都将开业时间延后至了中午时分，反而是打烊的点儿比以前早了太多，每天下午三四点，也就匆匆收了摊。
　　其实本来她是打算喊梁爹来附近的小饭店搓一顿就完事的，权当走个客套过场也就罢了，毕竟自己也不是那么形式的人，想要帮助梁若琳，完全出于肩部的女孩子哭的同情心。
　　可梁爹似乎并不想搞得那么朴素，硬是喊着自家女儿将小昭拉上了通往市中心的出租车。
　　看着门外倒退而去的飞驰风景，小昭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苦笑。
　　“都说了啊，不这么隆重也行的……学校食堂的饭菜难道不香么？”
　　“当然没有市中心顶级饭店做的香啊？”梁若琳闻言，从后座的位置上瞪了瞪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自知劝不过，小昭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倒是那司机师傅透着后车镜，忍不住在等红灯的时候多瞥了两眼。
　　这两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尤其是靠在左边那位绑着马尾的女孩儿，面容精致，五官姣好，而且还穿着校服，看校牌，她们是祐德高中的学生吧？
　　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但周六周日这种优等高中肯定是要补课的，一般很少会有学生远门。
　　更何况这么小的两个年级，居然要去市中心那一间顶级酒楼吃饭？
　　她们能有这么多钱么？
　　手头的生活费真够这样随便挥霍的的么。
　　不会是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员，不幸的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吧？
　　兴许是觉得这两个姑娘的确很符合自己的猜疑，司机师傅竟是一路开车一路摇头，直到抵达的终点站。
　　在下车前，他还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别怪叔叔多嘴，那有钱人，都是披着人皮的老虎！你们两个小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可得千万小心着点啊。”
　　这拐弯抹角的在那腹诽梁若琳她爹，梁家大闺女自然是有些不乐意了。
　　小昭却忍不住啼笑皆非，抢在对方前头接过话茬。
　　“好了好了，我们没事的，你安心开车去吧，我们也先走了。”
　　说罢，匆匆忙付了车钱，揽过身边气不打一处的小丫头下了车。
　　伴随着身后响起的马达轰鸣。
　　一所精致无比的餐馆牌匾，就这样赫然立在了市中心某处的商业街旁。
　　熠熠生辉，很是醒目。



100，小魔女？乖乖女？

　　福之馨酒楼一向是他们燃城的头牌。
　　无论是装修还是规模，都在整个县城算得上独占鳌头。
　　而其所购置的那一块商业街，光是年终那大十万的租金，就足以从侧面看出，这间酒楼的一年内的盈利到底是多么膨胀的一串数字了。
　　嗯，时光荏苒，06年已经步入了尾声，紧随而来的07年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
　　可无论怎么说，在那个老旧的年代里，软妹币还没有到达后世那般通货膨胀的地步，仅仅是十多万的租金，在这样一座小县城当中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庞大的一份数字了。
　　这所酒楼之所以豪华昂贵，当然有它的别样之处。
　　楼体分为三层，第一层是用来休憩买票的地方，内设沙发装潢，还有许许多多遍布在角落的电视机，暖黄色的灯光精致无比。
　　至于二层与三次，才是真正服务于客人的用餐场所。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外界西洋文化的介入，最近这所大酒楼里忽然又颁发了一条新规，说是但凡来这里吃饭的食客，都必须得穿正装才能允许入内。
　　所谓的正装指的自然是西服这一类颇具逼格的玩意了。
　　而梁若琳跟胡小昭身上所穿的那间大棉袄似的校服，自然没有被列入这一范畴之内。 
　　所以推开大门的时候，处在一楼的服务员异样目光顿时紧随其后了。
　　大客厅的暖气开的非常足，那位杵在门口的服务员年龄也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附近大学过来兼职的在校生。
　　身着黑丝短裙，娇俏的身材裹着敲到好处的连体裤袜，纤细苗条的大腿更是让胡小昭微微有些看呆……咳。
　　没办法嘛！
　　她毕竟也是个男人对不对！
　　会稍微留恋一下身材姣好的女孩子，慕然她应该也会理解的是不是？
　　梁若琳似乎都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古怪，狐疑的望了过去。
　　小昭这才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匆匆忙将视线瞥到了别出去。
　　心底却还是在腹诽。
　　能在这个保守的年代穿这么暴露又不被有关部门找上门来，足以见得这间酒楼的幕后老板，背景也是大有来头啊。
　　感慨归感慨，两人打算上楼乘坐电梯的档口，还是被那个黑丝短裙服务员给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各位小姐，我们这边是有规定的，不穿正装是不能随意进出的，请您谅解。”
　　服务员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声音也格外清脆婉转，只是那一句称呼却在梁若琳心底划下了一道不浅不淡的痕迹。
　　“你说谁是小姐呢？放尊重点！”
　　她顿时不悦的叉起了腰。 
　　嗯，在那个朦朦胧胧的年代，小姐这种词汇，多多少少带着特殊的含义。
　　会在小县城里被误解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没想到服务员却是尴尬了。
　　随着酒楼越做越大，各种礼貌用词也沿用了西式的那一套，没想到今天反而闹了乌龙。
　　“好了好了。”眼看两边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倒是在这个不相上下的档口，小昭叹了口气，站出来解了围：“我们是来找人的，桌号356，可以放我们上去了么？”
　　服务员眨了眨眼，略带狐疑的掏过桌台上的电话，叽哩哇啦说了一顿。
　　再一次挂下电话的时候，那神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是二位尊贵的……大小姐啊！失敬失敬，赶紧里面请吧，梁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感情被梁若琳这么一顿训，前台都开始纠结起措辞了来，语气磕磕巴巴，生怕再说错了话一样。
　　“这还差不多，下次注意点知道了吗？别什么人都小姐小姐的叫，会让人误会的，明白了吗……”
　　对方示了弱，梁若琳却抱着胳膊，嘴巴里还不依不饶的嘟囔着什么。
　　“行了行了，你那个脾气，还光说别人呢，下次自己也得改改啊。”小昭又好笑又好气，搡了身边人一把。
　　说来也奇怪。
　　原本矫揉造作的梁若琳还在那骂骂咧咧，结果小昭往那一站，小姑娘却偏偏很受用一般，轻轻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身后，闭上了嘴巴。
　　等到二人上了电梯。
　　前台小服务员才忍不住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叹了口气。
　　三楼饭厅才是真正有钱人吃饭的地步，一打开门，整个视野都顿时开阔了起来。
　　燃城并不大，而这里的视野又极其开阔，四周的落地窗鲜亮而透明，就这么随便的一眺望，整个商业街的全貌竟就这样尽收眼底了。
　　颇有些后世魔都摩天大楼的韵味。
　　入了冬季，太阳下山的越发提前，这才下午四五点钟的功夫，商业街上的各种店铺灯就被照亮了起来。
　　从远处眺望而下，美景与熙熙攘攘的人群糅杂在一起，配着那五彩斑斓的各种灯茫，竟是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景象。
　　07年的燃城归根结底还是一座贫穷县城，没有钢筋水泥，也没有车水马龙。可偏偏这一份朴素的景色，反而远比后世那毫无人情味的刻板城市，要来的美轮美奂许多。
　　小昭怔着，习惯了那钢筋混泥土的小隔间的她，一时半会看着微微发了呆。
　　梁若琳那双不安的眸子已经打量了起来，四处环顾了一番，眼尖的她顿时从一间包厢的门牌上看到自己小昭报出的那个数字。
　　356号间，雾之阁。
　　福之馨餐厅也并不是所有的包间都会特意取名的，而所有巧立名目的隔间，就都代表其中的消费水平与尊贵程度与普通包厢天壤之别的差距。
　　随着服务员指引，打开了大门，就看到内里的装修的确算的上奢华豪贵。
　　不仅一股古色古香的韵味，天顶上的皇室吊灯，以及那一览雕刻着山水画的屏风都能看出，在这里吃饭的确能给人一种身份上的尊贵享受。
　　坐在内里圆形餐桌正中央位置上的，正是那位梁爹。
　　一身西装笔挺显得气宇轩昂，虽然人有些微胖，半边的头发也秃光了，可那张不怒自威的容貌倒也的确是地地道道的中年霸道总裁范儿。
　　这张面孔小昭的确有几分熟悉，联想起报道时的不待见，她又忍不住挂起一丝苦笑。
　　这不就是当初给自己贴冷屁股的那张苍老脸庞吗？
　　却是如今，那副起先的高冷范儿消失殆了尽，脸上的和蔼笑容却展露毕现。
　　实在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啊。
　　听到敲门声，梁爹微微抬起头，理了理衣袖，然后坐端正，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看到自家女儿后先是微微一笑，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小昭那边去。
　　结果在看清身边女生那张俏丽面孔之后，他不免怔了怔，抓起不远处的餐厅纸，轻轻将自己的老花镜摘下。
　　里里外外的将镜片擦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重新带上。
　　然后继续发怔。
　　“老爹你干嘛呢？”
　　这古怪的举动自然惹得梁若琳挑眉扯嘴了。
　　梁爹却是没说话，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末了终于忍不住了，拽着自家的女儿来到角落里。
　　手指点着不远处的那个胡小昭。
　　“女儿啊，这是你舍友？”
　　“是啊，没错啊，怎么了？”女儿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望了过来。
　　“你们宿舍那个胡小昭？不是别人？”
　　“有什么问题么？”女儿可爱乖巧的歪了歪脑袋。
　　还说有什么问题……
　　梁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就看到那坐在饭桌上的女孩子，背脊挺得笔直，一派与同龄人浑然不同的气质，像是不染淤泥的荷花那般，不蔓不枝，亭亭玉立。
　　可恰就是这份端庄，才是梁爹最为奇怪的地方。
　　因为自己的记忆中，自家女儿宿舍里那个胡小昭，明明是挺磕碜一姑娘才对啊……
　　虽说女大十八变，但也不是这么个变法吧？
　　下意识的，梁爹还以为是自家女儿特意请了那种三线的小明星演员在哄骗自己开心呢。
　　比较那丫头的长相……
　　的确隐隐约约有点明星范的意思啊。
　　兴许是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小昭笑了笑，径自朝着不远处的梁爹开口道。
　　“梁叔叔你好，我是若琳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舍友胡小昭，您的大名我也经常听若琳提起呢，久仰久仰。”
　　嗓音不卑不亢，霎是好听。
　　其实这就是单纯的客套罢了，除了厨艺比赛那次，梁若琳几乎很少在闲聊中提起自家老爹的。
　　嗯，用她的话来讲就是……这么个大腹便便头发都秃了的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可聊的？实在是没胃口。
　　可这种小八卦肯定不能谈上餐桌的，小昭也只能呵呵一笑。
　　听着那一道熟悉的声线，梁爹却怔了怔，摸起了下巴。 
　　面前这姑娘，嗓音温润，清脆地跟只百灵鸟似的，怎么听怎么舒坦。自己确实印象深刻。
　　倒的确是曾经那位舍友小闺女啊。
　　“原来是小昭啊，你好你好，没想到半年不见，丫头真是生的越来越水灵了。”说着，他忍不住感慨道。
　　小昭抿着唇点了点头，笑不露齿，显得格外矜持。
　　“哪里哪里，其实也没那么好。”
　　客套着，边笑眯眯的帮着三人倒满了茶水。
　　梁若琳大咧咧接过小昭的茶水，豪气万丈的一口闷。等喝完了，又在一旁马后炮似的撇嘴：“现在知道人长得漂亮了吧，后悔了吧？当初也没见你怎么搭理人胡小昭啊。”
　　这话挤兑的老爹整个人都是一噎，满是埋怨的看了眼自家女儿。
　　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这事……的确是事实，咳。
　　之前还觉得这丫头长相不行，成绩也不好，还偷偷让梁若琳跟她保持距离呢，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仅仅半年的功夫，一切都大便样了。
　　被怼的无奈，梁爹只好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小昭啊小昭，前些日子我还特意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就是去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没想到成绩还挺不错的，考取明德的时候总分480多是不是？好像就比我们若琳低了一点，真是大有前途啊！”
　　小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所谓的前些日子，应该指的是获得厨师大赛入围之后的那段时间，还没有迎来月考，所以梁爹对于小昭后面陆陆续续的大进步，倒是不太清楚了。
　　“我说啊老爹，之前小昭成绩的确没我好，可这次月考她可是咱们班第二名呢！就连年级排名都进了前五十的说。”
　　倒是梁若琳又古灵精怪的做了个鬼脸，在那拆自家爹的台：“你这信息网也太落伍了吧，就这么不关心咱们家的大恩人么？”
　　这话惹得梁爹脸色又是一绿，翻了翻白眼，怎么感觉今天自家女儿就忽然喜欢胳膊肘朝外了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身边那人却也同样是个女生而已啊？跟嫁不嫁的貌似也没什么关系吧？
　　实在是无可奈何。
　　小昭捧着茶水，满脸苦笑的看着父女二人斗法，心里好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插嘴，只能一边老神在在的抿着，一边坐山观虎斗。
　　于是往下的对话，就变了为下面这个样子。
　　“我说小昭，你的家境应该很好吧，又这么爱读书，以后上了社会肯定不可限量啊。”
　　“是啊是啊，那天我看着小昭皮包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钞票呢！少说也有上千大洋了吧？”
　　“我说小昭，上次比赛你究竟怎么通关的？你这么年轻有为做菜又这么好吃，想来以后肯定不愁嫁人吧。”
　　“小昭可没想着嫁人！不过她做的包子的确可口极了，虽然我没吃着，但那个味闻得我水都停不下来！”
　　“我说小昭，马上决赛就要到了，你有做什么准备吗？”
　　“小昭那个天赋这么好，随随便便都能把那些大厨打的落花流水，老爹你安心啦，还担心她干什么？”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忍不住让小昭啼笑皆非。
　　到了最后，就连梁爹都气急败坏的瞪着梁若琳。
　　“你这不胡闹吗？我在跟小昭说话，你这么喜欢插嘴，还让不让小昭开口啊？”
　　转而颇为无奈的看向身边那明媚倾城的女子，歉意的低了低头。
　　“对不住啊孩子，我们家若琳平常都还挺好的，就是这性子有些人来疯，你多担待担待。”
　　这客套话说完梁爹又觉得奇怪，毕竟自家女儿平常也是挺高冷一范儿，家里有钱，看待同学朋友时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酷感，说是漂亮的高岭之花倒也尤为贴切。
　　却是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满脸红润的介绍着身边人，像是在特意跟自己这个当爹的在炫耀男朋友一样。
　　这不胡闹吗？人是女的，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
　　更何况这种女儿喜滋滋给老丈人介绍女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啊，她又不是男的！
　　而且自家女儿也还……未成年吧？
　　咳……
　　莫名其妙！
　　实在是难以理解。
　　自家这孩子到底发的什么疯？ 
　　这还是那个脾气恶劣，鼻孔朝上天的小魔女吗？



101，一通电话

　　不得不说到底是大酒楼，虽然吃饭的人很多，但服务周到得很，上菜的速度更是一点都不马虎。
　　梁爹将把服务员喊了过来，吩咐了一句菜可以上了。
　　然后没过十多分钟的样子，各种热气腾腾的菜肴便陆陆续续走上了餐桌。
　　嗯，大饭店与普通小地摊不同，哪一道菜先吃哪一道菜后上，都有自己的一套讲究。
　　老爹女儿互相打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小昭这边。
　　“我这个女儿平常在家里宠溺惯了，性子会有些顽劣，你们一起住宿舍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这话倒是确实。
　　梁若琳那臭脾气，自己当爹的肯定非常清楚，再加上初中时都是走读，与舍友之间的相处也是第一次，下意识会将家里那副作威作福带来学校来。
　　所以梁爹很容易就能猜想到，自家女儿和朋友一起生活的时候，究竟给对方带去了多少麻烦与烦恼。
　　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块热气腾腾的爆炒青菜夹到了碗里。然后，顺便又给在一旁挑食只吃肉的梁若琳，碗里也夹了两三片素菜。
　　对方顿时苦兮兮的挂起了脸，“这个青菜太苦了，不好吃。”
　　“不好吃也得吃，不然长不高了， 慕然的个头都快超过你了。”小昭却是瞪了一眼。
　　凭生的一副贤惠良母样。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娇生惯养就连老爹都制不服她的梁若琳，却很乖巧的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那稀烂的翠绿菜肴，放到龇牙咧嘴的嚼了嚼，然后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这一幕惊奇直接看的梁爹两眼发直。
　　胡小昭却是笑了笑，放下筷子，冲着那五十来岁的成功有为男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梁叔叔你看，若琳性格也很可爱的呢，平常跟我们这群舍友都玩的很开很融洽，没你说的那么麻烦啊？”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
　　老爹愣了两秒，最后还是欣慰一笑。
　　说罢又冲着这丫头举了举杯：‘来，照顾若琳你们都辛苦了，这杯算是我请你的，小昭，你尽管喝！今天我们都要玩的开心！别把考试的事放在心上！’
　　老爹碗里的清酒透着一种淡淡的醇香，至于小昭这样的未成年，自然不好意思开口讨要茅台喝的。所以只好拿果汁作罢。
　　紧接着，饭桌上便就这热菜与美酒觥筹交错了起来，好不热闹。
　　一男一女开始了饭桌上的客套，倒是与之前跟自家女儿的小打小闹不同，胡小昭这丫头不仅看上去就城府颇深，就连说话也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语气平缓，不卑不亢，普通话更是连半点毛病都找不出来。话里话外却又意味含蓄，点到即止。
　　三言两语之下，就将宿舍人融洽和睦的相处画面给描述了出来。
　　听得梁爹直咋舌。
　　只觉得和这丫相处，就好像面前坐着的是那些三四十岁的人精社会英才似的。
　　堪得上一句亭亭玉立。
　　看样子，自家女儿身边这丫头，来头的确不小啊。
　　光看这城府，不说是百年书香世家，起码也是一位不出世的大小姐了。
　　腹诽着，他又无奈了起来。
　　为什么自家家境也算丰厚了， 可偏偏生出来的孩子却是如此的……矫揉造作呢？
　　大咧咧的嘴巴在那不耐烦的耷拉着，眼角上翻，吃饭咀嚼声相当之大，咕吱咕吱跟个特大号仓鼠似的，实在是成何体统？
　　无论是表情还是举手投足，都充分的反应了四个字。
　　顽固不化！
　　实在是差距啊！
　　感情都是惯得。
　　虽然都说穷养儿富养女，但看着面前那落落大方的小姑娘，梁爹竟破天荒的生出了自己曾经的教育是不是都太失职了的反思。
　　而反观一旁的梁大小姐，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老爹心底已经被比下去了。却还是在那嘟了嘟嘴，忙不迭给小昭夹了两大块肉。
　　末了嘻嘻一笑。
　　“小昭你吃！这里的红烧肉真的太好吃了，你不吃我都要吃光了！”
　　那贤惠又憨态的模样，让老爹直摇头。
　　看着自己碗里的一片空落落，又没来由的心里不是滋味。
　　这算什么？吃自己女儿的醋了吗？
　　“爸你真是的，拉着小昭问东问西到底想干嘛呢。 没看她自打进来就没吃多少菜吗？肚子都快饿扁了还回答什么问题啊！”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梁妹儿埋怨的眼神又抛了过来。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直接让梁爹说不出话来了，摇头晃脑了一阵子，这才五味杂陈的摆了摆手。
　　“……吃吧吃吧，这么一桌好酒好菜如果都浪费在谈话上，那的确不太合适，我说的对不对？”
　　————
　　饭桌上的气氛还挺和谐。
　　虽然后半段，梁爹也偶尔会借着一些话题去询问小昭，从而套一套自家闺女最近这三个月的学校状况。
　　可每旦说的烦了，梁妞儿那埋怨的眼神都会准时准点如约而至。
　　梁爹自然是万般无奈了，挠了挠鼻头，也只好停下了话题。
　　“护的还挺严。”调笑一般的感慨，心里却有些酸气。
　　自家闺女平常也没见她这么亲自己呢。
　　这胡小昭到底是何许人也啊？居然能让梁妞儿的态度都变得这么好。
　　实在是稀奇。
　　索性这顿饭快要吃完了。
　　中间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倒是在即将散场的档口，发生了一件不大小的意外。
　　梁爹摆在饭桌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声震动，而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瞥见屏幕上那一串数字之后，整个人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微微皱起的眉脚，晴转多云，甚至可以用阴郁两个字去形容了。
　　“失陪一下，我去接个电话。”梁爹冲着两个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起身，离开了饭桌。
　　场面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萧瑟。
　　而那大门还没来得合上。
　　梁爹那不耐烦与局促的声线却已经从门的那一边传了过来。
　　闷闷的，却听得不甚清晰。
　　“还没搞定吗？”
　　“那融氏企业到底想干什么？两百万也不行三百万也不行！真当那地盘是黄金万两啊？”
　　“想吸干我们的血是不是……”
　　“我不管其他什么潜规则！也不管什么竞标，总之，这事你给我办妥了！’
　　“这个星期我就要听到答复，价格最多浮动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三百万以上，你就自己去财务部领工资吧！”
　　这蛮横一般的对话应该是在训斥下属，看样子是两方生意谈的崩了，可本着伸手不打甲方的理念，梁爹也不好去找对方公司的麻烦，只好把那股子气出道了自己秘书的头上。
　　梁若琳眨了眨眼，有些诧异，平常头都秃了半边的老爹，竟然也有如此威严的一面。
　　小昭却揉了揉下巴。
　　融氏企业……
　　这个名字，自己在燃城的确听过。
　　不过印象不深，当年自己还是个只关注游戏机的少年时，这所企业的确在燃城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不过等到小昭出了社会工作以后，那所谓的融氏企业却已经早早宣布破产，其老板更是携款潜逃，销声匿迹了。
　　而且由于当时资产里有一定资金来自衙门扶持，所以那赵老板逃逸也算的上是整个燃城的一枚污点。
　　虽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那位经济犯也在16年时被人在异地他乡逮捕归案。
　　可那笔钱财却是没办法偿还的了。
　　所以问题来了。
　　这样一所黑料十足的公司，究竟与梁爹会有怎样的金钱交易？
　　三百万么？
　　胡小昭忍不住沉吟了一下。
　　这个年代还没通货膨胀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而所谓的融氏企业也大小就是个当地专门炒房地产的皮包公司而已，没什么底蕴，自然不可能有拿出三百多万科研技术的资本。
　　所以问题来了，究竟是哪里的房地产，值得上那破百万的丰厚价格呢？
　　难道是……市中心旁的那块地？
　　06年的房价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泡沫，一般的普通居民住宅顶破了天也就二三十万的全款罢了，除了市中心旅游区的那一块人流用地以外，剩下的一些地盘，的确担不起破百万的添加报额。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梁爹最近的一些动向也能看出，企业手头的确是拥有闲钱的。
　　但凡一家餐饮机构想要发展分店，所选取的住址肯首当其中就会考虑人流这方面的问题。
　　这么一想，市中心那一块即将到期的竞标土地，的确非常符合梁爹的胃口了啊。
　　电话那头蒙里朦胧的的不知道在抱怨着什么，兴许是梁爹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态，刻意压低了声音，甚至朝着过道那头走远了一些。
　　后面陆陆续续的交谈，二人就听不见了。
　　约莫十多分钟后，梁爹与助理的谈话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再一次推开们，这位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将脸上的郁郁寡欢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转而摆起了一副温柔的笑脸，冲两个女生点了点头。
　　但不知为何，看着老爹强行摒起的笑意，梁若琳却有些担忧。
　　“我说老爸，生意上……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困难？”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只觉得碗里的五花肉也不香了。却是害怕又触及自家老爹的霉头。
　　感情梁家企业也是多事之秋啊。
　　前脚刚被人使绊子，后脚又遇到投资谈不拢的尴尬，这一下可谓进退维谷了。要不是厨艺大赛那边有小昭顶着，指不定梁爹又得一脑血栓给抽过去了。
　　“也没什么大事……嗨，你不懂得，你还小，只要好好把书念好就算是让我心安了。”梁爹摆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本来还想吐槽一下的他，看着那两张明晃晃的脸蛋，却一下子没了心情。
　　她们都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作为一个大人，自然不可能将工作上的闷闷不乐倾泻在她们头上。
　　梁若琳半懂不懂的靠在椅背上，还在念高中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父亲。
　　倒是这时。
　　“市中心那块地能拿就拿，不能拿的话其实也别勉强，毕竟两百来万的价格，已经算的上是得不偿失了。更何况……对方还狮子大开口，打算报价三百万。”
　　一旁的胡小昭却忽然出了声。
　　抿了口茶水，抬起自己清秀的脑袋，望向了这位进退维谷的老男人。
　　听到这轻灵的嗓音，梁爹忍不住微微一怔。



102，先知先觉的优势

　　梁爹诧异的是。
　　先前自己接电话时没有按下免提，张秘书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唠叨，小丫头根本没理由听见。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猜到商事内容的？
　　就凭着自己刚才那两句的抱怨？
　　还是说，单纯凭了着三句简简单单的三百万报价，这丫头，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猜出来了？
　　这……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还不能摆脱学业的桎梏，指不定那些人都还依旧处于叛逆打架要零食的地步，甚至不少人还在跟家里闹腾着讨要零花钱，而各种冷战家暴。
　　可即便是某些少数懂事孩子，比如随着父母耳闻目染了商业经的那些小天才，小顽童。也依然没有这丫头那种摸着门道清清楚楚的感觉。
　　实在是诧异。
　　梁爹怔了怔，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一时间，他反而将融氏企业带来的烦恼，给忘记到了脑后去。
　　看他那个样子，小昭却忍不住好笑。伸手点了点饭桌，嘴角随之勾勒起淡淡的笑容。
　　‘梁叔叔，难道，是我猜错了吗？还是说关于投资竞标的事儿，其实另有苦恼？’
　　听到这轻轻的呼唤，梁爹这才回过神来。
　　“倒也不能说猜错……”他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
　　眼看他沉默。
　　胡小昭继续接茬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梁叔叔您打算拿下的是市中心附近的那块展子？约莫120个平米的那块地盘对不对。”
　　如果拿往后的眼光去对比，三百来万拿下市中心百来平的房价，的确不算特别昂贵，甚至还有点占便宜了的意思。可别忘了，这个时代也才堪堪06年而已啊。
　　不说隔壁那些发达县城的物价都没离谱到这种地步，就是那些大城市，06年的档口，百来平的房价也就可能连五十万都不破。
　　眼下那融氏企业的三百万，说上一句狮子大开口却也绝不过分。 
　　而依稀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的确市中心的某部分土地竞标被搞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 
　　当然了，最贵的那几间自然便是这破了百万的市中心地区了。
　　而且还有坊间传闻，说是当初竞标板上的百来万报价其实就是个幌子而已。想要拿下这块地，还得跟幕后公司暗地协商，除了两百万明面上的资金以外，必须另附一些‘好处费’才行。
　　这样的做法其实有点偷税漏税的意思，毕竟明面上的成交金额越少，上贡给衙门的手续费自然也会更加便宜一些。
　　而且这样也非常考验买方的人脉关系，倘若在这座县城里吃不开，怕也是联系不上那融氏企业的幕后交接人的。
　　“的确是市中心的位置，旁边有一家小酒楼，之前老板搬迁了，然后吧，装修都还不错，又是县城打出来的背景，我就寻思着，能买就买了。毕竟家里饭店也打算开分店，总在一个地方拘束着，对未来的发展也不好。”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吗。
　　这个道理小昭自然懂。
　　这种高深的公司内部八卦， 梁爹一般不会跟外人去谈。可今天也是奇了怪，那小丫头侃侃而谈的模样，竟是不经意间让梁爹忍不住想要深述那一片苦闷。
　　就见对方思索了一番，旋即又笑了笑。
　　“其实梁叔叔不用太过纠结的，那一块地，的确是我们燃城人流最多的地区之一，如果能将分店开在那边，想要博得头彩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说得挺富丽堂皇的，梁爹面子上的苦笑却越发明显了。
　　毕竟这点道理连小孩子都清楚，他作为公司的老板，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也正因为如此，他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那块竞标。
　　可途中却因为两边价格谈不拢等原因，一直闹到现在都不可开交。
　　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一件比较残酷的事情，也希望梁叔叔希望您能认清。”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原本在梁爹预料中，对方应该懂事般的安慰自己时。
　　胡小昭却停了停，超乎意料的，泼了一盆冷水在自己的头上。
　　“什么事实？”
　　“那就是，您的餐厅是以中餐为主，想要在市中心盈利的话，怕是比不过那些新开的西餐酒楼的。甚至还有可能……亏本亏到血本无归上去。”
　　这话一说，梁爹不经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想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稍微思索一下就能发现了，我的提议绝对不是在信口雌黄。”小昭却没有说会原话，只老成在在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又重新放下，一双清亮的眸子看了过去。
　　清亮的眸子，煞是好看，半点杂质也没有。
　　却是那一副胸有成竹。
　　嗯，毕竟06年末，07年，一切都在发展，一切都是百废俱兴。
　　在这个大家都开始逐渐有了些闲钱的年代里，想要吃饭，大抵还是秉着一个尝鲜的念头。
　　而且既然是开设在市中心的饭店，那么无论是西餐还是中餐，价格都会比小摊贩的消费线高出不少。
　　所以纠结就来了。
　　既然饭价一样的高昂，那为什么不去选择从未吃过的西餐尝尝鲜，反而要去吃一尘不变的中餐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难道不就是在浪费钱？
　　嗯，虽然这些市中心的酒楼的确装修奢华。
　　可要说那些家常小菜，自己在家里偶尔也能坐上一两顿，甚至随便找个路边摊，也能吃到口味不差的食物，为什么偏偏要花大价钱去市中心吃呢？
　　是脑子有泡还是傻了，这样作践自己的钱包？
　　这便是很多小县城思维的想法。
　　很无奈，也很现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西方文化大冲击下，许多中餐被迫转行。
　　或是清退财产，或是转为自助餐，牛排等一系列更偏向尝鲜的餐厅。
　　所以对于西餐来说，这一切自然就全然不同了。
　　哪怕口味古怪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哪怕是天价菜单。
　　毕竟那也是最近两年才开始陆陆续续引进小县城的新型餐点之一。即便图一个花钱看新鲜，也依然会有不少居民趋之若鹜。
　　两两对比之下，这差距，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平心而论，那市中心的地界的确是好。 丰富的车流，交通便利，风景也算得上是整个燃城里最为绚丽的一带。
　　更别提旁边还是风景区了，许多外来游客饿了渴了，也会途经此地坐一坐，权当休憩。
　　可两百万乃至三百万的房价，也不是一般企业能掏得起的。
　　更别提还有各种好处费与手续费，甚至上下级的打点也是一笔不小费用。
　　对于梁爹来说，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几乎等同于亏空了他的贷款与口袋。
　　而且就如今的物价来看，起码在两三年内想要赚回利润，怕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更别提购置房价后资金链亏空，万一被有心人盯上这么个薄弱环节。
　　指不定那梁家企业，就会在这两年之内迅速坍塌了。
　　只是或许梁爹并不能听懂小昭的意思吧？又或者说，对方心里存着些不甘心？
　　毕竟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上辈子市中心那块房产，就是给了同样一位做中餐的大老板给拿去了。
　　那是一位外界商户，挺有钱的，或许也是因其出手阔绰，将那楼盘给截了胡，才导致的梁爹不服气。
　　毕竟同行是冤家嘛。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是个人都会不甘心吧？
　　可哪怕是那外界的周姓商户，经营店铺的那些年虽然没说赔本赔个底朝天，但也只能说是毫无起色了。无论怎么宣传，愣是在经营的那三年里被隔壁的快餐店打压得无法翻身，经济利润更是不上不下，甚至到了最后，都差点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周转失败。
　　而后来10年时，那位大老板终于承受不住资金的外界压力而被迫转让了餐铺，外界堂堂的一位大老板最后竟落得这份田地，实在令人唏嘘。
　　而从中也足以见得，小昭的顾虑并不是天马行空的乱猜。
　　这话说得挺实际。
　　但也有些残酷。
　　毕竟梁爹现在还在兴头上，甚至打算不惜倾家荡产，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竞拍那块田地。
　　这种思想，如今的小昭无异于是在对方的头上泼冷水。
　　果不其然，梁爹沉默了。
　　小昭看在眼里，倒也默默地不说话了，毕竟金融世贸这一块，哪怕是前世，自己也只是一个小部门领导而已。
　　自己人微言轻的，又不是他梁家的女婿，也不好多劝什么。
　　不过她还是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将话茬给接了下去。
　　做了个转机。
　　“不过，如果您真想投资的话，有一处房产，近些年价位都非常便宜，而且日后的盈利也不算少。”
　　原本还在沉思的梁爹忽然回过神来。
　　怔了怔，下意识就问道：“哪处？”
　　胡小昭有些纠结，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目光瞥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后，她才来了主意：“梁叔叔，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手机么？”
　　“你用吧，随便用。”梁爹赶紧将手机递了过去。
　　动作隐约带了点仓促与……讨好？
　　讨好什么？就连梁爹也不清楚。
　　或许他只是想看看这丫头究竟能高出什么名堂？
　　一开始梁爹只是觉得这小妞想要故意显摆自己的学识五车，这才故意跟自己搭话那餐铺的事宜。
　　可听她话里浅浅深深的意思，貌似并不是在简单的炫耀而已啊……
　　小昭熟练地打开手机，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这种老年人对这类新型电子产品并没有多少了解，甚至不设防到了连开机密码都没设置的地步……
　　居然跟自家老爹一个样啊。
　　刻板而老古，但偏偏是这样的父亲，成为了自己一路走来，最坚韧挺拔的靠背。
　　小昭情不自禁摇摇头。
　　熟练地打开地图软件，没过一会的功夫，搜索到了燃城的整张城市地图，小昭小心翼翼的在手机上铺开，指着其中一处就对梁爹说道。
　　“这里，西大街的位置，最近有三处房产到期，还有一些店铺正在忙着转让，如果您能购置下来的话，起码未来两年，收益不会比市中心要低。”
　　嗯，西大街。
　　距离市中心不算特别远，人流也很密集，虽然各个方面都比市中心矮了一筹，但起码也是整个燃城不多的第二枚核心区域了。
　　那里的房价本应该会很贵，但是因为最近两年县城里老是谣传衙内要对那边进行改革等风言风语。导致了绯闻不断，风雨满城，房价不涨反跌，声势锐减。
　　不说别的，那些马上租金就要到期的商户一个个都放弃了续约，至于剩下租期较长的商铺，也急匆匆忙着找接盘侠转让，足以见得那边的名声的确开始渐渐发臭了。
　　然而当下。
　　这位胡小昭同学，居然还让自己去那摆明了就要赔钱的地方，大力投资……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句建议来自某些同行或者外来自称专业的人士。
　　梁爹这会儿已经怒骂着喊对方离开了。
　　可胡小昭，梁爹并不能这么做。
　　毕竟，她可是梁家餐厅的救命恩人。
　　如果她想要坑害自己，那么当初干脆不去报名比赛就完事了，何必如此绕一大圈下来多费力气呢？
　　话又说回来了。
　　她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真的是想要自己赔的底裤朝天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各种思绪糅杂在一起，梁爹有些找不着北。
　　只是黑着脸，闷头灌下最后一口酒，神情默然，似在沉思。
　　场面忽然有些发冷。



103，我想喝奶

　　算盘？
　　小昭的确在心底打着小算盘。
　　不过那肯定不是在故意坑害梁爹了，恰恰相反，是她想要帮助对方。
　　那西大街的位置的确流言蜚语不断，可按照后世的记忆来看，衙内对那附近所做的改动，其实并不是坏事。
　　坊间传闻，西大街会改建成学校，而附近的摊位会被衙内收购，给予一定的拆迁补偿。
　　只是那所谓的补偿与当初购置的租金相比，肯定是九牛一毛的了。
　　也是因为这入不敷出的巨大差异，使得急于出手的商铺们，把附近的价格越压越低，甚至快要到了一平米五百块钱的地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根据历史年轮的匆匆发展，西大街最后并没有改建成学校。
　　而是变成了城市中心的一所展览公园。
　　不仅四通八达，甚至还连接了不远处的市中心会展览馆与各项旅游建筑，使得这边的人流物价呈指数般上升。
　　仅仅不到一年的功夫，底价就从每平米百元，猛涨到了每平米两万的天价地盘。
　　而且那边的商铺大抵都是一些买衣服与小玩具纪念品的，吃饭的店铺渺渺无几，哪怕真的有，规模也没有梁家餐厅来的波澜壮阔。
　　嗯，有一句古话虽然说的不太贴切，却也相当适合梁家现在的状况的。
　　山中无老虎，猛犸称霸王嘛。
　　跟那些欣欣向荣的西式餐点没法做竞争，可要是换做这些装修卫生都不及自家产业的小餐馆来说，梁家企业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无论是资金还是平台，都完全称得上是未来可期，完美契合的梁爹餐铺。
　　只是究竟对方如何抉择，小昭也并不打算强求。
　　毕竟这一切都是对方家里的事情，涉及到了口袋里的资金，如果自己表现的那么积极，反而会让外人起疑。
　　更何况，小昭帮助对方也仅仅是顺带的罢了。
　　无论是厨师大赛还是投资房产，归根结底还是不愿意看见梁家大闺女那张泪眼婆娑的眼神罢了。
　　梁爹陷入了沉思，整个房间都变得有些安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梁若琳瞥见了墙壁上挂着的钟摆，这才惊慌了一声。
　　“宿舍要关门了，再不回去就得露宿街头了！”
　　梁爹从思索中缓过神来，看着自家闺女：“要不回家住一晚吧？我晚上不回家，小昭可以睡我房间，当然了，你们睡一起也行。”
　　小昭却是摇头笑了笑，温柔的拒绝掉了对方的好意：“不了吧，来回一趟也不远的，我们待会打车走就好了。”
　　“是啊班里那个张志和可凶了，上次就被他训了一顿，这次可不敢再逃课了。”梁若琳也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舌。 
　　这么一说，梁爹狐疑的眼神立马望了过来：‘意思是你之前逃过课？’
　　自知露馅的梁若琳满头冷汗的笑了笑，不去接茬。
　　匆匆忙忙付了款，再一次从饭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屋子外已经满天星火了。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旁边的两三县城也没什么重工业产业，再加上距离发达大城市较远，污染也不算非常严重。
　　此时满天的星河闪烁着异样的光辉，耀眼闪亮，却又安安静静的挂在几万光年以外的星空之上。
　　来来往往的车流，不时会发出鸣笛般的喧闹，可小昭却破天荒没有觉得这市中心的车流喧噪。
　　她忽然有些能体会过来，《梦里》原文中那一句月光宛若安静的杨树，洒满了半肩雪白的意境了。
　　明明这一世是自己写下的文笔，却偏偏要反过来感悟其中的意境，这思绪可真古怪。
　　但偏偏就是如此。
　　郭小四给人的感觉有些矫揉造作，甚至后世还被爆出了松鼠吃香蕉的黑幕，可要说文学素养的话，第一次看到其人的作品，小昭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走在前头的梁爹没有说话，一如既往的闷着头，神色有些纠结，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他怎么了。”紧紧跟着小昭的梁若琳有些不安心，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身边女孩的衣袖。
　　凭生一副小媳妇样。
　　小昭好笑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种抉择，你爸爸现在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想要出来，还得靠他自己。’
　　其实或许梁爹自己冷静下来也能弄清楚，那市中心的投资的确跟他的产业不相配。
　　可一来被截了胡，二来也是那交接人的态度不好，所谓人活一口气，梁爹就是忍不住对方百般的愚弄。
　　想要用钱打对方的脸子，也是在所难免的想法。
　　只是……前路渺茫啊。
　　一想起那破玩意自己就头疼。
　　一路送到大路口，梁爹才怃然回过神来，又劝了劝小昭。
　　“天都这么黑了，实在不行就去家里吧，我晚上真的不会回去，你不用担心，跟梁若琳怎么玩我都不管。”
　　梁若琳眼睛一亮。小昭却还是矜持的摇摇头。
　　“好意心领了叔叔，待会回去还得做作业呢。”
　　“是啊小昭天天赶稿子，可勤奋了。以后肯定是作家。”看着梁若琳这个首席胡吹又开始在旁边笑眯眯的介绍起来，梁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等着二人消失在不远的路口。
　　梁爹的口袋，忽然又发出了一阵震动。
　　电话还是那位秘书先生打来的。
　　接通过后，那一头的声音却有些颤颤巍巍，生怕老板大发雷霆一样。
　　“梁总，那边刚才说，同我们竞争的那位周老板将价格提到了五百万……您看，我们到底要不要继续争下去？”
　　如果是放在半个小时之前。
　　或许梁爹真就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而大发雷霆。
　　掏空自己的口袋还不够，甚至还会萌生出，将银行里的贷款全部申请下来，就为了那一份面子，争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但他现在却愣住了。
　　饭桌上那个漂亮闺女的两三句话语，虽然简单，但字字诛心，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思索片刻，梁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半支香烟摸了出来。
　　在这路灯所估计不到的灰暗角落，那淡淡的火光，似是一盏明灯。
　　纠结片刻，梁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事以后再提吧，小周，去看看西街附近的楼盘吧，有没有空地比较宽敞价格又便宜的地盘，我想去考察考察，还有，说说你的看法？关于那里的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日子就这样匆匆过去。
　　距离下午放学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似乎整个学校的氛围都沉浸在了一片祥和雀跃之中。
　　随着天气渐渐降温，屋子外偶尔在凌晨掀起的一阵雨夹雪，也会让学生们起床早自习时寻得端倪。
　　于是急匆匆跑出了门，欢呼雀跃的看着瓷砖旁，那一点稍捧即逝的白色雪花。
　　吱吱哇哇大叫起来。
　　“下雪了！下雪了！”
　　特乡巴佬。
　　身边的男孩子与女生混迹的越来越熟，这个时候也会借着看雪的名义凑了过去。
　　于是两只大脑袋就这样顺其自然的靠在一起，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近乎能感受到旁边人温热的呼吸。
　　结果还没来得紧张局促，男生的肩膀就会被身边的女生狠狠推搡了那么一下。
　　“你看看你！喘得这么重干嘛？都要把雪给热化了！”
　　这大概，就是南方城市为数不多的雪景了吧？
　　与北方的鹅毛大雪，相去甚远。
　　甚至有些时候哪怕下了一整天，晚间放课时，操场与过道上也仅仅会保留着一些淡淡的水痕。
　　实在是一股小桥流水人家的恬美。
　　小昭默默的看着屋子外渐渐飘飞起的点滴雪花，时而抓过身边的茶水抿上那么一两口，时而看那好事的陈慕然将后教室的帘布打开，用手摸了半捧雪花进来。
　　嗯。
　　鉴于屋外那寒冷冰凉的空气，这一旦被推开窗，顿时冷风倒灌，让整个教室都哀嚎一片。
　　“谁啊这么缺德！还不赶紧把门关上！”
　　不少男生从座位上支起腰板，四处张张望着，冻得直哆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慕然却置若罔闻，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沾了点雪花，然后放在嘴巴里浅浅尝了尝。
　　顿时满脸皱纹，直撇嘴。
　　“苦的！”
　　“能甜就有鬼了。”小昭帮陈慕然重新拉上窗帘，顺手拉过小丫头精雕玉琢的脑袋，“这么脏的东西你也敢吃，真不怕拉肚子啊你。”
　　“那我肚子饿了，小昭做饭给我吃好不好？”小丫头就嘻嘻一笑，顺势攀了上来。
　　“没空，我复习呢。”
　　“没饭吃给我喝奶也成啊。”
　　陈慕然笑的不怀好意。 
　　“奶？我又没买速冻牛奶。”
　　胡小昭翻了翻白眼，气不打一出来。
　　开玩笑，马上期中考迫在眉睫，一月份的期末也要如期而至了，自己哪还有功夫去忙这些有的没的？
　　厨艺大赛那边的事儿也暂时没了影，听说是主办方与媒体的协商出了点问题，想要再搭建舞台的话，起码也会被推迟到一月份左右了。
　　虽然被放了鸽子，小昭却没有像其他参赛厨师一样，觉得不自在。
　　自己也是非常忙的，考试之前这段时间如果都能用来复习，想必也会比被各种别的事分散了注意力要来的好。
　　甚至她还萌生了宿便做一道菜然后干脆被碾下台的打算……
　　毕竟听梁爹那个意思，自己能够入围保底四等奖，对方已经很欣慰了……咳。
　　既然人家都满足了？那自己还那么努力到底是想干啥玩意？招不自在么。
　　人生嘛，那肯定要得过且过啊对不对！
　　当然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到比赛那天，小昭还是会全力以赴的。
　　脑子里还在幻想些有的没的。
　　而这个时候，张楚然忽然找了过来。
　　他的面色有些不对劲，阴晴不定的，直勾勾看着胡小昭。
　　虽然今天是阴天，可那略显宽阔的背脊，依然将不小的一块区域遮蔽成了阴影。
　　“胡小昭？你有空吗，我想问你点事。”
　　这幅态度让小昭有些好奇，因为自己这些天跟这位校草并没有什么交集，也就不存在惹到对方的可能性。
　　而且以他的性格，即便真的惹到了，面对一个女孩子，也大抵会保持着绅士风度，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焦灼烦躁。
　　“说吧，什么事？”
　　“这里不太方便说。”张楚然四处看了看，目光古怪的在陈慕然身上打量着，“最主要的是，不方便让别人听见。”
　　“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吧，慕然也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嗯，我的舍友。”
　　陈慕然还没说话，胡小昭却张口，护起了对方。
　　听到这话，陈慕然就有点小开心。
　　在桌子底下勾了勾小昭的掌心，嘴巴上抿起的笑容，甜嘻嘻的。
　　对方纠结了一会，既然小昭都这么坚持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是凑了过去，低声道。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烟酒店，遇见了周东成，还偷偷的想买烟抽……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陈慕然楞了一下，然后噗了一声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小脸都通红了，手下更是用力把身边的女伴给抓了疼。
　　而小昭也猛闭住了嘴巴。
　　好吧，貌似这事，还真不方便让别人听见啊……



104，我想和你交往

　　有一说一。
　　虽然在高中阶段，许多男生会觉得穿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然后蹲在角落里抽烟这种行为显得很帅很酷非常有型。
　　但其实在许多女孩子眼里，看这类男生就跟看傻帽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的确这一类任风吹鬓角类型的男孩的确会有女生为之倾心。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可那也仅仅是少数而已。
　　起码就小昭与慕然相处了这么时间来看，那丫头绝对不是喜欢这种社会人的类型。
　　所以听到张楚然的这一句质问，小昭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心里一紧。
　　脑袋上的汗水都有点顺着滑落的意思。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抽烟？你可别乱胡说啊。”
　　她疯狂的给张楚然使眼色，结果对方老大一直男，根本看不懂自己的小表情。甚至还在那眨着眼，很是奇怪的反问道：“明明是你自报家门的好不好，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这些破事。”
　　说罢顿了顿，这惹事的货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追问了一句。
　　“而且，话又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喊你帮我捎红南京了？我明明最喜欢抽万宝路好不好。”
　　小昭就痛苦的捂着头。
　　那周东成也是一大嘴巴啊，明明知道自己在扯谎，居然还把事情告诉了正主……
　　小昭脸色顿时不自然了，自己搬弄是非还被正主遇见……这也太尴尬了吧？
　　这一世自己跟张楚然关系没上辈子那么铁，贸然去别的场所报对方的名字，总显得自己脸很大，心怀不轨。
　　莫非，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思维乱糟糟的，倒是想到了这么个可能。
　　结果却出乎意料了。
　　张楚然对小昭擅自乱用自己名号这件事半点追究的意思也无，反倒是一双英俊无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前的女孩，面色严肃的训斥着。
　　“你怎么能跟周东成搭上关系呢？他的背景，你们这些小女生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还真不知道……
　　微微一愣，小昭却挠了挠头。
　　哪怕是上辈子，自己虽然跟那周东成一起玩过，却也是张楚然和周恩惠在推荐而已，自己对这位声名远播的男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他可是年级组里有名的花心大萝卜啊!”
　　眼看女生沉默了，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大校草，却是满目焦急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语速飞快。
　　“你居然连他都不知道？周东成，那是田水高中的学生，虽然也是个重点高校吧，但那边的学生质量你应该也懂的，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不少人喜欢占山为王……就是所谓的小混混。”
　　他说着，语气焦急，并不像是危言耸听。
　　“……而且不瞒你说，那个人性子可是非常花花的，凭着手里的一些钱，专门喜欢哄骗那些高二高一的学妹跟他拍拖，甚至是……上那啥床，咳，这些可都是真事，我听他那个圈子的马仔提起过，你可别觉得在胡扯。”
　　“你只是个女孩子家家而已，手无缚鸡之力的，家里老爸老妈又不是声名赫赫的有钱人，跟这种男生斗不来，万一真的被哄骗了什么，到时候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稀里糊涂一谷脑说了一大堆，也不给小昭发问的机会，却是在末尾郑重其事道：
　　“总之，你千万别和这种人交往了，甚至连打招呼都别，见面也别！尽量全部避免了！这个人心里可坏的很了，你必须要离他远一点，明白了吗？否则到时候不是吓唬你，想要后悔，你都是没机会的！”
　　一直到最后，张楚然微微簇起的眉脚高耸，口中的语气更是有些严厉。
　　像是一个年长的哥哥，在教育不懂事出门顽皮的妹妹一样。
　　兴许是声势颇大，惹得不少还在看书的学生都频频侧目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年级校草，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发怒。
　　小昭却怔了怔，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忽然联想起了前世自己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张楚然对这位周东成的介绍，却是截然相反的一面。
　　“……周东成人帅，还是道上的，手下马在无数，交往过好多女朋友，听说还有些上了床，怎样，比咱们都够男人对不对？我说显昭，这大哥可是咱好不容易拉关系上来，到时候可别丢了自家的脸？”
　　截然不同的态度，代表了一个是男生的勾肩搭背，另一个则是对女孩的好心劝告？
　　可是，真的仅仅如此吗？
　　平心而论。
　　就连张楚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心急，只是脑子里一旦幻想到小昭被那个混混勾肩搭背所欺骗的模样，他就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可下意识的，张楚然还是想去维护对方。
　　这就是所谓的怜香惜玉吗？
　　还真是贴切的一种说法啊……
　　张楚然有点头疼，只觉得自己脑子真的进水了，或许也是因为面前这个女生越来越漂亮的缘故，惹得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去无视对方。
　　反而会下意识的以各种理由，匆匆忙往教室后方一撇。
　　紧接着，留念的目光，便会从班级里较为漂亮的一些女生脸庞上一扫而过。
　　起初的胡小昭并不在这一份漂亮女生的范畴里。
　　可现在的她，全然拥有跻身的资格。
　　“我知道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和对方扯上关系。”从朦朦胧胧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小昭笑了笑，算是将对方的劝告听了进去。
　　其实不用他去警告什么，自己也对这位前世的混混头子没什么好感。
　　之前碰到他，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又凑巧了罢了，现在知道了周东成的店铺，自己甚至还会特意避开那条道路。
　　虽然以面相跟各种行为处事来看，所谓的花心大萝卜等等光荣事迹貌似与那周东成并不相符。
　　但小昭也的确有非常排斥对方就是了。
　　一听这话，张楚然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总之，我就是随便说两句而已，算是个建议，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我也不想看你吃亏。”
　　这话里有些扛把子的意味。
　　听得小昭哑然发笑。
　　兴许似察觉到了刚才的失态，张楚然又假模假样的解释了一句。 
　　“没事了我就回去了，就顺便看看你，然后给你一个题型，你要真想跟他混，我们也不会拦着的。”
　　看似随意，可那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却又太过显眼了一点。
　　超虚伪。
　　一直等到张楚然离去后。
　　陈慕然那高高眯起的眼角才望了过来。
　　“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
　　纤细的手指头将身下的桌子拍的啪啪响，凭生一副审判出轨的模样。
　　程大小姐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一只手百无聊赖的勾勒着下巴，好看而苗条的翘起了二郎腿。
　　小昭也觉得这事瞒不下去了。
　　心底再一次吐槽那张楚然多管闲事的同时，面目也堆砌起了讨好的笑容。
　　她嬉笑着凑了上去，两只手轻轻在陈慕然纤细的小腿上揉了揉。
　　嗯，力道不大，触感却刚刚好，小丫头细腻的小腿皮肤就跟吹弹可破豆腐块儿似的，特有手感。
　　摸着摸着，小昭忽然都有点流连忘返了都。一时半会竟是忘记解释的事情。
　　“别说敲小背了，敲大背也不行！不带这么讨好老公的。”陈慕然险些笑出声来，噗嗤一下后努力又摆回了那副威严的表情，转而就是在那摇头，长吁短叹。
　　‘你自己检讨检讨好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两天没看住你就跑去找外面的野男人，你啊你，让我在外面混的怎么放得下心啊。’
　　喂喂喂，你这入戏也太深了吧？
　　小昭啼笑皆非，却还是委委屈屈的接茬道 ：“其实是我爸爸嘛，他最近工作忙，正好旁边那家烟酒行开的不错，受欢迎的烟种都应有尽有呢！最后也只好托我给他带一份咯？”
　　一边说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一眨一眨的，看上去相当有杀伤力。
　　其实这话里的漏洞也太多了。
　　比如一届大人为什么要找小孩去买烟酒？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还有未成年一般都会被拒绝做生意的，连这点都想不到，哪怕是胡爹都不会这么马虎吧。
　　“你爸爸？胡叔叔么？”可听她这么一说，陈慕然还是微微一怔，拖着下巴的双手放了下去：“这么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小昭的爸爸长什么样呢，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面啊？”
　　上次家长会，这妞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疯去了，自然没见着胡爹的尊荣。
　　“等下次开家长会吧？”小昭笑了笑。
　　这学期功课安排的紧，期中考过后就要期末了，已经不会再有给家长了解学生的机会，所以那所谓的家长会想要再次召开，也得等到明年夏暖秋凉的时候了。
　　“我天，这也太漫长了吧？”
　　小丫头不乐意的吐舌，抒发着自己的感慨。
　　“还要等到明年夏天啊……”
　　“那你还想什么时候去看啊？这么心急就想见家长了？”小昭啼笑皆非的弹了一下这丫头的脑瓜崩，伴随着清脆地一声，还别提，这脑瓜崩的手感，也是一级棒。
　　只是调笑了一番后，看着那张明晃晃的笑脸，她又有些怅然若失。
　　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陈慕然会和一位心仪的男子，说出曾经与自己甜蜜的这些话语。
　　小昭的心底，就不是滋味。
　　是啊。
　　归根结底。
　　这一世的自己，无论在怎么耀眼，总归也还是个女孩子罢了。
　　哪怕已经渐渐开始喜欢上了对方，哪怕渐渐地觉得自己生命中的某处，只要缺少了对方就不算完美。
　　可陈慕然那边，终归也可能……只是把她当做一般的朋友去相处吧？
　　有些无奈，也非常残酷，但或许，这就是事实。
　　却没想到这时。
　　陈慕然却堂而皇之的眨眨眼，顽皮的竖起大拇指。
　　“我勒个去小昭，你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连这都猜到了，也太厉害吧？
　　“猜到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特别想见你家长。”
　　陈慕然认认真真的说着，咧嘴一笑，又笑嘻嘻挽着胳膊。
　　精致无暇的面容凑了过去，话语烘得小昭耳边都热热的。
　　“哎你说，虽然我们性别不太合适，不过昭昭你要是真喜欢我的话，那我就吃点亏，干脆带着点彩礼，去你家，找你爸爸提亲怎么样？”
　　如果是往常，小昭指不定已经啼笑皆非的说着胡闹呢你。
　　可现在。
　　这话，却直接把小昭给说楞了。
　　“你说什么？”
　　她呆了两秒，抬起头。
　　脑海里却一直反复浮现着陈慕然的那一句话。
　　你，喜不喜欢我？
　　“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欢我的话，我们……”
　　“试着交往？”
　　“你当女朋友，我当男朋友。”
　　“你看怎么样？”
　　面前的姑娘，面目精致，碧波秋水，嘴角含笑。
　　随着那双蕴带着好看水汽的瞳眸靠的越近，小昭的心跳，就越发不受控制的乱糟糟起来。
　　也不知道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对方。
　　到底几分认真，几分玩笑？
　　鼻尖不由自主挂起了一片绯红。
　　嗯，两人的鼻尖上都是。
　　“我……”
　　小昭忽然在心底笃定了什么。
　　她大口喘着气。
　　我喜欢你！
　　这句话即将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偏偏在这时！
　　不解风情的上课铃声，就这样突兀的在走廊外仓促打响。
　　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了还在外打水同学的急促脚步声，没过半分钟的功夫，整片教室陷入了安静。
　　“陈慕然你干嘛呢！拽着人小昭的脖子凑那么近，要强吻她啊是不是？”而张志和的怒目圆睁也毫不缺席的如约而至。
　　“真烦人。”陈慕然不耐烦的鼓了鼓嘴，大好的兴致被打扰，自然只剩下扫兴了。
　　她哼了一声，带着一股不耐烦的气焰，转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在离开前，还不舍的在小昭那双长腿上摸了一把。
　　这才窃笑的撇过头。
　　“这个话题还没过去，我们日后再谈！”
　　却是没有注意到身边女孩的鼻尖，以及那微微紊乱，而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
　　一时间，思绪纷飞。



105，考前复习

　　星期三下午，班会。
　　张志和在讲台上选宣布了周五下午放假的事宜。
　　五班的男生性子还是比较活泼的，起码跟楼上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没法比，听到好不容易能早些放学，不少人已经互相道着喜，喜笑颜开了起来。
　　坐在后排的胡小昭也是抱着下巴，微微有些沉思。
　　提前放假的事儿，自然跟装修小礼堂有关。
　　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是说这辈子的佑德，也会如期筹划那才艺联欢会了。
　　嗯，类似的大型集会如果放在前世，跟小昭这样的网瘾少年确实没什么关系。
　　可这辈子，自己好歹是以艺术生的身份入了学的，再加上张志和那双不安分的眸子一直在打量，小昭总觉得，麻烦事可能又要降临到头上了。
　　果不其然。
　　张志和顿了顿，又宣布起了联欢晚会拟定的事情来。
　　两三句简短介绍后，话锋一转，自然而然的开始动员着底下的同学要踊跃报名参加节目。
　　这次联欢会与初中那次相同，请来了记者与各种学校嘉宾，所以选拔的规则也比较严格，每个班会先经历排练与海选，淘汰出一批不适合站在镜头前的参赛者后，才会拟出晋级的名单。
　　而且鉴于隔壁树人田水等等一系列重点高中也会一并参与，门槛方面，也比往常的小比赛要高出一些。
　　只是对于张志和来说。
　　无论班级里被筛选下多少人头，只要报名海选的人次多了，也就变相的说明自己班级重视这次比赛，给足了德育处的面子。
　　到时候年底奖金啥的，肯定不会少。
　　被这种小心情驱使，他才变得这么积极。
　　班主任的眼神只是鬼鬼祟祟在后排女生的身上扫了那么一下，胡小昭立马就心领神会的埋下头，不去看对方。
　　脑袋藏在书本里，装起了鸵鸟。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读懂她的意思。
　　倒是停了一会儿，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没有点名强制谁谁谁必须报名，反而是匆匆将此话题待过，开始了接下来的复习。
　　星期五下午提早放假，经历周末的休憩之后，周一的期中考便如约而至了。
　　时间本就紧促。
　　而且上次考试的种种失利，更是导致了班级里的学生一个个剑拔弩张，就指望着这次考试能挽回前一次的失败的颜面。
　　当然了，这火药味浓郁的气氛里，自然不包含那老神在在的陈慕然。
　　大小姐就像个傲人室外的得道高人一般，微眯着眼帘，嘴角长得大大的，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黑板上张志和唾沫飞扬的样子。
　　小拇指时而扣一扣耳朵缝，时而又捧过小昭喝剩下的茶水，仰起头喝了个干干净。
　　眼帘挂起了淡淡水汽，歪歪斜斜靠在墙边。
　　看一眼屋子外笔直南飞的鸟儿，又将目光定格在身侧女孩的侧颊上。
　　“我老婆真好看。”
　　嘴巴里说着些半懂不懂的无聊话。
　　也没人理。
　　身边人报以一个寻常可见的白眼。
　　却把陈慕然乐的险些发了癫痫。
　　大小姐那笑容看上去傻傻的。
　　实属像个憨憨。
　　————
　　三天的休息转眼过去了。
　　的确没什么好讲的。
　　虽然说是放假，可鉴于考试迫在眉睫，并没有多少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败坏自己的成绩。
　　周末的时候，小暑也是强制把自家长姐喊回到她们八班去自习了。
　　学校里有一部分的走读生，再加上周末的时候，自习课的房间一直坐不满，很少人能够发现自己的班级里忽然突兀的多出来了一个人。
　　张芝之跟刘海燕坐在身旁，身下摆放着密密麻麻考卷的字迹，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互相看了眼，异口同声的抱头鼠窜。
　　“这题怎么这么难啊！”
　　“我感觉这次考试又得退步了！”
　　“完了完了，总分又要变差了……”
　　倒也确实。
　　期中考的难度比月考又加深了不少，许多知识错综复杂在一起，想要揭开一道题，思考的步骤不仅更多了，需要用到的发散性思维与计算方程式也越来越复杂。
　　而一般高中的时候，单纯靠努力去学习的女孩子们，也是通常在这个时期，渐渐地比同班男生的成绩总分下滑一些距离。
　　女生开窍早，所以初中的时候，成绩优异的大抵都是女孩子。男生发散思维比较强，所以高中的时候，两边成绩差距会渐渐缩短。
　　当然了，很多时候年级前列依旧是女孩子。
　　毕竟很多男生在这个阶段都是特别调皮不懂事的类型，知识点学了个一知半解就兴致冲冲去打篮球玩游戏泡妞荒废时光了，一来二去之下，成绩优异的男生少之又少。
　　张芝之跟刘海燕就是努力爬上八班的典型。
　　有些小聪明，再加上平时肯苦努力，造就了她们的成绩勉强能排在年级前五十。
　　可随着知识点越来越深，她们也渐渐开始吃力起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脑子里的那点与生俱来的小聪明，已经逐渐派不上用场了。
　　只是两个人在爆头苦闷的档口，才发现身边的胡夏二姐妹，手中的笔刷刷的却从未停过。
　　不觉有些诧异。
　　四个人做的模拟考卷都是一模一样的题型，小暑也就算了，可这位长姐……居然也这么下笔如有神么？
　　下意识的，两个人将脑袋凑了过去。
　　结果惊讶地发现，二人的试卷，无论是解题答案，还是思路，甚至那娟秀的字迹，都近乎相似到了一模一样的程度。
　　“这……”
　　如果单纯是小昭在写，指不定她们还得怀疑一下答题的准确度。可小暑的成绩是出了名的全校前十，正确率杠杠的，只要有她在，那么基本就等于稳了。
　　所以眼下这意思是……小昭的成绩，也要隐约追上她家妹妹小暑了吗？
　　这猜测实在令人诧异。
　　小昭她入学的时候也才是年级破百名而已吧？哪怕是上次月考也才年级四十五左右，怎么好像她每个月不见就都能突飞猛进似的？
　　这天赋，这毅力，这运气。
　　也太那啥了……
　　两人张着嘴巴，顿时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
　　倒是这个时候，二人相约同时写完了考卷，姐妹两个相视一笑，接过对方的试卷，细细检查了起来。
　　大抵就是在指出哪儿有遗漏，哪儿又是扣分点。
　　基本就是便宜幼妹在叭叭啦，混蛋长姐在嗯嗯嗯。
　　这次考的是英语，题型相当的复杂，各种英文字母填满了空白角落，闺蜜二人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
　　小暑的答案几乎是完美的，至于小昭，除了最后两道大题与一些细小的粗心马虎外，也基本能得一个很高的分数。
　　考卷颇难，甚至比月考那次还要难上不少，就连八班同样拿到了题目的那些优等生，做起来都没有二人这么顺畅，现在看到那俩张华丽丽的的试卷在面前摆着，张芝之和刘海燕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兴许是感受到身边古怪的目光，小昭轻描淡写的笑笑。
　　“我也就随便写写，没想到正确率还挺高的？”
　　好吧，这句随便也太气人了。
　　二人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胡小昭又可爱的歪了歪头，这才看清了二人身下空开的那一大片区域。
　　她伸手指了指，好奇的问。
　　“最后三道大题你们怎么不写？”
　　这话简直刺激到点子上了。
　　刘海燕与身边的女孩对望了一眼，语气艰难：“我们……不会写。”
　　“是这样吗？我看看，这三道题全都不会吗？很简单的，弄懂语法就没问题了，让我来教你们吧。”小昭哑然失笑，却也凑了过去，接过答题卡，拿出一杆铅笔，在练习册上勾勾画画起来。
　　她的语气很平常，没有一丝一毫的炫耀，甚至连感情波动都没有，只是淡然，温和，平易近人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位刚刚出了社会实习的年轻班主任似的。
　　不卑不亢，甚至还充满了温柔，带了些吸引人的别样。
　　嗓音轻灵，虽然因为体质的原因，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
　　但不知为何，却渐渐让两个女孩的心思，逐渐沉淀了下来。
　　甚至张芝之还忍不住吸了下鼻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么温柔漂亮的美人儿……如果自己是男的就不惜一切代价把追她到手当女朋友的古怪想法……
　　八班的孩子一向都是心高气傲的类型，更何况论年级总分与排行，她们也的确有资格将五班那些普通生，远远甩在身后。
　　可不知为何，听着身边女孩的谆谆教诲，静静嗅着发尾上的淡淡清香。
　　她们并没有觉得小昭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渐入佳境。
　　最后一道大题，一开始小昭也不会写。
　　可只是稍微听小暑讲解了一番，她便将其中的道理跟语法给弄懂了。
　　听说这些是高二才会学到的内容，一等一的超纲习题。
　　但即便如此，小昭也仅仅看了一眼，就掌握了其中精髓。
　　光是这一份天赋，也足以说得上是惊艳了。
　　小暑默默靠在一旁，看着自家长姐叽里咕噜的复述着自己说过的话。
　　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
　　就好像这连天的冬日，也并不寒冷了一般嘛。
　　看来，真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
　　燃城的这个冬天，是暖冬。



106，你俩凑合也一样

　　由于高一的时候军训耽误了将近两个星期，所以整个上学期的考试安排都非常紧促。
　　圣诞节前要把期中考给过掉，半个月后，也就是一月中上旬，期末考便也如期而至了。
　　而相比之下，高二的学生就要悠闲许多了。
　　不仅早在十二月初就已经考完了期中考的他们，可以将更多精力放在一月中旬的期末上。
　　这足足多出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倒也称得上是充沛富裕。
　　而现在哪怕是随着一楼礼堂教室的装修完毕，不少高二与高三的年级生也各自抱着怀里的乐器，进进出出那一方不大的排练室。
　　祐德高中虽然分数线位居西浙省内前三的位置，但这并不代表其中的学生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且不论高一年级新招的张楚然跟胡小昭，高二与高三也有不少优秀的艺术生人才。
　　估计这些学长学姐们，也正在为了圣诞晚会而做着准备吧？
　　想着，小昭的思绪就有些飘飞。
　　上一世的记忆里，音乐老师是个大波浪的漂亮女的，约莫四十不到的岁数，身材凹凸有致，风韵犹存，听说还是个单身。
　　也不知道这辈子是否也没变化？
　　思绪有些天马行空了，也恰在这时，屋子外的铃声打响，属于他们一年级的期中考正式开始了。
　　小昭将自己的书包放在那后排的位置，视线从二楼某个漂亮的怀里抱着吉他的高二大校花身上收敛了回来，嘴角忍不住泛起了淡淡苦笑。
　　都说艺术生好啊，学业轻松，干活不累。但实际上真正当个艺术生的孩子才能明白，其实很多学艺的也没请送到哪里去。
　　就不说高三各种东奔西走的考试了，高一高二，但凡学校里举办了什么活动，绘画专业的或许还好，可音乐系的可就倒霉了。
　　经常被老师喊过去参加比赛都是常事，甚至有时打扫卫生人手不够，还得充当搬运工和清洁工。
　　实在是无可奈何。
　　胡思乱想的功夫，曾经那一位面目严峻的监考老师再一次走上了讲台，说着曾经以往相同的威胁话。
　　“这次考试……有监控……作弊严惩不贷，而且都是为了大家好。”之类之类的。
　　却是与上次考试不同。
　　看见小昭的时候，那一副威严肃穆的眼神，却渐渐变了神色。
　　透着点温和慈祥，远远朝着那姑娘点了点头。
　　笑容如向阳花般绽放。
　　嗯，没错。
　　期中考的座位没有发生变化，还是延续着上次的排序。
　　所以前面那个有些烦人的五班男生刘博，也再一次将他那张笑嘻嘻皱巴巴的脸蛋凑到了小昭跟前。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打招呼的话，讲台前的监考老师就已经一声严厉的训斥。
　　“刘博，你干什么？想作弊？头给我转过来！”
　　被训斥的男生背着身翻了个白眼，没让那张老师看到，却是气哼哼的转了回去。
　　等到三张考卷与答题卡铺平在桌子上。
　　索性考试便开始了。
　　笔尖触碰在纸面上，形成点点滴滴毫不间断的音符，小昭的目光紧紧盯着考卷，手下的速度近乎要划出残影来了。
　　丝毫不马虎。
　　文思奔涌。
　　如有神助。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次考试比月考还难一些，可小昭做起来却半点阻碍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小暑给自己特别辅导带来的效果？
　　当然了，前世的那些高中记忆与大学思维也算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财富。或许其本人都没有想到，凭着这一份先知先觉，想要重走一遍高中路，怕也会比第一次接触高考的学生要轻松许多。
　　虽然前世那个网瘾少年，在高中时的成绩并不属于特别好。
　　但重生回来了一趟，有了底蕴积累，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后两道大题似乎有些深度，再加上这一次的作文范畴限定的有些深。
　　不少人写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停下了笔杆，抱着头，冥思苦想起来。
　　小昭却依旧置若罔闻，齐刷刷在答题卡上布满娟秀的字迹。
　　笔尖的声响，从一开始声势滂沱的大合唱，满满变成了孤傲的单人演奏。
　　在这一片逐渐平息的教室里，竟给人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壮烈。
　　一曲毕。
　　将试卷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铃声已经打响了。
　　从后排将试卷上传到讲台的过程中。
　　前排座位的刘博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考试答案，都不禁瞪大了那双皱巴巴的眼。
　　“这道题我好像写错了啊，啊，糟了，那道题好像也错了。”
　　刘博的成绩在入学时比小昭要优秀一些，年级150名的样子，可随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他依旧在百名的地方徘徊，而身后这位漂亮精致的小女生，却已经不知不觉将他远远甩在了后头，列入班级前十的行列中了。
　　下意识中，刘博也开始以对方考卷上的答案当做了参考，隐约有以对方为尊的架势。
　　哪怕是遇到分歧点，男生也只会在自己这里找毛病，却是从未敢怀疑过对方的正确率的。
　　只是这一次，似乎他的扣扣分点比较多，越是比对，那张脸色就越发没了血色。
　　心急如焚的刘博几乎等不到老师整理好试卷离去，就急匆匆拽过讲台上的书本，拉过半张椅子凑到小昭跟前。
　　用着一种讨好且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这位班级里出人意料进步的优等生。
　　“胡大大，我语文上还有好多问题弄不明白，刚才答卷的时候也稀里糊涂的，你能麻烦帮我对一下答案吗？” 
　　这一次倒是真的着急了，话里话外也没有先前搭讪的那股意思。
　　而恰巧在这时。
　　第一排前桌的位置上，那个许久不见的张明羽也是干咳了一声，不尴不尬的四处看了看，然后踱步到了小昭的不远处。
　　用着一种不经意，但实际上假到不行的意外口吻说着开场白。
　　“哟，这么巧？原来是胡小昭啊，感情我们在一个考场呢，挺有缘分的。”他假模假样的说着，然后顿了顿，话锋一转。
　　“嗯，其实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我在这给你道个歉，对不住你了。”
　　面对这位狗皮膏药，胡小昭叹了口气，实在懒的多开口。
　　却没想到哪怕受了冷脸，这货却半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继续顺坡爬说道：“对了，我数学最近出了点问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补补？听说你这次进了年纪前五十呢，可厉害了。”
　　张明羽虽然嘴巴贱兮兮的，但对待异性的时候根本不马虎。
　　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异性。
　　那天乌龙闹了之后，他当即去学校的成绩版上搜寻着这个女生的足迹。
　　在他的印象里，语文成绩搞得不一定总分就漂亮，但作文写得好的，成绩一般都不差。
　　毕竟作文考虑到的内容很多，知识基础，思想积累，都能从侧面反映出作者对待学习的态度。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上次考试里，小昭从默默无闻的百来名，来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大跃进。
　　佑德高手如云，一个个总分也咬得很紧，可不是哪天想发奋努力了就能随便来一次大进步的普通学校。
　　这些孩子，随便拉一个出来，那都是妥妥的本科线。甚至可以说小昭这般进步，在他们整个高中屎里，都是极少出现的特例。
　　或许，她心里也非常得意高兴吧？
　　毕竟声名显赫哎。
　　女孩子嘛，爱慕虚荣一些，也很正常的不是？
　　所以张明羽先道了个歉，给足对方面子，转而开始不经意的拍起了马屁，就是希望可以将之间种种的不愉快，化干戈为玉帛，然后再促成一段……呃，金玉良缘？
　　听上去非常不切实际，也有点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意思，毕竟除了入围奖的名次以外，张明羽家境家境不行，成绩成绩普通，人也长得不帅，想要泡到这么好看的女生，实在是在开玩笑。
　　可不得不说这货那闪烁的眼神足以看出，本人的确在心底打着类似的小算盘。
　　只是小昭的表现去出乎她的意料了。
　　听到自己这么天花乱坠的一顿吹，对方并没有半点高兴。
　　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中，甚至还带了点古怪。
　　她看了眼刘博。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张明羽。
　　额头上的那根怕麻烦的青筋跳个不停。
　　“所以，你们两个，都想像我请教习题？”
　　“嗯？”张明羽这才注意到她的前桌，那个皮肤黑漆漆跟个非洲土著似的男生也瞪大眼跟个猪哥似的看着身后的女生。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却都挑了挑眉，神色古怪，面目尴尬。
　　“你是谁？”
　　二人异口同声。
　　虽然张明羽的人气在三班四班的确拥有着一些玩的好的狐朋狗友或马仔，但与那些有钱的富二代相比，他的名声还是不为人知了许多。
　　至于刘博。
　　一个皮肤黝黑容貌普通的男生，更是没什么特长，几乎是泯然众人矣的条件。
　　二人相见，似乎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怀不轨，也似乎都不屑对方这种不要脸凑上来的态度，一时半会竟摩擦了点火药味在空气中。
　　而这个时候，小昭却叹了口气，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其实我成绩也不算特别好，而且张明羽，刚好你语文成绩挺惊艳的，不是拿了作文奖么？至于刘博，上次数学不也考了八十多分么？”
　　“所以你什么意思？”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就见她百无聊赖的拍拍手。
　　却挂起了恶搞的笑意。
　　“所以啊，你们两个干脆互补缺漏不行了，还要我掺和着干嘛呢？我倒是感觉你俩在一起凑合过就挺好的。”
　　说着，她忙站起身，完全不给二人挽留的机会。急匆匆离开了教室。
　　“我还得陪慕然去一趟小卖部呢，先失陪了。”
　　张明羽哎了一声，刚想劝出口，可胡小昭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后门走道里。
　　看着座位上空落落的一片，还有书刊上那娟秀的字迹。
　　两人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旋即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异口同声。
　　“你又看我干嘛？”
　　刘博撇了撇嘴，一副不耐的样子，用书本在身前挥了挥。
　　“走开走开，我要复习了，你站的是我的桌子！在这边杵着也不嫌碍事。”
　　“稀罕！搞得好像谁愿意搭理你似的。”
　　张明羽也是翻了个白眼，顶着嘴。然后回头前排的位置上，闷头看起了书。



107，出名？

　　两天的考试考完。
　　距离最后一天解放已经迫在眉睫了，满打满算也就剩下最后两门副科的样子。
　　经历了前面一系列主课的考试，小昭从考场里朦朦胧胧的走出来，忽然发现这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半点实质感也无。
　　就好像自己答题的时候在睡觉一样，究竟哪里需要着重思考的点，自己也是朦朦胧胧的一阵模糊，全然忘记了整张考卷究竟为何没有给她带过印象。 
　　自己上辈子听老师说过。
　　如果考题的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那么就证明这张考卷上的内容，你已经可以做到融会贯通了。
　　前世在高中时，自己大小只是个顽童，满脑子游戏，全然没有机会领悟到老师所说的境界。
　　反而重走了一遍学业路，自己似乎隐隐约约触摸到了那块门栏。
　　她有些哑然失笑。
　　难道自己要成为所谓的优等生了吗？
　　简直是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角色定位哎。
　　真是虚无缥缈。
　　走廊上，由于刚下课，张志和骂骂咧咧的从三班一楼走了上来，怀里还抱着一沓鼓鼓囊囊的试卷。
　　这张老师人有些势力，看着那些年级末尾总觉得哪儿也不好，总喜欢抱怨。
　　哪怕是现在，嘴巴里也在嘀嘀咕咕说这些半懂不懂的小话来。大抵都是说些答完题就不复习啊，写字潦草啊，嘛儿嘛儿的，听的人想笑。 
　　声音不大，估计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倒是在路过走廊时，看到了自家班里那位尖子生。
　　顿时，整张老脸的不耐都褪去了，微微点了点头，满眼都表示着赞赏。
　　这可是他们五班的宝贝疙瘩啊。
　　自己带的是五班，以前那两届里，但凡能出来一个年级七八十名，就已经算是相当优异了，就更别提这一届，胡小昭的文化成绩远远超在别的普通生前头的恐怖得分。
　　再加上她自己还是半个艺术生。
　　怕是到了高三，整个学校争夺那上京清北的希望，就得寄托在她身上了吧？
　　“小昭，有些事找你商量，跟我过来一趟吧？”张志和笑了笑，走过去，轻轻用空开的一只手，拍了拍小昭的肩膀。
　　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温和，与监考时骂骂咧咧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如果你忙着复习那就算了，一些小事而已，有空跟老师谈谈么？”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小昭也不好意思拒绝，干脆点了点头，“知道了，张老师。”
　　随手进了五班教室，将自己的书本一股脑塞到课桌底下。
　　身边的陈慕然一句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座位上了，正拿着宿舍里的枕头铺在课桌上，倒头就睡。
　　还别说，呼吸还挺深沉，看样子连天的复习是真的累了。
　　这一次就连这不省心的丫头也没含糊，虽然态度依旧不端正，但起码比之前那个不学无术的丫头要好上太多。
　　估计是被那考得不好就要换座位的威胁给吓到了吧？
　　“你让开点，我放不下书包了。”小昭也不舍得把她喊醒，轻轻摇了摇，眼看对方没有反应，自己也就闭上嘴。
　　只是她认真想了想，忽然来了个点子。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角落。
　　她胡小昭，就鬼使神差的凑近小姑娘的脸颊。
　　然后……
　　在对方雪白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力度很小很轻微，生怕对方发现，跟逐木鸟似的。
　　整一个做贼心虚！
　　等做完了这一切，胡小昭同志才用手点了点唇间的哪一点温热，边干咳，边飞速逃离了作案现场。
　　却是没有发现座位上，原本还在埋头打呼噜的陈慕然同志，悠悠然醒了来。
　　望着远处的教室大门，好看的嘴唇，勾起了弯弯弧度。
　　————
　　办公室里。
　　联想起刚才自己大胆的一幕。
　　小昭的脸颊都忍不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张志和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这位班里的漂亮班花兼任班级前三从屋子外走了进来，起初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看到了对方脸颊上的异样，又不觉有些担心。
　　“小昭，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色不太好看啊，要不要找校医看看去？这大冷天的确容易感冒，你们在学习的同时，也要注意好对自身健康的保养才行啊。”
　　张志和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可小昭却浑然没听清。只是一个劲的在那敷衍。
　　“老师说的对，老师说得好。”
　　其实她的脑海里还在重播之前的种种画面。
　　自己这算不算耍流氓？
　　应该不算吧……
　　咳，毕竟之前这丫头还喊自己当她男朋友来着……，男女朋友之间，偶尔亲一下什么的也很正常不是吗？
　　谁让她自己许下的承诺对不对！
　　“你知道吗？我这次找你来，是因为你惹了大事了！”
　　张志和眼看对方不说话，忽然神色一变，恐吓到。
　　原本还朦里朦胧的小昭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怔了怔，脑子死命的回味这两天到底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儿。
　　要说有，似乎也没，要说没有，似乎又满满一大坨。
　　逃课，写小说，还有偷晴陈慕然……咳。
　　虽然从自己这个视角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要是被班主任发现的话，指不定得当成不务正业的洪水猛兽去对待了。 
　　又或者是张楚然那个大嘴巴，把买烟的事儿暴露了？
　　这到很有可能啊！
　　前世他俩就是互损的好友，谁补习课没去逃了课，对方就会告知给班主任与其家长，然后看着另一方被教训的灰头土脸的模样幸灾乐祸。
　　只是意外的是，眼看对方傻了眼，张志和却笑了笑，温声解围道：
　　“那么紧张干嘛呢？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看你，脸都发白了。放心好了！这事和成绩无关，你这次啊，考试得还挺不错的。”
　　感情张老师还以为，是小昭觉得自己考砸了这才紧张的。
　　实际上，却是南辕北辙了。
　　听着他的话，小昭怔了怔，愣了那么一下。
　　张志和的笑意却从未停止过，依旧是满脸赞赏的点着头。
　　虽然总分没出来，不过光看语文这一块，无论是古诗词鉴赏还是阅读理解，小昭的得分，都在一般的平均线之上。甚至作文的质量，更是连那些优等班及的学生，都有些比拟不过。
　　她的考卷张志和已经批改出来了，单科135分，距离满分也就只差了15分的差距。而且其中的扣分点，大多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与低级错误罢了，相当的有晋升空间。
　　至于作文60分的满分，他也得了58分的高分，更是不得了。
　　简直惊艳。
　　为了确保公平性，每个班级的作文大项，都是交给别班老师批改的。
　　而这一次，胡小昭那优秀的文笔，自然火到了隔壁的优等班里去。
　　如果不出意外，这份135的高分，哪怕在八班也能横着走。
　　不说其中的各种新颖文笔，怕是自己这般年级的老师，想要写出来都很困难。
　　甚至那一些些论点论据，深刻而又直白，能让人一眼看懂的同时却又在话语里埋藏着更深的含义，以明线暗线的描写，给批卷人以深思。
　　也得亏考试时是全程监控的，要不然以小昭那个问题，怕就连张志和都得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这丫头找了某些得到高深的老派作家代写的答案了。
　　张志和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阵，目光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收了回来，转而掏出了一份海报。
　　做的比较粗俗，甚至图片都没对齐，一眼就看出了是高二高三刚会点PS技术的学生业余创作。
　　倒是排头印着的联欢会三个金闪闪大字，格外显眼。
　　这种海报的确很有年代感了。
　　依稀记得前世06年的时候，大街小巷里都是这种规格的设计，甚至不少三线明星举办的演唱会或者电视节目，都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图片。
　　看着那半搭的海报，小昭嘴角的苦笑就有些停不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麻烦事又来了。
　　果不其然张志和拍着桌子，微微一笑，语气温柔，话里话外却又带着点不容妥协的意味。
　　“今天找你过来呢，其实是为了说一下联欢会的事，你也知道的，咱们班艺术生就那些个，人不多。报名份额也很有限，这次名额也是老师特意为你争取来的。你看人家张楚然都报名了，之前听说你唱歌也挺好听的，要不你也去碰碰运气吧。”
　　这话听起来格外的富丽堂皇，毕竟好不容易把机会留给你啊，要珍惜啊种种，都能体现出老师对其的器重。
　　然而实际上，五班的艺术生，还是美术这类偏多，除了张楚然跟小昭以外，剩下的学生要么是学画画的，要么是学摄影的，甚至还有一位兼修的文物保护？倒是再也找不出能跟着一起上台的选手了。
　　所以这参赛名额，理应也会落入小昭的脑门子上。
　　张志和人微言轻，又不是祐德高中的大领导，自然没资格参加初中部的那次比赛。
　　他也的确没听过小昭的歌声。
　　而之所以知道对方的名声，不过年级组里的管理曾经大力推荐过对方罢了。
　　当时碍于情面，也就答应了下来。勉强让小昭来五班学习。
　　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现在这丫头成绩变得越来越优秀，自己又忍不住好奇，胡小昭在本职艺术上的造诣，又会是如何呢？
　　平心而论，胡小昭的文化课起初有些平平无奇，但如果照着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怕是等到高三那年，她的成绩起码也能考个一本二本线左右了。
　　哪怕是最后艺考，她的艺术成绩并不理想，甚至连省考都通不过其实也不用怕，因为如今的她，光凭那本分的文化分，就足以被许多较为优秀的学校所录取。
　　可漂亮话都是这么说的，真要轮到小昭时候，张志和还是会感到好奇。
　　小昭的歌喉，到底有多好听？
　　听说前两届，三中有一个叫做程七七的学姐，唱歌好听，半路出家当了个三线小明星，还接了一些广告排片，混的风生水起的，就连三中的名牌都打了出去。
　　而咱们班小昭，论长相，论姿色，也不输那程七七。
　　万一她也被星探想去了，会不会也成为他们燃城不出世的小明星之一？
　　还挺期待的哈。
　　这想法转瞬即逝，张志和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这思维也太天马行空了。
　　他只觉得自己这个班主任的思维，真是干的越来越不称职了。



108，文娱委员

　　最后一门地理考完。
　　熙熙攘攘的楼梯下面。
　　一群男男女女正围绕在一起。
　　而陈慕然的身边，虽然没有多少女生搭讪，却还是有不少同班与外班的男孩子，有意无意的靠在不远处，大声说道着什么。
　　试图引起身边漂亮女孩儿的注意力。
　　虽然小丫头性子不好，与外人玩不到一起去，甚至在年级里都有不少与之相关的负面传闻。
　　可归根结底。
　　那张明晃晃的俏脸，根本不是摆设。
　　像这样异性会表面抗拒的口是心非，私底下却又企盼着对方能够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小小卑微情绪，却在这个时候展露的一网无余。
　　只是那些个男生聊的起劲，却是尚未发现，自己努力想要引起的注意力的那人。
　　神色却有些焦急而匆忙。
　　正探着自己的脑袋，透出走廊外的围墙四处寻望着，不知道在搜寻什么。
　　一直等到小昭从高高的楼上教室走下来。
　　小丫头才定下了神。
　　喜滋滋咧起了自己最好看的笑容，挥了挥胳膊，靠了过去。
　　“小昭饿不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天我想吃大猪肘子！”
　　这类红烧肉菜都是比较奢华的菜种，每个月也就那几天特殊的日子里会供应，其他时候吃的东西都不会这么大火大油的。
　　小昭叹了口气，也不接话，反而拧了拧她的脖子。
　　满嘴唠唠叨叨起了来。
　　“最后一门考的怎么样？有没有认真审题啊？做完了有没有复查啊？这次考试还蛮难的，你可得加点小心哦……”
　　听着这老妈子一般的唠叨，陈慕然就直翻白眼， “我跟你说约会你跟我说考试？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啊。”
　　“那你起码考好一点啊，跟你分开座才是真正的煞风景。”
　　这倒是确实，小昭其实也有点担心陈慕然的成绩，但她那个家世哪怕闺女文盲到名字都不会写，未来的前途依旧是格外的光明。
　　毕竟人家起点就好啊。
　　大家闺秀的，还愁吃穿么？
　　归根结底，自己也只是在担心她能不能跟自己继续同桌下去罢了……咳。
　　这想法挺幼稚的。
　　没想到自己痴长三十多岁，到头来，还是会和小孩子一样，有这种学生时代才会担心的小小顾虑。
　　“没想到你居然的是关心这个。”陈慕然倒是挺意外的，怔了怔，好看的嘴角就咧起了笑容。
　　她倒是大咧咧安慰起来，二人这对话还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放心好了，这次卷子我觉着还不错！起码拿个及格没啥问题。”
　　呃，虽然对正常考取佑德的学生来说，及格，已经算是很严重的退步了。
　　可对于陈慕然来说，她能及格，指不定张志和那张万年沟壑的老脸都能绽放一次阳光般的笑容。
　　小丫头拍了拍小昭的肩膀权当安慰，表情很是得意自满，一副等夸的模样。
　　“那就好，待会回了宿舍我们继续复习，马上期末考了，可千万别马虎大意啊。”小昭哑然失笑，也没当回事，就点了点头。
　　两个人感情倒是出奇的好，站在这不大的走廊外细腻交谈着，倒是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随着时间年轮的沉淀，小昭这身段，竟是渐渐玲珑剔透了起来。
　　或许她本人还没察觉到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只是渐渐地，不少异性的目光，却是再也舍不得从她的身上挪开了。
　　只是这些外人，可能做梦都想不到。
　　陈慕然旁边站着的这位，论姿色，已经渐渐不输于对方的漂亮女生。
　　就是曾经那位黑漆漆的皮肤，被年级人所不屑，面目平平无奇的胡小昭吧？
　　“跟你闹半天我肚子都饿了，一会去吃饭吧。”陈慕然挽过身边女孩的胳膊揉了揉肚子，腹部时而发出低低的咕叫，看样子，为了复习，这丫头中午的确没怎么吃东西。
　　“不了吧，待会还要排练呢，你帮我带点饭，回宿舍在吃也一样的。”想了想，小昭还是给拒绝掉了。
　　这似乎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事情，陈慕然觉得有些可惜，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带两份红烧肉。”
　　“两份我吃不下啊……带一份就好。”
　　“回来很晚的！吃一份怎么行？又不抵饱。”大小姐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不了你吃不下我帮你收拾残局嘛。”
　　是她自己想吃吧？
　　胡小昭有些无语，却也懒得拆穿她。
　　只是摆了摆手。
　　眼看她不说话，小丫头又问。
　　“排练大概几点下课？”
　　“大概八九点吧。”
　　倒是跟晚自习差不多的时间，等于说报了节目就可以免去晚上的复习了。
　　小丫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听这话就不安分了。
　　“排练室……”
　　“嗯？”
　　“有很多男的女的吧？”
　　“这不废话，这个世界除了这俩性别还能有啥，伪娘啊。”小昭想笑。
　　伪什么娘这类词汇对于原住民陈慕然自然是陌生无比，不过她还是眨了眨眼，“记得别再乱勾搭别人了，尤其像那个刘东成。”
　　“是周东成。”小昭忍不住指正。
　　“反正都一样，不准再和别的男的女的瞎聊瞎搞，被我看见了，打断你的腿。”小姑娘特凶狠的在那张牙舞爪，倒也没把小昭吓到，却让后者觉得有些娇憨。
　　说的好像自己有前科似的。
　　不过从慕然哪个角度来看。 
　　似乎真的算是前科？
　　“好了好了，我去排练了。”
　　说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鼻尖。
　　“鼻涕都给你捏出来了。”陈慕然有些不满，嘟了嘟嘴。
　　小昭脸色绿了绿，想甩手，又害怕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嫌弃：“那，我俩都拿纸擦一擦……”
　　“骗你的！”小丫头恶作剧似的大笑起来。倒是顿了顿，神色一变，又端庄道。
　　“记得早点回来，我题目还有很多不懂的，小昭你可得教教我。”
　　“好。”
　　胡小昭嗯了一声，匆匆忙下了楼。
　　————
　　排练室位于一楼的阶梯教室里。
　　那里装修还算别致，算得上整个祐德高中最为精致的建筑之一了，一般开会或者集体活动什么的，都会在那边举行。
　　比如曾经的作文讲座。
　　胡小昭下了楼，而此时，屋子外原本稀稀拉拉的小雨却是越下越大，隐约有中转大雨的趋势。
　　倾盆如雷，声势浩大，还有那偶尔袭来的一阵寒风，还会裹挟着一些被吹飞的树干与落叶。
　　旁边走廊里站着的，有一些是和自己一样报了名参加排练的男生，如今这些好事的家伙却是浑然不惧，将上半身的衣服裹在头上，蒙着脸冲入那雨雾之中。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小昭苦笑了一声，竟也萌生出不管不顾冲过包围的念头。
　　却在这时，身边一个纤细的胳膊拦住了自己的肩膀。
　　另一边的位置，那双纤细胳膊的主人，则将一枚卡哇伊颜色的粉色小伞递了过来。
　　雨伞轻轻地遮挡在头上，就连天的大雨与声势浩荡的杂音也被熄灭了许多。
　　看着来人，小昭的脸上却不觉有些尴尬。
　　因为虽然是同学，可她忽然忘记了对方的名字。
　　“呃，刘……胡？张？”胡小昭一时半会磕巴了起来，努力眯着眼。
　　“是王若依。”小丫头顿时不乐意了，嘟了嘟嘴，抱怨道。
　　“真是的，都一起这么久了，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好歹也是同学哎，这让我也活的太失败了吧。”
　　“对，不好意思，若依。”小昭笑了起来。
　　王若伊便是五班的文娱委员，同时兼职班里的音乐课代表，当然了，所谓的音乐课在整个高一上学期，也才上了两节不到而已，显得有些凄惨平庸。 
　　小丫头长得还算甜美，面容方面虽然比苏一沫稍逊一筹，不过婴儿肥的脸蛋上看上去相当可爱，挂着两个酒窝，笑起来时若隐若现的虎牙也分外甜美。
　　她的性格就是那种自来熟的样子，虽然跟前排的刘盈盈玩的颇为亲密，却也从来没得罪过胡小昭，甚至偶尔两人之间也会有过招呼。所以眼下打趣起来，小昭也没有感觉到半点唐突。
　　“时间快要到点了，我们一起过去吧？”小丫头眨了眨眼，她的身子比较矮小，索性就将伞递给了胡小昭。
　　小昭接过，两人并肩在这密集的雨雾中前行，紧蹙的靠在一起，倒是显得异样亲密。
　　身后阁楼上感觉到某个女生火辣辣带着不乐意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小昭有点尴尬，下意识还是加快了脚步。
　　一直等到二人来到排练室大门前，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也不喜欢淋雨么？也对，粘乎乎的，洗都洗不掉，难受死了。”王若伊深有同感的摇摇头。
　　胡小昭笑笑，懒得去解释。
　　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小丫头跟在小昭身后，一下子变得有些胆怯。
　　由于临近排练的档口，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一批人，声势不算浩荡，稀稀疏疏的坐着两三排，而唯一人头比较密集的前排，那一列则是舞蹈组与合唱组报名的学生。
　　这次联欢会除了单人项目以外，三班与四班各自组建了两只队伍，分别是由三班全班组成的合唱组，与四班一些舞蹈基础较好的女生自愿报名而成的舞蹈队。
　　舞蹈队人数比较少，大概十个人不到，而且其中八成都是女生，唯一两个男性报名选手，面相还有些阴柔，姿态也透着点女性的柔美。
　　倒也不能说娘气。
　　至于合唱组，则是大小五十人的全班参加了，这么黑压压一片往前排压着，声势浩荡，看上去的确有些骇人。
　　“这么多人啊……”王若伊跟在小昭身后，暗自吐了吐粉舌。
　　她生性活泼，的确算是五班的开心果。但既然是女孩子，多少也会怕生。
　　更何况别的班学生鱼龙混杂的，虽然成绩好的也有不少，可佑德这些年渐渐开了阔招，偶尔也会招收一些交了钱的纨绔进来。
　　小丫头什么都不怕， 就是担心在这种场合，碰到那些小说里所写的纨绔子弟，万一与对方结下梁子，惹得整个高中生涯都不顺畅，那就糟糕了。
　　算算日子倒也差不多了。
　　06年的时候，百花齐开，网文平台更是在逐步发展当中。许多类似霸道总裁替身校花以校园黑道文为首的网文逐渐呈现出蔓延趋势，不说女孩子会因此而产生顾虑，就是不少男生，争相模仿那些黑道男主的也不在少数。
　　“我们坐后排吧，那边人相对少一些，而且也不太冷。”
　　小昭笑了笑，帮着身边人指路。
　　阶梯教室的确安置有暖气扇，现如今也开着，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导致了功效不是太好，隔得稍微远点就完全吹不到。
　　而现如今，小昭拉着王若伊来到了那个暖气扇辐射的角落，感受着身后忽然传来淡淡的温度，她只觉得浑身的身子骨都一阵舒畅。
　　好像连天的阴雨绵绵都在那一瞬间淡去了不少似的。
　　“好像你对这里很熟悉？”
　　狐疑的目光望了过来，小昭抿唇一笑，不作回答。
　　归根结底，还是跟上一世有关。
　　可王若伊却并不这么想了。
　　“也对，毕竟你是作文比赛的入围生呢。”
　　话里话外带了点羡慕与小酸气。
　　听的人忍俊不禁。
　　（大家元旦快乐！）
　　（感谢大家的一路走来支持，谢谢各位能陪伴）



109，排练

　　小昭跟王若伊到场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可即便如此，门口陆陆续续也在进出着不少陌生面孔。
　　男男女女都有，有一些在前世与小昭还有着一点交集，起码能叫出名字，至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陌生的新面孔了。
　　王若伊反而表现的很兴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指指点点起来。
　　“那个不是刘泽之吗？长得帅，唱歌也好听，还是我们一年级的校草哎。名副其实！”
　　“还有刘天明么！才华横溢不是，甚至还写过两篇稿子，在隔壁水木论坛拿了第一呢。”
　　“这是，周华……张妙志，天哪，张哥居然也在？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大明星啊，唱歌又好听，还拿了歌唱大赛的三等奖，甚至连乐器都会弹！简直就是佑德的当红辣子鸡啊。”
　　“喂喂喂，你够了啊？”小昭坐在小丫头旁边的位置，听着她一口一个的如数家珍，表情都有些无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查户口的啊？”
　　小丫头嘴巴里的刘少方少华少，自己上辈子也没什么印象，或许是交际圈不同，玩不到一起去吧，导致前世的胡显昭同志，只喜欢和游戏打得厉害的那些人有共同话题。
　　没想到自己这样一问，小丫头却反问着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些校草班草，长得很帅很有型么？而且气质满满，和普通的男生简直没法比！我指的可不单纯是脸蛋！”
　　小昭就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倒也的确。
　　会一技之长的男生的确更容易获得异性的好感。
　　哪怕是前世，自己虽然长得有点像吴彦祖，却也在大学时追女孩儿，比不过那些会才艺的男生。
　　这也导致了后面小昭有些气不过，这才去偷学拜师，报了点音乐辅导班，将那些皮毛的演奏计较给学了个融会贯通。
　　“还真不觉得……”
　　只是眼下，或许是曾经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影响，她还是摸了摸鼻子。
　　身旁的姑娘就撇了撇嘴，一点都不信。
　　小昭就龇牙咧嘴。
　　忽然懒得再往这个话题上深究了。
　　没过一会的功夫，整个阶梯教室的空位，又被沾满了小一部分。
　　一个学校，高一到高三的节目加起来总共有三十来组之多，看上去还挺少的，但要是算人头数的话，又是相对庞大的一个数字了。
　　等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起初一直坐在前排设备机器位置上的一个中年男老师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与衣领，从前排位置上，站了起来。
　　走上了讲台后，他轻轻一拍巴掌，示意着学生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大家好，我先介绍一下，我姓林，你们叫我林老师就好了。”
　　林老师约莫四五十的样子，人有些颤颤巍巍，说话底气不足，头顶也秃了半边，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倒是一个性子沉闷的普通人了。
　　小昭坐在后排，远远地望着，不觉有些失望。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前世那个负责培训排练的周美兰老师，却因为工作交接等缘故去了外省的明德高中任课……实在是惋惜。 
　　听说那老师贼漂亮，欧派又大，腿又长……咳，我是说，前世小昭就很想见识见识了，但奈何高中时自己并不是艺术生，自然没有接近对方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由头了，却又因为种种巧合而错开了去，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啊。
　　正说着话的功夫，屋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些杂乱，听起来似乎不止一个人的样子。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连林老师也放缓了语调，朝着大门扭头。
　　就看到屋子外忽然出现了三个人。
　　嗯，两男一女，正气势汹汹的敲着门，走了进来。
　　两个男生身材还挺壮硕，眉目看上去也很凶悍，像是那种不良高中的扛把子，手里抱着的电子琴更是沾了些类似油漆的东西，黑漆漆的，很不好洗。
　　至于他们身后的那个姑娘。
　　倒是生的眉目精致。
　　一席乌丝飘荡在耳边，随风摇曳，五官精美，精致弧度的下巴，勾勒着一丝浅淡而不屑的笑意，纨绔十足的打量着全场参赛选手。
　　胸前的壮硕，高高挺立，即便隔着厚厚的冬装都能看出形状很漂亮……咳，这玲珑柚子的身材，更是不像一般的高中孩子。
　　小昭眯了眯眼，王若伊却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瞪着眼低声感慨。
　　“刘盈盈，是她？”
　　刘盈盈吗？
　　这一次，不消这丫头碎碎念，小昭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嗯，刘盈盈便是先前期中考的时候，坐在考场上的小昭曾偷偷打量过的那位高二学姐。
　　貌美如花。
　　声名赫赫啊。
　　成绩优异，又是大家闺秀出身，家境良好，而且唱的一首好歌，表演的一手好乐器，甚至在当初雾之山的比赛中，也以第三名的身份拿了奖。
　　雾之山的比赛是全球性的，虽然也有一些业余的参赛选手，但大部分都是市面上签了经纪公司合同的正经乐队，论专业性，肯定比县城里举办的选秀要苛刻许多。
　　对方凭着一届学生的身份竟然能拿到三等奖的名次，不得不说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
　　这丫头，说是佑德之星，其实也不为过了。
　　只是即便上辈子，这位刘学姐的身上也有着很多莫名其妙的绯闻。
　　说是在学校里组建了个乐队，性子和陈慕然一样，高傲，像是一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不好相与，对谁都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态度。
　　以至于整整高中三年，虽身边追求者无数，却偏偏没有与哪怕一位异性过于亲密的行为出现。
　　即便是偶尔传出过绯闻，也不过是那些好事的女生，故意拿了些混淆视听的八卦满城风雨的传罢了。
　　看起来倒是挺古怪的。
　　毕竟按照她的身份，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生，应该也不会特别困难。
　　天马行空的腹诽着的时候，林老师面对这两位打扮得跟黑蛇会似的高二学生，也不敢大吼大叫，生怕惹对方不高兴似。
　　只是匆匆忙让他们坐到位置上，然后就宣布着。
　　“待会我会来检查节目准备的情况，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各位可以先将节目多演练两遍，到时候检查起来，也会更有把握。”
　　————
　　话音令下，顿时整个教室吵闹了起来。
　　不少学生都将自己的台词本或者乐器，从袋子里摸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之上。
　　比较小的乐器有口风琴竖笛这些，比较大块的，就比如刘盈盈那支乐队，其中一个男生怀里抱着的那款电子琴，另一个则抬着架子鼓，硕大无比的横铺在台面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们也快开始吧？”
　　小昭顺手接过王若伊递来的吉他套。
　　这部木吉他王若伊从她高二的舍友那借来的，年级分配宿舍时虽然主张同班的住在一起，可要是人数实在不够了，偶尔也会有不同班级搭配的情况发生。
　　当初开学时候，姨娘还承诺着拿钱帮小昭购置一台吉他来着，只是想法很美好，真要到去买的那天，起码也要等寒假了。
　　说起来，鉴于这次联欢表演与隔壁学校联合举办的，尤其还上了电视台，为了确保质量，年级组老师自然会筛选掉一些作品。
　　不过也并不严格，三分之一而已，很有可控空间。
　　毕竟举办节目的目的，还是为了鼓励学生们积极向上，倘若为了形式而做大假大空，反而与佑德的校训相悖了。
　　小昭其实之前也没摸过这把吉他，现在从套套里把它拨出来。
　　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后，才不觉瞪了瞪眼。
　　是那种梨花木做的，看上去还挺雍容华贵，周身都是红色，透露着一种贵族气息。
　　怕是光材质，拿去卖了都得值不少钱呢。
　　这想法有点莫名奇妙！
　　小昭摇了摇头。
　　而王若伊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虽然是文娱委员，但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化生罢了，没什么音乐基础，所以也搞不懂小昭在惊讶个什么。 
　　只是看她在那摸来摸去的，王若伊忍不住出声。
　　“小昭你真的会弹吗？听说吉他还挺考验技术的，手要灵巧，而且要两只手一起上才能弹得起来吧？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小昭的一双手在琴面上摸了半天，时而调试着琴扣，时而又拨动一下琴弦，偶尔弹出来的单音，却古怪无比，歪歪曲曲的，完全不成调。
　　看着这凄惨的样，王若伊不禁瞪了瞪眼，心里有些没底。
　　她真的会弹吗？
　　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新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大包大揽的报上了自弹自唱的节目？
　　小昭自然不知道对方所想，懒得理她，还是在调试着音节。
　　琴弦这个东西比较脆弱，随着年轮流逝，经常会出现有失音准的现象，影响演奏事小，甚至还有弹奏时琴弦断裂引发事故的意外发生，可谓相当危险。
　　前世自己并不是音乐系的，但好歹为了泡年级里的那些小妹妹，大学时也自学过一段时间的乐器，甚至还花钱报了吉他班，相对简单的和弦与谱子，自己多少会懂一些。
　　要不然当初的舞台上，那首轰动众人的《听老妈的话》，也就不会应运而生了。
　　就在自己这边处于准备中的功夫，不远处两个男生已经开始了对起了台词。
　　是相声的，别提，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说起来还真有那味儿。
　　“你爸爸前天跟我下象棋。”
　　“怎么着？”
　　“旗子吃光了，就剩一士，一象。”
　　“然后呢？”
　　“然后你爹就想了一主意：‘要不咱俩士象都过河吧！’”
　　“没听说过这规则！”
　　后面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一长串。
　　大抵就是后世耳熟能详的那一段，你爸爸象我，我士你爸爸，我爸爸是你，你像我爸爸……的段子。
　　还挺好笑的。
　　不过，类似的段子，小昭在后世的婊度贴吧里也看过很多回了，自然没什么新意。
　　可身边的男男女女却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随着那一句句生动活泼的台词，时而发出一阵哄笑。
　　啧，有些吵闹了。
　　小昭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恰巧琴弦检查的差不多了，想了想，干脆随手拿捏起了一段简单而好听的前奏。
　　声音不大，在这嘈杂一片的教室里，几乎要被淹没在交谈与喧闹当中了。
　　却还是清晰的跃入了王若伊的耳朵里。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小昭顿了顿，清亮的嗓音，低声唱着。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回来。”
　　四周坐的男生，目光都聚焦在相声那边，对于耳后的浅淡歌声，自然是置若罔闻。
　　却只有王若伊眨了眨眼，颇为诧异的张大了口。
　　“原来小昭你真的会唱歌啊？”
　　这句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后面一半是。
　　居然还唱的这么好听？
　　倒是和自己的怀疑，天差地别啊……
　　王若伊陷入了惊讶，有些回不过神。
　　小昭淡然的笑笑，继续捧着吉他，在心底细细筛选着打算上台演奏的曲子。
　　她思考的认真， 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较远的某个拐角。
　　某个眼尖耳聪的女孩子，听得那两声歌喉，也是颇为诧异的怔了怔，扭过头。
　　细细打量了胡小昭一番。



110，找事呢

　　趁着排练的功夫，林老师也开始了节目审核。
　　满打满算三十多个项目的确有些烦杂，如果等到全部人都彩排好了再挨个看，怕是晚上八九点钟也搞不定。
　　索性他朝着一些准备的差不多的学生走去。
　　怀里抱着本名册，挨个对着上面的名字打着分。
　　第一个审核的节目就是那两个说相声的小男生，开门见山的说，这两个孩子准备倒是得当，台风也很稳妥，哪怕是不少人的目光交会在身上，也没有体现出半分的局促不安。
　　林老师微微颔首，没等听完，便在二人的名单上划上了通过的圆圈。
　　转而来到了下一组表演学生那里。
　　倒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相声组一样幸运，比如某些唱歌的孩子，音调歪歪扭扭对不上调，清唱的嗓音也完全不成型，再加上被老师望着，一时紧张，吞吞吐吐的连歌词都说不清楚了。
　　像是这样的参赛选手，林老师也没有办法，颇为惋惜的在本子上，将对方的名字给划了掉。
　　落选的孩子吐了吐舌，显得有些无奈，最后却还是离开了教室。
　　望着走廊外的瓢泼大雨，索性一闷头，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一路上，林老师观摩了形形色色的演出节目，不过走的过程也很快，基本就是小听两段，然后点点头。
　　认为还不错的，就将在纸上画个圈。对于那种实在不行，他也只好请人打道回府了。
　　或许由于他做事老套，看上去好欺负，有些不服气的学生也会在他离开的背后嘀咕两句埋汰。
　　“神气个什么。”
　　“真当自己一回事了。”
　　林老师也不是聋子。
　　听了，打不得骂不得，只好苦笑。
　　又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反而是在那以刘盈盈为主唱的的乐队旁，那音乐老师不知道遇着了什么变故，驻足了好一会儿。
　　他一个人在那啰里啰嗦说了一大串，末了还嫌不够，旁边两个强壮男孩也挺激动的，三个人争执在一起，似是遇到了矛盾。
　　“刘盈盈不会被刷下去了吧？”王若伊在小昭的左侧，也被那动静给吸引了，探头探脑的有些好奇。
　　“应该不会。”一向不怎么爱八卦的闷葫芦却忽然出了声。
　　对方看上去还挺笃定的，王若伊却难以理解的奇怪表情：“你怎么知道？”
　　小昭抿了抿唇，不知该做和解答
　　她总不好跟王若伊说，自己前世看过这位小学姐的演出吧？
　　嗯，刘盈盈无论是台风还是嗓音唱功，在学生群体里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如果连她都能被刷下来，那么他们佑德，应该也没人能上去表演才艺了。
　　“哎不说这个了，小昭你还会弹什么歌，再来一首吧？”眼看小昭不接话，王若伊也不想深究，干脆岔开了话题，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
　　“哎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啊，是最近的流行曲么？还挺好听的，谁唱的，王伦？还是黄雅记？”
　　“黄雅莉？”听到前世熟悉的歌星名字，小昭怔了那么一下。
　　就好像在异国他乡听到了自己喜欢的歌曲，那感觉，难免变得奇妙。
　　却很意外的，回应她的是王若伊古怪的眼神。
　　“不是黄雅莉，是黄雅记！唱泰州山脉的那个？最近两年这么火，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王若伊诧异。
　　所谓的泰州山脉应该是一首曲子，算是这辈子的流行歌，只是才重生回来不满一年的小昭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了。
　　“不是那些歌星的曲子……算是我自己的原创吧，咳。”小昭干咳了一声，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扭捏。
　　上面那一首叫做《遇见》，原唱孙燕姿，拿了不少流行歌曲的金曲奖，算是收获满满。
　　只是这辈子，这些大牌歌星消失了踪迹。
　　所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一小段歌词，也会让这个文化贫瘠的世界，眼光一亮。
　　她自然不好解释重生之类的事宜，可拿着别人的歌大咧咧安到自己的脸上，那感觉还是太心虚了一些。
　　“你竟然这么厉害？”王若伊怔了怔，显然有些不信。
　　可奈何的是，她见多识广，听过不少流行曲，却也没有哪首曲子与小昭唱的那半搭歌词相配的。
　　想要怀疑，似乎也没证据。
　　“还是继续练习吧。”禁不住那火辣辣目光的猛瞧，小昭笑了笑，低下了头。
　　“对了小昭，你的表演曲目呢？马上就要写报名表了，你得赶快想一想啊，不如就那首《遇见》？我觉得挺不错的，起码比市面上的流行曲要更好听。”
　　王若伊却是不依不饶。
　　不开玩笑的说，小昭的这首原创，的确很震撼人心。
　　让人眼前一亮。
　　如果真要选择的话，不偏袒的去看，依旧是小昭的这部作品，比那些市面上大牌歌星唱的更好听，更悦耳一些。
　　而也恰在这时。
　　原本嘈杂一片的教室，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呼。
　　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拽着领子，虽然没有硬生生提起来，却也因为那力道太猛，而装翻了后排两道座椅。
　　伴随着钝重的噗通一声，整个教室里都响起了女生的尖叫。
　　间或还杂着一些劝架的声音。
　　“别吵别吵！”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啊！”
　　“好了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多大点事？都别气了。”
　　说话的是些高二高三年级的男孩子，或许本人是真的想要劝架，可无奈的因为正好处于变声期，嗓音尖锐，细细听过去反而刺的人头皮生疼。
　　“怎么回事？都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干嘛？！”听得动静，就连林老师也被惊动了，放下了手里的纸笔，焦急的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却是看到人群中央，乐队三人组中那个身材壮硕穿着有些非主流的男的，正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另外一个男生。
　　而另外一人，正是刚才说相声中那一位负责逗哏的参赛选手。
　　此刻却是没了以往的神奇，衣领被拽的凌乱，就连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相声男听到脚步声，忙不迭狼狈的躲到了林老师的身侧，一只手却因为气急而颤抖不已：“是他，老师！这人打我！”
　　“你不嘴贱，搞得谁愿意搭理你似的？”偏偏那男的似乎还很有理的样子，抱起胳膊，满脸不在乎。
　　“明明是你不讲理！这学校又不是你当老大，我在哪排练用得着你管？”
　　二人争吵着喋喋不休，就连不少还在排练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小昭也有些好奇，随着那群人望了过来。
　　听着这二人三言两语的吵，倒是勉强将事情给听了个明白。
　　矛盾是这样的。
　　相声排练的位置本就距离那乐队比较近，然后可能是因为对台词时两人声音比较吵，再加上四周喧闹，引发的笑声让人静不下心来，一来二去的，双方就引发了冲突。
　　其实一开始，乐队三人这边也算是事有苦衷。毕竟唱歌这种事小昭也能理解， 又要校对音准又要听歌对词，的确不太适合**扰。
　　可或许是对方说话的时候带了点颐气指使的高傲，相声组那边也憋着一股气，并不打算退让。
　　开玩笑，位置都是凭本事占的，凭什么你开一句金口，其他人就非得看你的脸色，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
　　你谁啊？
　　黑蛇会大哥大么？
　　可真有脸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都处于叛逆期，哪怕对方比他大了一年，也不会害怕。
　　更何况从他的角度来讲，对方好歹是求人办事，还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轻易退让反而显得自己太掉价了。
　　争执的档口，相声组也回了两句嘴。
　　所以最后。
　　二人一言不合就干脆开了打。
　　紧随其后便是林老师与大家看到的那副场面了。
　　“多大点事！”这个时候，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林老师却还是二人个给了一打板。
　　先是教训了一下打人者的不对，然后又好生劝告了一番被打者，紧接着便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后。
　　“大家都换一下位置吧，以后来排练，就按照待会换好的位置坐。”他才清了清嗓，吩咐道。
　　“相声组的，朗诵的，还有大合唱的，跳舞的。都到东面这边来，至于唱歌跟乐器演奏的，都去南边去。”
　　这其实算是偏袒了。
　　毕竟二人事发点本就在教室的南边，如今说着大调整，实际上是在以一种富丽堂皇的借口，支开那相声组的两人。
　　然而林老师的偏袒，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一来也是因为这高二三人组的乐队的确有些名气，哪怕是在年级组里，也有不少老师知道他们的规模。
　　这可和别的学校，那种一腔热血组建起来的三分钟热度胡闹性质不同。
　　刘盈盈的乐队，可是与某件经纪公司签了约的，甚至还在一些小赛事上拿过奖项，比如那近两年在某某地区的大型音乐节，刘盈盈他们也拿下了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自然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底气。
　　或许也是因为有恃无恐，那随同的乐器男才会目中无人。
　　骄傲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就是如此，做了些小成绩，就会觉得天上天下老子独尊，自然对别人会有一种颐气指使的态度了。
　　而且听说那乐器男家境也比较有钱，在学校里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虽然人没干出啥出格的事，但就是性子不好，老爱发火。矛盾不断。
　　林老师为了不打算节外生枝，从而给自己惹麻烦，自然也会下意识偏袒对方。
　　乐器男原本听着训斥，还有些不服气。
　　结果听着这么个建议，愣了愣，最后还是偃旗息鼓。 
　　虽然火药味尚未消散，可这件事起码也算划下了半个句号。
　　那相声组男生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收拾好了东西就撤走了。
　　看热闹的眼看人正主都松口了，干脆互望了一眼，也动作起来。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索性就换呗。
　　顿时，整个教室想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不过。
　　兴许是不愿意触那乐队三人的霉头。
　　哪怕是剩下的一些演奏节目的学生，也只是将自己的位置离那乐器男远远的，不消一会的功夫，就将外围的位置都给沾满了。
　　而小昭跟王若伊的位置正好在东面，两个女生动作慢，吉他套还没装好，附近的陌生面孔却已经越来越多了。
　　看着茫茫多的人群，附近的交谈越来越嘈杂。 
　　胡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若伊却似乎隐约猜到了小昭的想法，不觉变了脸色：‘小昭，你不会是想去刘盈盈那边排练吧？’
　　她胆战心惊的问。
　　如果是平常，那也就算了。
　　可刚才，那个刘盈盈刚和别人吵过架啊。
　　正在气头上，这会你过去，不是堵着炮口上了？
　　“不然还能咋办，其他地方也没位置了啊？”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拉着不情不愿的王若伊，离开了这块是人声鼎沸的是非驻地。
　　“让一让。”结果，这刚一走进视线，小昭跟王若伊的动作立马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你想干什么？”那个乐器男气还没消，看到两个陌生女孩子竟然不给自己脸子，擅自闯了进来，表情立马凶神恶煞起来了。
　　王若伊脸色都有些发白，在身后死命的扯着小昭的衣袖。
　　“我们走吧？”
　　“我来这里排练，不行吗？”
　　胡小昭置若罔闻，却亮了亮自己手里的乐器。
　　淡淡的笑笑，全然不惧威胁。



111，蝴蝶泉边

　　其实小昭真心不打算蹚这一滩浑水。
　　可无奈的是刚才自己跟王若伊的手脚有些慢，附近的位置早就被人给占空了。
　　倘若在合唱组身边练习的话，各种大嗓门又噪音不断，怕是自己连调式音准都听不清了吧？
　　没有办法，也只好来到了内侧，这一圈被不少学生都下意识回避的空间里。
　　果不其然，一看到陌生人走了进来，刘盈盈三人停下了训练。至于那个负责弹电子琴的乐器男，更是手指重重在键盘上按下了一声闷响，突如其来的噪音，惊的周边人跳了起来。
　　不少人将古怪的视线望到这边， 也不知道究竟又是谁触了这三员大将的霉头。
　　却偏偏凑巧，林老师忽然有事被教导主任支开了，一时半会整座排练室里，也没人敢去出头制止另一场骚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胡小昭叹了口气，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身材魁梧的钢琴男已经皱眉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
　　“我？我还能什么意思。”小昭苦笑。
　　她说着，伸手将吉他报了出来，在对方面前亮了亮，意图也是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来找茬的。
　　“只是想在这里找个位置练习罢了。”
　　“那你不会去别处？没看到这里已经有人了？”
　　钢琴男却还是一副强硬的态度，并不打算让步。
　　或许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拿了些奖项，金光闪闪，本就比这些普通的三脚猫学生高出一头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这男生颐气指使的态度，搞得好像所有人都得听他发号施令似的，平白无故高了一等。
　　简单点来说，就是膨胀了。
　　而这些小小的心理，在小昭这么个穿越者面前，就略显幼稚了。
　　“旁边的位置都被占了，离合唱组比较近，我怕容易受干扰。”
　　心底暗自好笑归好笑，本着以理服人的态度，小昭还是解释了一句。
　　“所以说啊，这地儿又不是你开的，我来占个座，还能引起别人的不满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戏谑，却也不像是在吵架。
　　放眼一望，附近的位置都被坐满了人，唯一的空位也就是刘盈盈这一块不大的地盘了，不往这边挤，还能去哪儿？总不好喊人家站着去门外练吧。
　　乐器男顿时被堵了嗓。
　　面色通红，想要反驳，可似乎从哪个角度来讲，自己都不占理。
　　而看着那张越发充血的眸子，王若伊在一旁却有些心惊胆战的拉了拉小昭的衣角。
　　“我们还是先走吧？”
　　她倒是胆子小，不敢去惹这位高二中出了名的暴脾气。
　　胡小昭却笑了笑，暗自握了握她的手，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过去。
　　论武艺，自己好歹跟那谁爹学了半个月，就凭这些小鱼小虾单靠身材魁梧压制，自己还真不怕。
　　至于家境什么的，吹嘘的讲，自己跟若琳慕然她们有点关系，真要背后搞鬼，以这男生的势力，还真就没办法欺负到她头上了。
　　只是，终归小昭是以一个成年人的思想去看对方，觉得想要动手，肯定是背地里穿小鞋这种手段，来的更让人头疼脑热。
　　可那键盘男似乎却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并没有背后暗算胡小昭的打算。
　　只是眯了眯眼，继续口出狂妄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校里的人都不敢打扰我们？”
　　“我还真不太清楚。”小昭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
　　原本她还以为这家伙会说一些我爸爸是谁谁谁之类的纨绔十足的话呢。
　　却没想到对方却是冷笑一声，没再理她。
　　转而绕过了身，从书包里摸出两个巨型金属部件。
　　厚重无比，看上去气势汹汹。
　　“板砖？小昭我们还是快跑吧。”一看到这，王若伊脑袋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是音响！真是土老帽，一点见识都没有！”结果那人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那个乡巴佬，径自将插口接入电子琴。
　　紧接着，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
　　响声响起，在宽阔的教室里，发出了一声清脆高昂的脆响。
　　声音很大，清澈而凛冽，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而视线中心，那键盘男冷哼一声。半分局促也没有，倒居高临下的看着胡小昭，眯着眼，杀气十足。
　　随后，他的手指，忽然飞快的在琴键上翻飞起来。
　　一首连贯而略带了点重金属的摇滚曲，就这样从电子琴的音响里倾泻而出了。
　　嗯，也不能说难听，甚至那手指的灵活速度，在同龄学生中的确算的上是专业了。
　　难怪能够荣获各大赛事的奖项啊。
　　确实有两把刷子。
　　只是对于小昭这种老年人来说，习惯了轻音乐慢摇的她，终归还是欣赏不来这些年轻人喜欢的重金属摇滚。
　　自然半分惊艳的感觉也没有。
　　一曲弹奏完毕。
　　那键盘男还以为小昭被震住了，得意洋洋的开口道：“现在知道别人迁就我们的原因了么？”
　　小昭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抱歉，还真察觉不出来。”
　　“你说什么？”键盘男话头一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以为是对方嘴硬，不愿意认输，在故意找茬。
　　小昭笑了笑，却径自在那点评了起来。
　　“你这首曲子，虽然乐器熟练度很高，可即兴程度太过明显了一些，很显然在弹奏前没有把谱子记熟。而且许多转音的地方，也显得非常奇怪，音调拉扯的太高，导致人的耳膜出现了被音符撕裂的错觉，这样的歌曲，的确听上去虽然很流畅，也非常能够体现弹奏者的技术，可要是从美感山来谈的话，恐怕的不了太高的分了。”
　　一席话条例稳当，含蓄却又针针见血，点出了对方的不足。
　　说得那叫一个不卑不亢。
　　毕竟这些都是事实。
　　且不说小昭前世上过一些音乐课的辅导班，就说那键盘男的弹奏，的确各种弊病非常明显。就算是稍微接触过音乐的普通人，都能说出点门道来。
　　听他这么一说，键盘男反倒怔了怔，表情有些古怪。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忽然的想起来，刚才那个林老师在检查他们节目的时候。
　　所点评自己的说辞，竟然是与这个陌生的低年级妹妹不谋而合了。
　　无论是谱曲熟练度，还是转音问题，那林老师都跟这家伙总结的如出一辙。
　　对了，当时老师还顺手点评了一句关于主唱的缺点。
　　说是刘盈盈的嗓音的确不错，声线动听，异常好听。
　　可真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是，刘盈盈本人的歌声显得太干了，没有灵魂。听上去就好像是在直白的陈述似的，虽然一开始观众会被那歌声给惊艳到，可毫无改变的嗓音终归无法拴住所有人的心，久而久之，人们心中的打分变化渐渐降低。
　　而林老师针对这种现象，也给出了两条选择。
　　第一就是让刘盈盈再去进修，精进唱功，第二条，则是找另外一个较为活泼生动的女孩子，担任乐队的副唱，以第二幅嗓音去填补刘盈盈的空白。
　　老实说，这些话说的其实没什么毛病。
　　可在那两个乐队男生看来，就有些是对主唱的侮辱了。
　　什么叫做让别人来担任副唱？
　　这是在质疑刘盈盈的功力，还是单纯找茬？
　　埋汰人也不带这么拐弯抹角的吧？
　　怕是那老师眼光不好，或者脑子不好使，才招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解决方案。
　　之前的争吵，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键盘男听到与林老师完全相同的说辞，他那颗原本还轻蔑不屑的心情，更是愈发难以控制了起来。
　　“那你来一首我听听？别告诉我你连琴都不会摸！说谁不会说啊，我弹的不好，那你来？！”他又是重重按下了一枚音节，突如其来的噪音，震的屋子里里外外的透响。
　　说着，他就将自己跟前的电子琴重重推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差点把一旁看戏的王若伊给撞到。
　　倒是身边另一个虎视眈眈的男生也按奈不住了：‘我们这的乐器凭什么要给她碰？她谁啊，也配么？’
　　话里话外满满都是不讲道理的蛮狠。
　　只是话音刚落，身旁那个面容精致的主唱刘盈盈却忽然接过了话头。
　　“让她试试吧。”
　　“什么？”两人气势都是一怔，停下了那股咄咄逼人，扭头看了过去，难以置信的样子。
　　还以为听错了。
　　“我说，让她试试你的电子琴，刘宇希。”刘盈盈还是那个模样，甚至没有看自己的两个马仔，眼神淡淡的望着那位陌生面孔。
　　这个女孩子，漂亮的侧颜，乌丝随着身后的空调暖风而轻轻抚动。
　　表情看上去不卑不亢，根本不像是只会大放厥词的家伙。
　　更何况刚才，她的那一首《遇见》，的确吸引了自己。 
　　没错，刚才在小昭试场曲子的时候。
　　那位一直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她的漂亮女孩，便是这位学姐刘盈盈。
　　刘盈盈并不知道小昭弹奏的曲子原曲是什么，可平心而论，光是那短暂的音节，也不难让人看出这个低年级小妹妹的实力。
　　很是惊人。
　　起码，不是一般的普通人都能拟的水平。
　　小昭怔了怔，也有些诧异这位印象里目中人物的高岭之花竟然会帮自己说话。
　　冲着对方头来一个感谢的目光，却还是说道，挠了挠头。
　　“说来惭愧，其实我真的不会弹琴。”
　　这话引起了一片哗然。
　　不少围观的学生都诧异的看着这位面容精致，平淡如水的小姑娘。
　　至于那刘浩志，也在一旁瞪大了眼。
　　呆愣片刻后，旋即回过神，嗤笑。
　　“你连电子琴都不会还在这跟我啰啰嗦嗦的，感情也是虚有图表的胡扯啊？”
　　小昭笑了笑，也没理他。
　　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扭头看向了旁边并着双腿，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
　　“李……若依?”
　　是王若伊吧！
　　小丫头被小昭气的直翻白眼，不过眼下这紧张的档口，她也不可能去吐槽。
　　“什么事？”
　　“你刚才不是还问我上报的曲目的名字来着么？”
　　“嗯，怎么了？”
　　“我的参赛曲目名叫《胡爹泉边》”小昭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转过了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通体透红，精雕材质的吉他。
　　“限量款？”
　　识货的架子鼓男怔了怔，下意识说道。
　　小昭的目光却已经环顾着整个赛场一周。
　　嘴角的笑意依旧收敛不住。
　　她朗声道。
　　“那么，这首吉他伴奏的《蝴蝶泉边》，就献丑了？”



112，记得她

　　正襟危坐。
　　小昭抱着吉他。
　　微闭着眼眸，过了去好久都没有开口。
　　场面忽然显得有些诡异。
　　可是并没有观众发出鼓噪，兴许是被那宁静淡雅的气质给影响。或许是单纯的被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容颜给吸引到了。
　　他们都下意识都闭上了嘴巴。
　　果不其然。
　　“我看到满天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突兀的。
　　歌声响彻了起来。
　　一句简单的歌词，却听上去意味新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听过相同的曲调。
　　清亮的嗓音，伴着吉他的曲调，毫无征兆的流淌在了不大的音乐室里。
　　“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变那日光还要亮。”
　　她轻轻抚弄着吉他。
　　悠扬的乐曲，缓缓流淌。
　　是那首《蝴蝶泉边》。
　　前世，由着黄雅丽演唱，无论是词曲都霸道到极点，05年超级女生的第五名冠军夺主。
　　曾经这首歌也与那《遇见》一样，成为了大街小巷的音响里，时时流转的常客。
　　火遍大陆。
　　“荡漾着清脆流水的泉儿，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
　　歌声清澈欲滴，却又极具穿透力。
　　说来也奇怪。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声调不高，音量也不算很大，但不知为何，这清澈的嗓音在上空盘旋，却好像给围观的所有人都带来了异样的震撼。
　　就好像是透着那歌声，所有人的面前，都无声的铺开了一张的画面。
　　那是一个古老的村庄。
　　有着小片的绿野，牧牛，羊儿，布着那一方不大的田野。
　　一片祥和。
　　时光交错，昼夜交替，年轮随着黑夜白昼的更替而不断变深。
　　这所村庄却一如既往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亦如那所虽然破旧，却也安静祥和的小小燃城那样。
　　“我看到淡淡飘动的云儿，印在花衣上。”
　　下午五六点钟，橘黄一片的天空上，淡淡的火烧云被风轻轻吹拂着，安静的挂在苍穹之上。
　　随着夕阳西下，敛起最后一道光辉。
　　“环绕着扇动银翅的蝶儿，追随那遥远古老时光。”
　　“传颂着自由勇敢的鸟儿，一直不停唱。”
　　短暂的停顿后，再一次响起的，便是副科。
　　声线忽然抬高，高X潮部分的曲调。带着一股震人心肺的穿透力，笔直的透过屋顶，盘旋在苍穹之上。
　　宛若天籁。
　　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胡小昭的头上。
　　那个拿着吉他，没有借助话筒，声音轻微，透亮，却又空灵无比，带给人难以忘怀印象的。
　　漂亮女孩儿。
　　王若伊站在一旁，她瞪大了眼，直勾勾的望着。
　　一瞬间，她忽然有些看不清，这位近在咫尺的女孩子的身影了。
　　曾经的画面，开学时，初见中。
　　那张面目普通，平平无奇的面孔似乎也被藏在了遥远的岁月中。
　　任凭想翻找，都触摸不到痕迹。
　　她忽然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那个在班级里，被所有女孩子排斥，平平无奇，没有特长，又长得难看的灰姑娘吗？
　　明显，是另外一个人了吧？
　　兴许是被这股歌声所影响，隔壁的排练组，说相声的，诗朗诵的，也停止了手头的活计，随着目光望了过来。
　　场面陷入了难以想象的安静。
　　也恰巧是这个时候。
　　那位外出办事的林老师， 终于匆匆赶到了现场。
　　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他微微怔了怔，连忙从外围的位置，匆忙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谁在唱歌？你们又在闹腾什么？”下意识的，他便开了教训的口吻。
　　只是出乎意料的，那一位乐队三人组里，另一个身材壮硕负责架子鼓的男生，却向老师瞪了过来，示意这位不速之客安静。
　　“你……”
　　被顶了一顿，林老师自然有些意料。
　　只是耳边忽然传来的空灵嗓音，配着悠扬的吉他伴奏，林老师愣了那么一两秒，也诧异无比的望向了视线中心的那个女孩子。
　　“她是谁？”
　　然而诡异安静的周围，根本没人抽出空回答他。
　　却是那先前叫嚣不屑着的键盘男，却是在小昭开嗓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偏见。
　　现如今，更是神情发愣，嘴中嘀咕。
　　“胡小昭……”
　　二人矛盾时，她并没有自曝家明，可现如今，乐器男刘宇希依然将对方给认了出来。
　　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但道理也很简单。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孩子。
　　当初的三十三中体育祭上，虽然由于评委老师与记者的不屑，一等奖获得者的英姿，并没有被记录在电视镜头里。
　　只是刘宇希在校舍里认识的一位学弟，也跟他一样拥有热爱着流行乐。
　　也正是因为对方，当初比赛，将胡小昭的那首《听妈妈的话》完完整整的录在了手机里，才使得刘宇希能一睹头等奖女主的芳容。
　　平心而论，站在舞台上被灯火环绕的那个女生，并没有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笑颜。
　　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嗓音，与这身别样的气质，依然在当初的乐器男心底画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甚至可以说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比赛艰苦无比，早已萌生退意的他之所以还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也是在心底默默将对方当成了标杆的缘故。
　　他想着，等到有一天功成名就了，一定可以为这位女生伴奏吧？
　　这种幻想非常的幼稚。
　　但当初的刘宇希，脑海里的确充斥着类似的想法。
　　就好像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平行线，硬生生被一个难以理解的念头所拉近，产生汇聚的感情。
　　虽然。
　　曾经那个哪还囚首垢面，与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女生近乎拥有着完全不同的外貌。
　　可一个人的外貌改变再大，她的歌声，她的嗓音，却是难以更改的。
　　哪怕声音再相近，那独特的韵味，唱歌时带上的小细节，也不是别人随意就能仿照的东西。
　　所以他敢肯定。
　　曾经那位带给自己深刻印象的女孩，那个才气横溢，甚至让自己燃烧起雄雄壮志的女生。
　　就是面前这位，面容精致如水，波澜不惊的女生。
　　她，就是胡小昭。
　　歌声依旧在继续。
　　婉转而悠扬。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又很快。
　　白马过隙。
　　却又仿佛这三分钟的曲子被无限拉长了。
　　胡小昭静静的坐在所有人的中央。
　　刘宇希远远地望着。
　　手里的电子琴攥紧了两分。
　　空灵的曲调。
　　悠长的伴奏。
　　在安静的苍穹下静静演奏着。
　　刘宇希吸了吸鼻子。
　　他忽然有些惆怅。
　　————
　　一曲完毕。
　　胡小昭收了吉他。
　　却发现场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是所有人，包括那些合唱组与舞蹈组的学生们，再一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的安置起手头的活计。
　　“该排练了。”
　　“是啊……”
　　却不知为何，他们就好像朦里朦胧的沉醉在幻想里似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像是被震撼到了一样。
　　场面上环绕着淡淡的惆怅与感受，静静弥漫在天空，看的小昭心里好笑，却又有些莫名其妙。
　　一首歌而已，不至于吧？
　　倒是在这个档口，音乐老师从人群后走了上来，脸上挂着惊艳与笑意。
　　“小丫头唱得不错啊，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晋级了，老师最近没怎么上网，对流行曲这方面，的确才疏学浅了。”
　　这样的成绩，这般的轰动，吸引了不少人耳朵，也让全场的学生为之感慨。
　　这份反响，理应被选入节目候选者的位置，母庸质疑。
　　林老师身为音乐老师，其实很多时候也都会关注着网络上的动静，可他虽然从未听过这首惊艳的曲子，也的确不敢往是小丫头原创的那方面去想。
　　毕竟这首曲子，歌词新颖，朗朗上口，曲调悠扬，令人耳目一新，与市面上那些要说是原创，那作者的才气究竟有多肆意？
　　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在校女生而已。
　　不敢想。
　　下意识的，林老师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小昭被问及，自然是笑笑。
　　既然对方被误解，那么索性由着那条思路去想，她也没打算拆穿。
　　上报了曲名之后，小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抱歉啊老师，刚才动静闹得有些大，耽误你审查了吧？”
　　“不碍事，不碍事，能听到这么好听的天籁，对于学生还有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啊。”林老师连忙摆手。
　　这话马屁拍的有些明显了。
　　本人虽然依旧在笑，可也抖了抖肩，似乎是被埋汰到了的样子。
　　实际上，林老师在审查节目的时候经常会给学生们提去意见，而且本着经验十足的专业素养，林老师的点评，大抵都很一怔见血。
　　比如刘盈盈那三人组的乐队就提点的很是。正因为刺中要害，才会让三人为之大怒，从而引发与老师的争执。
　　而小昭的唱功，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嗓音好听而已，毕竟没有经过专业性的培训，部分歌词的调子与转音，都存在着不小的瑕疵。
　　只是即便如此，林老师也丝毫没有说对法不是的意思。
　　看样子也是初见杀的缘故吧？
　　人生中头一次听见这么耳目一新的曲子，震撼之下，被惊讶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吧？
　　小昭无奈的笑笑。
　　《蝴蝶泉边》哪怕是前世，一经问世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耳朵，说是神曲也不为过。
　　更何况那古朴悠扬的味道，等到第一批听众老去，十年后，二十年后，再次重温这首曲子，依然会被感慨的无以复加。
　　简单的两首歌词，却能勾勒起曾经美好的回忆，的确容易让上了年纪的人们产生共鸣。
　　这么一想，小昭也忽然能想通刚才气氛淡漠的缘故了。
　　“对了，这位同学，过两天隔三淮那边打算举办一场音乐选秀，刘盈盈她们都报名了，有奖状和奖金可以拿，你基础功这么不错，不打算也考虑一下么？”
　　林老师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帮着小昭指起了路。
　　“到时候再谈吧，我还是打算先把学业搞好的。”小昭笑了笑，“毕竟马上都要寒假了嘛。”
　　所谓的到时候再谈，指的自然是遥遥无期了。
　　做为成年人，这便是小昭说的好听的一种搪塞手段。 
　　那个比赛前世有印象，搞得轰轰烈烈的，不少电台都派人过去采访了。只是终归投资规模太小，奖金也只有五千而已，既出不了名，又拿不到多少报酬，唐突的去了，不仅影响学业，甚至还没有半点意义，实在是得不偿失。
　　“其实比赛安排在寒假里的，你可以先忙复习，等放假了再去报名其实也不迟的。”
　　林老师依旧不肯放弃，还在劝着。
　　可兴许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抗拒，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了。
　　转而招呼起剩下的学生们，继续排练。



113，拉你入伙

　　两天之后，期中考试的成绩正式出炉。
　　胡小昭的成绩一如既往的耀眼，班级第一，班级五十。
　　唔，如果从年级排名上看确实比上次月考要落后一些。但实际上，从总分与各种题型做横面对比就不难发现，这次的小昭也有在稳固进步的。
　　且不说上次考试时由于分心或者马虎，使得不少优等生频频丢分，这才造就了小昭巨大的进步。
　　而这一次考试，心态端正了的同学们，自然会将曾经的分数给追回来。
　　如果月考，小昭那个耀眼无比的成绩还能说是带了点水分。
　　那么这一次，就算的上是堂堂正正的比拼之下，厮杀夺来的年级前五十！
　　虽然刚好卡在交界线的悬崖上，摇摇欲坠。
　　但无论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一只脚踏进八班的门槛了不是？
　　嗯，整个年级有八个班级，总人数超过四百人。
　　也就是说。
　　只要在期末考中考取了年级前五十的成绩，那么就有机会在下一年的大型分班中，被分到声名赫赫的尖子班去。
　　这个成绩，饶是张志和都有些羡慕。
　　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虽然偶尔也有混迹进年级前五十行列的孩子存在，但那大抵都是月考或者小测验这种不计入总分的小型赛事，楼上那些怪物们没当一回事，这才让五班的孩子偶尔偷了把鸡。
　　像是这种性质重要的考试，全校师生都拿出了各自的实力，他们五班的孩子，基本成绩都只能在百来名开外徘徊了。
　　却没想到这个胡小昭，不仅是艺术生，就连文化分数都这么的……吓人。
　　“胡小昭， 上来拿卷子。” 晨会的档口，屋子外阴雨连绵，自打排练室那一场风波过去，已经快要三两天了。
　　那连天的阴雨却没有熄灭的痕迹。
　　反而愈演愈烈。
　　一直在下。
　　搞得走廊外，板凳上，甚至不少女生的座位下都湿湿的，抹不干净。
　　跟陈慕然的鼻涕似的。
　　挥之不去。
　　难受死了。
　　不少人皱着眉。
　　结果在听到那个震惊全班的总分后，这些皱眉的目光顿时一呆滞，下意识望向了后排。
　　而万众瞩目中，小昭却显得有些尴尬。
　　她当过小领导，也曾经发表过部门讲话。所以很多时候都会显得游刃有余。
　　但那种公司聚会，大抵都是走一个流程，从来没有经受过这般炽烈的目光。
　　眼下，向往平淡生活的她，自然会有些不适应。
　　倒也不是紧张。
　　只是干咳了两声，然后快步走上了前。
　　揭过试卷，灰溜溜窜回座位。
　　跟多次考了不及格的陈慕然似的，神色窘迫。
　　张志和哑然，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有些看不懂班里这位优等生的性子。
　　虽然年纪退步了五名，但总分进步了足足三十分之多，班级更是排到了第一，现在的胡小昭，几乎等同于整个班级的骄傲。
　　而令人讶异的是，这些同班们，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诧异。
　　就好像曾经的月考已经见怪不怪似的，不少人心里，胡小昭就该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倒是和半年前的看法，完全南辕北辙了啊。
　　该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和河西么？
　　的确很应景啊。
　　张志和眯着眼笑了笑。
　　看着胡小昭回到位置上，一句话却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那就是关于下学期的换班一事。
　　其实为了小昭的前途，他很想拿出来提一提。
　　可一旦真的说出口了，那么这位班级第一，就有很大的纪律要离开他们五班了。
　　这便是纠结之处。
　　终归还是舍不得。
　　患得患失的张志和叹了口气，忽然一下子有些犹豫。 
　　干脆讲这事抛在恼火不谈，目光聚焦在了下一张考卷上。
　　胡小昭的下面，便是陈慕然。
　　看着对方的总分与单科成绩，张志和原本已经眯起打算发怒的眼睛，却忽然瞪得老大。
　　因为这一次……那丫头的成绩的确不能用特别差去形容。
　　语文九十多分，数学六十多分，英语八十多分。
　　嗯，虽然依旧挂在及格线上不死不活的叼着。
　　可对于陈慕然这不学无术的年级末尾来说。
　　的确算得上是一次不小的进步了啊。 
　　被喊着名，小丫头早有预料似的站了起来，笑嘻嘻的，满脸志得意满。
　　“老师你报我成绩啊，怎么不继续埋汰我了？”
　　脸上满满都是这种表情。
　　颇有点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扬眉土气儿。
　　小昭在一旁快看不下去，暗地里用胳膊攘了一下对方，陈慕然这才啼笑皆非的吐了吐舌，快步走上前，抓过考卷。
　　一阵风似的上台，又一阵风似的回到位置上。
　　对别的学生诧异的目光充耳不闻，却蹭到小昭怀里，像是个得了小红花的幼稚园小孩，喜滋滋向家长讨要表扬。
　　“怎么样？我考的厉害吧？”
　　结果卖弄半天，小昭却在发呆，神色缥缈。
　　小丫头嘟了嘟嘴，就有些不高兴。
　　“想什么呢？我的亲爱哒！”
　　“啊？没……没想什么，考的不错啊，挺棒的，值得表扬。”
　　小昭这才从回忆中缓过来。
　　干咳了两声，强笑着伸手，在小丫头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以资鼓励。
　　却是没在意对方句子中的那句亲昵的称呼。
　　我喊她亲爱的她居然没反驳？
　　是不是等于答应了我的表白？
　　顺杆爬的想着，陈慕然眯了眯眼，就有些小窃喜。
　　————
　　然而真相却领陈慕然有些遗憾了。
　　小昭那会儿脑袋里都整了个旋涡，迷迷糊糊的，在想别的事。
　　根本没注意到小丫头在自己的耳边，嘀咕了什么。
　　胡小昭在想一个人。
　　一个女人。
　　所谓的女人不是指她陈慕然，而是另有其人。
　　没错。
　　她就是高二三班，那个唱歌好听，身材倍儿棒的刘盈盈。
　　事情还得从那天排练下午说起。
　　自打小昭露了那一手天籁之后，那个键盘男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架子放低了不少，就连性格也隐约变得沉闷了起来。
　　倒是跟张明羽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刘宇希像是被小昭打击到了一般，神色沉默，此那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对方的麻烦。
　　虽然这幅反差有些异常，但好在没人再耀武扬威的妨碍着排练，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和谐了不少。
　　小昭自然是乐的清闲。
　　旁边的舞蹈组载歌载舞的，四五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穿着舞蹈裙在舞台上来回穿梭，大冬天的，大白腿就这样明晃晃露着，吸引了不少视线。
　　就连胡小昭……咳，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眼发直。
　　这个举动非常明显，被旁人给偷窥到了。
　　王若伊歪了歪头，很有些不能理解。
　　而不远处的主唱刘盈盈却眯了眯眼，没有多说什么。
　　一天的排练很快就结束了。
　　约莫两个小时的培训，顶了晚自习，再次从屋子里走出来，已经是星火半天。
　　王若伊说自己肚子饿，要去食堂加餐。期间还问了小昭要不要一起过去。
　　小昭练了半天虽然也挺耗费体力的，可不知为何却没有什么饥饿感。
　　应该是过了饭点就不太想吃了。
　　想来自己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娇柔，依稀记得上辈子这段时间，刚好是男生长身体的时节吧？
　　她摇了摇头，谢绝了对方请客的邀请。
　　转而从后门的位置离了开。  
　　阶梯教室的确设有后门，只是比较隐蔽，一般情况下初来乍到的孩子都认不出。
　　也只有前世记忆的小昭，为了跟张楚然周恩惠这俩难兄难弟一起逃课，研究了整所礼堂后，找到的捷径。
　　倒是眼下一个躲避人流不错的选择。
　　只是出了后门，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茫茫夜色中，忽然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就拦在了门口。
　　小昭停住了脚步。
　　瞳孔轻轻收缩了那么一下。
　　因为来人，正是那刘宇希的大姐大，乐队主唱刘盈盈。
　　“怎么，看你这幅表情，是以为我来找场子的啊？”刘盈盈抚着胸，人影灰暗，树荫彷徨。却又恰巧被附近的一站路灯照着，两个精致无双的面容印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秀丽。
　　刘盈盈可谓高二二班的大美女了，说是校花也不为过。
　　可不知为何，如今这丫头看着面前女孩子的眼神，竟不知不觉带了些小羡慕。
　　这眼睛，这鼻梁，这下巴，这嘴唇。
　　可真是漂亮的紧啊……
　　啧。
　　胡小昭似乎丝毫没察觉出自己的魅力，只是摇了摇头。
　　“我身上真的没钱。”
　　刘盈盈哑然失笑：“你看我就特别像那种混社会的大姐大吗？”
　　的确不太像。
　　一女孩子家家家，身材消瘦，婀娜多姿，放在哪都是被人宝贝得不行的掌中宝。
　　可奈何她的身世与身边马仔啊。
　　实在是与普通校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方便停一下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刘盈盈就问。
　　胡小昭想了想。
　　手里握着的吉他紧了紧，然后率先鞠了一躬。
　　“刚才的事，是我错了姐姐。”
　　低眉顺眼！
　　她倒是直接，认怂起来毫不马虎。
　　看的刘盈盈啼笑皆非。
　　“你刚才表演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现在说这种话了。”
　　“不，还是你们唱得好。
　　吗的蛋，超虚伪。
　　刘盈盈直翻白眼。
　　却又被这丫头逗的停不下来。
　　咯咯直笑，嗓音轻灵，倒是好听。
　　她倒是看出来了，这小妞虽然嘴巴上很怂，但眼神平静如水，整个一老神在在得道高人范儿，怕是真的来找事，对方也完全不怂，有恃无恐的吧？
　　“放心好了，我真的不是来找茬的。”那刘盈盈顿了顿，神色一变，倒是走了上来，认真道。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乐队？马上就要比赛了，你来当副唱，我来当主唱，咱们一起拿奖好不好？”
　　说着，还从前胸的位置摸出来一张卡片。
　　金碧辉煌的金色，还带了点少女淡淡的芳香，很是好闻。
　　“这是……”
　　小昭喃喃的看着，心里也有些惊讶。
　　到底是跟公司签约了的正规乐队啊，宣传上毫不马虎，就连做工精细的名片都有。
　　名片上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乐队名字，叫做皇朝什么来着，四个字的。只是胡小昭还没来得及看清，刘盈盈就伸手一推，将那封名片直勾勾推到了胡小昭的胸上。
　　嗯， 就那种动作。
　　拿着名片，从胳膊肘一路上推，推到胸上。
　　特咸湿佬。
　　这要是个男生，已经在鬼祟念头的一瞬间，就被拍开了手。
　　可对方是个女的。
　　小昭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被这咸世女，吃豆腐吃着满怀。
　　那姑娘似乎还不尽兴，在胸前抓了一把，意犹未尽的样子。
　　感受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小昭吓了一跳，脚步一软，噔噔噔往后倒退了三步。
　　脸上也挂起了一丝不可查觉的绯红。
　　“你干嘛啊？”
　　这话歪歪斜斜，音调都跑偏了，尖锐的嗓子跟被人非礼似的。
　　“还挺敏感的，行了。”刘盈盈却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攀了上来，在小昭耳边低声道。
　　“回去多考虑考虑，放心好了，只要参加乐队，我答应你，指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昭还没来得及反应。
　　刘盈盈已经跟个鬼似的不知何时飘走了。
　　“别忘了我说的话？”
　　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意犹未尽的朝着还处于懵神状态的姑娘眨了眨眼。



114，陈绿然

　　第二天。
　　虽然考试结束了，可半个月后的期末考压着，依旧让人人喘不过气来。
　　兴许是迫于权贵的压力，或者是单纯的被这次小丫头的进步给惊艳到了？语文课上的时候，班主任再一次将给单独拎出来煲汤。
　　结果那唠唠叨叨的褒奖反而惹得大小姐有些不开心。
　　“知道了，烦死个人了。”
　　她挥了挥手，凭生一副不耐烦样。
　　直把张志和给气得不轻。
　　好不容易有心情夸一夸，没想到二人关系非但没有缓和，还热脸贴了冷屁屁。
　　看来这一大一小真的是天生八字不合。
　　磨磨蹭蹭下了课，小丫头原本还因为瞌睡而迷糊的眼神猛的一凝，瞪的老大，嚷嚷着肚子疼，要拉稀。
　　“怎么了怎么了？感冒发烧还是怎么地啊。”小昭挺着急的，跟个保姆似的。
　　“可能吃辣条吃多了！”
　　“那你不跟我去食堂吃饭了么？”一看不是啥大事，小昭松了口气。
　　小丫头却急匆匆拿过草纸，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去了不去了，你帮我带一份跟你一样的就好，我们宿舍见！”
　　说罢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茫茫多的下楼人潮里。
　　小昭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看着小昭一个人，坐在前排的王若伊似乎想走上来攀谈什么，却被看的周密的苗玲玲给拉了回去。
　　“若依，我这道题不会写，你教教我好不好？”
　　王若伊有些无奈，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却消失在了人群里，她也只好作罢。
　　而食堂里，全校师生加起来足足有两千多人，导致了那小小的一方区域实在坐不下那么多的位置。
　　哪怕是现在。
　　刚刚距离打铃没过十多分钟而已，排在窗口前的队列就隐约有蔓延到门口的趋势了。
　　看着五个窗口那长长的人流，小昭就有些无奈。
　　“回去吃点辣条算了。”
　　像是这类酸酸辣辣的小零食非常符合前世小昭的胃口，这辈子陈慕然也挺迷恋的，但不知为何，重生回来的胡小昭似乎更加喜欢清淡一些的口味。
　　结果就在打算离去的档口，身后的某个女孩子，个子不高，却刚好撞在小昭的鼻梁上。
　　冒冒失失的，胡小昭鼻子一痛，捂着往后倒退了两步。
　　而那个清澈的嗓音却略微诧异的开了口：“是你？”
　　来人，正是刘盈盈。
　　倒也巧，昨天的事儿还朦朦胧胧的在谷里，今天小昭都打算在排练时理他们远一些了，毕竟惹不起，躲还能躲不起么？
　　没想到排练的时间都没到，饭堂里又碰见了这妞。
　　小昭捂了捂头。
　　自己跟她，真就这么有缘？
　　“你不吃饭？这大饭点的，就往回走了？”那姑娘上上下下打量着胡小昭，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已经眯了起来。
　　“不吃了，我肚子疼，回去躺躺。”小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胡诌。
　　简直冷淡到不行。
　　“这怎么行？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补充营养，否则虚脱了那就麻烦大了。”对方却挑了挑眉，危言耸听。
　　说罢，不由分说的拽着小昭的手，越过层层人群，来到了距离前排的位置上。
　　前排的打菜口，曾经那位键盘男刘宇希刚好在点菜，看到自家老大带了个不速之客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帮我点两道菜，我招待贵客。”
　　主唱小妞却大咧咧到。
　　刘宇希嘀咕了两句，最后还是点累弹头，吩咐着那位打饭阿姨道：“再来两盘一样的。”
　　这个举动自然惹得身后不少人的不满。
　　“干嘛呢干嘛呢！”  
　　“有特权是不是？”
　　“特权了不起啊！”
　　然而舆论的中心，刘宇希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满不在乎的将这些流言蜚语挡在了门外。
　　学校领导似乎也特意关照过食堂给与这些学生便利，几乎毫不反驳，那煮饭阿姨就打了两碗相同的饭菜递了过来。
　　“给，接好了。”
　　“谢谢……”虽然道了声谢，但看着身后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后背，小昭只觉得越来越灼热难耐。 
　　当即也顾不得说什么，匆匆跑在前头，找了个灰暗的小角落就坐下。
　　虽然食堂的空位远远不足够三个年级的孩子吃饭，但也有不少地方是空着的。
　　就比如小昭身下的这个两人桌，由于在拐角，采光不好的同时墙壁上还带了点灰尘，导致不少洁癖学生不愿意涉足。一来二去的，便是成为了人迹罕至的小角落。
　　“原来你喜欢坐在这里么？”主场小妞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咧了咧嘴。
　　“其他地方也没位置了啊。”小昭无奈。
　　“可以去拼桌的吧？那些个男生碰到你这么漂亮的女生，指不定就要抓狂了。”
　　这也算是变相再夸小昭漂亮，可听着，本人也没有太多的心里波动。
　　该说是灵魂不同吗？哪怕是重生回来这么久的胡小昭，也依然无法感觉到长得漂亮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除了身边偶尔偷看的目光越来越烦杂，与镜子里那张脸庞越来越陌生以外。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不说这个了。”小昭摇了摇头，看着饭盆里都是肉菜，忍不住又皱了皱，“这么多荤的我吃不习惯……”
　　“吃不下也没事，就当讨好你的好了。别和我们客气。”
　　小昭就叹了口气，豁的站起身：‘多少钱？下次我请回来。’
　　请回来，意思就是不想有瓜葛了，往深了点想，就是等于拒绝了那乐队的邀请。
　　深懂处世之道的刘盈盈应该不可能不明白面前这个女生的醉翁之意。
　　只是她还在那装傻。
　　“哎你说，加入我乐队考虑的怎么样？”
　　“没门。”
　　“为什么？”
　　“因为学业啊，我没空参加那劳什子比赛。我还得考试呢，马上分班了，学期初也要开课考，麻烦的很啊。”
　　拿成绩搬出来，应该算是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理由了。
　　可刘盈盈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一只手勾搭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女生：“据我所知，你的成绩年级前40，在你们五班算得上名列前茅了吧？”
　　这样的成绩虽然在优等班上算不得多好，可以艺术生身份，在五班，的确也能横着走了。
　　哪还需要什么复习？
　　“还是说？因为那货？”她笑着，伸手点了点，然后朝着远处跟男生坐在一桌的刘宇希努了努嘴。
　　小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
　　自己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可两人好歹划下了梁子，中间又有这么多误会尴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融入对方集体，哪怕再心胸宽旷的都会膈应。
　　俗话说得好。
　　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更何况只是唱歌稍微有点功力而已，莫名其妙的去当个副唱，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重生回来这辈子，小昭只打算安安静静的过生活，却是从未想过站在舞台上享受目光。
　　她那本《梦里》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了不是？却依然没有张明羽那种逢人就说老子得奖了的纨绔。
　　归根结底。
　　还是喜欢平静的生活。
　　“原来你这么爱计较？”看透了一切的刘盈盈却眯着眼笑。
　　“我不爱计较！”小昭就瞪眼。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来我的社团？”
　　“不为什么，我懒啊，不想上台，而且当个普通人不也挺好的，干嘛老往视线聚焦的地方跑？闲着没事找事么。”
　　话里话外有些恼火。
　　虽然这妞是女的。
　　可这狗皮膏药一般的态度，倒是和张明羽不相上下啊。
　　对方皎洁一笑，似乎小昭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似的，也不恼。
　　场面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眼看刘盈盈不说话，小昭也懒得搭理，干脆闷头吃，吃完了好上路。
　　只是没过一会，这丫头又来了话题。
　　“胡小昭？”
　　‘干嘛？’
　　“你那啥挺不错的。”刘盈盈却干咳了一声，这次的话题带了点酸气。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我昨天抓了抓，嗯，很挺拔，也挺有型。”
　　“你在说什么。”
　　小昭原本还搞不清楚她在说啥，结果感受到这妞目光直勾勾望着肩膀下放那一块区域，她这才猛的坐直了身子。
　　“说什么呢你？！”
　　小昭怔了怔，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刘盈盈就嘿嘿一笑。
　　跟个强抢民女的小流氓似的。
　　嘴巴张的很好看，薄红的唇，带了点锋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下巴。
　　她似乎特别喜欢胡小昭这种已被调戏就脸红的性子。
　　“对了，我昨天在你身上……摸到了个绷带样的东西，那是什么，胶带么？你除了胸罩还带这玩意干嘛。”
　　问到这个话，小昭忽然沉默，不说话了。
　　自己的确是缠着裹胸的。
　　因为随着年岁增长，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悄然发展。
　　那就是自己的欧派，正在渐渐发育！
　　这可怎么得了？
　　小昭很怂，也根本不想经历那些网络教科书里所写的胸大女孩的烦恼。
　　但偏偏她的柰子似乎真的要朝着很大的方向发展而开了。
　　这几乎是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而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晚上。
　　她果不其然做起了噩梦。
　　噩梦里的胡小昭同志，被那胸前两座挺拔的大山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头发更像是一席海浪，缠绕在身上，连呼吸都做不到。
　　虽然现实里，只是半夜陈慕然睡姿不雅，从她的床上滚到了胡小昭身上而已。
　　但噩梦还是太可怕了！
　　虽然很幼稚。
　　但是真的很可怕！
　　刻骨铭心！
　　没骗人。
　　老子不要发育！
　　这是胡小昭现朝的所想。
　　所以，裹个胸部啥的，应该也很正常吧？
　　“你不会想裹胸吧？这样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没想到刘盈盈猜到了，却是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种做法，不仅没办法抑制发育，甚至还会让你的胸型变得畸形。”
　　说着说着，她又有些发酸。
　　无数个女孩子都指望着欧派能变大一些，怎么偏偏这丫头，看上去反而希望自己胸前这对永远不长大才好呢？
　　而最气人的是，这家伙的身子竟还故意在唱反调……咳。
　　那挺拔的胸型，就好像是无声傲然的在于主人的灵魂，更是与那些平胸女孩们宣着战……
　　太气人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刘盈盈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然后那哀怨就更浓郁了
　　“怎么个畸形法？”小昭原本也不在意，可看那家伙说的不像在胡扯，也不免怔了怔。顺着她的话问。
　　那姑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就比伸出了手，比划到。
　　“我有一个朋友。”
　　“嗯。”
　　“也跟你一样。”
　　“嗯？然后？”
　　“然后，她就一个大，一个小……”
　　“不会那么夸张吧……”小昭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显被吓到了
　　轻轻咋舌。
　　说是不信。
　　心底却难免动摇了。
　　“那……现在还有弥补的余地么？”
　　刘盈盈就被这丫头的可爱逗得咯咯直笑。
　　“那我还想问你呢，刘宇希对你也没咋地，你为啥不给他弥补的余地？”
　　“我就是单纯觉得尴尬而已。”小昭扁了扁嘴。
　　这话也没说错。
　　试想一下，两个人本来就有矛盾，还这么搞乐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里那得多闹腾啊。
　　“其实人家也是一好人，完全没你想想的那么糟糕。”
　　这刘盈盈倒是有担当。
　　哪怕马仔不在，也没有顺着小昭的意思去贬低对方，而是说起了人家的好来，帮着开脱。
　　看来这只乐队，的确很有凝聚力。
　　“对了，昨天跟你说的，关于好处的事，你还记得不。”
　　两人坐在角落，碰巧旁边的位置空开了，吃中饭的学生已经打道回府，另外两个面则是都被围墙挡着的，视线狭隘。
　　也就是说，这一方小角落，几乎不会被人所发觉。
　　刘盈盈眯了眯眼。
　　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忽然挂在脸上。
　　正好可以做点坏事儿。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然后。
　　就看到这妞，眼神带着坏笑。
　　毫无征兆的攀着椅子上了来。
　　舔了舔舌，面色红润，扶着微长的发梢。
　　“你要干嘛？”
　　小昭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发问清楚。
　　一双柔软的唇，已经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唔……”
　　胡小昭猛的瞪大了眼。
　　先是短暂的发懵，紧随其后，便是诧异，难以置信，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搞不清楚状况。
　　匆忙伸手想要将对方掰开。
　　可那家伙似乎缠的很紧，两只手抚着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颊，凑的很近，完全不给对方挣脱的余地。 
　　嗅着鼻尖充斥的水蜜桃味唇膏的芳香。
　　大脑，猛的一片陷入空白……



115，同训练

　　被强吻了？
　　这算个什么鬼？
　　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吧？
　　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女生给强吻了？
　　而且对方还是那位年级里大名鼎鼎的高二校花，兼任乐队主唱刘盈盈？
　　这是个什么情况？
　　胡小昭怔怔，头皮在发麻，几乎快要丧失了思考能力。
　　而偏偏自砸脚跟的是。
　　这个角落有些阴暗，这还是胡小昭特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选的人迹罕见的位置。
　　真的闹出点动静，也不会被发现她俩的诡异。
　　所以现在的刘盈盈，自然是吻得激烈，吻得热情，吻得……咳，肆无忌惮。
　　感受着唇间的一片湿热！
　　小昭只觉得脑袋陷入了混乱！
　　昏昏沉沉的！
　　心跳都加快了数倍有余，只是迷迷糊糊间，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漂亮女生的倩影。
　　陈慕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怀愧疚，猛的迸发出了一股力道，将那牛皮糖推翻出去。
　　小昭气喘吁吁的擦拭着嘴角。
　　而速度颇猛，刘盈盈更是躲闪不及，倒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噗通。
　　“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没事吧。”刚好两个路过的保洁人员听到了动静，不忍回头询问道。
　　只是二人脸上古怪的红晕，却让阿姨的眼神有些狐疑。
　　“没事，我俩刚闹着玩呢。”
　　刘盈盈自作淡定的笑了笑，倒也是借着昏暗灯光的掩饰，那两个包洁生并没有察觉的两个女生凌乱的领口，与轻微不协调的气喘。
　　等到对方渐渐消失在路口。
　　刘盈盈才将凳子挪了过来，与小昭坐在同一边上。
　　也没说什么，就拉着对方的手，细细的捏着。
　　“嘴巴真甜。”刘盈盈眨了眨眼。
　　话里话外的调笑实在是明显。
　　对方却已经没了跟她胡扯的力气，皱着眉头靠在了墙边，懒得看她。
　　想要警惕，但似乎又不对。想要抽身离去，刚才那一推，小昭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场面有些微妙。
　　“喂。”刘盈盈顿时不乐意了：“别搞得好像被那啥了一样，我好歹也算校花吧，虽然比不得你漂亮，但跟我么么，也没这么吃亏吧？”
　　“你还好意思说？”胡小昭气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刘盈盈俏皮的装傻，浑然没点初见杀时，那高岭之花的气质。
　　“我说你好端端的亲上来干嘛？找茬啊，报复啊。”那谁却没个好生气。
　　这话说得有点那啥了。
　　要是这也能算是报复，指不定全校的男生都巴不得去惹刘盈盈呢……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好处。”对方却晃荡着一根手指头，凑了过来。
　　眼看没人，就靠在了小昭耳旁，轻声说道。
　　声音很小很轻。
　　跟魔鬼的低语似的。
　　“我是个蕾丝。”
　　蕾丝？
　　胡小昭眼睛猛的怔了怔。
　　对方却没有停下。
　　“这么说你应该听不明白，嗯，这个词太超前了，你不懂，也很正常。”
　　“反正你只要记住，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只喜欢女人就对了。”
　　“当然了，我也是很纯情的，平常只是偶尔跟班里女孩子拉拉手，接吻什么的，也是第一次。”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欣赏你么？”
　　刘盈盈看着这丫头的侧颜，也不等她回答，就径自舔了舔红润的唇。
　　“因为，你不仅唱歌好听，很有才华，而且最关键的是……先前排练的时候，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在盯着那谁谁的大腿看？”刘盈盈似笑非笑。
　　眼神却一步不离胡小昭。
　　手还在身上不规矩的乱摸着。
　　一点都不安分。
　　小昭摁住了那一只，这一只却又攀了上来。
　　搞得酥酥麻麻，很痒，也很变扭。
　　窘迫！
　　“你给我规矩点！”
　　这个瞪眼似乎半点威慑也无。
　　刘盈盈依旧在笑。
　　笑容像似在审问。
　　小昭反过头去，有些心虚。
　　蕾丝这个词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就是同训练嘛。
　　而且最那啥的是，小昭的确无法反驳。
　　排练的时候，本着男人灵魂，小昭的确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咳，盯着隔壁舞蹈组女孩的大腿，目不转睛的看。
　　女孩子看女孩子，跟咸湿佬看女生的神态是不一样的。
　　估计也是自己那猪哥的反应太过明显，这才让刘盈盈，给胡思乱想了去。
　　想来，她是把自己也当成了蕾丝边儿，这才这么亲热的？
　　‘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觉得，不仅仅是才艺方面，我们可能在别的地方，也能聊得来。’
　　刘盈盈脸上挂着的表有些晦涩，让人难懂。
　　这丫头，别看个头就比小昭高出那么一点。真要算平均身高，也是一小巧玲珑的姑娘。
　　但点子跟胆子，一点都不小。
　　光是在学校里都能玩这一出。
　　这要是真的二人独自交流。
　　估计都能把胡小昭给活吞了。
　　刘盈盈微微一涩，抿着唇，纤细的手指点了点。
　　嘴角还挂着点晶莹。
　　“小嘴挺甜的，是抹了蜜么？”
　　胡小昭已经目瞪口呆了。
　　“你要是答应加入我们的乐队，我保证，能给你带去学校里的这些小毛丫头……所不能给你带来的体验，嗯，还有各种别的东西。”
　　这露骨的话直接让胡小昭受惊了，呆愣的不知道作何回答。
　　刘盈盈却好像赢下了一句比赛似的，特得意的列起了嘴。
　　转而站起身，拍了拍刚才蹭到了墙壁的裙子。
　　“我走了，待会还得上课，我对你可是发自肺腑真心的，也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吧？”
　　刘盈盈说着，趁着小昭不注意，又在那粉嫩的下巴上，小手指轻轻勾了勾。
　　本来是想亲上去的，不过胡小昭反对的太过明显，她也只好作罢。
　　只是轻佻的眨了眨眼。
　　“真的走了，记得别太想我，小美人儿？”
　　这丫头倒是轻巧，来一阵风去一阵雨的，话都没说明白，人却消失在了食堂里。
　　而角落中，也只有小昭回不过神来，面色仓促，纠结无比的样子。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
　　————
　　《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小说。
　　连载于06年6月，在当地碧海传媒进行着刊载。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的岁月了。
　　出版社从一开始的无人未经与低迷，到流量缓慢上涨，再从破产的边缘被拯救回来，用了足足六个月。
　　乃至于如今，这本小说的流量，与日攀升，隐约成为了整个燃城，乃至西浙附近，最为火爆的实体小说之一。
　　11月份，祐德高中召开家长会，胡爹将这一喜讯告诉了自家孩子。
　　原本以为以碧海传媒的格局与平台，十一月份月收入破万的稿费，已经是这本小说的巅峰了。
　　接下来，只要让自家孩子努力保持状态，尽量不下滑行文质量，使得销量曲线平缓一些，那么，也就万事大吉了。
　　毕竟，一本小说的热潮也就两三个月而已，本着是新书，大家都没有涉猎过，图着一波新鲜势头的冲击，的确会吸引较多的目光。
　　在业界里，有一个名词叫做‘假热潮’，专门形容的这种开书前三月营造的盛况。
　　而随着日期渐渐推移。
　　作品慢慢趋于平缓，关注度减少，跟风热潮一过，那销量自然会相对削减一些。
　　而这本《梦里》已经满打满算刊载了六个月，的确算不上是新书了。
　　按道理，无论文笔再怎么惊艳，也会迎来它的衰败期。
　　却没想到，这个在业界里，被无数专家与老作者总结出来的经验与顾虑，放在这本《梦里》上，却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了一般。
　　不仅11月小说销量开始暴涨，乃至到了十二月中，其上涨趋势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曲线浮动愈发雄壮猛烈，收益总和与日俱增，这一月的利润，更是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仅仅半个月，其销量就抵过了今年下半年六七八三个月的销量总和，达到了五万册的惊人地步。
　　更别提马上要寒假了，学生党有足够的空余去看小说，他们的杂志销量，更会迎来新一轮的上涨。
　　实在是可怕。
　　平心而论，自家孩子的作品，当爹的的确过目过。甚至以编辑的眼光去看，还能提出不少深刻的意见。
　　她的确写的很好，不仅是文笔华丽，剧情也相当的引人入胜，涤荡起伏，字里行间并不是一味的在搞笑而已，许多段子的结尾，也布有发人深省的感慨。
　　算得上一篇不多的好文。
　　不仅在同年人范畴里算是惊艳，哪怕与市面上的老牌作品去比较。
　　这本《梦里》。
　　也算得上是富丽堂皇。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胡小昭的作品，并没有经历那衰败的轮回。
　　只是令胡大编辑诧异的是。
　　无论自己怎么再电话里吹嘘，这半个月来杂志小梁继续攀升，甚至将稿费又涨了两三倍的喜讯告知电话那头的时候。
　　自家女儿都是一副朦朦胧胧的状态，低低的应着。
　　心不在焉。
　　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似的，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小昭，小昭？”胡爹又喊了两声。
　　似乎察觉出自家女儿的不对劲了，整个人都有些着急：“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看你的状态不对啊。”
　　嗯，的确是被欺负了。
　　被一个狗皮膏药似的女流氓天天追着亲。
　　这要是男生或许还好处理，这会小昭应该已经把对方收拾进医院了才对，可关键的是，对方竟然是个女孩子。
　　而且还是一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腰腿有腿的大美女。
　　咳……
　　这让胡小昭怎么示好？
　　实在是纠结啊。
　　总不能告诉老爹，自己被一个女蕾丝小姐姐，给看上了吧？
　　也不知道胡爹会作何表情？
　　是惊讶？还是诧异？亦或者是不能接受。
　　毕竟同训练这个词汇，距离他们这一代老人，实在是太遥远了一些。宛若那长江黄河的沟壑。
　　“是哪个王八小崽子惹的祸？小昭你跟我说说快！爸爸帮你教训他？”
　　结果眼看胡小昭不说话，胡照日似乎真的着急了。连带着语气都不客气了起来，久违的粗话层出不穷，一改往日的儒雅，几乎要变成尚未成年时那个野小子样了。
　　如果自家闺女跟以前一样，是个面目普通的女生倒也罢了，可现如今，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家闺女已经出落的非常漂亮了。
　　这要是放在学校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坏孩子，的确会借着各种借口去欺负她的！
　　胡爹非常清楚这些小屁孩的套路，比如在橡皮盒里放蚯蚓，或者塞点不可名状物在女生的抽屉里，借此搭讪的作用……这一套，胡照日可是玩的相当熟悉。
　　毕竟当初，自己追胡小昭他妈时，上学那段日子，就是用的这种手段……
　　咳。
　　说起来有些惭愧了。
　　可作为屁孩子长大的胡照日自然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鬼点子是最多的。
　　自己的确是这么个过来人的出身。虽然一路走来，自己指不定还能跟这些小屁孩有点经验交流。
　　但一联想到自家闺女被这般欺负。
　　老爹顿时就不能忍了！
　　用一句潮流的话来说，胡爹这就叫做，妥妥的女儿控。
　　“女儿你赶紧说吧！到底谁惹得你？过两天刚好去一趟学校去，帮你把那人收拾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电话那头的女儿控瞪着双眼，语气仓促。
　　一双大手，将电话捏的异常的死。



116，你有外遇

　　感受着老爹的着急。
　　胡小昭握着话筒，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因为点摩擦，自己在学校里被高二年级的某个学长给揍得满头包，老师将这事告诉老爹的时候。
　　胡爹表情却异常坦然。
　　“死了吗？”
　　“没有……不过，胡显昭的脑袋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挺多，看样子，是要留下伤疤了。”听的这么一问，班主任也愣了一下。
　　“多大点事，拿创可贴凑合凑合吧，男孩子，就是要经摔才行。”
　　实在是冷淡到了极致！
　　这难道就是生儿生女的区别？
　　小昭无语，相当的无语。
　　而这辈子的胡照日却在一旁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
　　“女儿？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为啥，胡家大闺女忽然有点懒得开口。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些感冒了，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小昭瓮声瓮气的，顾左右而言他。
　　“感冒了吗？那可不得了啊，要不要爸爸给你带点药片，最近还得来你们学校那一块考察考察呢，刚好不忙。”
　　这是这辈子老爹的回答。
　　“那就多喝点水！捂着被子睡一晚就好了。男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么娇气？”
　　这是上辈子老爹的回答。
　　小昭直翻白眼。
　　哎，不好，乱七八糟的记忆又开始侵占大脑了。
　　“倒是不用带药了，不过老爹，期末考结束了你来一趟吧。”挥散了那不切实际的不好经历，小昭就说到。
　　“没问题。”老爹听着，然后点头：“不过，真生病了啊？”
　　“也不是。”小昭看了眼屋子里堆砌的衣物，“马上不是要回去了嘛，东西比较多，我一个人实在抬不来。还得麻烦您了。”
　　女孩子的东西一向比男生要多。
　　虽然小昭懒得用化妆品这类玩意，但除了那些瓶瓶罐罐，普通的衣物想要带回去，也挤满了一行李箱。又大又沉的，凭她一个人的力气的确棘手。
　　她已经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靠着蛮力的小假小子了。
　　看了眼自己越发纤细的胳膊，精雕玉琢的眉头忽然皱在了一起。
　　很是讪讪。
　　曾几何时？自己虽然干瘦，但筋肉十足，力道也在同龄人中颇为霸道。
　　可半年的养尊处优，似乎让她，变得越来越柔弱起来。
　　纤细的胳膊，嫩白的大腿，胸前的山峦也隐约有比过陈慕然的趋势。
　　如果是刚刚入学时的自己，怕是那烦人的刘盈盈想要吻上来，自己一抡胳膊就能推开吧？
　　额，这想法有点注孤生了。
　　但也没错。
　　老爹那边似乎有正经事要忙，眼看的确没伤着哪儿，便放了心，匆匆忙挂断了电话。
　　小昭还是那副愣神的模样。
　　面前，陈慕然一直在勾搭着鼻子，左闻闻右舔舔，像是只古灵精怪的小猎犬。
　　“你干嘛呢？”从纷杂的记忆中回过神，小昭瞪了她一眼。
　　陈慕然就定住了，眼神怪怪的看着胡小昭。
　　“你身上……怎么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
　　由于下午小礼堂还得装修一番，本着噪音扰民的缘故，学校早早放了假。
　　难得提前下课，学生们却没有半点欣喜，毕竟日历上的日期，距离十天后的期末又是相当的近了。
　　虽然期中考不少人的成绩都有了稳步的提升，起码比起凄惨一片的月考要好上许多。
　　可不得不提的是，想要过好一整个冬天，唯一看的，还是期末考的总分。
　　老师虽然提前宣布下了课，但教室还是依旧开放的。
　　只是屋子里有些吵闹，搞得小昭无心烦躁的，根本没有精神力与心情再呆在那一亩三分田的座位上，消磨时光。
　　无奈之下，匆匆拉着陈慕然离开。
　　来到了寝室。
　　小丫头这才挑了挑眉。
　　“表现的不错。”
　　“怎么说？”小昭正将头发挽着发酒儿，听了这声，回过头来。
　　“就刚才张楚然的事啊，处理的挺好的，下次继续努力哈。”陈慕然大咧咧拍着胡小昭的胳膊，一副满意十足的模样。
　　小昭啼笑皆非。
　　刚才是发生了件小事儿。
　　就是自习档口，张楚然从前排凑到后排，找自己跟陈慕然商量寒假酒席的事儿。
　　这也是无可厚非。
　　一个学期基本都混熟悉了，寒假在即，大抵也是各奔东西，临走前吃一顿火锅聚一聚，确实很正常。
　　哪怕前世，自己身为男孩子的时候也凑过不少酒席。
　　高一的女生已经逐渐发育了，而且宴会上难得不用被教规束缚，穿着时尚靓丽一些的小短裙靓女却也不在少数。
　　前世的胡小昭，参加聚会的兴趣大抵就在偷瞄女生大腿这上面。
　　可换做这辈子自己成了那女孩子，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尤其张楚然又添上的一句砝码，更让小昭暗皱着眉头。
　　“来吧？吃完了还能去KTV唱歌，周东成也在的，唱K的钱，他说他请！”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邀请。
　　从张大校草那个角落去看，周东成是混迹道上的，人又长得颇帅，手头阔绰，的确很具有异性缘。
　　虽然他也有些抗拒班级里的漂亮女孩子跟对方来往，可轮到邀请的时候，还是会将对方祭出，当成吸引视线的招牌。
　　“不了吧，我没空。”
　　然而胡小昭对那黑白通吃的公子哥实在是没什么好感，甚至都可以试试抗拒到不行了，一听这话，本来还有些意动的她自然连连摆起了手。
　　“没空？这都考完试了，你还能干嘛，跟男朋友约会啊。”张楚然却是一万个不理解。
　　“陈慕然喊我去逛街呢。”小昭也懒得解释，搪塞了一句，就匆匆忙拉着旁边瞌睡的姑娘离开。
　　半年的光景，两个小姑娘的五官倒是长得越来越像了，同样玲珑清澈的女孩子并肩离开教室，动静不大，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等到二人彻底消失以后。
　　那些同桌位是男生的同学们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
　　“那个是胡小昭吧。”
　　“感觉漂亮了许多。”
　　“是啊。”
　　回答的这个人摇了摇头，联想起曾经的种种，忽然有些惆怅。
　　五班也划分下了不少势力圈子，他们跟苗玲玲玩得好，自然会在日常中苛刻那胡小昭。
　　或是冷言冷语，或是背后嚼舌根，总之，没点好话。
　　只是眼下，看着那张越来越难以忘怀的漂亮侧颜。这些个男生们，头一次有些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是不是太过分的念想。
　　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在脑后。
　　小昭已经将抽屉里的东西都摸了出来。
　　无非是一些笔记跟试卷。
　　她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来到宿舍里，好不容易有二人单独聚在一起的时光，胡老师自然要教导教导这位不成气候的大小姐。
　　“把书本翻到二十页。”这么说着，看到陈慕然却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在床铺上打滚的模样， 胡小昭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听课了是不是？”
　　“想想想！”
　　大小姐耷拉着脸，从滚得稀烂的枕头里坐起身，也不敢惹亲爱的生气，苦兮兮跳下了床。
　　这要是张志和这么吼她，指不定二人已经开打了。
　　可面前坐着的，在对方心底的身份有些特别。 
　　自然是哭也不是闹也不舍得，恨不得一直讨那谁的欢欣了。
　　又怎么好意思去唱反调？
　　只是陈慕然终归是一闲不住的性子，胡老师还没讲两道题，这丫头就捂着肚子叫嚷起来。
　　“胡老师胡老师，我肚子疼！”
　　“来大姨妈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胡小昭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嘴巴上说的狠烈，却还是一指不远处的卫生间，“赶紧去，去完了回来继续上课。”
　　小丫头就嘻嘻一笑，越过胡老师的大腿，屁颠颠跑了进来。
　　只是这一连去了十多分钟，大小姐都没有从卫生间出来的意思。
　　“又在干嘛呢？”挑了挑眉， 无奈之下，胡老师便推开了门。
　　这才看到陈慕然正在镜子前，对着一脑袋上那一缕凌乱的头发龇牙咧嘴。
　　“你干嘛呢？”小丫头日常发痴，胡小昭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叹了口气。
　　“这一撮。”陈慕然苦着脸，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
　　“按不下去了。”
　　就看到清澈靓丽的颜目上，脑袋里正中央的上方，浓密的发从里忽然多出来的两三根异类毛，傲然挺立着。
　　倒是与其他低眉顺眼的头发不同，那两根毛竟就这样笔直的朝着天空挺立着，看上去杂乱且不合群。
　　就跟后世那些动画片的呆毛差不多。
　　别说。
　　害挺萌。
　　只是半分情趣没有的胡老师却半点萌点都感觉不出来，翻了翻白眼，吐槽。
　　“随便用水沾一沾不就行了？哪那么多事。”
　　大小姐就一瞪眼，“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外遇探测器。”
　　“什么玩意？”胡小昭啼笑皆非。
　　陈慕然却根本不管不顾的将胡小昭将胡小昭推到写字台上，龇牙咧嘴的趴在面前姑娘的身上。
　　一只手分别按着对方的一只胳膊，凑得贼近。
　　这种亲密胡小昭也跟面前这姑娘感受过，不过大抵都是晚上睡着，这不省心的丫头夜游才导致的姿势怪异。
　　二人清新着近距离四目相对，也是头一遭。
　　不觉，两个女孩的脸上都有些局促与红丝。
　　“就是说你有外遇！”
　　被这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小昭却又一连串的惊笑：‘你想干嘛？别闹！这里是宿舍……’
　　说是别笑，动作却温和许多，全然没有推那谁谁时的冷冰冰冰。
　　陈慕然就哼哼两声，“从早上起就感觉不对，闻到一股野男人的味道，说，是不是又跟那个胡东成私会了？”
　　说着，小丫头还真就嗅了嗅鼻子。
　　“是周东成。”胡小昭忍不住指正，却又叹了口气，“真是的，刚才还说我表现好呢，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改口了？”
　　“反正我不管，不是野男人，就是野女人。”
　　小丫头就在那强词夺理。
　　没想到这么一说，胡小昭却忽然闷着头，有些心虚。
　　呃。
　　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说怀疑男人的话，的确是这丫头在胡扯了。
　　可要是女孩子……
　　联想起今早发生的那一幕旖旎，胡小昭平淡如水的脸颊，忽然毫无征兆的带起了红丝。
　　发呆着的功夫，陈慕然却四处张头探脑的望着。
　　忽然从小昭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纤细字迹的信封。
　　“哎这是什么！”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些东西，字迹很眼熟，跟小昭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陈慕然，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身边这个女孩亲手写下的东西。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只是小丫头刚照着读了两三句，胡小昭就变色通红而仓促将那玩意收了起来。
　　“好了别看了，不是啥有意思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一首诗！”
　　“什么诗，情诗？”
　　小昭不说话了，匆忙挡住小丫头那双咸猪手。
　　“给我看！写给谁的情书？这么端庄！”
　　小丫头还在嚷嚷着。
　　胡小昭却左右而言他。
　　“我们还是继续看书吧。”
　　“我要看诗！”
　　小丫头穷追不舍。
　　对方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尴尬且不自然。
　　甚至还带了微红。
　　一直干咳。
　　这首诗很有名，是唐代的秦观写的，叫做《鹊桥仙》。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
　　只是末尾的最后一句。
　　唤叫。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呃……朝朝暮暮。
　　这不就是是变相的表白么？
　　原本是打算放在自己那本小说里当个引子的。等到时机成熟，再给小丫头看也不迟。
　　可是如果现在被发现了，那自己岂不得羞耻尴尬而死？
　　想着，胡小昭脸上的窘迫越来越明显。
　　小丫头看着那张精雕玉琢的好看侧颜却有些呆。
　　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忽然鼓起了勇气，那双红润的唇猛的印在了对方的侧脸颊上。
　　胡小昭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你干嘛？”
　　“脸上有饭粒，我帮你弄干净。”
　　得了便宜的陈慕然却也没有半点高兴。
　　“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
　　就看她古怪的挑着眉头。
　　怎么感觉小昭这唇边的味道，有些奇怪啊？
　　就好像残留着一层淡淡的水蜜桃味的唇膏似的？
　　小昭她，好像没买过那款唇膏吧。



117，不被看好

　　小昭的新书，就是写给少年文摘的那一本，是自己的原创。
　　引子跟开头都码差不多了，名字也敲定好了，叫做《又岂在朝朝暮暮》，反而是剧情走向与结局一直在推敲，犹豫的很。
　　到底是写悲剧好呢还是喜剧好呢？
　　真是踌躇呀。
　　内容在这一世看去还算新奇，讲得就是一个重生者的故事。 
　　嗯，和小昭差不多，从未来穿越了回去，然后借着后世的先知先觉，在这一世干下一番大事业。
　　风格欢快洒脱，里面的句子与梦里花落差不多，欢乐中带了点小深思。
　　倒是不可多见的好闻。
　　嗯……以一届作者身份这样介绍，总觉得是在自卖自夸的不要脸了。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随着《梦里》的历练，小昭只觉得自己在写作这一方面，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
　　内里敞亮，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前世。
　　自己写的还是装流的升级文多一些，也根本没机会去照着《梦里》的模板磨练。
　　可这已是却不一样了。
　　这本《朝朝暮暮》中，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文抄公的题材。
　　其实像是类似的实体书，编辑内部一直有些格外抵触抄书类型的文章。
　　原因很简单，涉及到版权，他们这些大出版社又和小作坊不一样，自然会有所顾忌。
　　不过小昭的新书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毕竟自己是重生者嘛，哪怕真的要抄书，也会选择前世火热的名著，而不是这辈子已经出了名的作品。
　　这样，不就避免闹出乌龙了么？
　　平心而论，前世也不缺乏写得好的作品，而且大抵都是剧情流畅，文笔惊艳的神作。
　　就那样稍微节选一些句子单独拿出来，也足以做到惊艳耳目的地步。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下课午休的时候，小昭便接到了黄编辑打来的催更电话。
　　话里就谈到了关于版权的难题
　　一开始也没啥好聊的，简单寒暄了一番考试成绩后，那边就隐晦的侧击起关于稿子的事儿来。
　　听得小昭好笑。
　　弯弯绕绕啊。
　　“我已经送过去了，过两天应该就会到了吧？”
　　06年的小县城，所谓的三通顺丰还未普及，能够用到的邮件也只有那被评价为国内最慢的邮政小包。
　　前世还在上学的小昭没什么机会用到这玩意，没想到这辈子倒是见识到了这货慢吞吞的速度了。
　　眼看都投递快要三天，自己那包裹还在燃城杵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请出城？
　　好在少年文摘的大本营就安札在西浙，距离燃城不远，隔着了三四个发达城市，约莫上百公里的距离而已。
　　这要是从燃城送到百灵去，指不定得轮到明年了。
　　想着，小昭又有些无奈。
　　“原来如此啊，那挺不错的。”那边的黄编辑欣慰着点了点，憋了半天，又一下子没憋住，忍不住开腔：“那可以冒昧问一下吗胡老师。”
　　“什么事？”
　　小昭扯了扯嘴角。
　　听得这么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口一个老师的喊着，那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就是关于你投递过来的作品，能不能透个底儿，是怎样的的文呢？”
　　这要是普通的作者，那么编辑那边也不会如此的热情。 
　　但这位……老师，却全然不一样。
　　嗯，可能小昭终日要应付学业与那猪一样的陈慕然，分心不开精神，搞不清楚自己在碧海传媒究竟引发了怎样的轰动，又做出了如何的贡献。
　　但他们这些实体平台的编辑在签约新作者的时候，肯定会对其经历做一个细致的考究。
　　那可是扶大厦之将倾啊。
　　力挽狂澜于水火。
　　企业及作者！
　　这称呼丝毫不唐突。
　　平心而论就这番成绩，哪怕是编辑社里的一些老牌作家拿出来，怕是都够呛能比过去。
　　这些人的文字的确写的还行，但大抵也是在借着平台的民生与资源吃饭罢了，倘若离开少年文摘这个大舞台，怕是声明都得缩水起码一半。
　　而小昭不同。
　　她所在的平台，本就属于一个即将倒闭的公司。
　　可以说，能将碧海传媒一手扶植起来，《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小说，可是站着起码八成的功劳。
　　不是平台带着她，而是她带着平台。
　　光是这角色地位的差异，就足以让黄编为之好奇了。
　　想来想去他又有些哑然，毕竟这位马上就要登上文摘大堂的作者，自己竟然都没来得及让她告知笔名，这其中的步数，实在有些失责。
　　“对了胡老师，您的笔名叫什么呢？方便的话就先告诉我们吧，马上稿子都要开始刊载了，也是时候帮您打响一下名号了。”
　　少年文摘似乎的确有类似的推广手段，就是在刊载新稿的周期前，做一个新晋作者的合集，类似于打广告，做推广。
　　“落魄……流浪汉吧？”
　　小昭拿着电话怔了怔，下意识回答。
　　这一世在碧海传媒那边用的是真名，可如果真要凑一个笔名出来的话，小昭还是下意识想到了前世在别的平台所取的ID。
　　承载了不少回忆。
　　只是可别触了霉头，将前世的扑街命一起带过来就好咯。
　　小昭无声无息的吐了吐舌。
　　电话那边就继续追问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文呢？”
　　“是，关于抄书方面的文。”小昭如实回答道，末了还担心对方听不懂，又补充着科普：“就是所谓的文抄公。”
　　这个题材说熟悉也不熟悉，毕竟现如今网络上热潮的文字大部分都是讲武侠恩怨情仇的。可要说陌生的话，黄编辑这么个走南闯北的大编辑，也在前些年早早领略过了所谓的文抄公。
　　一番沉思后，顿时了解到其中节点，黄编辑脸色却变得奇怪。
　　“可是，版权方面的问题……”
　　这个问题没跑，的确。
　　抄书的难点就在这了。
　　少年文摘是实体书，盯着它的同行不在少数，要是胡小昭敢随便借用别的火热作品，怕是会有不少人找上麻烦。
　　“要不还是换个题材吧？”
　　想了想，黄编辑已经劝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隐约能想到，对方关于版权方面的对策。
　　可是说句实话。
　　小昭那本《梦里》写的的确不错，也可以拿来当新书的背景板。
　　可真要说的话，光靠一本小说就想撑起整个文抄公世界观，那还是太不切实际了一些。
　　“放心好了，黄编辑。”没想到，小昭却笑了笑：“关于版权的事我早有准备，新书里面的题材，除了《梦里》以外，剩下的一些书，也都是我自己的原创，不会跟市面上的作品有关联的。”
　　“全部都是……原创吗？”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黄编辑却依然拿捏不准。
　　这样真的好吗？
　　随便胡诌一些片段，在文中将这些莫须有的书捧上天，说是火热的作品，这样的做法，真的会有人买账吗？
　　他到不是怀疑胡小昭的文笔。
　　可归根结底，人们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合群意识。
　　潜意识里会觉得，只有是自己看过的作品，或者是那些已经出了名，真真切切在这个世界上火过的小说，有不少人见证，或者上过什么排行榜，名声是实实在在的打了响的，这些书，才能担得起名著这一头衔。
　　可对于这种从未见识过的陌生片段。
　　别人连书名是什么都没接触过，反而就听你那大行其道的乱吹，这种做法，指不定还会造成反效果吧？
　　而且，万一这文中的只言片语，写的效果还不好。
　　那风波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坎坷满满啊。
　　总而言之，这个题材实在是太受争议了。
　　不说黄编辑不能认可，怕是编辑部那些老资格，看着这种文，或许都不会允许通过了吧。
　　一时半会，对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也是踌躇不定。
　　“总之，稿子就快到了，您先看看内容再决定也不迟？”胡小昭却是笑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那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对自己，也对笔下的作品，很有信心似的。
　　似乎眼下，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黄编叹了口气。
　　“那好吧，那以后再说。”
　　又客套了两句，对方便匆匆忙赶着时间，挂断了电话。
　　————
　　下午。
　　放学放的比较早。
　　陈慕然被张志和拎着去了趟办公室，听同学们的腹诽，是在劝寒假补习的事宜。
　　虽然教育局明文规定放假时间不给出现学校乱收费乱补课的现象，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集体补习里不穿校服的规矩，也是在这个时候在学校里流传开来的。
　　佑德高中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虽然外省学生也有不少，可归根结底，学校群体中起码八成的孩子，都是本地人。
　　既然是本地人，那么寒假的补习，自然没有借口去逃脱。
　　而对于那些外地来的孩子，班主任便会在放假前，找出各种借口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为的目的便是让他们能在假期中留下来。
　　对于此，不少人还是欣然接受的。
　　毕竟那补习所涉及到的知识点实在太过庞大纷杂了，倘若无故缺席，怕是新学期到来，自己也落后了班级数个身位的知识点了吧？
　　到那时想要追赶，怕是都没机会了。
　　补习的日子一般设立在过年之后的小年夜，并不耽误家人团聚，又能避开返工热潮，一来一去却也方便。
　　只是这位班级里的棘手势力陈慕然同志一向是老师最为头疼的对象。
　　正好对方的老家听说又在西粤，这也难免让张志和在假前好生动员一番的了。
　　也不知道谈判是否顺利？
　　听着不远处办公室里传来的拍桌子砸板凳声音，小昭无声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转而下了楼。
　　虽然也能在教室里复习，可是班级里偶尔会有男生将目光抛掷在自己身上，久而久之的，总让小昭静不下状态。
　　还是排练室好一些。
　　虽然灯光阴暗，但胜在安静，再加上马上开班会了，去报道的学生自然不会很多。
　　每个班级的最后一节都是班主任在带，本该总结知识或者开班会的，只是待会张志接下来还得去年级组开会，自然也就将班会的课给变成了自习。
　　所幸无事，闲来无事的小昭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越发白皙的胳膊，在暗淡的光辉映照下，裹上了淡淡的余韵。
　　婀娜多姿，发梢清扬，格外秀美。
　　她将书包跟吉他放在了一块，借着屋子外微亮的光线，复习起了课本。
　　恰也在这时，排练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刘盈盈被一群陌生男生面孔萦绕着，那些个男生宛若狗屁膏药似的亦步亦趋，脸上各个挂着谄媚。
　　鞍前马后的，不知说些什么。
　　却偏偏环顾在中央的高二大校花，微闭的眼眸，看上去，并没有被捧得半点高兴。
　　甚至神色里，还正暗自不耐烦。



118，上辈子的仇

　　这么个咸湿佬，竟然也会有被骚扰的时候？
　　小昭暗自好奇，在暗中支棱起耳朵。
　　只是对方处理的却很快，没等到戴着眼镜的高二学长说些什么，便出声打断了对方的侃侃而谈。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提可以么？我现在要排练了，你们先回去吧，马上高考了，就不为自己的成绩多加点着急？”
　　她倒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语气坚决，眼看没有回转的余地，一行高二的学长却互相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出去。
　　“那好吧，等寒假了，我们再找你聊聊。”
　　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刘盈盈却摇了摇头，径自抱怨。
　　“这都什么事儿啊……”
　　声音很小很轻，似乎没打算让人听到。
　　一旁的胡小昭却眯了眯眼。
　　由于光线颇暗，一直等到刘盈盈落在在椅子上，都还没察觉身边那个黑漆漆的人影。 
　　“有人来找茬啊。”
　　倒是黑暗中小昭的这一开嗓还怪突然的，直把刘盈盈吓得一跳。
　　看清是谁后却又长舒了口气：“我说小美人儿，你这是干嘛呢，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
　　小美人儿？
　　这样称呼自己这么个二十多年的老男人灵魂，还真是违和感满满啊。
　　“你就不能喊我的名字？”
　　“怎么？生气了？”刘盈盈这才一改刚才那郁气的模样，眨了眨眼，眼看没人，就伸手在小昭的下巴上悄悄楷了一把油，“小美人儿不好听，那就换个更好听的？小仙女，小魔女，小狐狸，小萨摩？你想要哪个自己说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小昭被气得险些笑出来。
　　小仙女和小魔女也就算了，狐狸跟萨摩是什么鬼？这是把自己的品种都给改了吗？
　　“因为我比较喜欢犬科嘛。”眼看胡小昭翻白眼，那丫头就一本正经的解释。
　　胡小昭就彻底无奈了。
　　也不想理她，干脆就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课本上。
　　夕阳西落，光线随着暗淡，但坐在屋边，由于采光良好，尚且还能看清一些字迹。
　　“你这样容易近视的吧？”一旁的刘盈盈却挑了挑眉，出声。
　　对方摆了摆手，就说不碍事。
　　前世自己身体好的不行，哪怕窝在被窝里打手电看小说，这视力都没怎么下降，恐怕这一世，也差不到哪去。
　　“那可不行。”小学姐却没打算任由她胡来，从包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型的台灯，按下开光，这一方角落里，便挥洒出了一片淡淡的月白。
　　感受着灯光散发的温柔，胡小昭有些诧异。
　　“为什么突然来讨好我了？”
　　“毕竟你是我们乐队的新成员啊，肯定得好生照顾了。”小学姐俏皮的眨了眨眼。
　　“喂，我好像没说入你们乐队吧？”胡小昭就不乐意了。
　　如果是平时，这看似高岭之花实则神经大条的小学姐，已经闹腾开了。
　　可眼下，对方却出乎了小昭的意料，并没有撒娇着说一些腻歪到不行的恶心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若有所思。
　　“你要是不来的话，只能，去投靠那陆天宇了吧。” 
　　语气有些抗拒，却并不像开玩笑。
　　听到印象里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小昭下意识一愣。
　　书写着笔记的手都停了下来。
　　一双眼瞪得大大眼，语气都微微发着颤。
　　“你说谁，陆天宇？”
　　这个名字，似乎在小学姐这里也是禁忌，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去深究。 
　　转而扯开了话题：“刚好老刘他们还在上课，我们一起看书好不好？” 
　　她伸手在书包里翻了翻，很可惜的是，自己并不是那么很爱学习的类型，乐器套里并没有像小昭那样放着练习册。
　　也只好凑过去，跟身边那精雕玉琢的女孩儿同看一本。
　　“你往旁边靠靠，我也想复习！”
　　胡小昭高一，刘盈盈却在读高二，本着中间痴长一岁的学历，小学姐看那一方题册的确算是温故而知新。
　　做起题目来应该很得心应手才是。
　　却是没想到，胡小昭看的那本复习习题，貌似并不是他们高一的内容。
　　知识点繁杂不说，题干上的陷阱也遍布着许许多多的题目，乍眼看去，饶是高二年级的刘盈盈，都有些分辨不清其中的答案到底谁对谁。
　　可偏偏，胡小昭那娟秀的字迹，洋洋洒洒布满了整张不大的纸面。
　　一时间惹得刘盈盈暗自诧异：“你这是……高三的知识点？”
　　的确是高三的。
　　好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学习起来自然不会那么按部就班，并且比起高二与高一的内容来说，反而是高三的知识点比较好理解。就这样平日里偶尔带着复习一下，等到两年后升入高三，有着知识的积累，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只是现在，胡小昭却无暇顾及对方的狐疑，眼神放空，眸子上都带了点血丝。
　　细细听去，却是在重复念叨着什么。
　　“嗯？你怎么了。”
　　刘盈盈有些奇怪，凑了过去。
　　却看到那双纤细嫩白的小手，不知何时，却也挤握的很紧，甚至上面，还浮现出了淡淡的青筋。
　　“陆天宇……居然，是他？”
　　胡小昭一字一顿的说着。
　　那表情，简直，就不能用深仇大恨两个字，去形容。
　　————
　　陆天宇在上辈子的确与小昭有点关系。
　　当然了，如果真要说的话，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缘分，而是结下了梁子。
　　而且还是很深很深的那种梁子。
　　陆天宇是隔壁笼蒿的公子哥，年龄与刘盈盈同岁，比小昭她们大上一年。至于高中的学校，名叫傲然中学。
　　那是一所成绩相对不错的学校，哪怕在燃城县内做比拼，也只比祐德高中低上一头。
　　陆家大少爷的成绩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用差劲至极去形容，只是因为老爹是笼蒿的二把手的缘故，才被破例收入了校园。
　　所谓的笼蒿，指的便是一所县城，距离邺城不远，在小昭的燃城附近三百公里外的位置，同样的旅游城市，是西浙中最为发达的地带之一。
　　陆天宇可是纨绔惯了的富家公子哥，平时不是欺凌低年级的同学就是沾花惹草。甚至在学校里还认识了一些小混混，作威作福。
　　这可跟陆欣然昊子他们的过家家全然不同。
　　说的直白一点，更像是学校里的黑蛇会，扛把子。
　　只时说是这样说，如果这人仅仅混迹到这个地步的话，那么胡小昭也不可能与对方产生什么联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陆天宇在生入高三时，沾花惹草其中的一个女子。
　　名叫周雨润。
　　没错。
　　这位与陆天宇年龄相仿，并且迅速与对方坠入爱河的周雨润周学姐，便是前世死党周恩惠的姐姐。
　　据周校草所说，她是自己远房的表亲。
　　那姑娘长得漂亮，却也才华横溢，性子温柔贤淑。
　　平常的时候，哪怕只是偶尔见过面，身为不良少年的胡显昭同志，也会低下头喊上一句姐姐。
　　只是，可能真的印证了那句话？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个年龄的女生，碰到出手阔绰的男孩子，再加上三言两语的哄骗，的确非常容易被迷惑心智。
　　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跟胡小昭一样，拥有着看透一切的沧桑阅历。
　　而记忆里，周玉润虽然有点傻白甜，却也是个极认真痴情的女子，当初被家长发现了端倪都不放手，坚持与对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足以见得，小表姐将感情看的有多重要了。
　　他们之间的故事，周恩惠提起时有些蒙里朦胧的，让小昭听不清其中的细节。兴许也是因为亲人的缘故，导致了那些回忆太过悲伤惋惜，让周恩惠都不敢多深谈。
　　只是模模糊糊的描述道，因为一些感情变故，自己的表姐从四楼楼顶一跃而下，跳了楼。
　　场面异常惨烈。
　　好在楼层不高，抢救及时，虽然最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因为本人伤势过重……而截了肢。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这样在上好的年龄，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自从，前世那温柔可人的周雨润，终于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嗯，感情的事，外人不清楚情况下也不好多做评判。
　　不过很显然，倘若不是那陆天宇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小表姐也不会再绝望下选择如此极端的一条不归路。
　　曾经听附近学校的风言风语，说是女方放弃了自己考取中央传媒的机会，将志愿改成了某所不出名的普通一本，为的就是能和心上人在一起。
　　到头来考完试，在考场后操场处，却看到了男朋友被别的陌生女孩儿依偎着的场面。
　　后来找对方理论，又被百般狡辩辱骂，甚至陆天宇还出手暗中使小鞋，借着家中权势之便，影响到了小表姐家中的父母。
　　母亲丢了饭碗，父亲更是因为心绪不宁而出了车祸。
　　也不知道，是否实属。
　　不过那些年，周家表亲的日子的确过得不安稳。
　　自己前世好歹跟周恩惠是死党，他姐姐的事，自己怎么可能不去管？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精致漂亮的和煦笑容，永远暗淡下去的画面。
　　前一世的胡小昭，想要找对方报仇。
　　可非常无奈的是。
　　陆天宇的家境实在太过可怖了，只要不闹出人名，凭着其背后的势力，基本都能将事态压下去。
　　跳楼案件并没有给陆家造成什么严重的威胁，甚至连风言风语都没有传到上一级领导的耳朵里。
　　暑假一过，陆大少仍旧拿着录取通知书，亦如平常的去那一本大学报道去了。
　　反而是那周佳姐姐。
　　最后听老周说，去了远方的某所小县城，想要安安静静度过余生。
　　却是再也没见过面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得如何。
　　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有了前世记忆，小昭对这个渣男的印象，自然是恶劣到了极点。
　　现如今听到他又开始作妖了，心底那股淡淡火气渐渐按奈不住了起来。
　　陆天宇虽然是隔壁高中的，但平常请客吃饭也是常事。甚至还会用一些小礼品去收买狐朋狗友做他的马仔，这一套拉拢党羽的手段，倒是玩得炉火纯青。
　　哪怕是这佑德，一些玩的野的学生也跟他有着关系吧？
　　比如刚才那一群陌生面孔的学长，应该就是那陆天宇使唤着过来探口风的狗腿。
　　想要加入刘盈盈的乐队？
　　这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连成绩都不想考了，还有闲心思搞艺术么？
　　他又不是刘波。
　　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怎么了？”
　　胡小昭脸色忽然变得不对劲了，刘盈盈却微微一怔，有些错愕。
　　想要道歉，转而又觉得奇怪，好像自己，也没怎么惹到人家吧？
　　“是不是上次我亲的太用力了？那我记住了，以后会轻点，尽量不弄疼你。”
　　她吐了吐舌，原本打算这么说的。
　　可那姑娘面子上皱起的川字眉，整个一不怒而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惹得自己这么个学姐，想要说话都有些被吓到了的悸动。
　　她到底怎么了？
　　“刘天羽想要加入我的乐队？”却在这个时候，胡小昭眯了眯眼，望向周边询问道。
　　刘盈盈点了点头。
　　“他家境挺不错的，在教育局也有一点威望……听说，他挫窜父母在跟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施压，说自己也组建了一支乐队，刚好缺个主唱，如果我们这凑不齐四个人报名比赛的话，那么我可能，就要被老师安排去他们的队伍了……”
　　小学姐径自说着，这才发现了异常。
　　“哎不对，什么叫‘我们的乐队’?难道小昭，你终于要加入我们了？”
　　只是她还没说完，胡小昭却蛮狠的打断了道。
　　“那你就告诉他，我们这个乐队，现在已经满人了。他不用过来，我们中的谁，也不用过去找他！”
　　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明明是一个漂亮到没边儿的小姑娘，这一句话说出来，却凭生多了点不怒自威的霸气。
　　声音之大。
　　影响到了附近还在看书的合唱组们的同学。
　　个个怔怔，交头接耳。
　　“又吵架了？”
　　“不知道啊……”
　　“又有歌听了？”
　　“那挺不错的……”
　　一群人嘀咕。
　　有了之前的刻骨铭心的记忆，甚至这其中，不少看热闹的人还隐约生出了……让她们吵吧，吵得更欢，说不定还能听到更好听的歌的想法。
　　实在是幼稚。
　　只是让他们事与愿违的是，小昭并没有发作的打算。
　　红润的嘴角，却咧起了一丝好看的笑意。
　　虽然这一世由于时间线的影响，那陆天宇尚未与周雨润见面。
　　可是，这家伙竟然还敢来骚扰别的姑娘么？
　　那可真是好极了啊。
　　正巧，自己跟这渣到极致的货色，还真就有些前仇旧恨没算呢。
　　想着，她眯了眯眼，眸中的怒火，却被淡淡的藏匿了起来。
　　不是不发，时机未到。



119，审稿

　　既然入了乐队，那么之后的排练与唱歌，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只是看着两个起先还不对付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一起。
　　小昭拿着吉他，有事无事的弹着，刘盈盈则摆弄着话筒，配着那淡淡的曲调，唱出自己惊艳到难以忘怀的歌声时。
　　旁人眼光，就显得格外奇怪了。
　　尤其是刘宇希跟王若伊，这两人一个算是小昭的朋友，另一个则是刘盈盈的小弟。
　　两人互望了一眼，表情相当之古怪。
　　王若伊长大的嘴巴似乎是在质疑，这两个人到底是时候搞在一块的？
　　而刘盈盈却懒得解释，停下了摆弄着的麦克风，“老刘，还愣着干嘛呢？过来伴奏啊！”
　　今天，另一位乐器手临时有事被老师喊了去，所以这演奏一事便顺水推舟给了小昭。
　　“会弹电吉他吗？”
　　刘盈盈还有些不放心，低声的问着。
　　先前这姑娘露了一手，虽然木吉他的手艺的确没话说，可电子乐器终归与木质的有所差异，更因为造价缘故，使得不少小县城的孩子没机会涉猎。
　　只是面对这份质疑，小昭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熟练地检查好了音响与变奏器，手指轻轻便就拨弄着琴弦。
　　片刻之后，一首悦耳舒缓的伴奏，就这样倾泻而出了。
　　这自来熟的演奏技巧让刘宇希唏嘘不已。
　　刘盈盈却露了个满意的笑容。
　　清了清嗓，配着那歌词，轻轻诵唱了起来。
　　嗓音轻灵，兴许是专业练就过技巧，虽然音色比小昭略输一筹，不过其中的韵味，却并不是一个入门汉能够比拟的。
　　自然是那一首小昭的原创，《蝴蝶泉边》。
　　这丫头倒是滴水不漏。
　　仅仅听了一遍而已，就将副歌部分给学了去，虽说转音还不算特别完美，可这份天赋却在同龄人中不多得了。
　　难怪能名噪一时啊。
　　看来前世那当红辣子鸡的身份，也并不是吹出来的。
　　小昭笑笑，没有停下手里的演奏。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一唱一弹，配合的相当默契，天籁与天籁娇柔，宁静悠扬。
　　键盘男在旁边端着键盘，很想要插一脚进去，却又诧异的发现，她俩的合奏就已经非常完美了。自己再弹动琴弦，反而显得突兀又多余。
　　她们。
　　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想法莫名其妙得很。
　　可键盘男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慨。
　　一曲完毕。
　　周围的排练生们已经下意识停下了活计，忍不住鼓起掌来。
　　的确是好听啊。
　　同为艺术系的，有一句话叫做同行相轻，哪怕是市面上的一些CD专辑，唱的不好听的，依然不可能博得他们的欢欣与认同。
　　但不可不承认的是。
　　这一首《蝴蝶泉》。
　　无论是曲调还是填词皆是原创，没有任何借鉴，仅仅凭着一位学生之手，就给他们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实在是刻骨铭心。
　　她真的只是两个 学生而已么？
　　这长相，这天赋，这嗓音。
　　实在是让人嫉妒的紧啊。
　　啧。
　　起初高二有个才女刘盈盈也就罢了，如今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杀出一匹黑马。
　　论姿色，论惊艳程度，完全不输给这年级里的神话。
　　这让那些按资排辈儿在刘盈盈身后的二档三挡的才子佳人们，都有些感慨良多。
　　原来他们认为，刘盈盈就是他们佑德的天花板了。
　　而自己虽然姿色与天赋不如对方，起码，也能排到年级第二第三去。
　　可如今这名叫胡小昭的女生，却将这些心中最后的哪一点小小幻想，给碾压的渣都不剩了。
　　会失落，会不是滋味，也是难免。
　　却也没有人真的去嫉妒对方。
　　毕竟花瓶这个词儿，形容是那些长相甜美惊艳，脑子里却塞了一堆草的傻瓜罢了。
　　可那胡小昭，哪点像是不学无数的样子呢？
　　除了感慨一句上帝在造人时真是不公平外，这些同位参赛选手的学姐学长们，倒是根本没有理由，也实在舍不得，去嫉妒这位我见犹怜的乖巧女孩儿了。
　　……
　　而也就在一群胡思乱想的时候。
　　林老师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胡小昭与乐队一起排练的事儿。
　　忙不迭走了过来。
　　看着那匆匆忙的身影，胡小昭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放下了乐器。“老师好。”
　　而在一旁高岭之花，今天心情出奇的好，见人就想笑，自然也学着那副唱妹妹的态度，一口一个甜兮兮的鞠着躬了。
　　“林老师好。”
　　“嗯……你们好，刘盈盈好，下午好。”林老师一阵咂舌，语气都有些受宠若惊。
　　一向傲气惯了的刘盈盈居然能向他示好，实在是折煞了啊。
　　倒是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小昭，你打算跟这些高二的学长学姐一起合作是吗？”
　　这个是自然。
　　小昭点了点头。
　　没想到林老师却犯了难：“那，最后报上去的曲目？”
　　这便是乐队与胡小昭的分歧点。
　　起初，刘盈盈拟定好的一首曲目是一首英文歌，叫做Tears Never GiveUp,翻译过来就是《泪不轻弹》，嗯，原曲MV在前世小昭也看过，很暴力很那啥。
　　可小昭上报的曲目，却是刚才一直排练的那首《蝴蝶》，这既然合作了，肯定两边会统一起来。否则总不好各演各的吧，那得多不像话啊。
　　一群人看了看，都陷入了沉思，最后做出退步的居然是起初那个与小昭发声矛盾的刘宇希。
　　“就选小昭之前唱的那首《狐狸泉》吧……”他挠了挠头，属实道。
　　“什么狐狸泉？那叫《蝴蝶泉边》！真是的，有没有文化啊你。”刘盈盈翻了个白眼过来，有些嫌弃。
　　“是是是，老大说的是。”刘宇希也不恼，跟着赔着笑。
　　这个决定看上去是在故意讨好胡小昭，可实际上却也打着别的打算。
　　毕竟在他的眼里，小昭的曲调虽然惊艳，但专业性不足，想要唐突的学会乐队曾经排练的曲子，怕是根本赶不上进度。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乐队去追赶她的进度。
　　反正，那首《蝴蝶泉》的曲调并不算难，专业人士稍微演奏两遍，也就熟悉了。
　　“那就麻烦了。”小昭冲那男生温和的笑笑。
　　自己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对方给了台阶，她也不可能不接。
　　那转瞬即逝的笑意，让刘宇希看的有些呆。
　　短暂的失神后，便干咳着，面色仓促的别过头，整理起乐器来。
　　林老师点了点头，既然事情确定了，也就不会再耽误他们的演戏。
　　倒是一旁放下了麦克风的刘盈盈眨了眨眼，看着身边人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将小昭扯开到一边。
　　“我死党，老刘。”
　　“怎么？”
　　“你刚才那一笑好迷人哦，直接把他看呆了。”刘盈盈故意做了个扭捏的表情。
　　小昭就呵呵直笑。
　　也不搭茬，任由她吹着，也任由她尴尬。
　　“喂！”刘盈盈就不乐意了，在一旁嚷嚷，“要不我帮你俩牵个线，搭个桥？”
　　只是话还没说完，小昭那一脸冰霜就摆了出来。
　　“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我立马走人？”
　　刘盈盈嘟了嘟嘴，就有点被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吐槽。
　　“就开个玩笑，咋这容易就生气捏……”
　　那个委委屈屈的样子，就好像她才是调皮捣蛋的学妹，而小昭是娴熟严厉的大姐姐似的。
　　身边的姑娘翻了翻白眼，懒得理这货。
　　————
　　少年文摘的办公室，设立在西浙附近。
　　06年的西浙，许多城市倒也算得上发达，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可怖的琼楼玉宇，但川流不息的车水，依旧在国内属于少见的繁华。
　　办公室足足有上百个平方，连同着一些格子间办公桌与领导会议室。
　　装修温馨敞亮，简约而不失大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栖身在写字楼中间层的位置，时不时会被楼上那些补习班的孩子所吵闹到吧。
　　倒也没有办法，出版社虽说在国内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但归根结底，与当代那两位龙头相比还是插着远了。手头的资费也不够购置太大的底盘去挥霍的。
　　推开门走近内里。
　　办公室里的工总人员并不算多，除了扫地打水的大妈以外，清晨八点半的功夫，却也没有多少人打卡报道的。
　　或许是前两日修整新一批投稿人数的统计导致工作量太大的缘故，再加上雨雪冰霜骤降，疲惫重压下，不少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积极。
　　而一片人迹罕至的房间中，也只有黄编辑的电脑正孜孜不倦的运转着。
　　面前的那个男人，领带散乱，头发也沾了些油腻，眼睛却瞪得通红，直勾勾盯着那一方屏幕中密密麻麻的字迹。
　　周闯伸了个懒腰，作为公司里的新人，他自然要保持着热情，每天上班都尽量提早过来整理卫生。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他望着那一如既往空荡无人的小隔间里，那淡淡散发着光辉的荧幕时，周闯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黄哥，这么早就来了啊。”
　　他倒是挺奇怪的。
　　黄泽文作为公司里的老资格，平常虽然也不懈怠，但也没有起这么早过。
　　黄泽文听得脚步声，停下了滑动鼠标，转过头来笑了笑，“是小周啊。”
　　“黄哥，在看什么呢？”周闯笑了笑，走过来探着脑袋，也不是真的好奇，就是凑个近乎而已。
　　黄编辑摆了摆手：“就审核稿子呢，没啥大事干，和昨天一样。”
　　审核稿子么？
　　黄编也是老资格了，一双眼睛锃光雪亮，本着惊艳十足的老道，对待文章时自然都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哪怕是那些老牌作者，都没有如今这一篇看的那么细呢。
　　挺反常的，这举动。
　　怔了怔，周责编忽然想起了一个坏的可能。
　　莫非，是这黄编也给亲戚人开了一条路，因为担心行文质量不过关，心里没底，这才反复检查？
　　想到这里，周闯的嘴角忍不住古怪的扯了起来。
　　那王编辑的事儿才过去，别黄哥也闹出一圈纰漏啊，要真这么玩，他们少年文摘，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怕是招牌都没了吧。
　　“黄哥，什么稿子看的这么认真啊？带我看一个呗。”
　　想到这，周编辑就有点不能自己了，连忙靠了过去。结果那动手动脚的太莽撞了一些，碰得黄编辑桌子上的水杯被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大半。
　　“啧，你小心点。”
　　如果是放到以前，这黄编辑指不定已经满脸不悦的教训开了。
　　可现如今，这黄泽文却好像熟视无睹似的依旧盯着屏幕。
　　这幅古怪自然惹得周编辑心生狐疑。
　　“到底是什么文啊，真有这么吸引人么？”
　　如果是走后门的，不可能这么敞亮的让旁观吧？肯定会遮遮掩掩。
　　“是，胡小昭老师写的文，关于都市文抄公的投稿……”
　　这话一说，原本还心怀鬼祟的周闯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燃城那个胡小昭啊。
　　那的确得重视了。
　　好歹也是拯救了一枚即将倒闭公司的作者啊。
　　虽然嘴巴上都在恭维，可内心里还是有些好奇能写出这本《梦里》的作者，究竟在开新书时，会变成怎样的光景。
　　那《梦里》到底是单单的灵光乍现，还是说，对方真的已经领悟了写作的诀窍，哪怕是原创新本，也能一如既往的吸引人眼球呢？
　　还真是新奇呢。
　　想着，周闯也不皮了，老老实实擦干净的水渍，陪着老大哥黄泽文一起审核起了稿子来。
　　这一份电子稿，是那邮寄过来手稿的复印版，经过处理后重新投递在公司邮箱里的。
　　删去了一些错字与钢笔影儿。清楚了不少。
　　当年的邮件系统有个坏处，那就是不允许两个客户端同时登陆。
　　所以两个大脑袋紧凑着挤在一方屏幕上的样子实在有些古怪。
　　可一联想到那赫赫有名的胡小昭老师。
　　似乎这一切变扭尴尬都抛在了脑后。
　　好奇，期待。
　　两个责编的复杂心情，只剩下这些。



120，联欢会如期而至

　　结果这一看，时间耽搁的就有些长。
　　投来的稿子字数不多，满打满算也才万把字的样子，只是语言简练丰富，生动感十足。
　　各种细节与场面描写的栩栩如生，似乎一闭眼就能感觉到，对面世界那张宁静祥和的天空近在眼前似的。
　　如此生动形象的笔法，与市面上那些烂熟的重生流小说，完完全全不是一个概念。
　　甚至都有些让两个编辑怀疑，这所谓的胡小昭胡老师，是不是真的是一位重生者了。
　　“惟妙惟肖啊。”周闯忍不住感慨道。
　　身边的黄编辑却闷着头，没有回答。
　　一如既往的看着稿子。
　　眼神留恋，似乎进入了状态，久久回不过神。
　　在他的眼里，那本《梦里》已经算得上是超越平常人的经典小说了，却没想到这本《朝朝暮暮》，无论在剧情还是文笔上，都没有显出颓势。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这丫头开头都写得如此惊艳，怕是后面的剧情，也早已尽在掌握之中了吧？
　　“好文啊。” 愣了半晌，黄编辑才将周闯的话给接了下去。
　　好文，的确是好文。
　　不仅文笔引人入胜，剧情丰富，那字里行间还多了些别样的小韵味，这是属于胡老师特有的文字幽默。
　　俗话说得好，文人相轻。
　　当过编辑的人，大抵在年轻时都会自己写出一些作品来投稿，或是自娱自乐，或是充当文字商人，去追梦。
　　可总而言之，在审文时，心中的那杆标尺也会下意识将自己的文放上去衡量，以作对比。
　　质量与行文比自己好的，或者具有商业价值的，倒也能够在黄编辑这里讨出一句不错来。
　　可那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哪怕是站内那些老派作家，那些个公司内部干了三五年的产字奶牛，不少人的作品在黄编眼中，也不过是稍具商业价值，能够用来博得一笑的赚钱文罢了。
　　像是胡老师这种，无论是文笔还是描写，都精致到让黄编为之折服的地步的作者，实在是少数。
　　五味杂陈啊。
　　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对话里胡小昭给她的承诺。
　　那一副认定了自己的书非常棒且不打算改类型的胸有成竹样子，黄编一开始还不能理解。 
　　可现在，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对方并不是空穴来风的骄傲啊。
　　虽然这本书里面，主角抄的小说自己都未曾看过，但哪怕真的把它们吹成巨著。
　　也不会有人反驳吧？
　　两人还在各自发各自的呆。
　　陆陆续续的，办公室的隔间响起了接二连三的脚步声。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场。
　　而也在这时，这两人才恍惚回过神来一般，望着对方，毫无征兆的放声大笑。
　　这幅怪异的举动，自然惹得不少工作人员古怪。
　　却也只有二人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一抹狂喜的希望。
　　“公司要赚大钱了。”
　　的确，要赚大钱了啊。
　　且不说那《梦里》在碧海传媒这么个倒闭的平台都能混迹得风生水起，他们少年文学虽然地位不及国内三大巨头，但起码在文坛与学生群体里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虽然这两本书不是同一类型的，但隐隐约约看过去，却给人一种姊妹篇的错觉。
　　这个世界最看重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名气！
　　如今《梦里》在学生群体里混迹得风生水起，成为了不少学生趋之若鹜的追刊必看，如今出来个续作，又怎么愁造不了势？
　　“怎么说，关于排版的事？”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等笑完了，又开始谈论起正事来。
　　“我看，放在前中页吧？”黄编思索了一下，就说到。
　　一开始，考虑到对方是新人，胡老师的作品是被安插在后半页的位置刊载了。
　　可现如今看着稿子，黄编忽然有些话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了。
　　实体书与网站文不同，一本杂志据不完全统计，不同的页数的欢迎程度也全然不同。
　　比如他们少年文摘，前中页中，约莫在三十页码的位置，便是最受欢迎的一个区域。
　　只是这部分刊载的文章，大抵都是那些老资格作者的新稿，他们经验十足，自然不用担心行文问题。而杂志社内部也一直将他们作为推广的主力。
　　可是现在，黄编沉思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却忽然改了想法。
　　“对了，那个写猫咪杂志的作者不是说因为工作原因，往后的更新不能保证了么？要不，就先把他的稿子扯到后排上，让胡老师顶上？”
　　这个做法，有些唐突，毕竟人家也是三朝元老了。而对于编辑来说，更担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倘若因为更换掉排版而导致销量下降，那么一手造成这件事的黄编辑与周闯，指不定连究其责了。
　　“这样真的好么？”周编辑起初还兴致勃勃，可如今一看有了风险，顿时犹犹豫豫了起来。
　　“那你相信胡老师这本书不？”
　　黄编辑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伸手，掸了掸那显示器上的灰尘。
　　结果没想到，周闯就更加犹豫了：“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吧？主要是唐总，他能通过你的请求么？”
　　“的确有些难说。”一想起那张黑面鬼似的面容，黄编辑也有些发憷。
　　不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下定了决心。
　　“有时间，我主动跟他去谈谈吧，毕竟人啊，总得有些梦想不是？”
　　虽然两个编辑在公司里的工资也不低。
　　可倘若一直这样毫无风浪的平凡到老。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写书的人，有哪个不幻想自己的作品能够一呼百应，旗下粉丝无数？名气打到全国各地去？
　　如今的黄编辑，已经过了那年少轻狂的年纪。
　　可如果公司的名声能与曾经的想法不谋而合，不也是另一种程度对年少的弥补么？
　　那一脸决绝样，搞得周闯都不好意思再犹豫不决了。
　　不说话了。就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黄编你加油。”
　　“那你呢？”
　　“我到时站你旁边，给你精神鼓励。”
　　这话给黄泽文气得不轻。
　　———— 
　　时光总是悄悄过得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星期六。
　　早上天刚蒙蒙亮，宿舍的电甚至都没来，屋子外一阵噪耳的汽车声就将宿舍里的四个小丫头给闹醒了。
　　今天是联欢会举办的日子，隔壁学校的学生自然要赶早过来整顿。
　　“梁若琳别打呼噜了好不好……”陈慕然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神在枕头上吐槽道：“吵得我都快睡不着了。”
　　“少来，我还以为是你在放X屁……” 那边的女生也反唇相讥，只是大早上的，精气神不足，话里话外都透着点有气无力。
　　这两人，连睡觉的时候都能吵起来，实在是佩服。
　　小昭有些哑然，从床铺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收拾好衣物后，索性下了床。
　　屋子外实在是太吵了。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汽车噪耳鸣笛跟司机骂骂咧咧的‘没长眼睛啊？’，看起来，大门口停车的状况，很不理想啊。
　　这边郊的地带并不发达。按道理来说没可能车水马龙才是。所以考虑到车流量，道路修缮的宽度也不算宽阔。若是一下来了十多辆大巴，怕还真就会造成拥堵。
　　说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就没怎么睡，一直在对付那两本书的更新，没想到一时半会进入了状态，再一次醒过神，已经快要凌晨三点半了。
　　这还没闭眼就被吵醒，精神自然要比这些小丫头要足一些。
　　或许也跟前世的记忆有关吧，这本原创的《朝朝暮暮》，写起来的顺畅感，竟然比复刻的《梦里》还要文思泉涌。
　　那笔尖游走的**，仿佛从未停下，奔流到海不复回。
　　简直就是一笔开天门！
　　势不可挡哎。
　　明明是大冬天，可收稿时，自己浑身却已经出了粘腻的汗渍。
　　原来大脑运动也会流汗啊。
　　意识到这个小知识，她有些啼笑皆非。
　　将昨晚的记忆晃荡出了脑海，宽衣解带，悄悄地在临走前洗了个澡。
　　这大冬天的，很少有人在这个点起床，就更别提一早上就洗澡的了。
　　顿时，水流哗哗的声音响彻在屋子中那一方小浴室里。
　　“不好，梁若琳尿床了……”小丫头似乎在睡梦中坐了什么古怪的梦似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
　　趁着早起，小昭倒是去了一趟食堂。
　　或许是为了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清晨六点半，食堂的打菜口就已经被打开了。
　　不少盘子里都堆砌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五花缭乱，色香味俱全，明显是刚出锅的，上面还散漫着淡淡的热气。
　　香甜可口。
　　小昭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等排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要一个这个，再加个那个，再给我来杯喝的。”
　　“要饮料还是果汁？”
　　“有武夷大红袍吗？”小昭就问。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那是啥，茶吗？我们不卖的。”
　　“那就来杯牛奶吧。”
　　等拿了东西，正好打菜口空闲了下来，倒是能听到阿姨在里面嘀咕，一小孩子家家居然还吃茶这类的闲言碎语，倒是挺好玩的。
　　只是刚坐下不久，就看到宿舍里的梁若琳挂着那灿烂的笑脸，一把拉开胡小昭旁边的位置靠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她笑嘻嘻的，嘴巴里叼着个小卖部的菠萝面包。
　　还是那句话，来吃饭的人头不少，但碍着那一面墙壁的灰尘，不少洁癖学生并没有打算涉足这一方小小的角落。
　　梁若琳坐下后眼睛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昭的菜盘发呆，只觉得手中的面包都不香了。
　　“要不吃点？”被那灼热的目光盯着头大，小昭将盘子送了过去。
　　“我有这个。”梁若琳摇了摇头。还是倔。
　　不过那眼神却还是没收过来。
　　甚至那嘴角都弥漫出哈喇子了。 
　　小昭就啼笑皆非。
　　也懒得理她，想了想，就拿起自己尝过的筷子，上面夹了点肥肉，塞进这丫头的嘴巴里。
　　梁若琳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你就吃你的吧。”小昭无奈，末了还问到：“怎么样，阿姨的手艺好不好吃？”
　　“肥肉太腻了，油太多，火候不足，而且吃的太少了，不抵饱！”要是放在以前，这个耳闻目染大餐厅家闺秀的女儿就得这样鼻孔朝天的吐槽了。
　　可是眼下，小丫头满眼星星的捂着腮帮，小口小口的嚼着。
　　“嗯！”
　　“这是我吃过，天下第一好吃的红烧肉！”
　　她点头。
　　满脸的幸福。



121，都听你的

　　吃饱蹭足。
　　出了食堂门，梁若琳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小肚子。
　　“饱了饱了。”
　　小昭倒是考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沉思，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写。
　　《梦里》算算时日，已经走入了剧情中下旬，马上那一段悲天悯人的悲剧，也要如期而至。
　　忽然有些期待，在那些观众们都以为那本书是都市喜剧时，那突入到来的忽然急转直下的剧情，会对这些造成怎样的影响？
　　是诧异？回不过神来？还是两者皆有，难以置信？
　　倒是挺好奇的啊。
　　嗯，小昭并不是一个恶趣味的人，之所以想要写悲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本书在前世，也算的上是名噪一时的经典。 
　　而既然是经典，那么除了某些细节以外，大体的剧情，她还是不想做变更的。
　　有些东西之所以宝贵，那便是因为其的珍贵。
　　《梦里》写的的确不错，可要是单单的喜剧结尾，不少人估计笑笑也就遗忘了，全然到不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毕竟。
　　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嘛。
　　有了伤痕，才能让人永远记住。
　　小昭在心里嘀咕着那显而易见的恶趣味，那弯弯的眉脚，似乎透露着主人此刻的诡计多端。
　　跟只毛茸茸的萨摩似的。
　　很是漂亮可人。
　　“哎，马上要考试了，你复习了吗？”
　　梁若琳跟在身侧走着，却是没注意到那一抹淡淡的诡谲笑意。
　　只是有事没事的找着话题。
　　说到一半，她自己又觉得好笑。
　　人胡小昭什么身份啊？年级前五十，班级第一！这么耀眼的成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土到掉渣的唐老鸭了，如此简单的期末考，还需要跟自己一样手足无措的对待么？
　　不是随便看看就完事了？ 
　　期末考一向是学期中最为简单的一次考试，暑假前夕暂且不提，这大过年的，哪怕是管理层也不想让孩子们过不好整个年。
　　“是要复习的呢，毕竟还有许多知识点不太懂。”
　　只是小昭淡淡的笑笑，言语里，满是春风和煦，却也没有班级里那些取了点小成绩就孤傲自大的优等生模样。
　　或许也正是这幅不以物喜的态度，才将那梁大闺秀的心思给勾了去吧？
　　不同常人啊。
　　望着那淡淡的微笑，梁若琳微微有些发怔。
　　“对了？”
　　“嗯？”
　　“之前复习看你天天去八班看书，是在那里有熟人吧？”
　　这个倒是。
　　除了熟人以外，还有一位精致漂亮又老气横秋的妹妹桑。
　　一想起那张明明带着点婴儿气的乖巧却偏偏要假装是个小大人的小暑同志，小昭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就有些藏匿不下。
　　“哎，在优等班有门路，真好呐。”梁若琳说着，就有些羡慕，“要不小昭，你下次复习的时候也带我一起去吧。”
　　归根结底，祐德高中还是以成绩最为榜样的学校。
　　虽然别的高中也会有类似的状况发生，但越是声名赫赫的重点，内里对好学生的崇拜艳慕，便会越发浓郁。
　　与之相对的，那些小混混学生的数量也会减少。
　　就比如那些陆天宇的马仔，满打满算也是些文化人，并不会强制找刘盈盈的麻烦。大多时候，还只是嬉皮笑脸的凑在那，用语言的形式，麻烦对方。
　　“没问题啊。”
　　想来小暑还是挺好一姑娘，看到自己把陌生女孩带过来跟她见面，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吧？应该不会……的吧？
　　嗯……
　　胡小昭说着又有些心虚。
　　毕竟陈慕然跟小暑见面时的火爆场面还真是历历在目呢。
　　那言语都快擦出火花了，也不知道这俩丫头到底因为什么而在纠结。
　　没有硝烟的战争啊。
　　这个比喻挺莫名其妙的。
　　她有些哭笑。
　　却还是点了点头。
　　“欢迎欢迎。”
　　梁若琳咧着嘴，就有些小开心：“小昭真好。”
　　语气甜兮兮的，搞得小昭都忍不住打着哆嗦。
　　“对了，寒假的时候我可以去你们家做客么？”梁若琳想了想，干脆又问。
　　这话说得就有些顺坡打滚了。
　　不过对于老胡家来讲，似乎也不是难事。
　　前世自己跟老爹不和，哪怕是寒假也不怎么爱回家，甚至在家中说话也不超过一两句，父子关系可谓冷淡。
　　可随着年龄增长，他才渐渐发现原来老爹并不是那样一个冷面冰霜的老人。
　　他喜欢热闹。
　　但可惜的是，如今的小暑是女孩子，女生之间玩的再好，也很少有登门拜访的现象出现。
　　而且佑德里大多是外县城的优等生，放了假作鸟兽散各回各家，也没有那个机会去做客。
　　两个人闲聊着的功夫，刚好路过大门口附近，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怀里抱着各式各样新奇好闻的乐器，从车厢里走下来，拍着地进入校园。堪称一个落绎不绝。
　　梁若琳好歹算是半个班花，虽然没陈慕然跟小昭漂亮，可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向在群生群体是最能吃得开的类型。
　　早年在初中高中都也认识不少外校的姑娘，从她们嘴里也得知了不少外校艺术生的消息。
　　“马翔，刘楠，朱窕……”
　　小丫头手指点了点，一个接一个的报着。 
　　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都有，大抵都是些长得帅气可爱的外形。
　　看样子这一世和前世差不多，娱乐圈的孩子不仅要唱歌好听，就连外貌也是重要考核标准之一啊。
　　说着说着，远处的一个人影忽然被路边这两个精雕玉琢的女孩儿吸引了注意。
　　就见对方原本还被一群男男女女环绕在话题的中心，捧得高高的，而中间那人却百无聊赖的应着，神色懒散，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恭维。
　　倒是在这个时候，胡乱张望的档口，那富家大少爷看到了祐德高中小门里的两个女生。
　　那苗条的身段，凹凸有致，玲珑可爱。再加上面孔上挂着的淡淡清澈容颜，自然是几乎一瞬间，就让陆天宇瞪直了眼。
　　对方挥了挥手，绕开身边那一道道恭维，却是起了搭讪的心思。
　　隔着大门，就摆起了一张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脸。
　　那笑容似乎在远远地打着招呼，无声无息的在说你好。
　　这要是一般女孩儿，早就被那张阳光和煦的面孔给迷住了。
　　然而小昭却是眯了眯眼。
　　眼尖的她却是发觉了那张倒胃口的面孔，便是两世渣男陆天宇。
　　当下也懒得理那种货色。
　　径自转了个身，挡在梁若琳身前，用纤细的背脊将三人之间的视线给切断了。
　　这个举动让陆天宇一怔。
　　猪哥般的眼神也沉淀了下来。
　　有些诧异。
　　而小昭却笑了笑，轻轻抓起梁若琳的手腕。
　　“我们走吧。”
　　“去哪？”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梁若琳有些意外。
　　嗅着对方姑娘散发的淡淡芳香，水蜜桃味的唇膏，缓缓冲击着鼻窦。
　　梁若琳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
　　脸蛋上也带起了淡淡的红晕。
　　小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摸了摸这姑娘的头，“别管那么多，跟我来就对了。”
　　梁家姑娘好看的红唇抿了抿，然后特别乖巧的依了上去。
　　“嗯，都听你的。”
　　等到二人消失在远处，陆天宇才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扯起了嘴角。
　　转而又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而中午时分，大操场的后台里。
　　一行老师，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联欢会的设备。
　　“音响抬过来。”
　　“喇叭没坏吧？”
　　“灯光调试的怎么样。”
　　“前排老师的座椅也喊人先搬来好了，到时候下午再手忙角落的不好。”
　　那教导主任站在排头，挺这个大肚子，在那指挥方遒。
　　由于人数限制，茫茫多的外校生过来或是参观，或是参加表演。那一方小礼堂自然容纳不下。
　　这临时搭建在操场上的舞台有些简陋，可内里的设备倒是一应俱全。
　　颇有点麻雀虽小的意思。
　　台上那德育主任忙的不可开交，而评委席的位置，请来的记者们也在忙里忙外的架构着自己的设备与仪器。
　　与当初采访三十三中不同，祐德高中无论是分数线还是在县城内的历史地位，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是这些县城的喉舌，都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兴许是后场声音闹得有些大，伴着那调试话筒刺耳的电流麦，还在说话的德育主任停止了话头。
　　他往这边敲了两眼，然后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满满的不悦，冲着那些记者发号施令道。
　　“声音小点不行么，我们还在上课，吵着学生了可不好。”
　　“是是是，我知道。”一众记者看了看，还是其中某个最具有话语权的男子站了出来，赔了个笑。
　　他便是当初参加采访三十三中记者的一员，与当初在别校的颐气指使不同，如今对上这当地教育界的泰斗，这些个小记者们自然不敢再像上次那样作威作福。
　　且不说地位差距，光是这些老牌名校合资出钱请动的份额都是一笔天价数字了。
　　自己虽然是当地最有名的电台，可万一触了这投资人的霉头，坏了投资，怕是自己也要不得好处，指不定还得危机头顶上的官职。
　　“你这个机器怎么能摆在这？走廊这么窄，很容易把学生给绊着的。”那德育主任看了看，又开始嚷嚷起来，“都往后搬一搬。”
　　这就是纯粹瞎扯了。
　　这走廊说宽不宽，起码环绕一圈也能容纳下两千人的地界，横着就不提了，竖着也有将近四五米的高度，怎么就窄了？
　　没事找事啊。
　　可人家是老大，如今被下马威，这些小记者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苦着脸点了点头，将那相机稍微拉远了一些。
　　拍摄距离对影片质量有很大的影响，毕竟这06年，一切设备都不算发达，这个提议，无异于也是在拿他们开涮。
　　德育主任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了想，打算离去，却忽然又拽过那为首的记者。 
　　小声嘀咕。
　　“张师傅，别看我们学校文化成绩个顶个的优秀，其实在娱乐赛上也一点都不含糊。对了，我们这高二有个节目，还组了个乐队，唱的好像是摇滚来着。挺新奇的，都是年轻人的玩意……非常好听。”
　　德育主任自然不清楚那边的变化，还以为刘盈盈他们一如既往的维持着曾经的表演风格的说。
　　毕竟一年多以来，这支乐队南征北战拿下了不少荣誉，而其中大部分都是以一些节奏鲜明的摇滚曲拿下的奖项，一来二去的，也给老师们留下了这样的固定的思维。
　　说罢，顿了顿，那德育主任又补充道。
　　“希望你可以多留意留意我们学校的这支乐队啊。”
　　多留意留意，意思就是说以后排片的时候，多给他们佑德留镜头。
　　作为东道主，又是提供场地又是提供免费的早餐，再加上请推广也花了一笔钱，这个条件并不唐突。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那张师傅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点着头。
　　这样说着，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嗓音动听，人却长得有些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半张朦朦胧胧的剪影，在回忆中一闪而过。
　　兴许是被回忆给美化了，仿佛那瘦削至极的身影，经过半年的渲染，都缓缓弥漫出一股精美绝伦的风范来。
　　亭亭玉立。
　　仿佛平平无奇的五官，也带上了别样的神韵。
　　精美，而不失朴素。
　　好听的歌吗？
　　这世上还有哪个高中生，能在这个年纪，唱出与那首让自己都耿耿于怀的《听妈妈的话》类似的曲子？
　　怕是没有了吧？
　　这样的曲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听的歌吧。
　　摇滚？
　　那种聒噪的乐子，能跟那印象中恬静的嗓音相比么？
　　不能够吧。
　　好吧。 
　　张记者承认，自己的此刻想法有些偏跛，非常的不公正。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惆怅。
　　就仿佛这个偏跛的想法天经地义似的。
　　义无反顾。
　　看来自己也中了那姑娘的邪啊。
　　张师傅忍不住苦笑。



122，上场前

　　中午时分。
　　稍微吃了顿饭。
　　学校的喇叭里就开始嚷嚷了起来：“请各位同学下楼准备好桌椅板凳，到门口集合，联欢会即将就要开始了……”
　　那是一个恹恹的男声，兴许是抽烟抽多了，嗓子里那股混沌，浑浑噩噩的，鼻音很重。
　　一声令下，却也千军万马。
　　脚步雷动。
　　听着那轰轰烈烈的轨迹，小昭坐在舞台后方的位置，任由那音乐老师纤细的双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涂涂画画。
　　又是抹腮红又是涂眼影的，看上去，一张好端端清的脸庞却变成了半个熊猫。
　　魑魅魍魉啊。
　　本人无奈。
　　而音乐老师却还小声的嘀咕：“真没想到，现在的学生底子真好，随便怎么画都好看。”
　　她语气里有些小羡慕，小昭听了却只想翻白眼。
　　舞台是在室外开辟的，虽然联欢会在下午举行的，可入冬的天黑的很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舞台灯光了。
　　如果是素颜的话，哪怕是再好看的姑娘被那白兮兮的高脚灯一照就会跟鬼一样，更别提小昭这本就白皙清澈的肤色了。
　　音乐老师平常也就是给自己上个妆而已，又不是专业的妆娘，弄这种舞台妆自然有些束手手脚。
　　可即便如此，小昭那淡淡的眉目依旧显露着一份难得的傲人。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这是老师夸赞小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可是，小昭本人却感觉不出来。
　　只觉得镜子里那张脸越来越陌生了。
　　都说亚洲四大邪术啊，中国的PS，日本的化妆，印度的啥啥，还有韩国的换头。
　　自己这算不算换了一次头？
　　每当她咧嘴一笑，对方也会报以一副清美的笑容。
　　她咧着嘴，却忽然泄了气。
　　刚想伸手捏了捏这愈发细皮嫩肉的脸颊，老师就已经出声嚷嚷。
　　“哎别乱摸，会把粉给蹭掉的！”
　　这句劝告有些耳熟。
　　她忽然想起后世抖娘与快娘上，每当稍微漂亮点的女孩在上面发布了视频时，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都是。
　　“跟她接吻能亲一嘴的粉。”
　　“洗个澡瘦十斤。”
　　她忽然有些好笑。
　　什么时候子也步入这行列里了？
　　这感觉真微妙啊。
　　发着呆的功夫，走廊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为首的便是那黄媛媛大咧咧的嚷嚷：“小昭准备好了吗？待会就要倒我们上场了，第三个节目！”
　　众所周知，这类比赛并不是说越往后质量就越好，除了压轴以外，越往前排的节目就越代表了教务组对其有信心。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一开始学生们的注意力都相当集中，这个上点好节目，自然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步入中途，不仅评委审美疲劳了，学生们也大抵都处于分神状态，这个时候上去表演，反而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了。
　　那黄媛媛大咧咧在那嚷嚷，结果在看到那被音乐老师改造了一番的女生从屋子里走出来后。不觉就瞪大了眼。
　　“我去，我勒个去……”
　　她张大了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奈何自己是文艺生，又不爱看书，实在扯不出曾经学过的语文课本上形容女孩漂亮的古文诗词。憋了半天，也只用了一句握草，去感慨。
　　实在是漂亮啊。
　　小巧的红唇，素雅的清眉，发型也被修整过了一番，不再是普普通通的齐肩刘海，而梳成了交叠的乌黑短编，侧着洁白无瑕的脖颈，勾勒在前胸。
　　并不是低领装，但是胸前脖颈淡淡的粉腻，依旧晃了刘盈盈的眼。
　　很是漂亮。
　　霎时间，一幅淡雅的美人出宫图，竟就这样展露了出来。
　　周身散发着古典韵味气息的美感，似乎真的很适合小昭这样温柔如水的性子。
　　刘盈盈看的有些发呆，身边的两个马仔，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自家主唱的脸上也涂了些淡淡的妆容，论美感的话，也的确比平常那个普普通通的刘盈盈要更好看了许多……只是，哪怕对方现在这一副校花般的容貌，在小昭的面前，都仿佛黯然失色了不少，实在算不上半分的惊艳。
　　甚至，还有些被比下去了的意思啊……
　　两个马仔望了望胡小昭，又将目光撇在了刘盈盈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那眼神越看越苦大仇深，越看眉毛越高高竖起。最后竟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啊……”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刘盈盈气不过了，瞪着个眼，大声的质问。
　　话里话外的小羡慕，却又格外明显。
　　而看着三人打闹成一团。
　　胡小昭却歪了歪头，依旧朦朦胧胧，有些难以理解。
　　————
　　“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一组节目，来自祐德高中高一三班的相声表演！”
　　联欢会倒也没什么好讲的。
　　无非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说起来，这一月的天气实在相当寒人了，再加上这大冬天的，本就气温颇低，哪怕是穿着厚实如北极熊的同学们都免不了被冻得瑟瑟发抖。
　　反倒是距离后台不远的化妆室里暖气环绕，哪怕穿着短袖都感受不到气温的变化。
　　这里是由着一间班主任办公室零食改编的房间，自然是什么设施都有了。
　　“演出服真热，我都想脱了。”
　　刘盈盈远远地望着台前，嘻嘻一笑，特欠的说道。
　　“你不嫌冷那你就脱，待会上台直接穿短袖。”小昭自然知道她在胡扯，也不给面子。
　　虽然化妆室有暖气，但舞台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这要是穿着短袖上了台，被那风冻一下，以女孩子纤弱的体格，少说也是感冒脑热没跑了。
　　被这话一怼，小学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情趣？”
　　嗯，这句话自己倒是听过，前两天跟陈慕然打情骂俏的时候，那丫头还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想着，小昭的嘴角忍不住咧起一丝弯弯的弧度，很是好看。
　　“在想哪个老公呢？”眼看对方不理自己，刘盈盈挑了挑眉。
　　这句突兀直接打断了小昭淡淡的回忆。
　　老公是什么鬼？真要说的话，自己才是重生回来的男人灵魂好吧？
　　嗯……自己才是那个攻，好的吧？
　　小昭翻了翻白眼，也不理她。
　　目光转而放到了台前。
　　而台子上正在演出的相声节目却也和排练时一样，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虽然那些个段子在后世流传在网络上几乎要看腻了，可在这一世，许多学生都没有那么先进的上网设备，甚至对网络一抹黑的不在少数。自然会觉得新奇。
　　一个个包袱抖得生动活泼，语调辗转十六弯，留足了悬念，无论是节目效果还是演绎技巧，都堪称是优质。
　　俗话说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这是一门语言的艺术，现在看来，倒是挺贴切的。
　　小昭握着吉他，那刘盈盈却以为对方在紧张，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胡小昭。”
　　“嗯？”
　　“如果你待会上台，觉得哪儿不对劲了，你千万别管台下人的鼓噪。”她说着，洋洋得意的晃着手指头，“你把他们全当成苹果菠萝好了，不用在意的。”
　　这是什么道理？
　　小昭听得好笑。
　　感情这丫头是担心自己会出意外，这才故意来叮的嘱。
　　说起来也没什么毛病，那黑压压的人群凭生的就是一股气势，比排练时不知要多了多少人。
　　或许在台下的观众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只是这群目光中的一员而已。
　　可对于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如此众多的目光下，会有所露怯也是难免。
　　更何况在刘盈盈眼里，这个清澈好看的小学妹，一直不太喜欢跟外人打交道。
　　说白了就是有些闷。
　　这么个性子，待会上台真的不会出错么？
　　她歪了歪头，有些担心。
　　而小昭却是不去理她。
　　摸了摸吉他，“继续看比赛吧。” 
　　两人的注意力便再一次回到舞台上。
　　第二个表演节目是那舞蹈组的芭蕾。
　　本来在排练时最为用心的一组，结果没想到出了些意外，节目效果变得有些差。
　　或许是因为舞蹈服太过淡薄的缘故，再加上女实在经受不住这汩汩寒风的吹拂。上台时不少参赛女孩的站姿就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了。
　　随着伴奏响起，虽说也在卖力的起舞……可手脚发麻，四肢冰凉，直接导致了那舞蹈都歪歪扭扭的变了意蕴，看上去，格外的怪异。
　　“这都是什么啊。”
　　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发起哄堂大笑。
　　起初只是一些闲碎的轻言笑语而已，透着观众席传了过来，落到表演者耳朵中。
　　正好这些姑娘尚且年轻，被黑压压的目光这么一盯就紧张到不行了，更是乱了方寸。
　　一时间，动作越发牛鬼神蛇了起来。这怪异的样子直接导致恶性循环，底下起初还在压抑着的笑声，也在也抑制不住。
　　渐渐有暴发的趋势，蔓延在了学生群体里。
　　“这跳的是个啥？”
　　“印第安斑鸠么。”
　　“太扯了吧？哈哈……”
　　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将肚皮拍的邦邦响，虽说佑德高中教风优良，可其他学校的孩子鱼龙混杂，玩得野的也有不少。
　　甚至其中一两个熟悉的面孔也在阴阳怪气的作怪，远远地望着，小昭倒是看得清。
　　他们便是曾经三十三中八班的同学，当初重生时，这些个好事男孩对小昭的校园暴力……也做了不少‘贡献’呢。
　　看来，这所谓的联欢会，的确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啊。
　　远远望着，她无奈的摇摇头。
　　评委席与负责管理各个学校秩序的老师们更是面上无光，这记者还在台下录着呢，这群学生这样胡来，岂不是丢了学校的脸？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
　　只是这主任的嚷嚷与全校鼓噪比起来还是太渺小了一些。
　　一开口便消散在空气中，很少有人能够听见。
　　收敛的，就更是少数了。
　　而化妆室的刘盈盈扭过头来，随手指了指，“看到了吗？你要是不放松心态，待会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虽然是好心，可这幅危言耸听的样子倒不像是安慰人，反而像是在吓唬似的
　　小学妹听了，翻了翻白眼。
　　忍不住吐槽道：
　　“你丫情商是负的嘛？”
　　“谢谢夸奖。”小学姐呵呵一笑。
　　反而挺开心的。



123，陈慕然发愁

　　“下面，有请第三位表演者，他们是来自祐德高中高二三班的皇朝乐队！”
　　“欢迎他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演出，歌曲，《蝴蝶泉边》！”
　　伴随着主持人那一句爽朗的报幕。
　　刘盈盈轻佻的吹了口哨，倒是不忘在上台前还调戏一把这个精致可爱的小学妹。
　　“走了，我会在台上帮你挡住一些目光的，到时候如果你实在紧张，注意力放在我的后脑勺上也没关系。”
　　胡小昭翻了个白眼，知道她是好心。却也没说什么，跟在了身后。
　　演奏乐队的上台顺序，是按照架子鼓演奏者，键盘手，副唱兼任吉他手与主唱的顺序，挨个上台的。
　　前两个大老粗爷们倒也没引发什么轰动。
　　只是等到胡小昭随着刘盈盈上台之后。
　　那一束刺眼的灯光打在四人的眼皮上，闪烁着意义的光辉，视线忽然变得开拓时。
　　底下惊艳的男声四处交谈的轻声细语却忽然蔓延开来。
　　“这两个女生。”
　　“好漂亮啊！”
　　“主唱是刘盈盈吧？她的节目我经常看呢，至于旁边那个姑娘又是谁？”
　　早年刘盈盈也参加过当地的部分演出，虽然都是以乐队形式参赛的，但男人这种颜值为正义的视觉动物，自然只会注意到台前那个婀娜多姿的主唱大姐大。
　　而一片交头接耳中，靠近前排的位置，那个举着摄影仪器的记者张师傅，透过聚焦的镜头望了过去。一双老神的瞳眸却微微瞪大了。
　　不知为何，他看着台上那个副唱女生的面庞有些熟悉，像是在记忆深处埋藏着对那个女孩子的深刻印象似的，踌躇而难以忘怀。
　　可细细一想，貌似自己也从未与对方有过交集。
　　这陌生而熟悉的怪异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发愣。
　　台子上，无数双炽热的眸子望了过来，饶是小昭这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城府，都不禁有些恍惚。
　　前世的自己虽然做过演讲，可一个公司的骨干，无论怎么说，都没有眼下这两千多号人的眼睛来的咄咄逼人。
　　张了张口，却尴尬的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却也在这时，斜地里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将小昭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刘盈盈笑了笑，给了一个灿烈而温和的笑容。
　　那笑容里疏忽蕴含着淡淡的能量，看得人无比心安。
　　小昭这才缓过神来。
　　将乐器插好。
　　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 琴弦被一双素手轻轻弹唱起来。
　　那一首练习过无数次的舒缓名曲，就这样淡淡的从一旁的喇叭里，倾泻流淌了出来。
　　好听。
　　悠扬的曲调，富有节奏的鼓点。
　　新奇的填词，无一不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
　　人群里，那些个起初还在鼓噪着演唱者容颜的学生。那些个站在远处远远眺望着，心里有些微酸，腹诽着漂亮女孩一包草的外校老师们……还有本班队伍中，脸上挂着淡淡欣慰的林老师。
　　都在此刻不约而同的沉浸了下来。
　　他们没有再继续鼓噪心底的不安，只是静静的在那坐着，默默聆听。
　　闭着眼，那一副小桥流水人家，像是带着古朴气息的老旧画卷那般，伴着悠扬的音乐，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歌声像潮水般涌来。
　　却又像那温柔无息的夜色，将所有人都紧紧包裹在了其中。
　　短暂的四分钟后。
　　这首歌的最后一个鼓点，便随着键盘音，落下了帷幕。
　　只是一直到一行四人将乐器收拾好，准备下台的时候。
　　听众们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半响过后，还是那林老师走过去，推了推主持人的肩膀。那半大的孩子才狼狈仓促的干咳着，接过话筒。
　　“看来，这首《蝴蝶泉边》带给大家的震撼，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这一段说辞是临时加上的，作为学校节目的主持人，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他与其说是为了活跃气氛，不说是只是单纯的报个幕，让节目之间的周转不显生硬罢了。
　　前面的两枚节目反响都挺不错，却也没有哪个像这首流行曲一样，带给了全校师生如此的震撼。
　　这句感慨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倒是将不少还沉浸在愣神中的学生拉回到现实。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那位张大记者。
　　此刻的他狠狠捏着拳头，眼神似是迸发出一股夺目的光彩，满脸兴奋的望着舞台。
　　脑海里满是狐疑，又诧异，也有惊艳。
　　形形色色的表情轮番转换。
　　最后，竟是低低的感慨起来。
　　“是她！就是她！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地方碰到？”
　　还有一句话藏在他心里，没敢说。
　　那句话是。
　　她居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简直与曾经的那个灰姑娘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啊。
　　这话有些为老不尊，痴长三十年多的周师傅自然不好意思感慨出口了。
　　与此同时，场面上也忽然响起了一阵雷动般的掌声。
　　起初只是星星点点，随着回过神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掌声愈发密集，不消片刻，整个会场都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号。
　　波澜壮阔。
　　而坐在五班方阵里的张志和此刻也挺傲着自己的头颅，眼神里满满都是自得意满。
　　那个样子似乎是在说，看，这位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姑娘，正是他们班的胡小昭！
　　排头女生队列中，文娱委员王若伊轻轻扯了扯身边女孩的衣袖。
　　像是道喜，又带了些淡淡的恭维，朝着班级中那夺目炫彩的漂亮女孩儿报以一笑。
　　“慕然！你同桌真的好厉害啊，居然能跟刘盈盈搭档的这么熟练！”
　　话说着，心里那股羡慕，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能跟那声名赫赫的刘盈盈一起表演啊……真好。
　　真是好羡慕胡小昭啊。
　　对方那么的耀眼，哪怕是舞台上熠熠闪硕的光辉，也难掩其靓丽的面容，吸引了一众男生的目光。
　　如果自己能更跟小昭一样，长得漂亮，唱歌又好听的话，是不是也能站在这一方舞台上，引起别人的瞩目与掌声呢？
　　只是这根本，不可能吧？
　　想起起家里唠唠叨叨以学业为重的父母，王若伊自然不可能抽出时间，去学这些在老师长辈眼里被斥为歪门邪道的乐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每个家庭拥有着每个家庭的烦恼，谁也不能替代了谁。
　　这样美好的骐骥转瞬即逝，下一秒，满脸的苦笑便挂在了她的脸上。
　　她忽然有些认清了自己与胡小昭之间的距离，究竟是多么的遥远。
　　不是天赋也不是美貌，而是从根本上，两个家庭的起始点，就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也是在那一瞬间，看着台上亭亭玉立的两枚少女，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俩看上去……真的好配啊。”
　　天生一对吗？
　　两个女孩子……
　　这想法，可真是太不切逻辑了。
　　“哎，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昭又不是那样的人！”
　　拍了拍脑袋，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脑子发了病了。
　　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拍散，再一次转过头的时候，那陈慕然却还是没有回过神。
　　远远望着台子上的两个女孩，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半点的高兴。
　　表情却显得有些迷茫。
　　像是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似的。
　　患得患失……
　　“若依？”
　　“嗯？”
　　“那个刘盈盈……她的唇膏，也是水蜜桃味的吗？”
　　这莫名其妙的逻辑让王若伊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陈慕然却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没……没什么。” 
　　台上主唱大小姐与副唱温柔女生，一如既往的肩并肩，鞠着躬，等待着幕布拉下。
　　看着二人紧密着不曾分开的距离。
　　陈慕然咬了咬唇。
　　猛的发了愁。
　　————
　　下了台。
　　胡小昭一如既往的收拾着乐器。
　　不远处台下的聒噪声却清晰的跃入了耳膜。
　　甚至还有不少男生跳站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脚踩着凳，两双手比了个酷酷的姿势在那大声的喊。
　　“安可！安可！”
　　这句话有些新潮，也只有看过菠萝娱乐台的人才会理解了。
　　嗯，所谓的安可指的是再来一首的意思。
　　这句短语大抵出现在一些某些一线歌星的演唱会上，能让粉丝如此热烈的呼唤，就代表了表演的歌曲的确深入人心。
　　而放到这种公平竞争的大舞台上，对于演唱者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殊荣。
　　反响绝佳啊。
　　胡小昭微微的怔着，却发觉台下那热烈的目光瞧上来的时候，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也有些古怪。
　　这是什么？难道说她害羞了吗？
　　自己好歹是个男的咧，怎么被人这么一顿猛瞧，还真起了些女孩子的反应？
　　也太娘了吧……
　　小昭忍不住在心底猛烈的咳嗽。
　　而恰在这时，台下那位张记者却已经不顾一切的从台下跑了上来，越过后台的阶梯，急匆匆将自己的话筒塞到小昭身前。
　　“这位同学！有空吗？方便接受个采访吗？”张记者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将对方拦下来的样子却显得气势汹汹，一时半会就连副唱小妹妹都有些被吓到了。
　　却还是点了点头：“您请讲……”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过场到微不足道的小采访而已，比如询问一下被采访人今天的感受如何，说一些乏善可陈的客套话。
　　却没想到那记者表现的确很认真，为的问题细致入微，几乎每个角落都渗透到了。大有一种。
　　“你是艺术生吗？叫什么名字？在哪上课？”
　　“学习成绩怎么样？”
　　“学过乐器吗？或者说，是否上过乐理课？”
　　“下台后的心情是怎样的的……”
　　“家庭？家境？父母爸爸妈妈都是干什么的……”
　　问题周密不致，就差问对方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势，小昭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古怪。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不会是那陆天宇请来探虚实的吧。
　　旋即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敏感，那陆天宇家底不错，却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又怎么可能请动这些狗仔？ 
　　“别误会，我们是打算跟你做个专题报道的，这才将问题问的比较详细。”兴许是察觉到了神色的古怪，那张记者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所谓的专题报道，指的便是在一个节目里单独介绍一个人，将其的各种方面剖析，这种手法多用于一些伟人与娱乐圈的大人物。
　　平心而论，如果小昭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学生身份的话，的确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了。
　　只是现在被采访者表情却有些奇怪。
　　因为在张师傅唠叨的空挡里，她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陆天宇已经将刘盈盈拦了下来，将对方拦在墙角，满脸堆笑着说着什么。
　　由于担心那纨绔胡来，小昭顿时有些焦急。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举了个躬。
　　“不好意思了张记者，今天有些累了，下次再采访可以吗？” 
　　被泼了盆冷水，张记者有些诧异。
　　倒是停下了录像。
　　而对方笑了笑，也没解释，连忙急匆匆的朝着角落走去。



124，挥之不去

　　那儿距离后场不远，却也是人迹罕至的角落了，灯光恍惚。哪怕真的闹出什么动静……伴着那舞台的震耳欲聋，也不会被迅速察觉。
　　小昭有些害怕，这两世渣男会对刘盈盈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只是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么过分的地步。
　　陆天宇并没有对刘盈盈动粗，只是将对方拦在了一边，来回踱着步，神色高傲的不知道在劝说着什么。
　　他倒是说得循循善诱，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凭生就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特别难以相与。
　　刘盈盈没有多说什么，慵懒的靠在墙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发丝，伸出腿轻轻踩踏着枯黄干瘪的落叶。微皱起的眉毛却显示出了主人此刻的不耐烦。
　　胡小昭凑近，这才勉强听清楚了一些两人的交谈。
　　“组乐队吧……就当算我一个好了，我这里的器械可比你们手上的要好太多了。”
　　开口的便是那陆天宇，似乎还在对于乐队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昭也能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事的确是不少男生所想。
　　更何况，刘盈盈还那么的漂亮。
　　“抱歉了陆大少，我们手里的乐器的确不如您的金贵，但起码用的顺手，陪伴在身边也数多年都有了感情，就这么一直用下去也挺好的。”
　　话里话外透着点冷淡。
　　与台前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孩子全然不同，刘盈盈的表情只能用嫌弃两个字去形容。
　　这要是稍微识趣点的，已经灰溜溜的离开了
　　“还是加入我的乐队吧。”可陆天宇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我们这里的资源可比你们那边好多了，不仅有知名的经纪公司做后盾，而且，只要你答应和我们签约，起码未来三年的资源，都会倾泻在你们的头上。”
　　这就是纯熟胡扯了。 
　　陆天宇的确有些势力，可牵扯到公司发展的事情，关乎到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口袋，根本不是他一个纨绔就能左右的。
　　或许对方也只是想先将刘盈盈给哄骗下来，紧接着再徐徐图之吧。
　　刘盈盈干脆嗤笑了一声。
　　“实在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完全没必要做出什么变动了，而且你要是真的了解过我们的乐队也肯定会知道，皇朝乐队早就跟三淮那边的滚筒传媒签了约的。”
　　……
　　紧接着又是叽里咕噜的一大串，声音压得低，小昭也没太听清。
　　只是二人没说两句，女方已经明显的开始不耐烦了。很明显类似的话头男方提起过很多次，交涉无果后，非但没有获得女方的好感，反而让对方觉得很麻烦。
　　“来嘛，来吧，老实说，你那两个队友都是些什么货色，演奏技巧都更不上你的歌声，你真打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陆天宇说着，虽然依旧在笑，可表情，却带着淡淡的意味不明。
　　“你也知道的，你的天赋和长相，都完全碾压别的参赛者，甚至那些当地的小明星，怕是在基础条件上都不如你。为什么非得在这种残缺的环境浪费掉大好年华呢？你完完全全可以摆脱那两个酒囊饭袋的，去享受自己更美好的人生，岂不是更快乐的一件事么？”
　　说着，那陆天宇就向刘盈盈伸出了手。
　　刘盈盈却没有接。
　　因为对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有些侮辱人了。
　　正好碰到了那一片逆鳞。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小昭自然也明白这三个人之间的凝聚力，完全不是一席混账话，就能撼动的。
　　甚至这陆天宇，还会为了自己的唐突鲁莽而付出代价。
　　果不其然，刘盈盈瞪大了眼，好看的眸子里似乎在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不过……
　　她还没来得及朝那牛皮糖甩出一巴掌。
　　小昭却是小跑两步，不由分说的凑了上来。 
　　“你干嘛呢？盈盈，找你好久了。”
　　两双胳膊不动神色的抱住了那只将要发作的手臂，在小学姐的手心里轻轻勾了一勾。
　　这是成年人的世界经常使用的暗示。
　　刘盈盈微微一怔，却立马反映了过来。
　　深吸口气，那一双冰凉的眸子，却是恶狠狠的看着面前那个衣冠禽兽。
　　“是啊，昭昭，我在这边耽误了点事，现在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就跟刚才定下的那样。”
　　她努力平复着语气，好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异常。
　　小学姐自然知道这唐突的一拉是为了帮她解围。自己不是傻子，反应过来后也很清楚如果刚才那下脸面的一巴掌拍实了，那么等待自己的报复，究竟会变得多么猛烈。
　　思索之下，虽然有些不甘心，她还是咬了咬牙，顺着小昭给的梯子借破打滚。
　　“我们赶紧走吧，马上食堂就要没饭菜了。”
　　刘盈盈瞥了个笑容给小昭，却是根本没去看那陆天宇。
　　而对面站着的陆大少，却又作妖起来了。
　　一开始被人搅了兴致他还有些恼火。
　　结果定睛一看，面前这个从角落里窜出来的姑娘，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竟是隐约不输给那刘盈盈。顿时惊艳的瞪大了眼。
　　不仅心头的恼火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就连笑容也越发阳光和蔼。
　　“你就是胡小昭吧。”
　　他伸出手，面容阳光俊朗。
　　似乎这番动作在暗地里排演了很多次似的，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还挺虎虎生风的。
　　“真巧。”他笑了笑，恭维道，“刚才在台上的表演可真不错啊，旁边的评委老师都被惊呆了，还有，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今天早上还记得么，就是在校门口。”
　　说罢他顿了顿，歪着嘴，嘴角撇于一处。看上去有些痞气的自傲。
　　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精心编制的讨好。
　　“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原本还以为那是学校里张贴的明星海报呢，没想到如今还真就看到那大明星从海报里走了出来，这感觉，还真是如梦似幻的啊。”
　　面对这样的奉承。
　　小昭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不屑去形容。
　　她暗自冷笑了三声，没有接对方话茬得意思。
　　这幅油盐不进的冷漠，竟然比刘盈盈的不耐烦来的更为棘手。
　　三人之间忽然弥漫着谜一样的尴尬。
　　“我们还有事，失陪。”
　　小昭叹了口气，不由分说的抓着小学姐的手，朝着那人多的一头走去。
　　只是那人还不打算放弃，这到手的鸭子，怎么还能让她飞了的道理？
　　连忙随在二人身后小步跑着。
　　“我叫陆天宇，是傲然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我家里和当地的经纪公司有点联系，如果你想出道的话可以找我的，我能帮你牵线搭桥。”
　　陆天宇跟在身后唠叨着，一直在说，却没人理他。不过他也不气馁，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
　　如影随形，宛若一枚苍蝇。
　　嗡嗡叫，凭生的聒噪。
　　“出道你懂不懂？可以扬名立万啊！你想要有粉丝么？想让人把你当成小公主一样去对待吗？只要你们我们公司签了约，这一切想要达到，并不是难事。”
　　“你长得这么漂亮，难道不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么？”
　　啰啰嗦嗦的一大串。
　　看上去像是那些拉人入传X销的不法分子。
　　然而也只有小赵知道，这家伙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泡妞罢了。
　　前世的回忆，跳楼时的惨烈状况，女生躺在病床上的捂住，眼神里的绝望。还有事发之后，这个陆天宇满脸不屑的那一句，“她自己脑子不好，想不开就跳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直让胡小昭恶心的快要当场吐了出来。
　　强行压下那股不适，小昭快速的躲进了来来往往上厕所的人群里。
　　陆天宇快步跟上。
　　跟了进来才发现，四处环绕着到处都是陌生来来往往的别校面孔，那两个精致无双的美丽女孩，却不知道借着人流，穿梭到了哪儿去了。
　　一时半会，这位穷凶极奢的富家公子哥来回张望，陷入了迷茫。
　　————
　　陆天宇在路口的地方又站了一会。
　　确认二人消失了踪迹后，他才满脸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狐朋狗友群里。
　　而角落的某个花坛旁，借着遮天蔽日的常青绿叶，两个趁男生不注意躲藏在这里的女生，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终于走了。”
　　“那牛皮糖也太麻烦了。”
　　“赶也赶不走，跟个苍蝇似的。你到底从哪招惹来的？”说这话的是胡小昭，她翻了个白眼，一直平淡如水的脸颊上，头一次这么露骨的将所谓的厌烦刻画的这么明显。
　　“你也知道他是牛皮糖咯，还问我怎么招惹，我哪兴趣去跟这种人产生交集？”吐了吐舌，刘盈盈做了个挺是无辜的表情。
　　说罢，兴许是运动的一圈，周身热，她伸手拉了拉领子。
　　胸前的一抹粉腻转眼即逝。
　　小昭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 
　　看的有些微呆。
　　反应过来后却一阵干咳。
　　“非礼勿视啊……”
　　“哎，你在干嘛。”意识到了古怪，刘盈盈笑了笑，凑了过去。
　　好闻的水蜜桃味儿唇膏冲击着鼻梁，让小昭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乱了方寸。
　　或许在刘盈盈的眼里，那陆天宇只是相对麻烦一些追求者罢了，并不算得上是危险。
　　毕竟在这一届新高一没入学之前，刘盈盈好歹算是个校花，如此漂亮的女生，唱歌好听长得又好看，身边自然不缺追求者。
　　而陆天宇虽然表现的异常穷追不舍，可归根结底，他与这些想要摘得芳心的男生其实差别并不算很大。只是手法比起一般人要更加霸道且不要脸。
　　“他在邀请你加入他们的乐队？”
　　“是啊，这事儿求了好久来着，天天上课下课的来找，烦都烦死了。”
　　“别答应他，千万别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他非常的危险。”小昭听了，一如既往的叮嘱道。
　　看着那张娇俏的脸庞摆出的罕见认真。
　　刘盈盈轻佻的出了声口哨。
　　有心想出声调戏两句。
　　可看到那双剪水双眸里流露出的慎重时，她却诧异了。
　　“这个是自然……不过，怎么感觉你和他有过节似的？”
　　“有吗？”小昭挑了挑眉。
　　刘盈盈认真的想了想，咬着手指头。
　　紧接着很认真的笃定。
　　“有！每次提到他你都咬牙切齿的，怎么着，你跟他难道还有点感情纠葛啊？”
　　这就是纯属胡猜了。
　　只是对于那前半句，小昭还是点了点头。
　　“是有点。”
　　说完又觉得不妥，在后面补充道：“我是说，你没有猜错，我和他的梁子结的还蛮深的。不过和情感没有什么关系，我有一个朋友……”
　　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
　　“哎是怎样的的一段故事？”小学姐听着，眨了眨眼，一脸的好奇。
　　清美的眸子里似乎在燃烧着女人特有的八卦之魂。
　　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总不可能告诉小学姐，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家伙在未来的某天会谋财害命吧？
　　这样说会有人信吗？会吗？能吗？自己被当成精神的概率反而更高一点吧。
　　“你快说啊， 别吞吞吐吐的，回忆燃情岁月呢？”眼看小昭卡了壳，刘盈盈却有些急躁，在那催促着。
　　小昭醒了过来，叹了口气，没有多做解释。
　　只是摇头晃脑的丢下了一句。
　　“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完，理也不理身边还在嚷嚷要听八卦的刘盈盈，径自就要离开这一块脏兮兮的小角落。
　　这里一直是学校的卫生死角，不仅常年没人清理，甚至还遍布着蜘蛛网更一些烂泥。昨晚那场冰雨权当做南方城市的降雪了，昙花一现，却惹得这边的泥水愈发泛滥。
　　仅仅是随便踩上一脚，自己本来就不怎么白皙的鞋子，就沾染上了点滴黑糊糊的痕迹……也太埋汰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两三步，整个人却忽然一顿，跌跌撞撞的重新躲到了草丛后面。
　　“怎么了？陆天宇发现我们了啊？怕什么啊，大不了跟他打一场，老娘这么多年怕过谁？”
　　刘盈盈整个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眉毛一挑大腿一架，表现的相当彪悍。
　　胡小昭却捂住了这好事家伙的嘴，蛮横的将她拉到怀里。以防止身形的暴露。
　　“干嘛啊？”怀里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捂着嘴，含含糊糊的嚷嚷。
　　胡小昭脸色吓得发白，也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的望着。
　　“慕然……她怎么过来了？”
　　“谁？”
　　刘盈盈微微一怔，也随着视线放眼望去。
　　却看到不远处，两个面容姣好，身材玲珑的女生，正肩并肩走了过来。
　　（有伙伴问关于陆天宇的事，这个角色是肯定会被打倒的，但是慢慢来，不着急嘛）



125，她去哪了

　　两个人越走越近。 
　　这拐角的位置又没有后门，想跑肯定都不可能了。 
　　听着那尽在耳朵前的脚步声，小昭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直接飙升到了180转！ 
　　见鬼！为什么陈慕然会从这边过来？
　　她们不应该还在开会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自己会紧张？
　　她跟着大小姐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吧？
　　嗯，说这话的时候小昭自己都觉得心虚，下意识看了眼身边那个不明所以歪着头的小学姐。
　　只觉得头大。
　　要是旁人就算了，这丫头还偏偏正是好个名副其实的蕾丝边啊……这万一被发现了可咋整？  
　　嗯，程七七长得漂亮，面容姣好，家世又相当有钱，平常里追去的男生自然不在少数。 
　　可也正是因为其油盐不进的态度，导致了哪怕年级里对这位漂亮学姐的微辞也弥漫着的。
　　比如说她性冷淡啊或者喜欢女生的流言蜚语啊却也不在少数。
　　虽然都是些女孩子的腹诽，可要真传到陈慕然耳朵里……
　　目测就不好收拾了！
　　手足无措的档口，两个女生就那样并肩走了过来。
　　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王若伊有些诧异，这个平日里对谁都没个好生气的高岭之花居然会笑着面对自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了。
　　至于陈慕然。
　　她对那谁好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刚才在表演的时候，王若伊夸了小昭两句。
　　嗯，这就让两个人站在了统一战线。
　　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个说法有些怪异！
　　但也非常符合大小姐现在的心情。
　　毕竟，对小昭好，就是给她陈慕然的面子嘛！
　　既然是自己人，那么肯定要笑脸相对的了。
　　与是陈慕然脸上笑意盈盈的，那温柔的表情却是连同班同学甚至大名鼎鼎的校草张楚然都不曾领略过得风景。
　　好看的眸子，似有一潭秋水，将王若伊的心思紧紧吸引住了。
　　两人靠的很近，可嗓门却不小，清脆玲珑的嗓音透着层层绿叶传递到小昭的耳朵里。
　　也没说别的，都是些日常的闲谈。
　　比如寒假了要去哪儿玩，要怎么补作业之类的。
　　祐德高中的孩子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肯定会有玩心。
　　像假期的最后一天，用一杆笔在一天内创造奇迹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王若伊说老家父母打算带她出趟远门，趁着春节游历一下名声大川。哪怕是人山人海只能看后脑勺发呆，可能领略那种氛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陈慕然倒没那个意思了，只说想要在家里睡到自然醒。
　　该说是不愧是她吗？这幅懒懒散散的态度还真是和课堂上如出一辙啊。
　　王若伊在那赔着笑。
　　也不敢拿对方开玩笑。
　　偶尔会询问两句她跟张志和的关系……毕竟，这一学生一老师天天不对付的，会被当成世仇也是在所难免。
　　陈慕然只是摆了摆手，“他只是单纯看不惯我，没别的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会看不惯你？”王若伊诧异了。
　　小丫头俏皮的眨了眨眼，“因为，我霸占了整个五班最好的优等生！”
　　“是胡小昭吗？”这个答案只要稍微思索一下就能明白过来，王若伊好笑的同时也没戳穿。
　　毕竟她俩的关系的确很好，光是从这大小姐谈话时三句不离那同座位就能看出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嘀咕。
　　幸运的是小丫头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文娱委员的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就在自己侧边不远处的花坛里，被别的女生肆无忌惮的摸着手。
　　刘盈盈倒是大胆，笑嘻嘻的攥着胡小昭的手心。
　　而小学妹也担心暴露了马脚，只敢死命的拿眼瞪对方，却是半点动作都不敢做的。
　　一直等到二人缓缓离去。
　　“你给我放开！”胡小昭才没好气的从花坛里走了出来。
　　脸颊上还带了些绯红。
　　却也不是因为那小学姐的胡作非为，只是心底在吐槽，怎么刚才那句嚷嚷显得特别的娘咧？
　　自己好歹也是个男生啊……怎么现在越来越脱离自己的人设了呢？
　　这还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刘盈盈却不说话了，眯着眼斜她。
　　气氛一下子古怪到了极点。
　　小昭抿了抿唇，自然知道，对方那古怪的眼神是想表达什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果不其然，没过一会这丫头就开口了。
　　“没想到什么？”胡小昭硬着头皮问。
　　“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有对象了？”
　　“什么对象？”胡小昭装傻。
　　“你还问我？”小学妹窘迫的样子让刘盈盈忍不住想笑。
　　末了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我居然没察觉出来，你这丫头眼光居然还挺不错的，那妞长得挺漂亮？”
　　“喂，你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小昭挑眉，“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蕾丝边的。”
　　嗯，自己因为重生的缘故，姑且算是半个蕾丝边吧……可慕然呢？人家一老老实实黄花大闺女，糟着这么诬陷怕是不太好吧？
　　然而刘盈盈却已经注意力不在这个层面上了，远远眺望着那陈慕然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似乎是在选妃子二号。
　　小昭就有些不爽。
　　靠了过去，挡住视线。
　　“她不是蕾丝边的。”加重了语气，又重复道。
　　“啊呀，不会吃醋了吧？”小学姐就眨眨眼，“吃谁的醋？我的还是她的？”
　　“你说什么呢你？”小昭忽然有些和后悔跟这丫头相遇了，只要她一来，似乎自己跟陈慕然那点纯洁的女女友谊，都渐渐变味了。
　　“还用我说嘛？好歹是我在追你哎，没想到你名草有主了也不告诉我。”
　　刘盈盈委屈，相当的委屈。
　　小昭的嘴巴扯了那么一下，表情特古怪。
　　什么叫名草有主啊？怎么就名草有主了啊？自己为什么会有主呢？自己才是那个“主”才对吧？
　　好吧，这逻辑真是乱兮兮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还以为你是小白莲似的纯洁呢，没想到背地里玩的这么开？”
　　小白莲又是什么鬼啊，这越说越过分了啊！
　　“不仅不拒绝我的追求，还打算脚踩两条船？”
　　怎么就两条船了啊，毁人设了啊，不能忍了啊！
　　“渣女！”
　　渣女又是什么鬼啊！
　　“跟陆天宇一样的渣，死渣死渣的！”
　　怎么又跟那货车有关系了啊？
　　胡小昭再也忍不住了，两眼一瞪，猛的一拍那谁谁的肩膀，“你够了啊！”
　　刘盈盈却挑了挑眉头，一个忍不住，原本紧绷着的小表情忽然宣泄了出来，高声而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小学妹，随便说两句你也就信了？也太可爱了吧，这么傻白甜么？”她顿了顿，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把你介绍给我的姐妹们了，万一真被她们略施小计就勾了去，那我得多得不偿失啊？”
　　姐妹又是什么鬼？自己可从没听过这丫头还有什么底下组织的来头。
　　当下翻了翻白眼，懒得理这货，闷着头走在前面。
　　“走了！这事记得别跟陈慕然说！给我保密！”
　　她那个赌气的样子倒是与往日里的老神在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爱！无！比！
　　刘盈盈似乎还没尽兴，跟在这丫头身后来回窜着，跟个小迷妹似的说这说那的。
　　然后回应的也只有小昭的白眼。
　　她现在是真的懒得理这不着边际的家伙。
　　“其实我看人很准的，她那个语气名气也是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她三步不离你的嘴么？或许人家只是害羞呢？你表白一下不就成了？难道说其实你是个受，要等着对方把你扑在墙上才就范？”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调笑，小昭翻了翻白眼。
　　只回了对方四个字。
　　“呵呵呵呵。”
　　这冷淡样并不出乎刘盈盈的意料。
　　依旧在径自说写有的没的。
　　望着台上还在进行孜孜不倦的比赛。
　　小昭却忽然没了再看的意思。
　　只是一直等到两人快要回到宿舍楼的时候。
　　刘盈盈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对方。
　　“哎。”
　　“我要回去陪慕然睡觉了！”小昭态度却相当的不容置疑且冷冰冰。
　　对方脸上却挂着一抹玩味。
　　“万一她要是知道，你的初吻对象不是她陈慕然，而是我刘盈盈……” 
　　刘盈盈嘻嘻笑着，结果话还没说完，小昭那死人一般的冷冰冰嘴脸就凑了过来。
　　“这事，也给我保密，记住了没有？”
　　————
　　联欢会就这样匆匆忙结束了。
　　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那张记者没听完节目就急匆匆往后台上采访的举动的确太过唐突了一些。
　　可别的学校的老师们在见识过皇朝乐队的精彩演出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这一届佑德所准备的节目，竟然还真是五所学校之中最为出色的那一批。
　　且不说朗朗上口的相声表演给人带来了捧腹大笑。
　　就是那一首《蝴蝶泉》，也震撼住了不少人的内心。
　　往后的节目虽然也很好看，可跟这首歌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吗？
　　不少老师虽然踌躇，心底不服气，却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角度去贬低那支乐队。
　　节目最后便是所谓的评委打分与排名次环节。
　　其实这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毕竟本质只是联欢会，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顺便将表现好的孩子拉出来曝光在镜头下，权当是一次不错的宣传。
　　奖品也有些脸颊，哪怕是一等奖也只是个布娃娃而已，粉兮兮的，上面还沾了些灰尘。老旧不堪，也不知道是哪家领导的大闺女玩剩下的玩具借花献佛。
　　好在一等奖得主还真有两位是姑娘，否则要是大老爷们端着一布娃娃下台，那场面，也太诡异了一些。
　　一等奖自然是那皇朝乐队的无疑了，第二名则是傲然高中合唱组的节目，第三名留给了那相声二人组。
　　对于这个结果，其他的兄弟学校们根本不曾想到。
　　毕竟自打学校成立之初，祐德高中便因为其简陋的设施与地界被归类为了土包子学校，却是不曾想到这一枚生产书呆子的重点高中里，居然还有将他们这些艺术高校给碾压了去的一天。
　　皇朝乐队的三个人站在舞台上，接受着台下记者摄像机的闪烁。
　　台下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声。
　　有叫好的，也有在那喊着安可不松口的，感情，他们对于这支乐队的确耿耿于怀。
　　刘宇希跟另外一位演奏者默默看着，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呼声，大抵都是在冲着那主唱与副唱去的。
　　在舞台上演奏是多么光鲜的一件事？可哪怕在聚光灯下，观众们也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许多人会记住那主唱多姿风情的身段，还有副唱那甜美动人的嗓音。然而这个年纪的孩子，却很少会有人去关心角落里弹奏着电子琴与架子鼓的两人，究竟姓甚名谁。
　　其实这种区别对待哪怕放到成年人的世界，也格外明显。
　　许多乐队，大抵都是主唱的名气改过了剩下的成员。
　　就好像是人生，会有那熠熠闪光的领导者，而台下为其出力的996们，却很少被人关注。
　　而上辈子，小昭的前半生尚未发迹，便是那拼死拼活的996其中一员。
　　思绪有些遥远了。
　　回到台上，主持人在老师的示意下，稍微介绍了一番两个男生，然后就将话筒对准了那靓丽多姿的刘盈盈。
　　看着与平日里那个大咧咧完全不同，侃侃而谈的主唱学姐。 
　　刘宇希的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出名吗？
　　搞音乐的，谁不希望自己变成功成名就的那一方，可这其中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了。
　　实力，运气，背景，资金，而且你的专业还要对口。
　　倘若是弹乐器的，恐怕那一辈子都只能混迹个台前碌碌无为的角色。
　　还是那句话，所有人都能记住每年一届的歌王选举，可对于国内出名的演出家，作曲家，能报出姓名的，却少之又少。
　　方文山吗？
　　除了这一位大才子，哪怕是前世的音乐圈，被熟知同地位的作词人，却是渺渺无几。
　　一片繁荣嘈杂之下，刘宇希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俏丽的倩影。
　　她，也和自己一样渴望着出名吗？
　　可是……她的运气倒是比自己好很多呢，仅仅是一次公开演出而已，台下的观众，就有不少人隐约要变为她粉丝了。
　　好羡慕啊。
　　刘宇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是察觉到同伴的古怪，架子鼓选手狐疑的看了过去。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这才发现舞台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左侧的位置空荡荡的，站的很寂寥。
　　“对了，胡小昭她人呢？我怎么没找见她。”
　　这么一说，二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在这一方闪耀无比的角落里，在台前台后全方位无死角覆盖的舞台上。
　　竟是那位出了最多风头的副唱小妹妹，忽然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踪影。
　　她人呢？
　　这么好出名的机会，这位胡小昭呢？
　　她去哪了里。
　　二人环顾了一圈。
　　却在这一方舞台上，根本不曾发现那窈窕的身影。



126，教英语呢

　　小昭到底去哪儿了呢？
　　其实她哪儿也没去。
　　早就知道比赛结束会有一片轰轰烈烈采访的她，未卜先知似的提前离开了场地，来到了寝室里，督促着同样逃课了的陈慕然看书复习。
　　小丫头原本还得了空，好不容易有机会翻一番隔壁桌苏一沫的漫画书来着，结果看到门口突兀的占了个黑面鬼。顿时吓了一跳。
　　“妈呀你想吓死我啊？”抚了抚扑通扑通的小心肝，大小姐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好在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朝思暮想的漂亮人儿。这才让陈慕然缓过神来。
　　小昭却还是那副死鱼眼，毫不客气的将自己做好的笔记丢到这丫头的脸上。
　　“复习。”
　　“这联欢会还没结束呢……”听闻这毫无回旋的两个字，小丫头手指头交叉在一起，显得很是委屈。
　　小昭却懒得跟她理论了。
　　拉过一边的桌子凑在一起，就开始讲解起知识点来。
　　屋子外的嘈杂却不曾停下。
　　震耳欲聋的，轰轰烈烈，凭生让人静不下心来。
　　胡小昭远远望着那一片色彩斑斓，忍不住叹了口气。
　　相对聚光灯下的日子，她还是喜欢平静一些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一生平平安安绝对比推到风口浪尖上要好很多。
　　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回想了一下站在舞台前那些小明星的日常。
　　那炽烈的目光，古怪的装束，脸上必须得被规定什么似乎微笑什么时候委屈沮丧的固定表情的生活，的确让她感到抵触。
　　她不想出名。
　　可似乎整个班级乃至他们祐德高中，都与小昭的看法完全违背。
　　“你们班的胡小昭呢？人跑哪去了，赶紧给我找来！”德育主任眼看人缺席不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训斥起他们五班的班主任起来了。
　　“是是是！我知道，我这就去找。”然而，不仅他在着急，就连张志和也搞不清楚这平常呼之即来的贤淑宝宝，怎么也会有玩人间蒸发的一天？
　　里里外外在学校搜查了个遍，碍于身份原因实在不好进女宿舍，张志和是实在找不着胡小昭了。
　　“这个小祖宗啊。”
　　他气喘吁吁的跺了跺脚，自己这双老腿都腿都跑麻了却半个人应也不见着，你说这事着不着急？
　　平日里学习优良性子温柔的掌上明珠，居然也有将班主任气的骂骂咧咧的这天。还别说，这场面真的很稀奇的。
　　只是坐在寝室里的胡小昭同志，一只手摸着下巴， 另一只脚脱了鞋子，百无聊赖的盘坐在椅子上，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又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嗯，坐姿还挺彪悍的。
　　正在伏案写作的小丫头看了看，也不写了，凑了过去，将小昭翘着二郎腿的脚摆正，抿了个淑女坐姿，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到。
　　“这样会走光。”
　　小昭就哑然失笑。
　　不过笑着笑着，心底那股淡淡的拿捏不稳就越来明显了。
　　这次节目和三十二中那次不同，许多记者都录下了全程，再加上演唱时的节目效果良好。保不齐哪天就会被后台剪辑成册，放入那当地的娱乐电台里进行播报。
　　会不会一炮而红呢？
　　这便是小昭如今的纠结。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确不太想出名。
　　她要是真的这么在意名分的话，老爹那边自己早就去参加公司举办的年会与推广了。
　　《梦里》的这一番成就还是相当伟大的，不仅在学校里可以横着走，哪怕整个西浙，甚至国内，自己都有着一定的名气。
　　这么大作者的身份，绝对要比一首歌来的声名远播吧？
　　然而，她还是不要。
　　归根结底，还是那平静如水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去站在台前。
　　“我不想成明星啊……”
　　她嘀咕了一声。
　　模模糊糊的，声音很小很轻。
　　没让陈慕然听见。
　　发呆了一会，她才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一些。
　　如今的电台不说上万，成千上百倒也差不多了，而且自己只是被节选一小段而已，又怎么可能碰巧运气这么好，就真的火起来了呢？
　　果然还是，杞人忧天了啊。
　　她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而旁边的陈慕然才看了半秒钟的书就耐不住性子了，抱着个不知丢在哪个角落里晾了半个月的薯片，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美滋滋看着楼梯口被点头哈腰着被德育主任训斥的张志和。一脸幸灾乐祸。
　　这丫头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位平常一直找她麻烦的班主任的麻烦。
　　“你又干嘛呢，回来看这里，这个知识点。”然而小昭对这个稍不注意就走神的大小姐已经没话说了。
　　叹了口气，一句唠叨便脱口而出。
　　这要是平常，大小姐虽然嘴巴上不说什么，也是会翻一翻白眼的。
　　只是现在，听的这句唠叨。
　　小丫头却乖惨了的模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马上就去看书。’
　　说罢二话不说就丢下了手里的薯片，老实巴交的继续将目光盯着书本。
　　搞得小昭都诧异了。
　　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了？”
　　小昭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丫头摇头晃脑就来了一句：“那这么乖的丫头你喜不喜欢呢？”
　　小昭啼笑皆非。
　　“这还不够，喜欢是轮上了，但是轮不上特别喜欢，还得再乖点才行。”
　　“嗯！那就再乖点。”
　　“再乖点就把这张习题给做了。”小昭说着，抽开了卷子。
　　小丫头看着，就哭了哭脸。
　　“再乖也做不了这种卷子的，题太难的，脑袋要想破的。”
　　“那还是不够乖……”
　　两个人腻腻歪的，说的话大抵没什么营养，像哄小孩似的。
　　却是笑了笑，小丫头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颊，忽然轻轻凑了过来。
　　明晃晃的容颜，秋水的眸子，像是春天般温暖的笑意。
　　嗅着小丫头身上新擦的水蜜桃味香水，小昭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看着那张明晃晃的脸颊。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只是，她是如此。对面那个人儿，又何尝不是？
　　大小姐的脸庞，也不知道为何，悄悄带上的一丝红晕。
　　“不写卷子了吗，这么多题都空着呢？”小昭挑了挑眉。
　　故作淡定，神色却有些异常。
　　“你教我呀。”小丫头就在安笑着。
　　“我刚才不是已经讲过一遍了……”小昭嘀咕。
　　“再讲一遍好不好嘛，胡老师。”小丫头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张撒娇般的语气靠了过来。
　　两个人靠的极紧。
　　“别闹。”胡小昭伸手阻拦了一下对方。
　　本来是打算就此作罢了。
　　只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陈慕然忽然赌了好大一口气，大着胆子，拽着小昭的领子，靠在了自己的侧颊上。
　　“你干嘛？”
　　小昭吓了一跳。
　　那双明晃晃的眼眸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鼻尖的热气充斥回荡着，将原本冰冷的躯体都带上了对方的温度。
　　感受着屋子外淡淡的飘雪与突破天际的叫声。
　　小昭忽然觉得天空的灯光都变得恍恍惚惚。
　　下意识的，没来由的。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她闭上眼。
　　嗯，不得不说，这幅任君采撷的样子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鬼神神差的，陈慕然，就攀上了对方的脖颈。
　　只是下一秒。
　　就在两个人那双朱红的唇差点缠在一起的刹那。
　　“小昭你在吗？有些事想找你商量来着。”大咧咧的梁若琳，忽然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伴随着砰的一声，这位不速之客将外界的冷风灌入了这点滴温暖的小窝里。
　　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狼狈的分了开去。
　　而场面诡异，只有话都没说完的梁若琳，一双狐疑的眸子打量着，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着转。
　　“你们……背着我不在，是想干嘛呢？”
　　两个女孩都有些狼狈，仓促起身，都没有说话。
　　干咳了一阵后，还是小昭故作淡定的理了理衣袖。
　　“没干什么，慕然英语不好，我刚才我在帮她复习外语呢。”
　　梁若琳眯了眯眼，对这个假到不行的答案半点可信度也没。
　　小昭就有些发窘。
　　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若琳，你找我？”
　　梁若琳啊了一声，这才回忆了过来，就回答道。
　　“其实是老班找你，说是有点事要谈，喊你明天有空过去呢。”
　　“知道了。”胡小昭笑着，点点头。
　　————
　　要谈的事，自然还是跟那采访有关。
　　只是小昭故意拿着各种借口去搪塞，再加上期末考来临在即，张志和也没有办法私下找这位掌上明珠开小灶。
　　联欢会结束之后，似乎并没有在学校里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考试这两天里，坐在陌生的考场时，那些个来来往往的学生会对自己投去各种各样的古怪目光吧？
　　间或还夹杂了两句自以为别人听不见的低声嘀咕。
　　“那就是胡小昭吧。”
　　“长得真漂亮。”
　　“以前怎么也没发现啊？变化可真大。”
　　“歌也唱的好听。”
　　男生交谈里大抵都是赞叹，至于女孩子，微微有些发酸的口吻也不再少数。
　　坐在一班的考场里，陈慕然打着哈欠，看着班级里男生故意往楼上四班教室跑的模样，就忍不住眯了眯眼，在心里嘀咕。
　　“灰姑娘变凤凰了。”
　　说着，她有些想笑。只是笑容不但有欣慰，还多了点五味杂陈。
　　联想起那个站在胡小昭身边的主唱学姐，陈慕然心里就一阵膈应得慌。
　　她好像是个竞争对手？
　　叫刘盈盈吗？
　　哼哼哼，虽然是个校花，但是没有自己好看呢……
　　自己的胸！自己得腿！自己的长相！还有身高……
　　哦，对，自己身高的确不怎么高，应要比的话，还真比不过那谁谁，刘盈盈。
　　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貌似其他各种地方，她大小姐都是完胜的吧？
　　意识到这个层面。
　　陈慕然哼唧了两声，显得很得意。
　　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想法有多诡异。
　　为什么，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她猛的甩起来，给自己两巴掌，狠狠的那种，脸颊旁都带了点红印子。
　　“应该是我想多了！毕竟，她可是个女孩子呀！”
　　嗯，女孩子不可能喜欢女孩子，即便再怎么要好，也顶多是在作假戏而已。
　　不是经常听到年级里的传闻么？某某对闺女玩的很好，结果喜欢上同一个男生后就把对方差点给活撕了，这种反转实在不少见。
　　所以那刘盈盈肯定对小昭就是单纯玩玩而已！ 
　　额，怎么感觉这句单纯玩玩，反而有种歧义在里面了呐？
　　陈慕然腹诽着。
　　心里却一下子没了底气。
　　其实推心置腹的谈，就连她陈慕然自己也不知道她对小昭是怎样的感情。
　　说是好闺蜜吧，看上去似乎更亲近一些，一旦出现碍事的男生或者女生，小丫头那股占有欲可就抑制不住的往外冒了。
　　吃醋！
　　这个词可真是贴切。
　　可要是说情侣的话？
　　小昭她是个女生啊……
　　她会不会觉得平常待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脑袋里居然朝思暮想些这种肮脏的东西，小昭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呢？
　　脑海里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翻腾，兴许是危机意识，使得陈慕然看上去有些仓皇不知所措。
　　“你可别嫌弃我呀……”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答题卡上写下了这一栏莫名其妙的字迹。
　　结果朦朦胧胧间，却听得监考老师的一声干咳。
　　陈慕然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不知何时，整个班级里的考生与老师，都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自言自语。
　　陈慕然却半点尴尬也没有。
　　甚至还挑了挑眉？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反问道。
　　“你们看我干什么？看考卷啊，我脸上有字么？”
　　这些学生这才对视了一眼，匆匆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的答题卡上。



127，上车

　　而考场里。
　　被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小昭的嘴角也忍不住挂起苦笑。
　　早知道就不参加这幺蛾子的联欢会了。
　　没想到这么一搞下来，自己的名气实在有些收敛不住。
　　好吧，虽然她不想承认，同时在刻意隐藏着身上那股光辉。
　　可不得不否认的是，那一首动人心弦的歌曲已经深入了人心，再加上那张明晃晃的面容，想不被人记住，怕都是困难。
　　考场依旧被安排在五班。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无论是下课还是考试中，撇来的目光也都比以往两次考试与日俱增了不少。
　　搞得那监考老师都忍不住干咳。
　　将手里的粉笔头画了个精准的弧度，丢中了某个打算借着捡地上的铅笔而偷偷回头偷看的男生。
　　“王一龙你干嘛呢？考卷在桌子上面又不在后黑板上，你想站到墙上考是不是啊？”
　　班级里发出一阵哄笑。
　　那监考老师却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次的轰动影响实在巨大，就连教务组都不曾预想到只是一次晚会而已，竟然还能塑造个学校之星出来。
　　实在是前些年不曾遇着的状况啊。
　　想来，他也有些惊讶。
　　这丫头答卷正确率挺高，原本以为，她是八班或者七班的优等生呢，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位艺术生？
　　这要是真的高考，怕是这丫头连那上京清北，都能争取了吧？
　　教室里笔声隆隆。
　　小昭却因为各种闲言碎语的干扰而有些静不下心来。
　　她看着考卷上的题目，只觉得内容都快读不懂了，眼前恍恍惚惚的一片，就连脑袋都是一片晕乎乎的。
　　只好随便填了些答案上去。
　　好在这一次期末考要简单许多，各种题型通俗易懂，考试范围也不超纲，哪怕是随便写一些答案，应该都能比当初考得好。
　　就这样一眨眼到了收卷的时候。
　　小昭整个人还有些模模糊糊的，站起身，将卷子递给了前排，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依旧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下意识摸了一下额头在，自己没什么感觉，反倒是隔壁过来串班玩的王若伊忍不住大叫：“好烫！你发烧了啊？”
　　“我发烧了么？”小昭笑笑，只是笑容里有些狼狈。
　　最近两更稿子本就分身乏术了，还要准备厨艺大赛与复习的事宜，日常安排又紧凑了不少。
　　看来考前连续三天看书到凌晨三点这种事，实在不适合自己这一副柔弱的身体了啊。
　　想来也是感慨良多了。前世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基本就是烤串撸着啤酒灌着，一玩就是通宵三四天不睡觉，却也没说得个头疼脑热的小病。怎么重生回来之后，这具身体愈发的脆弱了捏？
　　“要不要去一趟保健室啊？”小丫头倒是挺关心的。兴许是那些日子的排练，使得两边混熟了。
　　“不用了吧，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了。”她敷衍的很，倒是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在意……亦或者说，对自己的自愈力格外有信心？
　　小文娱委员却不忍心看她胡来，脚跟一转，就打算跟张志和汇报去。
　　结果胡小昭却拉住了她。
　　“别找班主任了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抿了抿唇，回答起来还有些吃力。
　　然而真正原因却是非常显眼的一件事。
　　张志和这个势利眼实在太爱大题小做了一些，万一让他知道班级里的掌中宝身体欠佳，怕不是得急着哭天抢地起来吧？
　　还是那句话，小昭面皮薄，跟陈慕然不同……禁不住这样的摧残啊。
　　最后一天了，能饶就绕过小的吧！
　　小昭在心里祈着祷。
　　旋即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白痴。
　　随着铃声打响，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
　　回到五班的教室收拾了一圈，小丫头便一脸卖弄的笑容，屁颠颠往还在收拾着书包的小昭身上蹭。
　　“小昭你猜我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
　　“我猜不着。”
　　“猜嘛我不会告诉你考的很好的！”小丫头甜甜一笑。
　　小昭心头一暖。
　　那张明晃晃的侧颜无论从什么时候看都杀伤力满满啊。
　　霎时间，似乎就连额头上那一点滚烫都稍微缓解了一些。
　　小昭深吸口气，帮着陈慕然收拾起行李来。
　　这个学期时间安排的比较紧，一月中旬进行期末考，考完三天以后就正式放假了。
　　至于成绩，不着急出，反正没有家长会，老师们也乐的清闲，都打算过完年再公布分数呢。
　　届时是由年级组传到每个学生家长的手机号里，倒也不怕会被人逃掉。
　　先前下课的时候出门买零食，偶尔也能听见走廊里一些一班二班的学生再谈，说是偷偷潜入了老师办公室，将联系册上家长的手机号，改成了自己的……
　　整个一啼笑皆非。
　　考取佑德的孩子大抵都是人中龙凤，再怎么差劲也不会考得很差，更是没有那种不学无术的人群。
　　只是或许有人的地方就有对比，哪怕总分考的再好，排名上不去，依然会被父母嫌弃。
　　这也是为什么这所学校的学生承受的压力比普通高中要大得多的缘故了。
　　燃城出现的一些跳楼安利，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来自这种重点学府。
　　“嘿嘿。”
　　然而也只有身边坐着的小丫头一个人，能在这种乱流一般的环境中傻兮兮的跟个傻白甜似了吧？
　　胡小昭哑然失笑。
　　只觉得这股单纯虽然看上去有些幼稚，但也是人们渐渐失去的美好之一。
　　行李没过一会就收拾好了。
　　轻轻抬了抬，这才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行李还是陈慕然的，都鼓鼓囊囊塞得非常沉。
　　倒是挺奇怪的，明明就装了些衣服跟日用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行李的质量就是要比男生的包裹沉上许多。
　　难道这也是女孩子的被动技能之一吗？
　　嗯，除了每月日常掉血以外，还能将自己背的包凭空增加负重！
　　张志和收了别班的考卷，这个时候也回到了教室里。
　　倒是一阵连珠炮似的不耐烦。
　　“还没收拾好东西吗怎么这么慢啊你们还想不想回家了？”
　　语气急促不耐烦，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地方放。这种急着催学生下课的场景在整个高中历史里都实在很难一见啊。
　　也是随着他的催促，教室里顿时响起了脚步声，轰隆隆的，紧随其后便是各种稀稀拉拉抬板凳收拾桌椅的动作。
　　待会就要放学了，这一放学就意味着寒假即将开始。学生的脸上有期待，也有紧张，更多的则是在讨论着寒假游戏的幸福。
　　小昭跟陈慕然两个人哼哧的抬着行李包，却都有些力不从心。
　　陈慕然是天生的力气小，至于胡小昭，或许是因为生着病的缘故，导致她现在双手都有些使不上劲。
　　小丫头并没有发现小昭的异样，只是走到楼梯口前，她还是先放下了自己的背包，帮着小昭将她的行李抬下去先，这才抱过自己的包裹，继续满嘴哼哼的往下挪。
　　等抬到下一层，这丫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还撇了个偷笑：“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看着那得意显摆的笑容，小昭就啼笑皆非。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却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丫头受累，“下个楼梯口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不勉强的。”小丫头嘿嘿一笑，卷起袖子，就打算拷贝一下刚才的动作。
　　结果也就在这时。
　　斜地里，忽然窜出来的一个人影，倒是抢在陈慕然之前，将小昭的行李，端了过去。
　　“没事，我姐的东西我来拿就行了，不劳烦别人费心。”
　　夏小暑同志虽然在笑，可眼睛**的那模样，实在算不上是……好生气。
　　————
　　下楼， 出校门。
　　隔着大门口不远处的对面十字路口处，一系列各种三系轿车就这样停靠着，长长的一排，格外显眼。
　　这对于如此荒芜的偏远城镇郊外来说，的确是相当稀奇的场面。
　　祐德高中之所以贫穷寒酸，从选校地址就能看出端倪。毕竟郊外的地价一向是最便宜的。 
　　可哪怕如此，那些外界家庭的大老板们，依旧前仆后继的将自己孩子往这一块招牌，甚至佑德附近的普通高中送。
　　原因无他，这里的教学环境好罢了。
　　所谓的孟母三迁自然有它的道理。
　　顺着电话里老爹的指引，小昭三人顺利来到了一辆外形显眼的小轿车旁边。
　　坐在驾驶座的胡爹伸手笑了笑，冲着车外的孩子们打起了招呼。
　　胡爹家庭不算富裕，虽然下半年考着自家闺女的书赚了好大一笔钱，可穷惯了的老爹自然不可能将钱直接用在这类奢华品上。
　　毕竟那分红赚多了也就数十多万，用完了也就没了，万一接下来的新书再扑街了那可怎么办？
　　至于这一辆车，其实是从舅舅胡耀阳那边借来的。二人关系依旧没有缓和，只是表哥胡友文在邺城读着高中，那边放学比佑德迟了三天，还是坐火车回来的，碍于情面，胡耀日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老爹借车的请求的。
　　这辆豪车价格不低，牌子更是知名国内。与胡爹的老车简直是两个极端，不仅配置优良，外观也显得极其夸张，光在路边停着，似乎也在无声无息的吸引着眼球。
　　却也非常符合舅舅的人设。
　　早年不被人看重，受尽了欺负，如今赚了些钱，就迫不及待想要彰显出来。恨不得将自己那一口牙都得敲掉，全部镶成金色的。
　　小昭有些好笑。
　　附近来来回回离去的学生们看到了，也在低头腹诽。
　　“好靓的车啊。”
　　“得要不少钱吧。”
　　“都快跟敞篷车差不多了。”
　　说这话的是个女孩子，十多年的年龄连车标都认不全，只觉得外形与普通轿车相异的，都能算作那“敞篷”。
　　当然了，除了这些赞叹与羡慕，人群里一些不屑的声音也有不少。
　　“看你穷嘚瑟的。”
　　对于那些外县城大企业家的孩子来说，见惯了金山银山的他们，一辆五十多万的车就敢如此摆谱，自然是没想到的。
　　还是那句话，这所学校虽然以学分为重，但正是因为这种浓郁的竞争意识，才造就了孩子们在别的方面也会比别的学校攀比心态更重的原因了。
　　小昭禁不住这样猛瞧，有些尴尬的拉开了后车门。
　　小暑二话不说抱着小昭的行李跳了进去，陈慕然却站在车门旁，一时半会有些踌躇。
　　“你不上车吗？”看着她那副完全不同的乖巧，小昭只觉得好笑。 
　　小丫头认真想了想，然后还是可怜兮兮的拒绝了：“不想打扰你们家人团聚。”
　　小昭就啼笑皆非。
　　“你是要坐火车吧？上来吧，这儿距离火车站不远，载你一成没问题的。”
　　说罢，她转过头，也没上车，轻轻扣了扣驾驶座外面的车把手。
　　“老爹，我有个朋友想去火车站，能送她一程吗？”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那不见老爹点头就誓不罢休不上车的顽固模样，实在说不上在征求别人的意见。
　　便宜幼妹一个人坐在后驾驶的位置。
　　看着老姐这么鞍前马后的帮着外人服务。
　　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嘟了嘟嘴，怀里的行李，就搂的有些紧。
　　她小声的在角落里嘀咕着，以一种很轻的语气。
　　“我说不愿意你又不听我的。”
　　还在交谈的小昭跟老爹没听清，倒是陈慕然注意到了。
　　却是眯了眯眼。假装没听见。 



128，爸爸

　　“我还没想到呢，你居然交了朋友了。”
　　老爹呵呵笑着，也没有反对。就招呼着二女儿小暑打开车门。
　　便宜幼妹应了一声，只是帮着推门的时候，表情还挺不情不愿的。
　　胡爹怔了怔，有些诧异。
　　这家里二妹不是挺热情的嘛？以前同学来家里做客，也不是这种反应啊。
　　而更让他惊讶地，还是那一位同学桑的长相。
　　实在是漂亮啊。
　　鼻是鼻眼是眼的，还挺秀丽端庄，眉目不仅清秀，组合在一起的时候还透露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就好像那双眼睛带着呆呆的吸力，会吸引着异性去关注似的。
　　咳……这般想着，老爹仓促的将视线挪了开去。
　　他倒是没啥非分之想，只是总觉得自己在心底这样由衷的赞叹别的姑娘，是有点对不起家里那位姨娘。
　　车子里的位置比较空旷，小暑比较怕晕车，而小昭又比较宠她，所以一向以来，都是二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只是这一次，小暑却很稀奇的主动将副驾驶的位置让了出来。
　　“姐，你做前排，前排空气好，不容易晕。”
　　惹得胡小昭一阵诧异，“怎么突然这么体贴了？”
　　夏小暑哼哼了两句，看着后面那一排紧密靠在一起的二人座，没有说话。
　　她总不好意思跟她姐姐讲，是不想看到陈慕然跟她靠在一起的画面吧？
　　这算什么？吃醋嘛。
　　可一个女生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夏小暑翻了翻白眼，将莫名其妙的情绪丢了出去。
　　转而挪着屁屁上了来，恰巧另外一个车门旁，陈慕然也刚好靠了上去。
　　冬天穿的比较多，隔着厚厚的棉丝羽绒，两个小丫头还是感觉到触碰对方胳膊肘的感觉。
　　对望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将脑袋转向了车外。
　　这幅举动显得很是孩子气。
　　看的胡爹满头雾水的。
　　也不好意思声张什么，只是轻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小昭，撅了噘嘴。
　　那意思似乎在说，后面那两人，真的不用管吗？
　　“没事，你照常开车就行，没结梁子，闹不下恩怨。”
　　联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小昭也觉得好笑。只是吩咐道。
　　胡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最后也只好摇头晃脑的启动了方向盘。
　　———— 
　　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马路上。
　　刚下了点雨的天气本就不适合开上百马赫的速度，哪怕是郊区，老爹也不想落得个刚过年就一车四命的惨剧。
　　只是慢悠悠的十字路口出等着红灯，四个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也古怪到了顶点。
　　想要跟新同学搭话吧，可每次一旦有这个念头，二女儿杀人一般的目光就望了过来，可不找她搭话吧，身边的胡小昭却又在笑着暗示自己别把事情搞这么僵。
　　老爹就有些头大，这气氛，是自己想搞僵的吗？
　　两头为难啊。
　　实在是不好做人。
　　难道自己就是那猪八戒？
　　挥散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第二个百来秒的红绿灯成功在绿色消退前将夏爹拦了下来。
　　“运气真好。”看着那牌子上不显示数字的超长等候时长，胡爹苦笑的表情一直没停下过。
　　屋子气氛太过沉闷，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视了自家二女儿愤愤的目光，老爹笑着跟那陈慕然攀起了关系来。
　　毕竟来者是客，就这么晾着，实在有些违背胡爹的风格了嘛。
　　“丫头长得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头原本就挺高兴小昭会留她的，虽然身边那个小暑自己有点对付不来，可听着胡家老爹的发问，她还是笑嘻嘻的回答着。
　　“爸爸好，我叫陈慕然。”
　　呃，这声爸爸喊得又酥又脆，让握着方向盘的老爹都一哆嗦，心里止不住的舒坦。
　　而小暑同志则是瞪大了眼，杀气腾腾的斜着对方，一脸你再敢胡说我就你翻脸的气势。
　　小昭其实也被陈慕然这一句嚷嚷给吓到了，将刚刚小口抿着的茶水狼狈的喷了一身，仓促的咳嗽起来。
　　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瞪了后视镜一眼。
　　而身后，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的一时兴起到底有多么的诡异且不对劲，连忙改了口。
　　“啊，不对不对，不是爸爸，是伯父？”小丫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搪塞道：“以前老是我爸爸开车接我嘛，一来二去就搞混了，胡叔叔别见怪？”
　　“哪里哪里，不过，你爸爸居然有车啊。”胡爹也没在意，至于那最后半句倒也没说出来，却是在心底感慨的。
　　有车一族就代表了富贵，看样子，这小丫头的背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啊。
　　想着，他呵呵笑道，开始有意打算拉近自家女儿跟这丫头的关系。
　　“小然啊，你和小昭是朋友对不对？我们家孩子平常有些闷，也不爱说话，没怎么给你惹麻烦吧？”
　　嗯，小昭的确挺闷的，但惹麻烦的一般都是自己吧？
　　毕竟自己那个成绩可是让张志和都头疼不已的说……
　　小丫头在暗地里吐了吐舌，有些心虚，却也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囫囵吞枣的点起头：“哪的话？小昭口才很好呢，很会说话的！”
　　“她很会说话？”胡爹脚踩着油门，倒是好笑了。“这我到不信了。”
　　印象里，小昭的口才的确不错，可是性格方面，却也真的不像是普通孩子。
　　简单来说，就是沉闷。
　　不善言辞？
　　这个词的确挺恰当了。
　　哪怕当初舅舅的百般刁难，小昭也没半点情绪泄露出来，只是端着那一副大道理在那侃侃而谈，实在是同龄人中的异类。
　　该说她是城府深吗？可是舅舅一家那明里暗里的讽刺实在太过刺耳了一些，就连胡照日听得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两句。实在难以想象自家闺女在这个年龄，就能养的这么锋芒不露。
　　老爹张了张口，还打算问些什么。
　　小暑起初一言不发的蹲在角落，这会反而开始按奈不住了。
　　“我说爸，你还没问我们这次考的成绩呢。”
　　胡爹摸了摸头，兴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顾此失彼，便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小暑的头上。
　　“那这次考得如何啊？”笑眯眯的，看上去是在哄孩子。
　　实际上也确实是在哄小孩。
　　感情胡爹还以为是自己关照新同学太多了，导致二女儿在吃自己这个当爹的醋呢。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又与他的猜想南辕北辙了。
　　“还没有，没出来，过年才出吧，老爹你那么着急干嘛？”
　　小暑有些不耐烦的吐槽着，直接给老爹给整懵了。
　　这算什么？问是你喊我问，的现在又嫌弃我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上都要过年了，热热闹闹的，你天天惦记着成绩想干嘛呢，就不能给我们点放松的时间啊？”
　　小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接了一句，继续着她的抱怨。
　　胡爹更是诧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这语气，好像是自己得罪了她一样？
　　可明明这事，是她自己要问的吧？
　　她又在发什么火。
　　想不明白。
　　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女儿的心思好难猜啊。
　　莫名其妙！
　　夏爹越想越无可奈何，正好绿灯重新亮了起来，他干脆就懒得去想了，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到了车站。
　　没想到的是车站虽然在郊区，这会儿却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仅人头攒动，就连出租车也排成了长队，在一个入口处缓缓的等待着入场。
　　俨然有一种将全县城的车子全部挪来了这边的错觉。
　　到底是返乡潮啊，除了各地的学生以外，县城里外来打工的人员们也要在这两天坐上回家的列车。
　　不得不说对于这数万的返乡人口，一座在06年刚刚新建不久的小小的火车站，实在消受不起。
　　胡爹寻思了一下，发现车子实在无法往里开后，他便无奈的停了车，叮嘱着两个女儿看好车门，自己下车帮着那陈慕然打开了后座的位置。
　　“来，丫头走吧，我送你进去。”
　　大小姐手里提着个不算重的行李，肩带上也背了一个小书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但其实小昭知道这家伙书包里放的满满都是零食，半点书本都没有。
　　老爹帮着拿过行李，又打算接过肩膀上的书包，只是那双粗糙大手还没碰上对方，一双纤细嫩白的小手，就将老爹的手给拍飞了。
　　“让我来。”
　　小昭将那满是零食的书包背在身后，明明不怎么重，却偏偏因为体力不足的缘故，走起路来脚步蹒跚的。
　　小丫头又不知道小昭生了病，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脸上却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重吗？”
　　“不重。”
　　“真强壮，真有安全感。”小丫头就笑。喜兮兮的。
　　像是两个新婚小夫妻。
　　入口安检的时候将学生证亮了亮，商议了两番，那审核员便是让三人进去。末了还叮嘱了一句快点出来。
　　07年初小县城的检查不算严格，说是送人，检察员大抵也会挥手放行。而不像后世那么苛刻还需要办证。
　　一行人在马路上耽搁了许久，看着电子屏幕上滚动着的信息，很显然距离陈慕然上车的时候，也快要到了。
　　“小暑一个人在车里没什么事吧？”
　　坐在候车室的位置上，老爹原本打算将人送到就告别的，可看着自家闺女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也不好喊住对方。
　　只好干咳了一声，匆匆忙站起身：“我去守着车子，小昭你待会送完了就回来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如果平常那个知书达理的胡小昭同志，听着这幅明显的暗示，估计早就起身与同学道别了。
　　可是这一次，她却破天荒任了一次小小的性。
　　“那好吧，你先走。我再和慕然聊会天。”假装没有理解对方言为之意，将脑袋转到了陈慕然那边去。
　　说着，从包里摸出来了个包装严实的玩意。
　　“这是什么？”小丫头眼尖，挑了挑眉。
　　“这是暖手宝，车上冷，睡觉的时候记得贴到肚脐上，不然很容易拉稀的。”
　　明明是很温柔的一件事，偏偏让小昭这么个直男说出来气氛全无……甚至，还有点煞风景。
　　“什么拉稀不拉稀啊，小昭你好恶心！”
　　“你在车上拉肚子找不着纸那才恶心，有纸找不到坑那更恶心！”小昭一本正经的反驳。
　　这倒是确实，小丫头没什么经验，自己到非常清楚，07年审核不严格，各种逃票现象屡见不鲜，像是霸占着厕所一直到旅途终点的逃票党也是有所存在的，虽然比较极端，但在这个有些凄凉的时代里，这种事情并不是为零。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开始打情骂俏，胡爹站在一边摸了摸头，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
　　当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悄悄的走了出去。



书友群被封啦

　　可能是由于开车吧，书友群被封了，新申请了一个没什么人，欢迎打击来玩
　　群号972955398
　　群名2010快乐


129，你是谁

　　老爹走后。
　　两个女孩却罕见的没了话题。
　　二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靠在一起，似乎很享受这种冰凉的天气里互相取暖的动作。
　　只是，候车厅终归跟那冷冰冰的宿舍不能比，在这里是装有空调的。
　　没过一会儿，陈慕然就第一个抱怨起来。
　　“好热。”
　　“那你还抱。”
　　“不抱不行！一个多月不见呐。”陈慕然瞪着眼。
　　小昭哼哼唧唧的，回了对方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却没来源的感慨了一句。
　　“其实你的行李。”
　　“嗯？”
　　“其实它们真的挺重的……”小昭说着，顿了顿，看着自己因为岁月变迁，而逐渐白皙通透，却纤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嫩白双手。
　　“而且我也一点都不强壮。”
　　“说这些干嘛？”小丫头眨眨眼，并不懂小昭的意思。
　　对方也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低着头，眼神里有些愧疚。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的昊子与陆欣然，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他们也不会受到那样的待遇。
　　虽然有惊无险，可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记忆一向是最为刻骨铭心的。
　　哪怕他们故作坚强，未来长大了，当初发生在那街角的事情，恐怕也会变成一团挥之不去的梦魇。
　　强壮吗？
　　确实，虽然没了体能和力气，可格斗技巧还在，与普通的混混过上两招，似乎也不成问题。
　　可哪怕是这样的自己，也很难保护身边的人吧。
　　毕竟很多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有些事情，却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左右的。
　　声势，名望。
　　重生回来的这半年，自己似乎真有些对不起重生主角的身份了。
　　没成为一方的黑道首领，也无法彻底根除那令人厌烦的陆天宇。
　　哎。
　　忍不住有些头疼。
　　难道真的是因为发烧导致的思绪纷飞，连走马灯都开始了？
　　这还真是糟糕啊。
　　陈慕然却依旧挂着微笑。
　　她看出了小昭的多愁善感，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过怎样的内情，自己也不好去劝。
　　只是伸出手，在小昭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亦如那为了帮自己复习而操碎了心的胡老师，在每次自己答卷的了高分之后，那欣慰的抚摸。
　　轻轻地，不带一丝痕迹。
　　小昭缓缓回过神来。
　　却看小丫头笑着问。
　　“既然这么重，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拎？”
　　说完陈慕然又用食指堵住了嘴巴。
　　“不准说舍不得，太俗套了！”
　　好吧，刚想张口的胡老师，就被小丫头这一句古灵精怪又给堵了回去。
　　想了半天，倒是开了口：“因为，我想送你上路？”
　　唔，这话里话外怎么有股歧义？
　　上路，上什么路，刑场的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想亲手把你送走……”
　　好吧，这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小昭微囧，还想解释什么，小丫头已经咯咯直笑了起来。将小札的话给打断了。
　　“你别说了，我懂的。”
　　“嗯，你懂就好。”
　　然后小丫头就不说话了。
　　靠在小昭的身前，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对方红领巾上划着圈圈。
　　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咪在打哈欠，气泡中带着些许不舍。
　　“我马上要走了。”
　　“我知道的。”
　　“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嗯。”小昭很认真的想，然后异常郑重的问：“回去记得复习？”
　　“这也太俗了。”小丫头翻了翻白眼。
　　“那就好好看书。”
　　“这两个要求有区别吗？”
　　“那就记得写寒假作业……开学前我会帮你检查的，写的不过关我提前跟张老师举报你寒假摸鱼。”
　　“恶毒！胡小昭你太恶毒了！”
　　小丫头翻了翻白眼，确实忍不住噗嗤了出来。
　　笑了两声，又是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在小昭身边地里咕噜。
　　声音好小好小，不想让别人听见。
　　“其实我对你也有要求的……而且，简单很多。”
　　“是什么。”
　　“想我……就行。”小丫头俏皮笑了笑。
　　“好吧，真挺简单的。”小昭在心里点着头。
　　“每天都想。”小丫头想了想，在这个命题前，加了个条件。
　　“没问题。”
　　“每个小时都想。”
　　“这个有点难……”
　　“每分每秒……”
　　“喂，过分了啊？”
　　小昭瞪了一眼，对方却继续说道。
　　“我要回西粤啦，我老家在那，以前觉得那边比燃城跟邺城好的不能比，可现在却觉得，那边的钢琴水泥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也觉得。”小昭点了点头。“那边的城市太冷了。”
　　前世的回忆，驱使着自己难以不更加认同。
　　“你觉得什么？你又没去过！”小丫头却不相信，伸手捏她。
　　软嫩的皮肤，手感好棒好棒的。
　　只是很可惜呐，将近一个月见不到了。
　　“记得给我打电话。”
　　“应该不会忘吧。”
　　“西粤到燃城大约上百公里呢，没有你的电话我很寂寞的。”
　　两人唠唠叨叨的功夫里。
　　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陈慕然做的那般座号的火车，入站提醒。
　　“请直达68号列车的旅客们，准备好你们的行李，收拾上车……”
　　“我要走了，记得别太想我！”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里，陈慕然站好了队，在即将检票的档口，却是冲着后座位的地方挥了挥手。
　　小昭回以了一个送别的姿势。
　　眯了眯眼，心底却思索着。
　　上百公里的距离吗？
　　似乎在那一张小小的火车票面前，这点路途，并不遥远呢。
　　屋子外飘起了一阵飞雪。
　　伴随着火车呜呜笛声，裹挟着穿山的气势，越过万千丛林。
　　一如那些三年后，拼杀在考场上的学生们一样。
　　一往无前。
　　这便是整个夏天的故事。
　　————
　　晚间的这场小雪让居民们有些惊喜，却让气候台的领导们措手不及。
　　因为在他们的播报中，这个冬天，是暖冬。
　　所谓的暖冬自然指的是不下雪不结冰的好天气了，毕竟伴随着雨雪，路面与车流的状况都会变得十分拥堵。
　　也正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飘雪与飘雨，使得老爹载着两个闺女从郊外开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晚上八九点钟了。
　　期间还接了两三个电话，那副点头哈腰的语气一看就知道是在跟自家婆娘汇报这里的情况。
　　“路上耽搁了一些……不碍事，马上就回来。”
　　“你要去买菜？没做饭啊？早说嘛，又在搓麻将？”
　　“好好好，我不是在抱怨你，我是让你多赢点钱给孩子们加餐好了吧。”
　　放下电话的时候老爹却郁闷起来了。
　　“天天不做家务，现在倒好，连饭都懒得做了，你说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说是郁闷，话里却没有太多的抱怨，更多像是无奈。
　　刘阿姨那性子当爹的也是明白，人有些傲气，而且忙着工作，很少会在家务上多花时间。
　　小昭抿了抿嘴，笑而不语。
　　小暑却嘟了嘟嘴巴，自打小昭在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之后，她的表情就变得很不开心了。
　　只是问她什么，却也不理，搞得混蛋长姐都头皮发麻。
　　女孩子啊，生气起来莫名其妙的还不好劝！实在是头疼。
　　好在小暑跟老爹生活的日子比较久，一些行为习性倒也了解一些。
　　抵达目的地，下了车，老爹便拍了拍小暑的肩膀。
　　“出去买点材料做火锅吧，给你整最爱吃的四喜丸子。”
　　一听这话，原本还抑郁寡欢的小暑同志挑了挑眉毛。
　　也没说什么，闷着头就乖巧的跟在了后面。
　　小昭怔了怔，“原来她还喜欢吃四喜丸子？”
　　这话里有一种在评价宠物的感觉，特像是饲主在惊讶那哈士奇或者狐狸犬，喜欢吃皇家的狗粮一样。
　　语调怪怪的。
　　老爹却没听出个名堂，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小昭一起来不？给你买点你最爱吃的草莓圣地。”
　　小昭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房间吧？”
　　自己这一车三口回来得晚，老妈也还在打牌，屋子里空荡荡的，倒是没个人影。
　　“这样好么？不如跟我们一块去？我请你跟小暑吃宵夜啊。”胡爹有些踌躇。
　　可耐不住小昭的执着，还是将钥匙递了过去。
　　临上车前，他又叮嘱了一句，“随便收拾一些就好，待会你姨娘回来喊她搞也行！”
　　其实按照家里的地位，老爹才是听女方话的那个，反倒是姨娘有点像家里的顶梁柱。
　　可小昭却并没有拆穿老爹的场面话，挥了挥手，哼着小曲推开了屋子。
　　心情出奇的好。
　　嗅着屋子里那股老旧的味道，小昭只觉得有些兴奋。
　　好像前世的记忆都在缓缓复苏一样。
　　在玄关转悠了一圈，小昭熟练地摸到了隔壁的墙壁上，伸手按下了开关。
　　如果姨娘在场，肯定会非常诧异没怎么在屋子里待过两个月的胡小昭同志，居然能这么清楚家里的地形。
　　雪白的灯光亮了起来，家里还是曾经那副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老旧的书柜，时闪时不闪的台灯，再加上漏着水的龙头。
　　屋子倒是比两个女儿在的时候要乱糟糟许多了，看来老妈常年不回家忙应酬，老爹也一直在社团里加班，对于家中的环境倒是鲜有打理了啊。
　　先是帮着收拾好了走廊与客厅的垃圾，结果推开小暑与自己房间的时候她才发现。
　　这两间屋子干净整洁，似乎常年有人打扫的样子，倒是没有别的地方看上去那么脏乱差。
　　是老爹吗？还是后妈？
　　小昭忍不住想笑。
　　看来这老两口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惦记的紧啊。
　　将客厅麻溜的收拾好之后，胡家的家政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反正没事可做，干脆又打开冰箱拿了些水果蔬菜，放在了厨房里。
　　稍微清洗一遍之后，便是起锅烧水了！
　　虽然老爹说着让老妈回来做饭。
　　可说句实在话，老妈虽然是搞水产批发的，虽然跟食物经营有关，可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啊……
　　也就比小暑好了那么一丁点。
　　该说是遗传吗？老妈做的饭不好吃，到了小暑这儿更甚，干脆就直接变成了黑暗料理的级别。
　　还是自己随便做做罢了。
　　不是自谦，虽然她胡小昭也不是啥大厨，但好歹一些家常菜也能做的不错了。
　　嗯，家里材料有限，那黄金开口笑自然无缘重见天日了。
　　只是在小昭捣鼓着餐具的档口。
　　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有些嘈杂， 听上去不止一个人的样子，间或还夹杂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唠叨。
　　“哎哟我刚才那一手牌啊，摸得就是好，自摸就能胡！要不是小刘赶着回来，这把可得轮着我吃你们！”
　　“拉倒吧，每次散场你都这么说，谁信啊？牌又不给看，就天天听你吹，还红双喜呢。”
　　两个声音有些尖尖的阿婆在那嘀咕着，看似在打趣，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隐约透着点谁也不服谁的气概。
　　结果站在门口的刘姨娘怔了怔，还没将钥匙从包里拿出来，这门一推，却是直接开了。
　　“你们家小暑回来了啊？那娃子成绩正好，这次又考了多少分？肯定是老师的骄傲吧。”
　　两个大妈也没在意，继续在旁边唠唠叨叨的谈着八卦。
　　只是等着小昭迎着动静走出来的时候，看着那张映衬在灯光下的陌生面孔，三个人都怔了怔，神色古怪。
　　交头接耳。
　　“这是你们家小暑？”
　　“看着不像吧……”
　　“她谁啊。”
　　“陌生面孔，没见过啊？”
　　“你是谁？怎么跑我们家来的？”而姨娘更是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眼神警惕的看着那半年不见，早已脱胎换骨了的胡小昭同志。



130，好丢人

　　说起来，刘姨娘已经很久没跟小昭见过面了。哪怕家长会也只是去八班溜达了一圈就匆匆离去，连个照面都没打，简直可以用匆忙两个字去形容。
　　两人满打满算已经快要半年没相见了吧？
　　半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昭有些回忆不起来。
　　只记得皮肤很黑，五官还挺特难看的，经常会被当成男生。
　　虽然暑假那会多少改善了一些，可终归也只是甲亢好转了罢了，没有长开的五官依旧算不上漂亮。
　　可是如今呢？如今的自己，又在别人眼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很想这样询问。
　　可三个大姑大姨诧异且警惕的表情，却已经无声的将那个答案，告知了出来。
　　如果汇聚成一个词的话，貌似就叫做，女大十八变？
　　胡小昭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旁边两个一起摸麻将牌的牌友们却是对望了一眼，分析了起来。
　　“外人？我看着不像啊。”
　　“是啊人家都有屋子里的钥匙，看着不是翻墙进来的，怕不是跟照日有什么关系哦……”
　　这句猜测就有些恶毒了。
　　毕竟一个年轻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家里，而且女主人还不知情，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三的剧本嘛。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不速之客，还长得这么漂亮。
　　虽然这些大姑大奶喜欢陪着刘姨娘玩麻将，但其实心里早就互相不服气着呢。这些邻居的身份倒也不算普通，最次的也是某某商铺的退休老板娘，只是对上姨娘那海产小户主的名头，就有些比不过了。
　　前些年还好，随着胡家两个女儿都考取了佑德，这刘姨娘的嚣张气焰，也是与日渐曾。
　　不仅在饭桌上更爱摆谱了， 就是时不时也会提及一下那两个同时考取的佑德的姑娘，堪得上一句小人得志？
　　唔，这么说自己的后妈有些不地道了，可是在这些邻居的眼中，她们被刘姨娘欺压了这么久，早就憋了好大一口的恶气也是事实。
　　如今眼看机会成熟，自然是要明里暗里的讽刺一段了。
　　“我看不会是小蜜吧。”
　　这么说着，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大姑便开了口。
　　语气有些刻薄，看似在微笑，其实大有一种听风是雨的意味，就是故意在那搅水，期盼着水越混越好呢。
　　很多男人觉得自己被女人带了绿帽子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但换个角度去讲，如果让老婆发现自家男人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不也一样极度的羞耻吗？
　　丢脸哎！
　　“什么小蜜？你们别扯乱七八糟的，我跟照日好得很呢，我看就是一小偷吧，手机呢？我要去报警！”
　　姨娘不服气了，哗啦啦的将手机摸了出来，噼里啪啦的按下了数字号码，作势就真的打算将这事给捅上去。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却表达了内心的仓促。
　　很多家庭妇女由于经济或者地位的原因，万般无奈之下才会选择退让。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便是在面临小三时最多的说辞了。
　　可胡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刘姨娘才是家里的那个顶梁柱，身份的转变也就让她完全没有退让的必要了。
　　所谓的报警也是让警察严明身份，如果是小偷也就罢了，哪怕真的是三儿，恐怕姨娘这边……就真的纠结了啊。
　　只是她这么做却并没有得到那些牌友的认同，一行人互望了一眼，依旧在那冷嘲热讽：
　　“哎哟，我看也是小偷，你说这照日也是的，好好在家带孩子不挺好的？天天去搞那劳什子工作，要我说啊，他那个公司能赚两分钱不？到最后不还是要看我们刘妹的，现在好了吧，闹出这种纰漏……”
　　这阿婆虽说在顺着刘姨娘的话说，可话里到处都是阴阳怪气，怎一个刻薄了得。
　　而另一个大妈也开始添油加醋道：“小偷？我看啊，是偷心来的吧。”
　　“胡说！人家就是一不速之客，刘妹不是都说了嘛？人家是来偷东西的，还偷心，你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一样龌龊啊。”
　　“可是小偷哪来的钥匙？不都撬锁进来么，你看看锁，哪儿有坏过的痕迹？”那人反唇相讥。
　　“说不定是从照日那拿来的呢？”大妈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幸灾乐祸。
　　“拿来的？主动送去的倒是说不准呢……”
　　明里暗里的一顿讽刺让刘姨娘脸色白了白，握着话筒的手又紧了两分。
　　只是这个时候，这群人一阵莫名其妙的腹诽，倒是让舆论中心的女孩子满头大包。
　　她只觉得一阵头大，无语，相当的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还小三，还小偷，这腹诽也太过分了吧？
　　“报警干嘛啊？我说阿姨，你连我都不认得了么？”
　　她忍不住大声嚷嚷，没想到那两个牌友却假装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拱火，整个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
　　“哎哟！还敢攀亲戚！感情这小偷还是熟人作案啊？又认识人又有钥匙，我说刘妹啊，你以后可得盯紧点了。”
　　却没想到原本还在等待着接通号码的刘姨娘怔了怔，停下了拨号。
　　瞪大了眼，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的望了过来。
　　“你的声音……”她愣了那么两秒，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的，回忆不起这个略微熟悉的音调，到底在哪听过。
　　忽然，刘姨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大的嘴巴甚至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居然是你？！”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老爹跟小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步履蹒跚的赶来。
　　手里抱着厚重的牛肉卷与一些火锅作料，看着一行人堵在门口，老爹也没在意，甚至还忍不住埋怨起来了。
　　“还愣着干嘛呢？我说老伴，两个孩子都到家了，你就让她们干杵在门口愣着啊。”
　　自打小昭成绩变好，老爹这底气也是愈发的足了，说话都有点吆五喝六的样子，也是有趣。
　　“两个孩子？”
　　闻言，两个好事的婆娘却都扭头看了过来。
　　只是借着不远处明晃晃的路灯，这胡照日的身边，除了那位巧笑倩兮的小丫头以外，却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影了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昭，愣着干嘛呢，赶紧过来帮我提行李。”胡爹却是招了招手，示意着小昭过来。
　　于是。
　　在两双诡异的视线中，小昭侧过身，走了过去。
　　胡照日将背包塞给两个女儿后，然后伸出手，笑意盈盈的介绍道。
　　“我两个闺女，就之前常说的小昭小暑，刚从大老远的佑德回来，这一路又是堵车又是下雨的，真是不太平啊。”
　　说着说着，老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自家老婆的两个牌友宛若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得老大。
　　他就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了？”
　　却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
　　虽然胡爹有意想挽留一下这两个夫人的友人来家里吃饭，毕竟这么晚了，今天又难得开荤，无论怎么说都得客套两句。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人神色却显得格外仓促，甚至连客套话都不好意思说了，摆了摆手，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着那两个狼狈逃窜的身影，胡爹还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啊，你杀了七圈啊？”
　　嗯，这是一句麻将里的用语，小昭也不太懂，不过既然能连胜七局，那应该也能赚下不少钱了吧？
　　姨娘却是抚了抚小蛮腰。好看的眉毛里透露着一股扬眉吐气。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内因？这两个家伙明里暗里将这一对感情给腹诽了一遍，结果到头来闹得是乌龙，这么尴尬的局面，怕是一般人根本没有脸再待下去吧？
　　“只是没想到，小昭……你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了啊？”
　　看着厨房里那漂亮的倩影，刘姨娘的眼神从腹诽中回过神，语气惊叹，也显得有些五味杂陈。
　　仅仅是半年没见，小昭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了么？
　　虽然之前小丫头不怎么爱打扮也不会化妆，在家里呆着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老土沉闷，可半年的光景，居然能让两张面孔的差距这么大……这也太过分了吧？
　　刘姨娘呆呆的望着。
　　没来由的，脑海深处突然回忆起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深入骨髓。
　　哪怕是同是女生的刘姨娘，也对那个女孩子的美貌所折服，所惊叹。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那人，便是小昭的亲生母亲。
　　宁静，淡雅，端庄。
　　嗯，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前夫前妻有着理念上的矛盾，恐怕胡照日这老家伙，还真可能轮不上自己吧？
　　咳，这想法也太莫名其妙了。
　　刘姨娘自己都觉得很无奈。
　　索性将家里不知藏在哪里的铁锅拿了出来，在锅里放了点老公刚买的佐料，拍了拍巴掌，将那些不着痕迹的胡思乱想给拍散，就打算开锅。
　　火锅！
　　这便是今天为两个闺女接风的菜肴。虽然简便马虎，但起码味道不错。
　　“不用了吧？我饭都快做好了。” 然而这个时候，还在厨房捣鼓着的小昭同志却探出了脑袋来。
　　“啊？”这么一说，两父女对望了一眼，就有些为难。
　　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超市，结果现在反而改口，这不合适吧？
　　只是厨房大门一被打开，那股淡淡的香气便也飘散了出来。
　　“那我们这料都放好了怎么办？”
　　“先放到冰箱里呗，明天吃也不迟啊？”小昭眨了眨眼。
　　火锅底料是袋子装的固体，用水一冲才能泡开，老爹他们又没注水，冷藏个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成问题，更别提这一晚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坚决了，小暑跟老爹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一切都依你。”说着，老爹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兴许是回忆起了曾经女儿的那顿蛋炒饭。
　　“你们不吃我做的菜啊。”
　　姨娘却有些不开心了，在旁边鼓了鼓嘴。
　　老爹就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之前你还还说烧菜麻烦不如吃外卖和火锅的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他倒是真的不明白了，平常在家里连家务都懒得做的家政娘，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勤奋，而且还有点孩子气了？
　　说罢，胡爹还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而且，这火锅，貌似也不算你做的菜吧？”
　　“爱吃不吃，我还真懒得做呢。”姨娘翻了个白眼，倒还真有些闹情绪了的样子。
　　更是让胡爹啼笑皆非。
　　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自家二代夫人的肩膀，“你得了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今天女儿回来，大家都高兴。”
　　姨娘哼唧了一声，这才反应了过来，没有多说什么。
　　转过头，老老实实的坐回了位置上。
　　而旁边夏小暑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变得很兴奋，车上的烦闷一扫而空，这会儿正挥舞着刀叉呢。
　　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简直和曾经那个早熟识大体又波澜不惊的小丫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干嘛呢。”
　　后妈有点看不过去了，杵了一下自家女儿的胳膊。
　　“嘿嘿，不懂了吧？”对方却神神秘秘的朝着自己老妈眨眨眼：“等我姐把饭菜端上来，你就都明白了。”



131，年货？

　　“懂什么懂？就一顿炒饭而已有什么好吃的。”刘姨娘撇了撇嘴，径自嘀咕着。
　　只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大女儿便将厨房的大门重新推了开来。
　　起初那淡淡的香气霎时间浓郁了无数倍，飘散到了在座三个人的鼻尖里。
　　“饭好咯！”
　　小昭一手端着一份盘子，里面盛着满满金黄色泽的炒饭，香气扑鼻，热气腾腾，仅仅是摆盘看上去，就相当的有食欲。
　　她也识大体，这两盘子是先是给家里两个长辈盛的，各自放在老爹与后妈的位置上后，才又从厨房里捣鼓起她和小暑的份量来。
　　刘姨娘正襟危坐。
　　老实说，虽然这半年来自己跟小昭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可她还是头一次吃这大女儿做的食物呢……
　　会不会很难吃？
　　虽然这味道闻着还不错，只是平常也没见她挥舞锅铲啊。
　　暗自腹诽的档口，身边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回头看去，竟然是自家闺女夏小暑，正小心翼翼的用着筷子偷偷夹刘姨娘碗里的玉米丁儿，在那偷吃！
　　“你这是……”刘姨娘看在眼里，又诧异又古怪。
　　平常的女儿虽然也挺爱吃的，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那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呢？那副早熟的贤惠呢？
　　这个样子，真的和平常在家里的那个丫头是天壤之别啊。
　　“我刚才去厨房偷看了一眼，锅里没多少料的，很有可能不够吃的！”小丫头却一本正经的说着。
　　旋即想起了什么好事似的，眨了眨眼。
　　“对了，老妈？”
　　“怎么了……”
　　“你最近不是说要减肥吗？你要实在不想吃就多给我留点呗？我下午都没怎么吃呢！肚子早就空了。”
　　说罢，小丫头也不管老妈反对与否，直接就打算将那半碗炒饭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只是手还没伸出去，自己的脑袋上就被小昭用筷子敲了一个大包。
　　“你干嘛呢？”
　　“我偷吃啊？你又不给我盛。”小丫头理直气壮。
　　小昭又好气又好笑。
　　又在小丫头脑袋上赏赐了一个板栗，然后小暑的炒饭放下，冲着姨娘笑了笑。
　　“姨娘，不够还有，需要的话我帮你盛。”
　　声音温温柔柔的，几乎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去亲近。
　　说着，她又转过头横瞪了一眼已经鼓鼓囊囊将嘴巴塞成仓鼠的幼妹。
　　“吃饭前记得先洗手啊，餐桌礼仪都忘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嘀咕着什么，却也匆忙眼下食物，乖乖巧巧的离了餐桌照办起来。
　　那在大冷天下伸着胳膊洗凉水龇牙咧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心疼。
　　“大家都吃饭吧，还愣着干嘛？”小昭笑了笑，也不理她，柔声招呼了一句。
　　姨娘就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炒饭，半信半疑的放在嘴巴里。
　　“唔……”
　　结果这米粒与舌头接触的一刹那。
　　原本狐疑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眯着眼，捂着腮帮，小口小口的嚼着，看上去惊艳而又幸福。
　　“好好吃啊……”
　　的确很好吃，米饭苏香软口，各种调料口味鲜明，不咸不淡，带着一股淡淡的油香。辅以玉米黄瓜的清香与鸡蛋的软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份美食。
　　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之前还嚷嚷着要减肥的刘姨娘这会儿却是不管不顾了，狼吞虎咽的将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能看到她在一旁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上沾着的米粒儿。
　　刘姨娘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腹诽开来了。
　　小昭这手艺，怕是某些当地的厨师都自愧不如了啊。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不对，这似乎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以后开个饭店，是不是还可以请着这位胡大厨来店铺里帮忙呢？
　　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想法啊。
　　刘姨娘双眼一亮，一个念头起来，竟就开始构思起投资的事宜了。
　　而老爹坐在一盘，慢慢将碗里的饭菜吃完，看着那空盘，也是一阵摇头，一阵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第一次吃到小昭做的饭，还是那间破旧的小音乐房里。
　　没想到半年不见，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啊。
　　自家女儿不仅做饭好吃，就连成绩也如此的惊人。
　　“对了。”一说到成绩，老爹便是又想起了车子上谈论的那个话题，“小昭，你这次期末考大概考的怎么样？”
　　虽然总分没有出来，可老爹还是想知道一下自家闺女关于考试的感想。
　　小昭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这次还行吧？总分和排名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进步呢。”
　　“那好，你觉得考的不错就好。”老爹欣慰的笑了笑，也没有深究。
　　如果是半年前，老爹听到总分进步这件事，指不定还会以为女儿在撒谎。
　　可自打参加过家长会后，胡照日就完完全全改变了曾经的偏见。
　　这就是所谓的女大十八变吧？不仅面貌变了，就连成绩和态度，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折呢。
　　老爹哑然，刚想夸奖小昭两句，只是就在这时候，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阵震动。
　　一家子顿时被那嘈杂给吸引，停下了话头，面面相觑。
　　姨娘则带着一种埋怨的眼神注视着自家相公，似乎是在幽怨这大好的氛围被打搅似的。
　　“我先接个电话。”老爹歉意的笑了笑，离席走到了一旁，按下了按钮。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恭维与反恭维，老爹虽然在笑，可也没有曾经那落魄时对上哪个都点头哈腰的卑微了。
　　“是梁经理啊。”
　　“对对，怎么了么，是我，胡照日。”
　　“你想来我们这拜年？”
　　“欢迎欢迎啊……” 
　　“还要问哪儿停车？这就不必了吧，你要真想来我接你过去也行。”
　　“带了东西是吧？那好吧……是年货？你看看这，这也太生分了……”
　　唠唠叨叨的一大串，放下电话的时候刘姨娘已经抱怨开了。
　　“真的是，谁的电话都接，没看见女儿们还在吃饭吗？”
　　“没办法啊，这是个餐厅企业的老总，说是要我们给他做推广呢，人家有的是钱，好歹也是投资商，我总不好拒绝吧？”胡爹无奈的笑笑。
　　便宜幼妹似乎不关心老一辈的琐事，埋着头继续对付着碗里的饭菜。
　　等吃完了大半，便舔了舔舌，送到了小昭的身前：‘再来一碗！’
　　小昭笑了笑，帮着重新盛满了满满一大炒饭。
　　只是在走回来的时候，看着老爹那自得意满的笑容，她不禁眯了眯眼。
　　心思琐碎。
　　————
　　酒足饭饱。
　　姨娘回到了厨房里收拾着餐具。
　　她平常是有些懒，可今天貌似是被小昭的贤惠给刺激到了，竟然不消老爹督促，自己便带好了围裙，一股脑钻入了厨房。
　　小昭还打算跟过去帮帮忙打点下手来着。结果没想到人家刘姨却将她推到了门外。
　　探出头来，一本正经的说。
　　“这里不需要你，我一个人也搞得定！”
　　话里话外都透着点孩子气。
　　听得小昭想笑。
　　四处看了看，发现小暑钻到自己的屋子里滚床单以后，小昭也没什么事，索性拉住了打算回卧室的胡爹。
　　“有什么事吗？”老爹似乎还在为了那一通电话而洋洋自得，语调都轻快了不少。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小昭却摇了摇头，示意着对方去书房里谈。
　　“那也好。”老爹有些意外，却也是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女儿是想跟他谈一谈关于小说方面的事情呢。
　　说起来，关于写小说这件事，自家二女似乎知道一些细节，可对于小昭的书名，二妹似乎并不知情。
　　至于家里那个婆娘，平常收货进货都分身乏术了，更是没有察觉出小昭跟她老爹的那点异样的。
　　小作家么？
　　平常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或许还在为了过年能拿多少压岁钱，而跟家里父母开展甩脸色，没想到家里曾经那一位不学无术的大女儿，却摇身一变，已经开始帮着当父亲的扶植事业，补贴家用了。
　　不得不说，真的是差距啊。
　　难道这就是女儿长大的感觉吗？
　　胡照日有些哑然。
　　而更让他哑然的是，一进到屋子里，小昭宛若个小大人似的开口第一句，却并不是谈小说，而是这样的询问。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要给你送年货么？”
　　“的确是有这个事。”愣了半秒，胡爹回答起来的时候，还带了点骄傲。
　　当年公司濒临破产，他们这些员工也只能给别的大领导送礼，祈求能换来一线生机。
　　那可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时日啊……不仅吃够了冷脸，还经常被各种领导呼来喝去的，完全没有被当成人去对待。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碧海传媒越来越发达，在这座小城市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高，几乎不消他们主动说什么，也会有外来的商户抛出橄榄枝。
　　“是关于投资方面的问题吗？老爹你答应了？”小昭又问。
　　老爹笑了笑。
　　“暂时还没给对方回复，那是老家的一个商户，做餐饮的，大老板，挺有钱，托我们一起开发地盘，说是到时候事成了，会帮着一起做推广。”
　　这种跨界的合作倒也不是说稀奇，毕竟在这个资金缺乏的年代，很多时候都会有类似招收赞助的情况发生。
　　只是不得不说，老爹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武断了。
　　“就这些吗？”默默听完老爹的回答，小昭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摇了摇头，反问道。
　　“什么叫做……就这些？”这莫名其妙的气势搞得老爹也懵了。
　　“我是说，关于对方的公司，你就知道这些要素而已？”小昭挑着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语气也带了点无奈。
　　就好像她才是那个领导，而胡爹是手里的下属似的。
　　“你只知道那个老板是一家开餐饮的，比较有钱，然后就没了，就打算接下他的投资？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说罢，她顿了顿，一五一十的指点道：
　　“他的店铺规模多大，投资如何，效益如何，口碑如何，和他一起被推广会不会遭到受众的反对，店铺历史有没有黑点，这些都没有弄清楚你就点头答应了，这种做法，也太欠缺理智了吧。”
　　“我也没说接下他的投资啊……”老爹默默的听着，忽然有些委屈，“我只是答应了跟他一起拜年，顺捎互相送点礼物而已，也不算太过分吧？那投资的事，不是还得放到餐桌上去谈么？又不是这么快就定性的。”
　　“不是这么说的。”
　　小昭就翻了翻白眼，“还没反应过来吗老爹，别人送礼，对你来说就是欠下了一次人情，你要是想还，可不就是再把礼送回去那么简单了。而且就电话里的内容来看，人家是大老板，这一次送到你这儿的年货，价值肯定不菲，上万的金额都有可能，以老爹你现在的手头资金，怕是不能够做到及时回报对方相同等价的礼物吧？”
　　既然无法做到等值的相互交换，那么老爹就等于欠下了对方的人情。以后想要还回去，怕就得动用上公司的力量了。
　　然而公司之间的交接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倘若和那合作对双方都有利也就罢了，万一真的出了点纰漏，到时候调查清单，老爹手里这件事肯定会被供出来。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了。
　　小昭侃侃而谈，语气有些无奈，半分得意也没有，反倒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阿婆在劝说着孙子辈的年轻人一样。
　　两人身份之间的转换，实在诡异无比。
　　老爹却怔住了。
　　他不是傻子，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大抵都有着锐利的眼光，其中的周转稍微一想便也明了了。
　　之前之所以一口气就答应了收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前些年太不被人重视了，如今忽然有一天翻身把歌唱，自然会兴奋之下，丧失判断能力。
　　如今渐渐反应过来，胡爹顿时一拍脑门子，后悔莫急。
　　“那该怎么办？要不我跟那梁老板打一声电话吧，就和他说我还要出差，这年过不来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才的电话其实就是一个局，找不到反驳的余地就已经说明你输了。”小昭说道：“事后出尔反尔岂不是等于打了人家的脸？这可是结下梁子的恶性事件了啊。”
　　说着，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而且……春节出差，你这借口还敢再扯一点么？”
　　“那怎么办。”老爹倒是急了。
　　“怎么办？”小昭想了想，沉思了一会儿，也没说话。
　　过了半天，倒是忽然来了点子，出谋划策：“梁老板拜年那天，应该会借着送礼跟你谈公务吧，要不，你把我也带去？”
　　“带你去？那可是酒席啊。”
　　老爹明显的迟疑了。
　　“酒席规定不能让孩子参加么？”
　　小昭就挑了挑眉。
　　老爹就被顶的哑口无言。



132，完结？

　　回到家里，躺在舒适的阁楼地板上，满眼都是星辰。
　　燃城本来就是旅游城市，里面的工业化工厂并不算多见，隔壁两所城市也是偏旅游性质的，最畅销的反而是当地的一些手工艺术品。甚至可以说07年的染城，便是后世课文里所说的绿水青山。
　　或许是罕见的不需要再面对时而查寝的老师与陈慕然彪悍的睡姿，那一夜，小昭睡得格外的沉。
　　早上，天刚蒙蒙亮，眼皮子便轻轻颤动了一下，醒了过来。
　　只觉得周身舒爽，格外的神清气满！
　　摸了摸额头，竟然也没有昨晚那晕乎乎的感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退的烧。
　　自己在学校放寒假前码的最后一篇稿子，就是整个2月份最后一篇《梦里》的更新了。说起来，杂志社里的编辑也是人，也需要过年。这普天同庆的日子，自然不好为了那所谓的上千字更新而发愁。
　　编辑社从年三十晚上开始休假，一直到2月8号左右才正式开业，而这其中足足耽搁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期刊，自然被往后顺延了。
　　如果是以往那个无人问津的小网站的话，作品偶尔停更两三次，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妥。
　　可这一次，或许是隐约预料到了休刊的预兆，不少读者回信竟是都在央求着这个事。
　　“不要休刊！”
　　“求求你们继续更下去吧，马上都要大结局了还玩这一出，你们杂志社良心不会痛吗？”
　　“我要看《梦里》的后续！”
　　确实，随着半年的更新，这本原文20万字，经过修改后即将突破60W字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也正式迎来了她的尾声。
　　嗯，小昭倒是没有恶趣味发作，将原作中女二号的悲惨遭遇再一次复刻。
　　只是除了这一段悲惨章节给修改了之外，剩下的大部分剧情，都在按照前世的步调去走。
　　白松的吸X毒，顾小北的分手，还有陆叙的意外去世，种种种种，虽然用了另一种表现手法，可对于这些主要人物的刻画却几乎没有改变。
　　这便导致了读者们从一开始的期待更新，变成了被闷头一棍打晕的神态。
　　怎么回事？
　　这本书不是欢天喜地的大结局吗？不是good ending吗？这莫名其妙的转折是想要干嘛？
　　我们不会看错了吧？
　　这真的是《梦里》？ 
　　可偏偏不得不说，由于段落里的细节被小昭刻意完善过，自打最后一大章开始，那渐渐弥漫的悲色韵调，便是逐渐从各个角落涌现了出来了。
　　悲的恰到好处，悲的情理之中，却……悲的意料之外。
　　前世看原作的时候小昭就觉得那急转直下的剧情有些无厘头，甚至多了些为悲而悲的强行在里面。
　　可随着自己的一些修改，这一本翻新本，却完全避免了突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世的读者们也并没有学着前世的观众一样，在最后结尾处大力抨击这本书的烂尾。
　　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似乎关于青春的剧情，就该像是《梦里》描述的这般，看似欢乐无常，可稍微的一个变天，满盘的局面都会将那份残忍露骨，血淋淋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会疼痛的青春吗？
　　这还真是最好的诠释呐……
　　好吧，这其实也只是读者的一厢情愿罢了。
　　如果让小昭看到这群读者的反应，非但半点欣慰也无，甚至还会翻起白眼。
　　这算个狗屁的青春？
　　明明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才是更值得被关注的好吗？
　　为什么这些孩子反而要去执着这些消极的东西不放呢？
　　这样腹诽着，小昭的心里却也有点心虚。
　　毕竟这些孩子的消极看法，还是从自己的书里学来的嘛！
　　罪过啊罪过！
　　晃了晃头，这莫名其妙的感慨随着消散了一些。
　　起床稍微洗漱了一番。将满脸风尘仆仆用温水搓了下来，看着镜子里那张越来越白皙且精致的五官，小昭只觉得陌生无比。
　　她咧了咧嘴，镜子的女孩儿也学着她的样子，露了个憨厚的笑容。
　　呃，牙齿上貌似还沾着点菜叶，应该是昨天刷牙时的疏漏？
　　她有些无奈。 
　　恰巧在这个时候，满眼迷糊的胡爹也在门外不耐烦的敲了敲大门。
　　“谁在里面啊？怎么还没好啊。”
　　“出来了出来了。”小昭将脸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顺手推开大门。
　　看着大女儿那张温柔可人的面容，老爹才朦朦胧胧回过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了女儿，你昨晚给我看的稿子……”
　　“那是结尾。”小昭提醒道。
　　自己的稿子也快写完了，距离完结也就两三张左右，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万字了。
　　虽然结尾还没有完成，可具体大纲却早存在脑袋里了，随手写上一份缩减版的交上去，老爹一看就是一整晚。
　　该怎么说呢？诧异，不信，难以理解，再到最后的惊艳与赞叹，老爹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原本以为前面的悲剧是在烘托最后喜剧大结局的来之不易，加深读者们的印象，却没想到这小昭做的这么决绝，直接不给主角了回旋的余地，该失忆的失忆，该写死的写死，竟然半分挽留都没有。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本书文笔极好，剧情渲染相当的到位，每一位主角的离去与退场，都带着万分的惋惜与不舍，并没有为悲而悲的唐突。
　　让人印象深刻。
　　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难忘啊。
　　老爹忍不住感慨。
　　结果感慨完了又有点后怕。
　　“你真打算这么写么？要不还是改一改风向吧？这样的结局……有些不好交代啊。”
　　原则上来说，投稿作品只要内容不触发法律，公司内部是无权要求作者进行大幅度的推倒重写的。
　　而作为胡小昭的父亲，胡照日也是一个相当开明的人，从来不会在写作剧情上如此要求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这么个剧情万一惹了众怒怎么办？虽然以《梦里》的人气，碧海传媒不可能再回到曾经那个落魄潦倒的时代去，可往日得罪了受众的企业，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名望大打折扣，退居二线，甚至因此股票大跌都是及其可能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公司领导那边，究竟会不会顺利通过，也是一个难点啊。
　　只是面对这样的疑惑，小昭却是笑了起来。
　　笑容里尽是胸有成出。
　　“那老爹，你就说我这个结尾的构思，到底出不出人意料，写的好不好？”
　　“这个……”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一向在文娱上颇有研究的胡爹，也是头一次被自家女儿给问的哑口无言了。
　　————
　　中午的时候，稍微吃了顿饭，家里父母便都忙着去工作了。
　　留下小暑跟小昭在看家。
　　便宜幼妹似乎有学业要忙，丢下饭碗就跑到了屋子里看书复习，竟是半点与老姐交流感情的意思也没有。搞得小昭都哑然了。
　　看来好学生果然就是好学生啊，各自都有着各自的作息，哪怕是放假了，也是一副毫不放松的样子。
　　望着桌面上满是狼藉的碗筷，小昭忍不住耸了耸肩。
　　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干脆卷起袖子，帮着后妈做起了家务。
　　这个冬天的气温倒是没怎么下降，再加上屋子里常年有暖气陪伴，哪怕是冰凉的自来水，都不是特别寒冷的感觉。
　　洗着洗着，屋子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轰轰隆隆的，像是什么东西拖行在过道引发的沉闷，间或还夹杂着一些男性的交谈与窃窃私语。
　　小昭一开始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邻居回来探亲而已了。
　　玄关的门铃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披着一件外套走过去开门。
　　“来了来了。”
　　一打开大门，屋子例外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似的，冷风倒灌，凭生冻人瑟瑟发抖。
　　而看到里屋那个精雕玉琢的女生，来者三人互望了一眼，也是有些惊艳。
　　“这姑娘就是老胡的女儿么？”
　　“长得还真挺漂亮的咧……”
　　“难怪老胡经常在公司里夸自家女儿多乖巧多可爱，没想到确有其事啊。”
　　声音很小，一行人在身后窃窃私语，却被耳朵尖尖的小昭听去了大半。
　　“小姑娘，你就是老胡经常提起的那个小昭吧？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为首的男子也是笑了笑，侧了一个身位，就将那一带行李给亮了出来。
　　小昭这才看清三人旁边的那个手推车。
　　刚才隆隆的声音便是这玩意传出的，上面鼓鼓囊囊塞着一些年货，食品大豆油啊之类的，还挺丰盛，而且价格不低，怎么说也有四五百的花费了。
　　“喏，这是送给你爸爸的年货，我们是他公司里的同事和员工，现在你爸爸应该去上班了吧，要不你过来搭把手，我们一起把东西送进去？”
　　那人笑着，表情看上去显得人畜无害，只是那闪闪烁烁的瞳孔似乎蕴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机。
　　小昭稍微思索了一般，却是摇了摇头。
　　“抱歉了各位叔叔，我爸爸姓王，而且，根本不认得你们口中的胡叔叔呢。所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说起来，老爹刚走，这群心怀不轨的同事就跑过来送礼，很明显这群人早早就掐定好了老爹的作息，就趁着这么个空档有意而为之呢。
　　如果当面送年货的话，老爹又不是傻子，犯不着为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而欠下人情，必须是拒绝的。
　　所以对方打了一个时间差，趁着屋子里没有大人，一股脑将礼品送了过来，到时候等老爹回家发现异样，那时再想退，却是难以下手了。
　　国人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今天你收了我的礼品，那么明天很有可能就要因为情面等原因，而帮我做事。
　　或许对方也是打着这么个算盘，才来故意讨好胡家的吧？
　　只是很可惜呐。
　　倘若是一般的孩子还好，今天他们倒是刚好遇到了一块铁板。
　　一群人怔了怔，有些意外的退了出去，看着门牌号。
　　陶然小区3602室，的确是胡家地址没错啊？
　　怎么就找错门户了呢？
　　还是那句话，这些同事虽然没跟两位女儿见过面，但既然要来办事，前期准备肯定会做的很足，如果连胡照日的家庭地址都确认不下来，那就是太过说笑了。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我爸爸确认一下？”小昭笑着，却也不含糊，直接摸出了手机，按下了免提。
　　而电话那头，刚上车的老爹也是一脸莫名奇妙的语气：‘女儿，出什么事了吗？’
　　听着那熟悉的嗓音，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了这丫头的弯弯绕绕，狼狈的抓过年货，逃窜下楼。
　　（各位新年好！祝大家吃好玩好，开心过年！还有要注意的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出门口罩进门洗手！）



133，陆欣然

　　平心而论。
　　这些所谓的同时，虽然明面上来看是送礼的，可实际上，这种取巧的做法更像是在钻胡爹的漏洞。
　　倘若被老爹发现了，这一趟年货不仅送不成，还会落下两方不待见的尴尬。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作罢来的更有自知之明一些。
　　看着一行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小昭望了一眼电话筒：“没什么，推销广告的，都被我打发走了，老爹你安心上班。”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屋子外有些吵嚷，惹得还在房间里看书的夏小暑也探出个头来：“什么事？”
　　“你好好看书，没发生什么大事。”小昭温和的笑笑。
　　这类人际交往的尔虞我诈，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
　　不过说起来，老爹这次真的出息了啊。
　　从刚才的谈话中倒是不难发现，曾经同辈分的同事也变成了追捧胡爹的对象，足以见得老爹即将迎来的职位跨度究竟有多么可怕。
　　倘若是一般小领导，除了会收获一些微词以外，根本不可能落下这么大的阵仗。
　　而既然对方有求于他，就代表了如今的老爹，即将要上任成为公司咽喉的一员。
　　位高权重啊！
　　小昭因此有些欣喜。
　　按照上一世的经验来看，胡家老爹的升职，起码都是15年往后走的事例了。没想到这一世却加快了脚步。
　　“姐你傻乐什么呢，捡了钱啊。”看着自家老姐傻兮兮的在那咧嘴笑，小暑同志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一句吐槽直接让胡小昭噎住了。 动作一凝，翻了个千娇百媚的白眼。懒得理她。
　　“好好复习你的去。”
　　小暑就在那看着，也没个动作，然后还痴痴的笑：“姐你这白眼可真千娇百媚。”
　　“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好吗？”
　　小昭好笑，瞪了她一眼，随手抓过厨房里的铁勺子挥了挥，还别说，虎虎生风。
　　“你不复习我可生气了啊？”
　　小丫头见状，就躲，然后古灵精怪的吐着舌头：“那我中午要吃热干面！”
　　这话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了。
　　说罢也不管老姐的反对，自己一个人将脑袋缩了回去，啪嗒一声关上门，继续看书去了。
　　“胃口还挺挑。”小昭叹了口气，摇头。
　　这老爹老妈不在家，做饭一活自然轮到她小昭了。
　　一开始后妈还挺拿捏不稳的，毕竟在她的眼里，一个十五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厨艺？甚至还做好了喊厨师做好饭送回来的打算。
　　嗯，后妈常年在经营海鲜营销，认识的大厨倒是不少。
　　可经过昨晚那一顿，刘姨娘似乎后知后觉的认可了小昭的厨艺。只是告诉了小昭冰箱里的一些食材位置，然后就放心的去工作去了。
　　工企虽然会在春节前夕放假，可老妈这一行业反而是越到过年手润利润越暴涨，毕竟随着经济越来越发达，老百姓年夜饭的需求也随着逐渐扩大，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放弃这段捞金的黄金时期。
　　看了看壁橱上的摆钟，距离烹饪午饭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样子。
　　难得打算放松的胡小昭也没有立刻回到二楼隔间的小阳台复习，索性百无聊赖的拿过遥控器，将客厅的电视音量跳到最小，然后拿过了一旁的茶水。
　　热气腾腾熏烤在脸颊上，汇聚成淡淡的水蒸气。
　　这个世界的娱乐节目倒也没什么好看的，一些类似超级男女的各省海选也如约举办了，舞台上站着俊男靓女，只是自己为了不耽误小暑的学习，硬是不好开声音。
　　在这种无声的环境下，光看着屏幕上的人抓着话筒干嚷嚷实在没什么意思。
　　当然了，除了娱乐节目以外，许多国外与国产的动画片也因为历史车轮的缘故，并没有被复刻下来。
　　还挺无奈的。 
　　胡小昭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忽然有些无聊。
　　时间在钟摆的滴答声中悄然溜走。
　　就在她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就要睡着的时候。
　　不远处的座机忽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来电提示音。
　　她茫茫然醒了过来，局促的穿好衣物，接过话筒。
　　而那边，许久不见的陆欣然小丫头活力无限的嗓音，已经投过话筒传递了过来。
　　“老大老大！好久不见！”
　　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只活力无比的百灵鸟，声音清脆，却不会令人生厌。
　　听到这许久未闻的嗓子， 小昭的嘴角忍不住咧起了笑容。
　　“嗯， 好久不见。”
　　老大吗？
　　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呢。
　　想想也是，距离曾经那段被三个小屁孩追在身后当大哥的燃情岁月，也是过去很久了。
　　曾经自己还觉得那三个小家伙是自己的拖油瓶，只是这半年里，对他们的怀念反而渐渐浓郁了起来。
　　“老大你在哪儿呢？我能来找你玩吗？”小丫头笑嘻嘻的，隔着电话都能看出她那一脸期待的小表情。 
　　对于小丫头这种打着座机号还问自己在哪的呆萌行为，小昭只觉得好笑。
　　“都跟你说了我在家，而且你要来，那肯定欢迎欢迎啊。”
　　说起来，自己虽然也有一部老爹送的手机，可一直忘了告诉陆欣然。再加上整个一学期事情都很忙，竟是两边联络的机会连两三次电话都没有，格外的敷衍。
　　陆欣然在印象里失去了隔壁县城的一所重点高中，她的成绩还算不错，起码比重生那刚刚回来那会儿的胡小昭要好，所以考取的学校也是西浙赫赫有名的重点之一了。
　　没过几分钟的功夫，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
　　低沉的声音里带这些奢华低调，间或还能听到不少识货的居民在对那车牌照评头论足。
　　“这不会是衙内的车吧。”
　　“你傻啊？这就是衙门的车！”
　　小昭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小暑一句，便是匆匆推开了门，下了楼。
　　虽然暴露在空气里的这段路途有些寒冷，可一旦上了车，暖气还是相当的足的。
　　值得一提的是开车的并不是那位陆建国堂堂县城二把手，而是一位面向陌生的男子。
　　“这是我李叔。”小丫头笑嘻嘻得介绍着，“上学都是我李叔接送的呢。”
　　看来这陆建国平常事儿忙，御用司机也就兼任起送孩子一职了。
　　衙内的二把手虽然位高权重，可也并没有那么多鞍前马后的工作人员。这李叔虽然被当做了司机，可实际生活中应该是陆建国的秘书才对。
　　体制内的分配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两边关系如此亲密，应该猜测的不错了。
　　“李叔好。”想着，小昭就甜甜的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那李叔自打小昭一上车就在后视镜里偷偷的打量着，这会儿满眼都是惊艳。
　　曾经他还以为陆家的大闺女已经算的上是漂亮的一枝花了，却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却是面相如此惊艳啊……
　　简直是惊为天人啊有木有？
　　李叔摇头晃脑的握着方向盘，临启动前还赞叹了两句对方的容貌。
　　却看后置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笑着，并没有太多自得意满的意思在里面。
　　这幅淡雅随心更是让李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当即在心里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踩油门，这一辆通体幽黑的小轿车，便是在不大的小县城里缓缓行驶在了路上。
　　————
　　临近过年，大街上萧瑟一片，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燃城人比较懒，哪怕知道年前的日子流量增多，返乡潮热烈，也依旧懒得去赚那上百一天的外快。
　　反倒是一些尚未返乡的务工子弟，还在帮着他们的老板开店干活。实在是看的啼笑皆非。
　　坐在舒适柔软的车座上，看着窗外倒退而去的风景，陆欣然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这里居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出了县城的上学的她已经很少回来本地了，再加上陆欣然的学校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能让学生们回老家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的确变得很漂亮了。”小昭回答。
　　曾经破败不堪的燃城焕然一新，随着这半年来的规划与发展，路段被翻修了，各种行道树也栽种了起来，一片绿意盎然。
　　而某些商铺的门面也进行的装修，正迎接着这个喜庆的节日。
　　虽然从规模上来讲，这点小程度依然比不过身边两所庞然巨物，但对于曾经那个经济落后的小城市，也是一次不小的变革了。
　　“这还要归功于你的爸爸呢。”小昭好笑的拉过陆欣然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由于城市性质的不同，上面对于燃城的拨款一向非常有限。只是半年前，那陆建国听从了小昭的意见，专门在县城里督促着那三个改革点，几经发展变革之下，这才争取到了旅游城市的名号。
　　这名号一旦被安排了下来，接下来的拨款与福利政策便会如约而至，这所小县城自然会渐渐变得发达了。
　　其实不仅仅是政府拨款提供发展的缘故，这一年里的其他某些大事，也在左右着整个燃城的走向。
　　比如那厨艺大赛的举办深受人心啊，《梦里》的火热刊载也吸引了不少观众的注意力，这一旦有了市场，外界的商户们看到了赚钱的希望，自然会倾斜资金在这一所蒸蒸日上的小城市里。
　　甚至说一句过分的话，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真正推动了这座小县城发展的人，并不完全属于那台面上的陆建国同志。
　　而这位从不同角度都在闪动着那双翅膀的小蝴蝶同志，才是真正推动了县城发展的核心啊。
　　车子七拐八弯的穿越了市中心，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后，便是缓缓停靠在了一座威严无比的大院门口。
　　为首招待的是一位穿戴整齐的士兵，背脊笔挺，看着那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驶来，便是行了个军礼，随即挥手放行。
　　等那李大秘书将车子停靠在车场里，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精神烁烁的中年男子已经早早等候了。
　　“爸！”陆欣然下了车，笑嘻嘻的拉着小昭的袖子跑了过来。
　　而陆建国那边，看着这样一个陌生而精致的女孩子向自己款款走来，也不禁微微瞪了瞪眼，有些诧异。



134，两条选择

　　真是漂亮的姑娘呢……
　　陆建国在心底默默点着头，身为衙内人员的他平时就讲究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并没有和别人一样，将那一份惊讶表现在脸上。
　　只是顿了顿，笑着赞赏道，“胡小昭是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一听这话，小昭就忍不住摸了摸头。
　　在学校里还好，怎么感觉自从回了家以后，周围的人都特别喜欢用这句恭维自己似的？这两天她都快听腻了。
　　自己真的越变越漂亮了么？
　　平心而论，小昭其实是挺迷茫的。
　　她只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瘦削，甚至连五官的改变都不怎么大，唯一要说的话就是头发比以前柔顺的许多，胸前的赘肉……嗯，也比以往重了些许。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发育么？
　　陆建国笑笑，他根本不清楚面前这丫头到底在头脑风暴着什么，带着三人再一次回到了车子上。
　　这政府大院的戒备森严，实在没什么好逛的。真要叙旧的话肯定还是外面的景色来的更优美宜人一些。
　　上车的时候，小昭主动将副驾驶的位置让了出来。两个女孩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李秘书则握着方向盘，等到陆爹系好安全带，李大秘书的一脚油门便是轻轻启动了。
　　再一次行驶在边江地带的风景区旁，看着屋外绚丽的风景，还有渐渐奔腾不息的车水马龙。陆建国的胸中难免有些小炫耀。
　　他微微颔首，嘴角的笑容却收敛不住。
　　一副……看，这是我手下的江山，致力发展以后的模样。
　　繁荣吧？昌盛吧？令人艳羡吧？
　　很有些好玩。
　　不过有一说一，这一世评选旅游城市这一块上，陆建国的确算得上鞠躬尽瘁了。他的骄傲，倒也不算名过其实。
　　“对了，关于县城旅游城的评比……”
　　在车上呆了了一会儿，陆建国看着小昭，忍不住就想提及曾经的那个话题。
　　令人意外的是他话还没说完，小昭却笑着在后面接茬道。
　　“评比终于通过了？连带着，一些资金入驻也审批了下来，现在我们燃城可算是向着发达城市迈出了第一步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陆建国原本是打算这样发问的。
　　可一回忆起关于城市的种种建设都是这丫头在出谋划策，这位城里的二把手便猛的闭上了嘴巴。
　　自己在她的面前卖弄，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了？
　　毕竟曾经的一些经验，都是这丫头给自己的旁敲侧击啊。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胡小昭的帮忙，上头对于旅游城市的评选，怕是真就遥遥无期了。
　　陆建国暗自感慨着，旋即又有些无奈。
　　毕竟要说到专业性，自己才是那体制内经验丰富的执牛耳者吧？
　　这身份的转变着实让陆建国哭笑不得。
　　而一旁，李秘书虽然对于这一老一小的交集全然不知情，在红绿灯的档口，一双眼睛却也好奇的打量着。
　　自家这位二把手大人从来都是一副严峻认真的态度，见着谁都是一副冷气淡淡的黑面鬼模样，跟谁都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别说笑容了，就是多扯两下嘴皮子，在他看来都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却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上级领导，也会有这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这场面，还真是稀奇啊。
　　“就在这边停下来吧，我们进去吃饭。”车子最后的目的地是一块比较边郊的区域，距离曾经的厨艺大赛不远，在鹤仙桥的右侧。
　　看着目的地临近，陆建国便招呼了一下。
　　三人率先下了车，那一块招牌虽然巨大，但装修古朴典雅，匾如其人，一眼就能体会出这间饭店的特色。
　　说不上昂贵，但是菜色应该会比较好吃，普普通通，却又不失大雅。
　　倒是非常符合陆建国的性子了。
　　原本以为陆爹招待客人的场所也会像那些穷凶极奢的官员一样，选择一些比较离谱的消费场所呢。
　　毕竟公款消费嘛。
　　却没想到事实却并不是那个样子。
　　说起公款方面的问题，陆建国一向是相当严肃对待的，力争做到公平透明，对于奢侈的浪费行为自然是绝不姑息的。
　　哪怕是上头下来了一笔投资，路家老爹也从来没有动将这笔钱放入自己的口袋的歪心思，更是从未打着公务吃饭一名去肆意的铺张浪费。
　　小昭暗自感慨。
　　进门的时候那些个服务员远远的看着陆建国走进来，便是一鞠躬，然后吩咐了起来。
　　“四位！”
　　那熟悉的样子，很明显陆爹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随便找了个景色最好的位置坐下，眺望着屋子外的江景，陆家老爹难得对自家孩子露了个笑脸，打听起闺女的成绩来。
　　“丫头，这次考试怎么样？有没有被老师骂啊。”
　　陆欣然就鼓着个嘴，有些委屈：“骂倒是没有，这次期末考还是挺简单，就是老师那边，似乎对我的成绩不太满意……”
　　陆建国公务繁忙，不可能和普通家庭一样整天陪伴着学生，甚至可以说他唯一能抽空出来的时间，便是这过年前为数不多的休息日了。
　　说起来，初中的时候偶尔四人组也会在一起复习，虽然那时候小丫头也挺皮的，可或许在新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吧，导致了这丫头成绩一度在下滑。
　　陆欣然成绩还算不错，曾经的四人组里也就比小昭跟张泽弱一些，以她的分数跟老爹的手腕，随随便便上那所重点高中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作为特权生的孩子，容易被别的普通同学所排挤而造成没有朋友无法交流心得，从而影响成绩下降的情况，的确屡见不鲜。
　　陆建国点了点头。听着女儿的描述，缺乏经验的他竟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在一旁教训了起来：“成绩下滑？那可要警惕重视，明白了吗？叫你不要天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学生混在一起，你就是不听。”
　　嗯，到底是不会带孩子啊，这句劝告竟是与罪魁祸首的原因南辕北辙了。
　　而这种形式化的说教似乎也在父女之间进行过很多次，陆欣然翻了翻白眼，懒得理这个只知道说空话套话的父亲。
　　小昭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陆欣然纤细嫩白的手，“这个暑假有没有空，我带你复习吧？”
　　“哎？”小丫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些意外。 
　　她虽然不清楚小昭的成绩已经优秀到了什么地步，只是寒假里能和老大多待在一起？那绝对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毕竟以前自己也是跟在她后面的一枚跟屁虫嘛！
　　“好的呀！”小丫头笑着，满脸幸福的点着头。跟小鸡吃米似的。
　　这态度倒是比跟老爹说话时要温顺乖巧了许多。
　　小昭哑然，伸手摸了摸这丫头杂乱的头发。
　　“在学校里待得怎么样？”
　　“还好吧……”
　　“要和朋友交往哦，不能谁都不说话，不然容易被孤立的。”
　　“可是我爸爸就想让我一个人学呢。”小丫头翻了翻白眼，瞥了一眼一旁正在拿茶杯掩饰着尴尬的老爹。
　　小昭的这些劝告听上去还挺打脸的，但陆建国似乎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假装在喝茶，当做没听见。
　　小昭笑了笑，继续揉着她的脑袋。
　　“要乖哦。”
　　“会乖的……”
　　陆欣然点头。
　　都是些挺没用营养的话，幼稚无比。
　　但偏偏已经渐渐进入逆反阶段的陆欣然，破天还没有抗拒这样的唠叨。反而是微微眯起了眼，像是一只在午后打着盹的小猫咪，神色享受的靠在一旁。
　　这让一旁默默看着的陆建国都不免有些惊讶。
　　他是起了狐疑，为什么自己多年以来与自家孩子交心，那小妞非但没对自己敞开心怀，甚至还经常对自己没个好脸色，为什么胡小昭反而能将她制得这么温顺？
　　到底谁才是爹啊？
　　没来由的，陆建国感觉到了一阵小失败。
　　两人唠唠叨叨，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服务员就将菜肴端了上来。
　　五菜一汤，三碗米饭，看上去香甜可口，正冒着淡淡的香气。窜入鼻尖，异常有食欲。
　　这间餐厅过年时间都不放假，承包了一些居民的年夜饭，价格也不贵，所以这会儿屋子里的食客倒也坐的熙熙攘攘。
　　那店家似乎认识燃城的二把手，特意叮嘱了一下厨房，这一桌的上菜速度竟是比旁人要快上不少。
　　陆欣然抓着碗筷，小意的品尝着店家送来的汤水，咂咂嘴，然后冲自家老大笑着。
　　“没老大做的汤好喝。”
　　“德行。”小昭摇头。
　　感情这丫头就光惦记着那佛跳墙呢。
　　“她还会做菜啊？”倒是一旁的陆建国诧异了。
　　“不仅会做才，而且还特别好吃！”这一次陆家大闺女破天还没有翻白眼，反倒是特神秘的在一旁吹捧道，惹得小昭都不好意思了，瞪了她两眼。
　　想了想，那丫头还在后面补充道：“简直就是米其林厨师级别！”
　　“是吗？那下次有空我也想尝尝了。”陆建国呵呵直笑，也没当个真，又扒拉了两口米饭，这才假装不经意的，将话题引到别处。
　　“对了小昭，最近燃城多了一些外商企业的投资，这件事你是否清楚？”
　　对面的女孩听着，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微微思索了起来。
　　虽然是重生者，可这一世自己也只是个学生而已，在那所鼻塞不通的学校里几乎就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局面，当然不可能清楚县城的格局。
　　更何况，上一世吸引投资的政策是10年才逐渐发起的萌芽，这一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这道题就算是让她这个重生者去答，恐怕都超了纲。
　　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的摇头。
　　“不清楚呢。”
　　“不清楚没关系，我跟你讲讲，等我说完了，你就都明白了。”陆建国咧嘴一笑。那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实在和平日里那个黑面鬼形成了强烈反差。
　　他说着，倒是将那些衙门里半密不密的一些话题给拿了出来，尽数告知给了眼前这一位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唠唠叨叨的一大堆，无非就是汇聚成两个点：如今资金下来了，燃城经济发达了，县城里打算出一个指标，重点扶持城里的某个行业。
　　而选择的点就在这里了。
　　究竟是与如今市面上那些经济发达的城市一样，轰轰烈烈的发展炼铜造钢厂呢，还是转手去搞一些轻手工业，专攻纪念品这一行业？
　　这两个发展路径都是陆建国借鉴了别的省会得来的结果。
　　第一个利润丰厚，只是由于燃城本就不属于钢铁大省，城市里也没有设立太多的炼钢厂，倘若要建设下来，无论是花费还是走上面的批文，都是一件麻烦无比的事。
　　至于轻手工业的发展，虽然见效快，投资也不高，可由于上限的原因，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带繁荣起一所城市来。而且燃城旁边的两所旅游县城名气也很旺，真要转战这一行的话，怕是竞争不小。
　　这也是陆爹犹豫的原因之一了。
　　无论选择哪个似乎都能走得通，可似乎哪一条路上，都有着不小的阻力与竞争。
　　他拿捏不定，也不是特意将小昭看成了参谋，只是觉得，如果能得到这位目光深远的女孩子的一些建议，或许对他未来的判断，也有一些帮助也说不定？
　　而一旁，作为局外者的陆然馨同志自然听不懂这一长串专业术语了，她左看看右看看，眼看实在插不进话题，只好扁了扁嘴，特不乐意的哼了一声。
　　自己跟小昭聊得好好的呢，这老爹唐突的插一脚，是想干嘛呀？
　　看来是职业病发作了吧。
　　可是，小昭又不是平常他办公室里呼来喝去的官员！
　　这个臭老爹。
　　她有些生气。
　　而相反的，身边坐着的女生却是闭了闭眼，陷入了沉思。
　　无数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着，最后，她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了：‘我看，这两条路，还是都不要走了吧？’
　　“啊？”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结论，原本还有些期待这丫头会说出什么警示名言的老爹，一下子瞪大了眼。
　　都不要走？
　　这是什么意思。



135，提议

　　小昭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毕竟燃城附近的两所县城都是旅游城市， 除了主打旅游业以外，轻手工业也算是这两所县城的招牌了。常能看到来这边旅游的游客包包里揣着些隔壁两城的纪念品，尤为的显眼。
　　嗯，这一世和前世一样，市场不太平，许多宰人的高价品时长流通在周边的市场里。可谓负面新闻满满。
　　可哪怕如此，这些游客依然会时不时会那价格虚高的纪念品掏腰包，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见得，隔壁两城的手工业到底有多么的霸道，多么的引人注目。
　　如此紧张的环境下想要竞争，燃城又是新手起步，没什么经验，未必有夺得主动权的机会啊。
　　至于冶炼钢厂，那就更是个渺茫了。
　　且不说基于地形影响，燃城实在不是一个重工业发展的宝地。更别提如今的小县城风清水秀，空气质量良好，倘若盲目的搞建设而忽略了整座城市的生活质量，倒是老百姓们抱怨起来，怕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本来嘛，燃城就是以旅游城市为主打项目的，如今再去搞这些弯弯绕，反而会显得领导班子没什么能力，眼光偏跛，顾此失彼了。
　　当然了，小昭也能够理解陆建国迫切的心情。
　　毕竟这一世的县城想要发展起来，的确得有一个拿的出手的招牌才行。
　　而对于燃城来说，也只有这两个选择相对有可行性一些了。
　　小昭叹了口气在，拉过茶杯，将上述的想法与那陆建国一谈，对方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身为燃城的二把手副那啥书记，陆建国又不是傻子，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弊病。
　　只是如今由着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说出来，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一个资历尚且粗浅的小女孩都能了解到漏洞所在，那么就足以说明这两条路，的确漏洞很多啊。
　　可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好歹承接了上头的一笔拨款，无双眼睛就等着自己大发神威将整个燃城带红火呢，总不可能真就什么也不干吧？
　　虽然如今燃城吸引了一批生力军的外资老板，可归根结底，不发展些自己的产业，等到劲头一过去，燃城依旧会渐渐沦落为那些偏远小城，没有半点长进。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很是焦急的。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捞这座县城一把？
　　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解答。
　　与那些做事内敛保守……宁可不做事……不困不做事的衙内比起来，陆建国倒是不怕被问责，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在任期间，究竟能不能给老百姓们办出点事实来。
　　他的迫切也被小昭看在了眼里。陆建国的确是一枚好官，哪怕是前世的新闻报道上，也有不少关于其深入基层的报道。
　　想着，小昭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我们县城发达的应该是旅游业，如果真要往哪方面去想的话，除了售卖纪念品以外，还可以发展发展服务业和餐饮吧？’
　　虽然将旅游业和服务业这两个词汇串联在一起，总容易让人想到儿童不宜的层面上去。但也不的说，后世的燃城发展，的确在靠着这两个行业鞠躬尽瘁，尽心尽力。
　　只是一说起这个话题，陆建国又怀疑了。
　　且不说一座偏远小城的确没什么娱乐项目，更何况整座县城也没什么标志性的小吃美食供人享受。甚至可以说，燃城在这两个方面的建设，几乎为零。
　　“可你也知道的吧?我们县城现在的状况，想走这两条路，实在是有些漫长啊……”
　　“我知道基础很差，但是，这不正好轮到那笔资金拨款的作用了吗？”小昭俏皮的眨了眨眼。
　　陆建国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你是打算？”
　　“没错，就是陆叔叔想的那样。”小昭轻轻晃了晃手指，嘴角咧着一丝好看的笑意。
　　“用这笔拨款吸引来外界商户的投资，娱乐产业或者餐饮业的都好，只要让他们扎根下来，吸引前几批客源，再在往后的发展旅途里，渐渐发展属于染成的特色文化就可以了。” 
　　她这些侃侃而谈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说一成不变的官话，可内容通俗易懂，更是指明了一条方针。与那些左右逢源的废话，却又完全不同了。
　　“这样吗？”这样一说，陆建国也微微有些意外。
　　思路一下子拓宽了。
　　这个提议似乎很具有可行性啊。
　　可问题又来了，既然要扎根在燃城，又是资历大吸引人的企业老板，还得抱着一颗与他们燃城风雨同舟的心，毕竟创业起步阶段，吃惯了山珍的大老板，肯定不可能往这里白砸钱而见不到起色的。
　　这样的人选，听上去也有些苛刻了啊。
　　“到底选谁好呢？”
　　虽然确定好了资助方向，陆建国的脸色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愈发深沉了起来。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实在是困扰人心啊。
　　所谓城市发展比作下棋也完全不为过，毕竟棋盘输了还有悔棋或者重开的机会，可要是城市发展的步数走错了，那么代价，可能是未来十多年都还不完的啊。
　　还是那句话，这一笔丰厚的资金可是燃城等了数十年才等来的机会，陆建国可不想随随便便就给交代了。
　　“有钱的大老板吗？”小昭重复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
　　她张了张口，想要再给一些建议。可看着陆爹径自踌躇去了，小昭便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
　　这一顿饭吃完，小昭便是重新被那辆森严满满的黑车送回了家里。
　　兴许是害怕再被那些个院子里的邻居指指点点，在距离家门口的前一个路口处，小昭便喊停了那李大秘书。
　　“就在这停了吧。”
　　“这儿距离你家有些远了吧？”李大秘书握着方向盘，却犹豫了。
　　“不碍事的，我跟欣然还想下车多散散步呢。”小昭不漏山水的笑了笑，倒是没点名。
　　坐在副驾驶的陆建国挑了挑眉，隐约察觉出了小昭心里所想，却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拆穿。
　　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衙内，倘若和自己女儿玩的好的消息传出去，不说能抬高身份也是相当涨脸的一件事。小丫头冰雪聪明，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然而她却毅然选择了低调处事，足以见得这姑娘的心境，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啊。
　　她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陆爹承认，自己也看不懂这丫头了。
　　“那爸爸，我先和小昭下去啦？”
　　小丫头挥了挥手，拉着身边漂亮的女孩下了车。末了还想起了什么，又将脑袋伸了回来：‘你们在车上待着或者先走都没问题的，我家老大也会把我送回去的。’
　　陆欣然对燃城并不陌生，可一介柔弱女子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见得身边那个女孩儿到底多么的博人信任。
　　陆爹忍不住啼笑皆非的摆了摆手，“我们在这等你，赶紧下去吧。”
　　中午时分，屋子外眼光暖照，光纤交错，编织成了一副暖阳冬日图。周围正好也下了些微雪，将行道树燃城了一片白色，走在路上还有些绵软的雪音，四处却罕见的空无一人，格外的有氛围。
　　宁静淡雅。
　　洁白的大院子里，只有两个女生并肩手拉着手留下的足迹。
　　人迹罕至。
　　小昭斜了一眼身边人，小姑娘咧着嘴角，好看的笑意一闪而过，似乎还在为了假期能跟老大待在一起而幸福。
　　只是……如果让她和陈慕然一眼，经历了那段‘惨痛’的经历后，她就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毕竟胡老师的复习课，可不是给你聊天打屁消磨时光的场所啊。
　　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要看书复习，甚至随堂测验考的不好还会挨板栗的私塾课啊。
　　认真严格！
　　一丝不苟！
　　现在笑的欢，指不定日后就给你拉清单呢。
　　小昭想着，忍不住好笑。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楼梯口。
　　原本她还以为欣然会将她送到楼梯口就回去，却是没想到这丫头眨眨眼，“天好冷啊，老大介意介意让我暖暖。”
　　嗯，这种客人主动要求进去做客的行为还挺罕见。
　　对方忍不住摇头，却也没有拒绝：“那好啊，你进来吧。”
　　推开大门，客厅的房子已经渐渐发冷了，看样子一向勤俭持家的幼妹桑眼看小昭出了门，立马就将门口的空调给关掉了，一如既往的贤惠。
　　听得脚步声，小丫头揉了揉眼从里屋走出来，只是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她不觉挑了挑眉，“这位是？”
　　小昭就忍不住干咳，介绍起来：“这位就我初中同学，不记得了吗？暑假的时候也来我们家做过客呢。”
　　说起来，暑假那两天欣然来做客，便宜幼妹也是闷着个头没出声，所以对于这丫头到底对陆欣然也没有印象这点，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小丫头听得别人介绍自己，跟在小昭身边笔直站着，抿了抿唇，还有点见害羞。
　　便宜幼妹倒是挺见怪不怪的样子，哦了一声，也没半点热情：‘是同学啊，那要一起吃饭不？中午没做饭，我们三个一起吃点泡面对付一下？’
　　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吃泡面又是个什么事？小昭翻了个白眼就在那笑道：“别做泡面了，要不让我做顿饭吧？”
　　“家里食材被老姐你昨晚挥霍空了，现在要做饭就得出去买菜了。”小暑却挑了挑眉，如是说道。
　　“这样吗？”小昭诧异的摸了摸头。
　　只觉得有些奇怪了吧。
　　昨天晚上自己看冰箱的时候不是还鼓鼓囊囊的么？怎么一天就做光了？
　　老妈也没用那么多食材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爸爸待会还找我有事呢。”兴许是察觉到了那一抹不对付，陆然欣摆了摆手，原本还打算进门坐一坐的说辞也被咽回了嗓子里。
　　匆匆忙看了眼小昭，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哎，同学走了，你不送送啊？”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夏小暑志得意满的插了插腰。半开玩笑的瞥了一眼自家老姐。
　　“你啊，这是想干嘛呢？”
　　小昭自然不清楚小暑同志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变扭，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好嘛好嘛，下次她来我好好招待。”
　　小丫头耷拉着脸，笑着跟在小昭的身后。



136，上电视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
　　老妈早早就起了床，张罗了一桌子好菜。
　　虽然胡家人不多，两个女儿外加一夫一妻而已，但春节可是对于所有国人最为重要的一天了。
　　嗯，07年的网络还不算发达，后世的一些西方节日根本不算红火，甚至连闻名中外的2月14情人节，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也很难泛出波澜。
　　可是大年三十，却依旧是所有县城人都无比重视的一天。
　　这一天早上刚蒙蒙亮，就能看到许多年纪不大的孩子怀里抱着些烟花筒与摔炮，拉上三四个小伙伴蹲在院子口的槐树下，一甩就是一整天。
　　甚至还有些一些好事的居民，不知从哪个商店里鼓弄起了灯笼。高高挂在一旁的屋檐上，红红火火的，很有气势。
　　后世那个年代经常被批判着说年味渐淡，其实除了禁烟令实行以外，人们的心态也在逐渐发生改变。
　　未来的日子里，走亲访友的次数逐渐减少了，许多人都将自己封闭在毫无感情的钢筋水泥里，甚至就连那低头不见的隔壁邻居，偶尔打个照面也会觉得陌生且尴尬。
　　这个小县城的贫乏程度可以想象，虽然经济在逐渐变好，可那大抵也是一个转变的过程，不可能因为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做到彻头彻尾的大换血。
　　也是因为太过贫穷的缘故，除了一些用手丢的小鞭炮与冲天猴以外，整个院子里并没有看到那种四喜临门的大火炮。
　　胡显昭同志前世也不怎么喜欢走亲访友，甚至非常反感饭局上那些七大姑八姨的唠叨，可没想到重生回来，以另一种孩童的视角去看着以前发生的一切，这股怀念感却有些复杂。
　　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小昭被冻得瑟瑟发抖，她干脆回到了书房里打算写稿。
　　虽然《梦里》完结了，可《朝朝暮暮》这本书，也才刚刚起个头而已，后面的各种情节需要揣摩，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新书本就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剧情虽然可以有后世的各种电影与小说借鉴，但细节还是得自己去构思。
　　于是无形中的工作量，就比《梦里》要多出了许多倍。
　　想到这里，小昭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飘了。
　　明明这本《梦里》的成绩与前世相比也不算特别好，可她竟是一时意气奋发，直接将下一本书改为了自己的原创，这实在，不符合那些文抄公的设定啊。
　　毕竟文抄公文抄公嘛，既然想要出名，肯定是主打前世经典小说作为卖点的咯。
　　自己这种才刚刚出名就脱离了原著的行为，说是自负，恐怕都不为过。
　　看着笔尖密密麻麻的字迹，小昭闷头写着。
　　也是头一次感觉到了与写老书时不一样的阻力。
　　“干脆TJ算了……” 
　　这个想法破天荒的冒了出来，然后直接被小昭给摇头抹杀了掉。
　　开玩笑！这可不是网文那种随便就能停更的网站，和实体书签约，那里面的合同可都是有法律效益的，如果真就草草停更，怕是黄编那边都得找上门来了。
　　说是这样说，握了握笔，下字的时候却还是有些踌躇。
　　耳边时不时的炸响与唧唧喳喳的吵闹更是无比烦躁，在书房里憋了许久，小昭也实在不清楚这新书接下去的剧情，到底该怎么圆。
　　索性叹了口气，起身道厨房里拿了杯冰可乐，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百无聊懒的打着哈欠。
　　今天虽然说是吃年夜饭，但鉴于舅舅舅妈关系并不怎么好，而老人家距离燃城又太远了，所以晚上也只是一家四口的对付饭局罢了，并没有什么隆重的。
　　其实说起来，往年的时候，一般都是舅舅那边邀请着老爹过去的，可是今年他家的孩子与弟弟两位女儿相比实在是有些落魄了，那边也一下子失去了炫耀的兴致。
　　只是匆匆打电话过来，用一句公务脱不开身而作为借口，将年夜饭的事儿给翻了面。
　　说是下次想要聚的话，可以去那刘大少的宴会上聚一聚。
　　嗯，这一家子口中的刘大少，指的是一位外界来的商户。
　　挺有钱的，老爹叫做刘建设，在前世姑且有些名气，是外县的一位投资人，比暴发户要更有钱一些，为人处世却相差无几，眼高手低，不怎么讨喜，还特爱走形式主义，因此闹了不少纰漏，在当地新闻上也留了不少笑话。
　　而这一次，这货也是因为入股燃城的缘故，这才将自己的宴会开到了市中心的那一家饭店里。 
　　包场！
　　这手笔，的确挺大的，可择日的却刚好是那陆建国上任三周年的前一天，不得不说有一种当着面打脸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以这种下马威告诉燃城衙内，谁才是这儿说话分量最大的那一号人，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站位。
　　老实说，这种事要是放在10年往后，开宴的人跟自找死路没什么区别。
　　但偏偏因为燃城是个偏远小城，手里资金匮乏，正是缺这类土财主投资入户的重要阶段，哪怕是陆建国都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挺憋屈的，但也没办法。
　　毕竟资金之下，谁是老大，这种事还需要多提么？
　　其实前世的刘建设想要入股时，燃城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而正巧这位土财主在那个阶段生意出了些纰漏，以至于前世的刘建设在燃城待着的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张狂。
　　却没想到这座小县城的脚步因为小昭的缘故而提前发展了数多年，其中带来的不仅有好处，还会有这般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
　　看来蝴蝶效应这个词，的确有她的道理啊。
　　小昭哑然。
　　摇了摇头。
　　索性今天无事。
　　大年三十的早上，就这样看着屋外艳阳高照，盯着那不会发声的电视机，一直发呆到了傍晚。
　　迷迷糊糊睡了着。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
　　“嗯？”小昭眯了眯眼看去，不知何时，夏小暑同志正悄悄地靠在自己的肩膀旁打着盹。
　　“不复习了？”张了张口，原本打算这样问的。
　　可最后她还是闭了嘴。
　　因为回应自己的，正是小暑那轻微的鼾声。
　　看着小丫头精致好看的脸颊，呼吸均匀的吐着鼻涕泡，那安然的模样惹得小昭哑然。
　　轻轻从一旁将靠垫抽了过来，打算给这冒失的丫头盖上。
　　结果也是这会儿，大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忙忙。
　　后妈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肉菜儿，站在门口应声抱怨着。
　　“哎，我说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呢？这么重的东西舍得让姨娘一个人抬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啊？都这么晚了。”
　　便宜幼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身边。“下午那会是想喊你吃饭呢，结果看你在睡觉，我就寻思着等一会的。”
　　小昭哑然，叹了口气，站起身走了过去。接过了刘姨娘手中的菜品。
　　还别说，还挺沉的。
　　晚上的年夜饭已经做好了大半，这些食材大概率是留着以后烹饪的。
　　不过从菜篮子里，小昭不仅看见了花花绿绿的食材，还有一个五颜六色的衣服包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姨娘要换新衣服了啊。”
　　她笑了笑，也没在意。
　　刘姨娘却是眯了眯眼，看着这丫头越发精致的侧颜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匆匆忙忙将菜热好，再端出来摆放在家里的简陋圆桌上，这场年夜饭便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倒也没什么好提的，毕竟一家四口的聚宴与那些走亲访友的邻里比起来，实在有些寒酸了。
　　走廊里时而响起一阵阵脚步声与恭维声，伴随着铁门的吱呀作响，屋子外的鞭炮也渐渐响彻在安静的夜空。
　　“过年好啊过年好。”
　　“这是给你们的红包！”
　　“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嘛……”
　　“应该的，应该的，孩子都长大了。”
　　这一切热热闹闹的恭维响彻在耳旁，听着左邻右舍的各种念叨，屋子里的四个人就有些面面相觑。
　　“吃饭啊，都愣着干嘛？反正我们初八再回去老家聚一次不也一样的。”刘姨娘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服气。
　　然而所谓的初八日子实在太遥远了，真到那一天，估计不少人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根本就没有什么年味了吧。
　　“我觉着还是算了吧？反正过两天还要吃大宴，没必要再特意往回跑了吧？”老爹刊载眼里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姨娘也不理她，笑嘻嘻的站起身，手够着老爹那边不远处的沙发。
　　一双胸脯挤在胡爹脸上，差点将身前的酒水都给挤翻了，惹得胡爹连连抱怨。
　　“哎，也不看着点。”
　　刘姨娘就嘻嘻一笑，抓过一旁的电视机遥控器：“人家嫌这里太安静了嘛。”
　　老两口打情骂俏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注意场合，两个年轻辈儿的女儿互望了一眼，尽皆撇开了视线。
　　尤其是小暑，她还颇为无奈的捂了捂额，似乎是在对自家老妈无声的做着吐槽。
　　不过有一说一，起先还相交冷清的客厅，却也随着电视机的开启而稍微热情了一些。
　　八点档的功夫，春晚也即将播出了，只是在这之前的一些地方小台还在播报着整个年度的县城最佳新闻。
　　这电台的播报范围比较受限，由于新闻都是跟燃城这一类边郊小城在内的，所以往年的这个节目收视率都不怎么高，简单点来说，就是没什么意思。
　　只是今年有了小昭的加入，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除了三十三中与佑德举办的两次音乐会以外，那场厨艺比拼也赫然在荧幕上放映着。
　　那一袭白衣，傲然挺立的俊俏身影，实在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昭远远地看着，却是如坐针毡。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燥。
　　从另一个角度看当初自己比赛的模样，实在是傻到极点了啊……
　　什么黄金开口笑什么光棍谢师傅嘛……这么中二的台词当初说出去居然半点羞耻也没有？自己这脑子真的是啊……太胡扯了！
　　所幸的是那记者刊载的也只是半个背影而已，毕竟舞台不会随便让人上台拍摄，至于后来的赛后采访，小昭也先知先觉的拉着梁若琳偷了跑，所以整个屏幕里都没有她本人的正面出镜。
　　老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滴，一下就看对眼了：“这姑娘不错啊，英姿挺拔，气质上佳，日后必有大成就啊。”
　　都是些客套话，安在谁身上都毫无违和感的那种。
　　小丫头原本还在吃着年夜饭，结果被那一声熟悉的台词：“我师父姓谢……”给吸引到了。
　　眨巴眨巴眼，舔着手指头上的仙贝残渣，一脸好奇的望了过去。
　　“怎么感觉这人有点耳熟？”
　　“干嘛呢干嘛呢，吃饭啊，你老妈做的菜难道不可口？就一个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闺女自顾自将脑袋凑到了电视机里，刘姨娘却不乐意了，敲了敲自家孩子的碗，唠唠叨叨起来。
　　而胡小昭也是头一次觉得吃醋的后妈居然这么和蔼可亲，连忙跟在身后一并感慨，挡住了视线。
　　“是啊，大家吃饭吧！”



137，猜疑

　　饭桌上也没什么好谈的，毕竟只有四个人吃饭，无论电视上的节目再怎么热热闹闹，整张餐桌都显得格外的冷清了。
　　老爹在一旁小饮着啤酒，一杯接一杯的，也不说话。
　　倒是后妈做了个拜佛的手势，嘴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对着小暑拜了一拜，然后又对向了小昭。
　　仔细一听，居然都是跟成绩啊学业有关的，教条到不行，间或还夹杂着两句身体健康什么的，都是老生常谈了。
　　但偏偏姨娘对此，乐此不疲。
　　县城里小地方的人就是特别兴这个，说是这样做，来年就能有好运。
　　等后妈比划完了一圈，又对着两个女儿一瞪眼。
　　“你怎么不照做啊？快点也恭维我一下啊。”
　　“恭维你什么？”
　　“就往好的想……”姨娘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叮嘱。“嗯，祝我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然后海产生意赚大钱什么的。””
　　说完，看到两个女孩没反应，她还挺不乐意的催促起来了：‘哎，还愣着干嘛呢？’
　　两个闺女这才互望了一眼，不情愿的开始比划起那刘姨娘不知从哪学来的羞耻手势。
　　“赚钱赚钱，发财发财。”
　　小暑碎碎念着，小昭的心里却活跃开了。
　　赚钱吗？
　　确实，老妈现在手头的生意的确会随着来年的各种变革而屡破新高，毕竟现成的发展越来越好，其中受益最大的就是里面的商户了。
　　说起来，燃城虽然不靠在海边，可沾着刘姨娘的光，县城里的海鲜活跃倒也是络绎不绝，再加上其他商户的一起运作，整个燃城海鲜类的销售量几乎占据了餐饮消费的三四成，这个比例也算是极其庞大了。
　　如果未来的陆建国想要大力发展餐饮业的话，怕是姨娘也能从中捞一笔呢。
　　说是发大财，也不为过了吧？
　　“小昭，我说你怎么笑的这么贼兮兮的。”看着大女儿在那自顾自的发呆，刘姨有些不乐意，看了过来。
　　“我姐就这样！特别喜欢偷懒，妈你是没看她平时在学校里什么样呢，连大门都懒得出。”小暑翻了翻白眼，名正言顺的吐槽她姐起来。
　　倒也的确是这么个事。
　　小昭在学校的确挺沉闷的，毕竟作为一个超前眼光的拥有者，你要她再去和十五六岁年龄段的孩子们一样去探讨哪家的山地车更有型，或者某某电影的主角怎样帅气美貌，这种话题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换句话来说，其实小昭也并不是自己想要装深沉，而是整个学校能玩得来的人真心很少见啊。
　　嗯，陈慕然除外。
　　“哟， 在学校不爱交朋友啊？这可不行。”
　　本来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刘姨娘现在却挑了挑眉，记到了心里去。
　　索性这一顿年夜饭收场之后，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神神秘秘的挥了挥手，把小昭引了进去。
　　“小昭，有空吗？来，过来，姨娘想找你说两句心里话。”
　　对于这种节外生枝，小昭自然是不太乐意了：“阿姨，我这作业还没来得及完成呢？”
　　“就两本破笔记有什么好看的。”平常一向看重分数的姨娘却撇了撇嘴。
　　小昭就无奈了。
　　的确对小昭来说，高一的知识点还是太过浅显了，可自己的时间却依然没有姨娘说的那么嫌，反而被塞得满满的，找不出一丝空隙。
　　小昭之所以这么忙，归根结底，还是跟新书有关。
　　可写小说这种事那可是父女俩之间的秘密，实在不好和姨娘坦白，一来二去之下，面对姨娘的邀请，小昭却变成了有苦难言的哑巴。
　　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小丫头，敲了敲她的额头：“一会再来收拾你。”
　　小丫头神秘一笑，缩了缩脑袋，躲开了小昭的巴掌。
　　明显，心里藏着心事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待会进去就知道了。”
　　小丫头收拾好了餐桌，走到了小昭身后，轻轻推了推张姐的后背。
　　力道不大，刚好将混蛋长姐推在了姨娘卧铺的床单上。
　　而后她便神秘一笑，将卧室的大门给轻轻带了上去。
　　“好好享受。”
　　享受？
　　小昭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屋子外最后一道亮眼的光线消失，视线转回到屋子里，刘姨娘却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看她将身上那一套厚重的貂皮外套给脱了下来。
　　里面呈现着的，则是玲珑曼妙的曲线，以及那雪白的肩膀……
　　咳……
　　小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鼓起了自己的亚军，却是下意识撇了过去，不敢看。
　　毕竟曾经二十多年的老男人灵魂啊……倘若真的偷看了，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门外那位老爹的意思了吧……
　　都说女儿是老爸前世的小情人，可后妈跟儿子到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这不是乱套了吗？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姨娘眼看小昭仓促的扭过头去，还偏偏嘻嘻一笑，坐在了小昭身边，将她的脑袋掰正了过来。
　　一脸的不明所以又带了些小炫耀。
　　“干嘛把脑袋转过去呢？你姨娘难道不好看么？”
　　好吧，这道题简直就和“我和你妈同时掉在水里……”一样的左右为难。
　　小昭回答起来都踌躇了。
　　“好看……的吧？”
　　说不好看吧，似乎有点不给姨娘面子了，可要是说好看的话，自己这心里良心又过意不去。
　　所以这刘姨娘到底想要干嘛？
　　“对吧？我就说这件花色挺不错的。”姨娘呵呵一笑，眼神里满满都是志得意满，“家里那个老头子还说颜色鲜艳了款式不好，结果你看看，自家闺女都说好看，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
　　她倒是开始吐槽起胡爹来了。
　　小昭微微一怔，有些搞不清楚姨娘到底想说什么，同时也很仓促，胡乱的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没想到她还没起身，自己的胳膊就被那姨娘给抓住了。
　　“哎，你干嘛去？衣服都不试就要跑路啦，好歹也是你姨娘的一片好心呢。”
　　感受到之间那股淡淡的温柔，小昭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变扭，也越来越诡异，当下就要找个借口打发：“我去上厕所，肚子疼啊！”
　　只是她话还没说口，整个人却又愣住了：“刘姨娘，你说什么？”
　　刘姨娘却是呵呵一笑，也不理她，径自将小昭拉到了一旁的化妆台上，轻轻拍了拍桌面，然后，从旁边的袋子里摸出了一包鼓鼓囊囊的……嗯，女装。
　　“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啊？姨娘特地帮你买的，和小暑的同款呢！姊妹装哦？快点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哈？女装？”小昭连忙起身，很想就此离开。
　　但此刻被外面的小暑用身体堵住了的房门，紧密无比，使出了吃奶力气都半点离去都推不开，似乎正无声宣布着，自己这一想法的成功率，到底是有多低。
　　小昭又气又急，大声嚷嚷道：“小暑你给我把门打开！”
　　屋子外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笑声。
　　而屋子里，姨娘的胳膊，也轻轻摁在了小昭的脑袋上。
　　————
　　既然是在化妆台上进行的，那么除了换装以外，似乎还可以多一步化妆的步骤。
　　只是鉴于大女儿强烈的反对，姨娘的各种举动却也没有得逞。
　　只是将这丫头身上的外衣给脱了下来，借着暗淡的灯光，刘姨娘视线在面前女孩的身上来回扫视着，忍不住平头论足。
　　“这皮肤白的。”
　　“这小腿细的。”
　　“这脸蛋，这下巴，这锁骨。”
　　“这胸……啧啧。” 
　　起初是为了故意讨好对方而夸的奖，结果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越说越心情复杂，甚至到了最后语气都忍不住开始羡慕。
　　感受着身上那股咸猪手上上下下的摸索，不知为何，小昭的脸色竟带了点微红。
　　自己这是害羞了吗？
　　这不是废话么……
　　哪怕前世是男人也禁不住后妈这样一顿乱摸吧。
　　不对不对，应该说如果是男生的话，后妈根本不会这样对自己才对？
　　如果让姨娘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男的，那她的表情又会变成怎样？
　　是诧异，大惊失色，还是尖叫着色狼啊色狼……？
　　好吧，小昭承认，自己的思绪又渐渐变得天马行空了。
　　而姨娘的手艺却很轻巧，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昭的身上就被披上了一层淡淡薄纱似的衣料。
　　质地很轻，嗯，这也是小昭头一次接触女装，却破天荒的生出了……材质这么好，男装简直就是反人类一般的想法。
　　荒唐！
　　“感觉怎么样。”姨娘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欣赏自己的眼光。
　　透着镜子，小昭看见的，则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姑娘。
　　脸还是那张脸，没有化妆，透着些熟悉，可身材看上去，却又有些与众不多了。
　　玲珑剔透的，将校服藏匿着的美感尽数表现了出来，真要说的话，实在是陌生。
　　“真好看。”姨娘看在眼里，也在一旁轻轻感慨着：“简直就像海报里走出来的模特儿。”
　　“好看是好看，不过还是下次别穿了吧……”小昭嗡嗡的回答着，视线也不敢在镜头里停留，就好像脸色火辣辣私的。格外变扭。
　　她也不舍得扫了姨娘的兴致，可这婉转的拒绝还是让后妈不乐意了。
　　“哎，这是为什么。”
　　“因为……”
　　这句话有些羞耻！说不上来！
　　总感觉这布料虽然柔软舒适，但披在身上，总感觉太轻巧了，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而且那白色与蕾丝镂空的装饰挂在身上，实在是让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有些适应不来。
　　平常在学校里的校服倒是没有明显的男女区分，传了这么久，小昭也没有感觉出半分的奇怪。
　　可偏偏现在，她的心底实在是古怪到不行。
　　下意识的，小昭就打算将这一身给扯下来。
　　“哎你别脱啊，还没帮你化妆看成果呢，往后那场聚会你局穿着这间吧，其实真挺漂亮的，我都有些羡慕了……”姨娘嘴巴一个吐露，倒是不小心把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手忙角落的档口，偏生小昭力气大了些，姨娘踉跄着向前栽倒，身子躲闪不及，趔趄的倒在了小昭的身上。
　　嗯，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很美丽了。
　　小昭眼前一黑，还有点憋气。
　　约莫花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是姨娘胸前的那副伟岸盖住了自己的脸。
　　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局促着站起身，整个人带着短裙向后退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没站稳，就。”
　　姨娘嘻嘻一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半开玩笑的道着歉。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了胡家大闺女那局促的脸庞中，带着的一丝红晕。
　　那抹不同寻常的绯红让刘姨娘微微一愣。
　　“……我还有事，我去上个厕所，姨娘你自便。”
　　而这时，小昭也来不及解释什么，神色张皇的跑了出去。
　　堵在门口的小暑同志被自家长姐突然爆发的力量给推开，尖笑着跑开。
　　两个女孩尖锐的笑声贯穿在大厅里，时不时夹杂着老姐恼火的那一句“看我不弄死你”，和混蛋老妹闻风丧胆的嚷嚷，“老姐杀人啦……”。
　　看上去倒是热热闹闹。
　　也只有这一间不打的书房里，姨娘无比诧异的坐着，一脸的不明所以。
　　却又一脸的若有所思。
　　“不会吧。”
　　小昭这半年来奇怪的举动汇聚成了一幅幅画面充斥着她的脑海，半晌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昭，她难道是……”
　　（更得有些晚了，实在对不起！回来的有些晚）



138，聚餐？

　　虽然刘姨娘似乎隐约反应过来一些关于小昭的秘密，但她左思右想，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管事的，也没有跟自己的女儿透露一二。
　　这种事性质还是很严重的，万一真的跟老胡了，别人信不信尚且不提，自己这居心都得被人怀疑。
　　只是在某天下午，趁着小昭在阁楼复习的时候，她偷偷拉过自家女儿的手。
　　郑重其事的问道。
　　“女儿啊。”
　　“怎么了妈妈？”
　　“平常小昭在学校里，有没有对你做过某些亲昵的动作呀？比如拉拉手，亲亲脸之类的……”
　　刘姨娘干咳了一声，这话题问的有些不尴不尬的。嗯，虽然她在笑，可笑容里似乎多了点意味不明。
　　小暑微微一涩，自家老妈平常就有些傻兮兮的，做起事来异常好懂，不过，她还是没闹明白老妈这样问的目的。
　　思考片刻后，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应该……没有的吧？”
　　的确没有啊，混蛋长姐平常连教室大门都懒得出，真要说的话，还是自己比较黏她才对。
　　“是吗？没有吗，这样就好。”这个答案让刘姨娘相当满意，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个话题不动神色的给待过了。
　　紧随其后，便是日子如指尖的燕尾蝶悄悄溜走。
　　大年三十，初一立春，初二，初三。
　　这些春节里相对重要的时段日复一日的溜走，屋子外的鞭炮与拜年声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四目相对，可随着周遭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老夏家的气氛反而渐渐活跃了起来。
　　老爹将各种公司里的趣闻趣事带到饭桌上来讲，老妈也笑嘻嘻的说今天又卖了多少多少的海鲜。
　　过年了，大家都不吝啬自己的钱包，而在附近关门的商店中，也只有老妈加班加点的赚着外快，自然这钱包丰腴的速度要比以往还快上不少。
　　“明天去庙会看看吧，帮咱们家女儿求两注好签，关于学业的。”老妈的思维实在有些天马行空，唠唠叨叨的说着，视线一瞥到小昭身上，又忍不住在后面夹了一句：‘当然，能再求个姻缘的，肯定更好了。’
　　小昭自然不知道姨娘看自己的眼神渐渐带上了古怪，只是一个劲闷头的吃着，动作幅度颇大，时不时还惹得老妹嫌弃的看过来，伸手将姐姐脸上粘着的饭粒扣下来，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急巴巴的跟个什么似的，又没人跟你抢。”便宜幼妹吐着槽。
　　却并不讨厌这种亲昵，甚至还有些小享受的样子。
　　后妈看在严厉，眉毛轻轻皱在了一起，有些犹豫，却也没有制止。
　　说起来，所谓的庙会在燃城这所县城里，也算是过年期间必备的一个活动了。
　　都说开年去山上拜一拜，撒一把钱，许下一个愿望，来年就能心想事成，就能赚大钱。
　　如果要让今年的小昭去许愿，大概和新书大卖这类话题脱不开关系了吧？
　　而参加完了庙会以后，有幸聚在一起的各路家长们，也会凑钱买个份子钱，一起去相对豪华一些的餐馆，吃一顿大餐。
　　由于一起吃饭的家庭大多为学生父母，所以这一类聚餐上，暗自攀比与较劲的势头还是比较旺盛的。
　　只是今年刚好那刘姓大老板请客吃饭，姨娘就寻思着干脆去蹭一顿好了，也就没打算再去庙会上搞什么动作了。
　　自然而然的，原本计划定在初一早上去拜山的日程，也被安排到了初四。
　　这个日子距离开学与开工已经比较临近了，外面游玩的游客也相对减少了一些。自然没有刚过年那两天来的热闹。可这幅安静的气氛却又是小昭特别喜欢的氛围，所以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自家大女儿自然是举双手赞同了。
　　初四早上，天刚蒙蒙亮，昨夜忙碌了一些新书更新的胡小昭才刚刚睡下，那边就已经洗漱刷牙，开始准备起拜山的衣着来。
　　匆匆忙忙收拾好，老爹便将自己那一辆老爷车给开了出来。
　　大舅的路虎已经还了回去，坐在相对拥挤的小车厢里，小昭闻着那一股淡淡的特有香水味，眼皮子一个劲的在打架。
　　回了家，她也不好将学校里的电脑带过来，所以新书的两千多字更新，几乎都是出自自己的手写。
　　别看在键盘上敲打七八千字只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可换做写字的话，那速度就变得漫长许多了。
　　好在寒假并不算很长，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的样子，挨过了这两轮更新，回校之后的内容又可以通过电脑完成了。
　　老爹握着方向盘，车子缓缓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
　　约莫半小时的功夫，一路上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庙会所在的地点。
　　那是一座有些荒凉的小山丘，上面搭建着两座并不华丽的庙宇，周围则是一些熙熙攘攘的人群。
　　山坡不高，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顶峰的样子，山脚下则是一片相对繁荣的商业街。
　　什么都有的卖，纪念品啊，小吃零食，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一炮双响的鞭炮。
　　瓷砖都是临时搭建的，看上去很有些潦草。再加上日子有些迟了，虽然来参拜的人熙熙攘攘，却也没有初一那样的人挤人。
　　一家三口都是简单的拜上那么一拜，走个过场，就打算拎包走人。
　　偏偏是后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小心翼翼的避开三人，来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小角落里，嘴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远远听过去，竟然还冒出了‘胡小昭’这三个字……还有一些关于当地有名高富帅儿子的名字。
　　“你妈这是怎么了。”胡爹远远望着，有些莫名其妙。
　　被问及的小暑同志也是耸了耸肩，搞不清楚她在玩什么名堂。
　　“我怎么清楚？”
　　这一趟走下来到是挺耽误时间的，随便在路边的饭店对付了两口，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三点了。
　　老爹老妈忙碌着出门工作，而小昭四处看了看，则打算回到房间里，继续剩下的写稿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身，走廊里的电话倒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小昭无奈了，叹了口气，起身接过。
　　电话里，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为何，却又给人一种没好生气的错觉。
　　“ 你是胡小昭对吧。”
　　用的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这一句话说出来，就好像是要找人麻烦似的。
　　“是我。”
　　小昭微微一愣，心里的狐疑却是止不住了，“你是谁？怎么认得我的，有什么事吗？”
　　自己的朋友很少，能够交心的就更少了，而且高中的那些同学，自己很少给过对方座机号，哪怕是陈慕然跟梁若琳她们也只是给的手机号而已，也就是说，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尚未重生回来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认识的人？
　　是朋友吗？可是听着口气貌似也不像啊。
　　真要说的话，更像是仇家多一些呢。
　　“我是谁？你居然问我是谁？”那边似乎被噎住了，恼火一下子有些收敛不住，咄咄逼人起来。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酸讽。
　　“看来我们的胡小昭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着，考取了佑德，就连我们这些三十三中的校友都不记得了？听说佑德和别的学校不一样，是整个燃城乃至西浙不一样的分水岭，说是人生的分水岭也不为过，是不是？”
　　她顿了顿，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调侃道。
　　“一开始呢，这些闲话我也就在街坊邻居那听过，也是不怎么相信的，没想到啊，今天倒还真是有幸见识到了呢。”
　　一席话夹枪带棒的，小昭又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人家想表达什么。
　　无非是讽刺自己考上了佑德，整个人就飘了，眼界高了，不认得以前的朋友了。
　　但其实这件事上，小昭真的挺无辜的。
　　毕竟重生回来之前的记忆都朦朦胧胧的，她也根本不清楚，这丫头到底是谁。
　　说起来，小昭在曾经八班的进步虽然有目共睹，可要是校友的话，没跟她一起经历过那梦幻般的两个月，自然不清楚胡小昭的为人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或许在别的班级眼里，他们只是看见了一个在年级中口碑极差的差生小混混，平白无故的考取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
　　整个过程诡异到了极点，会让人猜疑腹诽其中有鬼，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不少人对于小昭的态度就并不是同班同学那样的羡慕与感慨了，更多的，还是好奇，猜疑，甚至是……嫉妒。
　　她这样的人也能考取佑德？就凭她？胡小昭？
　　年纪吊车尾？打架的惯犯？
　　黑历史一大堆？
　　甚至还差点被留校察看的差生？
　　佑德高层是瞎了眼吧？
　　明明比她成绩好学风好出生好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凭什么是她？
　　踩了狗屎吧，这人？
　　许多人的想法大体如此。
　　他们没有见证过事实，自然会将看似难以理解的事情往自己最能接受的方面去想。
　　这其实挺无奈的。
　　甚至这些狐疑与嫉妒开始在年级里增温演变，成为了新的谣言。
　　有的人说胡小昭家里有亲戚，走了佑德的后门，这才考取了这所重点。还有的人说，是因为当初她跟周恩惠的梁子接的太大了，那边为了压风声，这才故意将小昭接到了佑德高中里去。
　　关于中考作弊的流言，更是数不胜数……
　　这样的谣言流传甚广，虽然漏洞百出，却也无条件的被不少人给相信着。
　　不得不说，格外的啼笑皆非。
　　而电话里的那头，这位陌生女孩很显然就是谣言的坚定不移相信者，或者应该说受害人也差不多？
　　对上这位靠着作弊走后门与踩狗屎运的胡小昭时，态度自然不会太好了。
　　“我们学生之间举办了一次聚餐，地点就在中心大酒楼的二层，吃完了可能还会去唱KTV，时间就在这两天。”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停了停，特意将电话听筒拿离开了耳朵稍远的位置。于是小昭就能听到那边嘀嘀咕咕的两个更加陌生的女声在和这个人交谈。
　　声音朦朦胧胧，细枝末节听不清楚，不过大概意思就是在埋怨对方为什么要邀请小昭。
　　然后这个女生也是挺抗拒的样子：“我怎么办？是班里那些个男的想邀请她……”之类之类的。
　　同样是在抱怨。
　　小昭啊了一声，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时日 ，然后发现这所谓的聚会刚好与那大商户宴请的日子重叠了。
　　她刚想开口拒绝，对方却根本懒得和自己多浪费时间，匆匆忙撂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来不来看你自己，你要是想蹭饭，那天直接在楼梯口等我们就好了。”
　　说完，砰的一声，那边的电话就变成了忙音。
　　听着电话听筒里毫无感情的系统音，小昭挠了挠头，只觉得一阵子脑袋疼。
　　（现在疫情蔓延，大家都要保护好身体啊） 



139，出发

　　宴会张开的前一天晚上，小昭却难得的熬了个夜。
　　原因无他，关于新书《朝朝暮暮》的故事，她好像一下子敞开了思路，文思泉涌之下，一不小心就写入了神。
　　等到最后一个字从稿纸上落下，钟盘上的时间已经朝着凌晨四点的方向潇洒而去了。
　　小昭站起身拍了拍因为就做而发麻的大腿，双手伸了个懒腰。
　　看来万事开头难这个成语实在是诚不欺人啊，虽然开头的两三章写的有些磕磕巴巴的，但随着剧情渐渐深入，《朝朝暮暮》的故事似乎也开始变得丝滑起来了。
　　不就是重生文嘛！
　　说起来，自己这样的情况也算得上是半个权威了吧？
　　她有些好笑。
　　稍微洗漱了一番，在阁楼上倒头大睡。
　　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还是被楼下姨娘来回踱步的高跟鞋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将旁边的台灯打开，这才发现这会儿也不过是凌晨六点半而已。
　　小昭当即就懵了。
　　姨娘凌晨六点半穿着高跟鞋在阁楼下来回散步么？
　　这场面也太诡异了吧。
　　要是场所换到学校荒废的后教师楼去，指不定都能拍恐怖片了。
　　她叹了口气，将脑海中纷杂的念想甩了出去。
　　一其实说实在的，一心扑在写作上的胡小昭同志自然不清楚刘姨娘的心中所想。
　　虽然这半年里，刘姨娘借着两个女儿的光在邻里间出尽了风头，可先前那小三门的乌龙也足以看出，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对老胡家的微词还是不少的。
　　且不说当面都敢那样有的没的一顿挑拨离间了，背后那些个长舌妇说不定又能唠叨出怎样的八卦来呢。
　　而对于刘姨娘来说，自己的两个孩子考取的佑德的确是好事，可借着祐德高中设备差，贫苦寒酸等特性，这些个邻里大妈，也没少造谣。
　　比如有些八大姑，上一句虽然富丽堂皇的感慨着：“这两个孩子不错啊，能考取佑德，分数一定很高吧。”
　　下一句，立马又会阴阳怪气的补充道：“不过这也挺正常的吧？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哪怕现在取得了好成绩也不能得意自满啊，万事都得看三年以后的高考呗。”
　　嗯，那股显而易见的酸讽暂且不说。
　　光是这两句的潜台词，不就是在说，他们老胡家家庭贫困，除了让知识改变命运以外就别无他法了吗？
　　至于这些邻里家庭中孩子相对成绩差一些的反而没关系了毕竟他们家境好，以后不愁吃不愁穿，完全没必要这么努力，不是么？
　　这些大姨大妈在闲聊时，大抵都在无声向刘姨娘表露着这种观点。  
　　这算个什么狗屁道理？
　　且不说老胡最近半年事业见长，拿的工资是月比月的要增多，更何况她这个刘姨娘经营着海产批发，会缺钱吗，能缺钱吗？
　　这个时代最容易赚钱的职业是什么？不就是商人吗？
　　这个道理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懂？
　　然后还真有人不懂。
　　虽然这些邻居也有不少跟姨娘玩了挺久的，但最近搬过来的一批新住户也有不少。
　　几经邻里的各种挫窜，一来二去的，看向姨娘的眼神就带了点怜悯与古怪在里面。
　　偏生这事还没法子说明白。
　　毕竟谁没事整天将自己赚了多少多少钱工作在哪个部门挂在嘴边上啊？且不说这种做法有没有人信，这种行为也太低俗了不是？
　　一来二去的，这些邻居对刘娘的误会倒是挺深沉。正好刘姨娘又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自然是将其耿耿于怀了。
　　她也是盘算着正好借着这次宴会，终于像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力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没人嚼舌根了么？
　　一个人的长相能决定很多，但如果想要看身世地位的话，周身的穿着，也是另一种无声的诠释。
　　那些锁在衣柜里名贵的晚礼服自然不好天天出门吃灰，却是今天刚好有机会可以拿出来。刘姨娘又怎么可能不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今天。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先是在脸上涂好了最精致的妆容，然后试起了一件件漂亮的衣服来。
　　等到她差不多搞定，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一两个小时了。
　　虽然宴会实在晚上六点半举行，而这会儿的老爹也因为工作原因早早出门忙活了，可家里的刘姨娘依旧没打算安宁。
　　小暑同志揉了揉眼，从早上七点开始就跟她老姐一样被自己妈妈制造的噪音给吵醒了，正满眼迷糊的坐在餐桌上，等着开饭。
　　只是姨娘沉迷化妆无法自拔，哪还有空去管自家闺女的饮食？
　　看着老妈来来回回游荡在卧室与卫生间镜子前的身影，小暑有些可怜兮兮的捂了捂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妈，我饿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脑袋上，就被老妈丢过来半片吃剩下的面包，“少烦我，正忙着呢，吃这个凑合凑合先。” 
　　看着面包上隐约浮现出的一小排青涩蘑菇，小暑的脸色，就有些发苦。
　　“这都过期了，还是别吃了吧。”
　　听得动静，小昭从二楼探出个脑袋来，边打着哈欠，边收拾起周身，系好的围裙。
　　俗话说得好，山中无猴子，老虎称霸王……既然老妈来不及做饭，那也只有找小昭给顶上了。
　　原本小暑对自己老妈的不负责还有些耿耿于怀，结果眼看老姐掌管了厨房，她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倒是这个时候，老妈探出头来，眼神上上下下在小昭身前打着转，猛的一拍巴掌，将大女儿不由分说的拉到了房间里。
　　“干嘛干嘛？”小昭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坐在了椅子上，还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姨娘却是已经得意洋洋的抓着软毛刷在小昭的脸上勾勾画画起来。
　　一边涂抹各色胭脂，还一边得意洋洋的嘀咕：“长得这么漂亮，把你带出去，肯定会让那些个邻居大惊失色！”
　　有一说一，小丫头这半年来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底子好的几乎姨娘都嫉妒了的都。
　　所以她很笃定，只要这丫头经过自己的调教，那么她的魅力，定然会呈现出数倍的体现。
　　想到这里，姨娘的嘴角就有些收敛不住，眯了眯眼，似乎已经能预料到那副漂亮的小脸蛋似的。格外的志得意满。
　　“还是不要了吧？”
　　感受着脸庞上那股柔软的触感，时而划过两颊，时而又停留在额头上，小昭的的脸色，只能用古怪两个字去形容了。
　　可现在正在兴头上的刘姨娘，又怎么可能理会那小小的抗议？
　　————   
　　这场化妆的时间并没有持续特别的久。
　　约莫二十多分钟的样子，后妈那扇大门就再一次被重新打开了。
　　坐在沙发上复习着资料的小暑转过头，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只是在看见如焕新生的长姐时，她不免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姐姐姐？”
　　一连喊了三声，嘴巴长得老大，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小昭不尴不尬的应着，挠了挠鼻子，心里一阵不得劲。
　　也不知道后妈给自己贴了什么，睫毛上痒痒的，两腮与鬓角也是一股油腻腻的感觉，相当的不清爽。甚至自己的头发也被挽成了一束，斜斜勾勒在脖颈的后方。
　　这感觉真的奇怪死了……
　　这样的自己应该很不好看吧？毕竟电视里不经常放么？丑人爱作怪……越是难看的女人就越喜欢在脸上画些五大三粗的图案，引人笑柄。
　　只是幼妹那诧异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小昭懵了，有些不能理解。
　　正好这时，屋子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你们好了吗？收拾收拾，待会就要出发啦！”老爹笑呵呵的，平常工作疲惫的他难得兴致高涨，毕竟能蹭一顿丰盛的酒席，这对于穷惯了的胡爹来说的确是相当振奋人心的一件事。
　　只是他刚推开门，伴这声音，小昭也望向了门外。
　　看着那张精致容颜。
　　原本还混不在意的胡爹，却是怔住了。
　　“馨然……”
　　良久，他才轻轻地，低声的，念叨着这样一个沾染了古朴岁月的名字。
　　……
　　老爹口中的馨然，自然指的是小昭的亲生母亲。
　　说起来，哪怕是前世，胡显昭同志都对自己妈妈都了解甚少，除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跟儿时的残缺记忆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了解。
　　而此刻，小昭心生好奇，正打算顺水推舟的八卦一下亲生父母当初的那些恩怨情仇。
　　却不曾想老爹担心扫了刘姨娘的兴致，安安静静的闭了嘴，倒是对此事只字不提。
　　那乖巧的样子仿佛一个外出回归等待着妻子审查的出差党，看得好笑。
　　小昭却很无奈。
　　既然老爹什么话都不想说，她也不可能去强行开启话题，让两边人都难看。
　　姨娘这根粗神经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将小昭推出房门后，自己又进屋稍事整顿了一番，才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看着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一双眼睛却狐疑的在父女俩身边打转：“你们刚才怎么了吗？我好像听到老胡在喊欣然什么来着的……”
　　“没事没事，我们赶紧出发吧，那边都要等急了。”老爹咳嗽了一声，连忙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层面上去。
　　匆匆忙忙将车子开了出来，看着那辆破败不堪的小轿车，刘姨娘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你看看这车破的。”
　　“过两年有了闲钱再换新的不行么？”老爹笑的尴尬。
　　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胡爹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将车载音乐给打了开来。
　　正巧那里面，一个播报员正介绍着一世颇为出名的某个歌星的信息，背景音乐恰巧放着最近才上线的CD。
　　依稀记得那个歌星是这一世的新星小歌手，挺漂亮一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唱歌也很甜美，真是因为此，短短出道三年的功夫，她的名气隐约攀上了二线的末班车。这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几乎是足以炫耀的成就了。
　　老爹默默听着，平常他们这样的老年人根本欣赏不来这些年轻人的爱好，可现如今，胡爹却忽然悠悠然的来了一句。
　　“这歌星我在电视上看过，真要比的话，还真没咱们家小昭长得好看。”
　　这话一说，小暑同志瞥了眼身边因为晕车而不耐的皱着眉，将脑袋瞥向窗外的胡小昭一眼。
　　看着那精雕玉琢的下巴，她深有同感，甚至还轻轻点了一下头。



140，误会

　　车子缓缓地在道路上行驶着。
　　前两年没有资金修筑而崎岖不平的路面，这半年里也逐渐得到了改善。
　　路修好了，行道树也栽种了整整两排，满是绿色，煞是显眼。
　　虽然在重生前这座城市的名声不怎么好。
　　宰客饭局，天价菜单，环境差，消费高，路面崎岖不平坦……种种非议有证实的，也有胡编乱造的，都如同一座座深不见底的大山压来。
　　可随着陆建国着手治理的这一年，这座城市也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日新月异。
　　这让一直在西郊东侧办公的姨娘都有些诧异。
　　“这儿真的是燃城么。”
　　“怎么了？”
　　“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她感慨着，这句话倒不像是故意在夸大。
　　握着方向盘的胡爹笑了笑，坐姿笔直，挺了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也不怪他这么骄傲，毕竟……这城市规划的第一批路线里，碧海传媒的办公大楼，便就在其旁不远。
　　“看你那个德行，鼻孔都快朝天了，还不赶紧好好开车？”姨娘啼笑皆非，自家这城府在在的老胡也会偶尔孩子气一把，真是不多见的场面呢。
　　老爹似乎是真的发了些许少年狂，猛地一踩油门，硬生生将马赫飙到了30迈。
　　假期里空旷无人的大街上，随着他这么随性散漫的飙车，倒也没吸引什么人的注意。
　　快要一个钟头的功夫，终于从胡家开到了目的地，距离市中心右侧的那一间大酒楼外。
　　那是一家装修别致的小酒楼，和梁爹请客吃饭的那一间差不多，只是包厢少了一些，相对的，大厅位置的圆桌反而更多了一些。
　　考虑到请客吃饭需要找大一些的场地，那位刘建设大老板也不可能在满是包房的餐厅里聚宴。毕竟敬一桌酒就得开一扇门，那场面也太不像话了一些。 
　　临近返乡潮，大街上却是空空落落的，看上去有些萧条。人流大抵都挤在火车站等候着发车。反倒是这间酒楼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嘈杂十足。
　　就连停车场的位置，也挤满了不少轿车，白色与黑色居多，大抵不错的配置，远远这么一望，最低的价格竟不低于30W打底。
　　而相比之下，胡爹这一辆老爷车就尤为显眼了……
　　“我们也快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胡爹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只是事不遂人愿，就在他打算将车停向停车场的时候，入口的位置，那个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瞥了儿一眼这老爷车的外观，然后挑了挑眉，从工作站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
　　一家四口面面相觑，感到意外。
　　却是没等细说，那工作人员便是伸手敲了敲窗，示意胡爹将车玻璃摇下来。
　　老爹将脑袋探出去，工作人员便站在寒风中，操着一口外地人的口音嚷嚷道：“我们这不让停车，明白了吗？”
　　胡爹古怪的挑着眉。
　　停车场不让停车？
　　这笑话还挺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货打算跟犟什么，习惯了职场风云的胡爹还是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递过去。
　　结果那人却根本不接，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我是说，我们这不让外来人停车！你们打算把车子停在这，就得在这吃饭，明白了吗？”
　　“哦……不让外来人停车。”
　　胡爹点了点头，将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做了个比划，“那师傅，我们不是外来人，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结果这话一说，那师傅更是一无语了：“还没听懂我的意思？”
　　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耐烦的大声道：“我们这，停车位满了！想要停车，你去别处去，我们这是给今天请客的大老板留的，这些车你看到没有？一个个五六十万！都是这儿的大老板！”
　　这么一说，胡爹算是彻底明白这师傅的意思了。
　　感情是看自己的车破，觉得吃不起这儿价位的饭菜，所以来蹭车位呢。
　　说起来，这刘建设请客的一批人都是附近县城里的小资阶级，虽不说各个有头有脸，但起码在外物上，的确要比胡爹那辆老爷车奢侈许多。
　　看惯了这么多豪车入场，突然来了一辆四个轮子里的小三轮，会被狐疑鄙视，也是在所难免。
　　“师傅你误会了，我们也是来这儿吃饭的，今天刘老板坐庄嘛！这我们都知道的，我们是这里的宾客！”
　　哪怕了解到了情况，一向不善于争辩的胡爹也并不恼火，仍旧露了个笑脸。
　　结果那工作人员却撇了撇嘴，一脸不信邪的模样。
　　那不耐的表情似乎在说，就辆破车还想扯谎子？糊弄谁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够格么？
　　这一车一人僵持不下，时间越耽搁越久。
　　而后面那些脾气不好的车户也已经不耐烦的按喇叭了。
　　“别人都等急了，今天位置真的不够，下次我保证跟你们留位置！”眼看实在说服不动这一车的狗皮膏药，那师傅也没辙了，干脆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给人台阶下。
　　而这个时候，听着车外莫名聒噪的谩骂与喇叭鸣笛，本就因为晕车而心情不好的胡小昭同志实在是坐不住了，叹了口气，推开门下了车。
　　“干嘛干嘛，不让停就是不让停！你们耍无赖也是不管用！这可是法治社会！” 眼看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走了下来，那师傅眼神一紧，下意识开始嚷嚷。
　　结果看清小昭那清澈靓丽的容貌后。
　　本来还骂骂咧咧的老男人却猛的呆住了。 
　　胡小昭却懒得跟他废话什么，打开胡爹的车门，从车厢侧面摸出了一张红色的喜庆请柬。
　　啪的一声，丢到了那人怀里。
　　“我们是这儿的贵宾，有这个在，总可以进去了吧！”
　　她皱着眉，没好气道。
　　身后嘈杂依旧。
　　看着那张印刷得当的请帖，师傅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多大的乌龙，当即连忙道起了歉。
　　————
　　“真是的，老爸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啊，还递烟攀关系呢，直接把邀请函甩他脸上不就行了？”
　　既然证明了自己宾客的身份，后面的程序就简单了。
　　这一家子阵仗闹得颇大，门口的服务员也远远瞧见了这一家子，眼看他们光临，还万分礼貌的鞠了一躬，“里面请。”
　　简直热情到了极致。
　　可一路上，小昭还是一个劲的抱怨她爹。
　　她倒不是说人飘了，水涨船高了，连带着鼻孔也朝上了天。
　　只是小昭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引人注目，但偏偏因为老爹的优柔寡断，导致了今天胡家这一家子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焦点。
　　实在是头疼。
　　哪怕到了饭店里，她都隐约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古怪目光，火辣辣的，尴尬无比。
　　胡爹似乎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一个劲的尴尬挠头。
　　“我这不是当时没反应过来么？”
　　他说的诚恳，小昭却哼了一声，完全不听他的道歉。
　　幼妹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好看的大眼睛里透着好奇。
　　平常老成在在的老姐会也露出这般的小性子么？
　　还挺好玩的哎……
　　又没不说话， 闷着头，嘻嘻直乐。 
　　这间餐馆虽然外部建设成了小洋楼的格局，但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了。穿过长长的过道走廊，上了二楼，整间扩宽无比的宴会隔间就这样呈现在了面前。
　　还别说，到场的宾客非常的密集。放眼人去人头攒动，足足有二十来桌的模样，桌与桌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却也塞满了每个角落。
　　许多人正正襟危坐，看着圆桌上摆放着的一些菜品水果，呵呵笑着，互相攀谈交心，却是很少有人去动那开胃菜的。
　　毕竟很多人来此的目的都是广结善缘或者扩大人脉的，顺便还会互相比拼一下之间的权势，但凡第一个动菜的，反而有点饿死鬼投胎的意思，在餐桌上落了下乘。
　　像是胡家这样诚心为了蹭一顿饭而来的实在少之又少了。
　　“人真多……”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胡爹忍不住咋舌。
　　半年前还是经济落魄的他，自然没去过这类大型的集会场所。
　　别说吃酒宴了，换做是以前那个凄苦的生活环境，上下班的时间都在为了公司的发展而常熟短途，恐怕连大型超市或者商场都很少踏足。
　　来往的路人各个西装革履，虽然说不上各个男帅女美，可那股小资人淡淡的睥睨与高贵，却也不是普通人一朝一夕就能耳闻目染的。
　　光是这股气质就全然不同了。
　　胡爹整了整衣袖，忽然气短了起来，似乎是不习惯这般上层人的聚会，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振作点。”姨娘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自家老公的后背。
　　后者露了个笑容以作回应。
　　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两份仓促。
　　而一家四口中，除了老爹以外，胡小昭同志也同样的有些局促。
　　她倒不是也怯懦了，只是……这些来往人群的男性中，时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火辣古怪。看的她都快后背发凉了。
　　这感觉可真不自在。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想起了曾经与周东成去网吧的那段经历。那些个上网网民的目光，也是这般的直勾勾。
　　只是与那些普通人不同，这些身上层社会的男男女女们，目光倒是含蓄了不少。眼神里的那一抹惊艳却又格外明显。
　　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两三个年轻的帅气小伙子，躲在角落里小声腹诽着什么。
　　“那姑娘长得挺漂亮啊……”
　　“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么？”
　　“我不认识。”
　　这些个富家公子哥说着，也泛起了迷糊。
　　燃城不大，虽然请客的范围里还有些周边城市的土豪权绅，但既然混迹在同一个圈子，又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就不可能没有印象才对。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富二代甚至是钱富帅们虽然被小昭那一副清新靓丽的妆容给震慑到了，可想要上去搭讪的同时却又拿捏不稳，对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有钱人比较看重的就是一个名声，更何况这种有头有脸的高端人士聚会了。
　　倘若你上前开头第一句是询问对方老爹老妈干什么的，怕就显得唐突且没有礼貌了。严重一些的，指不定还容易结下梁子。
　　这也是这群人踌躇的原因。
　　感受到身边古怪目光的并不只有小昭一个，便宜幼妹也察觉到了附近不少人堆自己的指指点点，当即皱了皱眉，拉着小昭的手，将自家姐姐藏在了身后。
　　小小的身躯比长姐还矮上一头，甚至想要亲到自家长姐的额头，都得稍稍踮起脚尖才能做到。
　　却又偏是那单薄的身影，替长姐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141，风起云涌

　　宴会的规矩比较松散，主办方也没有给各位嘉宾分配固定的位置。一般情况下都是按照自己喜好与相识的人，两两入座。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一家四口望了望，有些迷茫。
　　最后还是女儿提了个意见，他们才打算去一个相对安稳的小角落里待着。
　　小昭怂着肩膀。
　　她只感觉时不时从异性那边抛来的目光实在太尴尬了，凭生让人感觉不痛快。
　　她这幅窘态却让姨娘多看了两眼，粗了蹙眉，却是暗自有些不理解了。
　　普通的女孩子虽然不说爱慕虚荣，但能得到异性的承认，恐怕大多数女生都会暗自窃喜的。可小昭的表现却又跟别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不觉得异性的赞赏是好事，甚至还会认为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小昭真的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是那些先进城市新兴人类们口中所说的……同……？
　　“同什么？”听得身边嘀咕的异样，胡爹回过头来。
　　姨娘愣了愣一下，连忙打着岔笑道：“没什么，我们赶紧入座吧，我女儿肚子都饿了。”
　　说是这样说，脑袋上却隐约留下了一层细密汗珠。
　　如果真的和自己的猜想一样，那一切的一切，就都尴尬了啊……
　　不谙世事的小暑同志在一旁摸了摸肚子，平坦的腹部也非常配合的发出一阵咕噜声。
　　“那好那好，孩子们都饿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老爹哭笑不得，大手一挥。
　　只是四人刚刚路过过道，还没来得及入座，邻桌却好巧不巧的发出了两三个大妈熟悉的嚷嚷。
　　“哎哎，我说小刘啊，还有小胡，你们也来吃饭了么？”
　　夫妇扭头望去。
　　就看到了隔壁桌的位置上，正坐着三个穿着朴素的邻里大婶，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倒也算的上雍容华贵。
　　这几人便是后妈的牌友，当初在胡宅还闹了点乌龙，没想到今天也一并被邀请过来。
　　至于她们三人的身边，则都各自坐着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虽然身上的衣着比老爹崭新上不少，可一个个却是大腹便便的样子，一头头发不是秃了半边就是带了点白色，面色油腻，精气神倒是没有老爹笔挺了。
　　说起来，这三个牌友家境不算寒酸，要不然也不可能和姨娘玩到一起去了。只是其中有的人学历不高，全靠老公发了家，这才攀上了枝头当凤凰，平常相处下来自然会有些嫉妒年轻漂亮又掌管事业的刘姨娘。
　　只是这种小话只能放在心里说，场面上自然不可能拿出来名正言顺的聊。
　　圆桌旁坐着的人到也挺多， 除了这三对以外还挨着两家人口，加胡家四口怎么说也有十多号人了，倒是将不大的饭桌给围的堵塞不堪。
　　另外两个大姑大姨还在那谈论着胡家小三的八卦，一时在兴头上，却也没看见正主大驾光临了。
　　“要我说啊，那胡家复婚我就看着不妥当，指不定哪天就离了……”
　　到最后还是刘姨娘干咳了一声，这两人才回过头，不尴不尬的一笑。
　　“小刘，你们怎么也来了啊？”
　　小昭捏了捏鼻子。
　　她其实非常讨厌这种家长里短的繁杂气氛。
　　可好歹周边环绕着一群大姑，自己这入座，明显就感觉到了身边那异样的目光减轻了不少。
　　倒是这个时候，这些个大姑大婶的老公们发现了胡家带着的两个精致闺女，微微一愣下竟是忍不住赞叹出声。
　　“老胡，这是你家的孩子们？长得可真漂亮啊。”
　　“哪里哪里。”胡爹笑了笑。
　　饭桌上也没什么可聊的，简单的寒暄后，就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 
　　其中一个笑了笑，看着刘姨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倒是展开了攻势。
　　“哎我说小刘啊，刚才你们打算去旁边的位置上坐着？那儿不是墙角么，又没人又不热闹的，干嘛自讨没趣啊。”
　　结果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大妈也是凑趣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天知道那谁对谁是干部经理啊，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对方岂不是有小鞋穿了？”
　　“是啊是啊，这里的人各个都是土豪乡绅，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么？”
　　一群七大姑笑呵呵的说道，意思却相当明显，就是在贬低那胡爹的身份地位。
　　毕竟，他们可没有学着胡家那样，暗搓搓的躲在角落里蹭饭。
　　嗯，如果在半年前，碧海传媒的经济地位的确不如在座的这些邻里大婶。
　　可偏偏这半年凭着一本《梦里》，整个公司的名气打出来了，经济效益也越赚越好，不仅工资丰裕了，就是外省的一些大老板也将投资的目光看向了这一枚出版平台，自然不是曾经那个破败小公司所能比拟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自古商不与官斗，这点小经济在衙内的眼里虽然的确不值一提的。可这些七大姑八大婶们的老公们，大抵也就是一个商贾出身。要真比公司利益与规模，还真就比不过如今风头正旺的碧海传媒了。
　　要是曾经的姨娘，被这里一顿外一顿的讽刺，指不定就要火冒三丈了。
　　可随着老公地位的水涨船高，看着曾经这些牌友的发言，她的心底一点火气也无，甚至还多了点好笑。
　　小昭却有点禁不住这顿七嘴八舌了，毕竟提议做角落这件事，还是她提出来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挠了挠头，弱弱的出了声，打断了这些阿姨的唠叨。
　　“那个。”
　　一群人停下话头，看了过来。
　　“其实关于座位这事，是我比较喜欢安静，所以才喊着家里人去角落的……”
　　只是叹了口气，她的话还没说完。
　　其中一个大妈瞧见了这漂亮的孩子，却是眯了眯眼：“你就是那个胡小昭吧？”
　　“您还认得我？”小昭挑了挑眉，惊奇了。
　　“哎哟，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听见过？”
　　话里微涩，小昭微微一怔，倒是听得出来。
　　曾经的漂亮，应该指的反义词吧。
　　且不说小三乌龙了，前几年的胡家大女儿可是皮的没边了啊，不仅学习成绩差，人的性格还糟糕，中间闹腾出不少大事，怕是姨娘都被人取笑了一轮又一轮了。
　　只是现如今，人们印象里那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胡小昭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祐德高中的学生，这的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听说你之前挺喜欢搞小团体的，怎么现在这么喜静了，不像你了啊。”果不其然那阿姨笑了笑，发问道。
　　“是啊，女孩子家家嘛，肯定得多走动才好，老是一个人闷着那以后也没什么出息啊，就该像你刘姨娘一样学习，在家里啊，能掌管自家男人的钱包。”
　　另一个姓张的大婶也感慨道。
　　嗯，燃城是小地方人，这又是07年，思想难免带了点封建。而老话自然都讲究妻为夫纲，像是胡爹这样倒插门的情况，难免会成为了饭桌上的笑话。
　　这么一说，饭桌上的好事者们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
　　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胡爹瞧。
　　刘姨娘挑了挑眉，连带着脑门子上都浮现出了青筋。
　　虽然她的脾气见好，可这种摆明了的讽刺又怎么可能忍着？
　　“谁说的？”
　　当即就打算替着自家亲爱的出声。
　　结果她还没半句话说完，胳膊却被自家老公给轻轻拦了下来。
　　刘姨娘动作一顿，胡爹在桌子底下却轻轻摆了摆手，脸色挂着无奈的笑意：‘不值得，今天过来不就是图一个乐呵的么？吵架也没什么意思啊。’
　　他倒是脾气好，看来这三年的摸爬滚打，倒是将老爹的兴致打磨的越发润滑，不带一丝棱角了。
　　刘姨娘有些气，还想再说些什么，老爹却又将她的手放在怀里摸了摸。
　　“好了好了，别提了。”
　　这一下子，那满腔的怒火才闷闷不乐的熄了半分。
　　只好将注意力对方在凉菜上。
　　那恨恨的大嚼特嚼的动作，就好像跟饭菜结下了十辈子冤仇似的，看得人凭生好笑。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七点半。
　　按照时间点，这会还不算正式开始。盘子里也只有一些开胃的素菜而已，那些大荤大肉还是得等到主办人上台致辞以后，才会正式摆上饭桌。
　　看着姨娘的闷声不乐，张阿姨却得意直笑，还以为对方是被点中了死穴才不敢做出反应的呢。
　　愈发的得寸进尺。
　　就见她看了眼小昭，眼珠子一转，又来了话题。
　　“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虽然性格有些闷，不过不妨碍找婆家吧？”
　　虽然说未成年就考虑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扯淡了，但这种思维方向并不被这群好事者反感。话音刚落，八卦声响起了第二轮。
　　“不妨碍不妨碍，要我说，女孩子的黄金年龄不就这两年呢？现在不考虑这问题，怕是以后等人老珠黄了，就没有竞争力咯。”
　　“我看小丫头外型不错，应该有挺多人喜欢的吧。”
　　“要不阿姨帮你物色两个？”
　　一群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了。
　　“这姑娘的确蛮好的，我看啊，城口那张裁缝的儿子就挺不错的，般配！”
　　“是啊，张裁缝儿子长的挺帅的，就是年龄有些大了，不过小年轻不是说得好么？在真爱面前，这些都是浮云，浮云！”
　　那阿姨大手一挥，乐呵呵的替着小昭做主。
　　所谓的张裁缝是县城口的一家商户，单亲家庭，收入颇低，前两年还上了扶贫的名单，更别提其儿子已经快要三十多岁的人了，无论是收入还是男方条件，都跟胡家一家相去甚远。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拿小昭开涮，还是别有什么用心。
　　而且说句题外话，小昭这辈子，也根本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吧？
　　这莫名其妙的殷勤，是不是太过分了？ 
　　八卦中心的主人叹了口气。
　　作为痴长了一大轮重生者，对于邻里间的家长里短，她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多掺和。
　　可无奈这群长舌妇的议论实在太过聒噪了一些，凭生刺的人耳膜生痛，如果再不站出来终结话题，怕是一整个宴会都不安生了。
　　想着，她叹了口气，干脆站起身，先是敬了这些大姑大姨一杯饮料，说了一些祝福词，那侃侃而谈又那老成娴熟的姿态却是别的同龄人不曾表现过的。
　　场面上的胡闹与腹诽这才安静了两分。
　　然后胡小昭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其实这两年呢，我还是算主攻学业的，相亲什么的，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各位阿姨还是吃饭吃菜吧。”
　　这句话潜台词还是很明显的，就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做主，你们这些外人啊，还是该干嘛干嘛好了。
　　“哎哟，这怎么行？”但偏偏这些个邻里也是厚脸皮，根本不卖小昭的面子，嘴巴一撇，就打算扯出更多的歪理来。
　　恰恰在这时，整个宴会的灯光忽然一暗。
　　突如其来的气氛打断了这些长舌妇们的唠叨。
　　不少宾客都将注意力看向了台前。
　　而舞台后的位置，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司仪，却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了舞台上方。
　　透着那麦克风，一声声磁性的开场词，也已经随着麦克风缓缓流淌了出来。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我们刘老板包场的酒楼，祝各位今晚吃得舒心，吃的畅快。”
　　一边说着开幕词，整个会场的气氛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索性这一场宴会，终于是在唠唠叨叨中正式开始了。



142，胡先生

　　那司仪也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简单说了一些客套话后，便是将话筒交给了那一位主办方与包场的老板。
　　就看到舞台上方，一个挺着大肚子，头发白了半片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虽然身形比较臃肿，一双眼睛却也算的上是锐利，论气质，还真不是在座的大部分宾客足够攀及的。
　　“大家好，我刘某，在此隆重的欢迎各位参加我儿子的生日宴。”他笑呵呵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嗓音沉稳。
　　而台下的男男女女们也开始腹诽起来。
　　“这就是那刘建设老板吧。”
　　“长得可真英俊。”
　　“听说他儿子才是真的英俊呢！不仅有钱，教养也好，在外省开了连锁饭店，年收入在百万以上呢。” 
　　“百万都少了吧……这样的家庭，恐怕年收起码也得破个千吧？”
　　就连那些原本还在挫窜着小昭跟刘姨娘的大姨大妈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燃城里也有些所谓的‘中产家庭’，但那其实只不过比普通居民的生活质量稍好一截罢了，碰上真正的大土豪老板，这些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些大姑大妈虽然没带孩子来吃饭，但言语里却有一种……将自家的女儿介绍给对方的儿子，或者将自家的孩子介绍给对方当哥们的意向。
　　这会儿，先前还好心给小昭说婆家的大姑大婶们，却一下子忽然将这位邻里的闺女给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反倒是惦记起自家的孩子来。
　　“我们家小雪倒是跟这刘大公子挺配的。”
　　“还你们家小雪呢？我看我们家刘琴才最般配，你看都姓刘，还是本家！多门当户对啊。”
　　“拉倒吧！你们家刘琴都快长成两百多斤了，五大三粗跟个什么似的，而且都快大学毕业了吧？还般配，你可真会给脸上贴金。”
　　“你懂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嘛！”那阿姨被撅了面子，却还在逞强。
　　一时间吐槽声不断。
　　时断时续的哄笑里，也只有老爹轻轻瞥了眼身边的大闺女。
　　要说介绍对象的话，自家的小昭论长相，论气质，论人品，怕都是这些邻居间数一数二的翘楚啊。
　　真要让她上的话，怕是旁人也没有什么机会了吧？
　　更何况自己的家境虽然说不上多富裕，但起码也在朝着大企业的方向发展，往后指不定也是门当户对的级别。
　　想到这里，就连老爹也动起了意思。
　　“我说女儿？”
　　“怎么了？”
　　胡小昭原本还在坐山观虎斗，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些大婶内讧。
　　听到呼唤后她又慢悠悠放下口里的茶杯，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这金龟婿……你有没有兴趣？你要有兴趣的话，凭着老爹的人脉，也是能给你们牵线搭个桥的。”
　　老爹干咳了一声，讲得有点小尴尬。
　　因为他总觉得这套说辞像是旧社会里卖女儿似的。
　　可又不得不说，那刘建设的大儿子刚好只比小昭大上一岁，论身份更是郎才女貌，于情于理，胡爹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面对老爹的疑问，胡小昭并没有摇头或者拒绝，只是稍微沉思了一番。
　　紧接着，轻轻开了口。
　　“老爹？”
　　“嗯？”
　　“如果我跟你说，这辈子，我都不想去交男朋友，或者说我根本一点家人的意思也没有……如果我真的这么想了，你会怎么样呢？”
　　“这个。”
　　老爹愣住了，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有些生疏，也有点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曾经在某些情感杂志上，胡爹也看到过类似的案例。
　　不想嫁人？
　　这不就是那些恋父情结的少女，觉得意中人不可能做到老爸那样的英俊帅气，不舍得离开老爸身边，这才形成的一种普遍心理嘛。
　　也就是说，自家这长不大的孩子，居然还有点恋父情结？
　　想到这里，老爹有些啼笑皆非，摇了摇头。
　　“不想嫁人啊？那好，没关系的，那你一辈子不嫁人，家里就一辈子养着你好了。”
　　小昭点了点头，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天真的她也不曾料想到，老爹居然能不要脸的把自己重生的事儿，给误会到恋父上去，如果真要她知道内情，指不定就无奈皆非了。
　　父女两人交谈声音颇小，而一旁吃菜的姨娘听见了，却眯了眯眼。将这事记到了心里去。
　　等到那刘建设老板下了台，服务员便开始从后台开始走菜。
　　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冒着袅袅热气，从后厨被端了上来。盛放在圆桌的中间。
　　饿了一整天的幼妹跟老爹早就忍不住了，一边口水直流，一边忙不迭往各自的碗里夹着菜。
　　平常学校里的伙食虽然也不错，可根本没法与大酒楼的菜肴相提并论。至于老爹，一向穷苦了惯的他也很少大手大脚的花钱，自然对这类奢侈菜品感到新鲜了。
　　而姨娘跟小昭却没有动筷子。
　　胡小昭口味颇小，刚才那段时间已经饿过了头，现在看着满是油光的红烧肉却一下子失去了胃口。
　　至于姨娘不动的原因就很简单了，她老是把自己想象成上层社会的富家夫人，出席酒席的目的也不过视为展露身段来的而已，自然没把重心放在蹭吃蹭喝上。
　　只是自家二女儿跟老公的表现实在太过扎眼了一些，一桌人都没怎么动，偏偏是他俩那好火急火燎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目光。一时间不少人古怪的笑意就已经望了过来。
　　刘姨娘有些无奈，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一脚自家相公。
　　老胡这才反应了过来，耸了耸肩，做好身子，连带着动作都慢了两分。
　　而刚才因为那开幕词而放下了八卦的张阿姨，也是再一次接起了他的话茬。
　　只是这一次，她说话的目标却并不是小昭，而是自家的老公。
　　“我说老张啊，你现在公司收益这么好，你可得加把劲了，待会刘总过来，你可得争取跟他多交流交流，指不定还能摸到点投资呢。”
　　刘建设入股燃城的事儿也算是人尽皆知，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大老板的确是不少人想要攀关系的对象。
　　不过在小昭眼里就不一样了。
　　这位张阿姨的老公在前世也颇有痕迹，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景点管理的部门经理，论职位，却是与刘建设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了。
　　只是哪怕如此，在自家老婆的眼神示意下，那张经理也是苦笑了一声，应声道：‘是啊，最近部门有调动，指不定又要升官了，说不定和刘老板也能有一面之缘呢。’
　　“哎，你们家老张不是搞景点参观的么？这再升迁也搭不上刘老板的桥吧？”
　　只是他话音刚落，另一边的人就笑着拆起了台。
　　话里虽然带着点玩笑的性质，却也说的那张经理脸色微臊。
　　“嗨，咱们不是打算发展隔行企业么？再说了，刘老板搞餐饮的，说不定就会把酒楼开到景点楼下呢，这种事都说不准的。”  
　　这么一说，整个饭桌的群青都热烈了起来，开始讨论起自家管事的职位与那刘老板的相近之处。
　　一个个热情洋溢，充分的将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件事表现的淋漓尽致。
　　倒是一时半会将刚才还在话题中心的胡家一家给遗忘到角落里去了。
　　姨娘鼓了鼓眼，有些不服气。也想插开话题。
　　小昭却很习惯这种默默无闻的氛围，老神在在的接过一旁的饮料，一口一口的眯着。
　　很是有些得道高人的风范。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桌子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各个举着杯，朝着人群中央的那个大腹便便的刘老板说起了恭维话，热热闹闹的一片。
　　这便是酒席中的走过场了。
　　请客老板为了彰显面子，会挨个的敬酒每一桌，不过这可与结婚酒席那样的流程完全不同，由于大老板请客花了钱，宾客们也不可能不给面子，哪怕对方碗里盛着白开水，那干杯的恭维与感慨，也是会滔滔不绝的。
　　看着刘老板越走越近，这些大姑大姨们忍不住开始在底下挫窜起各自的老公来。
　　“待会你给刘老板敬酒，你可得记得说点好话！指不定这一轮投资就轮到咱们了，明白了没有？”
　　说话的这个大妈家境还算不错，做的是个体商业餐厅，规模颇小，但起码养家糊口不是问题，生活也算的上是小资。可要是自家的店铺被收购了，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事我还能不明白么？”
　　男人满嘴应付，却比家里的婆娘还要谨慎。
　　这么好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饭桌上的宾客摩拳擦掌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盯着越来越近的刘老板，脑海里构思着各种各样引起注意的开场词。
　　终于，等到前一桌的宾客纷纷落座，那刘建设便是端着手里的一碗清酒，姿态颇高的走到了这一桌来。
　　顿时，这一桌的人像是狼入鸭群一般，沸腾了站了起来。
　　那你来我往的客套，简直称得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老板！久仰久仰？”
　　“刘老板，咱们家老张是干个体商业胡的，专业对您的口，您要是有兴趣，可以跟老张多谈谈收购的事情的！”
　　“刘老板来看看我的生意吧，我是卖纪念品专营的，店铺就设在西郊附近，要能得到您的投资……”
　　“还是我的更好。”
　　“看我的，看我的！”
　　这群人忍不住嚷嚷起来。
　　“好好好，大家都好，乡亲们吃好喝好，今天都要玩得开心啊。”
　　类似的吹嘘与恭维刘建设似乎在前几桌听过大差不差的话了，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烦躁，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随和平淡。却又在拿着客套话搪塞人。
　　“来来，大家吃饭。”刘建设说着，将酒杯干空，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打算匆匆离去这是非之地。
　　却是忽然眼睛一撇，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那一家四口。
　　似乎与这些亲戚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风。
　　宁静淡雅，全然没有这般争名夺利。
　　刘建设有些意外。
　　小昭正用纤细的胳膊捂着自己的脑部，喜静不喜动的她，已经被聒噪刺得耳膜生疼，微微不适了。
　　而老爹这两半年工资见涨，整个公司的前景也稳中向好，再加上自己所在的公司是文娱性质，实在跟餐饮老板搭不上边，于情于理都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淡然自得的父女，却愣是让刘老板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胡爹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刘建设在脑海里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猛的想起。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脚步仓促的走了过去，微微弯着腰，凑到胡爹不远处轻轻问道。
　　“请问，您是胡照日先生吗？”
　　胡照日先生还在对付着眼前的饕餮大餐而卖力，丝毫没感觉到不同寻常。
　　最后还是姨娘忍不住了，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他一脚。胡爹这才哎哟了一声，抬起头来。
　　后知后觉的看到以刘建设为首的一群乡里乡亲，正在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胡爹眨了眨眼，就有点奇怪。
　　“大家都看我干嘛？为什么都不吃饭了。”
　　没怎么和上层打过交道的胡爹也不知道该怎么客套，只是挠了挠头，示意了一下碗里满是油腻的红烧鸡腿儿。
　　“……要吃吗？刘老板？你肚子是不是饿了？”
　　对方哭笑不得。
　　倒是将先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郑重无比。
　　“胡照日先生，碧海传媒的责任编辑兼任部门管理经理，我看过您的照片，也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迹……请问，真的是您吗？”
　　虽然在场的人并不清楚碧海传媒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机构，可这古怪的尊称，以及古怪的态度，还是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



143，诧异

　　所有人，包括不久前还唠唠叨叨以各种角度诋毁胡家身世与家境的张阿姨，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是根本搞不懂了。
　　为什么？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的胡家人，竟然能得到刘建设刘老板的青睐？
　　而且说是青睐似乎也不太合适？看刘老板这郑重的姿态，更像是在隐约讨好对方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刘姨娘了，那个小胡不就是一落魄至极的穷酸小企业员工么？平常工资两三千恐怕都够呛了，连开的四个轮子的车都几乎和两个轮子的差不多价位了，这么一寒酸人，怎么可能会被这间餐馆的大老板给看上？
　　一群人怔了怔，尽皆难以理解。
　　然而嘈杂疑惑中，也只有刘老板一个人知道真相。
　　落魄穷酸的臭公司？
　　他忍不住轻呵一声，咧起了嘴角。拿捏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睥睨着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阿婆们。
　　确实，曾经的碧海传媒濒临倒闭，确实寒酸到连员工工资都发不起的地步了。
　　可随着那本轰动整个西浙地区的《梦里》正式刊载，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读者反响大好，销量猛增，不紧凑倒闭的边缘被拯救了下来，甚至整个杂志社也在燃城乃至西浙周边地带一跃而起，成为了头牌般的存在。
　　公司前景稳中向好啊！
　　这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实力，怕是一些老牌公司都比拟不来。
　　也是因为这半年里碧海传媒造足了士气，一些外省大企业也将投资的目光瞄准了这一栋小公司里。
　　股户入驻，投资猛增，碧海传媒在股市上的股票也一路飘红。
　　用一句专业点的话去形容，那就是稳步走高，五线向上牵大牛。
　　虽然以碧海传媒本身的实力来说，这所公司刚刚从倒闭边缘被拉了回来，一切出于刚刚起步的欣欣向荣状态，论老资格是比不上真正的强者的。
　　但这本《梦里》，以及那优秀的监管制度，也的确吸引了不少知名媒体公司的注意力。
　　比如市面上赫赫有名的飞火传媒与企鹅网络，他们二位那可都是五百强公司之一啊。
　　倘若融资成功，胡爹想要从附属公司一路乔迁到主公司的领导阶层，怕也不是难事。 
　　所以，好笑的地方就来了。
　　按照这些乡亲所说，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领导干部职位如果都能算的上是寒酸，那么你们这些普通的小资家庭， 又能算是什么？
　　想到这里，刘建设嘴角那一抹嗤笑越发的讽刺而明显了。
　　他是外地人，自然不拘泥邻里街坊这些小节，没有去解释这些乡亲的疑惑，只是郑重其事的将胡爹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胡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您说。”
　　胡爹嘴巴里还被鸡腿塞得鼓鼓囊囊的，满嘴油渍，苍茫接过女儿递来的白纸，胡乱擦了一通。
　　刘建设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为难，过了一会，才轻轻地开口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您有……一个朋友？”
　　老爹照着复述了一遍，眯了眯眼，认真道。
　　“他怎么了。”
　　“和我一样，在搞餐饮，所以想问问您，如果想要你们碧海传媒公司帮忙做宣传的话，大概得花多少广告费？”
　　刘建设说着，眼神渴求。
　　暂且不提这无中胜友的有多令人啼笑皆非，碰到谈生意的事情，胡爹略一思索后还是陷入了沉思。
　　这半年杂志生名声旺盛，想要借助他们纸质传媒用来打广告的公司的确数不胜数。
　　像是前两天大女儿拦截的那一批送礼人群里，也有两三个是外地公司特地来求着做推广的。
　　嗯，老爹发掘作者有功，扶大厦之将倾，公司念其功劳，自然令他的地位节节攀升。
　　只是哪怕现在拥有了一定话语权的胡爹，也依然对这事拿不稳。
　　毕竟推广这种事，还是得和上层智囊团协商之后，才好得出结论嘛。
　　尚未决定前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在没有实地考察的前提下，胡爹也难以说出一个准确的投资数字来。
　　所以胡爹还是陷入了迟疑。
　　“既然胡先生这么为难，那这件事下次再提吧。”刘建设笑了笑，看着胡爹这幅踌躇，也知道今天得不出结论了。只好就此作罢。
　　说是这样说，眼神里的那一抹失望，却又格外明显。
　　刘老板口中的朋友自然指的是他自己了，他这么说，也是防止两边因为生意谈不拢而都尴尬。
　　其实他一开始还做着打算，如果两边谈的好，自己还想要询问一下入股的资费呢……
　　嗯，虽然自己是大老板，可要接手一家传媒公司还是太困难了一些。不过联合自己亲戚的一些流动资金想要拿下，却也不是天方夜谭。
　　可这一切都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看着老爹踌躇不定，刘建设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自己计划里的第一步已经夭折在了襁褓之中。
　　实在是无可奈何。
　　刘建设苦笑一声，却也有些不甘心，四处望了望，目光停留在刚才胡爹坐的位置，位置上，两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孩吸引了他的视线。
　　“胡先是，这是你家的侄女还是闺女？”
　　“是闺女的，两个都是，刚上高中，学业紧的很啊。”对方不在提公务，胡爹也乐得自在，笑笑，凑趣着说道。
　　“那还真是巧了。”刘老板一拍大腿，倒是介绍起来：“我家里有个儿子，刚好在上高二，田水高中的！那可是个名校啊，要不喊介绍两边认识认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嘛。”
　　胡爹自然明白这家伙的意思，感情是从他这里走不通，想起了儿女战略。
　　不过他也没有反对就是了，毕竟的确如同刘建设说的那样，能认识如此手眼通天的朋友，对于胡家未来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来，小昭。”胡爹笑了笑，倒是知会着小昭过来一趟。
　　就看自家女儿早就受不了这些大姑大妈止不住的唠叨了，眼看这么好的落跑机会，自然是矜持的放下碗筷，走了过来。
　　“爸爸，什么事？”
　　正好这个时候，一个英俊帅气比小昭高出一头的运动型帅哥也走了过来，站在了刘建设的身边。
　　刘老板笑呵呵的介绍道：“这是胡小昭，这是我家儿子刘洋，都是好学校的，你俩多认识认识。”
　　那个叫刘洋的男生本就被小昭靓丽白皙的面容给吸引住了，怔了怔，听到名字后更是瞪大了眼：“小昭？你就是胡小昭？”
　　“是我啊，怎么了？”小昭满头雾水，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他到底是怎么一见如故的？
　　自己也没这么出名吧？
　　“你等等，我拉个人过来，你就都明白了。” 那高二的学长也没废话，忙不迭的四处张望着，在人群里找到个什么东西，然后急匆匆跑了过去。
　　“我这孩子……”面对儿子的古怪举动，刘建设有些诧异，也搞不清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你们家孩子……”胡爹愣了愣，也有些奇怪。
　　万般无奈之下，刘建设却也只好帮着打起了掩护。
　　“我们家孩子成绩还是挺不错的，田水高中的学生呢！跟你们家小昭应该很有话题能聊，对了，小昭这丫头生的可真漂亮，活脱脱成了一道风景线了，她学习成绩也挺不错的吧？”
　　“一般一般，也就考取了佑德而已。”
　　这回轮到老爹谦虚了。
　　“佑德……”听得这么一说，刘建设的嘴巴也被惊讶地合不拢了。
　　漂亮的女孩子她见过不少，成绩优秀的学生也大有人在，可漂亮到小昭这样而且成绩又如此优秀的，怕是全省都找不出第二只了。
　　这两人聊得尽兴，而圆桌上，起初距离不远的大姑大姨们一直就没将目光挪开过这个角落。
　　起初看到刘建设讨好的样子这群人就足够吃惊了，眼下那刘老板主动将他儿子介绍给小昭认识时，这群人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刘老板居然想把自己的孩子介绍给胡家的闺女认识？
　　这是想干嘛？撮合对方么？
　　莫非他们要结亲家了么。
　　这可怎么得了？
　　也太过分了吧？
　　要说为什么…… 那刘家可是妥妥的金龟婿啊！
　　不仅儿子年轻帅气，长得英俊好看，就连脾气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更别提老子的成就有多么平步青云了，如果女方真的嫁入了过去，说是一如豪门钱似海，从此劳累是路人都不为过了……
　　为什么他们苦苦精心编制的说辞都没有打动刘老板，可对方居然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胡家一家一见如故？
　　这诡异的场面，让无数多的邻里回不过神来。
　　倒是起初那个嘴巴喜欢碎碎念，人却颇为精明能干的张阿姨隐约明白点了什么过来，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还在吃饭的刘姨娘。
　　“我说小刘啊，你们家老胡，这两年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怎么感觉来头不小的样子啊……”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生怕踩着什么雷区，从而让对方不高兴了似的。言语里谨慎小心，浑然没有一开始饭桌上那股阴阳怪气了。
　　而刘姨娘也是神秘一笑。
　　“这个，谁知道呢？”
　　（这两章多了些男角色登场，有一些小伙伴询问关于性向的问题，打个保票，这本书是铁百合，毕竟简介都结婚了嘛



144，往事

　　其实说实在的，平日繁忙且一门心思的扎根自己的水产生意上的刘姨娘，确实搞不清楚这半年里老胡成绩究竟做的怎样了。
　　但她似乎特喜欢看到张阿姨被气到的模样，自然是故作神秘了。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刘家公子哥就从人群里将一个消瘦的人影找了出来。
　　那是一个颇为消瘦的男生，颧骨凸出，头发微长，留着一头这个年代的小青年最喜欢的非主流齐耳短发。一双桃花三角眼更显狭长，大门牙吱吱的露在外面，活脱脱像是仓鼠成了精。
　　二人勾肩搭背的往这边走，小动作都是些损友之间的互怼，却是在碰上刘家老爹时，那位男生难得安分了一些。
　　“刘叔叔好。”
　　“玉田啊，没想到才几年没见就长这么高了，倒是我们家的孩子，明明比你大了一岁，这身高上却是没什么变化啊。”刘老板笑呵呵的寒暄着，摸了摸下巴。
　　确实，刘洋虽然面目英俊，可要是比身高的话，的确比不过身边那一位高出了一个头的男子。
　　而那个喊做红玉的男生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瘦瘦条条的一杆麻杆，人长得挺精神，就是这条子隐约看上去像是外地人了。
　　“你们多聊聊？现在是年轻的时间，聊点感兴趣的话题呗，不用在乎我们老人的。”
　　刘建设似乎还没有放弃撮合自己的儿子跟这漂亮精致的胡家闺女为一对，手指比划了一个动作，在一旁笑呵呵的，“老胡，我们去旁边再聊聊？”
　　胡爹自然含笑点头。
　　虽然是亲生父女，但胡爹又不是自家女儿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清楚小昭心里不想嫁人的小念头。更何况从过来人眼光来讲，一个高富帅还带了点红色干部家庭背景的金婿……的确很有竞争力有木有？
　　两个老人渐渐离去，这三个年轻人的主唱却变得有些安静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和女孩子交流的经验几乎为零，那高个子看上去挺腼腆的，至于那位相对英俊的刘家公子哥，别看长得挺人五人样，自打老爹走了之后，他却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或许也是从未和这么漂亮的女孩搭讪过的缘故吧，一双眼充满了惊艳，小心翼翼的偷看着胡小昭，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坐着了吧？东西还没吃完呢，今天我家阿姨一整天都在忙着化妆，都忘了给我做午饭了。”
　　小昭捂了捂肚子，说了点客套话，就此打算离去。
　　还是那句话，虽然她也清楚老爹找金龟婿的想法，可无奈前世本就属于男人灵魂的他……实在是做不到和同性谈恋爱啊。
　　一想到某个跟自己前世一样性别的家伙，西装革履的站在面前捧着一束花郑重其事的说我们开始吧……
　　那尴尬的场景就足以让小昭头疼且无比抗拒的了。
　　膈应！相当的膈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也是在外人面前，要是单独当着胡爹的面，小昭指不定已经皱着眉头抱怨起来了。
　　“乱给我介绍什么人啊？我这辈子根本没打算和男的谈恋爱好吗？”
　　心里抓狂的小昭同志忍不住想要大声呐喊了。
　　可偏偏为了顾全大局，脸上还得挂起娴熟的笑容。
　　“好了，就这样吧，失陪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的时候，一个白眼才偷偷翻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松懈下一口气。
　　“那个，胡小昭，你还认得我么？” 
　　刘洋身边的那个陌生男子却忽然试探性的开了口，拦住了她的趋势。
　　对方语气还挺犹豫，看似纠结。
　　小昭叹了口气，正好将身子停驻。
　　“你是谁？”她看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只觉得格外的陌生。
　　这一世自己认识的人的确不多，而异性更是少之又少了，除了周恩惠昊子周东成这些以外，貌似没和别的男人打过交道了才对。
　　“我感觉不是一个人啊……”眼看对方根本不认得自己，那喊做红玉的男生也拿捏不稳了，看了眼身边。“我说真的，我记忆里那个女生可没她这么漂亮。”
　　“那你把之前的经历问一问不就完了。”刘洋还有些不信邪，瞪了玉田一眼。
　　然后自己站出来，替着损友出了声。
　　“小昭啊，你还记得不，你初中的时候？”
　　“初中的时候怎么了？”
　　“有一个同学叫做红玉田。”
　　“嗯……红玉田？”
　　小昭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确认记忆里没有这家伙的片段之后，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不记得吗？”刘洋有些失望。
　　“不记得了……”歉意的摇着脑袋。
　　结果这个时候那个红玉田却坐不住了，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倒是给了第二个提示。
　　“就是当年，我晚上留下来当值日生，然后在你的抽屉里，塞了一包黑漆漆的垃圾。”
　　“噗。”
　　一说这话，小昭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自己重生那会的确闹过冲突，初中时除了周恩惠以外，这红玉田就是当时最喜欢欺负自己的人之一。
　　垃圾袋一事也的确记忆深刻，依稀记得那还是上课的档口，这家伙不怀好意的将前夜没有人扔掉的垃圾打包丢到了自己的抽屉里。黑兮兮的一片，还带着点难闻的恶臭，几乎把小昭给熏出阴影来了。
　　“你想起来了？没想到你真是小昭啊，真是我们班那个同学？”看到小昭的反应，红玉田有些欣喜，结果还没高兴两秒就又有点尴尬。
　　毕竟这事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的确有这个印象……”
　　小昭有些无奈，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像曾经的臭味还仅在眼前似的。
　　“我说红玉田，下次咱们有事能好好谈么？别老往我抽屉里扔这些有的没的行不行。””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再胡扯呢，这么漂亮的美女居然是你的同班同学？”
　　那刘洋有些诧异，插科打诨似的给了身边人一榔头：“对这么漂亮的美女能干出这种事，你还真是缺德啊你。”
　　这也是男生之间特有的打闹方式，你一肘子过来我一拳过去的，倒是嘻嘻哈哈。
　　“别别，当年我还是跟周哥混的一个马仔呢，再说了，曾经的小昭也没这么漂亮啊。” 躲避着身边人的攻击，那红玉田也挺无奈的。
　　确实，曾经的小昭的确不怎么漂亮，可自打那消瘦的病症痊愈，她的面容，却在岁月静好中悄悄做着改变。
　　再加上那身上那股不输于同龄人的气质，更凭生多出了一份我见犹怜的美感。
　　异常的惊艳。
　　且惊艳。
　　停下了打闹，红玉田感慨良多的看着身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孩子。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漂亮了……”
　　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小昭却是已经叹了口气，教育了起来。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你要是真的心有愧疚，就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吧。”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嘛？”红玉田眨眨眼，“毕业时的那段演讲，我还记在心里呢。”
　　“这可不是我说的。”小昭揉了揉眉头，却也是笑道，“你要真想学习，就冲着那些伟人的方向大步迈进吧。”
　　刘建设刚才也说过，自己的孩子与红玉田是同学，又是很早玩在一起的死党，关系自然不错。只是邺城的田水高中总分并不算特别理想，虽然勉强也算是一所名校了，但升本率并不特别高。 
　　“你看人家美女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拿个本子记下。” 
　　刘洋在一盘插科打诨起来。使了个眼色，笑嘻嘻的。
　　红玉田却有些庄重。
　　似乎是真的对曾经的冒犯，还在耿耿于怀。
　　“好了。”小赵啼笑皆非，“当初那事我也不太在意，你别老挂在心上了行么？”
　　这么说着，她却泛起了欣慰。
　　每个人都会长大，只是时间点不同，所经历的故事也完全不一样。
　　看样子，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男生，也随着任海沉浮，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成熟了啊。
　　看了看时间，距离宴会散场也没有多久了。
　　小昭就打算摆摆手，就此离去。
　　反倒是刘洋看了眼手表，忽然邀请道：“对了，要不要一起去楼上唱个KTV？我听老田说，你们班这个今天也在搞聚会吧？”
　　的确是同一天来着，只是时间点有所不同，宴席吃到中场的时候，那边的同学聚会也才刚刚集合。按照现在的时间去看，恐怕还有一批学生没到场吧。
　　放寒假了，学生也会玩的相对放松一些，将集合点安排在晚上八点半以后，这很明显是有通宵哈皮的打算。
　　可话又说回来， 能整宿不回家的孩子一个个肯定关系亲密，他们自发聚在一块，凝聚成了自己的圈子。
　　而自己初中的朋友却相当少，真要说的话，像红玉田这样看不起自己甚至故意使绊子结梁子的占据了大多数。
　　真要小昭若无其事的往这些小团体里凑，的确心里有些抗拒。
　　“不了，还是算了吧。”
　　“真的不去吗？楼上的ktv也是我老爸朋友开的哦，里面的东西还挺丰盛的，你不是说肚子饿了么？那边也有挺多好吃的东西呢。”
　　看着小昭摇头，刘洋就有些可惜，倒是劝道，“再说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好歹邀请你过去，就这么一走了之有些不合适吧？实在不行等到这里散场了，我喊我爸爸通知你一声好了，先行告辞也无所谓的嘛。”
　　小昭就寻思了一下。
　　似乎的确是这个理。
　　好歹是曾经的同学，既然人家邀请了自己，哪怕不是真心想要参与，打两声招呼客套一下似乎是应该的。
　　“那就去看看吧。”
　　她叹了口气，索性跟在两个男生的身后，上了楼。
　　眼看美女点头，这两个男生自然有些欣喜了。
　　酒店里错综复杂，要不是刘家公子哥在领头，让小昭这样的陌生人头一遭跑，估计半天都摸不到门呢。
　　这会儿从电梯口走下来，感受着外界一股淡淡的清新，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清凉甘甜的空气。
　　而不远处的一间灯火昏暗的ktv走廊里，长长的隧道入口处是一个长兴沙发，上面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轻男女，而吧台口则站着三个服务员。
　　看到电梯口的动静，这些年轻男女们转过头来。
　　一个个都没穿着校服，各种休闲散漫的时装倒是蓝蓝紫紫的五彩缤纷，甚至还有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已经开始在脸上涂抹起淡淡的妆容来了。
　　“哟！杨哥！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为首的一个男子笑呵呵的，跟那刘洋打着趣。
　　虽然这次是初中班级聚会，但刘洋的名声还算不错，在加上出手阔绰，很会照顾人，所以在低年级群体里，刘洋依旧有着不小的名气。
　　当然了，受欢迎程度还是女生居多。
　　毕竟长得帅啊。
　　角落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起初默默的坐着，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是等她看到了两个男生后面跟着那个陌生漂亮女孩时，她才瞪着胡小昭，开了腔。
　　“红玉田？这是你带来的新朋友？我好像没有邀请外校的吧。”
　　一张口，就是满满的疏远感。
　　红玉田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小昭却愣住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这个女声，好像就是当初电话邀请自己时，那个语调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啊……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姥爷的支持！你们的各种投票都由衷感谢，评论区会挨个感谢的！关于加更的事，这两天也在努力更新，一旦写多出了章节，就会发上来的！



145，同学会

　　邀请小昭的人是三十二中六班的某个女生，本就不是同班同学的她，经过这么些年的变化，根本不可能认识如焕新生的胡小昭同志。
　　况且曾经那个在初中里宛若疯婆子一样的小混混形象的胡小昭人设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这个女生也不可能将面前这个万分精致，我见犹怜的漂亮女生，与那个臭名昭著的地皮瘪三联系到一起。
　　兴许是察觉到了那个女生语气的不善，红玉田皱了皱眉，替着小昭出声道：“这是我同学，怎么了，她不能来吗？”
　　红玉田没有直接说出胡小昭的名字，原因是担心她会受到排挤，毕竟曾经的学校里群体来说，胡小昭这三个字实在太过戳人太阳穴了。
　　初中时的胡小昭黑历史不断，再加上莫名其妙考取了的佑德，嫉妒与嫌弃互相发酵，最后糅成的一种情感叫做怨念。
　　更何况今天过来的女生都是统一战线的小群体，真要排挤起一个人，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同学？怕是不知从哪请来的托吧，我可不记得初中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果不其然那姑娘酸溜溜的说道，丝毫不给红玉田的情面。
　　毕竟在对方的印象里，红玉田虽然跟刘洋有点关系，但家境并不算特别好，更像是对方的狗腿子。而在学生群体中，一向是这类人最容易被旁人所鄙视的。
　　“你！”红玉田气急，瞪了瞪眼，刚想说些什么。刘洋却是叹了口气，将二人给拦了下来，“好了好了，老田你消消气，还有王洁，你也少说点好吧，这姑娘的确是玉田的同学。”
　　眼看刘大少都说话了，这个叫做玉田的女生攻势一顿，却也没有继续为难小昭。
　　只是回到了女生群体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这些什么。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集合时间了，这群人还在门口等着，刘洋就有些奇怪：“怎么了，干嘛在门口杵着，不进去么？”
　　“包间满了，我们来的不凑巧，最后一个单间也被人预定了。”那王洁似乎是整个女生群体里拿主意的，叹了口气，就说到。
　　今天请客场歌的是一个叫做张志新的男生，家里挺有钱的，正巧过年又发了一大笔压岁钱，钱包丰裕了，就打算出来摆摆阔。
　　却没想到来的不凑巧，电话预定时包厢已经满人了，一直从七点半等到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位置空出来。一群人也只好在大门口喝西北风。
　　“要我说啊，就是阿新那个傻蛋忘了预约早点，这才害我们在这吹冷风！”
　　一群女生抱怨了起来，唉声叹气的。
　　虽然张志新家境比较富有，但这些女生一个个却也不是什么落魄世家，也没把对方当成一回事。既然问题出在对方头上，自然会毫不留情的嚷嚷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片叽叽喳喳中，反而是一个面相老实的男孩顶不住了，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头，“要不，我们去烧烤摊吃饭吧？等把肚子填饱了再继续来唱歌怎么样？那个时候应该有人散场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一群女生眼睛一亮。
　　却是刘洋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看到小昭微微皱了皱眉头后，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抗拒。
　　当下出声道，摆了摆手：“不着急，我联系个人看看。”
　　说着，便掏出了手机。
　　拨打了一个电话后，不多时的功夫，一个仪表堂堂的人影就从一楼酒宴那边上了楼。
　　“洋儿，怎么了？这些都是你的朋友？”那中年男子看到为首的小昭时明显惊艳了一番，出声问道。
　　“是我的朋友，二叔，可以麻烦你给我们开一间包厢么？”刘洋笑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那人说着，去到前台，与工作人员商议了起来。
　　“你安心玩吧，我继续陪你老爸喝酒去了。”
　　没过一会的功夫，似乎是事情搞定了，中年男子拍了拍刘洋的肩膀便下了楼。
　　而刘大少则是冲着前台要来一串钥匙，笑呵呵的走在前面。
　　“就搞定了？这么厉害？”女生们互相望着，却都惊异了。
　　“这间ktv的老板是我二叔嘛，刚才有一家客人把预定给抹了，正好开给我们。”
　　刘洋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尽量把这个事往漫不经心的地步说。
　　说起来，一开始定ktv的时候，张志新也不知道刘洋会参加，没想到最后倒是凑巧了，买单的地儿竟然是好友家开的店铺。
　　一群女生顿时咋咋呼呼起来。
　　刘洋家里的确相当有钱，而且那张帅气的外貌就足够加分了，更是在年级组里有着不少的名声，甚至被称作校草辣子鸡似乎都不算过分……这一切的一切，自然不是那稍微有些钱却长相憨厚的张志新可以比拟的。
　　一行人跟在身后走着，不少女生羡慕的目光，愈发明显。
　　空房在走廊左侧的位置，随着大门被打开，一所略微有些空旷却装修精良的包厢，展现在了眼前。
　　“这儿的东西应该挺贵的吧？”进了房间，其中一个男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旁边的沙发，满满的感慨。
　　“我爸爸是搞装修的，这里的家具起码也得两三万一枚了吧？”
　　“也就是些小投资，不足挂齿。”刘洋和煦的笑了笑，顺手将灯打开，接过店员，那屏幕上波澜炫色的图案就映照了出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整屋子个的构造一览无余，的确如那男生所说，这里的装修算的上是整齐精致，价格不菲。
　　今天是别人请客，刘洋并没炫耀的意思，拉开了一旁的沙发，老老实实入了座。
　　反倒是那些个女生，一个个炸着一双眼，扑闪扑闪的，好看的眸子里不知在挫窜着什么小九九，倒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刘洋，你来我们这边坐吧，这边很空的哦，待会玩游戏也方便一些呢。”
　　为首的王洁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服，一双俏皮的牛皮靴勾勒着黑色短裙，将大腿处的洁白显露无疑。笑眯眯的眼神中甚至带了些不同高中生的诱惑。
　　小昭暗搓搓的看着，却有些无奈。
　　依稀记得前世07年的时候，本地学生也没有这么开放，也不知道是这丫头沾了些烟火气息，还是某些不可抗因素的影响，使得本地居民的思想观念领先了前世数多年。
　　如此盛情的邀请，却是将张志新冷落在一边，搞得对方里外不是人了。
　　没想到请客吃饭，钱也掏了力也出了，焦点最后竟然还是某个富二代，这日子真是苦啊。
　　“不用了，我们坐这边就好。”
　　刘洋却礼貌的笑了笑，拒绝了王洁的邀请。
　　只是回过头，看着小昭，推出了一个单独的坐垫，“你坐这吧，这个角落比较安静。”
　　刘洋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女生对小昭的排挤，担心她受欺负最好的办法就是隔离出人群。
　　虽然这个位置在刘洋左侧，可毕竟是角落，安静不少，小昭只好闷着点了点头。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大少爷倒是挺懂礼貌的，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角落特意空开了一些距离，让小昭坐的并不拥挤。也没有与任何一个异性由着肢体接触。
　　甚至他还从一旁摸出了半包尚未开封的零食，殷勤一笑，送到了身边女生的桌上。
　　“这里的薯片都是新鲜的，很好吃的，你不是肚子饿了么？可以多尝尝我们家的口味哦。”
　　这样的呵护，自然是让原本打算凑过去的王洁眼皮子颤了颤，似有恼火在积蓄了。
　　却也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
　　心下却有点微酸。
　　她是女生群体里最漂亮的，倘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怕是坐在少爷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了？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包厢里也开始走菜了。
　　这儿的吃食和楼下的宴会全然不同，并没有太多精良的菜肴，大抵都是像外卖那样的快餐，店家又特意多补了一些薯片零食来，没过一会的功夫就将大桌给沾满了。
　　胡小昭坐在角落里望着，没有动筷子，反倒是抓过一旁散漫堆叠的一包妙脆角，有意无意的嚼。
　　客房角落放了些酒水，可尚未成年的岁数，哪怕是那些高中男生们，都对酒水没什么兴趣。反倒是一杯接一接的灌着果汁。
　　“小昭，你要喝饮料吗？这儿的饮料都是进口的，可甜了？”
　　刘洋说着。
　　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却又有点渴求对方对自己高看一等似的。
　　实在是复杂至极。
　　“不了，我吃饱了。”小昭只是矜持的摆摆手。
　　其实除了刘洋，旁边的一些随同男生也时不时的在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上停留着，小心翼翼的偷看。
　　这些外班男生想要搭讪，但似乎眼下的气氛又有些僵硬，饶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去询问对方，到底姓甚名谁。
　　屏幕上无声的播放着一些视频原因，虽说是来唱歌的，可突兀多了名帅哥。这些行事彪悍的女生们又没有经过训练，自然不好意思将平日里那鬼哭狼嚎的嗓音展现出来了。
　　偶尔有两三个女生上台试音，结果刚唱了两三句，听到音响里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声线后，也是害羞的的捂着脸，仓促而狼狈的关掉了伴奏。
　　既然女生都如此的束手束脚了，剩下的男生们也一下子失去了表演的欲望，只唱了两三首，整个会场的气氛都有些安静。
　　“还是先吃饭吧，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拘束的跟个什么似的。大家不都是校友同学么？至于这么束手束脚么。”
　　红玉田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觉得有些无语。
　　话音刚落，一群男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那鬼鬼祟祟的眼神，也忍不住朝着小昭那边悄悄望了望。
　　就看不知不觉已经身处在目光中心的她，依旧低着头，散漫无趣的一把一把抓着妙脆角在啃。明明动作也说不上特别文雅，但就这样默默看着，对于不少异性来说，似乎也是一种无声的享受？
　　这样漂亮的女孩，会喜欢自己的歌喉吗？
　　要不要再唱个两首？讨好一下。
　　男生们微微走着神，有点看呆了。
　　“还是聊八卦吧。”王洁叹了口气，似乎也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了。
　　她说着，目光在刘洋身边打着转，或许是为了吸引对方的目光，这妞倒是将话题引到了这位大公子的身上。
　　“说起来，今天多亏了刘洋哥啊，要不是他，我们一整晚都得在这吹凉风了呢。”
　　这丫头笑嘻嘻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嗲，像是故意掐着嗓音那般，让不少男生鸡皮疙瘩直冒。
　　而张志新作为这次请客的小老板，这会儿却是深有同感似的，在旁边无奈道。  “是啊，现在我才看明白了，原来一个人有没有钱，真的不重要。但只要你有权利，有关系，那么一切都能被摆平。”
　　这么一说，一群人倒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话里话外都是些捧刘大少的话，毕竟今晚最耀眼的启明星，就是这位英俊帅气又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了嘛。
　　“来，敬洋大哥一杯！”甚至还有大咧咧的女生和男生，开玩笑似的将果汁推到了刘大少的面前。
　　结果那刘洋却一脸尴尬的样子，笑了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回了一杯满满的橙汁儿。
　　话题这么一说，倒是渐渐活络开了。
　　“对了，说道特权，你们还记得一个人不？”其中一个女生跳了出来，倒不是像是省油的灯，一双眼思索着什么坏主意，滴溜溜转着，吸引了注意。
　　“谁？”
　　“胡小昭啊！那个走后门去读了佑德的家伙！”
　　那人笑嘻嘻的，脖子一拧，如实卖弄道。



146，你是哪个

　　“小昭吗?”
　　一说到这个话题，不少人都望了过来。
　　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人群里除了红玉田以外，再也找不到哪位是来自初中八班的学生了，可曾经那个校园传说还是带给了不少人深刻的记忆。
　　他们怎么也忘不掉那个一下课就在走廊上疯跑，和五班的刘昊一群勾肩搭背叫嚣扰民的疯婆娘。
　　曾经的胡小昭不仅是他们八班的阴影，甚至说整个学校都为之蒙羞也完全不过分。
　　恶评满满啊。
　　“她？一个野猴子，疯婆娘，有什么好提的？还有特权呢，她要是有特权，初中三年怎么还天天被老师罚站啊。”
　　八班班主任刘若兰倒也是个狠人，虽然重生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不过从昊子欣然的口中倒是不难听出，以前八班的班主任对小昭是真的从不心慈手软。
　　这些回忆实在是哭笑不得。
　　虽然被惩罚时小弟三人都挺义愤填膺的，但只有小昭自己清楚，刘若兰如果不是在乎自己，肯定不会出大力气管制她的。
　　毕竟自己可是不学无术的典型啊，稍微一个不慎就会惹得一身骚，要是真的想要独善其身的老师，怕是会选择任由自己放肆的吧。
　　“嗯？” 刘洋原本闷着头听着八卦，也不怎么在意，可这会儿他却回不过神了。
　　胡小昭以前很皮？
　　怎么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啊？
　　身边这个女生，安安静静四平八稳的在那坐着，称得上一句安然如处子了……貌似和这些家伙口中的那个人设完全不符啊？
　　“其实吧，以前是这样的。”倒是红玉田无奈了，拉过一旁的死党小声交流了两句。
　　将曾经胡小昭的光荣事迹说上一通，刘洋还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完全不能理解。
　　“其实我也觉得挺纳闷的，要说小昭以前跟个猿猴似的，又黑又丑，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漂亮了呢？”
　　红玉田也随着目光，小心翼翼的撇了那位不远处的胡小昭。就见那姑娘面色微宁，低着头，对付着手里的膨化食品，任使别人长舌自己的过去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涟漪。
　　就好像那些黑点并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让人诧异。
　　“这么稳？”两个男生咋舌，原本还打算上前阻止一下这些人的腹诽，可既然正主都觉得没有不妥，他们也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别看着胡小昭平常不显山不漏水的，你知不知道她中考在哪所学校念的书？”
　　视线回到桌上，其中一个闷声不响的女生出声道，眼神鄙视的看着这些面色青葱的男孩：“你们这些难得就知道电脑手机，连点实事都不关注，人家胡小昭虽然成绩差，但起码考了佑德去念书，你们这些人哪个的高中学校能跟人家佑德比的？”
　　“胡小昭去上佑德了？”两三个男生瞪着眼，万分诧异。
　　这个事情并不是秘密，毕竟祐德高中也是千载难逢的优等学府了，哪怕小昭想藏着，初中校长也会大肆宣扬。也只有一些消息网寒酸的人不知道这等大事。
　　一说这话，整个群体都沸腾了起来，大数人都拿着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这些消息上的乡巴佬。
　　“才知道么？你们这群人啊，消息网也太闭塞了吧。不会高中都闷在寝室里睡觉吧！连朋友都没有？”
　　“是啊！佑德高中！现在可是我们三十三中的希望呢，天天挂在门口宣扬着，多给劲啊？那脸子多大？”
　　王姐接茬道，语气有些微酸。
　　这么一说，整个现场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起初都在心里替自己不值，只觉得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都能考取佑德，凭什么自己还在这种边郊破校待着？
　　只是这类想法平时放在心里，也很少会拿出来讲，好不容易有了个宣泄口，自然是毫无顾忌的发泄了。
　　“这么一看……这婆娘还真挺像个特权户的。”
　　“是吧？我就觉得这家伙肯定作弊了，她的成绩能考上佑德？这简直就是笑话。”
　　“听说这事和周恩惠也有关，是他老爸在暗中作梗，毕竟人家是教育局的嘛。”
　　“所以说啊，这年头你不一定要有钱，但如果你有权，肯定走哪都吃得开！”
　　王洁嚷嚷道，说着一些看似有道理，实则狗屁不通的结论。
　　小昭跟周恩惠的确有些过节，可要是当初事情闹大了周家父母帮着小昭开了后门，那就纯属胡扯了。
　　佑德是县城里一等一的名牌，哪怕是当地教育局的面子也不是说给就给的。哪怕是他们家大儿子周恩惠，也因为分数线的缘故并没有被录取，转而去上了二线重点。这种大环境下，对于周家陌生的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比周恩惠的学校更好呢？
　　“得了得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小昭说不定是自己考上的呢？别老以己度人了。”
　　到了最后红玉田有点忍不住了，开口帮着出了声。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引起了不少女生的酸讽。
　　“红玉田你脸真大啊你。”
　　“就是，人家起码读了个重点，你又是什么学校的？还隔这指手画脚呢。”
　　“你怎么这么维护那个胡小昭啊，不会是她姘头吧。”甚至其中一个女生还不怀好意的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也难怪她会这么幸灾乐祸，初中时的胡小昭长得那叫一个不尽如人意，五官挤压在一起都快变成车祸现场了。倘若和外面的男生说你未来的老婆是胡小昭，几乎都能当成人生攻击的骂人话了。
　　结果红玉田听了，却一怔。并没有反驳。
　　姘头吗？
　　我倒是想呢，可人家，估计也看不上自己这样的吧？
　　脑海中闪烁着身边那一道靓丽而不是风采的长发，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萧瑟。
　　他忽然有些后悔。
　　要是曾经自己不是那么顽劣该多好呢？
　　都说女孩子记仇，虽然小昭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表现的风轻云淡，可看着身侧那张淡淡的侧脸，红玉田的内疚还是止不住的在心底翻滚着。
　　像是烧开的一壶热水，浇灌在心田，五抓挠心。
　　“大家都别说了，我也觉得小昭这事有点蹊跷，还是当个响听了就过去吧。”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刘洋不得不站出来解围。
　　“哎，洋哥！你是心底善良太天真，不知道那女的曾经在学校里都干过什么，有过多少黑点……”然而这群人却根本不打算停歇，甚至还拉过刘洋的肩膀，借着这个话题与他套起了近乎。
　　“那胡小昭可真不是个人啊，不说性子顽劣了，听说她私生活也不怎么检点……”
　　“真的啊？”旁边坐着的某个女生诧异了，做戏般望过来，“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要我说吧，周恩惠老爸帮着小昭上了佑德，结果自己孩子去隔壁一所学校念书，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怎么奇怪了……”这些人又不是傻子， 稍微一想，那眉头就皱起来了：“不会吧？他们是那种关系。”
　　“对吧？要不然你也解释不清对不？什么叫独宠，这就叫独宠！”
　　女生们连连咂舌。
　　眼看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那王洁似乎受了多大鼓舞似的，继续说道，“而且啊，听说她在佑德也有姘头，这事可是相当有证据的呢。”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么？我发小就在佑德念书！听那边人说的，胡小昭跟一个在卖烟酒的小老板经常逛街，而且一去就是一上午！”
　　这话说煞有其事，小昭也有点恍惚。
　　对方讲得那个男生，应该是指周东成吧？
　　不过虽然名字对上了，可内容却是完全凭空捏造了，对于那个地痞小无赖，自己都恨不得能离他远远的，又怎么可能会按照这些女生口中所说的那样，时不时见面就见面呢？
　　这夸大其词的部分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昭的面色有些古怪。
　　饶是她多年修养，面对这些碎嘴女生也有点顶不住。
　　曾经的自己是个男生，好歹面相带了点小英俊，虽然比不过两个死党，可起码在女生群体里，也有着一点人气的。
　　而前世的那些女孩子虽然也会开玩笑，却是从来没有失了骨子里的淑女气息，哪有这群长舌妇般的颠倒是非？
　　小昭还在发着楞，底下的人群又开始议论开了。
　　“这么说，那个男的还挺有钱？”
　　“何止有钱！我看这个疯婆娘就是被人包X养了吧。”
　　那人嘿笑一声，“你们可能不知道，听我发小说，进了高中的胡小昭稍微变漂亮了一些。没想到整个人就狂的没变了！天天迟到旷课，而且跟外校一些混混不三不四，不清楚不出的，都快把佑德的名声给败坏了，听说这个寒假校领导还在商量着退学那。”
　　退学？名声败坏？
　　这都是哪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怎么自己这个本人都不清楚呢？
　　而且今年过年张志和还特意发了个祝贺短信过来，意思是恭祝着胡家一家新年快乐，那讨好的样子就差点把小昭捧在手心里了……如果老师真对她有意见，自己能感觉不出来么？会感觉不出来么？
　　这简直就是胡扯啊。
　　“我看也说不准。”
　　这是这群女孩子的八卦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最后，连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都凭空捏造了出来。
　　“你说像胡小昭这么糜烂一人，可能肚子都快被搞大了吧。前两天不是隔壁医院报了个新闻么？一高中女生打胎，我猜啊，说不定可能就是她！”
　　这话一说，小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仓促的干咳起来。
　　她刚才还假装淡定的喝着一旁的冰红茶，如今听得这天马行空的腹诽，嗓子都被呛到了，脸色通红，仓促的咳嗽。
　　声音颇大，吓了刘洋跟红玉田一跳，两人迷茫的望望，刘大公子哥甚至打算伸手安抚一下对方的后背，却被小昭皱着眉头躲开了。
　　“给你。” 红玉田拽过两卷卷纸，递到了小昭面前。她这才道了声谢，轻轻接过。
　　而场面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唐突，被打断了话题。
　　本来王洁对这个陌生而漂亮的女孩就有意见，这丫头又莫名其妙的出了头，灭了女生的兴致，大姐大心下更是不爽起来。
　　她皱了皱眉毛，起初就对刘洋大少的偏爱而微微感到吃味。眼下既然有机会挑她的刺，自然当然不打算放过。
　　“装柔弱给谁看呢？咳嗽咳得跟宫剧一样，你有肺痨啊是不是？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你到底是谁？蹭我们的饭到底有什么意图。”
　　她咄咄逼人，一张口就是夺命四连问。



147，她是

　　宫廷剧吗？
　　听得王姐的嘲讽，一群男生却微微有些看呆了。
　　确实啊，面前这个姑娘，精致的下巴，小巧的五官，一抹白皙靓丽的皮肤在灯光下愈显秀色。而那双暗藏秋波的双眼，似乎一弯深潭，藏匿着不少故事。仿佛只简单的这么一望，近乎在瞬间，整个人就会被吸引住一样。
　　堪得上一句古代佳人的形容：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这样端秀清澈的姑娘，说是那深藏宫中的美人，却也没有半点不妥吧？
　　只是都说红颜祸水，这般漂亮的女孩，想要得到她，或者只是单纯的与之接近，博之一笑，又得付出怎样的代价或者努力呢？
　　自古才子配佳人，不少自知不及的男生眼神一暗，竟是生出了退却的念头。
　　“你们怎么不说话？” 察觉到周遭气场的古怪，王洁却咬了咬牙。
　　自己那张脸蛋也颇为漂亮，虽说并不是明星脸，可经过早熟的妆容雕饰也有两分亮色。而凭着这张脸蛋，自己也在男生群体里混的如鱼得水。颇有人气。
　　只是往日只要自己稍微一个不痛快，这些鞍前马后的男生便会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而出头，却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个闷声不语的。
　　怎么了？这些家伙是打算反了天么？都不听话了是不是？
　　她捏了捏手掌心，有些恼火。
　　而面对她的恼火，胡小昭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都说泥人都有三分火性，自己可不是那么好容易**的。再说了，当着事儿主的面这般大肆的贬低，这做法，也太low太过分了吧？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两句公道话而已。”胡小昭站了出来。
　　就看她叹了口气，面对着一个个女生警惕也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都说那个女孩是走后门才考取的佑德，可你们手上有什么证据么？且不说作弊了，中考考试这么严格，谁又有胆子在茫茫多的监控下保证不失手的？而且周恩惠自己都没上成佑德，她胡小昭一个周家外人，甚至还结了些仇，难道还能比周家儿子的待遇来的更好不成？这也太荒谬了吧。”
　　这一番连珠炮发问搞得王洁措手不及，对方皱了皱眉，有些意外这个闷声不响的糖葫芦居然也会有发作的一天，一时半会有些手足无措。
　　可她的嘴巴却依然不依不饶。
　　“都说是被包X养咯，有钱人的癖好你能懂？”
　　这句话就有点堵人的意思了，有钱人的癖好你不懂，不就变相的在讽刺你家境贫穷么？
　　小昭顿时被气的笑出声来， “包X养？你们见过她吗？对她有过一星半点的了解吗？你们不仅初中不在一个班级，就连高中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听说你是冉海高中的学生吧？那儿距离佑德光是坐车都得半天，你就真的笃定自己所听到的风声不是谣言了？”
　　王洁的确是冉海高中的学生，刚才闲聊时对方有卖弄过。这也是个不错的学校，算是省城重点了。可跟佑德比起来，却还差着一定的距离。
　　王洁眼睛一瞪。
　　她的成绩还算勉强，可中考时连连失利，导致了最后总分与那祐德高中相差了将近五十多分。如此悬殊的差距自然不是靠赞助费就能打点下来的，没有办法之下，家里人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其送入了远在他乡的冉海重点。
　　学校的事儿本就是王洁耿耿于怀的一根刺，如今被小昭挑起，自然是痛得恼羞成怒了。
　　“是！我没见过，不过我当初好歹在初中听过那疯婆娘的传闻！她今天都没现身不就是心虚了么？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既然没被包X养，今天又为什么不敢来赴约呢？说到底还不是害怕了！害怕我们这些正常人异样的目光！”
　　她狠狠的说着，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又是谁？哪个学校的？虽然高中我跟哪个疯婆娘不是一个学校的，但起码我们都在三十三中念过书！倒是你，一个外人从一开始连学校名都不敢报，是不是心虚啊！害怕别人知道你是从哪个破高中里出来的是不是！”
　　“你问我的学校？”说到这里，小昭插着腰，表情有些玩味了，“那你可要听好了，我也是佑德高中的。”
　　“佑德高中……”
　　这话一说，一群男生都诧异了。
　　互相望了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话有些堵人，王洁也一时半会没了说辞，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不知该说怎么继续反驳了。
　　“你，你！”
　　倒是旁边的闺蜜团坐不住了。
　　一开始就看到那刘洋围着这个陌生女孩身边转，这些女孩子们早就积攒下了怒火。眼看领头的摆下阵来，她们便是蜂拥而上，大声怒斥道。
　　“佑德学生了不起是不是啊！谁知道你多少名呢，指不定也是考赞助费进去的！”
　　“嘚瑟个什么东西啊真的是？当我们不懂学校制度呢？你个走后门的！”
　　“感情是胡小昭的同伙，难怪她被点名了你就心疼她，原来是惺惺相惜呀。”
　　“重点高中的学生来炫耀了是不是！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还想舔着脸跑来蹭饭吃？你脸挺大啊你。”
　　“赶紧走，我们不欢迎你！”   
　　一群人叽叽喳喳， 偏生女孩子声线又高，叫嚷起来，整个包厢都充斥着噪音。
　　“都差不多得了！都别说了，吵什么吵？”
　　而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也一句句刺痛着刘洋的耳膜，这个温文尔雅的男生也坐不住了，大声训斥着站起来，替小昭发声。
　　只是刚才的气氛有多压抑，那么现在的爆发就有多么的疯狂。
　　这群女生们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端庄，叽叽喳喳叫唤不停，却是根本没有哪位在听刘洋的。
　　“好了好了！都安静下来，都少说两句不行么？”
　　红玉田也跟在身后附和着，只是他和刘洋一样，声音完全淹没在女生的怒斥当中，竟是半片浪花都掀不起风浪。
　　两个男生互望了一眼，表情苦涩，头一次了解到发威母老虎的威力他们，竟是一下子没辙了。
　　然而就在群情激奋的档口。
　　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闷得脚步声。
　　紧随其后的，便是大门被一个中年男子给打开。
　　一群人一愣，这才稍微收敛下气势，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来人便是那刘洋的二叔，也是这座KTV的投资负责人之一。
　　威势在那摆着，女生们好歹收敛起了情绪，无数双眼看了过去。
　　“我说洋儿，今天玩得怎么样，可还开心？”
　　包厢隔音效果极其的好，哪怕里面吵翻了天，外面也是不曾察觉的。
　　刘洋摸了摸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而二叔也只是随口客套一句罢了，摸了摸自家侄子的头，转而就将目光看向了那位藏匿在角落里的漂亮女生。
　　走上前去，笑呵呵的坐到一旁，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冲对方笑道。
　　“小昭啊，刚才走的匆忙，忘了跟你打招呼了，你可别见叔叔的怪啊？好不好。”
　　“小昭……什么？她是胡小昭？”
　　听得这个名字，起初还在叫嚣的王洁跟女伴们，却都忽然愣住了。
　　“啊，她的确是胡小昭啊，你们不知道吗？不都是同学？”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鬼一般的安静。
　　二叔也诧异了，看着自家侄子，似乎还不能理解场面上古怪的气氛，到底是因何而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怎么跟看鬼似的。”
　　侄子没有说话，玩味的摇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起初疯狂，而现在又一副错愕的女生脸庞。
　　至于那些个女生，一个个睁大了眼，难以理解的表情挂在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这个劲爆的消息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她是胡小昭？
　　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自己一开始一直批判的女生，居然就是面前这个异常漂亮而精致的女孩子？
　　她不是很丑很难看么？不是疯疯癫癫跟个疯婆子似的么？面前这个女的漂亮到令人嫉妒，会是大家都避之不及的那个胡小昭？
　　然而二叔却不管这些女孩子间的小八卦，依然温和冲着小昭笑了笑。
　　“刚才叔叔在底下吃酒宴，刘洋的爸爸也托我跟你再问声好，怎么样，下面的饭吃的还开心吧？那都是好菜，花了不少大价钱弄的呢。”
　　“挺好吃的，谢谢刘叔叔款待了。”
　　小昭礼貌的笑笑，看那个样子，却也不像是在敷衍。
　　倘若是一般宾客，怕也得不到主办方如此照顾。但偏偏这位胡家长女身份特殊，再加上那张惊艳无双的面孔，与学校里各种出人诧异的经历，自然惹得二叔都忍不住攀起关系。
　　“吃得开心就好啊。”他抚掌一笑，“刚才叔叔也挺楼下那些客人提起过你呢，有些家长是佑德来的，对了，他们说学校高一年级出了个小天才，年级排名从开学的百来名一跃跃入了年级四十，听她们那意思，指的应该就是你吧。”
　　年级四十！？
　　这话一说，那些本就诧异的女生，更是难以置信。
　　倘若是普通高中暂且不提了，那佑德可是高手如云的老牌学府。能在里面念书的，最差最差，也是三本线的门槛了，而在这群怪物中，能排到年纪四十的地位，岂不是说就连未来的一本线，都有把握冲一冲了？
　　一本线那是个什么概念？
　　且不说赫赫有名的985211了，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哪怕真的考取了一所相对平凡的普通一本，那都是足以庆贺开宴的大事儿啊。
　　毕竟整个县城的一本率，都是渺渺无几，都是人中龙凤！
　　甚至退一万步说，能考取本科线的孩子，那在应届学生群体的比例，也才百分之二十都不到而已。
　　苛刻无比！
　　饶是这群吃饭的学生，一个个自诩成绩不错家境又好，也没把握能在未来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稳妥拿到本科线的名次。
　　其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群人愕然了，尽皆说不出话来。
　　而二叔此刻满脑子有胡小昭一个人，为了能让老哥刘建设拿到入股权，他更是花了大力气去捧小昭，企图能稍微拉近一些两边的关系。
　　如此卖力的吹捧下，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夜色掩护里，剩下的学生们的脸色早已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了。
　　“好苗子啊，如果我们家孩子也能像你一样温柔体贴，那该多好？”
　　又客套一番后，他这才拍了拍小昭的肩膀，一副万分欣赏的模样，恋恋不舍的下了楼。
　　而整个庭室的气氛，也随着那渐渐淡去的脚步声，陷入了寂静。
　　“现在，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刘洋微微一笑，磁性的嗓音在昏暗的包厢里响彻。
　　屏幕上是无声的ktv画面正在暗淡演奏着。
　　而他的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148，她还好么

　　刘洋二叔走后，整个场面的气氛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女生们面面相觑，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又无比干涩，似乎发出音节都说是奢望。
　　首当其中的便是那个王洁。
　　就看她一改先前的趾高气昂，表情里尽是诧异，甚至还带着难以置信。
　　嗯，或许是曾经那个疯跑玩命的人设在心中的痕迹太过深刻了，不少人根本无法去相信，面前这个不仅不丑，甚至还漂亮到将其他女生的光芒遮盖了下去的女孩，居然就是一群人满嘴唾弃的那个疯婆娘。
　　可不承认，又能怎么办呢？
　　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任是狡辩，也只是徒劳而已吧。
　　那刘家二叔说得一清二楚，曾经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存在，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
　　连刘家产业都得小心翼翼哄着的人，那身份，能差到哪里去？
　　一时半会，场面上的气氛不能说是安静了。
　　应该说是寂静。
　　如哑巴一般的寂静。
　　而在这片诡异中，小昭笑笑，站起身，将最后一点茶水，一饮而尽。
　　“所以说啊，别没事老喜欢胡乱猜测，有的时候，真相和谣言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你什么意思？”倘若是平常，这般教诲却也无伤大雅。可偏偏这时，王洁就好像被人伤口撒盐一般的刺痛起来。
　　“什么意思？自然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小昭针锋相对。
　　她说着，顿了顿，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熟悉的嗓音轻轻透着远处的麦克风，流淌在不大的包厢里。
　　形成了一股好听的双重奏。
　　“承认一个人很难么？做人，还是需要多一些自我的辨识力的。或者说，哪怕是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依然无法发现这个世界的美丽。”
　　她笑了笑，伸手轻轻掠了一下耳边被风吹起的秀发，“观自在者辩严明，识圆通，通达真理。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你心里是怎样，那么这个世界就是怎样。”
　　“一花一世界。”
　　“这个道理，你应该听过吧。”
　　“稍微将心灵变得美好一些，看到的世界，也会变得五彩缤纷，多姿多彩。这样不是比一味找借口去逃避，要好的多么？”
　　声音不急不缓，谆谆如水。
　　有些人沉默了，似乎是听得懂。而有些人，却依旧鼓着拿不服气的眼睛，想要拍案而起。
　　只是最后，碍于古怪的气氛，却也没有人真的去当出头鸟。
　　小昭的嘴角自始至终都喊着笑意。
　　她轻轻将马尾梳起， 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那摇曳在耳后的发梢一蹦一跳，一行人都没有说话。
　　“我去送送她。”
　　倒是玉田跟刘洋二人反应了过来，匆忙将外衣披在身上，急急忙忙随着那脚步，下了楼。
　　不多一时的功夫，整个包间也就想起了一阵轻微的门框吱丫声。
　　————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快要进入尾端了。
　　刘爹这会让也在忙着别桌的客套，倒是没有继续在老胡的饭桌上逗留。
　　“这么快就下来了？不跟同学再聚会儿？”
　　看着自家女儿走了下来，胡爹有些诧异。
　　看来那位刘家二叔，已经将小昭在上面的事情跟胡先生汇报了。 
　　“吃饱了，我们回去吧。”小昭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摇了摇头。
　　所幸这会儿距离散场也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不少前来的宾客，不愿意放弃与刘老板的关系就此打住，这会儿还在一个劲的冲着对方敬酒。可胡爹并不是那么爱慕虚荣的人，自然是打算带着女儿打道回府。
　　“我送送你吧。”倒是这个时候，刘洋从旁边窜了出来，跟着红玉田，二人站在胡爹的面前，倒是规矩的很。
　　“不用了，我们有车的，而且路途比较远，就不麻烦了。”
　　便宜幼妹眯了眯眼，看着两个不速之客，警惕的护在老姐的跟前。
　　而小昭却是有些啼笑皆非。
　　对于刘家公子哥的热情，胡爹有些诧异，也有些惋惜。
　　看样子，这事倒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了啊。
　　自家的女儿真就这么恨嫁吗？
　　虽然恋父情结也不是坏事，毕竟作为她的父亲，自己也是集优点与帅气一身的优质男人，会让自家女儿产生留念，也是难免。
　　可人活着总得往前看，总不可能一直在家赖着，成为大龄单身女青年不是？
　　胡爹笑呵呵的，倒是把这个事给记下了。
　　出了大门，那两个男生倒也没有说没皮没脸的如影随形。
　　只是送到停车场附近，看着满天星辰，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淡淡的斑驳。
　　红玉田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惆怅。
　　“小昭。”
　　“怎么了？”她闻言，望了过去。
　　红玉田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上两句抱歉，可最后他才轻轻深吸了口气，“我们这样，算是朋友吗？”
　　朋友吗？
　　小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算是吧，前提是……你以后别再往我桌上扔垃圾。”
　　这算个什么回答？
　　红玉田有些好笑，而刘洋也在后面接着话茬，“那以后有空，咱们再一起吃个饭。”
　　“那也得等有空再说吧？”
　　自己很少会出门，而且马上就要开学了，恐怕下次再见到这两人时，都得半年后了。
　　小昭笑笑，拉开车门上了车，在车厢里摆了摆手，“有空再见吧。”
　　“那好，有缘再见。”
　　看着逐渐消失的引擎，两个男生的心中，如同打翻了的调味品，五味杂陈。
　　……
　　随着聚会告一段落，难得能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的胡家，也更加繁忙了起来。
　　时间来到年初十，许多高中初中已经在这个时候开学。就连佑德也不例外。
　　明天就是报道的日子了，姨娘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着帮这两个女儿收拾行李，时不时还接过抹布擦上一把，直一直那弓着的老腰。
　　小昭则一如既往的在阁楼上写着自己的稿子。
　　说起来，寒假的确过得飞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穿暖花开的第二年。
　　嗯，按照农历上的规矩，每年的立春时节，才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屋子外冰雪消融。
　　前两天稍稍下过半场小雪，其中夹杂着些许的雨水，结果一整晚的功夫却也化掉了。这会儿还能时不时听得两声轻微的鸟叫。
　　叽叽喳喳的，颇为生趣。
　　小昭放下了手里的纸笔，忍不住打了声哈欠。
　　虽然《梦里》的故事告一段落了，但新书对于自己，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啊。
　　各种细节需要推敲琢磨，哪怕是曾经写下《梦里》时，她也没有这本新书来的认真，花心思。
　　归根结底，这也是这辈子的第一本原创。
　　她很想知道倘若没有重生者的光环，光靠自己的努力与天赋，究竟能达到怎样的层次。
　　说句心里话，对于前世的扑街，她的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一个网文平台实在太宽大了，鱼龙混杂，高手如林。许多人的起点就比初来乍到的小昭要高出不知几许。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获得等同的推荐资源，的确是难如登天。
　　可这一世，自己有了完本记录，并且在杂志社的地位，并不算特别低。
　　姑且算是拥有了一部分筹码了。
　　所以。
　　未来究竟会如何呢？
　　这本书，究竟会不一蹴而就，或者说也跟前是一样落了个问人问津。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哪怕是稍微积攒了点名气的胡小昭同志，也根本拿捏不稳。
　　匆匆忙忙将新章赶好，黄编辑已经发来了短信，通知小昭这个星期的第三天，她的《朝朝暮暮》就会被刊载在杂志上。
　　选取的位置是在约莫二十页左右，稍稍偏前。
　　听到这个通知，小昭有些惊讶。
　　前世自己对这类纸质传媒也有一定的接触，自然清楚越是考前的书页，受观众的欢迎度就会越多一些。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作为新人，顶多只能放在末尾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供人欣赏呢。
　　没想到编辑对她还是颇为赏识的啊。
　　“好好写，千万别断更，之前你这个位置是一本《猫咪日记》的连载，非常的受欢迎!火热程度可想而知啊。”
　　黄编笑呵呵的。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一个秘密，那就是领导上下都很重视自己，让她千万别掉链子。
　　毕竟这么小的年级就要更新，尤其马上开学了，尤其所读的高中还是以学习见长的佑德。黄编辑心里会没底，也是常事。
　　“我知道了，保证不断更。”小昭笑笑，回了一个简短的消息过去。
　　转而挂断了电话。
　　时间一晃来到晚间。
　　黑漆漆的一片走廊里传出了脚步声，老爹匆匆忙披着满天飞雨从公司回了家，将雨伞丢在玄关处，姨娘便唠唠叨叨的为他接风洗尘。
　　“洗个手赶紧来吃饭吧，孩子们都等急了。”
　　平常胡家父母下班的时间不统一，基本就是谁先到家了或者谁肚子饿了， 就对付着随便吃一些，权当果腹。
　　可今毕竟天是放假的最后一晚了，看着将要远去女儿，刘姨娘忍不住怅然了一把，自然是要多丰盛有多丰盛了。
　　“今天一起吃饭么？你做的还是小昭做的？”老爹将文件放回到书房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做的，干嘛，不开心啊。”
　　刘姨娘随口答道。
　　“哪儿的话？我最爱吃我夫人的饭菜了。”说是这样说，那张苦瓜脸却相当的明显。
　　“不过夫人你平常诸事劳顿，这种小事还是让小昭做比较好，她也长大了嘛。”
　　“你看你那个表情！你就是嫌弃我做的难吃！”姨娘不开心了。
　　“哪儿的话？我这是心疼你……”老爹哄着说。
　　看着一对夫妇在那拌着嘴，小昭无声的笑笑，小暑则观战似的将碗里的苦瓜挑着玩，“感情真好。”
　　那一刻，混蛋长姐的脑海里忽然划过了一丝靓丽的倩影。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好么？
　　也不知道作业写了没有？还有那丫头的榆木脑袋，会不会连开学的日子也给忘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窜着。
　　毫无逻辑，半点根据都没有，相当的幼稚。
　　远远地望着屋外飘散的小雨，胡小昭支着脑袋，却还真就发了愁。



149，来电

　　饭桌上，气氛安逸。
　　“对了对了。”吃到一半的时候，刘姨娘这才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巴掌，“明天老胡，你送两个孩子去上学，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一起走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
　　哪怕是高一入学的时候，刘姨娘也因为水产生意而分身乏书。虽然家里忙碌的角色似乎颠倒了过来，可这么多年过来，胡爹似也习惯了这种角色定位。
　　“那也好。”只是这一次，他虽然点了点头，稍微思索一番后，还是补充道：“那我们明天要走早一些了，公司里也有点事物要我帮着处理，情况比较急，得辛苦小昭和小暑了。”
　　“那我们几点起床？”小暑将碗里的汤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扭头问道。
　　“早上六点半吧？送了你们我就得往公司赶了。”
　　“这么早啊?” 一听这话，小暑就有点顶不住了，在一旁嘟囔了起来，“我还指望着睡最后一次懒觉呢。”
　　明天的报道的日子，时间安排比上学时要松散不少。规定了九点到校，但其实哪怕是十点多才姗姗来迟，老师那边都是不会多管的。因为报道日没有课程安排，也就没有所谓的迟到了。
　　上午拿了书，下午勤奋一点的收拾完了寝室，还能在那间小屋子里多休息一会，等到晚上晚自习，新学期才算正式开始。
　　祐德高中并不是强制性质的住宿学校，可即便如此，走读生的数量也稀少到可怜的地步。这倒是挺稀奇的。
　　毕竟，晚自习里老师会特意将平常疏漏的知识点拿出来复习，倘若是走读的孩子，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的了。
　　这种做法有些阴险，也不知道是教务组为了敛财那住宿费，还是单纯的课程内容安排不开。 
　　“明天你们的舅舅舅妈也要一起过来，到时候记得喊新年好，有红包拿的！”
　　刘姨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嗯，虽然这个时间点距离过年已经有些遥远了，但并不妨碍舅舅一家摆阔。
　　舅妈挺爱显露一人，平常就想将刘姨娘比下去了，这么好展露财富的机会自然不会落下，至于红包这类钱不钱的问题，反而是次要了。
　　“这事定下了？他们也要过来？”  
　　这么一说，老爹却放下了筷子，有些诧异。
　　他一想到舅舅那张耀武耀威的脸庞，脑门上的那根神经就跳得痛。
　　“是啊，他们说家里的车子坏掉了要拿去检修，暂时不好送孩子上学，明天还得蹭你的车子开呢。”
　　祐德高中是在省内的，而表哥的高中是在千里之外的邺城，对方的意思，估计是想让老爹将他们送到火车站。
　　其实这事老爹一开始是想拒绝的，可当初自己的车子坏了，还是胡耀阳提供的路虎，既然欠下了人群，老爹也不好多说。
　　“我忽然明白你为啥明天要开溜了。”胡照日想着，忍不住苦笑出了声。
　　“知道就好，到时候你以一敌二，可千万别丢了我们胡家的脸面。”姨娘笑嘻嘻的，并不辩驳。
　　虽然说 如今老爹地位上去了，舅舅再拿身份去压，怕也是没什么意思了。可碍着先前的状况来看，胡家舅舅那边似乎并不知情老爹的高升，究竟哪天会不会冒出些乌龙，倒是难以预料了。
　　姨娘站起身，帮着老爹又盛上了半碗米饭，然后一拍脑门，从身后的口袋里摸出了两个红色的盒子，递到了女儿的手上。
　　“给你们的！”
　　“这是什么？”两个姑娘凑了过去。
　　“烟花啊！今年冬天都没怎么好好过，最后两天了也算是留个念想，去玩吧去玩吧，明天记得把心思收回到书本上哈。”
　　刘姨娘大咧咧的挥了挥手。
　　说起来，在她的眼里，只觉得两个女儿还是未成年，没什么心思，一挂没什么新意的鞭炮就能让丫头们为之开怀了。
　　这种想法还挺啼笑皆非的。
　　而早已成熟了的小暑同志自然不买这个账了，低声抱怨着：“就挂鞭炮而已，骗小孩子么？有什么好玩的……”
　　————
　　“姐姐姐姐你快看啊！这鞭炮居然会拐弯？太神奇了吧！”
　　“这居然是个陀螺！”
　　“还有这个三孔的烟花！居然喷的这么高？”
　　夜晚，空无一人的院子口。
　　小昭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看着正中心的小暑同志围着那两挂烟花来回打着转。
　　左晃晃又蹦蹦的，喜滋滋围着那陀螺烟花打着转，连她自己都快变成了陀螺了都。
　　小昭忍不住哑然。
　　幼妹终归是幼妹啊，哪怕平常表现的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女孩罢了。
　　既然是女孩子，自然会对这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生出好奇。
　　除了那陀螺烟花以外，幼妹手中的第二个盒子则是燃城当地的特产，与普通烟花不同，圆形的弧面上露了两个口，火花喷射出来，能形成一幅与普通烟花完全不同的风景。
　　像是一幅烟火展开的屏风。
　　格外的好看。
　　只是，有些可惜呐。
　　未来的时日，限燃令的实施，导致了这燃城唯一拿得出手的特长，也被埋没在了历史洪流当中。
　　如果真的能让燃城成为出口烟花的大省，指不定对其本地的资金也是不小的协助吧？
　　小昭想着，有些惋惜。却并不觉得衙内出台的政策是错的，毕竟水火无情，虽说少了些情趣，但起码也避免了数百上万的家庭免于意外。
　　院子里漆黑一片，冬风一吹，更加萧瑟。
　　小暑同志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也在空旷着来回飘荡着。
　　时间如果往前推移到春节那两天，远口的氛围倒也说得上是热闹。可眼下不少学校早早开了学，自然是情形大不同之前。
　　说上一句人迹罕至也不为过。
　　甚至还有部分督促孩子上学的家长，面目不善的打开窗户，示意着小叔这边安静。
　　“我们家孩子都忙着学习，你们两个都不用看书的吗？”
　　话里话外透着点看不起。
　　毕竟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这个时间段还在胡闹的家伙，成绩一定很拉跨吧。
　　也是得亏光线暗，这些家长并没有看清出来闹腾的姐妹俩，就是院子里赫赫有名的佑德二人组。
　　“抱歉抱歉。”小昭远远走了过去，替着自家老妹赔了声不是。而小丫头也捂了捂嘴，收敛起了声势，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将最后一枚火烟点燃。
　　这一卦孔雀烟花并不是新货，似乎还受了些潮，燃起来歪歪斜斜的。
　　却并不妨碍在那一方闪亮，将小暑的脸庞衬托的娇艳欲滴。
　　幼妹本就是极其漂亮的女孩，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笑颜，在这一片耀眼中愈发清澈动人。
　　小昭远远的望着，轻轻看了呆。
　　一个很是荒谬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里。
　　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丫头，未来会便宜哪个混球？
　　想着，她的心下微微有些发酸。
　　这算是什么，吃醋了吗？
　　唔，倒是挺常见的。
　　毕竟老妹出嫁，很多哥哥父亲都会有一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疼……
　　不过转念一下，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挺好笑的。
　　这才多久？自己就开始替老妹烦躁起男朋友的话题。
　　哪怕是前世，幼妹同志到了最后，也是一大龄单身女青年呢。
　　连她自己都不着急，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不需要管那么多了吧？
　　烟花的内芯很散，没过一会的功夫就燃的差不多了。
　　看着那一片灿烂渐渐熄灭，小暑打着哈欠，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索性推开门回到书房，继续埋头对付起下学期的课本来。
　　虽然这两天还没有上课，但是一些简单的预习，却也是很有必要的。
　　佑德高中的老师讲课很跳，更别提八班作为优等班，一些耳熟能详的知识点都是默认跳过的。
　　幼妹房间的灯火久久不曾熄灭，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
　　看样子，她正是同老妈叮嘱的那般，玩够了，疯惯了，就会转头对付起来自己的学习。
　　小昭无声的笑笑，将院子口满地的烟灰打扫干净，也跟着这丫头的脚步回到了家中。
　　作为普通生的胡小昭同志就没有幼妹那么精益求精的作风了，开学前也没怎么想复习，她伸了个懒腰，窝在被子里，正打算享受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
　　藏在枕头里的手机，忽然轻轻的震颤起来。
　　胡小昭的朋友很少，哪怕是寒假这段日子，也只有陆欣然跟那个找事的王洁打过来而已。
　　到底是谁呢？
　　小昭忍不住打开屏幕，而上面则显示着一串从未见过的数字号码。
　　她想也没想，豪爽接通。
　　本以为是市面上流行的诈骗号码，会有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说着，你的银行卡在境外消费多少多少钱之类的开场词之类的话题……
　　只是自己等来的，却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低沉男声。
　　嗯，声线有些古怪而沉闷了，甚至其中而夹杂着点电流麦的列支敢，像是故意压低了嗓子在调笑。
　　“小妞，要找男朋友吗？我们这里的优质帅哥任由你挑哦。”
　　呃……鸭子店的广告吗？
　　小昭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可转念似乎想起了某种可能。
　　想要挂断的去势一顿，一个清澈无比的笑颜却噗嗤了出来：“陈慕然！又是你在胡闹了是不是？”
　　不是疑问句，也没有试探，而是真真切切的肯定。
　　那话那头为之一愣，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连否认。
　　“什么陈慕然，我不认识她，你不要乱说话。”
　　“还装！来电显示都露馅了，跟我搞这些小把戏，你当我是吃素的啊？” 
　　小昭就呵呵直笑。
　　跟个福尔摩斯探人似的。
　　心情却出奇的不错。
　　“来电显示？”对面明显怔住了，里里外外翻了一通，这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哎不对不对，我特意拿的我三婶的手机打给你的，电话你又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露馅。”
　　“现在不就露馅了吗。”小昭咧起好看的嘴角反问。
　　眼睛睫毛眯眯的，成了一道弯弯的月光。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啊，看来自己在饭桌上的思念，并不是空穴来风……嗯，这曹操来的还挺暖人心扉的嘛。
　　一想起小丫头那张明晃晃的笑脸，心里头那点淡淡的暖色，就愈发沾满了心田。
　　“胡小昭你敢骗我！”意识过来自己被耍了，那边大大的愤了怒！干脆不装了，将电话里的变音器卸了下来，露出了女孩子原本的清澈嗓音。
　　“明明是你自己傻！你的声音那么有辨识度你没发现么？说话的时候，第二个音节喜欢往上翘，好歹相处了半年，连你扣鼻屎的毛病我都记得一明二白，怎么可能连这点小细节都分辨不出来？”
　　小昭自鸣得意的说道。
　　一向沉稳的她，居然会为了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去炫耀，也是挺少见的场面了。
　　“胡小昭你居然把我摸的这么透，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哎。”
　　试了试，好像自己的说法方式，的确如小昭说的那样。陈慕然有些哑然，在千里之外的她撇起了清澈秀丽的眉毛。
　　有些感动，不过旋即又发苦。
　　“我虽然有点感动你记得我这么多，……不过，下次能不能别老提挖鼻屎什么的，总感觉在这个方面你好恶心啊。”
　　“有吗？我很恶心？”胡小昭挑了挑眉。
　　“是！”小丫头笃定的点着头，“总感觉某些方面你就和个直男似的……你知道什么叫直男吗？就是和女朋友调情的时候，总会往很多莫名其妙的方向扯。”
　　“我很莫名奇妙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反而还挺可爱的！”
　　“哎，你之前不是说我像个老头子吗，现在又说可爱，是不是唱反调啊你。”
　　“可爱的老头子嘛！”
　　小丫头认真思索了一番，给远在燃城的胡小昭同志，下了个定义。
　　听得小昭好笑。
　　可爱的老头子？
　　这算个什么微妙的称呼！
　　“少来，我这叫英俊潇洒！”
　　电话这头的靓丽人儿翻了翻白眼。
　　将耳边的秀发弯在手指尖上。
　　夜晚的星空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在一片安然的月光下，耳边是被夹得温热的电话。
　　听筒里的声线动人婉转，宛若一只生动的小百灵，虽然在吐槽着自己的一切。
　　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
　　可小昭却忽然觉得这个安详的傍晚，一点也不寂寞了。



150，肉麻

　　燃城到上京将近三百公里，用陈慕然的话讲，就是哪怕坐飞机也得半天的功夫，漫长得很。
　　可对于小昭来说，前世走南闯北的她早已习惯了在简约火车上奔波的日子，这段旅途，其实并不算特别难熬。
　　嗯， 原本她还打算趁着寒假空闲，买上两张票，从这一方小县城里跨越千山万水，悄无声息的来到那谁谁的面前。
　　可这个想法生出的第二秒，小昭就将其泯灭在了脑海里。
　　倒不是说自己觉得麻烦。
　　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她有些害怕，自己这样做会吓到对方。
　　如果是一般的闺蜜，虽然学校时期也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样子，可很少会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的。
　　所以她很担心，当自己真的出现在陈慕然面前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并不是惊喜，而是惊讶。
　　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会不会让她认为自己图谋不轨？
　　小昭很是纠结。
　　她并不清楚陈慕然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如何的，所以也就下意识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情感表达出来。
　　渐渐地，这份亲昵夹杂着爱慕的情绪逐渐糅杂，朦朦胧胧。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只想和陈慕然做朋友，还是有一些更深的挂念。
　　此刻的胡小昭握着话筒，脑袋深处充斥着复杂而难解的念头，只是听得小丫头清澈靓丽的嗓音，她的心里又是一暖。
　　嘴角悄悄咧起的一丝笑容，怕是连她自己，都不层察觉到呢。
　　“这个寒假过得怎么样？”
　　小丫头在电话那头想了想，然后委委屈屈的答：“不怎么样。”
　　“不开心了？”
　　“开心倒是挺开心的，我们这边亲戚朋友蛮多的，我哥哥还给我送了压岁钱呐……他以前从来不给我这么多钱的，看样子应该是发达了。”
　　“你哥哥做生意啊。”小昭有些明悟。
　　小丫头点了点头，颇为的自豪：“他比我大三岁嘛！现在都在上大学了，清北！大学里面也一直在搞金融，最近公司赚了不少钱呢，就分了我一些，说是压岁钱。”
　　“吼吼。”
　　小昭眯了眯眼，语气有些陈杂，“还挺厉害的嘛。”
　　小丫头就有些好笑：“你这句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发酸？”
　　“有吗？”
　　“有！”小丫头点了点头，很是笃定，“你吃醋了！”
　　“胡扯！咱俩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吃的？”小昭搪塞。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虚。
　　小丫头还是笑嘻嘻的，明显开心了许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昭为她吃醋，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是亲哥啦，而且跟他分隔异地好久了，毕竟我跟他一直不对付嘛，再加上高中我来燃城读的书，联系就更少了。”
　　小昭就嗯了一声。
　　“你哥哥在清北念书，你反而跑来千里之外的染城，看来这关系的确不好啊。”
　　小丫头就好笑，顺势在地板打了个滚，结果额头不偏不倚撞到了门栏上，顿时哎哟起来：“疼疼疼。”
　　“不疼了不疼了，我帮你吹吹。”
　　小昭凑趣的在电话里吹了吹。
　　笨拙幼稚的样子惹得陈慕然哈哈直乐，伸手，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候车室椅背上摸了摸：“总算开窍点了，会说哄人的话了！”
　　“是不是太肉麻了？那我下次不说了。”小昭微囧，捏了捏鼻子。
　　陈慕然就不理她。
　　过了一会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道，“哎，你也不问问为什么我来燃城念书？”
　　“为什么？”小昭就很乖巧的问了。
　　“因为……我们注定命中相遇！这个答案浪不浪漫？”小姑娘拉长了声线，说了一个让胡小昭为之翻白眼的肉麻话。
　　“少来！应该是你爸爸觉得佑德不错吧，毕竟本科线那么高，俗话说得好，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陈慕然成绩并不算好，可见初中时也是调皮捣蛋的类型。而祐德高中是半军事管理的内宿制度，老师扮演着半个保姆的角色，对于孩子的塑性，倒是比普通高中要来的有成效许多。
　　前世小昭认识的一些官二代与富二代休养都极其的好，毕竟他们的父母指望着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不可能真的让自家养的崽荒废下去。那些成天鼻孔朝天的纨绔子弟，反而是暴发户居多了。
　　“你不要老是解释这么多没用的题外话不行吗？本来挺浪漫一件事，被你这么一解说，愣是半点情趣都没有了。”
　　陈慕然听着，不屑的撇撇嘴，“怎么说话这么老里老气的，跟我老爹还真是挺像的。”
　　“是吗？”小昭挑了挑眉，“那你这个寒假的作业写好了没？明天就报道了哦。”
　　“又说这些不喜欢听的了！真是越来越像了！”小丫头苦着脸。“你可千万别和那个臭老头子学。”
　　“我这也是关心你的学习嘛……而且什么叫臭老头子？那是你爸！”
　　电话这边的女孩子哑然无奈摇了摇头。
　　一抹清澈的月光洒在床脚，小昭翻身过去，伸手轻轻接触。没有一丝的温度，嘴角的笑意却收敛不住。
　　这场电话粥并没有褒太长的时间。
　　又说了些许没有营养的八卦后。
　　由于那边要赶火车，匆匆忙忙的听到了女声播报，陈慕然就迫切的要挂上电话。
　　“我要上车了！”
　　“嗯，一路平安。”
　　小昭在这边点了点头，联想起这列车是从遥远的京城开来的，心下却有些雀跃。
　　在挂掉电话的最后一秒，陈慕然忽然对着电话筒飞速的说：“这个寒假不开心的原因是太冷清了！虽然京城人很多很热闹但是对我来说依旧太冷清了！因为京城没有你！上学很苦很烦躁但是我很快乐，因为明天我就要见着你了！”
　　“小昭昭你知道吗？我已经激动的半天睡不着了！晚饭也没心思吃，明天你一定要早点到知道吗？不然我害怕我早饭也吃不下！”
　　这话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那边很急，说完以后就匆匆忙给挂断了电话。
　　而听着嘟嘟传来的忙音，小昭微微一怔，旋即片刻，却是默默低着头，轻抚着那沾染上了点滴温度的手机听筒。
　　“这个傻瓜，为什么每次都能把话说的这么肉麻……”
　　她哑然的摇了摇头，轻轻感慨着，侧颜带笑。
　　肉麻吗？ 
　　的确是呢。
　　但是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反感这般啊。
　　她想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咧起了一抹笑颜。
　　暗淡的月光从屋子外斜着照亮进来。
　　照在脸颊上，使得那一副清澈的容貌，愈发得清美安然。
　　————
　　一夜美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听着耳边滴滴响起的闹铃声，小昭竟还微微有些不习惯。
　　凌晨六点半的闹钟怎么听怎么刺耳，这似乎是尚未放假时小昭不曾有过的吐槽。
　　难道自己也跟老妹一样，心玩野了？也开始想要赖床而抗拒上学了？
　　感受着那股不自在，她微微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穿起半件厚实棉袄，饭厅的椅子上，老爹跟小暑正打着哈欠对付着碗里的油条。
　　热乎乎的豆浆冒着丝丝热气，将便宜幼妹俏丽的脸蛋熏陶得发红。
　　虽然开学了，但眼下依旧是冬季，气温偏低。估摸着再来十多天等到立春，燃城这鬼天气才会有所好转。
　　“你们先吃，我去看一下车子。”
　　胡爹叹了口气，早已习惯了早起的他，在每天头一次接触到屋子外的冰冷空气时，还是会忍不住唉声叹气。
　　稍微收拾了一下西装，老爹才不情不愿的走出了门。
　　少了一个人，屋子里**豆浆的声音都安静了许多。
　　小暑停下了觅食，四处看了看，确认老妈没在，这才神秘兮兮的踩了踩自家老姐的脚。
　　“胡小昭你坦白交代，昨天晚上到底在和谁聊天。”
　　胡小昭微微一怔，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什么聊天？我不知道啊。”
　　“少来！昨天晚上那么闹腾当我没听到？二楼门板都快被你滚断了，时笑时闹的，说是没有鬼我可不信。”
　　小丫头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小昭就哦了一声。
　　故意拉长了音调。
　　眯着眼，假装不经意的在那问着。
　　“是不是……晚上十点半的时候？”
　　“你看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嘛。”
　　“嗨，那个时候我都睡着了，估计你听的是梦话吧！毕竟甲亢嘛，失眠多梦还喜欢梦游！很正常的对不对？”
　　小昭就一拍脑门。
　　如此这般的敷衍道。
　　但似乎这样的简陋理由，根本糊弄不起幼妹那人精似的心智。
　　小暑同志挑了挑眉，吼吼吼了三声。
　　脸上一副你在逗小孩子玩呢？的表情。
　　也没有点头，就盯着自家长姐看，越看越凑近，看着那脑袋越来越大，小昭心里也渐渐亚历山大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可以上网查！甲亢就是容易闹腾对不对？”
　　一直等到小昭都快顶不住了，才谄笑的对天保证。
　　幼妹依旧没说话。
　　那巡视的目光就好像x光线似的穿透了胡小昭，将她里里外外摸了个透。那老成的眼神非但不像个年小半岁的老妹，更像是在检查自家儿子床铺地下成X人X光X碟的老妈一样。
　　看得长姐都快尿了。
　　“你不要胡扯哦，你跟那个陈慕然……”小暑眯了眯眼，“昨天我好像听到你说‘我也想你了’什么什么的……你确定这也是做梦？”
　　“陈慕然？啊，她不是回京城了么？从那么远打过来，电话费肯定是很贵的好不啦，又怎么可能煲粥呢？”小昭微笑着假装不知情。
　　这个借口似乎有些不好反驳。
　　便宜幼妹不清楚稿费的事，而两个孩子的零花钱的确算的上是贫瘠，哪怕老姐将那些红包用在充话费上，怕是也不够一晚上花的。
　　思前想后的一番，幼妹那阴沉的表情才晴转多云。
　　“你知道就好，快点吃完东西我们就出发吧。”
　　她得意的笑了笑，就好像大胜了一场战役似的，比了个俏皮的表情。从位置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嘴角还轻轻哼着歌。
　　这幅古灵精怪看的小昭哑然失笑，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
　　就好像老妈虽然在翻找着床底，但实际上，自己的成人光碟，被藏匿在壁橱里的那种庆幸。
　　大难不死啊！
　　她摸了摸汗水，哑然起身，收拾好了姐妹两个的餐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行李昨天晚上收拾的就差不多了，不过小昭还要准备的，是《朝暮》的实体存稿。
　　由于写的比较散，所以有六七页散落在角落，现在将这些散页随手拾掇起来，倒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老爹准备的差不多了，爬上楼探出个脑袋：“你搞好了吗？待会要出发了。”
　　“基本搞定。”小昭费力的将稿子放入来时的那个行李箱，鼓鼓囊囊的。
　　老爹看在眼里，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新稿子的书名叫什么？要不要爸爸帮你审核审核？好歹你爹也是编辑呢。”
　　小昭微微一愣，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这本《朝朝暮暮》也算是自己的缩影了，里面一些小纠结的词汇和剧情儿，透了点超前的意味，如果让老爹读了，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那也好，不过看你整的那么麻烦，以后都得手写稿子了吧？要不爸爸帮你买一台笔记本？”胡爹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考虑的那么远，还以为是单纯的害羞。笑了笑，又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先前的《梦里》其实也是电子稿，而那边小昭的意思是，自己每个星期会去校门外的网吧上网写稿。
　　对于这种事老胡心里还挺膈应的，虽然是为了工作，可网吧里不三不四的流子实在太多了，万一自家女儿落了个意外，自己恐怕得内疚一二比自己了。
　　“不用了，如果想买的话，我自己手头也有钱的。”小昭了解了，却也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胡小昭自然不想把别人送了台笔记本的事告诉老爹，因为这样总觉得有些不好。人情是一方面，恐怕胡爹还会担心自己的学习呢。毕竟玩物丧志嘛。
　　“也对，你手里那么多稿费，真想买上一台也完全不需要经过我手。”
　　胡爹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说着，忍不住，有些感慨。
　　“女儿长大了啊，会赚钱了。”



151，退步

　　磨磨蹭蹭从屋子里出来，时间已经快要七点半了。
　　晨光照射在院子门口那颗大槐树上，洒下了一片斑驳。本就不大的院，更显得一片冷清。
　　祐德高中位于燃城郊外附近，从胡府驱车途径十多公里，路途可谓相当遥远。哪怕是没什么车流且百废待兴的07年，其花费也近乎一个多小时了。
　　自然而然的，胡家一家要比别的孩子早走不少。
　　说起来，院子口其他家庭的孩子成绩相对普通一点，不说是差，却也没有选择更好重点的余地。于是这些大抵都就近选择了看得过去的普通高中报的名，倒是不需要像胡家这样劳费心神了。
　　小昭打着哈欠，背着自己重生前就特别喜欢穿这简陋小书包，耳边是小暑同志孜孜不倦的唠叨，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门。
　　“背挺直！别老含胸驼背的！”
　　“老妹啊，这两天你姐可是很累的，天天加班到晚上一两点呢。能不能别老纠结这些没用的东西。”
　　看着小丫头一副小管家的模样，小昭多少无奈了。
　　“少来！还忙，谁叫你天天窝在楼上熬夜看小说的？现在开始叫苦连天了吧。”
　　然而小暑同志却根本不买账。
　　说起来，一直更新小说的事情自己也没好意思和老妹提，毕竟这丫头这么八卦，倘若真的给她爆料了，那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就操蛋了。
　　嘛， 虽然写小说发表到刊物上总归是给人看的，可别人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小说读出来，那种羞耻感还是爆棚的啊。
　　一想到这丫头会逐字逐句的把自己小说里的内容当着自己的面细读，小昭只觉得无比羞愧，甚至都想要拿头撞墙了都。
　　羞耻，这也太羞耻了吧？简直比当面读日记还让人难以接受啊。
　　腹诽着的同时，两人摇摇晃晃出了大门。
　　而一旁不远处，早早等候着的舅舅胡耀阳跟儿子胡友文，便是挥了挥手，打起了招呼。
　　“小暑！”
　　胡耀阳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在去到什么地方都不忘记显露身份。虽然今天只是送儿子去上学，可这货却是一身西装笔挺，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一身行头倍足，看上去就知道做足了准备。
　　小昭远远的望着，只是眯了眯眼。
　　前世好歹攀上了部门经理的他，自然知道整天穿着西装是一件多了不舒服的事了。那小口领结和袖边足以勒得人喘不过气起来，更何况舅舅有些发福，肚子那块肯定也憋得很紧。更是受罪。
　　但偏偏这家伙还非得装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冲着胡爹笑道，“弟弟，早跟你说多赚点钱就换一辆好车了，你看看你这辆破成什么样了，漆都被刮花了，这开出去得多糟心啊。”
　　对于这种日常的开涮，胡爹几乎都快免疫了。根本没有理他，只是将车开了出来，将驾驶座的门给推开，然后上下打量了胡家舅舅一番。
　　“怎么没见嫂子？”
　　“她啊，忙着跟邻里打麻将呢，一时半会过不来，就喊我独自送一送友文了。”
　　舅舅解释的理由倒是跟刘姨娘说的一模一样。
　　看样子舅妈也有些厌倦了与姨娘之间的争执啊。
　　胡爹有些好笑，倒也没有拆穿，只是引着几人上了车。
　　舅舅坐在副驾驶上，后面的一排自然是给小昭小暑还有表哥留着的。
　　只是那胡友文似乎还在对着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上车一个人独自靠在窗边，与两个姐妹中间空开了较大一片区域，就好像不屑为伍似的，凭生在闹着脾气。
　　整个人显得莫名其妙。
　　胡爹微微一愣。
　　自然看出了古怪。
　　而舅舅深知其中要害，为了不尴尬，也是笑着扯开话题：‘今年压岁钱都给他妈拿了去了，心里正不服气呢。’
　　“能理解，能理解。”胡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话也就被搪塞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再细谈，只是等着小暑跟小昭上了车后，透着后视镜，胡家舅舅，才微微睁大了自己狭长的一双眼。
　　“这妞……”古怪的目光，明显是盯着小昭来的。
　　说起来，前两天刘建设请客，舅舅一家也收到了邀请函，只是他最后并没有选择呢和自己的弟弟胡照日坐在一起。自然也就不清楚小昭这两年的改变，到底差异到了什么地步。
　　毕竟在胡耀阳眼中，燃城只是一个破县城罢了，真要选的话，他更喜欢与上粤那边的老板攀关系。
　　一来二去的，胡家大女儿半年的变化，他几乎一点都不知情。
　　“是我们家小昭的，这半年变化比较大，不认识也是难免。”胡爹回答道，这个话题似乎解释了很多遍，老爹说起来都快产生心得了。
　　他的神色甚至还带了些自豪。
　　毕竟自家女儿漂亮，的确不是什么丑事，不是吗？
　　结果这么一说，舅舅胡耀阳就有些发愣了。
　　不过好在城府颇深，并没有将那一副惊叹表现出来，只是伸手点燃一根烟头，半是感慨，半是酸道。
　　“哟！居然这么漂亮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了容呢，说起来，你家丫头跟现在真的是两个人嘛！真没整容么？听说这个年代，这种外国来的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了哦……”
　　这话里话外就有些贬低的意思了，其实不只是后世，自打整容这个技术出来这两年，许多老家人都觉得在脸上动刀子，是对祖上的一种蔑视。总而言之，就不是什么好印象。
　　老爹看了眼小昭，张了张口，想要替自家女儿把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带过去。没想到这时，小昭却突兀的出了声。
　　“整容方面，除了保妥适瘦脸针这一类时间短见效快的针剂以外，大抵都是大手术，不说危险，就是恢复期也得半年甚至一年以上，如果我真要整容的话，那么舅舅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个缠满绷带肿成胖包子的女孩了。”
　　一席话条理清晰，不带一丝火气，却说的胡舅舅径自尴尬。
　　“是吗？原来是这样，那还是舅舅孤陋寡闻了啊……”
　　胡爹也挑了挑眉，搞不清楚平时一向波澜不惊的老好人大女儿，居然也会有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一天？
　　小昭倒是像个没事人那样，潇洒的一撩发梢，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两天逆耳的话听多了，自己的脾气也没这么好，自然受不了这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了……干嘛啊，自己只是稍微喜怒不形于色的一些，怎么天天就被这群好事的家伙当成软柿子捏呢？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车厢的气温有些寒冷。
　　胡舅舅尴尬一笑，暗自有些无奈，却也没什么借口拿两个女孩开刀，只是冲着自家儿子恼火。
　　“你别看手机了，车厢这么暗，眼睛都要看坏了，能不能注意点儿？”
　　语气恼怒，十足的命令味。非但没起到效果，甚至还让胡友文的逆反心理愈发的强烈。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向是最为反叛的时候，不少女生都开始接触起外来社会的文化，穿泡泡鞋，打耳洞的不在少数。更别提像胡友文这样，家底丰厚的公子哥了，在学校里一向吹捧的人不在少数。
　　平常被捧得习惯了，如今被自家老爹一顿呵，非但没听进耳朵里去，甚至还皱了皱眉， 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往坐垫里缩了缩。
　　惹得姐妹二人远远的望着面面相觑。
　　只觉得这胡友文一家……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你这孩子 ！不想要手机了是不是？再看老子马上把你这破手机给没收了信不信？”这一下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那舅舅胡耀阳气不打一出来，撸起袖子大有一种开干的架势。
　　“别别，孩子嘛，喜欢玩不是常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需要的还是开导啊。”
　　胡爹眼看情况不好，连忙也是摆手出声。在等候红绿灯的档口按住了自家这个脾气暴躁的哥哥。
　　胡耀阳也是一时恼火，眼下自家弟弟给了台阶下，他便是揭破打滚。只是喘着粗气的胸口似乎还能看出本人的愤怒。
　　胡爹将车子停在一边。
　　刚好是等候红绿灯的时候，眼瞅着没事，他便从前胸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劣质烟递了过去，“来，老哥消消火，多大点事？”
　　“我说弟弟，你可是不知道啊。”结果这一次，胡耀阳似乎是真的急了，拿过那烟嫌弃的看了看，最后还是燃着放入了嘴巴里：“这次我们家友文成绩下降的很明显啊，期中考那会起码还能排到年级200多名呢，这次就不得了了，都快跑到280名后面去了，真不知道往后再退能退到什么程度去。”
　　“200多名的年级总分？貌似也不怎么样吧，那的确是要努力啊。”听到那个名次，老爹有些意外，下意识说道。
　　“哎哟，这你可不懂了，明德高中那可是好学校啊，学校今年刚好阔招，高一总共400多人，咱们胡友文能考其中的200多名，算的上是妥妥的本科线了。这可比别的高中的排名要来的金贵不少。”
　　胡耀阳解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倒是有些显摆的意思在里面。
　　“原来如此，那280名，大概是怎样的层次？”
　　胡爹愣了愣，下意识就问道。
　　“应该还在本科线上下游荡，可你也知道的，这个成绩一点都不稳妥，万一高考时候滑了档，那就糟了中了。”
　　胡耀阳说着，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我们老师讲就是这个手机害的人，说我们家孩子天天上课啥也不干，就闷头在抽屉里玩手机，为了这事我都被请到学校两三趟了。”
　　胡友文成绩 一箱算是不错，起码在当地很有竞争力。但所谓的明德高中，是一所开设在邺城的学府，其分数线甚至仅比祐德高中低处一头，在当地也是一等一的骄傲了。
　　和祐德高中一样，那里面的学生高手如云，各个出来都是名贵学校的料。
　　而放在这样的大染缸里，胡友文那本还算鲜艳的成绩，自然渐渐趋于频繁了。
　　更何况那座小县城地势贫瘠，其破楼程度甚至连燃城都有过之而不及。身为半个富二代的胡友文在里面学习，会被各种吹捧而迷失了方向，倒是在所难免。
　　一来二去，便是成了如今这番境地。退步的相当明显。



152，古怪

　　这一路上就很是沉闷了。
　　本来胡舅舅还有着想要炫耀炫耀家底的意思，毕竟自家弟弟的这辆破马自达有着太多太多的毛病，自己但凡想挑，不说十多二十个，四五个缺点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被自家儿子这么一搞，他的心中却满是郁闷，忧愁的将烟点上。伴着那渐渐升起的烟雾一口一口闷闷的在旁边抽了起来。
　　倒是只口不提其他的事儿。
　　“也不用这样想，孩子才上高一嘛，往后的时日很长呢，又不急着这一时对不对。”
　　胡爹踩着油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如此这般的打着哈哈。 
　　“还不急？这要是换做你你们家的女儿，你能不急吗？”
　　结果舅舅却还是那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自家弟弟这幅作态不像是幸灾乐祸，可他的这种和稀泥，不是和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什么区别吗？
　　“高中只有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高二在想要纠正可就来不及啦。老师都说高一是初始的一年，许多东西都是在这一年里定的性。而且不说胡友文了，如果你们家小暑成绩也下了滑，你肯定比我还着急吧？”
　　他这么说着，又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结果兴许是刚才老爹的气势太过骇人，胡友文也将自己的手机收了起来，却是硬撑着闭着眼不看自己老爸，更是对老爹的熟络充耳不闻。
　　“你看这孩子！”胡友文气的眼睛都快红了。
　　倒是老爹深有同感的陷入了沉思。
　　“说的倒也是啊。”
　　的确是这样啊，虽然胡爹也是一个主张素质化教育，尽量给孩子美好童年的一个家长。可如果自家孩子的成绩下滑了，恐怕他胡爹比谁都要着急。
　　不说别的，前两年事业受挫，再加上自家闺女那副稀烂的成绩，自己不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么？
　　后来又是找东家学校报名，又是找西家学校问投资的，归根结底，还是想以赞助方的形式，将胡小昭塞到起码高中里去。
　　他倒不是说文凭歧视，只是小地方的人，总觉得无论怎么疯，怎么野，终归得有一所名正言顺的高中收留，才算得上是体面。
　　这种固执的想法不仅胡舅舅有，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了小暑，你这次的成绩……”以己度人，想到这里，胡爹就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后视镜。
　　而后排的位置上，胡友文跟两个表妹倒是不怎么亲，甚至还可以说颇有过节的样子。一人坐在右端，另两人靠在左侧，小小的区域，竟然在中间隔开相当的大的距离。
　　小暑本来是坐在两人中间的，但偏偏这妞借着讨厌表哥为由头，愣是死皮赖脸的姐姐怀里凑，几乎都要做到身边女孩的大腿上了。
　　惹得那位张姐颇为头疼的捂着额。
　　凭生懒得去理会她。
　　“你就不能往旁边靠点吗？”
　　便宜幼妹甚至还笑嘻嘻的耷拉着脸：“屋子里没开空调，我冷！两个人挤挤就能生热了嘛。”
　　“所以说啊爸爸，你现在好歹也是什么什么部门经理了，手里钱这么多，就不能贷款买一辆稍微好点车吗？这种破车你真的想开一辈子啊。”
　　平常勤俭持家的大女儿说出这种吐槽她爹的话也是头一次，搞得胡爹就措手不及了。
　　呆了半天，才答着下文。
　　“那好……下次有空，我们就去汽车城看看。”
　　这话像是有空请你吃饭这类虚无缥缈的客套，胡舅舅也没当回事，只是看这老爹，也有些怀疑他们家两个女儿的成绩来了。
　　于是在胡爹示意之下，小暑便端着姿态，矜持笑道：“年级第十，班级第二，和以往一样呢，没什么进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成绩。”
　　看似谦虚的语气，却让胡舅舅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其实小暑考取佑德的时候也就是优等班中等的那一批次，甚至还有些偏下。可随着她的日积月累，成绩竟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渐渐攀爬到了年级前列。
　　这一点，并不是单单需要天赋就能做到的，更多的，还是其本人的不懈。
　　“那就好啊。”这个成绩似乎在预料之中，胡爹长舒口气，颇为欣慰的笑了笑。
　　过年的时候活动忙，工期紧，几乎每天天不亮就得出门了，胡爹自然没有空去询问两个孩子的成绩。
　　又或者说是因为两个姑娘都长大了，不需要他劳神费心，下意识的，胡爹就把责问总分的事儿给遗忘到脑后了去。
　　“小昭？你的呢，你的总分怎么样？”
　　小暑这边完了事，老爹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家的大女儿。
　　而正好这个时候，车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祐德高中的大门远远的在对面矗立着，颇为的波澜壮阔。
　　就连胡友文也呆呆的望着，面带骐骥。
　　曾经何时？自己也以为自家孩子能上佑德呢。
　　虽然明德高中也是不输对方的好学校，可总归这滑了档的事，在胡舅舅心里也是一道坎。
　　胡爹四处望了望，也有些犯难。
　　舅舅一家要去火车站报道，这里的路线不好停，自然也不太方便将两个姑娘放下来。
　　“胡叔……爸，你待会要绕道对不对？实在不行在校门口附近停吧，行李我和姐拿进去没关系的，又不重。”对路段颇为熟悉的小暑也是出声到。
　　平常在家里，小暑还是喜欢称呼这位后爹为胡叔叔，可今儿个在车上，除了自己以外都姓胡，这一句喊下去，倒是不知道在叫谁了。
　　“那也好。”胡叔叔们点了点头。
　　车子娴熟的一拐，就靠着路边缓缓降低的车速。
　　而视线回到小昭身上。
　　此刻的她才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茫然的翻阅着手机。
　　由于时间太紧，期末考试的成绩是通过短信发送到各个学生与家长的手机里的。姐妹二人也各自在学校里的信息栏里，填上了双方的手机号码。
　　可奇怪的是，眼下小暑收到了来自学校的通知，可自己这边，却是半条消息也没发过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昭握着手机，也有些迷茫。
　　从后视镜看到了自家女儿的古怪，老爹也颇为诧异的提醒着说道：“是不是广告短信太多了？把老师发的消息给掩盖住了。”
　　“没啊……”
　　虽然手机里的卖保险拉投资的广告的确如同铺天盖地的飘来，但小昭这一条一条的看，都快要翻到去年秋天了，却是半条和学校有关的消息都不曾找到。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没出？还是说张老师忘了给你发了，要不你待会去办公室问问吧。”便宜幼妹在旁边接茬道。
　　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小昭叹了口气，轻轻闭起了自己的眼帘。
　　只是一旁坐在后排的胡友文却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鄙夷。
　　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得起这个疯婆娘一般的长姐，之前听到她考取了佑德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听得对方隐瞒成绩，心里那股不屑更是满满溢出了。
　　这都新学期了，前年的试卷都没改完？要不要这么胡扯啊。还说什么到了学校里再问，怕是因为成绩考的太差，没脸报了吧？
　　这疯婆娘成绩一向乱糟糟的，能进普通高中都是天大的恩惠了，她能考上佑德，这不是走后门了还能是什么？
　　“爸，待会我问到了成绩再通知你一声吧。”胡小昭无奈的笑笑，跟老爹打了声招呼。
　　“哎，好，都听你的。”
　　这话听上去有些虚无缥缈。
　　而老爹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相信。
　　或许在他的眼里，自家女儿早就长大了，成绩好不好，她自己那成熟的性子知道怎么做主，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出手干涉，不是么？
　　————
　　佑德附近比较偏僻，虽然也有一两所饭店，但道路的位置都没有铺满，更别提建设所谓的停车场了。
　　随便在门口找了一个角落停下，兴许是那大大的车体阻挡了不少人的路线，时而有路过的学生低声抱怨。
　　“就辆破车而已，有什么好炫的。”
　　确实，门口的位置占据着学生群主流，这么突兀的停着，的确和妨碍落脚。会有两三句抱怨，更是难免。
　　别说那些好车都不想引此非议了，要不是因为胡家舅舅那路线不好改，老爹更是不想冲这所谓的忌讳。
　　送着两个女儿下了车，胡爹从后备箱里抬出两个沉甸甸的行李。那里面放置着小昭和小暑的衣物，还有一些护肤品之类的。当然了，对于这类小女生的日用品，还是便宜幼妹用的比较多。
　　“弟弟你安心去吧，我帮你看车。”胡爹站在门口犹豫了那么一下，结果自家哥哥就大咧咧从车厢里探出来吩咐道，末了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赶紧，再晚点我们友文就赶不上火车了。”
　　“那就麻烦大哥了。”
　　胡爹无可奈何，对于胡耀阳这般蹬鼻子上脸的态度，他倒是习惯了不少，一如既往平静的摇着头。
　　恰好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六七个穿着校服的俊朗人影，正缓缓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乍一看，居然是张楚然他们一行。
　　在佑德里，隔班级的孩子很少能玩到一起去的，毕竟这是一所分数至上的学校。
　　隔了一个班，就代表两人之间的差距，很可能在年级五十名左右。这样一道天大的隔阂在中间阻挡着，无论是谁都不舒畅。
　　但偏偏张楚然打破了这个先河。
　　他英俊帅气，带人又温文尔雅，再加上家境富裕，经常为自己的小弟们买单，一来二去的，跟在他身后团团转的狐朋狗友倒也不少。
　　甚至还有些八班的人也能卖这家伙一个面子。
　　“你看张哥，谁家这么阔绰啊，把这么烂的一辆车停在门口，这不是穷显摆？”
　　队伍里有人窃笑的吐槽。
　　张楚然原本也在百无聊赖的应着，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那辆车远远的立着，自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眉毛都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这辆车在哪见过？”
　　他当机立断，领着一行人到了门口观望。
　　结果自然是看到了还在捣鼓着行李的胡家一家。
　　“胡叔叔，怎么这么巧，又是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我们又在大门口遇见了。”
　　缘分这事还真是有些神奇，半年前，张楚然就是在门口遇到了胡家一家。没想到半年后，一切都没有变化啊。
　　“是小楚啊。”胡爹停下了手头的活计，笑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个男生。
　　两人倒是熟络，毕竟在宴会上也有点革命友谊，张家似乎也觉得像小昭这样的姑娘的确不错，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这么一识大体的女生，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原来是张哥认识的朋友啊。”这么一说，队伍里原本低声吐槽的声音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还有一个油嘴滑舌的男生接茬道：
　　“哟，叔叔，你怎么把车停在这呢？这是校门口，人流复杂的，你跟我走，我帮您去空旷的地界去。”
　　“不了不了，我送完孩子马上就离开了，不碍事的。”
　　这男生说话还挺自来熟，胡爹暗自哑然，倒是挥了挥手。
　　一群男生这才注意到胡爹身边站着的小昭。
　　一如既往亭亭玉立的模样，淡淡的笑着，好看的马尾在脑后随着微风摇曳。不禁间晃了不少人的眼。
　　“这妞挺漂亮啊……是张哥的猎物？”身后两个男生在打着趣，窃窃私语。
　　张哥却暗自捅了他们一下，“别胡说，这我同学。”
　　对于胡小昭，隐隐约约的，张楚然的心绪很是复杂。
　　对于其他女孩，他大抵会轻浮的调笑两句，可对上胡小昭，不知为何，自己的行李总有股莫名的悸动。
　　他扭过头，冲着胡爹笑道。 
　　“胡叔，干脆还是让我送小昭进去吧，反正这事我熟，您放一百个心好了。”
　　对于他，胡爹的确能让放一百个心。所以张楚然接过行李时，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客套了两句，并没有拦着。
　　“对了楚然，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只是看着三人即将离去的背影，老爹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拦住了对方，一拍脑袋。
　　“小张啊，你不是五班的么？你们班的期末成绩，到底出来没有？”
　　这么一说，车上的舅舅跟胡家的眼神，就都望了过去。



153，报道第一天

　　“上学期的考试成绩？”一听这话，张楚然却意外了。
　　“胡叔叔您问这个干嘛，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一般的学生，这种情况基本就相当的显而易见了。恐怕是家里人发现孩子在故意隐瞒成绩，才闹出了幺蛾子。
　　可胡小昭怎么说也是张志和的掌上明珠，平常捧在手里都怕化掉一样，她的那个优异无比的成绩也有虚报的必要么？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上学期的总分出来了没有。”一看有好戏要场，胡爹没有说话，舅舅倒是主动问了起来。
　　“出了啊，这都下个学期了，上学期的总分怎么可能没出？”张楚然不疑有他的反问道。
　　末了，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博得胡爹的好感，他在那脆生生的报着：“就比如我，我这次的成绩就还不错呢，班级25，年级88，张老师都说进步蛮大的，喊这个学期再接再厉。”
　　平常在同龄人中多少有些纨绔的张楚然，也是头一次这么乖巧的回答问题。一口一个脆生生的，倒是和以往那狂放不羁的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哟！张哥，这成绩不错啊，妥妥的二本线了吧？”
　　狐朋狗友们就咋呼了起来。
　　佑德本就高手如云，能排在年级前百的，不说一本，起码二本是妥妥没啥问题的了。这个成绩，倒是要比胡友文那明德高中280的名次要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么一说，本就有些不屑胡小昭的舅舅顿时撇了撇嘴，暗自鄙夷了起来。
　　看来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本事不大，嘴巴倒是挺能扯，说是没报成绩，估计啊，是考试考砸了在故意隐瞒吧。
　　不过想想也是，她那个成绩能考取佑德，本就是一件极其稀奇的事儿。恐怕当年中考运气好，不小心给蒙对了部分选择题，拿了高分。如今实力见真章了，自然会露出马脚了。
　　胡爹也有些奇怪的看了小昭一眼，“这就糊涂了啊。”
　　“怎么了？”张楚然狐疑得问了一句。
　　胡爹陷入了发神，沉吟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啊，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小昭没收到老师发的成绩表，在这头疼呢。对了楚然，你知道我们家孩子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么？”
　　“胡小昭的成绩没发么？这不科学啊，难道是遇着什么意外了。”
　　张楚然愣了愣，他只知道这半年小昭进步颇大，可你突击检查的去问他小昭的准确排名，那肯定是两眼一抹黑，说不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小昭考了多少分，不过打个电话给老班问一问不就行了？”
　　想了想，本就想博得胡爹好感的他自然倾尽所能了，就看面前这位气宇宣扬的男孩子变戏法似的将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在一行人面前得意的晃了晃，神气卖弄。
　　三星的，虽然在后世算不上什么特别奢侈的品牌，但在这个年代，能拥有一部智能手机，已经算是牌面足足的了。别说发达了的胡家，就是胡友文手里那一款都不如这位张大公子的手机。
　　“快问问，快问问！”只是胡爹还没有说话，胡舅舅却兴奋了起来，在一旁瞪大了眼，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搞得张楚然都有点奇怪，面色狐疑的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中年男子。“叔叔，这位是？”
　　“没事的，你快帮忙查查吧，小昭这边也很急呢。”倒是解围道。
　　他自然清楚自家哥哥所想，可眼下也不是勾心斗角的时间，还是小昭的学习更重要。
　　人家正主都说话了，张楚然也不由分说的按下了拨通按钮。
　　今天头一天来报道，身为班主任的张志和应该是最为忙碌的职务了。好在张楚然运气不错，不出二十秒的功夫，那边的电话就给接了通。
　　“张楚然？又是你这小子，说罢，又有什么事找我商量的，赶紧提！我这边还得去领导办公室拿考卷！”
　　张楚然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张志和嘿笑了一声，半是打趣半是不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张老师身为五班出了名的黑面鬼，一向是对分不对人的。也就只有张楚然这样品学兼优，极有可能冲击未来985重点高校的学生，能博得对方的一笑了吧。
　　张楚然就嘿嘿一笑，凑近乎道：“老张，这次不是我找你，是胡小昭有些事……就是关于考试成绩的，她说分数你没给她报上去，有没有这回事？”
　　那边就哦了一声，一拍脑门。
　　“小昭，那糊涂丫头是不是在你旁边？她真是个小马虎鬼，联系册上的号码给的竟然是空号！我这边又在放假，结果搞得一整个寒假都没联系到她的家里人。”
　　张志和语气带笑，倒是没有半分训斥的样子。
　　听着电话那头的抱怨，胡耀阳却不这么想了，脸上挂着的的表情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故意给的空号？
　　这不就是那些差学生管用的伎俩吗？为的目的就是掩盖自己真实成绩，好让子那个稀烂的分数不传到自家长辈的耳朵里么？
　　看来啊，这小昭和自己想的一样，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吊车尾啊。
　　而在一旁的小昭听得这么一说，也是微微一怔，反应了过来。
　　难怪她没收到成绩单啊……自己上学期一时顺手，将联系号码填成了前辈子公司的公用号，这辈子公司还没乔迁呢，自然，是联系不到任何人的了。
　　“那小昭的成绩，大概是怎样的一个水平？” 张楚然又问到。
　　张志和微微一愣，“这个么……你等下？刚好我在办公室，帮小昭翻一翻先。”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片安静，只有电话那头传来阵阵翻档案册的声音。
　　四周路过学生的脚步与轻微交谈都被这一行人抛在了脑后，不知为何，整个场面的气氛，都有些安静。
　　“找到了。”
　　而在这一片安宁中，半分钟后，张志和才轻轻叹到。
　　“小昭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啊，总分388，年级16，班级第一！比上次期中考又进步了不少呢！我说张楚然啊，你好歹也是艺术生，为什么就不能多学学小昭？成绩方面也朝她看齐？我也不是觉得你这个年级80多的名次不好，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人总要往上比的嘛……”
　　张楚然的成绩也算的上是优异无比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艺术生的分数线优惠，更是让他成为了整个五班中最有希望的苗子。
　　可这份成绩要是和小昭比起来，那还真是差的太过巨大了。
　　一来二去的，张志和也忍不住唠叨起这位学生来。
　　“什么？年级16？”
　　而一旁目不转睛聆听着电话内容的胡舅舅，也是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表情。
　　起初的幸灾乐祸全部凝固在了脸上。
　　那张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老脸，在外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嗯，而又特别的耐人寻味。
　　————
　　匆匆忙将二人的行李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张楚然挥手道别，两姐妹将行李丢到了屋子里。等到下楼的时候，小暑还对那舅舅的窘态赞不绝口。
　　“我说姐，刚才舅舅那个表情你是没看见！实在是太好笑了！”
　　的确挺好笑的，那张干巴巴还要硬挤出一副笑容恭维的模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成人世界的勾心斗角。
　　而胡家舅舅更是将所谓的“言不由衷，哭笑不得”这两种心理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实在是栩栩如生。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位胡耀阳同志是哪所著名的影视班课出身呢。
　　小昭笑笑，不以为意的背着手。
　　先是捏了一下自家妹妹的鼻子，然后开始唠叨起大道理来了。
　　“所以说啊，戴有色眼镜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虽然后是被用在各种网文小说里而导致了其真实韵味越来越中二。但不也真是因为其的真理性，才导致了传唱度如此之广泛么？
　　小暑皱了皱鼻，似乎她和陈慕然一样，对于自家长姐这种把任何事情都能书面化无趣化的说教感到特别的没劲儿。
　　“哎呀，好了好了。”
　　只是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冲着自家姐姐挥了挥手，“不说这些了，那我先去报道了？”
　　“好，小心点台阶。”
　　小昭哑然，叮嘱了一句，然后自己也背着书包来到了教室。
　　上午时分，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人，毕竟整个报道日的时长在一整天，哪怕是你下午姗姗来迟，老师也不会责怪你什么。
　　更何况祐德高中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像是陈慕然这样坐火车中午十二点才到站的，也有不少数。恐怕能在傍晚前赶到就很了不起了。
　　讲台上放着些凌乱的试卷，看样子，应该是上个学期的期末考答题卡了。
　　上学期题目颇为的简单，学校为了让孩子们能过好一整个春节，倒是特意将试卷难度下调了不少。可即便如此，最后的两三道答题依旧值得拎出来分析。
　　小昭在最后的一块位置上坐下，由于今天报道，她也没有穿着校服，而是随便批过了一件居家的休闲服装，打算明天早上再做更换。
　　那一头清澈秀丽的头发绑在脑后，伴着淡蓝色并不显性别的短衣，竟是衬得那张俊俏的面庞，愈发吸引眼球。
　　高一下学期，正处在青春期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渐渐接触起化妆品美肤品了。而相比那淡淡的妆容之下，小昭这般清澈到不出淤泥的秀美，却与那渐渐浓妆艳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顿时，不少男生眨了眨眼，偷偷的撇着，似是看出了神。哪怕手里的签字笔落在了课桌底下，都不曾发觉。
　　“小昭好笑又变漂亮了啊……”
　　甚至还有一些粗神经低声的在那感慨。
　　看似没有让事主察觉，可那一句句唐突出现在教室里，倒是格外的清晰了。
　　胡小昭苦笑了一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自己的确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一点几乎是母庸质疑的事实。哪怕曾经是男孩子的自己，透过那张镜面都能察觉出这张脸蛋的妖艳。
　　她很想隐藏，但是似乎愈发端庄的面容，已经很难给出本人泯然众人的机会了。
　　张志和从屋子外走了进来，看到教室末尾做的胡小昭，饶是心里只有工资与排名的他，也被这女生整个寒假的变化，而微微呆的错愕。
　　“小昭。”半秒之后，才回过神：“你的成绩……”
　　“嗯，我已经知道了，麻烦老师了。”
　　胡小昭点了点头，为了不引起更多的注意，如此这般的抢答。
　　可是在她说话的档口，整个教室里略微嘈杂的窃窃私语，还是安静了两分。



154，看自己的书

　　铃声打响。
　　许久不见的张志和站在讲台上颐气指使，将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些东西，时而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杂音。
　　“下学期伊始，这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转折。在这个学期里，你们的课本内容会看到肉眼可见的加深。如果有疑问或者弄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提出来。否则很容易就会掉出队列，明白了吗？”
　　都是些客套话。
　　却不妨碍他拉长了音调，说的气宇轩昂。澎湃十足。
　　张志和作为老班主任，在致辞方面一向是很有研究的，却也恰恰是这份官腔作态，惹得私下里非议不浅。
　　“嘚瑟个什么劲儿。”
　　虽然底下的学生并没有嘀咕出声，可那一个个细不可查的白眼，倒是很好的将内心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高一下的内容与学习难度，的确有一定程度的加深。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班级的排名总分在高一上时相差无几，却在下学期后逐渐拉开距离，甚至成为了定势一直保持到高二分班的原因了。
　　读作差距，写作鸿沟，一旦产生，再想要逾越，便是千难万难。
　　小昭倒是没有像别人那样不耐烦，却是悄悄将这事给记到了心里去。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小组长待会收一下每个人的作业，还有，马上第一轮的开课考也要开始了。这次考试还是分排名，分考位的，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张志和顿了顿，这所谓的开场白也没有讲太长时间，一来也是大家很熟了，完全没有废话的必要。
　　二来也是马上考试迫在眉睫，使劲紧迫也容不得他浪费时间。 
　　他只是叹了口气，环顾着四周，看了看挂表上的时间，然后将答题卡分发了下来，吩咐道：“这次考试，胡小昭同学又是班级第一，不仅如此，年级排名很总分也有一定程度的进步，大家，一定要向她学习，明白了吗。”
　　期末考的成绩说不上含金量十足。毕竟出题还是太过浅显了，可哪怕如此，还是有不少男生诧异的回过头来，假借羡慕的名义，肆无忌惮的将偷窥的目光往小昭身上甩。
　　由于那清澈容貌的影响，逐渐变得秀丽端庄的胡小昭同志俨然要成为了整个班级的焦点。
　　这份情况，简直与当初那一副爹不亲娘不爱的区别对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甚至上个学期，那个考试时坐在胡小昭前桌的黑皮男生，姗姗来迟的赶到教室。推开大门的第一眼，眼神不经意的朝着后座的位置撇着。
　　结果在看待越来越漂亮的后桌女孩时，他怔了怔，竟是一时半会愣在了原地。
　　“还不赶紧回到位置上去？改行当门迎了啊。”
　　到最后还是张志和看不下去了，皱着眉猛的一拍讲台，这男的才如同受惊的蚂蚱跳了起来，满脸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教室里一阵意味不明的哄弄，小昭也后知后觉的眯了眯眼。
　　却是看到讲台桌雾蒙蒙的一片，模模糊糊的，倒是一时半会分辨不清那所谓的黑皮同学到底姓甚名谁了。
　　“看样子，得配个眼镜了啊。。”她叹了口气。
　　常年的赶稿，倒是让视力这块有些退步了。
　　气氛再次回归安静，张志和抓过讲义，开始讲解起考卷上的内容来。
　　语气乏善可陈。
　　或许是因为题型太过简单了，周遭的学生们都在在无趣的枯燥中，昏昏欲睡。
　　倒是在古诗词解析中，那一道难倒了无数人的大题上。
　　毕竟提醒太过超纲，甚至知识范围都是涉及到了大学的某些知识，自然得分率不那么高。
　　在讲解之前，张志和顿了顿，继续将目光看向了小昭。
　　“这道分析，我们班的得分率只有百分之2，除了小昭以外，基本都做错了。待会讲完了答案，如果有谁还是搞不懂的，可以下课请教请教胡小昭同学。”
　　本是一句了无生趣的赞扬，却是将整个平静的班级，再一次掀起了涟漪。
　　————
　　好好地报道讲座竟然被弄成了语文课，小昭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是在暗自感慨祐德高中的教书效率。
　　匆匆忙忙下了课，走在教学楼的过道上，她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他们五班，其他的一些班级也早早开始了各式各样的复习。
　　琅读书，念诗声不绝于耳。甚至那强硬一点的八班七班，就连对答案的环节都给省去了，直接开始了开学第一遭的随堂测验。
　　中午十二点多了，走廊上的铃声打响，这本该是吃饭的时间。可远远看着八班教室一片安静，小昭就估摸着自己中午和幼妹的午餐时光，怕是泡汤了。 
　　她摇了摇头，看了眼已经渐渐人满为患的餐厅，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她自然选择回到宿舍避去风头。
　　反正下午也没课，虽说可以去教室上晚自习，可小昭又不是那种时时刻刻将心思扑在考试上的工作狂。自然是能懒则懒了。
　　女生宿舍里有些安静，估计是到校的孩子都挤在餐厅的缘故，小昭走在楼梯上，空旷的脚步声甚至引起了回音。
　　只是在她打算掏出钥匙的档口，宿舍大门却被她的身体突兀的撞打开了。
　　屋子里，梁若琳跟陈慕然的位置还空开着。至于苏一沫那丫头，正好背着一双肩包的零食，鬼鬼祟祟的往抽屉里藏。
　　听到动静她不免被吓了一跳，连忙用身体护着。结果在看清是谁后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是小昭啊，我还以为宿管突击检查呢。”
　　宿管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人胖胖的，平时很好说话，就是突击检查时有些大义灭亲。搞得女生们怨声载道的，好不埋怨。
　　“你干嘛呢？”小昭有些无奈，哑然失笑。
　　虽然学校禁止带电子用品，可貌似并没有说连这种小食品都禁止啊。不说别的，就那设在餐厅门口的小卖部，里面不也鼓鼓囊囊的卖着不少小零食么？倘若禁了，岂不是打自己人的脸。 
　　“你不懂的。”小丫头却叹了口气，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羡慕。
　　“上学期期末我总分考差了，年级也退步了二十多名，万一还让张志和知道我这么爱吃零食，怕是他又会唠唠叨叨的了。”
　　“是吗？”小昭有些意外，“张志和居然这么八卦，连别人吃饭都管？”
　　“你是好学生！不清楚也是难免，我们是中下等梯次的嘛，自然要区别对待咯。”
　　小丫头撇了撇唇，好看的婴儿肥被挤出了一丝褶皱，更显可爱。
　　苏一沫的成绩在班级中排名26左右，这次期末考发来的短信显示起退步了5名，虽然这份成绩放在普通高中，也是马马虎虎的一名优等生了。可在张志和眼里，却很可惜的被当成了区别对待的对象。
　　“那你好好学习不就完了，平常看你天天熬夜看书，很少把心思放在作业上吧？”小昭轻轻捏了捏面前人的鼻子，那副亲昵的模样倒是热的苏一沫皱了皱鼻。
　　她闷闷的点了点头，似乎胡小昭在宿舍里一向很有说服力似的，小姑娘也没有反驳。
　　只是伸手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份包装精致的小说来。
　　乖乖巧的递到了身边人的手上。
　　“给你的。”
　　“这是什么？”看着熟悉的封面，小昭问道。
　　可不消对方回答，自己也已然知道了答案。
　　来书，便是碧海传媒最新的一起《山茶树下》了。
　　与去年的老版本不同，今年的山茶树下历经了一些列改革，无论是纸张的质地还是封面，都有不同层度的改良。
　　甚至连内容都厚实了许多，看样子，一旦有了资金周转的《山茶树下》，也顺势签约了不少新兴力量，使得传媒的幕后团队愈发壮大了啊。
　　曾经的杂志约莫在60到70页不等，从篇幅上看，也算是马马虎虎普普通通的周刊了。
　　可如今内容加厚，纸张页面也顺利扩展到了140页左右，抛头去尾的算，里面的连载小说也算是彻底翻了倍。
　　虽然有了资金就想干大事的确是人之常情，可这般巨大的改动，董事会方面的扯皮与沟通肯定是少不了的。
　　联想起过年那两天老爹脚不沾地的忙碌势头，小昭忍不住哑然失笑。
　　“小公司要走向全省市了啊。”
　　她轻轻地感慨着，虽然《梦里》最终的销售量依然不及上辈子的十分之一，无论是名号还是势头，都不足以与前世那03年销售榜首座对比。
　　可她却挽救了一间即将要倒闭了公司。也同时挽救了像胡爹这样即将面临失业的绝望中年。这结局细细想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小昭，你来看这篇《梦里》，我知道是你喜欢的。”还在把胡小昭当成书友的小丫头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凑了过来，将书本推开在两人面前，两个小脑袋紧紧的扣在一起。
　　苏一沫**着身边女孩发梢上淡淡的香气，跟个老婆婆似的，在手指上舔了舔口水，然后将页脚的位置翻了过去。
　　她倒是熟练，《梦里》起先在杂志刊中间约莫40页的位置，如今由于收益良好，已经被安排到了榜首第十页去了。苏一沫娴熟无比的掐过页面，随手一扭，正文开头的内容就显露在了二人的眼前。
　　小昭微微看着，眯了眯眼。
　　这种看着前世著作，嗯……而且还是经过自己改良的新版本的原作的感觉，不得不说，有些变扭，却也挺新奇的。
　　（前一张关于小昭的成绩出了点失误，将年级66错写成了年级16，抱歉抱歉，我的失误= =）



155，猜我是谁

　　两个人脑袋挨得极近，就这样凑着看，倒也没觉得有多闷热。
　　平心而论， 这本《梦里》的确写的不错。
　　虽然它并不是那种大气淋漓的武侠文，没有挥手见移山填海的气势，可能以都市文的背景写出这般扣人心弦的剧情，却也是颇为的难得了。
　　无论是网文作者还是实体作者，归根结底都会分为两种表现派系。
　　第一个就是印象派。
　　简单点来说，就是女性为主打的作者群体。这些人写的书大多讲究气氛营造，喜欢在对话中添加一些颇为有意思句子或者玩梗，使得行文生动活泼。所以很多女性作者喜欢写情啊爱啊的一类言情的文章。
　　而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剧情不够大气，写来写去也就那两三个场景，甚至故事起伏很多时候都没有，看多了，难免会觉得无聊。
　　至于第二种分类，自然是以男性为主的气势派了。
　　说白了，也就是剧情里营造的恢弘气势场面较多，比如前世的《诛仙》，还有许许多多网文作者的修仙文，动轴都是移山填海的大场面，堪得上一个气势绝伦。
　　只是这一类文打斗画面太过繁杂，起初偶尔看两张或许还好，看多了，难免会审美疲劳。再往下追书，总觉得剧情大差不差，没什么意义，自然而然的，其效果甚至不如印象派的作者要来得好。
　　可这本《梦里》却不一样了。
　　剧情上偏向女性作者的胡小昭，许多细节反转倒是格外滂沱，该轰轰烈烈的地方绝不藏着掖着，堪称一个出乎意料。
　　这样一看，这本小破书竟还真有点集百家之长的意思了。能脱颖而出或许也在情理之中了吧？
　　不得不说，以一届学生的阅历能写出这样的内容，实属难得。
　　小昭默默地看着，心情复杂。
　　这种在实体杂志上看到自己作品的感觉，有些新鲜，也有些难以明说。
　　前世挖空心思都难以达到的境界，这辈子却阴差阳错的完了成，这种事，是不是太气人了？
　　新一期的更新并不算多， 满打满算也才2000字左右，依稀记得当初构思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思维瓶颈，从构思再到完稿，花费了将近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可要是作为读者的话，或许两目一扫，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也就看了过去了。
　　小丫头翻完，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从头又看了一遍。这一次相比之前要略快不少。
　　等到这一遍翻完，她才眨了眨眼，一只手捧着下巴，趴在床铺上，翘着脚尖，在那幻想了起来。
　　“《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书的作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自己投稿时特意跟老爹叮嘱过笔名的事情，小昭也不是什么张扬的人，自然本着那默默无闻的性格，在作品上投了个‘佚名之作’了。
　　倒是《朝朝暮暮》这本书，黄编那边特意询问了小昭笔名的事宜。
　　“谁知道呢？不如你猜猜？”她轻笑，好看的眸子眨了眨眼。
　　“嗯……”
　　小丫头沉吟了一声。
　　还真就在一旁幻想了起来。
　　“一定是个很帅气，很温柔，又很有钱的男子。”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摇晃着手指头，语气笃定。
　　虽然这本书是以女性视角写的，辞藻细腻，但下意识给人的感觉，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性。
　　听到对方的描述，小昭愣了愣，然后跟在身后复述着点头道。
　　“我也觉得跟你说的差不多，她一定帅气温柔……而且还特别有钱的人。”
　　说完自己又觉得很好笑，这种行为算是王婆卖瓜吗？应该不算吧。
　　毕竟是来自粉丝的臆想嘛……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聊着的功夫，走廊外突兀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间杂着搬运行李重物时女声的哼哧哼哧。
　　没过一会，宿舍大门就被一双脚给飞踹了开来。
　　“苏一沫胡小昭快点帮忙我提行礼！我老腰都累快断了！快点的快点的！”许久不见的梁若琳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模样，插着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在那嚷嚷道。
　　胡小昭叹了口气，看着门外那冒冒失失的人影，无可奈何的晃了晃脑袋，帮着对方把行李往里面抬。
　　“怎么这么重啊……”感受着那股沉甸甸的重量，细胳膊细腿的小昭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嘿嘿。”梁若琳就卖弄似的一笑，将行李包拉开，将里面鼓鼓囊囊的一些小零食全丢到了胡小昭的怀里。
　　“这是我爸送给你们的！小昭，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今年报道的时候老爹还说了让我好生招待你呢。”
　　指的自然还是厨艺大赛的事儿，没想到梁爹倒是挺知恩图报一人，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就，他还一直把这事给惦记着。
　　还挺无可奈何的。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还是替我谢谢你爸爸了。”
　　面对女孩一如既往的客气，梁若琳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点了点头，调笑道，“哎呀，还和以前一样，收下吧收下吧，瞧把你能的。”
　　视线偏转的功夫，她正好看到了桌子安静躺着的杂志。
　　“山茶树下？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怎么爱好这一口的她倒是一口将名字给报了出来。
　　“若琳你也看么？感觉怎么样，好不好玩？”
　　苏一沫饶有兴致的问道，看那一双闪烁着的目光，感情是打算发展同好会了。
　　“不怎么样。”结果梁若琳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我听说那本书快要完结了，最后结尾还是个悲剧？你说好端端一喜剧，为什么愣是要整个急转直下啊？这种残缺的美，真的会有人喜欢么？”
　　本来最喜欢的小说被质疑，苏一沫是打算据理力争的。可听着梁若琳这般解释，她不免也是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也觉得……写个喜剧不好么？”
　　虽然说作为这本书的死忠粉，苏一沫自然是对这本小说爱极了，无论是怎样的结局，相信以作者大人的笔力都能轻松驾驭。
　　可归根结底自己也是个女孩子，总觉得事物轰轰烈烈的开始，自然也得有个圆满团圆的大结局。老是弄那种生离死别的故事，虽然也一样相当的精彩，可这胸口却空荡荡的，止不住的哀愁。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倒是一旁深藏功与名的胡小昭没有再多说什么，悄声笑了笑。
　　将东西都整理好，拍了拍床柜，在门口吆喝道。
　　————
　　其实关于喜剧的事情，自己也是有过纠结的。
　　可到了最后，为了遵从原著，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世所走的那条道路。
　　经典之所以被称之为经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其的独一性与不可被复制的特异。
　　嘛，虽然用经典之作去形容一位在03才崭露头角的作者，的确有些过火。
　　但不可反驳的，这一世由着小昭所写下的《梦里》，的确在学生中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力的。
　　中午时分，三个人晃晃悠悠的在饭堂口觅着食。
　　人头不多，只是稍微排了一下队，就轮到了三人打饭。
　　将菜肴端在饭盆里，三个人找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坐下。
　　附近的同学也在聊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八卦， 吵闹声不觉于耳。
　　男生这种视觉系动物还是探讨校花班花的居多，至于女孩子，关于《梦里》的八卦倒是络绎不绝。
　　“这本书好像要完结了吧。”
　　“好像是。”
　　“听说是个悲剧？”
　　“那都是网上传闻，虽然现在写的有点那个方向，但都六十多万看过来了，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转风格的啊？那作者又不是神，给网络上吹成那样，我看也太奇怪了。”那姑娘漫不经心的说着。
　　倒是真的不太相信网络上那些传言。
　　小招默默在不远处听着，暗自苦笑。
　　所谓风波指的便是一经刮起就难以停下的旋风，《梦里》即将完结的消息已经在杂志上轰轰烈烈的公示与众了。而随着碧海传媒的造势，网络上一片汹涌迭起，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有说这篇剧情会选择大团圆结局的，也有说会是以悲剧告终的，而更多的则是在腹诽这本书的结尾，可能会变成烂尾之作。
　　毕竟前半段与后半段的风格实在太过迥异了，而列观近些年的作品，大抵风格突变的，基本没基本善了终。
　　再加上网络上各种纷杂的舆论，平台内的一些读者都不免担了心。
　　他们不清楚这位素未蒙面的作者大人，究竟能不能顶着压力将最后的结尾完完整的画上句号。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多虑了。
　　其实这本小说，自打开书之时，里面的剧情甚至是结局，都已经早早注了定。
　　也不知道这层秘密给别人知道后，这群读者的反应会是几何？
　　小昭摇头，哑然。
　　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饭菜上。
　　色香味全的红烧牛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看上去色香俱全。
　　只是女儿身的三人胃口都颇小，稍微的吃上一小半，那肚子便是鼓鼓囊囊的，再也没了胃口。
　　倒是身边时而偷看来的目光渐渐炽热的起来，粘腻在三人的身上，让人感到极其尴尬且不适应。
　　三个小姑娘单独拉出去都是不出世的小美女了，更别提人来人往的饭厅里，她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过道口。那显眼程度自然不消多说。
　　一向对目光敏感的小昭皱了皱眉，不动神色的站起了身，“吃饱了，你们呢？”
　　早上放了书本，下午是自习，不过去不去老师也不会管，毕竟今天班主任们也要开会，做动员。
　　另外两人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跟在小昭的身后。
　　末了，苏一沫还在小声的嘀咕着：“看来小昭天天喜欢往墙角蹭，果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啊。”
　　虽然三人是同一个宿舍的，但作息规律不同，一起吃饭的日子也并不长。
　　而梁若琳和苏一沫单独出去吃饭的时候，感受到的目光倒是从未有过这般的炽热。
　　所以那些男生究竟在偷偷打量着谁，这种浅显易懂的事，还需要多说么？
　　只是那始作俑者似乎半点知觉也无，一如既往的走在前方，微微颔首，被风吹起的一丝秀发狂乱的飞舞在额后，那一片洁白无瑕的玉颈上。
　　“小昭的皮肤真好……”
　　两人远远地看着，语气止不住的泛起了羡慕。
　　闻声，胡小昭同志好笑的回过头来：“也没什么吧？平常懒得出门，一来二去就养白了。”
　　“少来，我们也很少出门逛游的，也没见和你一样白兮兮啊。”梁若琳不留情面的吐槽道，语气里的艳羡满满的却是都快溢出来了。
　　被吐槽的漂亮女孩无奈的笑了笑，“待会我还要整理一下宿舍，你们是打算去教室呢，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我去教室看看书吧，毕竟明天见就要开始考试了，和你这样的学霸不同，寒假我们可没怎么复习呢。”苏一沫吐了吐舌， 俏皮可爱。“或者应该所，无论怎么复习，都追不上你才对。”
　　在她们的印象里，像是排在顶端的学生，大抵都是将功夫全部花在了学业上。可实际上，这辈子被副业困扰的胡小昭同志，最近在学业上的心思倒是很少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成绩也会渐渐退步，可诧异的是，貌似自己的分数非但没有半点颓势，反而隐约还有上升的势头？这就有些气人了。
　　“我待会上个厕所就回宿舍了。”梁若琳却是说道。
　　“那也好。”她点了点头，三个人就在楼梯道的位置挥手道别。
　　送走了二人，胡小昭转身上楼，回到了宿舍里。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大门和上次一样，并不需要钥匙，一推就开了。
　　察觉到异样的女孩怔了怔，推门而入，心底不经意间却泛起了淡淡的骐骥。
　　而也是在这时。
　　自己的双眼被一双纤细的小手给从后面悄悄围住了。
　　耳边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故意把声线压得粗粗的，却显得娇憨动人。
　　“你猜我是谁。”
　　那个女孩粗声粗气的在小昭后脖子处，轻轻吹了一口酥麻的热气。



156，护花？

　　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小昭的心情忽然不受控制跳跃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那清澈无比而又相当熟悉的女声又继续开了口。
　　“给你三次机会哦，猜对了给你奖励。”
　　声音俏皮，小昭的嘴角不经意咧了起来，脑海里可爱活泼的身影隐隐浮现，其实不消多说什么，已经将那姑娘的身份猜了个透透的。
　　只是她似乎有意要逗弄对方似的，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让我猜猜，声音这么甜，难道是苏一沫？”
　　“不对！你再猜。”小丫头鼓了鼓嘴，有些置气：“给你个提示，我和你是在考场上认识的。”
　　“那就是梁若琳了！她的成绩可不错了，而且还是富家大小姐，我对她可是很有印象呢。”胡小昭又道。
　　“听你这么夸人真恶心。” 小丫头就呵呵呵的笑，笑完了就翻了个白眼。“而且你还是猜错了，梁若琳什么时候跟你在考场上见面的？”
　　小昭就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那我不猜了，我猜不着是谁了。”
　　“怎么可能！”小丫头不服输了。“你宿舍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怎么就不猜了，快点猜下去！还有最后一个名字，快快快！”
　　身边那道清澈的倩影靠在耳边，巧笑倩兮，宛转玲珑。怎么听怎么流量往返。
　　只是那傻兮兮急匆匆的口吻，实在是惹人发笑。
　　小昭抿了抿唇，却还真就相当不配合的愣在半口，愣是不说话，似在打坐。
　　“你入定了啊？”小丫头挑了挑眉，过了半晌身前的丫头都没个反应，她忍不住吐槽道。
　　结果回应她的，却是甚至身前的女孩低低的鼾声！
　　这个胡小昭！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睡着了！
　　小丫头是又气又笑，手从脑门子上卸了下来，就打算把这妞给摇醒。
　　结果小昭却忽然转过了身，笑呵呵拦住了身边姑娘细腻的腰部，“陈慕然！我就知道是你。”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尖笑着躲开对方的咸猪手。
　　可煮熟的鸭子又怎么可能是这么轻易就飞掉的？小昭那双胳膊，自然是稳稳当当将对方扣在了怀里。
　　“胡小昭你故意骗我，其实你早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小丫头嚷嚷着看似在吐槽，可那双清澈的笑颜，却透着股明亮的幸福。
　　想想也是，哪怕是透过手机变音器，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这种考验，是不是太过多余了？
　　“没错！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就隐约能预感到你的出现了，要问为什么话，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命中注定。”
　　小昭恬不知耻的扯着谎，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点会有人进来。
　　却是不妨碍将甜言蜜语说的多么恶心扒拉的。
　　陈慕然被逗弄的咯咯直笑。却看对面的女孩又凑了过来。
　　“那我把都你猜出来了，奖励又是什么呢？”
　　小丫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将自己空白留了大片的作业本递了上去。
　　“奖励你一本寒假作业！”
　　“喂喂喂，这就写了十多页，后面还一大片空白，你这些天都去抓老鼠了吗？”
　　胡小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眼睛转而一瞪：“而且，这可不算奖励！”
　　“讨厌，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作业没写会帮我写呢。”陈慕然就说。
　　“帮你写就想太多了，不过借你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小昭得意洋洋到。
　　虽然这辈子她也挺反感作业被别人拿来抄的，可谁撒娇的人是陈慕然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奖励又是什么？”小昭饶有兴致的问道。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但偏偏此刻的两个女生乐此不疲。
　　陈慕然咬着手指头认真的想了想，许久不见的脸庞愈发清澈，红润的嘴唇在纤细的手指下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给你摸摸头你看怎么样！”小丫头嘻嘻笑着，一副狡黠。
　　“这算什么奖励？”胡小昭哑然失笑。
　　“来嘛喊你摸你就摸。”
　　小丫头却不由分说的靠了过去。
　　一阵淡淡的温热从膀边传来，伸手轻轻在对方的额头上触碰了一下。
　　然后煞风景的胡小昭同志又是一个没憋住，悻悻的收回了手：“你好像发烧了啊，有没有量体温最近?感冒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没情调啊？”
　　陈慕然白了一眼，自己伸手也抚了抚。
　　“而且，哪有发烧啊，女孩子的体温稍微高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只听说过汪汪的体温会比人的高一些，哪有你这么狡辩的……”小昭苦笑。
　　“你也太会毁气氛了……”陈慕然这次是真的无语了，瞥了她一眼。
　　转而却又笑了笑， 继续凑到了胡小昭的怀里。
　　“不过今天难得，我就当无事发生好了！”
　　“喂喂，别靠过来，很挤啊……”
　　小丫头也是调皮，明明旁边就有一个空椅子，愣是不做，非要往小昭的位置上凑。单人座的椅子被两个女孩堵在一起，哪怕身材玲珑，也依然挤得不行。
　　“挤挤更健康！”小丫头却嘻嘻一笑，拽着从电视上看来的广告词。
　　个头稍大的女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身边娇小玲珑的女生脑袋上抚了抚。
　　的确，她们已经很久不见了。
　　小昭原本还想假装不经意的说着些客套词，只是感受着身边的温度，她的心跳禁不住悸动了起来。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秒安静了下来。
　　身边的女孩经过一个寒假的洗礼，似乎更加漂亮了。清澈的笑容，微闭着的眼眸，凑在一旁，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却像是一潭秋水，只是望着一眼。就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
　　“好久不见……”胡小昭轻轻感慨着，想要伸手，在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上轻轻抚摸。可最后却放弃了。
　　她害怕自己出格的举动会吓到对方。 
　　小姑娘却懒得顾及那么多。
　　嘤咛一声，径自抱上了对方的胳膊，“胡小昭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小昭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无比的高岭之花。
　　那双退缩的双手，在轻轻的颤抖。
　　她小声的嘀咕着，害怕对方听见，又似乎在渴求对方能注意到自己的心神似的，一直在重复着对方的感慨。
　　“我也好想你……”
　　“真的真的……太想你了。”
　　高中很多的感情都无疾而终，更何况所谓的友谊，一向是来日忘却最为无影踪迹的感情。一开始对这个麻烦事多的丫头，小昭更多是觉得她太过烦腻。可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陈慕然会把自己当做普通朋友忘掉，转而大步迈向自己的新生活。恐怕那时，小昭的心里会疯掉吧。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陈慕然脸上挂着微笑，将那些甚至放在男男女女之间的情话，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说了出来。
　　“小找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天天看着日程表上的日历，明明以前放寒假的时候，我都巴不得每天的日子过得再慢一点，可是这个寒假，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觉得度日如年呢？
　　这个答案，这丫头在先前的电话里已经解释过一遍了。
　　“真是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啊……”所以小昭哑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所谓闺蜜的感情就是这般的粘腻吗？
　　还是说除了闺蜜以外，还有些别的……
　　她们之间有太多难以分说，只敢藏在心底的思绪。只是透着两双清秀的眼眸，无声的在表达。
　　两个人越靠越近。
　　小昭轻轻凑了过去，在对方脖颈处嗅了嗅。搞得小丫头咧嘴偷笑。
　　“痒得不行！”
　　“那我靠远点……”
　　“不用。”结果陈慕然却一把拉过了对方，神色带了些扭捏，却是鼓着勇气，大胆到，“大冬天的，还是这么靠着比较容易取暖。”
　　小昭微微一怔。
　　没来由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一阵欲动。
　　而对方似乎也柑橘到了什么，忽然轻轻闭上了眼。
　　女孩子闭上眼的时候，就是让你去亲她嘛。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后世一部电影的台词。
　　只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她打算悄然盖在对方唇上的刹那。
　　屋子外，忽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悄然响起了。 
　　“小昭，你在宿舍吗？我有事找你呢，哎，门怎么关的那么死啊？”大门口是梁若琳满不在乎的嚷嚷。
　　兴许是被阻挡了去路，这妞还百无禁忌的笑道，“不会在里面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吧？哈哈？”
　　紧随着一声巨响，门外女孩借着蛮力将大门踢开，起初毫无在意的表情却在看着屋子里两只潮红的脑袋后，变得有些古怪了。
　　梁若琳眯了眯眼，错愕之下，狐疑的眼神望了过来。
　　“你们这是……又在干嘛？”
　　奇怪，为什么自己要说又？
　　梁若琳拍了拍脑袋，只觉得这奇怪的一幕，自己似乎已经见过不下一次了？
　　“啊？是若琳啊，你你你……你现在过来干嘛？不要上课的么。”陈慕然仓皇失措的靠在一旁，收拾着略微散乱的衣领。倒是胡小昭旁若无人淡定无比的站起身，披上了外衣。
　　“没什么，我在辅导陈慕然习题呢，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
　　————
　　第二天早上。
　　开学前的全校师生动员在大操场如期举行。
　　虽然阵仗搞得挺大，可除了领导层以外，前来应约参加的学生们与班主任们似乎没一个好生气的。
　　这不是废话吗？
　　大冬天的，天不亮就起床举办这种莫名其妙且没有意义的集会，会摆出笑脸的那才是真正的奇怪谄媚吧？
　　“也不知道领导又在想些什么……”
　　寒冷一片的空气中，甚至就连张志和也报着睡眠不足的脑袋，在那低声抱怨。
　　匆匆忙忙排好队下楼，大操场的底下已经站好了足足一排的学生。
　　声势颇足，却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脑袋上是德育领导那了无生趣的对白。
　　喑哑的透过音响传遍了广阔的天空，在众人的脑袋上来回盘旋着。
　　了无生趣的，漫长无比的一大串，却又因为劣质喇叭的缘故凭空刺的人耳目生疼。
　　祐德高中的确是不出世的名校，可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嘘声会对这种形式主义有多少好脸色。
　　还是那句话，他们虽然比普通学校的比起来更显得书生气一些，但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底下的抱怨自然是嘀嘀咕咕，嘈杂一片了。
　　“装什么装啊，那人。”
　　“就是，大腹便便跟头猪似的，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啊。”
　　“他好像的确是领导啊……”
　　“是领导也是头猪！”
　　反倒是一片熙熙攘攘中，只有陈慕然一个人目不转睛的望着主席台上的老师，呵呵直乐。
　　“喂，你看什么呢？”
　　感受着身前站着的小丫头如此这般的眼神直勾，小昭就忽然吃味了起来，捅了这丫头一下。
　　然后陈慕然就抿着唇，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转了过来，手指轻轻点了点前台：“小昭你看，那个德育老师的地中海，在阳光下像不像一颗会发光的卤蛋。”
　　本来胡小昭是没这种心思的，结果这么一说自己也被忽悠瘸了。越看越像，最后竟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两个女孩这本玲珑的笑声动静倒是颇大，惹得整个前排都微微晃动了起来。
　　而原本在末尾维持着纪律的张志和也察觉到了异样，走了过来巡查着状况。
　　一眼就看见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胡小昭同志。
　　张志和倒也没有出声训斥，只是问道：“小昭，你的校服呢？今天怎么没穿来。”
　　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前排同样闹腾的陈慕然，“站好了就别乱动！又想出去罚站是不是，开个晨会都不安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啊？”
　　陈慕然给与了对方相当的不耐烦和白眼，明显没在眼里把老师放进去。
　　小昭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好笑，却也是解释道：“衣服在洗呢，马上下午就干了。”
　　其实她在撒谎，这次晨会按照要求，是需要穿那件带裙子的校服的。虽然大冬天的，学校也不会要求女生们露出那一双光溜溜的大腿，可哪怕是下面穿着三四条厚重的棉裤，小昭依旧会抗拒穿裙子这事。
　　毕竟身为一个大男人，一低头看见的并不是操场上绿油油的草坪与红色的跑道，而是一片红红绿绿印着图案的裙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异样了……
　　“是吗？那下次别这么马虎了，记得了吗？”
　　张志和点了点头，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了胡小昭，半句责令都没有说出口。
　　再一次退到了队伍末尾的位置。
　　只是看着前排那个俏丽的背影，他既然下意识联想起即将到来的夏日时，班级这位不出世的小班化穿着短袖那一身玲珑剔透俏丽模样。
　　一时间有些失神。
　　小昭的确是挺漂亮的，当年还没怎么察觉，如今越看，越是玲珑。
　　反应过来后却又不觉摇了摇头，低声感慨道：“看来，班级里那些猴崽子怕是要不安分了啊。”
　　高一下学期正是青春期发育的时间段，荷尔蒙迅速的分泌，许许多多的暗恋与早恋，也是在这个时间段萌芽发生的。
　　身为过来人的张志和也算看的多了，作为班主任的他更是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而对于往常的那些学生，自己虽然明面上会管，但早恋现象多如牛毛，大抵只要动静闹得不大，不算不太过分的话，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胡小昭不一样。
　　毕竟是班级里的高岭之花，掌上明珠，自己可得靠着她在学校里站稳脚跟，甚至打响名气呢。
　　又怎么可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崽子给耽误了？
　　有了这么个念头，张志和眯了眯眼，倒是给暗自记到了心里。



157，考试

　　提前三十分钟开展的晨会，使得一部分作业熬夜复习到很晚的学生们精神不足。如果放在平时，对于半刻钟后开始的早课，哪怕是品学兼优的祐德高中，也会出现学生瘫倒在课桌上补觉的情况出现。
　　可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整个教室里除了陈慕然在蒙着头呼呼大睡，剩下的学生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试卷与复习册。像是要抓紧最后一分钟时间一样的匆忙重视。
　　张志和也在讲台上来回踱着步，神色比这群学生还要更加焦急。
　　终于，等他将最后一个知识点讲完，这才看了看时针渐渐朝着八点方向漂移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赶紧去各自的考场准备吧，马上考试就要开始了。”
　　他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应声响起的，便是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没错，开课考日期而至。
　　这场难度颇大，并且会录入总分排比与考座排位的开学第一测，终于是风风火火的拉开了序幕。
　　与其他人的急切与紧张不同，胡小昭安安静静的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等她将手里的文具笔袋收好在书包里，这才瞥了眼身边那个依旧睡得稀里糊涂的小姑娘。
　　好看的嘴角不禁咧起了笑容。
　　“起床了，考试了。”她万般无奈的推了推那丫头的肩膀。
　　结果回以她的却是小丫头低声的呢喃：“让我再吃一盒午餐肉……”
　　眨巴眨巴嘴，哈喇子流了满桌的模样，很显然在做着什么美梦。
　　小昭就有些好笑：“别睡了，我请你吃麦肯基。”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似乎刻意不想让人听到一样。结果话音刚落，陈慕然那双迷迷糊糊的眼界却睁了开来，四处望着：“哪里有麦可基？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请客，小昭你有没有听到？”
　　小昭啼笑皆非。
　　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站起身，背上了书包：“等你这次成绩有进步了，我就请你吃，先不着急哈。”
　　说罢也不管小丫头在身后气的嚷嚷，独自一人上了楼。
　　开课考的座位表是按照上个学期期末考的排名去排的。
　　上学期本来被安排在六班考试的胡小昭，却因为年级里那个66名的排名，顺顺利利的晋升到七班优等班去了。
　　七班和八班作为祐德高中凤毛麟角，每个班级的人数在40人左右，倒是要比别的普通班五十多人的要更精简一些。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能升上这两个班的竞争性更加苛刻。
　　每个学年的期末考学校里都会做一次统计，结合整个学期的成绩与表现，甄选足以晋升至优等班的学生名单。
　　只是由于那竞争性太强的缘故，两个优等班的学生一般很少会有人员变更。
　　说起来，虽然上个学期小昭的综合表现已经有足以递交申请的资格了。但这事却被张志和给压了下去。
　　原因无他，这么好的一孩子，不说别人，他老张自己也宝贝的不行。自然是不舍得放她去别的地方了。
　　而且张志和人有些傲气，自诩教学水平不输那些专家教授几分，自是也有信心能教好班里的这位掌上明珠。
　　别人教也是教，自己教也是一个样，凭什么自家的好学生就得上贡给人家七八两班的班主任凑业绩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七班教室在五班楼上两层，背着书包上了楼，常年缺乏运动的小昭整儿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而作为七班的原住民，看着这么个突兀的小美人儿从楼下上了来，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也是如影随形。
　　间或还能听到两三句男生的嘀咕。
　　“这就是五班那个女生吧。”
　　“真挺漂亮的。”
　　“我还以为是吹牛呢，没想到真这么好看啊……”
　　语气满满都是感慨。
　　小昭耳背，自然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
　　同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名。
　　说起来的确挺奇怪的啊……
　　她平常很少在屋外走动，遇见的异性与别班人更是少之又少了。这江湖上究竟如何会流传起她的传说，本人倒还真就丈二的和尚了。
　　她的位置在第一排第八桌，靠近后将台的位置。将书包跟文具放在桌子上，稍微看了一会书，没过十多分钟，屋子外的铃声便打响了。
　　整个教室顿时陷入了安静，就连关于这位新人的腹诽也熄火了不少，而屋子外穿着皮鞋走进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历史老师。
　　看上去大腹便便，一双眼狭长，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却是对这些优等生的态度，出乎意料的随和。
　　只见他呵呵笑道，吩咐着将考卷分发下去，转而就拉过一旁的椅子，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祐德高中身为省重点，而七班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说是一本录取生都不为过。这样一种环境下，监考层当然不需要担心会有学生去动歪心思了。
　　本来监考还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儿，可现在时而望天发呆，时而老神在在抿一口茶水，倒是尤为的惬意了。
　　这大概也是许多学校优等班的特惠了吧？
　　考卷很快分发到了小昭的手上，前桌坐着一个面向清秀的女生，在将卷子递过来的时候，似乎在偷偷盯着小昭的脸蛋发呆，似乎在暗地里比对着什么。一直过去了很久，小昭才尴尬的注意到了对方，摸了摸鼻子。
　　“我脸上有米粒么？”她是搞不清楚这丫头到底是想干嘛？
　　“没什么……没有。”
　　而回应她的，却是那个女孩拨浪鼓似的摇头。
　　等她再一次将脑袋搬了回去，
　　小昭才得空审核起试卷上的习题。
　　这便是她前世积累的好习惯了，做卷子时，喜欢写全盘审核一番，将难点与值得思考的地方勾画起来，先答别的题目，再在最后集中精力，应对那些模棱两可的题型。
　　前世的胡小昭年少时成绩并不算很好，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出于对成绩的不自信，毕竟性子顽劣的胡显昭同志，下意识害怕那一整张试卷上有太多自己解不出答案的内容。
　　可这辈子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世这么做，完完全全是为了提高做题效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倒是实打实的学霸思维了。
　　考卷上的题目并不算特别难，虽然有些模棱两可的题干，可稍微思索一番后，想要解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昭长舒一口气，也随着别的学生一样，拿笔在答题卡上写下了答案。
　　洋洋洒洒的内容没过一会的功夫就渐渐沾满了整张考卷。
　　笔声隆隆。
　　笔尖触碰在纸业上的沉闷，伴着那遥远天际的白云，悄然无息的从略带喑哑的天空上，轻轻划过。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慢推移。
　　监考老师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小寐，时不时打一两声哈欠，声音不大，也没有惹得多少人的主意。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悠闲。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监考老师后知后觉的发现耳边一片密密麻麻的笔声渐渐偃旗息鼓，唯有第一排后桌的位置上，那个女孩子还在拿着笔书写着什么。
　　当大合唱变成单人演奏时，那变奏就听上去有些悲壮了。
　　监考老师诧异的怔了怔眼，就近看着身边考生的考卷。
　　却是发现这群人正在最后那一道古诗解析的大体上冥思苦想。
　　这次考卷与期末考难度相当，并不算太难，可也有两道题目颇为超纲。
　　就比如这一道古诗解析。
　　无论是出题思路还是解题范围，都远超高一学生的知识量。
　　为的目的，自然是筛选那些足以与普通生划开鸿沟的优等精锐了。
　　类似的题目不仅开课考里有，哪怕是高考，这样的题型也数不胜数。
　　只是，就连这些七班的学生都想不出的答案，那陌生的面孔究竟是谁？
　　监考老师腹诽着，心中诧异，远远的望了过去。
　　结果在看到那张清澈无双的面容时，老师心底的疑虑却被瞬间打消了。
　　原来是她啊。
　　这就难怪了。
　　胡小昭同学在上次的考卷上也是大放异彩，可谓在年级组里都小小出了一把名，更别提其颇大的进步，一直都是别的老师为之感慨的对象。如今她能写出与上次考试大差不差的题目来，倒是不足奇怪了。
　　不过，当初看到这丫头的入学大头照的时候，那张脸蛋虽说也挺漂亮，却是没有这般秀丽精致的。
　　没想到随着发育，这个叫胡小昭的女孩，不仅成绩优异，就连相貌都是如此出众啊。
　　那监考老师做在讲台上，禁不住赞叹连连。
　　一时半会，竟也微微入了神。
　　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
　　索性，这场考试。
　　就在这样一种犹豫踌躇的氛围里结束了。
　　虽然一开始不少人解题起来还是万分顺畅的，可随着最后两道大题内容加深，不少人笔力渐浅，甚至到了最后，还有不少人连作文都差点没完成。
　　伴着突然而至的打铃声，这些学生匆匆忙的开始为自己的作文补上结尾，这般仓促也是很少在这样一个品学优良的学校里见到了。
　　而坐在第一排末端的那个漂亮女生，一如既往的挂着那副淡淡的清澈容颜，将自己的试卷递交到了讲台桌上。
　　“就写好了？要不再检查检查吧？这次题目还是挺难得呢。”
　　监考老师有些错愕，虽然已经到了收卷时间，但他还是出声劝到。
　　结果小昭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检查了好多遍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而且挺困的，我就先回去了吧？”
　　说罢，也不管那老师怎么反对，径自踩着清脆的步伐下了楼。
　　铃声落下，略显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啪嗒，倒是格外的突兀。 
　　惹得不少坐在位置上的学生诧异的望了过来。
　　再看清那一双纤细的背影后，一群人又愣了愣，一拍脑袋，继续对付起考卷上渺渺无几的习题来。
　　笔声迅猛。



158，厨艺比赛重启

　　考试的日程安排与高考不尽相同，无非是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英语加两门副科，第三天全部考完。
　　至于中场休息的时间也不用来上课了，反倒是留给学生们独自自习，以作梳理。
　　虽然很多学生和老师都在抱怨这种做法太过浪费时间了。毕竟其他学校在这个紧要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宽松的自习的。
　　但领导层却对这个决策相当的推崇。
　　听上层那边的意思是说，这样一来是可以看看假期时学生们的储备，二来也是想审查审查孩子们自主复习的成效。
　　毕竟到了高三，很多时候还是在家里度过的，相比老师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最后的冲刺阶段，还是看学生们各自的自觉。
　　下课时分，教室里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
　　虽然也有两三个男生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聊着假期的见文或者八卦，但大考在即，更多的还是在复习接下来的内容。
　　数学一向是学生们的难点。
　　毕竟语文考试大抵和背诵有关，再加上高一内容的确不深，想要考个勉勉强强的分数却时不难的。
　　可数学不一样了。
　　所有的答案都是固定的，不会就是不会，这一旦失起分来，后果可是不可设想的。下意识的，不少学生对待数学的态度就比语文谨慎了许多。
　　从七班下来的胡小昭远远的看着，却并没有推门而入的打算。
　　张志和被教务处通知了去开会，接下来的课程被顺理成章安排成了自习。凭着前世的知识储备，小昭倒是对接下来的考试并不感到仓促，甚至在这会儿她的心里，最为要紧的，还是接下来的更新。
　　《朝朝暮暮》刚好在接下来的内容里有一段模棱两可的剧情，左思右想之下，她却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打算再推敲一番，已做决定。
　　更何况。
　　这本新书的内容有些晦涩，当着陈慕然和一众舍友的面，小昭其实也有些害羞去更新的……咳。
　　出了教学楼。
　　由于不少学生还在教室里带着，整个寝室的楼道安静无比。
　　或许就连宿管阿姨都不曾料想到吧，这个班级里冉冉升起的新星班级第一，居然会在这种紧蹙的时候旷课摸鱼，在宿舍里偷懒。
　　小昭蹑手蹑脚的上了门，打开木门，老旧的轴承发出一声轻微的枝丫。却在这一片寂静中格外的刺耳。
　　将大门反锁上，她四处看了看，然后将许久不见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捧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摸着。
　　“好久不见了，老伙计。”
　　如果是某些西部牛仔电影，怕是那些麦克雷们已经拍了拍腰间的左轮，如是感慨了吧？
　　幻想着那些电影里的场面，她暗自好笑。
　　按下开关。
　　不得不说梁若琳送的礼物配置就是贵重啊，哪怕是07年了，开机能这么快的本子，起码也得是中高端的配置了。
　　将随手携带的U盘导入，看着荧幕上密密麻麻出现的文档与更新字节，小昭揉了揉太阳穴，进入了工作状态。
　　老书和新书不同，算是完完全全自己的原创作品了，究竟能不能火，她本人也不清楚。
　　也是因为心底没底，新书方面的检查与完善，也比老书细心了不少。
　　小昭一只手抓过鼠标无意识的划拉着，碰到错字或者剧情bug的点，就会停下来修改一番。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时而想起，纤细的大腿也相互交叠在一起，百无聊赖的晃荡着。
　　结果她这边没看两页，藏在书桌里的手机倒是突兀的震动起来了。
　　自己的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再加上07年网络诈骗也不发达，来电的大多只能是熟人。
　　看着荧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小昭叹了口气，接通在耳边，“喂，是黄编么？”
　　“是我，小昭啊，好久不见。”
　　黄编辑那弥勒佛似的声音就从千里之外传了过来。
　　作为签约作者，黄编辑对这位小新人的照看还是相当频繁的，哪怕是刚开学这段时间，黄编那边打来的慰问电话，也也已经三四起了。
　　交流的多了，黄编辑自然就省去了笼统的客套，干脆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小昭啊，你的学校是佑德高中对吧？地址是燃城XXX区XX路32号是不是？”
　　“倒是没错……”小昭对照着学生证上的信息看了看。
　　末了却是疑惑了。
　　“您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杂志社给你那边邮寄了一份新刊，毕竟你的书才刚刚连载，想给你看看版面，相互监督嘛。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内容不符的，你也要及时通知我们啊。”
　　燃城高中其实是有售卖少年文摘的书报亭，只是距离颇远，更是与祐德高中相隔了两三站的路途。而小昭作为住校生，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外面瞎跑的。
　　对方也是想的周到。
　　小昭哑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杂志社的审核阶段都是相当的严格，就连碧海传媒那边也需要在上刊时经过初审二审两个阶段，更别提受众面更广的少年文摘了。相比如此严格的督促下，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才对。
　　“新书的更新我也看了，的确挺不错的，后面的内容也要多写啊，马上你们那边就要开始上课了吧？得花更多的心思在学习上了。不过可要记得两头挑哦。”
　　黄编又循循善诱。
　　这本《朝朝暮暮》，虽然是都市内容，但剧情新颖，文笔活泼，各种吐槽更是玲珑精致，既表现了女二的古灵精怪，也将女一号的温文尔雅展露无疑。无论是文笔还是结构，都属上乘。
　　重生文吗？
　　作为文字商人，类似的题材自己也看过，却是没有哪一篇像这般清新脱俗的。
　　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又会朝着哪方向发展？
　　黄编辑想着，微微骐骥。
　　不过心底也起了点迷惑。
　　都说这类文带了点甜宠的特质，所谓的甜宠，其实就是恋爱那方面的狗粮恩爱，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小女孩去写，倒也没什么唐突的。
　　而且按照以前的同类型小说来看，文中还免不了女主和女二争夺男人的戏码。毕竟有冲突，才有看点嘛……
　　可这本新书目前存稿已经快要5W字了，别说男主，就是里面出现唯一的几个男性那都是大叔级别的，怎么感觉这么古怪呢？
　　不会那些大叔就是男主吧……
　　这想法可有些犯罪了啊。
　　而且就目前行文来看，那些人也就和路人似的，见一面就被抛之冷宫了，半点男主气息都没有啊？
　　既然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
　　黄编脑海里浮现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
　　“黄叔，你怎么了吗？”察觉到那边的空白沉默，小昭对着话筒，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
　　她自然是不清楚，自己一心所纸笔的百合文，竟被黄编辑误会到了哪个层面去。
　　“啊……没什么，叔知道你那边学期紧，就不耽误了，你好好学习，我这边就先挂了哈。”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只是在前一秒，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的新刊是上个星期二发售的，正好这个月中旬有读者调查，反响究竟如何，我会在下个星期前告诉你的。”
　　黄编不是财务部门的，对于新刊的售卖情况也不太了解，而且小昭的新书是这个月刚刚上架的，究竟能否带动起销量，还得再过些时日在见证章。
　　“那好，辛苦黄叔了。”
　　伴随着那边的电话忙音，刚想收起手机的胡小昭却听到身后的一双手将大门给推了开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小昭后背都发麻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连忙要将手机藏在怀里。
　　“得了得了，是我，瞧把你给吓得。”
　　结果转身却看到梁若琳嬉笑着走回来了。
　　“我们的大才子也会露出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像个老成在在的老头呢。” 这丫头抱着胸，似乎把小昭吓到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一件事似的，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活脱脱小螃蟹样的。
　　“我很像老头吗？”小昭松了口气，却又摸了摸鼻子。
　　这话她从陈慕然哪儿听过，小暑也这么吐槽过自己。本来还以为是她们夸大其词了，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人都是这么想的？
　　她真的很老？明明前世也才二十多……三十出头的样子好吧啦？
　　被人天天说土里土气，真的很令人气馁啊好不好。 
　　“老里老气的！”然而这个答案似乎完全不需要思索，梁若琳毫不顾忌的小昭的感受吐槽道。
　　末了却又翻了个白眼，“哎我说，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一口一个叔的喊得可真甜，我都快听吐了。”
　　她吐了吐舌，笑容里带了些吃味。
　　小昭就啊了一声，在寝室里写书，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手里的那台笔记本还是自己送给她的。
　　“是我认识的一个编辑，最近这本书的更新也是他在管着的。”
　　“我要是能有你这么有才华就好了。”
　　小姑娘感慨了一声，双手抱在脑后，像是在羡慕着小昭的才华。
　　“如果你能静下心来构思的话，应该不会比我差的。”
　　小昭一如既往的客套。
　　这话说得却是有些糊弄人了。
　　不说《梦里》这种前世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巨作，《朝暮》也是小昭挖空心思所写的作品。无论是文笔还是剧情，那都不可能是新新写手们能够轻易到达的高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的是和我爸爸一个样啊。”
　　梁若琳泛起了白眼。
　　“都是事实嘛……” 
　　中午时分，天边扫过一抹淡淡的金黄。虽然还是冬日，可中午的风景却是格外光亮照人。
　　两个人的确没什么可聊的，小昭写着文，小姑娘怕打扰了对方，就在一旁收拾起行李来。没过一会的功夫，开学时还有些乱糟糟的行李箱就被挨个堆好在了床底。
　　“怎么这么早就回寝了？不再多看会书？旷课不好吧。”索性自己的检查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胡小昭笑着问道。
　　结果回应她的，就是梁若琳俏皮一笑。
　　“你自己不也旷课了么？还说我呢。”
　　很多学生旷课是为了可以休息或者逃离那漫无天日的试卷，可小昭的理由不一样，她之所回到宿舍，是为了应对那比平常人要多出的那一部分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小昭甚至觉得比起构思文章来，还是试卷考题来的更亲切一些。
　　毕竟高一的内容不算困难，稍微想一想，也就能拿出解答了。可写文这种事，一旦开始，没个把小时是完不成一篇稿子的。
　　“安心好了，我没打算旷课，刚才教务处喊我去拿快递，放完了我就走。”
　　梁若说着，变戏法似的将身后的盒子摸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兮兮包装的盒子，鼓鼓囊囊的布条包裹着，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里面是一套餐具，锅子铲子还有一个电磁炉，主办方那边说了，舞台场地的合同已经签好了，下个月比赛正式重启，四进一的决赛可也得靠你了？我们的大厨师，你可得多多争气哈？”
　　梁若琳似乎已经遵从老爹的教诲，将买通小昭的事儿说的那么顺理成章，几乎都快成习惯了。
　　将那包装拆下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电磁锅的边沿，嬉笑道。
　　“快点来试试吧？我特地买了不需要天然气的型号，哪怕是在宿舍里，插上电板也能煮饭呢。”



159，海鲜

　　依稀记得自己读大学的时候，那些个舍友也偶尔会从桃饱网上搞来这样的小玩意。
　　时而一行人凑在一起，间或会有隔壁寝甚至隔壁楼的加入，就那样围在一起是吃个火锅什么的倒也惬意。 
　　只是功率颇大，很容易引起火灾，只要被宿管给撞见了，基本就是等着没收的命运。
　　看着前世大学时候才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东西近在咫尺，小昭只觉得淡淡的时空错位感扑面而来。
　　她摇了摇头，挥散了这些曾经的过往，打开包装前还是示意了一下梁若琳，“我可以打开吗？”
　　“你随便用！就是买给你的！”梁若琳倒是将自己高耸的胸脯拍的啪啪响，震颤出点点的涟漪。
　　这玩意倒不是很贵，相比电脑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她自然毫无顾忌了。
　　小昭揭开包装看了看，将锅身抽了出来，抚摸着锅柄，像是在抚摸情人一般在那细细打量。
　　材质很好，颜色也是低调奢华的淡灰，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而且最关键，07年这种家具才刚刚投放市场，虽然后市类似的电磁锅也就百来块钱而已。可在当下，没个五六百，怕是拿不下来。
　　更何况07年的软妹币价值和后世又不同而语，这份礼物不得不说还是太贵重了一些。
　　“我不能收。”下意识的，小昭就想推三阻四一下。
　　可转念一想自己连笔记本都收下了，再这么像模像样的装大头，是不是太碧池了一点？
　　她也只好将那句话吞回肚子里。锅子随手放在一旁，弯腰下身，将藏在衣柜里的围裙拿出来，系好在腰间。
　　“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做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下次喊你爸爸别老宋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我真的快吃不消了……”
　　她捂了捂头，忍不住有些叹气。
　　古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连前段时候的胡家都在躲避着年货攻势，自己这个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精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梁爹的所想？
　　估计也是看中了自己的手艺，打算在毕业以后把自己招进餐厅吧？
　　到那时候，自己都收了人家三年多的礼了，这人情早就欠下满满的了。再拒绝，怕是在情面上也说不过去。
　　估计这种想法梁爹也跟自家女儿透露过，所以梁若琳才会这么殷勤的各种示好，打算将自己拴在她们家里去……
　　只是小昭是真的没打算朝着厨师方向发展的，虽然她承认自己的手艺还是挺独到的吧，真要让她在梁家干一辈子活，那就有些不适应了。
　　虽然以两个女孩的关系，梁爹给出的俸禄定然不会很少。
　　可金钱这种东西，可是拴不住她小昭的心的！  
　　这么说挺中二的，但也确实如此。
　　“你有材料？我还准备明天买点回来呢。”梁若琳闻言，倒是眼前一亮，笑着问道。
　　“当然！”
　　小昭不假思索的点头了，连忙制止了对方的信誓旦旦，“你不用买菜了，如果真的没东西可吃了，我会出门帮着拾掇的。”
　　这姑娘已经帮了自己很多次的忙，如果再眼睁睁看着她花着自己零花钱去买菜，自己这良心可就真要开始不安了。
　　而且有一说一，这个年纪的孩子出门买菜大抵都是被宰的料，毕竟像小昭这样会做饭的实属少之又少。
　　小昭看了看，走到床底，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分成了三个隔间，其中一份是空着的，至于剩下的两块，则放着一盘发酵好的面团与一坨猪肉。
　　上次厨艺大赛的时候，自己这边还保留了一些存料。本来也没地方用，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虽然保存的时间偏长了，只是好在这两天气温偏低，哪怕是没有冰箱，也勉勉强强足以保存不变质。
　　……大概吧？
　　说是这样说，小昭轻轻凑在肉块上嗅了嗅，表情顿时就奇怪了。
　　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啊？
　　真的没问题吗？
　　她有些纠结。
　　面粉猪肉，东西倒是凑足，可要是单一个面团的话，估计做饭就会很难了。毕竟无论怎么加调料，馒头依旧是馒头，不可能好吃到天上去吧？
　　“哎，还没好吗，还没做吗？”
　　就在小昭犹豫的档口，梁若琳却托着下巴，回忆起当初那飘香四溢的香气，忍不住淌口水了。
　　“就好了！马上就做！” 
　　远远地看了一眼，小昭扭过去吆喝了一声。
　　嗯，虽然肉质是有些变质了，反正不是给自己吃……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的吧？
　　反正闹肚子的人又不是自己对不对！
　　索性。
　　起锅烧火！
　　床铺下还放这些瓶瓶罐罐的调味料，那些都是上学期托陈慕然买来的。
　　反而大豆油缺货了，以来也是价格偏贵，自己搞不起，二来也是体积太大，不好往床下藏。万一宿管查寝，那目标可是大大的，想要被发现了可不是难事，
　　不过好在猪肉本身就不缺油，随便翻炒两下，就看见起初白花花的肉质层，散发出淡淡猪油的肉香。
　　梁若琳在远处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胡小昭却皱眉看了过来。
　　“你动静小点！被听到了很麻烦的。”
　　一向好脾气示人的小昭同学一旦发威，身上那股淡淡的威势还真有些凛然。
　　“抱歉抱歉。” 
　　梁若琳后知后觉的用两只捂住嘴巴，乖巧得跟个什么似的，连个大气都不敢放。
　　好在运气不错，一直等到五花肉出锅，屋子外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小昭将肉块从锅中夹了出来，拿了一个陶瓷碗，推到了梁若琳的面前。末了还学着后世某个后宫烹饪男主的姿势，轻轻掸了掸挂在肩上的毛巾。
　　“招待不周！”
　　梁若琳搓了搓手，满是期待，结果用筷子将肉夹起时小意的闻了闻，表情却顿时发了歪。
　　“这肉……”
　　“怎么了？”
　　“闻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
　　胡小昭就有些心虚：“可能是……烹饪的时候油太多了吧？”
　　她这种做法倒是常见，简单的油炸，在油炸前还给猪肉来了一次全身spa，无非是涂抹了一些面包糠啊酱油啊之类的，和麦肯基这类快餐店的油炸手段大差不差。
　　只是07年的时候燃城贫乏，本地县城的穷苦学生很少有机会见识那高端的快餐店，饶是梁若琳，也只是在家里的高端餐厅吃饭比较多，对于这种洋气的西式炸肉，下意识感到了好奇。
　　“真的吗？”她还在狐疑。
　　“应该是真的吧……”小昭却回答的有些不确定，放在裤子上的手抓了一下大腿。
　　只见对方慢悠悠的抓过筷子，将五花肉放到口中，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块。
　　然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小姑娘的表情却像是坠入了冰窖似的，瞬间凝固了。
　　呆愣愣的瞪着眼， 半晌都没说话。
　　“难道是坏了？摆这么长时间了，的确很容易变质啊……”眼看情况不对，小昭连忙心虚的演戏起来。
　　一拍脑瓜仁，故作自责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懊恼：“你看也真是的，怪我怪我，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哎，早知道刚才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坏掉了……要不这样，你先别吃了？明天我买了新鲜的食材给你再做一份新鲜的？” 
　　说罢，就打算仓促将剩下的那一大半收起来，丢到塑料袋里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梁若琳却忽然伸出手，拦住了小昭。
　　“没有，好像没过期，而且，貌似还挺好吃的……”
　　就见她表情微怔，将嘴巴里的肥肉细细的嚼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意犹未尽，又夹起了碗里剩下的那一大半。
　　女孩子的胃口本就不大，更别提时刻保持着身材的梁若琳了。再加上本来猪肉就很肥腻，随便吃两口也就腻了。
　　可哪怕如此，小丫头却依然将那大半的五花肉吃的只剩下一小块，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表情幸福满溢。
　　胡小昭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她诧异了：“真这么好吃？而且还没有过期？”
　　“就我自己的口味来看，起码比路边摊，还有一些店铺的师傅要做的更有口感！
　　小丫头想了想。
　　然后一本正经的给出了答案。
　　“真的？”小昭却是有些诧异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秘方，虽然口味的确不错，但起码在国外，已经有不少价快餐厅都在用着这样的烹饪方式了。而且自己材料不足，有没有那种特质的油炸锅，论口感，肯定比不上原本的快餐成品了。
　　这道菜唯一能说的也只是比路边摊的口味要做的稍好一些罢了。燃城人的口味偏淡，平常吃到的菜色很少能放这么浓郁的调料，或许初见杀之下，才会觉得口感美味。
　　但说句实话，这种烹饪的确经不起推敲。且不说那评委声名赫赫了，剩下的那三个参赛者也是也是师出名门，什么样的菜色没见过，什么样的口味没吃过？如果如此唐突的上台，怕真就就会被秒到渣都不剩了吧。
　　“主办方昨天给我爸爸发去了一条消息，说是决赛的主题定下了，和海鲜有关。”
　　吃干抹净的梁若琳矜持的拿过一旁的餐厅纸擦了擦嘴巴，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不过如果你不会做的话，用其他的材料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在加分方面会比较吃亏一些。”
　　毕竟每个厨师的派系都分的很清楚，倘若一味的规定做菜范围，反而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比如燃城，附近虽然也有一些海鲜批发超市。可人们却更爱吃米饭甜品多一些，这种大环境的厨师在做菜的重心肯定围绕着面食米食发展的。
　　“这样吗？”结果小昭点了点头，面容却起了笑容。“我知道了。”
　　海鲜啊……
　　看来运气不错？
　　自己前世在西粤那边工作了许多年，倒是对这方面稍有研究。
　　不过自己平常做工作餐什么的肯定本着朴素为主，也不可能在那些大价钱的海鲜上下文章，那岂不是浪费么？
　　至于前世，哪怕空有一道道颇为惊艳的菜谱，小昭却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的。
　　不过这辈子和后妈关系倒是渐渐转暖了。也不知道自己本着参赛的名义，去管她借几袋子大闸蟹，姨娘究竟是借是不借呢？
　　想着印象里那个扣扣搜搜却有些可爱执拗的后妈，胡小昭的苦笑就收敛不住。
　　看着小昭神色变幻，梁若琳怔了怔，却还以为对方犯难了，不觉劝道，“要是实在想不到关于海鲜的菜色也没关系的，这盘油炸五花肉也挺美味的不是么？到时候直接拿着这个上台不就行了。”
　　毕竟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今天张志和又警告了学生们，说是语文考卷有不少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分数下滑。形势严峻。
　　如此风声鹤唳下，梁若琳也不舍得胡小昭为了自己的老爸而挨骂退步。
　　更何况晋级的那三个厨师，一个个都在当地省城有着颇大的名气。
　　梁若琳倒不是贬低她胡小昭。只是无论换做谁也难以想象，她们这样乳臭未干的高中生，真的有和对方同台较量的实力吧……
　　“好歹也是你爸爸，胳膊肘往外拐啊……”看着这丫头娇憨的模样，小昭有些好笑，想要伸手捏了捏对方精致的鼻子。
　　结果这刚伸出去却又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在害怕太过亲切的举动吓到了对方。
　　她扭过头去，没有看到梁若琳那微微遗憾的表情， 只是在脑海里思索起关于下面的对策来。



160，成也萧何

　　三天的考试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草长莺飞，屋子外的鸟儿时而栖息在枝头上，时而又振翅高飞，将那枝干震得一阵颤颤巍巍。
　　绿植上泛起点点新芽。前晚的雨水已经彻底干涸了，苍穹上一片暖阳通透。小昭将手里的考卷放在讲台桌上，忍不住耸了耸肩。
　　节气的变化，让她有一种在三天内从冬天过到春日的错觉。
　　实际上也差不多了吧？
　　按照阳历上的日子来看，立春，也是半个月前的时候了。
　　她晃了晃脑袋，最后两门副科是放在一起考的，内容不难，但胜在两门都是文秘，做起来难免手酸。
　　而且小昭前世与政治历史无缘，哪怕是读入了大学，对这两门也是一如既往一窍不通的样子。所以她也保不准这两门学科究竟能考的怎样。
　　作为重生者，自己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始终会有短板。
　　好在庆幸的是自己的短板并不是主课中的一门，哪怕未来高考了，其影响也不算大。
　　七班的教室里自打下课以来就是一片闹哄哄的，走廊外时而有如厕或者喝水的脚步声，而教室里则是不少人的交投接耳。
　　平常也会偶尔谈起明星或者化妆品的小团体，现在却清一色在对着答案。
　　“最后一道题，好像跟铁离子什么什么的有关……你写对了吗？”
　　“好像不是铁离子吧，是和氢气有关的好不好。”
　　说话的是两个女孩子，虽然没有争论的面红耳赤，却也算是针尖对麦芒了。
　　学术圈真是一个相当古怪的东西。
　　倘若考完试你去问对方有没有考好，那么大抵得到的都是考砸了之类。
　　可要是和别人对答案的话，那么那些口口声声中考砸了的学生，却又会以千方百计的手段说服别人自己的题解才是对的。
　　总感觉特虚伪。
　　她晃了晃脑袋，将耳中得聒噪抛之脑后，收拾起了书包，整理下楼。
　　考试结束了，她也就没有借口再在七班的教室借座了。
　　动静不大，却依然惹得了一些人注意，身边两个还在谈笑风生的男生望了过去，眼看小昭要走，眼神里有些失落。就连八卦也不聊了。
　　他俩这几天考试都被安排在了小昭的身边，左右两侧的空位距离不算特别远，几乎一扭头，就能瞥到那清澈的容颜。
　　在考试时，二人的鼻尖偶尔也会传来身边妙龄少女淡淡的芳香，虽然那股香气很浅很薄，而且还时断时续的，却惹得二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现在到了离别的时候，嘴上不说，心里却自然会不舍。
　　只见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鼓起勇气甚至想张了张口喊住小昭。
　　可最后却是放弃了。
　　在这样一个懵懵懂懂的年代，能够亲身张口将那四个字说出口的异性实在是少之又少。或许也恰恰因为如此，带了点遗憾，带了点不完美，在未来成人长大之时蓦然回首，才会觉得学生时代的青葱岁月，是最为记忆深刻的吧。
　　走在前方的小昭同志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更猜不到自己只是考个试而已，居然也能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记忆。
　　只是在她即将下楼的功夫，门外，一个人影却将她拦了下来。
　　“胡小昭，你能等一下吗？”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嗓音清脆，倒是好听。
　　小昭微微一怔，将书包斜了斜，看了过去。
　　却是瞧见那个精致可爱的女孩子，正巧还是考试时坐在自己身前那位姑娘。
　　联想起那丫头初次相遇时的傻样，小昭有些好笑，却是不清楚对方想要干什么。
　　“有个人！托我给你带句话……”结果那姑娘挠了挠头，样子居然比小昭还纠结。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尴尬的场面了，竟是把角落里缠着的那个男生给招供了出来。
　　那是一个眼镜男，外貌相当的普通，还挂着一脸的麻子，看上去倒是泯然众人矣了。
　　只是小昭曾经在排行榜上看过他的照片，一般考试成绩较为出众的，教导处都会为其在门口大黑办上办一段时间的个人介绍，可谓牌面十足。
　　看样子，这个男生就是上次期末考的七班第一了。
　　就见他仓促的推着手，示意女生不要声张。可小丫头可不管那么多，竟就这样将他推到了小昭面前。
　　“就是他！他叫刘长江，你喊他阿江就好了，我姓佰，叫佰倪，阿江说他觉得你成绩挺不错的，想问你有没有空，好一起复习。共同进步。”
　　一起复习，共同进步吗？
　　听着这句话，小昭有些好笑。
　　自己前世也会借着这种借口去和漂亮的女孩子接近呢……身为过来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个男生的想法？
　　想着，小昭的嘴角挂起一丝戏谑，看向那个面容拘谨的小男生。
　　结果还没来得及拒绝，一旁的佰倪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开了。  
　　“真的是，就这点事自己说不行么？还非得喊我帮你出这个头，搞得好像是我在约胡小昭一样，你从小胆子就这么小，以后还怎么得了？”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复杂，像是在教训那刘长江，但实际上心中的五味杂陈却有苦自知。
　　小昭微微一愣。
　　女孩子心思细腻，又比男生早熟，不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这么想着，一下子就心疼起这样一个小女孩了。
　　小昭忽然能明白当天考试的时候，佰倪为什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一直在拿自己的脸和她作比较了。
　　原来如此啊。
　　青梅竹马一向是最为无疾而终的，多年的朝夕相处，总会让其中一方对另一方的存在习以为常，从而渐渐忽略了她或者他的想法。
　　前世的自己对这类感情复杂的文章看的多了，虽然说出来的时候会显得矫揉造作，但其实在心底的柔软处，却也对着这样的感情有些难以释怀的。
　　她楞了一下，虽然摇了摇头，不过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这两天还要复习看书，估计不行了……”
　　“是吗？” 这个答案似乎在预料之中，刘长江长得不帅，空有好成绩罢了，自然有自知之明。
　　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那表情微微有些失望。
　　看着身边人的异样，佰倪的眼神浮现出了一丝落寞，转而又叹了口气。
　　“不过。”小昭顿了顿，却是看着佰倪说道。
　　“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能会上来找你玩的。佰倪，上次你的作文不也拿了全班第一吗？还被当成范文朗读了呢，我们五班也流传着你的传说，刚好我在写作这方面也有点小研究，小兴趣，如果有空的话，我也挺想找你探讨探讨的呢。”
　　小昭温和的笑道。
　　这个倒不是吹牛。
　　佰倪的作文，的确写的不错，虽然凭着前世的文学素养，小昭的作文总分比佰倪稍高了两分，可要是抛却其他因素看的话，如此漂亮的女孩又有这么深的遣词造句的能力，的确算得上稀奇。
　　“那你们聊天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我其实不太擅长作文的，佰倪，你能不能辅导我一下？”一旁的刘长江有些诧异，连忙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引开了话题。
　　这话就有些牛皮糖的意味了。
　　小昭深深看了一眼小姑娘眼中的骐骥，却是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位置就那么大，你要真的凑上来，我也不好拦着啊。”
　　倒是一直心情复杂的女孩子怔了那么一下，再次看过来的眼神带起了复杂。
　　听其他班级的同学说，胡小昭是个不听指挥的纨绔，各种黑点，极其的不好相与。
　　可现在看来，貌似，并不是那样啊？
　　这个人还挺特别的……
　　佰倪怔了怔，心底对着小昭的看法也悄然改变了。   
　　————
　　就在考试结束的最后那天下午。
　　《朝朝暮暮》这本小说，终于在少年文摘上，轰轰烈烈的连载起了它的第一篇内容。
　　经过半年的筹备，一个月的造势，胡小昭连同着十多名同期作者，初次在少年文摘的版面崭露头角。
　　而唯一与之不同的是，那些新晋签约作者，大抵都是在新开辟的后半页的位置连载。
　　唯独小昭一个人，挤掉了曾经那本火热红书《猫咪日志》的位置，而在杂志约莫28页的位置，刊载了属于自己的内容。
　　平心而论，虽然那本《猫咪日志》由于作者车祸住院，杂志社也发出了通告要暂停将近半年的更新进度。
　　可这么快的速度就将其更换了下来，那些《猫咪日志》的铁粉心里说是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要说挤掉的书是某些老牌作者的也就算了。
　　可偏偏这本《朝朝暮暮》，不仅谁都没看过，而且还是头一次刊载的新书。
　　一时间，对其的不满自然是宣泄了出来。
　　和网文平台不同，很难接到引流广告与快餐文化的实体杂志来说，唯一的利润重心便是这些一路走来的读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新杂志堪堪连载不到两天，看着底下上交来的各种不满与抱怨，甚至还有不少人声讨着关于换掉《朝朝暮暮》版面的呼吁时。
　　黄编辑和周闯编辑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熬了。
　　“怎么说？”
　　“都快吵疯了，不只是读者和粉丝，就连其他的编辑和文案都不理解这么做的目的。”周编辑摇了摇头，似乎各种声讨近在耳前似的，一旦回忆起来，自己这太阳穴就止不住的跳动。
　　“你说说黄哥，这可怎么办呢？”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周编辑下意识将埋怨的目光望了过去。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们爷儿俩一起提得意，算是同谋。
　　但其实其中的委屈也只有周编辑一个人能明白啊。
　　起初这个馊主意就是黄编辑自己主动提出的，为了此，自己还跟他有过一段争执。可对方就是不听，愣是顽固，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了吧？
　　虽然他知道黄编是好心，为的就是强推这一位潜力作者的新书，却没想到，这种做法非但没有得到多数人的认同，甚至还遭来了诋毁。 
　　这该如何是好？
　　这就难以收场了吧？
　　周编辑忍不住看了眼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的老大哥。
　　心里苦兮兮的，跟吃了黄连的哑巴似的，有苦自知，却有难言。
　　这还真是成也黄哥，败也黄哥啊。



161，黄编的纠结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安静。这不仅仅是因为上班早，其他的员工都没到场。
　　前天晚上，唐总经理给二人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了解到了最近少年文摘的动荡。
　　虽然身为黑面鬼的唐大总裁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那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听得两人后背冷汗直冒。
　　于是为了商讨对策，这两人不约而同提前了半小时来到办公室里。
　　紧接着，就是眼下就是如下这般场景了。
　　看着昨天从市场部门那打印来的一些读者反馈与调查，两人的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周闯深深的看一眼这位老大哥，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轻轻起身，帮着其水杯灌满热水的，淡淡的茶香就这样袅袅飘散在了屋子里。
　　茶虽好闻，饮茶的人却是心绪不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那热气散去了大半，黄编辑才轻轻叹了口气。 
　　“不好办啊……”
　　的确是不好办啊。
　　有一说一，强推《朝朝暮暮》这件事，从战略角度来说的确没有任何的毛病。毕竟那本《猫咪日记》的销量已经在逐渐下滑了，这一点，从每个月的读者反馈就能看出来。
　　黄编是编辑，自然对这类信息数据的变更，有着敏锐的嗅觉。
　　无论是关注度还是作者的写作激情，这本《猫猫日记》都在慢慢的滑落低谷。甚至其最近给出的那一句“因车祸与家庭变故，本书暂停更新”的理由，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虚伪，明眼人就一眼就能明白，这家伙铁定是要TJ了。
　　可TJ归TJ，再怎么做死，那也是作者本人事。如今你一个外人莫名其妙的参合一腿，那么一切的意义却都不一样了。
　　“人家作者只是出了车祸暂时不能更新了，你们编辑部二话不说就给人换掉，是不是太没有娘心了？想钱想疯了吧。”
　　这样的评论顿时冒出了水面。
　　从时间线上看。
　　《猫咪日记》自打上个月还在保持着更新，虽然其中断断续续的，但起码一直活跃在读者的视线里。再加上那个作者是个老牌，积攒的粉丝数也颇多，哪怕这些人觉得这本书写的无聊，作者江郎才尽，甚至不耐的会跳过了他的文章，可这并不代表作者在他们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就没有分量了。
　　如今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被别人顶掉了，不少曾经的粉丝自然会觉得被冒犯了，一时间，触怒的，护短的人群，自然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读者’，甚至说，是敌台请来扰乱视线的水军也不为过？
　　这群人开始在各种网络论坛上放着烟雾弹。
　　“号外号外！《猫咪日记》作者疑似与平台内部不合，首页位置被顶，新晋作者疑似内部人员！老牌作者无奈被迫TJ！”
　　这样的大大的迷惑眼球的标题都被打了出来，虽然其性质一看就指导假的不行。可偏偏还真就带起了风浪。
　　一时半会，整个网络平台上倒是乌烟瘴气，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少年文摘拥有着一定程度的知名度，也是因为如此，其中某些写得好的文章偶尔也会刊载在网络上，供人观赏。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看盗版的嫌疑，可不得不提也给其社团增添了一部分流量。
　　毕竟网络不发达，许多内容都是一小节一小节的，如果你被勾起了兴趣，那么就必须购置实体版了。
　　可这一次，少年文学的人气虽然比往常飙升了许多，就连官网网页的点击率也在呈现上升函数的增长。看看这不消半个星期就冒出茫茫多的恶评与八卦，黄编辑只觉得自己这步棋实在是走漏了。
　　平心而论，小昭这本小说写的太精彩了，再加上她来到公司前的战绩累累，黄编辑也比谁都积极似的想要给她最好的位置。可偏偏，这般举动害了她啊。
　　这也正是黄编辑唉声叹气的原因了。
　　小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愉悦心灵的，而说句不好听的话，大众是最没有主见的一种群体。很容易被网络上的风向所带偏，这也是为什么经常会出现人云亦云网络暴力的原因了。
　　现如今这本小书的第一印象已经被有心人给搞坏了，虽然其中也跟黄编辑的冒进操作有关。但既然有了主见作怪，那么哪下来这本《朝朝暮暮》无论再怎么写，也很难在这些老粉丝的口中讨出一个好来了。
　　从那些评语就能看出一二。
　　这些从市场部打印来的网络评语与读者反馈中，七成是在声讨起走后门的，要求领导层彻查编辑的泄职行为，用词规范，气势汹汹，像是敌台的人有意而为之，也有些像是故意展露学识渊博的网络高材生。
　　至于剩下的三成，大抵都在吐槽这本书的漏洞。
　　比如内容平淡，没有新意，质量配不上前页推荐之类的云云。无外乎就是一句话，要求编辑将这本《朝朝暮暮》下架。
　　少年文摘本来受众群体就在这一块上，初高中学生居多。而偏偏这样的人群是最经受不住蛊惑的了，一来二去的，这一次在学生间迸发的反对潮可谓相当的热烈。
　　“现在该怎么办。”
　　将那打印的三层里里外外的评价，周编辑只觉得脑门子生疼。
　　他用手揉了揉，而不远处一直在沉思没有说话的黄编辑，却像是纠结着什么似的，忽然深吸了口气。
　　“要不……换？”
　　换，自然指的是将这本《朝暮》给下架，而且现在群情沸腾，短时间内怕是不太可能再上架了。
　　这么做，无论对于小昭本人来说，还是对公司，都是一次不小的亏损。
　　那边的合约以及签订了，保底加买断，每个月要给与小昭一定的稿费字数费。而且不仅如此，由于这件事是他们先违约的，所以还得补偿对方一定的赔偿金。
　　其实钱不钱的倒也不是什么，可关键的是，黄编辑真的不舍得看到这样一个好苗子败在了“初见杀”的脸上。
　　这也太憋屈了，不是么？ 
　　周小弟默默的听着，眨了眨眼。
　　心下五味杂陈。
　　这事自己算是半个背锅的，莫名其妙就成为了黄编辑的同谋。
　　其实一开始，他还有些埋怨。
　　但看黄叔那个表情，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想必做出这样的选择，黄哥的心里也是很难过吧。
　　毕竟当初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拉去的，无论是签约还好，还是后面的走程序，换流程。都是她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的出力。
　　一本书的推荐位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换掉的。
　　尤其《猫咪日记》还拥有着不小的流量，哪怕它日益衰退。
　　为此，领导层也开了一场会议。
　　会议途中自然是把黄编辑训了个狗血淋头了。
　　智囊团里的稳健派一直不下少数。更何况在不少人眼里，杂志社之所以能起来，与读者的良好口碑占据了很大的关系。黄编这么争议的做法，无异于自砸饭碗。
　　想来，他承载了那么多，现在反而要一口否决，亲自将自己的所有努力，所有成果，付之一炬。
　　怕是那份心情，也是极其的纠结吧？
　　这么想着，周编辑的心里五味杂陈。
　　兴许是不愿意看到一手带着自己的打哥就这么陷入自责里，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对方手里的恶评表，抽了出来。
　　“我觉得还是暂时不换的比较好，毕竟成绩还没出呢，再急再急，也得等到下个星期的财务报表出来吧？” 
　　像是编辑社的销量成绩，一般都是一个月一次，像是今天这样隔了一个星期就看数据的紧促，却是在少年文摘的发展史里，都不曾遇到的。
　　足以见得这次意外的重要性了。
　　“可是…唐总那边。”
　　黄编辑有些诧异周小弟会帮他说话，望了过去。
　　这个时候，应该明哲保身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吧？
　　“唐总那边我去和他说就行了，周哥，你别自责了，看把你纠结的？这事我也是从犯，那说服唐总得事交给我不也行了吗？”
　　周闯说着，轻轻拍了拍黄编辑的肩膀。
　　“这两天也够累了，就先休息休息好了。你啊，等以后安心下来，好好多催一催胡小昭的文，其实说实在的，她的文的确写的不错，说不定多更一更，就能扭转印象了呢？”
　　这种说法有些虚无缥缈。
　　对方还在犹豫，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这事就过去了，别说了，以前都是你带我，这一路走来，现在也该到我回报的时候了。” 周编辑却笑着安慰道。
　　“黄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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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开课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如同领导层预测的那样，许多学生的总分都有一定程度退步。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一个月疏于学习，各种走亲访友耽误了时间，会有退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开学第一考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敲响警钟么？甚至可以说现在的退步，还是一种好事。
　　只是即便在学生大退潮的环境下，五班的那个胡小昭同志，却依然逆流而上，稳稳将自己的总分，照着前段时期的期末考，向上攀登了三分。
　　虽然这个差距很小，但结合着周遭各种各样的退步与降分来说，就显得格外难能可贵了。
　　不仅如此，她的年级排名也在稳固上升。
　　短短三分的进步，竟是让其从66名，一跃跃到了年级40的行列之内。
　　足以栖身八班行列的名次！
　　她究竟是怎么学的？
　　头一次，教务组里得老师们，也将诧异的目光看向了五班的班主任，张志和。
　　其实不仅是张志和，教务组里的人都有些傲气。佑德高中的老师藏龙卧虎，有各种地方花大价钱聘请来的专家教授，自然而然对这样一位辈分小，年纪轻的普通班班主任视如无睹。
　　简单点来说， 就是看不起。
　　不过张志和倒也觉得无所谓。
　　平常本就性子孤高的他，其实自个儿也挺瞧不起这些虚拿头衔的老师，只觉得这群人虚有图表，不过是沾着生源的光了，如果自己能拿到八班七班的生源，不也一样能年年本科率五成以上么？
　　既然两边都互相不对付，那办公室里的交谈定然颇少。
　　只是这一次，这些优等班的班主任们，也是头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一股狐疑的态度，打破平常的僵局。
　　略带讨好的笑着看向了张志和。
　　“张老师，你到底是怎么教的？你们班的那个胡小昭……”
　　张志和微微一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和往日一样的孤傲，自顾自的在那迎着茶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等到其他老师觉得他快要喝撑着了的时候。
　　他低头颔首，悠然叹到：
　　“这个问题，你得亲自问人家胡小昭去，我只是把知识点告诉了她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之所以能学的这么好，一是她的天赋，二是她的自觉，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了。”
　　虽然是实话，却在这种场合显得格外的装。
　　旁边的老师微微皱眉，暗自不悦，心下对这个张志和的评价更是低了一层。
　　这人，怎么一点体面都不给？
　　人家好心请教问题，你这么冲，是想埋汰谁呢？
　　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张志和却还是那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推开了门，大步离去。
　　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节课刚好是我的语文课，还得给孩子们公布成绩呢。”



162，面对总经理

　　祐德高中之所以常年稳居在县城高中的前列，自然有它过硬的原因。
　　考试极其重视，与分数相关的任何东西都从来不马虎，成绩批改的速度更是让别的同重点高中老师望尘莫及。
　　三天的考试刚刚落下帷幕，学生们还在更换座位，甚至连那块属于自己的凳子还没来得及暖热乎。张志和已经抱着一塌试卷来到了讲台上。
　　“下面开始报成绩，主科的已经出来了，副科的还在做统计，下午之前，各位的分数就都能从任课老师那边知晓了。”
　　那张老脸带着点冰霜。
　　虽然先前这家伙声势汹汹类似退步的警告没少说，可真到发成绩的这一天，不少人却发现，那张微皱着的嘴角，竟是隐约上翘了两分。
　　这是什么意思？
　　不少人出乎意料了。
　　难道说这次考试的分数并不是预告的那样整体下滑？老张其实是在开玩笑，之前说的那么危言耸听，不过是糊弄他们这些学生玩而已？
　　然而没有经历过办公室那一幕，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志和此刻心情惬意的原因。
　　张志和顿了顿，将各自的考卷抽出来，挨个按照上面的名字报出分数。
　　由于时间紧凑，没办法分出前次顺序，报出的成绩也就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了。
　　在那机械化而带着一丝威严怒目的声音中，被报道名字的学生心情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结果却都是坠入了各自的低谷，并没有起先揣测的那么美好。
　　这次考试题目不算特别的难，但有两三道题超出了高一的知识范围，再加上一些题干模棱两可，看似简单，实际上内涵玄机，不经意间就容易丢掉不少分。 
　　再加上寒假复习没有老师指导，很容易出现顾此失彼的漏洞，自然成绩大抵都不理想了。
　　唉声叹气的一片。
　　许多人诧异再到失落，脸上的表情神色变化，竟是完全不能理解既然全班都考得这么差，为什么这个张志和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是所谓的怒极反笑？被气到头了？
　　结果就在这时，张老师翻到了小昭的试卷。忽然收敛起那副苦大仇深，顿了顿，声音都抬高了两分。
　　笑容饱满。
　　清澈透亮。
　　“这次考试，胡小昭同学又进步了足足五分的总分！在排名上，也从原来的66名，位居到了年级40的前列，甚至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八班大门，大家鼓掌！”
　　“真的假的？”
　　不少人诧异，回过头去。
　　祐德高中可和别的学校不一样，一个个都是优等生，无论中间梯队还是年级前列，一个个分数咬的可都是很紧的。
　　别说进步五名，就是进步个0.5分，说不定都能甩下来一两个人。
　　而在这种大逆流的环境下， 胡小昭居然再一次夺得了头筹，这件事，的确让人为之讶异。
　　“又是她。”
　　“怎么感觉她一直在进步啊……”
　　“这步子迈的也太大了吧。”
　　“太邪门了，跟开了挂一样的……”
　　霎时间，周围的各种窃窃私语便响了起来。
　　也难怪他们这么嘀咕。
　　一个人的进步空间是有限的，而在同龄人大家都铆足了劲头的前提下，你还能这般轻松写意的稳步上涨。哪怕是天才儿童都是无法拍胸脯保证做到的。
　　更别提那些个年级前列的优等生，本就属于顶尖的范畴。想要从中分得一杯羹，其竞争压力更是难上加难。
　　坐在后排位置上的胡小昭听得窃窃私语，脸上却半点得意都没有，禁不住苦笑。
　　只是轻轻捏了一下裤脚，飞速的走到讲台上将卷子拿过，就打算逃离这些是非的目光。
　　说句实话，她一直不习惯这种火辣辣的目光，但偏偏事与愿为的是，每次考试她都不出意外的成为班级里最夺目璀璨的星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天一直在给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的成绩之所以在进步，其实原因真的非常简单。
　　嗯，有着前世的记忆加持，一切高中的知识点都不过是在做着复习罢了，更何况题目虽然超纲，可要是以高二高三的眼光看过去倒也不算难解。能准确的写出答案，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本来她还不想搞得那么显眼，就跟普通学生一样遇到超纲题假装不会做也就完事了。
　　可无奈的是这两天疏于复习，许多知识点都模模糊糊的搞不清楚，唐突的让她在考卷上分清那一道题考的是高二内容，那还真是强人所难了。没有办法之下，也只好将分数全部拿了下来。
　　听听，这话说得，还是人说的话吗？
　　但偏偏就是如此。
　　小昭无奈，万分的无奈。
　　她匆匆忙忙拿了考卷就想下台，但偏偏张志和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拦住了这个清秀的身影，就将班主任将考卷翻了出来，指着最后两道解析题说道。
　　“最后这两道大题，上次考试的时候得分率是百分之二，这次依然是百分之二，全班全年级作对的人都不超过五个，咱们班胡小昭算其中之一！你们说说，上次跟你们说的话都放到耳旁风了是不是？不会向胡小昭看齐吗？下课有不会的，究竟能不能向她好好请教请教！”
　　回应张志和的自然是学生们拉长的声音，有些懒散，也显得格外没有感情。这也是许多高中见怪不怪的场面了。
　　“能请教……”
　　“我听不见，再大声一点！”张志和对于这种懒散的回答一点都不买账，甚至眼睛一瞪，继续埋汰道：“都没吃饭是不是啊？马上胡小昭都快超过八班学生了，你们还在五班这个地方左右摇摆，来回晃！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混到什么时候。”
　　五班作为祐德高中不上不下的班级，已经是不少外校生梦寐以求的层次了。可在张志和的嘴巴里非但逃不出半点好来，甚至还颇为的嫌弃。
　　其实前两届他也没这样，只是这一届班级里出了这么个另类，愣是把张志和的胃口都给养刁了，一来二去的，再看那些本班的学生，竟是多了点恨铁不成钢来。
　　大家都是人，虽然小昭的确比普通女孩漂亮一点吧，但这天赋什么的，又不可能说相差的太多。自己既然能带出第一个年纪前五十，又为何带不出剩下的这一群呢？
　　她是神童啊？
　　再怎么厉害，她又不可能提前预习完整个高三的书对不对。
　　归根结底还是剩下这群人在偷懒。
　　察觉到这一点，再看这些孩子时，张志和的语气甚至满满的一股烂泥扶不上墙。
　　“能！请！教！”
　　这一次，兴许是被老师激出了性子，这些个学生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倒也将不服气的小情绪给释放了出来。
　　而在一众意味繁杂的目光焦点中站着的胡小昭同志，却是摆了摆手，仓促的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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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小昭坐回位置上，趁着自己的功夫思考着下一次考试究竟如何不那么显眼高分的时候。
　　千里之外的少年文摘办公室里，周闯则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耸了耸肩，站在那黑面鬼似的唐总经理的面前，瑟瑟发抖。
　　来人名叫唐马国，是他们少年文摘上曾决定人员之一，手中握有若干股份，虽然只是个总经理，但说话分量甚至比之某些智囊团与持股人还重要。少年文摘的内部倒也不是一头制的，内部声音交融错杂，却也只有唐马国的话语在某些事情上，有着一砖拍板的威力。
　　唐马国平常就是个大黑脸，或许与其职位有关，或许是早年白手起家混迹到至今，看淡了太多人情冷暖，对待下属时虽不温和，但起码却也将整个公司的环境管理的井井有条。
　　别的不说，少年文摘这两年征战四方，搜罗各式各样风格的作者，甚至还有网络平台的开辟与征文活动，全部都是在唐总裁的示意下一手开辟的。
　　那个时候少年文摘资金并不充足，只是勉强有些起色罢了。却大胆埋出了许多资金丰沛的杂志社不敢走出的那一步，拉投资，搞赞助，扩充书籍内容。使得杂志越来越吸引眼球。这种资金链的周转手段宛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脚下就是万丈深涯。
　　这样的投资与发展，不仅需要施展人特远眼光，更需要的，还是那一股破釜沉舟的魄力。 
　　而偏偏随着唐马国的周转下，少年文摘的规模将将扩大， 脱离了贫穷的范畴，渐渐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这两年虽然其规模依旧比不过国内著名出版的两大龙头，但起码在当地与不远处的县城，都有说话的分量了。
　　只是哪怕如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唐马国唐总经理，在看到最近少年文摘出现的动荡时，也不免动怒。
　　关于胡小昭这枚作者的事情，他原本是打算喊来黄编辑责问的，可自己去找人时对方刚好不在反倒是其下属周闯笑意盈盈的劝上前来，一来二去的，便是成了这般情况。
　　办公室里的光线格外的暗，哪怕是中午时分，百叶扇遮蔽下的小房间里依然显得昏暗十足。
　　倒是将面前人那张黑脸显得更加杀气十足。
　　“唐总……”周闯满脑子冷汗，却还是鞠了一躬，语气虔诚。
　　结果那唐总却是打断了对方的话，摆了摆手
　　“多余的不说，你说说这篇《朝朝暮暮》的文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看对方直奔主题，周编辑面上就挂起了苦笑。
　　“我觉得这本书写的其实挺不错的……”
　　“还不错？”那唐总闻言，抬起头来，交折在下巴上的一双手都差点摁出了青筋，他啪的一声，将一份纸质报表甩了出去。
　　“上面的东西你是没看过还是看不懂？你不识字吗，这也能叫不错。”    
　　报表上的东西自然是那些恶评恶语了，前两天两个编辑还在为了这事头疼，现如今不可能不清楚。
　　“我知道……但是平心而论，那篇小说言语声动风趣，笔触优美，话里话外还带了点别的小说不曾有的小韵味，写的这么好，我是真的觉得……”
　　“事到如今你还想替她说好话？”
　　唐总经理嗤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你觉得这次如果销量下滑，你们两个，到底该怎么赔罪？”
　　如果换做平时，唐总裁这番作态，早就让人提心吊胆不会说话了。但一想到黄编的努力，还有那个印象里，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周闯怎么的，忽然浮现出一股勇气。
　　“那也得等销量报表出来再说吧……”
　　这句顶嘴让唐总经理为之一愣。
　　他眯了眯眼，抬起头。
　　好久没说话。
　　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就这样靠在椅子上。
　　就在周闯以为他打起盹来的时候，对方才再一次开了口。
　　只是这一次严厉全完，竟是语气叹息，带了点惋惜。
　　“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们公开写一个道歉信以平息众怒，毕竟你们两个入职的时间也有四五个年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黄编和周闯也算是手下的得力战将，一些偏远县城的作者签约都是他们两个在操办。工作量远大于其他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校对文本的编辑们。
　　而一开始也的确如唐总经理说的那样，念着两人的功劳苦劳，哪怕这次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错误。自己也不打算对二人动手。
　　最多最多也就是将《朝暮》下架，然后让两个编辑两名联名写下一封道歉信，以平息众怒罢了。
　　他们的受众也不是不讲事理的人，相信借着以往的好口碑，那些黑子们想要带节奏怕是也不太可能。
　　可现在听着周闯的意思，对方似乎是根本不打算让这本《朝朝暮暮》下架？不仅看好这本书，甚至还隐约有与他唐经理站在对立面的意思？
　　这就有些离谱了吧？
　　不仅把杂志社绊了一跤，甚至还打算与自己这个总经理为敌么？
　　你们把自己的位置，是不是看的也太重了一些？
　　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吗？
　　“不是不同意下架，只是我和黄哥都觉得，做事不能这么绝对……等着这销量报表出来再做推断也不迟啊，唐总？”
　　周闯还在硬着头皮的解释。
　　唐总裁却平生烦躁，挥手打断，“行了，别说这么多没用的废话。这周报表出来以后，如果杂志有一定程度的巨量下滑，那么你们两个就等着去财务部领钱吧。”
　　虽然在气头上，唐总却还是留了一些余地。
　　这周销量下滑似乎在领导眼里已经成为了定势，而唐总也没有为难对付，只是说下滑幅度太过猛烈的话，才会惩罚二人。这对于以资本为重的公司内部，已经算是万分的宽容了。
　　“可是，唐总……”
　　一听到辞退，周闯是彻底着急了，还想哀求两句。
　　结果那唐马国却已经失了兴致，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行吧，去忙你自己的活。”
　　一向城府颇深的他，貌似也因为这档子破事，脾气差劲了许多。



163，曾经填补

　　这场谈话并没有坚持多久，仅仅是一刻钟左右罢了。
　　可从老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周闯却发现自己的脑门子跟后背早已布满了汗水，整个人虚弱的喘着气，跟虚脱了没啥大区别。
　　也难怪他会这么紧张啊。
　　干文秘的工作本就不好找，像是编辑这样对口的更是少之又少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万一真的被辞退在家，怕是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吧？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拐角处刚好碰到了喝着茶水的黄编辑。
　　“感觉怎么样？”
　　与周闯的胆战心惊不同，这个时候的黄编倒是挺随然自得的，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面上挂着笑容。
　　嘛，虽然是苦笑。
　　从刚才屋子里的动静就能看出，自己手下与唐总经理的交涉并不顺利啊。
　　“您说呢？还能怎么样。”
　　周闯没好气的回了个白眼，联想起刚才唐经理那面色发黑的模样，他只觉得小心肝都吓得扑通扑通的。
　　黄编辑就嘿嘿一笑，也不恼，将他拉到了门外楼梯道口。
　　写字楼倒也不算简陋，毕竟是年前新搬迁的。其实在签约《朝朝暮暮》的时候，少年文摘就凭借着唐总裁的眼光，积攒了一笔丰厚的资金。
　　只是哪怕目光无比深远的唐大经理，如今也特别的不看好这个小姑娘，由此可见这次的形势有多么严峻了啊。
　　“被骂了？”黄编辑脑海里的负面想法给挥散，摸出根烟递过去。
　　不是啥好牌子，但味挺浓，冲鼻子，口味重的东西都爱好这一口。
　　周闯接过，却是没了心情去吸，只是叹了口气。
　　“黄编，我今天怎么感觉你这么爱明知故问呢？”
　　黄编就挠了挠头。
　　“这事吧，的确不好办。”
　　“不好办是不好办，可能怎么办？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一开始还是打算帮着你给唐总裁求个情的，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下个星期杂志销量掉的厉害的，咱们就得相约财务部了！”周闯话里话外带了点没好气。
　　然而，面对领导提出的这个结果，年龄颇长的老编辑就哦了一声，看样子倒是不怎么意外。
　　“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周闯瞪大了眼。
　　“惊讶啊，诧异啊，不过还能怎么办？”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这次漏子捅确实的很大，其实他自己也做好了辞职的准备。
　　毕竟整个公司不是自己一人的，为了他一次的率性而为，竟然让敌台找到了黑点，黄编的心里也是非常内疚的。
　　一切的事情他都能承担，惩罚也好赔偿也好，甚至丢了工作。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难为你了啊，这次倒是把祸水殃及到自己头上了。”说着，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
　　这事吧，周闯的确挺冤枉，没做什么主见，只是跟着自己走罢了。没想到最后落了个从犯的名号，说不定杂志社销量不行，还会被其他同事暗中戳骨头。
　　“不说这个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我回去老家经营老爸的摊子，也能勉强混个日子。” 周闯也不好真的生气，摆了摆手，只觉得越谈越烦躁。
　　顿了顿，倒是想起了这个事：“黄哥，听说你今天给胡小昭打电话了，怎么样，都说了点什么？”
　　毕竟出事的书籍跟小昭有关，自然要通知本人。
　　如果聪明一点的管理层，哪怕真的出错在自己，也会将锅甩到作者身上。 一通电话通知对方违约下架，紧接着便是一篇道歉信发布，这样一来虽然作者的名声臭了，但起码身为编辑，他们保住了自己的饭碗。
　　黄编在工作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这样的一套流程。
　　可清楚不清楚是一回事。
　　忍不忍心做，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是那句话，他是一个有良知的工作者。小丫头那么勤奋辛苦的挖空构思，自己倘若还明哲保身将她出卖了去，那还是个人吗？
　　“我今天的确给她打电话了。”于是黄编老老实实的点起了头。
　　“怎么说？”
　　“我和她说注意学业和工作之间的平衡，马上要月考了，要两头抓不能马虎，争取考出好成绩。”黄编顿了顿，然后说道，“还有就是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两件衣服，别睡得太晚，女孩子睡晚了可是容易长皱纹的……”
　　说这话的时候黄编辑表情透露的点滴温柔。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家里那个和小昭同龄的闺女。
　　周闯的表情那叫一个奇怪。
　　“然后呢？”
　　“就没了啊。”
　　“就这？”他挑眉。
　　黄编辑就很无辜的摆手：‘的确，就这。’
　　这就没了？结束了？
　　话题的主导呢？下架违约的事呢！马上咱们说不定都不是编辑不在这个公司干了，这种事总要说清楚吧？实在不行起码把势头讲一下对不对，否则莫名其妙书被下架，是个人都会闹上一闹的吧？
　　周闯在心底吐槽。
　　却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很明白此刻黄哥的心情。
　　他在犹豫，也不忍心看到那么一精致漂亮的小丫头为了这种事而惶惶不可终日。
　　归根结底，还是心软了。 
　　可心软了又有什么用？
　　销量不行，他们三人都得被编辑社的同行戳一辈子脊梁骨，下不下架这种事，哪是他们能说的算?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在说些什么。
　　黄编却是率先一步开了口。
　　“总之，一步步走着去看吧，明天我把手里的编辑信息跟刘编辑交接一下。然后……嗨，说这些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离职前的交接工作总是有一股悲壮的意味，说出这话的时候，黄编辑有些恍惚。
　　而周闯也是微微回过神来。
　　学着黄哥那样，轻轻叹着气，仰头看向了不远处蔚蓝的天空。
　　“是啊，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呢？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呗。”
　　下个星期的财务报表日，本该是最令人期待的一天，因为这次的小作者中，胡小昭算的上是最为潜力的独一份了。
　　可现在，却变成了一种即将赶赴刑场的悲壮。
　　二人神色纠结，心中一阵杂陈。
　　————
　　考试结束，成绩轰轰烈烈的出来，这次并没有在大黑办上挂上排名，可即便如此，小昭那个年纪40的名次依旧惹人注目。
　　其实她很清楚，这次考试自己也算是钻了空子，且不说超纲的问题了，许多题目对于自己来说算是复习，可对于其他考生们而言，却更像是一次崭新的体验。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重生的。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每一门课的老师都在分析着试卷，虽然讲声繁杂，却也比漫无天日的课题考试要好的太多了。
　　陈慕然这丫头一如既往的蹲在旁边睡懒觉，胳膊上挂着淡淡的水痕，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口水的痕迹。
　　但无论是其中的哪种，都会显得很邋遢。
　　“脏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漂亮女孩在吐槽她的同桌。
　　声音很小很轻，没让熟睡的对方听见。
　　小昭微微无奈。
　　也不知道明明家世显赫的深邃世家，带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如此这般的……天马行空？女神经？不着边际？狂野？
　　诸如种种的词汇拿去形容都没有半点违和。
　　不是说书香门第与官宦世家的孩子都是一个个学富五车温文尔雅吗？这一点虽不是真理，但起码前世和小昭打交道的那些，姑且都算得上是仪表堂堂。
　　可为啥到了陈慕然这就掉链子了呢？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实在看不下去这丫头作怪的她，只好趁着老师没注意这边，拿出小纸巾帮身边的丫头擦了擦嘴。
　　结果那丫头依然是浑然不理，梦中翻了个身，对着那面的墙壁，继续呼呼大睡起来起来。
　　末了还嘀咕了两句梦呓。
　　“miamiamia……”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半懂不懂的。
　　听的人好笑。
　　她那个毫无烦恼的样子却让小昭心生艳羡。
　　这次考试陈慕然的成绩出乎意料的不错，比上学期进步了10多名，也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学生都考差了做的衬托。
　　如果换做一般的学生，马上月考在即，指不定也得发奋学习了。
　　但偏偏小丫头跟个没事人似的，天天上课不是发呆就是偷偷吃零食，有的时候还喜欢将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硬塞给身边的胡小昭，比如包子啊辣条小薯片鸡腿牛肉干之类的。
　　都是些小玩意。
　　有的时候自己吃饱了，就将吃剩下的一半递过来。
　　口水扒拉的，特别的倒胃口。
　　可要是胡小昭不吃。
　　这丫头居然还会生气！
　　实在是胡来！
　　小昭想着，却又啼笑皆非。
　　裤子里发出一声颤动。
　　自己随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轻响了起来。
　　小昭揭开一看，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营养的辣鸡短信。
　　办保险，车修年检等等毫无营养的内容给一个没车也没到法定年龄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毫无作用。
　　她毫无表情的看着，然后在屏幕上回复道。
　　“TD退订。”
　　将电话放回口袋，她的思绪却渐渐止不住了。
　　“改天买辆车吧。”
　　车，自然说的不是四个轮子的机动车，而是两个轮子的山地越野了。
　　随着将近一年的更新，自己在碧海传媒那边的工资倒是越发越多了，而且随着公司效益越来越好，最近的碧海传媒又出台了一系列政策。 
　　简单点去解释，就是完结作者可以吃到上一本书的完本费，按照字数与欢迎程度来划分。
　　比如小昭的这本《梦里》，欢迎指数南波湾，字数在60-80W之间，种种数据结算下来，光是完本费，这本书的奖金就在3000元左右。
　　别看这比钱与公司效益相比九牛一毛了，可在07年这个时代，人民币的价值却是没有后世那么稀释的。
　　依稀记得前两年，花上五块钱就足以半天在摊位上吃的饱饱的了，更别提这个年代的工薪阶层，辛辛苦苦一两个月或许也就攒个2000多3000不到而已啊。
　　如此算下来，身为一届学生的胡小昭同志能拿到这么多的报酬，也算的上条件优厚了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手头有了闲钱，一些消费的想法就止不住的往外冒了。
　　越野车吗……
　　小昭想着，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那应该挺帅的吧？
　　前世自己还是个追风男孩，虽然对游戏机比较感兴趣，可速度与激情，那可是男生们追求的浪漫啊。
　　只是很可惜啊。
　　前世自己家境不好，和父母关系也相当恶劣的说，别说什么山地车了，就是一些相对便宜的礼物，过生日时也没有收到多少。
　　归根结底，还是上辈子老爹公司效益不行，再加上老妈看不起家里这个没什么大用的儿子所造成的结果。
　　虽然后面工作了，生活水平在渐渐提高，可过了那追风的年级，小昭也不可能再去屁颠颠购置这类年轻人的稀奇玩意。
　　可这辈子重生了回来，年纪，家境，零花钱，三种因素各个满足。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时多玩一玩呢？
　　花堪折时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她笑着，眯了眯眼，将发梢玩弄在指尖。嘴角里轻轻哼着歌，不知为何，心清一下子变得挺开心的。
　　都说万物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事实无法重新再经历更改。
　　起初的小昭莫名其妙降生在这个世界时还抱怨过那一段凄惨，可现在看看，这种回到过去，修补曾经遗憾的经历，倒也挺有意思的嘛。



164，电动玩具？

　　石板桥，老城角，回忆回到那学校。
　　第三排，第三号，坐着传说中的女主角。
　　寥寥草草的字迹，怎么去写纸条？
　　这是前世某个歌手的曲子。
　　曲调悠扬，富有节奏感，期间夹杂着一些rap，算是前世08年的出时候出现在网络上的流行曲了，在那个老旧的年代显得格外耳目一新。
　　却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了，现在忽的想起，却忘记了其作者到底姓甚名谁。
　　看着身边正在呼呼大睡的陈慕然，小昭苦笑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咧起。
　　第三排第三号的女主角吗？
　　虽然位置上有些出入，可不知为何，这个漂亮精致却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直给她一种老旧时光里大家闺秀的错觉。 
　　明媚尚好，就像是长大成人后男生们心中的那个初恋，笑颜如花的站在每一个人的梦里。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不会老去，也不会被生活俗气与金钱沾染上陌生的气息，只是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白裙子，对着他天真烂漫的在笑。
　　这种感觉让人异常的怀念。
　　像是一张沾满了灰尘的毕业照，忽然有一天在你长大时，从箱底翻出，看着照片上某个清澈的女孩默默发神。
　　一时间，她不由脑海纷杂。
　　转而又转醒了过来。
　　轻轻敲了敲自己喜欢发呆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山地车带来的感慨，搞得她都变得伤春悲秋的了。
　　其实前世少年时期的胡显昭并不是一个脆弱的男孩，甚至还挺没心没肺的。脑子除了电动也就只剩下吃喝玩乐了。
　　但年岁渐长，当他踏入工作感受着社会里的人情冷暖后，却又会时长在熟睡的梦里再次与那位年少时有好感的女生想见的场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枕头里注满了发霉的梦，梦里藏着一个个无法再见的人。
　　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感情吧？
　　她摇了摇头，一阵无奈。
　　教室里一片安静。
　　这只是一阵小插曲而已，胡小昭的发呆，在整个课堂里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甚至就连讲台上眉飞色舞的老师都没有察觉出半分异样，甚至还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霎时间，诺大的教室中，不少目光都聚集在了后桌。
　　“下面这道题涉及的面比较广，胡小昭，你来说一下该怎么翻译。”
　　应声而起。
　　小昭拿过卷子。
　　在众目睽睽下站了约莫十多秒。
　　身前的某个男生才有些憋不住，将椅子靠在后桌上，小声提示道：“page 8，翻译第三题。”
　　于是小昭轻轻干咳了一声，顿了顿。
　　“这句话的原文是，人们虔诚的朝拜，换来的是作物的丰收，就连大海也丰腴的馈赠着属于它的礼品。”
　　声音清脆，将答案说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英文逐字逐句的重新朗诵翻译一遍。
　　语调沉稳，不卑不亢。
　　熟练的语法发声，近乎找不到半点瑕疵。
　　甚至那专业感近乎不亚于电视上的翻译腔。
　　这也是前世工作留给小昭的礼物之一。
　　“非常好。”就连那平日里最为苛刻的英语老师，也暗自点头，投来欣慰的目光。
　　这位同学的英语成绩素来不错，再加上其端庄认真的态度，平日里老师放心。就连课堂上也很少抽查她回答问题。
　　没想到这一次崭露头角，不仅卷面分数优异无比，就连这口语，也相当的令人惊艳啊。
　　“很好，的确是这么翻译的，这道题是课后思考题，总共出现了四个生词，你们只需要记住其中一枚就好了，剩下的语句都是在大学时才会出现的内容，大家完全不需要太过紧张……”
　　短暂的赞许后，耳边便再一次传来了老师谆谆教诲。 
　　而小昭就好像做了一件微小不所及的小事那般，没有太多的表情浮动，只是将凳子稍微往外抽出一小格的空位。
　　轻轻抚了抚发梢，以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弯腰而下。
　　却也在那一刻，周遭的安静气氛，稍微浮现出了点滴的窃窃私语。
　　屋子外的暖阳在缓慢的时钟里，渐渐倾泻。
　　草长莺飞。
　　天气渐暖。
　　看样子。
　　即要入春了。
　　————
　　一堂课就在这样一种嘈杂的氛围里悄然结束了。
　　铃声打响，并不打算连堂的英语老师收拾好讲义，叮嘱了学生们一句多背多看，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教室。
　　黑板上残存着上节课没有擦掉的考试要点。红绿白三种颜色的粉笔字迹，看上去格外的醒目。
　　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特意标注出这样的区别对待。
　　起初屋子里还被刻意压低的交头接耳顿时爆发了起来。
　　闹哄哄的，冲击在耳边，细细一听过去，虽然有部分是和考题有关，不过大抵都是些玩闹与哄笑。
　　间或还夹杂着一些男声讨论胡小昭的声音。
　　倒也的确。
　　在这所分数就是一切的学校里，别人不能想到的内容你能做出来，并且还是满分，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那不引起轰动，才是见鬼了。
　　起初张志和还预言过，到了夏天，等那短袖校服一穿，自家班里这位掌声明珠的人气就要爆棚了。
　　可现在看看，他这条预言却也快要失败了。
　　因为这才刚刚将冬天的尾巴过去，小昭在同班同学眼中的轰动，就有些抑制不住的趋势。
　　“她怎么答出来了……”
　　“这道题连我大学的表哥都得想个老半天。”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科学，简直不科学！”
　　类似的评价弥漫在耳边，小昭微微皱着眉，只觉得越发的不适应。
　　她有些奇怪，明明前世的自己也当着许多人的面发表过演讲，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为什么这一世越活，自己这面皮就越是发薄了咧？
　　难道说真的和荷尔蒙有关，当女孩子久了，就真的会以女生的行为去思考。
　　这也太纠结了吧……
　　实在受不了耳边杂音的她索性起身，打算避一避这英语课造成的风头。
　　这节课刚好是下午第二节，上完了就会有一个20分钟的大课间。一般这个时候是用来做下午操的，可刚好前两天下了雨，路面潮湿，也就变成了自习。
　　听到身边人的动静，还在睡梦中的陈大小姐回过神来，抓着小昭即将远去的胳膊，迷迷糊糊的张了张口，身边女孩那纤细的胳膊上，就留下了一滩疑似口水的湿漉漉。
　　嘴巴里还在迷迷糊糊的嘀咕，“你要去哪儿？”
　　“我去外面转转，顺便上个厕所，透透新鲜空气。”看着这个有时幼稚如孩子的小丫头，小昭的心里却出奇的柔软。
　　陈慕然点了点头，“那你回来记得给我带小蛋糕。”
　　“厕所不在小卖部旁边的。”小昭就说。
　　“嗯。”陈慕然就乖巧到，“我要草莓味的。”
　　喂，好好听人说话啊。
　　小昭无奈。
　　却是轻轻拍了拍这丫头的头：“再帮你带包牛奶好了，记得多喝，长身体呢。不然胸部发育的会惨不忍睹的。”
　　她自顾自的唠叨，结果话音未落，小丫头继续在梦想里遨游了。
　　也只好离身下楼。
　　走廊楼梯里的人非常的少，虽然入春了，但气温时冷时热，经常在下了雨后，不少穿着单衣的学生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有人说春姑娘就像是恋爱中女孩子的脾气，时而万里无云，时而阴沉雷雨。小昭却觉得这种描述有欠妥当，因为很多没有恋爱的小女孩也是这般的喜怒无常的。
　　这种比喻其实挺那啥的。 
　　毕竟自己也算是半个女孩……大概吧？这种吐槽是不是连她自己也算上了呢？
　　快步走到小卖部，餐厅门口大门没关，时而裹挟着一些雨滴穿入堂中，显得有些阴冷。
　　门外倒是熙熙攘攘挤着不少人，看来小卖部的零食饼干销量一向不错，就连这恶劣的天气，也依然会有人冒着风雨过来排队。
　　只是远远地望着这一片热闹，小昭有些退缩了。还是那句话，她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刚想径自离开，排在前面的一个女孩却瞧见的她，挥了挥手，笑嘻嘻的张望了过来。
　　“小昭？”
　　被喊道的姑娘微微有些意外，看了过去。
　　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脸蛋自己隐约有印象，可要一时半会记起对方叫什么，却又有点强人所难了。
　　貌似是当初晚会排练时五班的文娱演员？
　　“你也来买东西啊，买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小姑娘倒是热情，拜托身边的同班帮忙站队，走到末尾处，然后将小昭不由分说的拉了过来，来到了最前方。
　　这种插队行为其实挺容易惹出众怒的，起初排在后排的男生感受到队伍里的阵阵拥堵，也是不自觉皱起了眉毛。
　　“谁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结果刚想骂骂咧咧的，在看清被拽着胳膊往前推的那个女孩子，娇艳欲滴的脸上挂着淡淡歉意笑容的模样，这群男生却怔了怔，硬生生将抱怨给咽回了喉咙里。
　　“果然长得漂亮就是为所欲为。”文娱委员暗自撇了撇嘴，语气微酸。倒是对小昭笑意盈盈的。
　　在问清对方想买什么东西后，她便冲那老板说道，“麻烦再给我一包牛奶和蛋糕。”
　　小昭接过，颇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语气结巴：“那谢谢你了，张……？”
　　“是王若伊！你又忘记我的名字了吗？再这样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哦。”小丫头嘟着嘴，显得很是可爱。
　　小昭也觉得自己这敷衍做法太过埋汰人，连忙低了低头，“抱歉抱歉。”
　　“我知道你，贵人多忘事嘛。”小丫头说着，到不像真的生气了似的。
　　两个人说笑着出了门，同行的闺蜜原本打算跟上来，想了想，却是作罢。
　　恰也在这时，口袋里的辣鸡短信再一次发出了震动。
　　好巧不巧的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小昭动作很快的将短信摁掉，只是这古怪的异样却引发了王若伊的好奇。
　　她的目光在面前女孩的洁白大腿上来回游移着。
　　一张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藏着什么呢？电动玩具？”
　　小昭直接被呛到了。



165，欧派

　　是的！
　　虽然高中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可在重生者的耳朵里，电动玩具这三个字就有点太过污秽了！
　　小昭干咳，神色仓促，瞪了这不省事儿的妞儿一眼：“什么电动玩具！不懂不要乱说啊好不好，就是手机而已啊！”
　　“手机……不也要带电池的么，一句电动玩具而已，怎么就说错了？”王若伊也有些诧异，平常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模样的胡小昭居然因为这个而面色羞红？难道自己有说的不对吗。
　　看着她那双天真烂漫的眼眸， 小昭无语了，彻底无语了。
　　连吐槽都不知从何说起的那种。
　　果然自她和这些年纪轻轻的小朋友真的是有代沟，还是鸿沟！怎么都跨不过去了！
　　“我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和男朋友聊电话被我看见啊？”小丫头笑嘻嘻的，自以为小昭仓促过头，是因为和男生的那档子秘密的事。
　　说起来，虽然入学时这位同学其貌不扬的，可现在倒是越长越漂亮了。甚至连班里的陈慕然都隐隐约约有被她压过去一头的意思，这么好看的女孩无论在哪都是炽手可热的宝贝。怕是早就名花有主了吧？
　　女孩子总有些八卦，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就喜欢关注这个，当然了，更多的原因还是与生俱来的那股小眼光，总是能相当准确的看透班级里谁谁谁对姑娘们的爱慕之心。
　　就比如大校草张楚然，一开始不是挺倾心于那个谁刘天羽的么？结果人家姑凉愣是看不上，喜欢装高冷，对追求不理不睬。
　　结果后来小昭变的漂亮了，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人家校草隐隐约约对这位后来居上的小美人动起了旖旎。倒是惹得那刘天羽天天在那暗自伤神。
　　学习也不用心了，就连两次考试都掉了五六名，惹得张志和都为之大怒，请来的家长反而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搞不清楚自己女儿到底中了什么邪门。
　　这种吃瓜群众目睹了全程，心下倒是挺痛快的。
　　现在好了吧？谁叫你硬是装冰山美人呢？吃亏了吧？装壁一时爽，倒追火葬场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反而在面对张楚然偶尔拉近关系的闲谈时，胡小昭一直都是一种淡淡的笑意。不会刻意去冷却对方，却又保持着一股距离，这种温雅随和却又带了点冷冰冰的架势，倒还真是有些古怪啊。
　　她是有挂心的男孩子了吗？所以才会拒别人于一米之外？
　　这么说似乎有些古怪？
　　就连张楚然都拿不下的硬茬，也不知道将那颗芳心偷了去的人儿，得是多么的英俊帅气？
　　王若伊腹诽着，微微有些发了呆。
　　“你干嘛呢？”
　　看着这丫头眼神不怀好意的在自己身上打量，小昭心里古怪。将她捏醒。
　　“啊？”王若伊这才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自己随着小昭的脚步从饭堂出了去，正信手散步在一跳略带了些泥泞的小路上。
　　这儿距离后操场不远，一般很少有人涉足。一来是回教室的距离太远了，很多人懒得走。二来也是附近就是泥巴地，稍微下点雨就很难落脚。一向爱干净的学生们自然是避而远之的。
　　可现在，胡小昭同志却是脚步轻盈，很轻松的跳过了一个个水坑。袜子鞋子上全然没有半点泥泞的痕迹，看上去飘飘若仙，罗袜生尘，竟在这一片褐黄色的背景下，走出了一副仙女下凡的风范。
　　“真好呐，我也想学芭蕾。”看着那轻盈的步伐，不知怎么滴，她就开了口。
　　“啊？什么巴雷特。”网瘾少年的小昭同志听错了词，奇怪的回过头，“你也想玩中门对狙么。”
　　“没什么。”小姑娘自然听不懂那么现代潮流的网络语，捂了捂嘴，将心里想法泄露的她连忙开了话题，“小昭，你的手机能借我看看吗？我还没玩过大家闺秀的手电呢。”
　　“就一个破小灵通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小昭好笑，倒是不怎么吝啬，刚好两人在人迹罕至的角落，她也就百无禁忌了。
　　祐德高中的校训还是很严格的，严禁带各种电子产品来学校，违者一律没收，丝毫不留情。
　　可哪怕如此，也会有不少学生趋之若鹜。
　　毕竟在07年，学生身上的一部诺基亚或者摩托罗拉都能算是奢侈中的奢侈了。下课时只要将它们亮在课桌上，不消多时，就能吸引异性的目光。
　　至于胡小昭，她的手机的确如她所说的那般是很普通很常见的廉价小灵通，一百块钱一台，如果你能在营业厅一口气冲上破百大洋的花费，指不定还能直接送你一部。
　　这么廉价的机型自然不是为了炫耀的。
　　只是最近这两天，黄编给她打来的电话是在有些不对劲。所以小昭才尽量把它带在身边，保持开机状态，以防不测。
　　虽然黄编每次打电话时都没说什么重点，语气带笑，故作轻松。
　　可每每挂断电话时，小昭总能察觉出不对劲。
　　隐隐约约的，就好像对方在瞒着自己什么似的。
　　难道是销量的问题？
　　仔细一寻思，却又不太合逻辑吧？
　　如果是书的成绩不好，反响偏差的话，作为责编，不可能不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究竟对方在纠结什么？
　　胡小昭朦朦胧胧的，倒是不清楚了。
　　“这手机……”将胡小昭的小灵通来回翻了翻，王若伊却也诧异了。
　　“这手机怎么了。”
　　“居然这么破……”
　　不仅很破很久，而且看样子还是二手，里面的配件不灵通了，就连开机都得花上两三分钟的功夫，实在是漫长。
　　居然真的是小灵通？
　　感情自己还以为她在胡扯谦虚呢。
　　电视上不经常这么演吗？大家闺秀就是喜欢在人前故意装低调，明明有着千万身世却从不张扬，直到同学偶尔碰到了她的书包才会发现，里面用的穿的玩的都是高档奢侈品。 
　　可这一条铁律为什么在小昭这里就失效了似的？
　　这么一廉价的小破手机，真的配的上这么漂亮的富家公主么？
　　虽然在班级里这个女孩很低调，小昭也从来没说过自己的身世，可在不少人的印象中，漂亮的女孩大抵都很有钱，而且她教养那么好，自然而然会让人往书香门第世家去想。
　　再加上那一首好歌喉。
　　不说别人，起码在王若伊的心里，胡小昭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女神级别的。
　　结果今天一看，貌似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如此破败的手机，怕是连班级里那些家境相对普通的同学都不屑去使用了吧。
　　她怔了怔，不觉迷糊了。
　　自己一向看人很准的眼光失了神，小姑娘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了吗？手机的确挺破的，而且没什么游戏，我这个人平常也不怎么玩手机游戏的。”
　　兴许是察觉到身边人的古怪，小昭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没有……其实也还好。”王若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不礼貌。
　　将手机交还给小昭，她这才干咳了一声，“马上要上课了，要不咱们一起回去？”
　　小昭捂了捂小肚子。有些发酸，被文娱委员这么一搅合，她倒是忘记了下楼的目的了。
　　“不用了，我得再去一趟厕所，对了若依，能麻烦你帮我把手里的东西给陈慕然吗？”
　　一如既往的客套，跟个老头子似的。
　　“你替他买的啊？”举手之劳而已，小丫头在心里吐了槽，随手就接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天气这么冷还刮这么大的风，光是站一站就很瑟瑟发抖了，实在是受罪。哪怕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大老远屁颠颠这么帮跑腿的。
　　两人关系居然这么亲密么？
　　小昭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你记得叮嘱她多喝牛奶就行了。”
　　————
　　一天的课程匆匆忙忙就这样结束了。
　　小昭坐在后排闷着脖子，手下不停的记着笔记，倒是听了一天的课。这么突然的直起腰来，只觉得两腿发麻，眼冒金星。
　　而身边的陈慕然也不甘示弱的在课桌上趴了一整天在补觉。甚至很多时候都已经睡饱了睡不着了，也要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吹刘海玩儿，愣是不学习。
　　这会儿起来的时候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小昭看着就挺无奈的，“你也该好好看看书了。”
　　“知道！马上就要月考了嘛。”小丫头翻了个白眼。
　　对于小昭这种老成的说辞，她这两天听得实在是越来越腻味。
　　祐德高中的进度实在是相当的迅速，开课考刚刚落下帷幕，马上半个月后的月考又迫在眉睫。老师们一边帮着梳理之前的知识点，一边又在延续着后面的预习。知识的转换速度应接不暇，倘若没点功底，怕是早就被大部队抛下了。
　　就比如陈大小姐这种，开课考成绩进步了一点，本来还树立起了对学习的点点信心。结果看着每堂课的老师都在叽里呱啦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火星语，她又自顾自玩起了自己的小玩具来。
　　铅笔橡皮百无聊赖的把在手心转，圆珠笔笔盖上咬了三四个牙印，活脱脱像是一学龄前的小鬼头。
　　晚自习结束，徐徐的晚风拍打在鬓角，将暗淡的天色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靓颖。
　　小昭正打算回到宿舍里好好躺一躺。结果陈慕然却在餐厅门口挪不动步子了。
　　“肚子有点空！得找点东西把它填满！否则晚上要跟我闹变扭了。”拍了拍平坦的小肚子，小丫头古灵精的眨了眨眼，顺手攀上身边人的胳膊。
　　“小昭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身边那个漂亮女孩就摆了摆手。
　　“那我一个人去好了。”小丫头也不以为意，四处望了望，又笑道，“哎小昭，今天刚好有大鸡腿卖，要不我也帮你带一份？”
　　“晚饭只长肚子不长胸，你也少吃点吧。”
　　看了一眼，还是摇头，继续吐槽。
　　“为什么你最近老是在纠结我的胸。看它们多没意思，多注意点我就不行吗？”陈慕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道。
　　“有吗？那绝对是你的错觉。”小昭俏皮的笑笑，倒是不管小丫头的脾气，径自上了楼。
　　她倒不是真的有意想吐槽陈慕然的胸，只是最近这丫头似乎也在发育了啊……
　　一个寒假没见，小丫头胸前的耸立倒是比以前愈发挺立了不少。
　　虽然自己并不是欧派控，但胸前耸立的女孩子的确要比平平常常的女生更吸引眼球……咳，这是真理，不是吗？
　　欧派就是正义！
　　后世的某些绅士就喜欢嚷嚷口号呢！
　　而且好像，自己这胸前的重量似乎也在隐隐加剧呢……
　　前两天还好，这些日子一直在写卷子改稿子，导致了每次完活后，自己的胸前与胳膊都是一阵微微的发酸。
　　难道胡小昭同志也要长胸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前世起码是个男人嘛……虽然喜欢看大欧派，但自己要真长了那么一对，怕是心里都尴尬死了吧？
　　联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在梦里，自己被胸前的两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的狼狈幼稚模样。
　　胡小昭有些好笑且后怕的摸了摸前胸。
　　低头，对着它们半是祈祷，半是商量的说道。
　　“拜托你们别再长大了，有那个精力，多分给一些陈慕然不行吗？”



166，刘盈盈的到访

　　祐德高中的晚自习大概是晚上九点半下课。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挡，可要是就这么回到宿舍里躺着睡觉的话，似乎又太浪费了一些。
　　于是不少学生要么待在教室里继续着刚才的复习，时而围着老师请教一些课后不懂的问题。时而将考试的考卷拿出来比对。
　　至于剩下一些不怎么有上进心的孩子，则会趁着这个时间点在学校里闲逛。
　　比如她陈慕然。
　　女生寝室距离餐厅不远，透着那一片灯火辉煌，就能看到一个俏丽的人影围着打菜盘和小卖部中间来回溜达，蹦蹦跳跳，手里屁颠屁颠的拿着关东煮。笑嘻嘻美滋滋的往嘴巴里塞，腮帮子鼓鼓囊囊跟个仓鼠似的。
　　小昭无可奈何的坐在寝室书桌前，远远的望着，心下虽然在吐槽，嘴角挂起的笑容却是淡淡的浮现了出来。
　　这小姑娘，实在是调皮捣蛋成精。
　　可话又说回来。
　　这般性子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指不定会惹得旁人生厌。可偏偏陪着小姑娘那如花似玉的脸庞，巧笑倩兮的表情却是怎么看怎么舒坦，怎么赏怎么心旷神怡。
　　跟赏樱花似的。 
　　那句话说的不是挺好？
　　秀色可餐！
　　如果往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的对面放一个陈家大小姐，怕是不吃饭，也没什么问题吧？
　　咳……有些扯淡了。
　　端坐在桌子上的精致女孩忍不住轻轻敲了敲脑袋，只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想法太过无厘头了一点。
　　叹了口气，手下倒是不闲着，随手将《朝朝暮暮》的原本给打开，进行接下来的校对。
　　其实下个星期的更新自己早早写的差不多了，不知为何，这两天自己的劲头竟然格外的足。或许也是开了学，终于有机会和自己笔下的女主角日夜相依的缘故吧？小昭的气色倒是渐好，就连文思也是泉涌，下笔如有神。
　　完全没有寒假里写两句就要停下来琢磨个半天顺着上个厕所的拖沓劲儿。
　　有一说一的说，小昭的文笔的确还算不错，毕竟前世今生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话里那股小韵味的确是别的作者难以模仿的。 
　　虽然上辈子自己是个扑街，但起码赶了这么多年，自己在文笔上还是很自信的。
　　再加上初见杀，她对于《朝朝暮暮》能否在这个世界上火上一把，倒是觉得可能性颇大。
　　大概吧？
　　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啦。
　　有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是那种倒霉体质，无论再怎么努力，其作品都会比别人差上一截。
　　希望这只是一种错觉吧。
　　她打了个哈欠，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吊灯熄灭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也只有电脑发着一阵微光。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说句心里话，自己《梦里》的二审绝对没有《朝暮》来的细心。
　　这或许就是亲生的区别吧？
　　看来自己这个后妈当的，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就在看的入神，暗自嘀咕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忽然传来了震动。
　　这大概是今天第N次的垃圾短信了吧？小昭翻了个白眼，非常不耐烦的就想将电话挂掉。
　　结果屏幕上却闪烁着一串熟悉的号码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微微一愣，连忙接听起来。
　　“小昭。”那头响起的竟然是黄编辑的声音。
　　很是慈祥温和，说出来的话大抵都和前两天差不了多少。什么早睡别复习的太晚之类的，老实说，小昭都怀疑黄叔把自己当成他的女儿去关照了。
　　要说编辑和作者关系铁，但也绝对没铁到这份上吧。隐隐约约的，小昭只觉得这家伙有什么企图。
　　或者说，在瞒着什么事情才对？
　　于是她抿了抿唇，在对方即将打算关掉电话结束一天的问候时。
　　小昭终于忍不住挽留了对方。 
　　“黄编。”
　　这一声少女的声线喊得又清又脆，浑身舒坦的跟抽了一整包九五之尊似的，远在西浙的黄编都不由哎了一声。
　　“什么事？”
　　“您直说吧，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是小说的成绩不够好么，您直接告诉我就得了，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再接再厉也行。”
　　小姑娘说着，故作大度的将胸脯拍的微微颤。
　　听着电话里小女孩的嘀咕，黄编也在心底泛起了诧异。
　　这两天自己打过去的电话的确变多了一点，可能够凭着这点古怪就猜到是小说出了事的，不得不说还是挺厉害的。
　　这丫头的思想一向相当成熟，很多时候，光是一些细枝末节就能推到出大致情况。那本《梦里》字里行间的内涵就能看出一二，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强推她的新书原因了。
　　要是以前，黄编早就忍不住夸赞起了对方。
　　可一联想起接下来的事情，他的嘴角却又充斥着郁闷。
　　真是可惜了啊……
　　顿了顿，他也知道这个事一直瞒着不是个头，毕竟无论再扑朔迷离的剧情，总有花落石出的那一天。
　　他干脆叹了口气，手指紧紧拽了拽电话听筒，下定决心。
　　“这件事比较严重，我说之前你必须得答应我，要做好准备。”
　　听到这么一说，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小昭微怔，将自己的后背靠在椅子上，笔直坐正。
　　语气严肃。
　　“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黄编就深吸了口气。
　　刚想把那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结果下一秒，电话听筒那里却发生了异样。
　　那边的女孩子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低声尖叫了一句，紧接着却又把嗓子给掐住了，大气都不敢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黄编也有些意外，错愕的瞪大了眼，看了看屋子外。
　　这星火满天的大晚上万一真发生了点什么意外，自己可是得连忙报警的。
　　“没什么……没什么大碍。”半秒过后，胡小昭却接过了话筒，抚了抚胸，略微仓促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异样后却又变得更着急了。
　　“黄编……我这里出了点意外，我们以后再谈可以吗？就这样说定了，我先挂电话了？”
　　说罢也不管黄编怎么说，自己急匆匆就将电话藏到了柜子里。
　　因为她刚才透着桌上的镜子反光，看到了门口一个陌生人影站着，虽然暗淡的过道里看不清面庞，可那股气势并不像是宿舍里的三人。
　　会不会是教导主任或者德育主任？被看到自己玩手机得怎么办？其实手机之类的倒是无所谓了，最关键的是……自己的电脑还放在桌子上啊混蛋！
　　这该怎么解释？自己写小说？可无论是电脑还是小说，那都是这种戒律森严的名校严令禁止的吧？
　　急急忙忙间，没等小昭把东西藏起来，门口的人以及眉头一皱，指着出声。
　　“干嘛呢干嘛呢，这位同学，来学校里居然带手机？给谁在打电话，通通给我交出，联系你家长去！没收！”
　　对方嚷嚷的带劲，听着那熟悉的声线，小昭原本还仓促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淡漠起来。
　　扭过头，冲着那个黑漆漆的人影没好气道： “刘盈盈？有意思吗，你装什么呢你？”
　　————  
　　的确是刘盈盈。
　　那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纤细，瘦弱的人影站在门口，却偏偏因为光线的缘故让人分辨不清。
　　她拉开灯走了进来，看着那张精致无双的脸蛋，小昭却依然没个好生气。
　　“你干嘛呢？自己宿舍不好好呆着就往我这里跑，马上要熄灯了，你不怕你室友给老师打小报告啊？”  
　　小昭没好气的一个两个白眼往外冒。
　　想想也是，德育主任和教导主任都是男的，而在这个男女有别的学校里，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异性私闯女生公寓的事情发生？哪怕是借口查寝，这要是被爆料了出来，怕是第二天就得去领工资了吧。
　　自己还真是喜欢胡思乱想……
　　刘盈盈呵呵一笑，两个多月没见的她似乎更漂亮了一些，脸上似乎花了些淡妆。一席短裤保暖棉袜将好看的大腿勾勒出淡淡的肉色。
　　她攀了上去，语气轻佻，心情颇为的不错。
　　高二的学生和高一的不一样，有些超前观念的已经开始准备起艺考来。像刘盈盈这样容貌与技术都相当出众的女孩，赶得学校场子肯定很多。
　　看她这幅没穿校服的打扮，也应该是刚才外校赶回来才对？
　　“怎么了，难得有空，就不能来见见你？小美人儿。”
　　对方语气轻佻，甚至还伸手轻轻在玲珑的下巴上轻轻勾了勾，冷冰冰的手肘搞得小昭后背发麻。
　　“去，一边去，不想搭理你。”她打掉了对方的手，半点好生气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百合这件事，还是单纯的刚才那一通恶作剧给小昭吓到了。
　　刘盈盈也不恼，还是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样子：“两个多月没见，我们的小美人倒是发育的越来越飘了了，嗯，还有这胸……”
　　“能不说胸了吗？你在这么无聊我就赶你出门了你信不信？”小昭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一声响。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明明自己最讨厌长胸了，可这家伙居然正中靶心戳到了痛点，你说这能不让人急？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有屁快放，我还等着写东西呢。”
　　这么一文金淡雅的女孩嘴巴里吐露出这么粗俗的话，实在是和平常那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反差满满。
　　“都跟你说了就来看看你，聊聊天！你这人也太没情趣了吧？”
　　说句实在话，小学姐长得漂亮，又是全校公认的笑话，家世也相当的不错。恐怕哪个男生听到她这么对他们说，指不定高兴的彻夜难免了。
　　但偏偏刘盈盈的对象是小昭。
　　这一下子非但没有领情，甚至还头疼了起来。
　　小昭对于所谓的调情自然没什么兴趣，也不理她。就在桌子前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既然不是老师，那就无所顾忌了。
　　然而对于笔记本这般高科技，刘盈盈也只是稍微诧异的瞥了一眼后就再也不在意了，似乎是她那个出身优渥的家世，早就对这种奢饰品见怪不怪了一样。
　　小学姐晃了晃脑袋，眼看小昭不和她说话，也就乐的自在。自顾自在宿舍里闲逛起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新奇好玩。
　　那架势，跟逛动物园似的。 
　　“这是你的宿舍？”
　　“废话。”
　　“还挺大的嘛……这么空旷，还很干净，是你在收拾？”
　　“不是我还能是你？”小昭没好气，依旧不回头。
　　“哎，这张床就是陈慕然的床位？”
　　小昭啪的一声停下了更新，扭头过去。
　　就看见刘盈盈指着陈慕然的床铺，笑意盈盈的问着。
　　她顿时局促的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过她？”
　　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学姐的家世，可能在06年如此丰裕的家庭，其人脉肯定相当深厚。
　　“啊？你那么紧张干吗，我又没有恶意。”结果刘盈盈却用一种很是白痴的眼神看着胡小昭，“而且这床杆上不写着姓名么，高一五班陈慕然，都这么明显了，还需要什么调查？”
　　“这样？”
　　小昭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闹了乌龙，整个人微囧。
　　刘盈盈也不管那么多，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脱了鞋子就想躺上去。
　　结果小昭忽然暴起，一把把这丫头给拽了下来，扔到地上。
　　又从旁边丢了个凳子给她坐。
　　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你是外面来的，身上细菌啊灰尘也不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躺上了别人床，懂不懂卫生啊你。”
　　面对着小昭的劳力唠叨，刘盈盈却直勾勾的望着。
　　过了一会，她忽然轻轻一拍巴掌。
　　“吃醋了！你害怕我对陈慕然想入非非对不对！”
　　她笑了笑，一脸明悟，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那个陈慕然啊，护的居然这么紧？不过，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区别对待嘛？会让我很有挫败感啊喂。”
　　“我护着谁了？这都是常识礼仪好不好，你一个大小姐恐怕比我懂得还多吧？”
　　小昭自然在这种问题上是不会承认的，插着腰，反唇相讥。



167，我很赚钱哦？

　　其实刘盈盈说的很对。
　　自己的心底有一种很是古怪的情绪在蔓延。
　　说是吃醋也不为过吧？
　　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不自信。
　　对她自己的不自信。
　　上辈子的胡显昭同志是个男人，虽然还算帅气俊郎，工作了那两年也攒起了积蓄。比起一般人来说，的确算是半个金龟婿。
　　可年轻时与他相处的姑娘，在深入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都会觉得自己这个人有些过度的沉闷了。
　　毫无生趣，不懂浪漫。再加上后世未婚前段时间，性子被带的愈发无聊。
　　她很怕这辈子，陈慕然在和风趣多端的刘盈盈接触以后，就被对方勾走了魂……咳。
　　这种想法其实挺胡扯的。
　　毕竟自己也不清楚小丫头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只是两人过分的亲昵，有时候关系浓郁到让小昭都分不清自己和二人之间到底是友谊，还是多了些别的莫名情愫了。
　　碰到一个比自己优秀，而且还是铁百合的刘盈盈……会感到危机感，不是很常见的么？
　　虽然从别的男生偶尔八卦的比对中，自己可以得出一条结论。
　　那就是刘盈盈腿没自己长，欧派也没她挺，五官面貌虽然也挺精致漂亮的，却是远远没有胡小昭那一份恬静淡雅来的吸引眼球。
　　嗯，这么说好像有些臭不要脸？
　　但架不住是事实啊。
　　不过，虽然自己长得比刘盈盈漂亮一些，可恋爱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对上另一个女孩子，真的可以用相貌决定一切吗……
　　小昭迷茫了。
　　旋即又猛烈的甩起了头，跟拨浪鼓似的，纤细的手指将好看的秀发揉的满是分叉。
　　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开始思考起恋爱的话题来？尤其还是同性？
　　自己是被刘盈盈传染了吗？居然下意识开始用百合蕾丝边的思维模式去揣测身边的姑娘……不对，要真的说起来，自己上辈子是个男的，说是百合也不对吧？
　　这还真是矛盾啊！
　　越想越莫名其妙，小昭干脆不想了，手下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将整个屏幕都用黑色的八号中华软体给打满。
　　今天本来是不打算更新的，稍微检查一下即将要交稿的错别字也就完事了。可偏偏刘盈盈来打扰，搞得自己这心里头惶惶恐恐，一片烦躁。
　　干脆把她写到书里好了！
　　嗯，干脆就设个角色N号，妥妥一路人，名叫刘盈盈，长相五大三粗，是个男的，娘娘腔，唱歌还不好听，一开嗓子，走调能走到那黄浦江。
　　反正就是和现实里的原版怎么反怎么来。
　　泄愤！
　　这么一顿发泄，心情倒是改善了许多。
　　这么想着，小昭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噪音。
　　是小学姐发出来的。
　　刘盈盈眼看这姑娘又自顾自玩起了电脑不理她了，就干脆将凳子搬到胡小昭身边坐下，翘着一只二郎腿看她打键盘。
　　凳脚拖拽在地面，发出一阵划拉的刺耳，听的人凭生皱眉。就好像心脏都被莫名其妙捅了一匕首似的。
　　特别不自在。
　　“你干嘛呢？”胡小昭瞪了她一眼，轻轻用脚踹了踹凳脚。
　　那姑娘却把小昭纤细的玉足捧在怀里，白色袜子的手感很是舒服，嘻嘻笑着，微长的指甲在小姑娘的脚心划拉出了一道痕迹。
　　她原本还等着胡小昭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娇羞嗔怒。
　　结果等到的却是对方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你摸什么摸呢，待会记得洗手啊，不怕我有脚气？”
　　好吧……这家伙是真的没情趣啊。
　　她翻了翻白眼，倒是很乖巧的跑了一趟浴室，然后湿淋淋的回了来。
　　将满手的水渍擦干在小昭的校服后摆上。
　　女生顿时无语了：“你平常都是这样的么？”
　　小学姐却懒得管她吐槽，一脸好奇的凑近：“玩什么游戏呢？这么入迷，是联机不，也带我一个呗?”
　　“你会打游戏？”
　　小学姐主攻音乐算了居然还会副科？看不出来啊。
　　“当然了。”小丫头不服输的扬了扬眉头，“什么dota啊还有真三我都是专业的，外面还有一批跟着我走的哥们，对了，最近城市赛在网吧举办，那边还邀请我来着，你要不要一起去？”
　　真三3C什么的自己上辈子倒是听过，但是上手次数不多，玩的也不好。不过dota前世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就是了。只是现在小昭同学半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手下噼里啪啦的打着，根本不曾停下。
　　“不好意思，游戏那么粗鲁，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点高雅的感觉都没有的呢，都从来不玩的呢，我只会写稿子呢。”
　　小昭哼唧了一声。
　　不知为何，突然就装起来了。
　　那憨态倒是好玩。
　　“写稿子？”看到这么一说，刘盈盈诧异了。
　　她这才注意到胡小昭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迹，各种段落非得很明细。几乎一句话就是一段，这和自己在实体书上看的课文与小说几乎完全不同。
　　“这是你写的小说？原创？”怔了怔，内容没怎么看，不过光是这分段就挺新鲜的。自己还真没怎么见过。
　　真的是原创？ 
　　“那当然，我不仅在写稿子，还发表在了出版社上呢，碧海传媒哦，少年文摘喔？”
　　不知怎么滴，一向平静淡然的小昭同志也隐隐约约想要炫耀一把。
　　碧海传媒暂且不多说了，少年文摘投稿门槛一向很高，再加上其知名度，哪怕是从来不看书的混子生也会知道其大名
　　虽然小昭不是个颐气指使的面子党，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创下的成就就一定要被藏着噎着了。
　　“那我这是打扰你了吗？”小学姐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小昭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意识到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那我这会是不是该离开了？”
　　“你说呢？”
　　刘盈盈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扭过头，思索片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时而发出一阵噪音。
　　女生好奇，望了过去。
　　就看到小学姐将自己随手丢着的背包端了过来，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着东西。 
　　过了一会，居然是把一带子牛肉干包装撕了口，放在嘴巴里小口小口的嚼。一边嚼还一边示意小昭别停下。
　　“你继续啊！写吧，我不说话了，不会打扰你的。嗯，你安心写，我就在旁边看，加油！”
　　末了还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胡小昭嘴巴蠕动了一下。很想迸发出两个优美的词汇。
　　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咽回去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很牛皮糖哎……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也没有吧？我对你比较特别一点。”刘盈盈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就像你对陈慕然那样的特别？”
　　“都跟你说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刘盈盈似乎懒得去做这种争辩，翻了翻白眼，起了好奇：“哎对了，你写小说的话，平常有钱拿么？我听说网络上要订阅什么的，还有全勤，一个月也能拿不少钱呢。”
　　“你说的那是网文！大概一个月全勤在300块钱左右，需要每天都做到更新，很辛苦的。至于订阅费也是和平台五五开的分，大概每章订阅能拿到五毛钱左右。”
　　这个也是网文平台的规则之一，每个月辛勤更新成绩比较好的作者，按照06年的标准来看，大概收入在500左右，加上全勤就是800了，至于那些稍有名气的小神作者，平时发奋一下更个新什么的，月入两三千倒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这个呢？一个月能拿多少？”
　　“我是写实体的，一般都是公司给我发钱，也不多，就签约费六七千吧，再加上完本费，可能一个月最多赚个一两万都有可能。”
　　小昭假装不经意的说着。
　　搓了搓鼻头，语气里倒是有些自豪。
　　毕竟一个月六七千，这对于小孩子来说，尤其是他们高中生，实在是高不可攀。
　　她原本还以为刘盈盈被为此惊叹的吐槽一句土豪呢。
　　结果没想到。
　　对方只是愣了愣。
　　张了张口。
　　然后。
　　还真就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两三万啊……”甚至还戚了一声，一脸嫌弃：“那还真是挺少的哈。”
　　胡小昭就为之一滞。
　　“……你听清楚哦？不是完本总共两三万哦？是月薪哦？”
　　“嗯，我知道啊，月薪两三万嘛。” 小学姐一如既往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另外一个包装袋撕开，里面淡淡的瓜子香味就弥漫了出来。
　　她递给小昭，一脸的天真烂漫，倒是没有再去提这个话题了。
　　“吃嘛？我叔叔特意从西粤那边寄过来的，大海味的瓜子。”
　　小昭就有些泄气。
　　虽然自己嘴巴上老是喜欢把自己的工资往轻描淡写的方面在说，可其实并不是想让刘盈盈表现的这么无所谓啊……这妞的反应实在太让人挫败了好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丫头在坊间传闻的确是个土豪，家里丰裕到了不行，不说别的，光是乐队的乐器，那一台架子鼓，还有那现代化科技的电子琴，那都是价格不菲的产品了。而且听两个小弟的意思，虽然这些东西他们也有出钱，但大头还是刘盈盈钱包里拿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花零花钱。
　　可哪怕是经过父母的审批，一台架子鼓怎么说也要一两万了，更别提电子琴更是昂贵。而且还都是名牌，便宜一点的，也得三四万吧。
　　这么一想，或许在这丫头的心里，月薪两三万的确算不上什么了吧……
　　大概吧。
　　果然还是很失败啊！
　　哪怕这样安慰着自己，还是心里一阵阵的抓狂。
　　“哎，那你这本书如果以后再努力努力，是不是起码收益能稍微改善一些？我是说赶上大部队的那种层次了？”
　　刘盈盈自顾自将旁边的小蛋糕吞下。白色的奶油残留在嘴角，她伸出红润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却顾不及侧颊那一抹淡白的痕迹。
　　听到这句话，面前漂亮女孩的嘴角就扯了一下，语气有些游移：“其实我在撒谎，两三万的工资，在网文行业里早就算的上还是顶尖了……”
　　别说什么追上大部队了，让大部队来追自己还差不多吧？
　　小昭在心里吐槽。
　　为什么刚才要假谦虚呢？
　　自己这说法，总有种做了那啥还立牌坊的感觉啊。
　　“哎？”刘盈盈有些诧异，歪了歪头。
　　还想再说些什么。
　　门口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泼青春。
　　时间过得匆忙，马上快要十点半的功夫，宿舍也要熄灯了。
　　忙碌着作业的学生收拾好了考卷打道回府，就连陈慕然也喜滋滋的将一块凉快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打包回家，打算给家里心心挂念的人儿果腹。
　　好看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声线跟个小杜鹃似的清脆。
　　“小昭小昭，快来尝尝，大鸡腿被我吃光了，我给你买了最便宜的窝窝头！”



168，轰动

　　喂喂喂，不买鸡腿就算了，还特意买个最便宜的窝窝头来糊弄，这种事情真的有必要说吗？
　　小昭无可奈何的在心底吐着槽。
　　而在打开门时，原本喜气洋洋的小丫头也愣住了。
　　身后跟着的苏一沫和梁若琳推搡着鼓鼓囊囊，眼看前人停下了脚步，梁若琳还不耐烦的大声嚷嚷：“陈慕然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陈慕然却没有和她吵，只是眯了眯眼，撇着坐在书桌前的两人。
　　远远地在望。
　　其中一个是和自己关系特别特别好的胡小昭，至于另一个同样苗条多姿的身影是谁？
　　“你是……刘盈盈？”
　　怔了半天，陈慕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作为班级里有名的高岭之花，对谁态度都是千篇一律的冷淡且高不可攀。当然，这所谓的冷淡对象当然小昭除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八卦交谈都没有兴趣的废丫头，为什么能认出素未蒙面的高二学姐？
　　自然是因为上学期的联欢晚会，哪怕是已经尘埃落定过去了将近好几个月，她依然无法忘记那个印象深刻的傍晚。
　　两个女生站在台子上一弹一唱，嗓音空灵，霎时好听。虽然配合算不上天衣无缝，甚至在她这个外行眼里都漏洞百出。但偏偏那极致的耳目感受让不少人都下意识为之鼓掌。
　　更何况……最关键的还事……
　　那一天站在舞台上和小昭并肩而立的人。
　　并不是自己！
　　……咳。
　　这么想，陈慕然的嘴角有些吃味，脸色也有些羞红。
　　“啊拉。”而相比较她的异样，刘盈盈却眨了眨眼，嘴角轻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对方会认得自己。
　　“听说高一的陈慕然陈大小姐是个权宦世家的小公主呢，没想到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也会认得我，还真是，幸会幸会呀。”
　　说是这么说，那故意秉起的贵妃姿态，还有那一声凭空捏造的优雅语气，却像是想要争个莫须有的第一似的，完全不能算是好生气。
　　也不知道在争个什么。
　　陈慕然被这么一说，却有些拘谨的挠了挠头。 
　　“你……你来宿舍干什么，找小昭？你找她有什么事么。比赛已经结束了，而且你不要复习的么？马上又要月考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紧张急促了起来。
　　她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被夺走。 
　　这股莫名的情绪，让她凭生比面前的女孩低了一头。
　　“喂，你够了啊。”胡小昭看在眼里，就有些心疼。攘了身边人一下。
　　虽然她对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搞不清楚，可情商低如小昭也能看出场面的古怪。
　　“随便说两句而已，你看看你，又心疼了不是？”刘盈盈没个半点自觉，调笑起小昭来。
　　“你够了啊！胡扯什么呢？”小昭瞪起了眼。
　　这可不比私下，刘盈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腹诽自己和陈慕然，正主只觉得脸颊都在微微发着烫。
　　“好了好了。真的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开点玩笑就生气，你这样下去得怎么样？”刘盈盈举手投降，倒是将目光瞥向了身后的陈慕然，“我先走了，放心好了，我跟你家胡小昭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你可别瞎想？今天过来就是请教她习题的罢了，顺便聊聊天，然后其他的就一点都没发生了，就这样？”
　　她摆了摆手，依然在笑，可陈慕然的表情却微微的在发着沉，亚历山大。
　　她总感觉这妞话里有话，而且那语气态度，根本完全就是来找事的吗……
　　倒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对方离去了都没有打招呼。显得极其的不礼貌。
　　不过眼下根本不是纠结小丫头素养的时候，小昭叹了口气，就在这风波尘埃落定的档口。
　　“等一等。”陈大小姐却忽然伸手，拦住了打算下楼的姑娘。
　　“嗯？怎么了。”那刘盈盈已经打算将门带上，现在却好奇的探了个头进来。
　　“你的唇膏……”小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指了指自己俏丽的唇角，光鲜亮丽的，很是柔软，却是发问。
　　“是，水蜜桃味的吗？”
　　“怎么这么问？”刘盈盈愣了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陈慕然面容急促。
　　看着小丫头面子上的紧蹙，刘盈盈思考了一小会，这才轻声笑道。 
　　“说不准，我还是比较喜欢抹香蕉和橘子味的唇膏，唔，巧克力的也挺喜欢。毕竟我比较爱吃糖。”
　　回答狡猾狡猾滴，简直就是答非所问。
　　胡小昭却一下仓促起来，抓过陈慕然的手。
　　“你管她什么味的……走，我们复习去。”
　　她隐约感觉小丫头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回想。脸上本就燥热的红丝愈发明显了。
　　得亏屋子里没开灯，唯一的灯源那盏台灯更是昏暗无比找不到脸侧，要不然现在肯定能看到胡小昭的两颊红的像是两块猴子屁屁。
　　小丫头顿时不乐意了。
　　嘟了嘟舌头，满脸不开心的质问她家胡小昭。
　　“哎，为什么不让我问！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有什么鬼……别乱说啊！梁若琳你也不管管她，舍友哎，你看陈慕然又胡思乱想了！”
　　一旁的梁若琳也是抱着拳头皱眉：“我也感觉今天小昭的情况有些奇怪……小昭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小学姐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吧是吧？”
　　苏一沫眨了眨眼，天真烂漫的她怎么也看不懂宿舍里群雄割据倒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倒是叽叽喳喳的一片，三个女孩一台戏，将宿舍吵嚷的热闹无比。
　　而站在走廊外的刘盈盈也是微微一笑。
　　眼看没人搭理她。
　　便轻轻帮着四人，带好了寝室大门。
　　————
　　三月初。
　　碧海传媒独家首发的杂志《山茶树下》。
　　在起初经历过无人问津的凄惨阶段后，一路走来的那本吸引了无数粉丝的作品《梦里花落》知多少，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完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本书的结尾并没有任何的反转。
　　最后十章营造的悲剧氛围，并不是为了掀起高X潮而华丽丽落幕制造的疑点。它是真的急转直下，也是真的就这样突兀走到了结尾。
　　陆叙的去世，林岚继续孤单一人，剩下的主角团要么远走他乡，要么锒铛入狱，总之，没一个好结果的。
　　这样的结局似乎还算是符合剧情的逻辑，可这样的落幕，却出乎了观众们的意料。
　　这本书被小昭从20W字扩充到了60W字，其中的一些细节，一些耐人寻味的暗示，其实已经昭示即将到来结局的不完美。
　　其作者并没有前世郭小四那样的恶趣味，也并不是一拍脑袋的一句，“因为你们都想不到它是悲剧，所以我就写悲剧了。”而做出的草率安排。
　　它是作者在行文过半时，就已经真真切切的打算以一个不完美的句号将其划上。
　　可即便如此，还是跌下了不少人的眼镜。
　　俗话说得好。
　　没有反转的反转，就是最大的反转。
　　任谁也没有敢想到，一届小作者，在勉强博得运气积攒了一批观众后，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平心而论，虽然刊载在实体上，可这本书并不属于严肃文学，话里话外的轻松活泼，甚至和某些连载网文更加相似。
　　而放眼整个文坛，但凡是出了点名气的网络文学，其作者却是从来不敢在结尾喂毒给读者们的。
　　原因无他。
　　作者需要的是名望，哪怕你的书再好看，只要最后给人的感觉不爽，给人心里留下了不快，那么注定会流失一批观众。
　　所谓的网文写爽，便是这么个道理。
　　哪怕是那些网络上的大神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其名气广了，为了维护自家的招牌，那些大神们才会更加谨言慎行。越是临近结尾，越是不敢马虎大意。像是《梦里》这般大咧咧急转的悲剧，说是近年里的独一只，那都不过分。
　　在许多编辑与领导的眼中，《梦里》作者的这种做法也堪称自砸坟墓。
　　所有人，包括站内一些领导和编辑，在头一次见到安结尾稿时，都相当难以置信。
　　这人，疯了吧？
　　居然敢这么写？
　　不怕被讨伐吗？
　　不怕被口诛笔伐导致销量下降吗？ 
　　然而，真的是自掘坟墓吗？
　　不说别的，光是这个‘出人意料’没有半点做作的悲剧结局，使得关于《梦里》的话题头一次出现在了互联网搜索页的热度排行榜里。
　　许多人诧异，更多的还是难以理解，讶异的同时却也为其贡献了热度。
　　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场面。
　　实体书的主场不在网络，哪怕是前些年，再怎么声名赫赫的试题杂志，其在网页上的点击量都是渺渺无几。
　　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单周内，《梦里花落》的网页点击率在平台上的流量暴增至搜索排行前三。其声势热度几乎盖过了当红三小龙组办的知名乐队，还有马上在六月中旬公测的某款大型游戏的热度。
　　堪称一个火火热热。
　　许多青年网名也因为这个风浪的影响，头一次见识到了这本名叫《梦里花落》的作品。
　　上网的大抵都是青年，其中大学生与工作人居多。平常在邻里间倒是偶有听过这本小说的大名，可总觉得这种小说是给小孩子看的学龄前早教幼稚书籍，根本不怎么重视。
　　现如今看到那所谓悲剧的结局，倒是忍不住诧异好奇起来。
　　一本童话书也会搞幺蛾子么？倒是别出心裁嘛。
　　嗯，在他们这些大人眼里，专供小孩学生看的书，差不多都统统规划为了童话那一类的分支。
　　可现在，好像正是这本童话书带给了学生们异样的感受？
　　倒是挺符合自己胃口的！
　　于是在好奇心理的趋势下，《梦里花落》再一次迎来了第二批以青年与大学生为主的入坑热潮。
　　少年文摘的网络主页，光是一天的点击量就暴增至50W，甚至那《梦里》前三章当为样本用于吸引人气的讨论专区，其流量更是突破百万。
　　至于市面上在售的当期《山茶树下》杂志，仅仅是一个星期的功夫，30W的销售量便售卖一空。
　　库存告急，紧急加印，公司注意服务器承受不住压力险些崩溃。
　　程序人员清晨四点半被老板喊了起来，紧急加工维护！
　　这一切的一切放在后市，那都是令领导层大惊失色的坏消息。
　　可现在整个碧海传媒公司上下，却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在面对着这一切。
　　人气爆满……其销售量与关注度，哪怕是最近国内那三个出版龙头，都没有这么热闹吧？
　　这真的还是他们碧海传媒吗？真的还是一年前几乎濒临倒闭的那个破败公司吗？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可这一切的反转，来的也都太快了吧？
　　就一本书而已？
　　看来那《梦里》的作者，简直就是拯救他们碧海传媒的在世活神仙啊……



169，老婆的哥哥叫什么？

　　其实关于《梦里》的结局，一开始，哪怕是碧海传媒的办公室也有着相当大的阻力。
　　一个足以胜任职位的编辑，他的眼光肯定是深邃的，思想与经验也肯定会比一般的作者要丰厚不少。毕竟和网文不同，实体书的选文范围相当狭窄，一期内的更新，长篇和短篇加起来，也就那三四十篇不到的样子。
　　虽然不能要求每篇文章的质量都是高规格的，但起码筛选门槛要比网文那成千上万的选择余地来的更加严肃。
　　而对于曾经《梦里》这本书的结局构思，不少人在办公室内都持着反对意见。
　　但无可奈何的是，以曾经提拔胡爹升职的陆姓总裁为首，那一小撮领导与负责人倒是保持支持的态度。最后，这事也只是在两边僵持的状态下，渐渐作罢。
　　胡爹就不说了，本来这部作品就是他女儿的原创，究竟该怎么划下结局，他都会站在小昭的身后。
　　至于头顶的两位上司，似乎是有着他们独到的想法？
　　貌似是觉得这样搞一个大新闻的做法很有利于造势，扩大这本《梦里花落》，甚至是碧海传媒的声望？
　　当然了，所谓的炒作，那肯定得其本人具有一定的资本才行。
　　而恰巧《梦里花落》无论是文笔还是剧情，都相当具备了吸引新观众的能力。 
　　诚然所见，这本小说的结局是个悲剧。
　　但似乎除了这一点以外，整篇行文流畅，剧情行云流水，引人入胜。貌似想要再找到什么重大的缺点，都是强人所难了？
　　这么好看的书难道留不住观众吗？
　　这便是领导高层的想法。
　　归根结底，他们在赌。
　　赌《梦里花落》舆论飞起之时，网络上路人观众对于这本小说的态度，到底是持着褒义还是贬义。
　　而很显然，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赌赢了。
　　非常幸运。
　　关注度暴增，销量暴涨。起初一开始还只是一些尝鲜的观众们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前三章免费的内容，发现剧情对胃口，这群人便顺势入了粉，紧随其后反应在公司数据上的，就是当期杂志的销量暴涨了。 
　　仅仅三天，杂志销量猛增到25W，堪称大跨步。
　　哪怕是去年已经逐渐打出了人气的碧海传媒，也是没有这般可怕的销量的。
　　不说别的， 就是那清早维护时发现服务器早已爆满甚至瘫痪了的程序员，也能察觉出异样。
　　一直忙忙碌碌到了中午十二点，这差点失控的场面才算勉强控制住。
　　午休时分，早早来到公司的胡爹坐在办公室里。仅仅一早上，他就感受到了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早已身为部门经理的他已经不需要再像往日那样和一群同事挤在格子间办公了，手里负责的作者也大抵交给了后辈，这空闲时间大把的冒出来，反而是俸禄越拿越多。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日子虽然过得优哉游哉了，可本着守恒的原理，有了钱和权，那么生活自然会带走你身上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胡爹现在再面对曾经那些因为倒插门的事暗地嗤笑他的同事时，就再也找不到往日的那股无所不谈的嘈杂了。
　　最多最多在走道上碰见，自己温和的一笑，也只能换来同事拘谨的一句“胡总好”。
　　实在是孤独啊。
　　难道这就是失去友情的滋味吗？
　　可真够惆怅的呢!
　　胡爹笑着，非常欠扁的笑着。
　　身前茶香渺渺，将那张布满了皱眉的面庞熏得老神在在的，像是个得道高人。
　　恰也在这时，屋子外，一个穿着工作装，胸前耸立的三十出头女秘书走了进来。
　　怀里还抱着一沓文件讲义，看上去沉甸甸而又鼓鼓囊囊。
　　坐在办公室里的小经理闻声看了过去，放下了碗里的汤水。
　　“情况怎么样？最近的销量如何了？”
　　“胡总。”那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抿着一双好看淡雅的唇，满脸堆笑，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您看看就都明白了。”
　　胡爹忙不迭的接过。
　　杂志销量暴涨的事儿自己的确有苗头，但由于脱离了以前的岗位，又顺顺利利升了职。所以大体的数据倒是不清楚的。
　　毕竟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每周一到就要给上级做报表汇报kpi的苦逼社畜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失了与财务部门交接的机会。
　　只是现在他随手一翻，白花花的页面在他的信手翻阅下他怔了怔，揉了揉眼，还以为看错了。
　　沉默了两秒，转而摸过一旁的茶水，刚想轻轻吹一吹，结果又被那热气蒸得一个狼狈后仰。
　　“好烫……”
　　“胡总！您可得小心着点。现在您可是公司要务，这个节骨眼出了事，那全社上下都得失了神的！”
　　那年轻貌美的秘书拍了两句马屁，顺势就打算凑上去。
　　胡照日倒是不动神色的一伸手，在两人中间隔开了一道距离，不近也不远。
　　等他稍微回过了神，才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将那份报表打开，瞥了两眼，然后轻轻放下。
　　依旧是两眼失神。
　　低声喃喃。
　　“居然这么受欢迎……”
　　还是那句话，起初胡爹也隐约察觉到了书籍的大受欢迎，可自己不年轻了，心态也老了，自然不可能天天泡在网络上。也就丝毫不清楚如今《梦里》这本书在整个网媒已经发酵到了哪个地步。
　　数据暴涨是没错，他原本以为最多最多也就是破格五六万销量顶破天了，可这三天不到卖脱销……竟然还要加急赶印50W新册，这势头，也太可怕了吧？
　　这还是那个碧海传媒吗？还是一年前那个濒临退市的小破公司吗？
　　这成就，这数据，怕是一般的顶尖出版社，都难以匹及了吧？
　　三日销量几乎比去年一月份到六月份的总和还高！
　　开挂了吧？！
　　“加印这事儿是真的？你没随便拿个什么数据来糊弄我？”
　　呆了半天，又响起这个荒诞的可能，忍不住问道。
　　末了顿了顿，口干舌燥的补充了一句。
　　“不是我不相信啊，主要是这个数据，这数据，这也太……”
　　这也太了半天，都没太出个所以然了。
　　胡总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转过头愣愣的看着那身材婀娜的秘书。
　　“胡总，瞧您这话说得，您可是公司的行政副总了，哪儿还有人敢随便拿东西糊弄您呀？” 
　　结果一看胡总不相信，那女秘书却抹嘴一笑。
　　好看的眸子微微眨起，配着那妖娆多段的姿态，还真有些一笑倾人国的意思。
　　“拉到吧，这数据也说不准！公司那群财务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想我当年申请带薪休假，回来后财务部门愣是给我三个月的工资结算成半个月的，结果那个月我差点穷的吃土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凭他们工作能力，你说，我能不担忧？” 
　　一说起这个话题，胡总似乎有着许多抱怨似的，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吹胡子瞪眼。
　　话里话外还真有点领导训斥下级的意思。
　　结果吐槽了半天，眼睛忽然瞪了贼大：“你说什么？行政副总？”
　　“是，恭喜胡总，这次保举《梦里》有功，陆总裁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您呢。说是有很大的事儿找您商量。”那秘书说着，又是淑女一笑，“对了，胡总您可千万别跟陆总提前透露升职的事儿啊，要要尽量表现的惊喜一些，不然啊，陆总完事后又得埋怨我了呢。”
　　面前那身材丰满的年轻姑娘还在唠唠叨叨说着些什么。
　　胡照日的表情，却一下子陷入了深思。
　　只是眯着眼，以一种古怪且感慨的语气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
　　“副总……副总。”
　　————
　　而碧海传媒公司上下闹得沸腾。
　　这边学校里，小昭也被陈慕然给烦的发闷。
　　“好啦好啦，不就是些小甜点么？等我有钱了就给你买，这样行不行？”
　　小昭摸了摸自己发疼的额头，撇开坐在旁边抱着自己胳膊的陈慕然。
　　事情是这样的。
　　祐德高中距离边郊很近，而最近这里开了家新店，卖甜点的，听说是个知名连锁店，外界的大牌子，各种东西都很火，非常的新潮，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本来类似的外界连锁店在10年往后才会渐渐入驻这所贫穷的小县城，可随着陆建国偶遇贵人后的改革与发展，这辈子的脚步倒是加快了不少。
　　堪堪07年的功夫，一切的一切都在翻新。路修好了，老百姓手头也有了闲钱，自然而然的，对于这块尚未开发的世外桃源，外界商户的眼光开始被吸引。呈现出了百花齐放的趋势。
　　然而小丫头却不管什么经济体制的飞黄发展，她只知道好不容易落得个休息日，不跟小昭一起出门逛逛街岂不是太浪费了？
　　于是喜乐乐的发出了邀请。
　　只是小昭却不出意料的拒绝了。
　　开玩笑，不说自己手头的那篇文章要更新，光是即将面临的月考和厨艺大赛就足以折腾费心的了，自己好不容易打算趁着休息日在宿舍里舒展舒展老腰呢，再陪这丫头出门乱逛，那也太埋汰了吧？
　　有这么折磨人的嘛？
　　嗯，哪怕重生成了女孩子，小昭依然不清楚就一条破烂贫瘠没什么人的街道，到底有什么好逛的。
　　景色好看吗？学校里的常青树不也一样绿的发光。
　　甜品好吃吗？自己做不就成了。而且小昭的手艺又不是黑暗料理的水平。
　　Shopping很爽快吗？学校小卖部东西也挺多啊，干嘛非得跑那么远出远门啊？
　　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看着胡小昭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慕然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她其实也不是特意要吃东西才往那跑的，只是好不容易能有个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当然想找机会和小昭二人世界了……
　　只可惜啊！这个榆木脑袋！
　　一点情趣也没有！
　　不对！这应该是连情商都没有了吧？负的，简直就是负数！
　　要是小昭是个男的，那妥妥就是个直男！没女朋友的那种，最多最多只能相亲结婚的那种！
　　陈慕然插着小蛮腿，在一旁吐着槽。
　　“其实我不是想要你送我东西的！其实我家里也挺有钱的！我像梁若琳那样请客你都没问题的！”想了想，这丫头还有些不甘心，打算曲线救国，从侧面暗示自己打算去‘约会’的目的……咳。
　　说着说着陈慕然的小脸蛋就有些微红，毕竟这种明显的暗示对于面皮稍薄女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的羞涩了。
　　虽然陈大小姐平常被张志和骂习惯了，脸皮厚的跟一堵城墙似的。
　　但对上心心挂念的人儿时，还是止不住的害羞。
　　对了……心心挂念吗？
　　想到这里，陈慕然自己也有些发呆。
　　她跟小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是朋友吗？还是类似亲人的粘腻。似乎都说不过去。
　　仅仅是半个月的寒假不见，自己就对她思念到不行，还有当他与那个刘盈盈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心绪就好像被搅浑了似的，六神无主，大热天的一天暖意都感觉不到，冷汗直冒……
　　这样的奇怪情绪，根本不是友情范畴的吧？
　　陈慕然有些微怔了。
　　“怎么了？终于懂点事了？”看着身边人安分了下来，小昭欣慰的叹了口气。
　　结果小丫头却毫无征兆的震动了起来。
　　“又怎么了？”看她跟个BB机似的，小昭好笑。
　　“是我哥打来的电话！”陈慕然翻了翻白眼，也不管下课的功夫，班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接听起来。
　　语气那叫一个不耐烦。
　　“喂？”
　　“有事快讲有屁快放，我在上课呢！”
　　“哎呀……麻烦死了，你自己来就来了非得捎上我，干嘛啊你这是？”
　　“逛什么街吃什么甜点啊？上京景色那么好，去路边里看行道树不行？自己去超市里买点泡面吃不行？非得约我，你闲得无聊吧……”
　　“有毛病！挂了，别回！”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没个好生气，倒是和刚才邀请小昭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等她砰的一声将电话按下，整个教室都被这股噪声给吓了一跳。连带着课间的嘈杂都平息乐了两分，直到十多秒后，才再次聒噪起来。
　　饶是胡小昭才也有些被她的彪悍被吓到，弱弱的咽了口唾沫：
　　“这是你哥啊……”
　　“嗯！”小丫头闷着脑袋，哭丧着脸，“他说周末刚好来燃城出差，喊我带他去吃好吃的。”
　　“那你答应了？”
　　“麻烦！我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架不住是亲哥啊，而且他刚才还在电话里吼我，说是不接待他，就给老爸老妈打小报告。”
　　小丫头倒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
　　不过刚才那凶巴巴猴急猴撩的火气，明显是她的脾气来的更大一点吧……
　　一看有人接管大小姐，小昭还打算长舒一口气来着。但一想起曾经陈慕然的那一句，“我哥人帅还多金，简直就是钻石王老五”时那一副夸赞自豪样。
　　小昭挑了挑眉，心下一股酸气忽然在蔓延。
　　想了想，竟是迎着大小姐那古怪的表情，轻轻抓过她的手。
　　“我这周末忽然没什么事了，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后面还有半句，她没说出来，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想会一会你哥哥呢。
　　也不知道那家好到底是怎样的神仙？又是何方神圣。
　　小昭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底吐着槽。
　　（这本书铁百合，如标题所说的那样！）



170，复赛投稿

　　又是一整天的课。
　　不得不说祐德高中的课程进度实在是相当的可怕，昨天还在讲着page8的页数，今天就到了page20.中间相隔了12章的页码，光是那阅读文章就跨过了两篇主课的内容。
　　距离月考还有两个星期，但在这之前，英语老师已经将全部的月考内容给上了完。
　　后面的课程倒也不忙着赶，反而是优哉游哉的开始了各种随堂测验与复习。
　　佑德高中的教学节奏其实有些离谱，可细细一看，却也蛮好玩的。
　　一般的学校，大抵都是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星期，甚至前两三天才会将所有人的知识点全部甘灌输完毕。可佑德高中的话，考试的前两周，学生们就已经开始了渐渐陆续的复习。
　　这种教学模式有利有弊。虽然可以让孩子们更加随然自得的复习完全部的课程，可如果你的基础不好，或者说上课稍微走神一小下的话，再想要跟上大部队，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比如现在坐在小昭右侧的陈慕然同志。
　　为了追赶上自己亲爱的同桌的脚步，现在的她也不是所有节课都在发呆不学习的。
　　至少英语语文数学这三门主课上她还是有在认真听讲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啊……
　　小丫头虽然比较聪明，但缺点是静不下心特容易开小差。基本听上没几分钟就忍不住发了呆，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就已经被老师给远远的甩到身后去了。
　　所幸无聊，只好将大脑袋枕在身边人另一只不用拿笔的胳膊上，吹刘海玩，看地上蚂蚁搬家。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成绩会落下。
　　因为自家亲爱的同桌，每天下课都会帮着自己复习，整理知识点。
　　小昭的声音很好听，轻轻脆脆，温温柔柔的。语气不急不缓，一点都没有任课老师那么的急躁。
　　真要选的华，自己还是更喜欢小昭老师的课一些！
　　哎，如果说，让小昭去兼职当辅导老师的话，那人气应该会很红火吧？
　　也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吧？
　　毕竟她又漂亮，又很会教书嘛……
　　这么想着，陈慕然眯了眯眼，嘴角轻轻翘着，一副与有荣焉的小模样。
　　只是脑海里回味了一下自家小昭被别的同学围在中间大受欢迎的模样，小丫头又有些吃味。
　　“水性杨花……”结合实事，联想起环顾在她身边的梁若琳还有那个倒霉的刘盈盈，陈慕然这嘴角就高高耸起了。表情那叫一个苦大愁深。
　　嘀咕的动静惹得还在做着笔记的胡小昭注意。
　　就看她抽开了被陈慕然压得发麻的左手，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指在她的脑门子上来了一颗板栗。
　　“又干嘛呢？发什么呆，好好听课啊，事先告诉你，待会下课我可是有事的，没空帮你复习。”
　　这丫头，平常古灵精怪倒是格外讨人欢心。只是在课堂上浪费时间的懒散样又气的小昭牙痒痒。
　　自己就跟个大姐姐似的每天叮嘱她，简直身心俱疲啊有木有。
　　小丫头就就嘿嘿直笑。
　　“小昭你撇嘴的样子真好看。”
　　那傻里傻气搞得小昭都无语了都。
　　“好好听课！”
　　“皱眉的样子也特别迷人！”
　　这姑娘还来劲了！
　　小昭无语。
　　刚想瞪他一眼，却也在这时候，屋子外的铃声打响了。
　　“这节课的考卷没有做完吧？”站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抚了抚鼻梁上挂着的眼镜，倒是潇洒的一甩头：“那就留到下午再讲好了，各位同学记得趁着中午的时间多多完成，下午我们直接讲答案。”
　　佑德学风优良，倒是从这儿看出端倪。
　　一般的学校指不定还得来个老师检查众人作业完成情况的环节，甚至负责一些的老师还会看一看学生们的考卷是不是抄的别人。
　　可佑德老师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随手将作业布置下去。写不写是你的事，我照样讲我的课题，反正考试见真章。
　　而刚好能考取佑德的大抵都是每个学校的精英，再不济的也是本科线人才。这群家伙对自己的要求倒是颇高，也根本没有抄作业的前科出现。
　　倒是双赢。
　　小昭叹了口气，随手检查了一下写的差不多的随堂。
　　将自己的铅笔文具收拾好，又从书包里摸出半个信封，叮嘱了陈慕然一句，就打算离开。
　　‘我去一趟办公室，待会上厕所不用等我了。’
　　“那你赶紧走。”看着她即将离开的背影，陈慕然暗地里邪魅一笑。
　　暗搓搓的伸手到抽屉里，打算将同桌摸底测验卷给偷出来。
　　“干嘛呢？”结果小昭跟未卜先知似的扭过头来，扭头一瞪，万般严肃的杀了个回马枪。“自己思考自己写！”
　　陈慕然就一下子被吓到了，手里的圆珠笔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
　　“我知道了……别突然回头嘛，很吓人的好不好。”
　　瑟瑟发抖。
　　那乖乖巧巧的模样惹得昭昭呵呵一笑，拍了拍这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好好听话，等你写好了，我买大鸡腿回来给你吃。”
　　“说话算数？”小丫头又亮了起来。
　　“还要看正确率！随便胡填的答案可不算数啊。”
　　看着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小昭就有些无奈。
　　这孩子眼瞅着都快十五六了，怎么还跟小屁孩似的要去哄呢？也不知道陈家的老爹老妈还有老哥，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带的她？
　　感情过两天吃饭，还真就得讨教讨教心得了啊。
　　————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安静。
　　毕竟临近考试了，许多老师都在忙着备课或者批改孩子们的默写习题，气氛不像平时那么随性。
　　说起来，曾经开课考的成绩出来时，一众老师惊讶胡小昭进步之余倒也对五班的张志和产生了好奇，那一次，倒是开学以来为数不多的老师聚集在一起八卦的热闹场面了。
　　而此刻，曾经话题正中心的小姑娘就这样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
　　里面传来一个了无生趣的低沉男音：“进。”
　　说话的是个地中海，秃了半边头，姓周，四班的班主任，也是教语文的。脾气不怎么好，和张志和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小昭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本来也没什么，偏偏那周姓老师有些诧异，瞪大了眼，一直朝她望着。似乎在惊讶哪个班的孩子竟然如此漂亮似的。
　　末了才干咳了一声，发觉自己作为人民教师，这目不转睛盯着女学生的举动实在是失礼了。
　　“小昭，你来了？”倒是张志和迎着目光察觉到了古怪，轻笑一声，看了过去。放下了手里热气腾腾的水杯。
　　他这声小昭倒是喊得声线脆亮，像是特意说给别人听似的。霎时间，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起了反应。
　　刷刷刷，无数双眼睛就这样望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穿着校服，里面裹着半件毛衣长袖的清澈女孩。
　　草长莺飞，这个年纪许多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孩子早已将那一身长袖长裤换了下去。披上单薄外套的也不在少数。却偏偏是这般漂亮的人儿，依旧把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那露出领口的灰色毛衣领子，实在是颇有些老土。
　　但哪怕如此，依旧影响不到那张清澈精致的眼眉微微抿起。浮现出一丝因为目光的错杂而浮现的害羞。
　　“她就是胡小昭？”
　　“那个年纪40名的孩子……”
　　“小天才啊。”
　　一群老师暗自嘀咕的同时却也诧异。
　　胡小昭胡小昭，进步这么大，不可能没有老师关注。
　　可入学时档案册里那张大头贴的照片，与眼前这个红润俏丽的女孩……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差别，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读书好的女生他们也见过，漂亮如陈慕然那样的女孩子，开学十多年了也不是第一遭。但成绩好又长得漂亮，堪得上一句冰雪聪明的姑娘……还真就在这十多年里，见证过胡小昭这么一回了。
　　霎时间，老师们的交头接耳更嘈杂了。
　　而话题中心的女孩也是有些干咳。
　　她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只是简单的做一个汇报而已，居然还能引得这么多老师的关注？实在是意料之外啊。
　　一时半会竟然起了怯场。
　　“你不用着急，到底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好了，难道，是那个搞定了？”
　　张志和看出了面前女孩的羞涩，笑了笑，倒是不以为意，主动帮着开脱。
　　两个人关系比较熟，说话间也和打谜语似的，旁人自然搞不清张志和口中的“哪个”到底指得是什么。
　　小昭却乖巧的点了点头，“写好了，就是耽误的时间比较久，麻烦老师一直帮我催了。”
　　说着，她就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了上去。
　　信封的口子并没有封上，随时可以打开，收信人一栏则写着新概念出版社的地址。
　　这就是上学期有幸进入复赛选拔的参赛稿了。
　　说来惭愧，新概念的收稿日期本来是在三月初的，可眼瞅着都快到三月中旬了，自己这稿子才千呼万唤始出来。要不是前两天张志和有意提醒了两句，怕是自己真就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去。
　　“也是辛苦你了，作业这么忙，还要写稿子，想必这本参赛稿你思考了很久吧？”张志和叹了口气，颇为心疼的打算轻轻拍一拍那姑娘的后背。转而又想到了青春期发展的年级，自己跟对方年龄差距又不大，这种做法，实在容易引起误会。
　　实际上，这也是小昭太过漂亮的缘故吧？如果是普通的女孩，怕是也不会被办公室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
　　“嗯……”小昭点了点头，回答起来倒是心虚。
　　虽然前两天临时突击检查时，自己的确用‘还需要再斟酌斟酌’的借口敷衍了张志和。
　　但实际上……寒假那会她早就把这参赛的事给望到犄角格拉去了，前两天才在提醒之下狼狈想起，唐突完成，为期两天都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思考了，怕是连错字都没什么机会好好检查啊……
　　真的能过关吗？
　　小昭是真心没啥把握了。
　　“要不老师您再帮我查一查吧？总感觉这篇文章写得不怎么好。”
　　想了想，也不好意思把事实说出来，干脆旁敲侧击了一下。
　　“不用了，既然你都检查了那么多遍，那老师相信你，肯定能夺取好名次的。”
　　张老师反倒是一脸深信不疑的模样。
　　笑呵呵的将那信封丢到了一边去，顿了顿，倒半是打趣半是埋怨起来：“不过，你这交的还真是晚哎，我想帮你审核都没有时间啊，哈哈？你看看，明天就是截稿日，今天下午我就得帮你发出去，这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新概念地址在上京那边，距离燃城交通不发达，起码发送过去也得两三天了。
　　好在佑德高中在教育局有一定的威望。以学校的名义打电话过去，再加上那发件日期的确在截稿日的前面，相信这两三天的面子，对方不可能不卖。
　　如果是别的学生，这么拖拖拉拉的大毛病指不定得让张志和一顿批了。
　　但她胡小昭就是不同。
　　如此随和风雅的态度，甚至连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很少能遇见。
　　围观的老师都冷不丁瞪大了眼，看着那张儒雅淡然的老张笑脸，都跟见鬼了似的。
　　“嗯……那好吧，那您随意。”眼看复审不成，小昭也是颇为心虚的点了点头。
　　倒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171，体育课

　　不过张志和虽然说得随便，旁边的那群老师却被勾起了好奇，一个两个都都凑了上来。
　　许多学校为了保证晋升率，在海选投稿时就已经在校内筛选了一批了。这样一种环境下，就连海选的资格都非常难拿。更别提在全国上万封的稿件中再一次筛选，其通过的难度更是可谓渺茫。
　　也不知道这声明燥热的胡小昭究竟文笔如何？
　　一群人禁不住好奇了。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本人也挺迷糊的。
　　这两天工期赶，写作的时候没办法多经思考，只是随便写了一篇看似深邃立意的议论文就匆匆忙忙交了上去。
　　写完差不多都要半夜了，台灯摇曳，迷迷糊糊，精神不足，脑子里更是一片白色浆糊。隐约间自己似乎是将《三重门》里的某些东西给复刻了上去。
　　嘛，当然了，是经过自己润色和修改的一些思想与句子。
　　同期的作者中与郭小四不同，韩少的辞藻并不能说特别华丽，可思想深度却也不是那郭小四能够比拟的。
　　就比如说后世的某些读者与评论家也会感慨一句小四的无病呻吟，但就不会以同样的评价去形容另一位作者。
　　其实他们身后也有许多类似的作者，代表了各自的派系。只是在那个年代里，声名鹊起而又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这两个名字。
　　“胡小昭上次开课考的作文拿了58分呢。”
　　熙熙攘攘中，里面某个三十来岁的中年老师不知道怎么滴，如此感慨着。
　　他这一开口，剩下的人就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满分是60分对吧？”
　　“那还真是挺厉害的啊。”
　　“我记得上个学期范文朗读就两篇，一个七班的佰倪，一个五班的胡小昭。”
　　且不说作文的满分是60分，能拿到58分就代表了其中立意与辞藻都相对高人一筹。祐德高中的老师一个个专业素养都相当的不错，又是交叉式改卷，根本不存在作弊舞弊的嫌疑，如此高的分数，的确算的上是含金量十足了。
　　“真拿你们没办法，看吧看吧，看完了记得多给我们班小昭提点意见哈。她不正好也在求着修改么？真是的，这一个个的。”
　　被簇拥在人群中见的张志和摆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耸了耸肩，嘴角高调的笑意却是收敛不住。
　　他小心翼翼将小昭的信封拿了出来，反正没封口。
　　于是就这样，两三张信纸上布满了娟秀的字迹轻而易举的铺展了开来在众人身前。
　　顿时气氛被点燃燥热了起来。
　　“张老师，先给我看看吧，我带的八班，这个班的孩子文学素养也是最高的。”
　　八班那个嘴唇边挂着两道小胡子的男老师也是站了出来，抚了抚眼镜，瞳眸中都带着一种淡淡的兴奋。
　　全然没有平时对上张志和是那番的冷淡与傲然。 
　　而这个时候。
　　小昭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出去。
　　隔着门缝还能听到那些个老师的嘀咕与交谈接耳。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也只是将大门轻轻合上。 
　　————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
　　下午的第二节课倒是久违的体育。
　　虽然祐德高中的进度很赶，但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占用孩子们的副科的，比如音乐和体育。
　　学校里各种类型的人才数不胜数，艺术生与体育生的比例也比别的学校多出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领导层在副科上倒是相当的执着。哪怕是即将考试，除了高三，几乎很少会挪用这类课程以作复习。
　　虽然体育老师并没有让学生们换装，可一旦下了课，还是有一部分男男女女将自己身上厚重的毛衣秋裤脱了下来，轻装上阵。
　　祐德高中分数线颇高，而且条件比较差，经常会被隔壁两三重点高中的老师嗤笑为书呆子。
　　可哪怕就是这样一群学生，其中也不乏追求风度而不要温度的男男女女。
　　前两天气温转暖，不少人就破不记得的将衣服给脱了去，没想到后面来了一次降温，下了半场小雨。瑟瑟发抖的男生们却依然没有将衣服批回去的打算。
　　现如今又脱掉了一批，整个班级中还在穿着棉袄的学生更是罕见少数了。
　　陈慕然将自己校服脱了下来，然后大咧咧的抓着毛衣的领口就打算往下扒。
　　结果小昭却挑了挑眉，按住了她的胳膊，“你等等。”
　　“干嘛？”
　　小昭不说话，领着她去了楼上，五楼的楼顶，人迹罕至，哪怕是白天都没半个人影空荡荡到能说鬼故事的存在。
　　“就在这换，楼下人太多了，怕你走光。”
　　一向没什么情趣的胡小昭同志倒是在这种事情上挺执着讲究的。
　　陈慕然一阵好笑：“有病！我里面又不是光的，有穿第二层毛线衣好吗？”
　　“那可说不准。”
　　在这个事情上，死板刻骨的胡小昭同志的执着似乎超出了陈慕然的预料，小丫头愣了愣，有些意外。
　　倒是很听话的就站在那换了起来。
　　的确如她所说的一样，毛衣里面还挂着两层毛衣，厚厚实实的，虽然很保暖，不过也显得特没情趣。
　　上个学期陈慕然还不是这样的，格子衫百褶裙，很少穿棉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昭那臭脾气给感染了。
　　“毛衣别乱丢，我给你保管着。”干咳了一声，小昭将目光瞥了开去。不太敢看，话语却有点大胆。
　　“嗯，哦。”
　　小姑娘却半点古怪都没想到，单纯的像个被怪蜀黍忽悠着看金鱼的小女孩。
　　感受着怀里淡淡的小姑娘温度，胡小昭同志的心底有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在翻腾。
　　这算什么？情窦初开的小男女在楼顶上私会吗?
　　不太好吧……这描述……前世我也好歹30多了…… 
　　干咳了一声，微微尴尬。
　　“你害羞什么呢？”陈慕然抬头看了她一脸，不明所以。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自己换衣服，要真害臊也是自己吧？
　　陈慕然嘀嘀咕咕，等换完了衣服，这才忽然一拍巴掌：“原来如此，你好狡猾！”
　　“我怎么了？”
　　“叫我换，你自己不换？就穿的这么厚？都要悟出痱子了好吗？”
　　“我又不运动，再花坛旁坐坐，应该也没啥事吧？”小昭捏了捏鼻子，有些尴尬。
　　这倒不是什么娇羞或者不好意思了。
　　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她啊，真的很怕冷。
　　这辈子重生回来倒是不像前世那么热血方刚小伙子了，大冬天的手脚冰凉不说，这初春的天气自己也时长哆嗦，老腰老胳膊更是一阵阵的发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熬夜熬多了有关。
　　“真的吗？”陈慕然拉长了音调，硬着攀了上来，然后飞速的手速不由分说捏上了面前女孩胸前那一块柔软。
　　“你干嘛！”小昭愣了一下，然后尖笑了起来。
　　“天天喊我长胸，说！是不是害怕自己尺寸太大看上去怪异，才让我站你身边不那么显眼的！”
　　“陈慕然你是不是有病！”胡小昭尖笑着往后退。
　　这小姑娘就如影随形，“说说说！是不是这样？”
　　两个女生体力本就不足，打闹了一会儿，就禁不住气喘吁吁的靠坐在了一旁。
　　陈慕然眼尖，看到小昭脑袋上的汗水，“你虚汗啊？记得多运动哦！”
　　小昭就点了点头。
　　联想起还和便宜幼妹相约晨跑……结果每天都是第零天的糗事，她就觉得好笑。
　　上课的铃声倒是打响了。
　　其他的班级都安静了下去，唯独五班跟隔壁两个班级脚步窜动，学生们陆陆续续在往楼下操场赶。
　　“我们也走吧?”
　　听到小昭说话，陈慕然自然是乖乖跟着的。
　　“到最后，你还是就穿着这么厚呐，真的不热吗？” 路过教室，小丫头随手将毛衣从后门丢到了座位上，抱着个脑袋看着天，大步大步的向前走。
　　她嘀咕了两句，也没等小昭回答，却轻轻一笑。
　　“嘛，不过，这样也好，你就穿着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怎么忽然这么说了？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呢。”小昭好笑，轻轻摸了摸则丫头的脑门。
　　小姑娘身子颤了颤，很是舒服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再摸摸再摸摸！别松手。”
　　“你是猫啊！求撸呢这是？”胡小昭啼笑皆非。 
　　陈慕然却不说话了。
　　设身处地的想，小昭害怕自己换衣服被看见，虽然这种想法挺老土的。可要是换做自己，如果被别的男生看到小昭那身段的妖娆，恐怕自己的心底也会酸溜溜的吃味吧?
　　嗯，哪怕是视线方面的吃豆腐，自己也绝对化身护犊子的老母鸡，万分不能允许啊！
　　……
　　“稍息。”
　　“力争！”
　　体育课倒是没什么好讲的。
　　简单的训练之后，老师便吆喝了一声，宣布着学生们各自解散休息。
　　07年的功夫，学校各种体质尚未改革。对于体育考方面的内容更是松懈，许多学校都是采取的放养态度。
　　嘛，其实后世也差不多，一旦面临考试，许多学校里首当其冲有事或者生病的，都是体育老师。
　　队伍解散，里面一片熙熙攘攘的。
　　男生们各自拉过体育室借来的篮球，跑到操场上你追我赶的互相斗牛起来。时而也有六七八个人凑在一群，借着不大的场地玩那半场。
　　至于女孩子们。
　　三三俩俩的坐在花坛边小憩。许多人的目光却远远的望着，盯着那些个英姿飒爽的男生。
　　真的如同张志和预测的那样，高一下学期，渐渐步入了青春期，有了男女观念的孩子们，开始在心底慢慢对着异性起了好奇与留念。
　　许多朦里朦胧的感情就要萌芽了。
　　五班的帅哥其实不少，除了那学校里有名的当红辣子鸡张楚然以外，剩下的两三个男生倒也五官俊俏，尤其是现在拿着篮球在操场上四处奔跑的样子，更是显得虎虎生风。
　　每一次跨栏，每一次篮板，都能惹得不远处坐着的女生暗自惊呼。
　　她们并不能看懂球赛，也根本不懂篮球的规模，只是觉得好玩，痴迷的认为男生们三步上篮的身影足够帅气罢了。
　　这种想法还真有些青春期少女漫的意思。
　　“哇……”
　　“感觉还挺厉害的。”
　　不少女孩在那花坛旁蹲着，小声的嘀咕，却又不敢让正主听了去，一双星星眼却是难以遮掩其中的爱慕。
　　场上的男生也不是瞎子。
　　看到隔壁的耸动，侧着身侧，没有回头大胆望去。只是轻轻一笑，将手里的篮球拍了拍，高高往前一丢。
　　“传球！”
　　那兴奋鼓舞的样子，倒是越来越干劲满满。



172，看他不爽

　　陈大小姐平常就不是个活动派，现在整个人更是懒兮兮的，对于篮球这种运动自然一句“也不知道这么多人追着个球到底有什么意义”而给下了定论。
　　此刻的她正打着哈欠，极其不雅的两条腿勾勒在花坛上，盘腿坐下，好看的大白腿很是惹眼。靠着那一棵大柳树就想打盹。
　　小昭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
　　“快醒醒，别这么睡，容易走光的。”
　　回应她的却是陈大小姐低声的呼噜。
　　小昭就有些无语，摇摇头，帮着这丫头把两条腿掰下去，然后又将自己身上的宽衣解下，铺在了这姑娘的身上。
　　天气的确挺热的了。
　　像自己穿着挺多，在楼上不动倒也没什么。可只是稍微慢跑了两圈，这汗水就已经溢满了后背。
　　随手轻轻一脱，迎着三月的春风，身子骨倒是舒坦了许多。
　　反正没什么事，胡小昭左看看又看看，冷不丁就想往男生那半场去靠。
　　虽然女孩子们目不转睛往这边盯着的也有不少，可大抵也只是靠在柳树下吹风远眺而已，像是小昭这样凑得那么近的却是少数。
　　且不说这举动怪不怪异，碰到某些嘴巴碎的女孩子，指不定还会在背后腹诽一句小碧池发骚啊靠的那么近这么想勾引男人是不是……类似的腹诽。
　　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女生群体比男生群体难以相处的多，起码小昭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这一年半载下来和她冰释前嫌甚至关系越走越近的女生倒也不少就是了……
　　怎么这种描述听上去渣渣的？
　　是错觉吧。
　　不过说句冤枉的，小昭往球场旁边凑还真不是出于发烧啊想勾引男的这种想法，她是真的想要下场摸一摸篮球。 
　　前世的自己喜欢混迹在游戏厅里，但也不代表他对这类男人最爱玩的运动不感兴趣。
　　打篮球，踢足球，虽然不说样样精通，但也起码有些底蕴。
　　只是很可惜呐。
　　足球这类项目也只有在小学时才能玩到，上到初中高中，不知为何就被学校给停了去，再也没教过。哪怕是偶尔聚集起来的小伙伴，也是篮球玩的多。
　　而对于篮球，上辈子的周恩惠胡显昭和张楚然同志可谓三大臭球篓子。嗯，还是知名校内外，臭名昭著的内种！
　　尤其是周恩惠，打得不好，脾气还贼差，天天喊给他喂球传球，结果三分球一个都投不进的。愣是错过了反打的时机，凭生让人耻笑。
　　张楚然技术倒是还行，和小昭的配合也远比周恩惠要多。之所以被同学评价为臭球篓子，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经常和胡显昭他们一起玩罢了。
　　而这一辈子，周恩惠没去考佑德，胡显昭也变成了胡小昭，脱离了臭球三兄弟的光环，张楚然在人群里倒是越发闪耀起来。
　　带球过人，三分上篮，抢篮板。虽然不说样样精通，可起码每一次起跳都能惹得一批异性女生为之叫好。
　　低声连连。
　　“太帅了吧！”
　　“果然是张楚然啊！”
　　听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感慨，小昭觉得挺好玩了。
　　转而又叹了口气。
　　她自己其实也很想上去过两把手瘾的，但变成了女孩，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和以前一样同日而语了。
　　不说别的，哪怕自己真的克服了心理障碍，真的混迹到男生堆里去。那些个男生也会因为自己是女孩儿特意照顾……打起来软绵绵的没点劲，缺了不少意思。
　　前世有些男生带女朋友或者表妹表姐来玩的时候，大抵就是感觉。
　　特无聊。
　　可要是和同性一起打篮球的话……
　　放眼望去除了胡夏总，又有哪个女生是对篮球有过了解的呢？怕是会投篮的都很少吧。
　　她叹了口气，感慨着物是人非。
　　重生回来，除了能稍微改变些遗憾外，她倒是觉得没有哪点是好事。
　　力气变小了，更容易生病了，而且上厕所每次都得强迫性的蹲着，特麻烦。
　　现在甚至连球场都不能下，也不知道这女孩儿当的到底有什么玩头？
　　胡小昭心里苦涩。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生出了干脆去泰国再装一个回来……这么荒唐的念头。
　　转而又摇了摇，只觉得自己太爱发神经了点。
　　“这都什么和什么？”她无奈的笑笑，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给甩出脑袋瓜。
　　胡思乱想的功夫。 
　　陈慕然却打了个哈欠走了过来。
　　“看什么呐……”声音很小很轻，拽了拽小昭的衣袖，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多了一副可可**的感觉。
　　“你怎么不继续睡了？”小昭瞥了她一眼，就问。
　　小丫头揉了揉眼，又是一个哈欠：“啊？我没睡吧，其实我不怎么困的，还想多散散步呢。”
　　说是不困，可那哈欠连天的模样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小昭好笑，“没干嘛，我看篮球呢。”
　　小丫头就点了点头。
　　也学着小昭那样认真的瞪了两眼，结果一群人跑老跑去黑压压的模样愣是没看出个名堂，她就撇了撇嘴，架子不屑：“这种一个人追着一群球的运动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老师不会多发点球吗？不说一人一个，两三人一个也行啊。”
　　胡小昭好笑，摸了摸这姑娘杂乱的脑门。
　　“以后你会懂的。”
　　“说的好像你懂篮球一样。”小姑娘嘟着嘴，愤愤的嘀咕。
　　说着话的功夫，篮球操场前方发出一阵耸动，男生们惊呼了一声，朝着小昭这边望了过来。
　　没等她做出反应，一颗橘黄的篮球却裹挟着巨大的惯性，毫无征兆的砸在了陈慕然身前的篮球杆上。
　　距离小丫头光洁的大脑门只有一指头不到的距离旁，极其的近，忽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闷噪响！
　　吓得小丫头一跳，往后噔噔噔退了三步，直接倒在了小昭怀里。
　　“哎，小心点。”小昭皱了皱眉，也是心下不悦。
　　这些男的，下手不会轻点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哥刚才投的有点重，没把握好力道，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我倒是没事，不过你们下手不能轻点吗？没轻没重的，这万一真的砸中了人可怎么办？闹出人命了你们怎么去赔？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小昭心生火气，一向温和淡雅的她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男的原本抱着头，也知道是自己这边理亏，没好意思反驳。只是看着那张精致无双的面颜，他又冷不丁惊奇起来。
　　“你是……胡小昭？”
　　这个男生叫做赵大海，在七班念书，和刘长江是同学。平常听闻学校有关这个同年级女孩的传闻多了，再加上偶尔下课时阿江还会远远的站在走廊外指着五班教室给他认人，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胡小昭。
　　只是很奇怪啊，这姑娘，怎么和阿江说的不一样呢？
　　不仅不温柔体贴，甚至那咄咄逼人的气质，还带了点小恶魔般的……可爱？
　　即使这样，也真的很有魅力啊……
　　那微微皱起的眉脚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让那男生看的微微发愣，就连口中的道歉都凝固了。
　　“怎么了？自知理亏无话可说了？”小昭也发现了异样，抱着胳膊没好气的看着他。
　　“啊？没什么！”那男生反应了过来，连连挥手，表情仓促：“刚才是张楚然张哥投的球，力道大了点，我替他说是对不住了，美女，你没受伤吧？”
　　这口气脆生生的，小昭微微一滞。对方态度这么好，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男生摸了摸头，说完话后却又尴尬起来。
　　她和张楚然都是五班同学，关系肯定比自己熟，自己这所谓的替张哥道歉，是不是说的太自来熟了？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捏了捏鼻子，自知失言的男生有些尴尬，碰巧后面人又在喊，他便抱着球，打算开溜。
　　“等一下。”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小昭却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美女？”男生一阵意外，满脸讨好的扭过头来。
　　“你们七班的对手，是五班吧？”
　　“对，怎么了？”
　　小昭就抿了抿，思索半响，态度却难得变好了一些。
　　“五班的投分点也就张楚然一个，虽然他的三分球技术比较好，但是篮板方面异常的薄弱。我看你打的倒是挺不错的，倒时候多抢张楚然的篮板，堵他的进攻路线，这样一来，你们的赢面就会扩大不少。”
　　顿了顿，小昭说着，又有些意犹未尽，干脆补充道：“张楚然这家伙运球功底很成问题，别看他投球猛，实际上过人的技术很差，而且他最不习惯的，就是左侧回防，到时候你主攻他的左手，喊队友包夹他的右面。拦截五班的其他成员，要不了多久，五班就会自动败下阵来了。”
　　听得面前女孩的侃侃而谈，赵大海手里捧着个球，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刚才还在吐槽目不识球的陈慕然也微微愣住了。
　　怎么感觉胡小昭对这一块很有研究似的？这娓娓道来的功夫，不仅不是门外汉，甚至还挺门清？是错觉吗？
　　要说她是为了故意炫耀自己而在胡扯，可细细一想，刚才和五班的比赛里的确如同这个美女说的那样，将近八成的球都是张楚然一个人得分的。
　　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她在偷偷的关注张楚然？难道和八卦说的一样，这个五班的胡小昭真的被张大校草俘虏了，暗自为之偷偷伤神揪心？ 
　　想到这里，赵大海的心思都有些复杂。
　　可转念一想貌似也不太对劲？
　　既然暗恋对方，那么应该时时刻刻为张大校草着想才对，为什么又要别班人去战胜他呢？
　　他俩难道还结下了梁子不成啊？
　　“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好像也是五班的吧。”
　　怔了怔，既然这个疑惑无法解答，自然是要问出来的了。
　　然而小昭对于这个问题，根本就懒得直接回答。
　　就见她转身轻轻摸了摸怀里那个还有些后怕的陈大小姐。
　　“没事吧？”
　　“又没擦着我。”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说是这么说，两腿还有些发软。
　　小昭就没好气的冲着那赵大海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看那家伙不爽，想要他出点洋相，这总可以了吧？”



173，险胜

　　小昭自然没有那么关心张楚然，只是上辈子经常和他打篮球而已，一来二去的，一些对手的弱点自然再清楚不过。
　　讲道理，本来就是死党，知道一些细节很难吗？很说不过去吗？
　　“很古怪哦？”只是身边小丫头那挑眉的审视一直在她身上来回的扫着，搞得小昭有些心虚。
　　也不理她，捏了捏手，就示意着小丫头将注意到放到球场。
　　回到球场上，看着赵大海远远的抱着球走来，一群狐朋狗友和死党就嬉笑着靠近了。
　　倒也没有第一时间打球，其中两三个男生伸手在赵大海肩膀上来了一下，调笑道：“跟美女聊什么呢？这么投机，你看看你那个傻呵呵的表情。”
　　“就是，赵大海也知道吃独食了！”
　　胡小昭虽然越长越漂亮了，但和年级里那些喜欢沾花惹草的女孩不同，她不爱出门，也鲜有在走廊外溜达。通常最多最多也就去走廊旁的饮水机而已，活动范围很小也很受限。一来二去的，看过那张精致无双漂亮脸蛋的外班人却是少之又少。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问来了没？我说大海，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也不给哥几个说说，分享分享？”
　　说这话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男生都带着艳羡的表情。
　　还是那句话，长相普通又没有女人缘的男生依旧是大多数，像张楚然那样的当红辣子鸡终归渺渺无几。不说别的，平常他们能和外班的姑娘说上一两句就很是稀罕了，更别提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在这群死党的眼里，赵大海和那姑娘聊的时间不算长，不过看上去还真是挺投机的样子。
　　那女孩难道真的对赵大海有意思么？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赵大海长得又不帅，个子也不出众，家境也不算有钱，父母不过驻扎在本地的某个个体商业户罢了……到底有什么资本去吸引那么漂亮的女孩呢？
　　人群中两三个男生腹诽着，心中嘀咕，既有诧异，也有感慨。一时半会五味杂陈的不行。
　　而在这一片哄闹中，赵大海却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只是闷着头，别人笑什么，他都不理。
　　怀里抱着球，似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就见他勾了勾脖子，然后远远看了看架在场外的计分板。
　　计分板是从从体育室里拉出来的，很破旧敷衍的那种，40比15，比分差距可谓相当之大了，尤其两个班级的实力却相当的悬殊。
　　“是不是没法在你的美人面前展露实力，不甘心了？”身边一个死党凑了过来，心下明白这哥们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起来，推搡了一下面前的男生。
　　赵大海闻声，却摆起了一脸认真的表情。
　　“下半场，球能传给我吗？”
　　“啊？”
　　这么一副严肃的语气，倒是让在场的不少人愣住了。
　　随便打打而已，不记录排名，也不是比赛，没这么认真的必要吧？
　　“喂，你真的被勾了魂啊，怎么一下子这么重视了？”
　　“没有，其实是事出有因……”
　　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那个漂亮女孩指点的套路，赵大海捏了捏拳头，轻轻叹了口气。
　　“总之，交给我就行。”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倒也收敛了笑意。思索片刻后，竟是出奇一致的一拍巴掌。
　　“也是，毕竟有美女看着呢在，咱们能涨点脸面总归不是坏事。”
　　“就是，五班那个张校草风头出的也太劲了，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狂下去！”
　　其实能不能得分倒也无所谓，关键的是，五班那个张楚然实在是引来了太多的欢呼。如今自己这边又被个美女看着，不少人怎么可能不生出杀一杀他锐气的念头来？
　　发誓要把帅哥拉下马的倒是不在少数。
　　“能行吗？”
　　反而为首的那个高个子泛起了犹豫。
　　七班的男生本就偏矮，也是因为生理上不占优势，七班丢分频频。而那高个子一开始就是作为七班的主力，15分钟里将近9分是他投的。甚至可以说之前的比赛里队友们都在围着他打。
　　现如今要他叫出C位，心下犹豫，也是难免。
　　“输了我请你们喝汽水。”
　　赵大海却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抱起了篮球。
　　———— 
　　上半场。
　　为期十五分钟的比赛里，15比40，不仅比分差距巨大，两个班的实力差距也很明显。
　　两边的主力投球手不仅在篮板跑位与反应敏捷上的差距拉开了一筹，光是两边的配合就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七班是优等班，由许多尖子生组成。这些男生平日里面对考卷的日子肯定要比五班学生要多，正因如此，无论是配合度还是身体素质，都要比对方逊色一截。
　　至于五班。
　　平常时长会看见他们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身影，或许和班里扛把子是张楚然有关，路子广，见识的人多，与别的班一起切磋的机会也不算少。
　　从理论上分析，两边的胜败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可不为何，自打哨声吹响，对方七班的声势却很诡异的被壮大了似的，喊声滔天，怒吼连连。
　　甚至连跑动速度都有明显的加快。
　　一个个都跟玩了命似的如影随形。
　　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楚然抱着个球，气喘吁吁的看着左右两侧各自蹲着的七班后卫，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传球！”
　　然而紧要关头却是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他伸手一丢，手里的球就交给了班级里那个曾经像小昭套近乎的那个皮肤微黑男生。
　　就见对方灵活的转动身姿，一连越过七班三人的防守，从上半场飞奔到三分线的位置。
　　“接好了，张哥！”
　　就在他打算将球重新传给张楚然的瞬间。斜地里一个人影却忽然窜了出来，身形果断的一跳，一斜，一落地。
　　将那篮球猛的抢断在了半空。
　　潇洒落入了地面。
　　五班的所有男生都愣住了，微微诧异。
　　是赵大海。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临走时胡小昭的交代。
　　“张楚然跑速不行，肯定会让别人代替他闯入进攻线，你直接在张楚然身边蹲守抢断就好，等待时机投球得分，如果张楚然反应过来阻拦你，到时你就……”
　　“从右侧突破！”
　　看着如影随形阻挡在前方的张楚然，他的防守如一面铁幕。却没想到拿到球的赵大海忽然闷吼一声。
　　在做了半天的假动作后，这个男生忽然抱着球轻轻跃起，从右侧斜角的刁钻角度，以飞一般的速度抽身而过，动作宛如一阵风，却并不是虚晃，张楚然猛的反应过来，想要右跳去防守，身形却一个站立不稳，眉头微皱，捂着膝盖，被眼前的对手迅速带球过了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感受着腋下被带起的一阵风，张楚然微怔，一种难以明喻的心情却在心底蔓延。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看破自己弱点的？
　　自己初中时膝盖受过伤，弯曲时右边会稍显吃力，对右侧的回防反应也减缓了些许。如果太过用力的话，甚至还会造成旧伤复发的可能……可这种小瑕疵并不明显，自己也特意的在隐瞒，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看穿才对。 
　　可这人？
　　他到底……
　　就在诧异的时候，那赵大海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篮筐前。
　　本就疏于防守的五班几乎如若无人之境，就看男生一个标准而规范的带球上篮，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篮筐晃动，整个篮球就这样从高处缓缓跌落在了地面。
　　紧随其后的，便是七班那边响起一阵欢呼。
　　投球得分！
　　真的进了！
　　所有人诧异的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先前只要一旦被张楚然拿到了球，那么几乎就等于宣布了丢分。虽然张大校草运球能力有些瑕疵，可防守与突破能力却是一等一的。没想到这一次，在对方执掌了投球权的情况下，赵大海居然能力挽狂澜，实在是出乎意料。
　　“行啊你，到底那美女给你灌什么药了，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猛了？连张楚然的突破都能抢断？”
　　看着相拥而上的死党，赵大海的表情却还是没有放松：“只是两分而已，接下来还有十多分的差距要跑，大家伙可别放松警惕啊。”
　　“放心好了！在美女面前出风头，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七班男生拍了拍胸脯，集体大喝了一声，远远听过去，倒是气势满满。
　　“加油！”
　　……
　　十多分钟后。
　　哨声吹响。
　　最后的结局依然没有改变，五班以45比40的微小优势，险胜七班。
　　这也是无奈之局。
　　上半场的差距落下的实在太大了。何况张楚然又不是平庸之辈，他的反应速度很快，想要针对并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哪怕如此，这样的结果也已经让七班心满意足了。
　　不说别的，下半场的防守实在可谓一个严密，张楚然与周围男生绞尽脑汁的配合也才堪堪进了一个两分的三步上篮而已。
　　要不是最后绝地反杀的标准张氏三分球，怕是这比分差距还会再小上一些。
　　哨声吹响的同时。
　　下课的铃声也如约而至。
　　老师站在操场处吆喝着学生们过去整队，而迷迷茫茫斜靠在墙边的赵大海，却接受着死党与狐朋狗友们的拥抱。
　　“行啊大海，突然变得这么猛了！”
　　“下次我们再跟五班约一场友谊赛，就按现在这个势头去打，保证把他们给碾压三十分！虐的哭爹还喊娘！”
　　明明输了比赛，可七班男生的脸上却一个个兴高采烈，和打了场胜仗似的，喜悦都快抑制不住了。
　　而被吹捧成为了焦点的赵大海表情却有些迷茫。
　　左右瞥了瞥，偷偷看了眼刚才那个位置……
　　却发现原本站在身后两个俏丽人影，此刻却已经空空如也了。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吗。
　　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在脑海里，让这位青春期少年的心思起了一丝慌乱。
　　他叹了口气，抱着篮球，心下却是一阵踌躇。



174，就要见哥哥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末三休。
　　陈慕然和她老哥约好了这周日见面，地点不远，就安排在学校附近的甜品店，考虑到学校不方便出行，算是他找她。
　　虽然眼下才周六，距离老哥抵达燃城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小昭却已经有点惴惴不安了。
　　毕竟要见家长哎……
　　虽然不太清楚陈慕然对自己到底抱有着怎样的态度，但起码小昭是非常重视这一次见面的。
　　前世自己虽说性子顽劣，可骨子里却还是一个很保守的人。不说这辈子了，胡显昭同志和自家未婚妻父母一起吃饭时，那拘谨劲儿，差点连筷子都不会拿了。
　　不过也不怪他。
　　自家未婚妻其实也是个大家闺秀，声名赫赫，究竟为什么会看上胡显昭同志，其实他自个也说不清楚。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对方的父母还挺位高权重，不是在当大官，就是在做大商，还偏偏搞得很神秘，不向自己透露其详细的身份……或者应该说，以前是胡显昭同志的身份地位，即使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
　　嘛，思维有些飘远了。
　　小昭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寝室里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梁若琳，一个苏一沫。二人都在埋头复习。
　　至于陈慕然，正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睡相一直不好看，而且小昭的床头紧挨着对方，她就在那百无聊赖的滚啊滚。不仅把自己的枕头弄得一团糟，还把小昭的被褥一角放在嘴巴里啃，湿漉漉的，腻歪死了。
　　“嗯……若琳，能麻烦你点事吗。”
　　小昭在寝室里来回走动着，似乎是在纠结，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看向了面前的漂亮女孩。
　　梁若琳支棱起脑袋，放下手边咬了半口的苹果，“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化妆品该怎么用？”她挠了挠头，微微发尬。
　　明天就要见哥哥桑了，且不管陈慕然那丫头怎么想，小昭是打算趁这一次机会，给对方长辈父母都留个好印象的。
　　虽然自己是个女孩子，但仪容仪表神马的，肯定是要准备周正一些的吧？
　　不知为何，小昭总是会将自己的定位在女婿这一块上……虽然从很多角度来说，这样的想法和很古怪，也很卑劣。
　　她不清楚陈慕然对自己的感情，却擅自将这点小心思强加在了姑娘的头上。
　　如果让陈慕然知道，其实自己和她的父母哥哥见面，是抱着这种肮脏卑鄙的念头，她究竟会怎么想？
　　“你要化妆？”结果她话音刚落，躺在床铺上的陈慕然忽然睁开了眼，满眼血丝的瞪了过来。
　　那声势骇人的模样吓了小昭一跳。
　　怔了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稍微整的漂亮一些，毕竟你不也经常吐槽嘛，我老土什么的……”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陈慕然的抗拒格外的剧烈。几乎是粗暴无比的打断了小昭。
　　“怎么这是了？我也想打扮的周正一些嘛……”
　　小昭挠了挠鼻头，还有些不明所以。
　　“反正就是不行！” 陈慕然似乎是真的生了气，二话都不解释，风风火火溜下了床，将曾经买给胡小昭的化妆品全部搬上了自己的床铺，用被子盖住。然后整个脑袋又藏在枕头下呼呼大睡。
　　“到底发生什么了……”感受到这丫头的奇怪，饶是梁若琳也摸不着头脑了。
　　一片安静下的宿舍，小昭也只好耸了耸肩，就此作罢。
　　———— 
　　虽然不太清楚陈慕然究竟为啥发脾气。但很显然，她发火的对象是自己。
　　这的确是很罕见的场面了，两个人认识一年半，平常小丫头几乎连撒娇都怕大声，更是很少会冲着身边人发脾气。
　　尤其是刚才对视的时候。
　　胡小昭头一次察觉出了对方眼神里渗出的那一抹慌乱。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老实说，自己并不清楚。
　　是在担心自己抢走她的哥哥吗？
　　这就有些荒谬了吧……
　　虽然身体是女的，自己可实打实是个男生啊，如果硬要说的话，自己这定位更像是妹夫吧……
　　咳咳咳！
　　胡思乱想了啊！
　　要不得要不得。
　　小昭叹了口气，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挥散。
　　无可奈何之下，她甚至不惜动用上了宿舍里那一口电子锅，这才将这不省心的姑娘给哄好。
　　“想不想吃汉堡饼？”
　　这个名词经常出现在霓虹国的漫画与动画里，不过这一世文化危机，许多优秀的作品被淹没在了历史洪流当中。也就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轻漫的词汇了。
　　不过这并难不倒小昭。
　　稍微的处理了一下原材料，将五花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剁碎混杂在一起。起锅热油，倒上一些调味料，没过一会的功夫整个宿舍就香气扑鼻了起来。
　　就连梁若琳跟苏一沫都闻到了那股味道， 勾着脖子左右望着。
　　“不着急，你们都有份。”小昭笑笑，将热气腾腾的一锅汉堡饼端了上来。
　　材料是先前买好的，之前给梁若琳试菜时自己就把买料的事儿给惦记下了。刚好那天体育课有空，提前放了学。趁着方便她便翻了个墙，偷偷溜出隔壁的菜市场买了些菜回来。
　　说来也是好笑，别的学生偷跑出门大抵都是去网吧。唯独自己一天没事就爱往那菜市场跑，这听起来，也是一奇闻了。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你吃不吃？”等分派完下面的两个女孩，小昭就冲着床铺上头喊道。
　　小丫头没说话，只是闷着头把脑袋弹了出来，一副倔强不肯认错的顽固。
　　小昭就把那汉堡饼往她面前伸了伸。
　　然后陈慕然的嘴角就渗了点口水出来。
　　晶莹剔透的。
　　却还是依旧不说话！
　　一副宝宝生气了！要哄的样子。
　　“得了吧，赶紧下来吃。”小昭啼笑皆非，根本不买账，将东西摆在了桌子上。小丫头这才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抓过那筷子撇着嘴，苦大仇深的往嘴巴里塞。
　　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是在吃毒药而不是美食。
　　偏偏速度还贼快，没两分钟就把剩下的汉堡饼全给塞到了肚子里。
　　“哎！你过分了啊，我跟沫沫还没怎么尝呢，就都给你吃光了！”
　　陈慕然就翻了个白眼，“先到先得！”
　　言语里透了点娇憨，倒是不像在生气的样子了。
　　索性就这样朦朦胧胧度过一天。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因为要接人，小昭自然要起的相对早一些。
　　六七点钟的功夫，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略微杂乱的秀发，迷迷糊糊的下床洗漱。
　　听到卫生间里的隆隆水声，小丫头也模模糊糊转了醒，边是打着哈欠，边是跳下床。
　　将昨天没收的那些瓶瓶罐罐抱在怀里，一股脑丢到了水台旁。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昨天的失态，这会儿的小丫头语气都妥协了不少。闷闷的，委委屈屈。
　　“这些给你，你用吧……别化的太妖艳就好。” 
　　话里话外还有些微涩，似乎藏着什么言外之意。
　　小昭却没听懂。
　　只是关上了水龙头，满脸湿漉漉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本来这些化妆品都是你买的，我用不用差别不大呀。”
　　“我不是心疼化妆品的，我是担心你……”陈慕然意识到小昭误会到别的层面上去了，顿时着了急，弱气的盯着嘴，却又神色踌躇，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也问不出来。
　　“不用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在脸上涂抹这些东西呢。” 小昭有些奇怪，不过只当是青春期孩子的逆反，倒是笑笑，没放在心上。
　　摸过挂在柜子上的毛巾那么一擦，又随手找了块橡皮泥，将脑后微长的头发盘成了发簪。
　　虽然没有化妆，可霎时间，那一副清澈靓丽的面容依旧浮现在了近在咫尺的镜面。
　　高耸的鼻梁，白到病态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哪怕是眉脚处那一抹淡淡的粉色痕迹也显得相得映彰。这么看上去不像是因圆规划过而留下的伤痕，反倒像是独添了一幅美丽的图案。
　　不施粉黛，却依旧清澈倾城。
　　那一句话说的好啊。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现在的胡小昭，怕还真就比的上古代那位大名赫赫的西氏了吧？
　　嘛……这么描述有些臭不要脸了。
　　小昭抿了抿鼻子，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
　　回过神招呼了一句陈慕然：“该出发了。”
　　而这个时候的陈慕然也换上了一件简单的单衣，室外气温偏升，倒是再也不用穿那劳什子棉袄的说。
　　两人匆匆忙下了楼，大清早的寝室里传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却也熄灭在这一片寂静当众。
　　早上七八点的天色刚蒙蒙亮，由于不要上课，闲逛在校园里的学生却也没有多少。
　　佑德高中虽然是寄宿制度的学校，可周末时分只要你跟门卫打一声招呼，想要出去倒也不是难事。这一点的确要比西浙的另一所重点高中，明德学府要来的宽松许多。
　　听说邺城是一所明德是半军事化管理的全寄宿制学校，不说工作日，就连周末也是一副大门紧闭的模样，堪称威严满满。
　　本来大小姐的父母还打算让自家孩子报考明德去的，好在后面改变了注意，否则这陈大小姐估计都得被逼疯了。
　　实际上在祐德高中也差不多。
　　连天的作业与考卷漫天飞舞，要不是陈大小姐的身边有个胡小昭这样的小保姆看着，指不定陈家早就都能收到学校打来的劝退电话了。
　　还是那句话，佑德高中最看重的还是成绩。倘若你的分数稍差一些或许还能接受。可要是实在离谱，哪怕你是某某大官的子女，那祐德高中也是双眼一闭，拒之门外了。
　　对于能够威胁到学校晋升率与招牌的恶势力，领导层处理起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175，哪种仙法

　　出了校门，大门外人员稀疏。这周小长假，隔壁两所走读制的学校关了门，像平日那样熙熙攘攘的学生群自然是看不见的了。
　　天色刚蒙蒙亮，甚至昨晚的路灯还未关上。在街角照耀出一片黯淡的诡谲。
　　时而有车流穿梭而过的马达声，配着两三个穿着西装乘车的上班族，抓着手里的馅饼一边走一边吃。略显稀疏的街道上，哪怕是红灯亮起，也没有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祐德高中选址在燃城边郊一带的位置，这里本就偏僻，虽然地价便宜，但相对着的发展状况却也很贫瘠堪忧。
　　这两年由于陆建国的治理而稍微改善了一些，要是往前两年去看，甚至连斑马线和路灯都不层建设了。交通环境错杂繁复，说上一句危险，也不为过。
　　两人慢悠悠在大街上闲逛着，虽说是来见家长的，但陈慕然的表情根本算不上好生气。
　　距离那甜品店越近，小昭的心情也有些紧张局促了起来。
　　脑海里回味着从陈慕然那边打探来的消息。
　　“我哥哥虽然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但成就确实不可小觑，年纪轻轻已经在帮着我二叔谋划投资和拉企划了……听说现在身价也有个上百万，各种名号也有一大堆，总之就是很牛。”
　　虽然不太清楚陈家父母的身份，但隐隐约约听说官宦世家不好直接从商，但如果其子女借着亲属的名义去下海的话，却就没有这份桎梏了。
　　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跨去一条斑马线，远远的那个色彩亮丽的招牌很是显眼。
　　名字是一行洋气的英文，听说是某个外县投资的连锁店，装修非常精美，巨大的落地窗铺满了游客座位的位置。隔着窗户里就能看到一个眉目英俊的男子正坐着，周身穿着西装，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机屏幕在看。
　　偶尔从外面路过的女行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一个个假装不经意的回头望着，然后脸色绯红的留下一句这男的还挺帅的感慨，然后匆忙离去。
　　燃城说白了就是一个乡下，这里的经济不发达，人们的面相看过去，还多少带了一种独有的本地人的老实。
　　五官平平无奇，脸型粗矿，大圆脸，低窄鼻，许多许多的原住民都是这种模子。
　　陈慕然这个外来的姑娘暂且不提，女孩子中像小昭这般清澈秀丽的女孩子，的确是少数。
　　佑德高中因为其名气广，许多外县城的学生慕名而来。使得在学校内并没有太多违和。可要是走出这一亩三分田去到外面看的话，这种土气的感觉就相当明显了。
　　远远的望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张侧脸而已，模模糊糊根本不清晰，可小昭却忽然觉得那张面孔有些熟悉。
　　“我们快进去吧。”倒是小丫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胡小昭的胳膊就往里面赶。
　　推开大门，服务员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小姐姐，屋子里的暖气很足。虽然三月中旬了，可偶尔的降温使得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脱离空调的束缚。
　　07年还是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尤其在大力整治下的燃城，这服务员居然穿的如此暴露，足以见得其老板的人脉与关系。
　　挥散了这奇怪的想法，那青年男子也听得屋子外的动静，将手机放在一边，看了过来。
　　陈慕然却是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小昭拉到男子的对立面坐好。
　　扫视了一下桌子，皱了皱眉，就拽过一旁尚未开封的饮料，把吸管捅了进去，邀功献宝似的推到身边女孩的面前，“来小昭，你先喝。”
　　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老哥，“怎么就买了一个人的份，我的呢？没和你说今天两个人来么？”
　　“你就是小昭？”
　　那男生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自家妹妹这一副粗鲁的态度。
　　刚想训斥，抬起头看到小昭时，整个人也被恍的微微发怔。
　　的确和陈慕然说的一样，自家妹妹这个闺蜜，生的实在是漂亮。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化妆，会用护肤品的也不多，而面前这姑娘不施粉黛的俏丽，哪怕是自己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也险些被震撼到，足以见得那张明晃晃的淡雅脸庞究竟多么的有杀伤力。
　　“看什么那！”只是在他发愣的档口，自家妹妹却已经没好生气的出了声。一句吆喝，直接将欧尼桑给从腹诽中喊了醒。
　　“脾气怎么这么差干什么，又吃枪药了么？”他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是你自己自己做的太过分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像个什么样，猪哥啊你？”陈慕然反唇相讥，在同学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家老哥。
　　两个人一见面就火药味浓郁，旁边的小昭却看得有些好笑。
　　虽然从电话里就能看出来这对兄妹没什么好感情，但这种近距离观看吵闹的现场，还是挺新鲜的。
　　欧尼桑就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性子顽劣的妹妹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干脆不理她， 微微起身，换了副态度，看了眼她的闺蜜同学。
　　“你好，胡小昭是吧，寒假的时候经常听家妹提起过，这丫头在家里一直说你生的玲珑漂亮，冰雪聪明，没想到今天一见，我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妹妹居然也会有说实话的一天。”
　　这马屁倒是不着痕迹，又吐槽了自家妹妹，又碰了身边闺蜜，顿时惹得陈慕然直翻白眼。
　　小昭也有些好笑。
　　陈慕然肚子里那点墨水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这么极具文化人气息的词汇她根本是拽不出来的，应该是这哥哥桑自己随口杜撰的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小昭还是矜持的起身，冲着面前的男子微微鞠了个半躬。
　　“哪里哪里，其实慕然也挺好的。”
　　两人这么客气，都快赶上霓虹那边的礼仪了。
　　饭桌上见面基本都会有握手的礼仪，但似乎考虑到对方是女孩子，又是这么一个青春期的年级，男女授受不亲的，怕对方忌讳，程哥哥才将那握手的环节给省了去。
　　“服务员，去，麻烦给我再来一杯白开水。”程哥哥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了一句。
　　“我要喝和小昭一样的同款奶茶！”顿时，小丫头就不安分起来了。
　　“你天天晚上不刷牙，蛀牙都掉了两颗了，还喝甜食，不怕年纪轻轻就成没牙的老太婆么？”
　　陈家哥哥又是一瞪眼，在这种事情上寸步不让。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倒是在简单和小昭客气了之后，陈家哥哥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妹妹这边。
　　就见他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换了一些问道：
　　“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问这些倒胃口的东西啊？”陈慕然端过那服务员送来的白开水，吹了吹上边的热气，翻了个白眼。
　　“那我还能问什么？”他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个保姆似的苦口婆心：
　　“马上都要高考了，你不能总是依赖家里面的资源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性子顽劣不说，成绩也不好，就连初中都没交两个知心的朋友，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出路，以你现在的状况，出去社会究竟能靠什么？靠自己的一张脸么？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家家肚子里没点学识，很容易被人骗吗。”
　　小昭作为一个陪同，本质上暂时也就算是个外人，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不好接话。
　　不过她一边小嘬着吸管，一边却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下对这个官二代的言论倒挺赞同。
　　一般的二代家庭，虽然嘴巴上不会多说，但其实心底还会讲父母的势力当做一种资源去依靠的。可现在看来，这个哥哥桑倒是半点没有灌输所谓的‘放心去玩，家庭会包庇你，给你美好前程’这一类混账话。不得不说，的确挺难得。
　　尤其他的年龄看上去相当的年轻，恐怕也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大不了二人几岁，这么小的年纪就看的这么透彻，的确在同龄人中相当少见啊。
　　“还高考？你有没有搞错啊老哥，我才多少岁？我现在才读高一好吗！你以为我和你一个年纪是不是，而且话又说回来，你个大一的新生这么操劳你妹妹的功课，难道自己的书就不读了吗？”
　　然而相比老哥的老成，做妹妹的就半点自觉都没有了。
　　耷拉着的眼眸，分明刻满了四个字。
　　飞扬跋扈！
　　刁蛮无理！
　　“我这也是为你好……”
　　老哥深沉的叹了口气。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回应的就是陈慕然不屑的哼笑。
　　“你这孩子……”他是彻底无语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样子，类似的矛盾已经在家里重演过不知几多遍了。
　　两个人年龄相仿，这对话却颇有一种青春期女儿顶撞老爹的韵味……实在是怪异。
　　就连刚才为小昭送水的那个服务员，也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这会儿才九点半，过来点餐的顾客并不多，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一桌三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看吧？所以我为啥懒得和我哥聊天，寒假里他也是这个样子，天天摆张臭脸督促我学习……搞得跟我小爸似的……”
　　说着说着陈慕然却微微一涩，感觉这吐槽有点不对味，一时半会也尴尬了。
　　天天督促学习吗？
　　好像小昭在学校里也是这么干自己的啊……自己算不算是把小昭也给埋汰上了？
　　想到这里，她咳了咳，干脆左右而言他，拉过身边女孩的手：“我们走吧，这顿饭没什么好吃的，回去吃小卖部好了。”
　　“我倒是觉得你哥哥说的挺对。”
　　只是这一次，一向呵护爱护陈慕然的胡小昭同志却破天荒按住了小丫头的手。
　　她没有随着起身，只是摸着小姑娘的头，轻轻谈到：“你的成绩的确要好好学习了啊。否则未来真的打算去那些普通的三流大学混日子么？”
　　平心而论，陈慕然的成绩的确差的有些过分了。
　　虽然那三流大学的名号是威严怂听，以陈家的关系，稍微上个有些底蕴的一本却也没什么问题。可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啊。
　　既然小丫头出生在这么优渥的家境里，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将自己的总分提一提，尽量去争取那清北上大的机会呢？
　　上天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再不把握，就连小昭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我就知道你会说相同的话。”陈慕然鼓起个眼，出乎意料的是，面对两句大差不差的劝告，对她老哥，小丫头是玩伴不配合且孩子气。可对上胡小昭时，她却一下子泄了气，弱弱的靠在一边，也不反驳了，只是吐着舌头，看那样子更像撒娇。
　　“真是的，你们两个可真是臭脾气相投，说的话都一样，好好好，待会我回去就看书还不行吗。”
　　“马上就要月考了，你可得长点心。”小昭摸了摸她的脑袋，督促道。
　　“我知道了……”
　　“考的不好你就完蛋了。”
　　“都跟你说知道了！”
　　“要记得多复习20页的知识点，那边是重点……”
　　“你再说我不看书了！”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腻歪了起来。
　　看的还坐在身前的陈哥哥都是一愣，颇为诧异的放下了坐直了身子。
　　自家这位妹妹脾气顽固使出了名的，不仅自己管不了，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对上时，都讨不上两句好来。
　　不仅不听话，甚至还有点故意与家里人作对的样子。
　　却是没想到，素来那个谁都不听，谁都要顶上两句的小牛犊子，竟然也会有这么乖巧温顺的模样？
　　面前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又是用了怎样仙法，才把这顽劣的公主病给训的如此服服帖帖的？
　　程家哥哥微微瞪大了眼，心里嘀咕，却是迷糊了。



176，转学？

　　这场饭局并没有吃的太久。
　　等到两个小姑娘腻歪完得差不多了，程哥哥这才叹了口气，接茬道。
　　“我觉着小昭同学倒是说的不错，你这个成绩，如果不依靠照老爸给你的手段，怕是最后也就分配个普通的211罢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这样的结果真的不浪费么？”
　　其实所谓的普通211在许多高考生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毕竟这07年的，许多学校都没有阔招。能考取一本的大抵都能在县城里搞一桌的酒宴，属于张灯结彩的美事儿，更别提211甚至985这类名校了。
　　至于陈家哥哥，那语气似乎也不是在贬低这些学校。只是或许她是觉得空有一身显赫的家世，自家妹妹的上升空间应该还挺大的才对吧。
　　“还真是臭味相投……”
　　吐了吐舌，被两张唠叨的嘴前后夹击，陈慕然第一次体会到苦不堪言是一种怎样的体会。
　　“说起来，关于转学的事情，老爸托我给你带个信……”
　　也不知道怎么滴，陈家哥哥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个事，转了口风，就提醒到。
　　“别在这说！”却没想到陈慕然一向嬉皮笑脸的神色却一下子收敛了起来，表情异常严肃，狠狠瞪了眼自家哥哥，猛的一拍桌。
　　动静相当之响，就连那服务员和一众顾客都被吓到了。四处张望了过来，就连起初的嘈杂交谈都瞬间熄灭了。
　　“好好说话不行吗？一点淑女样也没有？”
　　然而对于妹妹的发飙，当哥哥的却半点被威胁到的样子都没有，依然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转学……什么转学？”小昭却突兀愣住了，放下了还在**的饮料，回头看了看陈慕然
　　“是三淮的某个学校，和佑德一样，也是县城里的重点。家里父亲和那边的校长刚好是同学。最近两天学校那在引荐，我爸就起了心思。打算将这顽劣的丫头送到那边去，好好管教管教。”
　　眼看那漂亮的女孩发问，陈家哥哥便帮着回答了。
　　顿了顿，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一笑。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我爸他有这个意向，也只是个苗头而已，究竟最后去不去，还真是挺难说……毕竟你也懂的，那所学校的平均分和晋升率，可比佑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兴许是没把小昭当外人，陈家哥哥稍微凑近了一些，语气放低道。
　　这件事在陈嘉哥哥眼中看起来还挺简单的，乔迁换学，俗话说孟母都有三千呢。以陈家的人脉网，稍微找两个校长副校长谈上一谈，不说大学，那些重点高中的大门，怕就真是随便就能敲开了。
　　欧尼桑倒是没放在心上，这事就当说个八卦，随手说完随手就忘，乐呵呵的，就打算开起下一个话题。
　　他之前并不清楚胡小昭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毕竟以自己妹妹这么个顽劣的前车之鉴来看，能和她玩到一起的闺蜜，肯定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善茬。
　　却没想到今天一看，这胡小昭还真带了点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啊。
　　倒是挺意外的……
　　欣赏吗？
　　这个词似乎更为恰当一些吧？
　　不只是外貌，就这幅知性美，也让自己有些意外了。
　　看来佑德高中的确是一所名副其实的重点，高手如云啊……
　　“来，点菜吧，你们想吃什么？这顿饭我请就好，都不用客气。”
　　说着，他喊来了服务员，又点了两三道甜得发腻的小蛋糕。
　　外表精细，黄色白色的奶油点缀着，旁边还加了蜜桃与草莓，都是小女生最爱的那一款，可爱中却又不乏气派。
　　却没想到小昭已经怔了怔眼，呆呆的靠坐在后背上，凭生起了慌张。
　　……
　　索性这顿饭吃的就不算愉快了。
　　不知为何，陈家哥哥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结账出门，他一个人走在后面，看着两个女孩子拉着手在马路街道上闲逛，眯了眯眼，盯着自己妹妹的闺蜜看。
　　虽然这会儿的胡小昭已经将那副失神给收敛了去，无论是侧颜还是正脸都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温馨笑意。可刚刚吃饭的时候，小姑娘那瞬间的异样自己还是捕捉到了。
　　她在害怕什么？
　　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转学吗？
　　而且自己妹妹刚才的表现也很诡异。
　　那一巴掌拍的很实，还饱含着愠怒，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惹得她如此来火。
　　或许是男人的直觉，他感觉这两个小丫头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难道这就是女孩子所谓的友情吗？ 可似乎，又带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实在是莫名其妙啊……
　　果然女人心都是海底针，想要解出答案，甚至比投资赚钱来的更加扑朔迷离。
　　想到这里，饶是早熟的陈家哥哥都不禁迷茫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小昭走在前方，叹了口气。
　　小姑娘吐了吐舌：“反正都是我爸的胡思乱想，就算他真的想要给我转学，那我还不听他的呢。”
　　“为什么要要瞒着？是我不好倾诉了吗？难道你对我都有隔阂啊。”
　　这个答案根本没让小昭满意，她继续追问道，又是一叹气，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小姑娘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主要是怕你担心嘛……”
　　小昭就无奈了。
　　其实她也很清楚，佑德高中是整个县城乃至西浙一等一的重点学府。别的学校究竟能不能超越它，还都是个谜题。更别说家里人会花费大手续，把自己的孩子从这么好的学校转到一个相对次一等的高中里去了。
　　可虽然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很低也很渺茫。
　　但是，只要一想到万一真有一天，小丫头说会说也不说就离自己而去。
　　小昭的悬着的心就止不住抽搐张皇了起来。
　　说句心里话。
　　别看她现在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什么事情都持无所谓的态度。
　　一旦某天睡醒，自己的枕边再也摸不到小姑娘那点滴的温热。
　　小昭究竟会做出什么，或许连她自个都不清楚。
　　就在两人愁云惨淡却又偏偏你侬我侬的时候，身后哥哥桑的手机铃音却煞风景的响起了来。
　　“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够记得你，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曲调悠扬，韵律十足，哪怕是前世也是非常红火的一首歌。
　　只是这个档口忽的响起这首《下辈子》，是不是有点触霉头了……
　　这么应景？
　　过分了吧。
　　小昭表情一下变得很怪异。
　　这辈子世界线发生了许多不可知晓的偏转。文坛乐坛中许多明星销声匿迹，但许多并不代表全部。
　　比如这《下辈子》就被保留了下来。
　　只是作者却和前世那个女星不是同一个人了，而是一位二十线小歌星，连带着这首曾经火爆一时的曲子也不温不火的，没有前世那么广的知名度。
　　两个女孩古怪的回头望去，却偏偏欧尼桑百无禁忌，大咧咧接了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冲着电话里点头道。
　　“是唐总么。”
　　“嗯，好，我待会就过去……”
　　“西浙是吧？”
　　“好，知道了。”
　　听陈慕然说，陈家哥哥在念大三，这个年纪的普通家庭学生或许尚未走出社会。可要是陈家的背景，或许早就在帮着父母做事了吧。
　　这么好的资源，倒是挺羡慕的。
　　“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反正待会我和小昭就回学校了。”陈慕然就说。
　　三个人吃饭的地点就在学校外面不远，虽然佑德高中在边角地地带，治安有些乱，但距离学校这么近自然是不用怕的。
　　“那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小心点。”陈家哥哥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叹了口气。凭生高出两头的他打算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一抚，却被后者嫌弃的给打掉了。
　　陈家哥哥也不意外，依然是那副淡然随雅到半点情绪都不漏的样子，理了理衣袖，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跟两人挥了挥手。
　　倒是没想到刚走出去两步，他又绕回来了。
　　“胡小昭同学。”欧尼桑笔直的走到了闺蜜同学的身边，作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嘛？”
　　小昭抬起头，整个人还被那转学的丁点可能性搞得有些发懵，一时半会就连反应都慢了一步。
　　“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告诉我吗？”陈家哥哥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平常很少来燃城出差，今天也不过是顺路罢了，如果有空，我想从你这得知一些我妹妹的表现和状况……”
　　这种明晃晃的监视让那个陈慕然嗤之以鼻。
　　然而她眼神闪烁，鼓着腮帮子却在意着另外一件事，警惕的挡在了小昭身前。
　　“我们家小昭平常不带手机的！你别乱想了，不可能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陈家哥哥看也不看自家妹妹。
　　“手机吗……”小昭整个人还有些蒙里朦胧的，没听清两人在嘀咕什么，只是听到手机号码一事，自己迷迷糊糊就打算把那台破旧的小灵通给拿出来。
　　“差不多就得了啊！”结果陈慕然就不乐意了，伸手拽了拽身边的女孩。
　　她这才转了醒。
　　也只得苦笑一声，又将那拿到一半的手机给收了回去，双手微垂在腰间，一副乖巧无比抱歉的模样。跟个听老公话的小媳妇似的。
　　“那好吧，其实我没有手机……”
　　“行了，你们两个。”这蹩脚的谎言让陈家哥哥彻底无了语，摇了摇头，懒得再多说什么，干脆径自离去。
　　这个成熟随和的青年男子来也匆匆去也冲冲，风风火火的来到燃城，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还真是有些潇洒的意味。
　　“表现的不错。”陈慕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哥感染了，这会儿也挂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人影消失在马路尽头，反复确认那臭老哥不打算卷土重来后，她轻轻拽了拽胡小昭的衣袖。
　　“我们回去吧。”



177，吃麻辣烫

　　转学这事只是陈家哥哥的随口一提，却在小昭心里泛起了丝丝的波澜。
　　难得的三天小长假，整个学校也多了些活泼欢闹的气氛，平常还终日把自己埋在考卷里的学生都走了出来，并没有在寝室或者自习室里待着，而是三三俩俩的出了门，闲走在大街上。
　　耳边传来的是阵阵商铺叫卖声。
　　许多商贩喜欢在这荒郊野岭的地带开店，地价便宜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却是荒芜，这里作为边郊地带，天高皇帝远的，许多手续也没有市中心那么难办，连带着市容保安的检查也很松散，几乎一年都没来个几趟的。
　　这种大环境下造就了一片治安的随意，甚至还有些不讲究的商铺干脆连手续都懒得办了，光秃秃的拉着一辆上了锈的小吃车，一边走，一边叫卖。又在车旁挂上两个折叠凳，有食客在等着了，就请他们去坐。
　　依稀记得后世，这样的流动摊位在12年左右就已经取缔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辈子这种邋里邋遢不怎么讲究卫生的摊位，生意倒是相当的红火。
　　傍晚的功夫，夕阳西下，四处香气淼淼，胡小昭拉着陈慕然信手步行在这一条说不发达却又发达的马路牙子上，眯着眼四处闲逛。
　　各种小吃摊位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一片，把不少座位给沾满了。
　　放眼望去，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却也不少。
　　倒是很少看见他们佑德的。
　　住宿制的高中挺多，但强制住校的学校却并不多见，佑德算一个，至于这方圆百里，倒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其他学校没有封校这一说，学生来路边摊吃的比较多，自然而然的习惯了这喧闹的氛围。至于祐德高中的孩子，那些本地学生有些拘谨，家境寒酸的也占不少，自然没有闲钱去外面消费。
　　至于外省的学生，一个个心高气傲的跟个什么似的，真要请客吃饭，那基本也是去那些大餐馆聚餐，路边这些低消费的店铺自然看不上。
　　这种想法其实挺啼笑皆非的。
　　发呆的功夫，自己左手拽着的小丫头却擅自挣脱了束缚，独自一个人大步大步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凭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她今天心情不错，娇艳的五官更是显得妩媚十足，在这一片夕阳的映照下美丽如花。许多路过的外校生们都被拿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庞给吸引了。偷偷的望了过来，也不知道和同伴在说着什么，对着两个女生然指指点点。
　　小丫头却根本不管不顾这些异样的目光，只是笑嘻嘻的回过头来，一脸的心情大好。
　　“前两天还说懒得出门呢，怎么今天主动约我来逛街了？”
　　小昭这个性格自己可清楚的不行，整个人闷的就跟没开瓢的葫芦似的。别说什么情调了，就是这么大好的休息日，这闷葫芦想的也只是在宿舍里能多补几个小时的觉而已，为了这件事，陈慕然还不止一次吐槽过她胡小昭。
　　却是没想到今天，这丫头居然转了性子，主动约了自己出来逛街，实在让陈慕然有些预料不到。
　　铁树也会开花么？
　　实在是稀奇!
　　“因为我喜欢看着你笑，不行吗？”
　　小昭淡淡的笑了笑，头一次将自己的小心思这么不加遮掩。
　　她这么直白反而搞的陈慕然反而微羞了。就看她拧了拧鼻子，对这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感觉从我哥走了以后你就不太对劲了，怎么着，想跟我拉近关系当我嫂子啊？”陈慕然哼哼了两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微酸。
　　心里想的和嘴巴说的不一样，这或许就是女孩子特有的傲娇吧。
　　“傻妞，我对你哥可没感觉。”小昭拍了一下这家伙的脑门子，懒得再这个话题上深究。拉着沉木然的手随手坐到了一间麻辣摊位上去。
　　小吃店铺里卖的最多的就是麻辣烫和竹签串了，这两种小吃材料成本低，做起来又快又方便。相比之下反而是糖葫芦烤酸奶这种甜食卖的很少……毕竟这种荒山野岭的地带，除了学生以外，很少会有爱吃零食的游客来这里参观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小昭笑笑，今天的她男友力倒还真就爆棚了。
　　摊位上人还挺多的，虽然特意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坐着，却没想到，刚巧不远处的一桌，正好坐着那天打篮球的七班男生。
　　四五个男生起初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结果在看到陈慕然那翩翩起舞的身姿后，一群人都不约而同的偷瞥了过去。微微发怔。
　　小昭也不理她，径自去老板那点起了麻辣烫。
　　女孩子胃口本就比较小，小昭也不太爱吃这种油腻腻的玩意，真要说的话，食堂的蛋炒辣椒就很符合自己的胃口了。之所以这么千里迢迢的往学校外跑，其实真的是想要看到小丫头开心的笑而已……
　　转学的事情说是虚无缥缈也不为过，可伴着那危机感，她似乎也不想再当个连想法都不敢说的缩头乌龟了。
　　循序渐进的追求……陈慕然吗？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时，就连主人都觉得实在是有些荒唐。
　　可不切实际归不切实际，无论最后成功与否，自己都打算走出那第一步了。
　　毕竟……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了一次，自己可不想再让遗憾落在这崭新一片的人生里。
　　那二十串素菜与五川肉丸很快的就烧熟了，伴随着咕嘟咕嘟冒着的热气，老板将煮好的东西夹出，分了荤素两个盘子递给胡小昭。
　　兴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眉角带笑，甚至擅自给她多加了两串蛋饺儿。
　　清香扑鼻的味道冲击在鼻子里，很是好闻。
　　“来来来，这是叔叔请你们的，不用客气！”
　　胡小昭拗不过，只好笑着到了声谢谢。
　　没想到端着菜盘回到桌子上的时候，不远桌的那五个七班篮球党，也像是终于抓住了机会似的，凑了上来。
　　胡小昭原本还打算和身边女孩你侬我侬一下。 天色渐黑，这一方面小角落里，借着那明明暗暗的摇曳，倒也适合熏陶一下那小情调。
　　只是突兀的感觉到面前站着的一行男生，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叹了口气，停下了筷子。 
　　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假笑，额头上的青筋却无声诉说着她的无奈。
　　“小昭，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一行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眉目嘀咕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个赵大海给推了出去。
　　这个男生虽然和小昭有一面之缘，可现在面对这个漂亮到令人窒息的女孩时，依然胆怯了起来。 
　　语气磕磕巴巴的，说话止不住挠着头，活脱脱一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没什么，其实我也就是随便一提，真要说的话，击败了五班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七班人的合作与努力。”小昭笑笑，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上次比赛七班其实并没有赢下五班，只是这种气氛上的一句小口误，却也无伤大雅了。
　　“不不不，其实还是你比较厉害，没想到你对篮球这么有研究……”赵大海就连连摆手，面容局促，有心想说点恭维的话，但碍于口笨舌噪又喝了点酒，整个人都大舌头起来。
　　今天他们七班出来聚餐，本意是为了庆祝那篮球大‘胜利’，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还真就在这荒芜的摊位上碰到了他们的幸运女神。
　　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吗？
　　像是霓虹的某些漫画里那样，漂亮的美少女加入篮球社，从而发生了许许多多朦胧爱恋的故事。
　　想到这里，一众男生忍不住飘飘然了。
　　“对了美女，你之前是不是一直有在看着我们打篮球啊？看你……挺专业的样子嘛？”身边另一个喝大了的男生也是按奈不住，笑呵呵的接茬道。
　　说话时还打了声饱嗝，酒气蔓延，倒是让身边的陈慕然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偶尔有关注呢。” 其实小昭课业繁忙，基本很少往操场跑的，但这种场合下肯定是不能说这种煞风景的真话的，她也只好客套着点了点头。“你们打球挺不错的，我挺喜欢看的。”
　　“那下次！我们再打球！能邀请你一起来吗？”那人借着酒劲，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你们女生身子骨弱，不下场也无所谓嘛，在旁边为我们加油也是好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陈慕然瞪起了自己的眼睛，跟个小牛犊似的护在了小昭身前， 一脸发臭。
　　不开心！
　　但偏偏借着月光，一群人又整个喝高了，倒是没人注意到小姑娘的抵触脸。
　　“一定一定。”小昭一如既往的笑着打马虎眼。
　　眼看女神答应了，一群人就有些开心。
　　甚至还在临走前还特意帮着两个女孩买了单。
　　“两桌一起算！”那赵大海将钱包摊了出来，显得阔绰而潇洒。
　　小昭有些无奈，劝了两句，但偏偏这会的这群人已经完全听不进人话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任由其买了单。
　　看着这些七八男生离去的人影，陈慕然才撇了撇嘴，满脸不开心的凑了上来。
　　“所以说啊，没事看什么篮球嘛，走到哪都是麻烦。”
　　“我当初也是好奇嘛……”小昭无辜的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下次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178，意料之外的状况

　　“一言为定？”陈慕然笑嘻嘻的，麻辣烫不吃了，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小拇指，在小昭面前晃了晃，“总感觉你这样很奇怪，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
　　“有吗？”
　　小昭眨眨眼。
　　“有！”陈慕然很是笃定的点着头，“温柔的快都不像你了，曾经那个唠叨得很又没情趣的胡小昭跑哪去了？不会是灵魂被人掉包了吧。”
　　这个问题让小昭感到异常心虚。
　　她干咳了一声，借着夜色，轻轻捏了捏小姑娘微嘟的嘴唇，倒是顾左右而言他。
　　“那这么温柔的小昭你喜不喜欢啊？喜欢的话，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好不好啊？”
　　“小昭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这么远的承诺咧。”
　　陈慕然赌气的撇了撇嘴，兴许是那一行男生的人影还没走远，她整个人都有些置气。
　　说着，又来了主意，呵呵一笑，将那纤细的小拇指在女孩面前晃了晃。
　　“你别晃了，都快戳到我鼻孔里了……这是干嘛呢？”小昭皱眉。
　　“拉钩啊？不然我怎么信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陈慕然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女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去打篮球谁就是小狗！”
　　“小狗不行，你这誓发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世上哪来的这种违反规定就变成小狗的咒语？”小昭啼笑皆非。
　　“你看你看，又开始没情趣了。”小姑娘就不乐意了：“那你发一个违反了就能成真的誓我看看？”
　　“这个嘛……”小昭就认认真真的思索了起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自己的手机就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幅度很小很轻，陈慕然没有发觉，倒是看到小昭低头摸索了，就不乐意的大声嚷嚷起来：“哎哎，打算 岔开话题了是不是？你不会真的还想去和那些男的混到一起去吧？整天就知道沾花惹草！”
　　其实打球不打球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一想到小昭可能因为篮球而被那些个七班男生纠缠，陈慕然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又不像小昭那样城府深，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自然就不遮掩的表现出来了。
　　“都说了没有了！”
　　小昭看着手机荧幕上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整个人却正式了不少，抿了抿唇，看了陈慕然一眼。
　　“你别闹，待会再陪你玩。”
　　电话里，正是黄编略显仓促而飘忽的声线。
　　“黄编，是上次的那件事吗？”两人中间已经通过许多次电话了，所以小昭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何，一向乐观健谈的黄编辑，这次却出奇的沉默。
　　小昭的心底忽然闪过一丝微妙。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眼下是周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黄编辑那边，已经得到了整个出版社上个星期的财务报表。
　　虽然小昭并不清楚出版社的动荡，不过 联想起上次黄编辑那一副严肃重视，小昭的心情就有些忐忑。
　　“到底怎么了？”
　　她咽了咽口水，声线都微微发颤。
　　兴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异样，陈慕然也没有再摇小昭的胳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了过来。
　　一片安静中，心跳渐渐加速。
　　“我要说的是，小昭……关于你那本新书。”半响过后，沉默了良久的黄编辑，却是张了张口，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的新书……让我们的周销量增长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也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把更好的故事带给那些支持你的观众，知道了吗？没问题吧？”
　　黄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古怪，不像是为了故意让小昭感到惊喜而拉长了音调，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懵。
　　小昭愣了半天，也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了。
　　“销售大卖？”
　　“的确是大卖……”黄编说着，哭笑不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似的，那语气听上去实在古怪。
　　小昭心底也泛起了丝丝腹诽。
　　拿捏了一下掌心，没有表态。
　　总感觉在刻意隐瞒着自己什么，那层窗户纸朦朦胧胧，可想要捅破，却又不是那么容易。
　　“总之就是这件事，希望你以后多多更新吧，这本书未来可期，小昭，你可千万别辜负了编辑社对你的栽培啊。”眼看对方沉默了，黄编顿了顿，如此说道。
　　公司的大力栽培吗？
　　这富丽堂皇的胡扯搞得黄编辑自己都心虚了，但所谓的场面话却又不能省下来。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只是在就要挂电话的档口。
　　小昭那边却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追问了一句：“黄叔，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听着电话那头的温润语声，黄编辑忽然愣住了。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手里握着那本上午打印下来的财务报表，整个人的苦笑都收敛不住。
　　“小大人啊……”
　　他摇了摇头，却是将那份纸质文件轻轻放置于了桌面上：“之前的确有些事情在瞒着你，不过现在看来……貌似没有捅破的必要了，以后再看吧，希望这个秘密你永远都别知道，或许，这才是最好的。”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小昭听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的早上。
　　上午八点半，今天虽然是周一，可由于放假的缘故，办公室里根本没什么人。
　　当然了，这两个在财务部门前来回打着转的中年男子除外。
　　那两个人便是黄编与周闯，老实说，上头唐总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说是销量掉的太过分，两人就必须引咎辞职。虽然这句话乍一听就是气话，而且对方也没有定义究竟多少完本的销量减产才能定义成‘过分’，可涉及到两个人乌纱帽的大事，自然不可能大意。
　　这不，一大早的功夫，天还蒙蒙亮呢，两人就不约而同来到了办公室里，守在这一片空荡荡走廊上，来回的左右踱步，像是两只热锅上的蚂蚁。
　　脚步撞击在瓷砖上，发出一声声空荡荡的回音，却让二人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出来了吗？”
　　看到不远处的周闯走了回来，黄编辑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那忐忑劲，简直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着期末考成绩出来的高中生。
　　“黄哥你急个什么劲？人保洁都没上班呢，起码十点半财务部才会开门吧？”周闯假装不经意的吐槽道，说是这么说，可那只拿着烟的手，却也早已微微颤抖了。
　　黄编轻轻一啧，就不说话了，靠在墙头，时而看着腕上的手表。忽然觉得这一分一秒过的，实在是煎熬。
　　时间就在这样一种焦急且没底的情绪中缓慢游移。
　　一直默默糊糊的就在两人快要睡着的关口，楼梯上才再一次响起了一阵高跟鞋趿拉的脚步声。
　　两个倚靠在墙壁上的老男人才睁开眼。
　　这女的他们认识，姓刘，由于年纪比她大，平常黄编都喊她小刘。她是财务部门的一把手，深得唐总的信任，或许也是因为把持着公司经济命脉，对人有时会显得高高在上，不好相与。
　　只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二人凑了上去，忙不迭堆砌起讨好的笑容来。
　　“刘姐，我们……”
　　“急什么？没看我才刚来么，不能等一会？”只是还没等周闯说完，那刘姐便毫不留情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挥了挥手里的钥匙。
　　她态度看上去也挺差的。
　　今天本来不上班，这刘姐之所以从大老远的公寓里挤公交赶来，完完全全是被他们两个害人精给给拖累了。
　　加不加班暂且不提。
　　公司销量如果降低了，怕是连带着他们底下的员工也有可能收入萧条，甚至裁员都不是虚无缥缈的一件事儿！
　　你说这能不气？
　　那刘姐虽然心下不爽，工作效率却是不慢，进了里屋噼里啪啦的一拍键盘，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没过一会的功夫，就将上一周的财务报表给打印好了。
　　“拿去……你们自己看看吧。”可没想到再一次走出来时，刘姐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就连语气也缓和的不少，看着面前的两人，就好像在看个怪物似的，万分的不能理解。
　　这是怎么了？
　　二人不疑有它，连忙接过。
　　那黄编还有些忐忑的样子，伸手接过了却又不敢看，跟个鸵鸟似的将脑袋瞥向了一边，反而是支使起自己的后辈来：“小周！快帮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这成绩？”周闯颤颤巍巍的将那表哥上下翻了翻，原本不安的样子却瞪大了眼，嘴巴几乎都塞下一枚鸡蛋。
　　呆愣了片刻，才吐出这般感慨。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成绩怎么了，你到是说啊？还不可思议，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玩比喻？”黄编就又气又想笑，这家伙，都这时候还卖什么管子？“数据起伏到底是多少？！”
　　“数据？我看看……”周闯愣了愣，回过神来，忙不迭数了数结算那边的份额，然后报了一个数据上去。
　　“黄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本周和上周的数据总量，大概有五万左右的销量差！”
　　“什么？”一听到这话，黄编辑心都凉了半截。
　　单单一个周的销量就掉了五万？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惨啊。
　　要知道他们少年文学月销量大概也才30W左右啊，如果按照平均分的话，每周销量也才8W不到而已啊。
　　这一下子就掉了五万……岂不是说，这一周的销量连往日的一半都不到了？
　　这还不被辞职？估计唐总都气的，都想把他们告上法庭了吧？
　　“完了完了……”黄编这会是真的着急了，欲哭无泪了都，他原本也预料到了这次数据不会好看，可没想到，现实还是给了他一个重重的嘴巴。
　　按照少年文摘如今的基业，销量不好，广告商一撤资，公司里又有这么多张嘴要喂，怕是未来退市倒闭都近在眼前了。
　　这样一来，那自己岂不是整个公司的罪人了？
　　“不，黄编你等一等，你先来看看这份报表……”
　　结果就在黄编已经思绪纷杂的时候，一旁的周闯，忽然小心翼翼的将那份报表推到了黄编辑的面前。
　　指了指其中缓步上升的一条飘红的红线，带着一种诡异，古怪，且难以置信的语气。
　　轻声询问道。
　　“您看看，虽然浮动数据足足有将近五万……可这条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上升的趋势曲线才对吧？难道说，我们上一周少年文摘的销量，足足比之前多了五万有余？！”
　　听到这话，黄编忽然怔住了。 
　　呆呆的看了过来，一双眼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而那双视线下，同样诧异的，便是刘姐抱着胸，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179，炒作的含义

　　“真的假的？”
　　这么一说，黄编也是发愣了。
　　目光扫了扫那份报表，的确表格上的红线如同周闯说的那样，是一个上升的趋势……
　　不仅上周销量上升了，幅度还相当之大，一条将近七十多度的弧线，歪歪扭扭盘踞在了周五的顶点。
　　翻页之后，数据结算那一栏更是清晰的看见，上一周的销量总和在十三万八千左右，几乎快要摸到十四万那条线了……这在少年文摘的历史里，也是从未遇见过的场面。
　　和周责编汇报的结果一模一样。
　　除去每周固定的8W销量以外，剩下的五万多甚至突破了六万的额外销量，便是因为那本《朝朝暮暮》而带去了销量上升。
　　足足一半有余的涨幅！
　　这也太奇怪了。
　　虽然前两个月编辑社里引入了一批新兴作者，但真正引发轰动的也就只有那《朝朝暮暮》的乌龙而已，至于其他的老书，只是一成不变的推进剧情罢了，甚至可谓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会是我们看错了吧？还是说小刘把报表给打错了？”
　　怔了怔，黄编依然回不过神来，忽然想到了这么个可能。
　　“黄耀文同志，你这句话我就听不下去了。”结果话音刚落，一旁过道里倒是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高跟鞋声。
　　那个年纪四十的中年女子鼻梁上挂着幅黑框眼镜，甩着一头波浪卷发，满脸不开心的走了过来。
　　一副质问的模样，边说边逼近。
　　“请你相信我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好吗？打报表这种工作流程，我好歹在公司里干过不下百遍千遍了，如果这么简单都能出错的话，那我也陪你一起引咎辞职算了吧。”
　　话里带刺，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由于太过激动，黄编倒是忘记正主就在旁边站着，一时半会有些尴尬。
　　这刘财务和自己年龄相仿，就是为人太过认真，平常干嘛都跟打官腔似的，一来二去在公司里人缘倒是淡薄。 
　　不过其人并不喜欢颐气指使，公司里的大家也只是觉得她有些麻烦而已，倒是没有真的不屑或产生隔阂了。
　　就在两人你言我语的时候，一旁的周闯怔了怔，猛的一拍巴掌，意识到了这么个可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怎么了？”
　　“黄编，你说，闹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是负面影响吧，但对于我们少年文摘来说，算不算是一次炒作？”
　　“炒作？”这个词语在07年还是挺新鲜的，虽然黄编见多识广，可这个词汇一般不都是娱乐圈那些明星在用么？对于他们出版社，尤其是像少年文摘这样的实体出版社来说，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吧？
　　只是黄编又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也就起了眉目。
　　“好像的确如此……”
　　一旁的刘财务闻言，低声喃喃，神色诧异。
　　说的没错啊。
　　虽然单推《朝朝暮暮》这步棋是走臭了，但借着这一波舆论，如今各种平台跟社交网站上都有关于他们少年文摘的八卦和绯闻，论影响力和知名度，还就真的不同往日耳语了。
　　再加上他们少年文摘和别的实体平台一样创有自己的官方主页，里面刊载着一些开站以来优秀作品的开头试读。自然而然的，那些好奇的围观群众与读者们就会登录网页，为之贡献流量和热度。
　　这些流量不仅仅是网页上虚无缥缈的统计数据，他们代表的，是一个个路人与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当他们看见那本被捧在风口浪尖的《朝朝暮暮》时，开始有兴趣瞥起第一眼试读内容时，甚至是被那新奇有趣的笔锋与故事剧情给吸引后。
　　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去将实体书买下，以探全文的究竟。
　　虽然官方主页上不仅仅设有《朝朝暮暮》这一本小说的开篇，许多历来人气较高的作品也都安排有试读的内容。
　　但从那张表格的分析来看，新书刊载的期号上涨尤为明显。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表明，那所谓的五万多新增销量终归是冲着《朝朝暮暮》这一部小说而去的。
　　意识到这个层面，在场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尽皆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那啥，却又成了荫？
　　一片沉默中，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慕然想起道：“对了，既然销量涨了，那书评区和读者反馈……？”
　　周闯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掏出了手机，登陆官方主页瞧了瞧。
　　结果却无奈的发现。
　　书评区还是那一副硝烟弥漫的老样子，各种诋毁《朝朝暮暮》和编辑走后门的言论铺天盖地，甚至势头比前一个星期还浓郁了不少。
　　谩骂茫茫，评论区还出现了不少带着星号粗俗不堪的言论……
　　实在粗俗得过分了。
　　少年文摘并不家大业大 ，但销量除了国内龙头的那三所出版社，它能勉强沾的上第二梯队的边。觊觎它的同行自然不胜枚举，想推它下水的更是大有人在。
　　那些骂人的账号一个个站内书龄极低，一看就知道是外部请来故意黑人带节奏的水军。
　　“这还真是炒作了……”
　　三人凑在一起，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颇为狭窄的手机屏幕，一个个苦笑都有些停不下来。
　　都说明星炒作是找一个具有争议的话题激起粉丝与黑粉的对骂，可眼下少年文摘遇着的情况，不就正好和那明显绯闻煞是相似了么？
　　要说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明星那边是经纪公司特意安排的炒作，而少年文摘则是巧合吧？
　　天命使然啊。
　　有一句话说得好。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这句话在一些手中行业显得尤为重要，歌手，演员，甚至他们文学圈，大抵都是一种很迷的情况。
　　小说写得好不好倒是其次，如果你生来是富贵命，哪怕文章差劲到柬埔寨去，依然会有人捧，然后莫名其妙的火起来。
　　反倒是文章写得好，性子又温润的一些作者，在这个世道上难以立足，甚至连糊口的饭钱都快支付不起了。
　　这一点，有些酸，但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命运啊。
　　少年文摘这两年发展平稳，虽不说盈利下滑，但随着网络文学的逐渐发达，流量冲击之下会失掉一部分观众却也难免。
　　这种事情很无奈，不仅是他们少年文摘会遇到，国内所有的实体出版社都将要面临如此格局。
　　但偏偏在这百废待兴的档口，一批幕后黑子和水军，开始莫名其妙的带节奏，然后将这本《朝朝暮暮》碰到了风口浪尖上去。
　　流量暴增，销量上涨，竟然隐隐约约的将历史发展的曲线，朝着另一个方向推展而去。
　　也不知道让那些黑子的幕后老板知道了自己花大钱，却在把少年文摘往顶上推的事情知晓了之后，那些人的表情会变得如何？
　　诧异吗？不服气吗？哭笑不得吗？
　　起码现在的黄编是哭笑不得了。
　　“万幸万幸啊，工作保住了。”
　　他从腹诽中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瞥了眼财务报表，拍了拍身边后背的肩膀，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周闯倒还是一副迷茫，看样子，还没从这大起大落中缓过来。
　　“这事，咱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小昭？”
　　看现在这状况，《朝朝暮暮》算是借着炒作来了一波热度，而且本身书籍质量就不错，如果继续再接再厉的话，突破站内的历史销售记录也不是没可能吧？
　　之前这位小姑娘之所以被两个编辑看中，一个是因为前文笔的确惊艳，第二也是她的履历太过精彩。
　　没想到这一次来到了少年文摘，这姑娘也给他们公司带来了一次过山车啊……
　　过程惊险，甚至险些让而为编辑丢了乌纱帽，但所幸结果是好的，不然饶是这两位见多识广经验老道的责编都得被吓出心脏病了。
　　也不知道得知这件事情后，唐总的表情会是如何？
　　想到这里，周闯忍不住摸出手机，打算给小昭那边报个喜。
　　前两天提前通知了小昭做好心理准备，只是电话打到一半就给挂了，想必现在那丫头也是提心吊胆的睡不好觉呢吧？
　　“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双手就被黄编给按住了。
　　周闯有些诧异，瞥了眼这位老前辈。
　　黄编辑却摸过他的手机，恋恋不舍的在那评论区上翻了翻，还专挑最脏的骂人字眼去看，跟个抖M是的。
　　翻完了，这才一呼气。  
　　“你说说，现在《朝朝暮暮》这情况不就跟臭豆腐似的？闻着臭，吃着香，我的想法是，评论区的波涛与波澜，咱们自己内部知道知道也就好了，就先别跟小丫头汇报了吧？她最近还在考试呢，知道这些对她的学业也不好。”
　　怔了怔，周编辑将手机又收了回去，似乎明白了黄编的意思。
　　这本书是是火了，可说白了，它的火还是带有着一定程度的争议，同时这种火也是被舆论给推到了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盯着，就指望它犯错或者跌落神坛呢。
　　究竟能不能让观众的口碑反转，其实说白了，还是看《朝朝暮暮》接下去的剧情。
　　倘若因为这些外界的谩骂而导致了作者心神荡漾，文笔受影响的话。
　　怕是这所谓的骂名，就真的要变成臭名了。
　　更何况这些对书籍的吐槽与质疑句句诛心，对于一个尚未成年势单力薄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饶是黄编这般老成的心态看着其中哪些没事找事的质疑，都忍不住为之青筋暴跳。如果让小昭发现了异样，他们这两个老家伙还真有点保不准这位作者会不会被影响到心态……
　　“那就，让她照常更新？”
　　简短的头脑风暴后，周闯回过了神来，小心的询问着黄编辑。
　　“也就只能这样了。”黄编轻轻叹了口气，话音未落，身边周闯的手机却传来了清脆地铃音。
　　嗓音俏皮，是个拉尖了的小人音儿在那扯着嗓子硬喊：“爷爷，那孙子给你来电话啦……”
　　然后望着手机来电上显示的‘唐副总’三个字，黄编辑和刘姐的表情就有些发黑。
　　“理解一下，之前我还差点被辞职呢……换个铃音而已，不算过分吧？”
　　一片尴尬中，周闯忍不住发了声。
　　眼看二人不会打，他连忙笑呵呵的接通电话，在那对着空气鞠起了躬来：“哎哟，是孙总啊……不不，唐总，您来是问销量的事儿吧？这儿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信息，您打算先听哪个？” 
　　唐副总一向跟个黑面鬼似的，哪怕是平时，都很少有人赶在他的面前开玩笑。
　　如今这一句说出口，倒是能反应出来销量危机的确暂时解除了。
　　看着那周闯点头哈腰汇报着工作状况的狼狈样，黄编辑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自己也摸出了手机，给远在异地的胡丫头打通了电话。



180，出去买些菜

　　于是就这样，在小昭看不见的角落，少年文摘掀起了一番剧烈的风浪。它波涛汹涌，偏又无声无息，惊涛拍岸在这枚早熟的小作者不曾看见的悬崖峭壁之上。
　　但是，哪怕黄编辑有意将这个事情给隐瞒了去，你要说小昭完全不清楚风声，那的确是不可能了。
　　随着这本《朝朝暮暮》在网络上逐渐发酵，点击率飙升，就连他们燃城的一些学校与学生也受到了影响。
　　下课间，放学时，休息日。
　　许多散漫不行在马路牙子或者学校走廊里的年轻男女们，或多或少会在闲聊的话题中，谈到《朝朝暮暮》的书名或是类似的成语。
　　两情若是久长时吗？
　　且不管内容如何，光是这书名，就已经意境够够的了。
　　青少年时代的学生最喜欢看的一件事就是跟风，一本书写的好不好那是其次，可要是大家都追崇的话，那么这本书哪怕真的烂到了姥姥家去，也依然会有人为之叫好。
　　更何况这本《朝朝暮暮》，无论剧情还是文笔，都不能算是差劲。
　　甚至说是惊艳也不过分吧？
　　自然而然的，它开始以一种风靡的趋势，开始在各种圈子里，积攒着属于自己的死忠粉。
　　小昭独自一人走在上楼的走道上，身边都是陌生的面孔，耳朵里倒是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内容。
　　《梦里花落》，《朝朝暮暮》。
　　嗯，对于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除了那些游戏和明星以外，最近在网络上最有热度的两本书，便是它俩了。
　　在这一片还在纠结着武侠大义的小说中，两枚主导青春爱情的小说脱颖而出，的确更显清新。
　　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这两本都是实体小说，却偏偏和以往的实体文不同，不仅在网络上火了一把，就连学生群体也相当有名气热度。
　　这里是高二年级的教学楼，祐德高中一向将三个年级分的很清楚，高一和高二分别安置在两所教学楼里上课。至于高三，由于地盘不够大，只好被安置在燃城西南郊的分部了。
　　虽然前世的小昭也是祐德高中的学生，可作为不善交际的网瘾少年，交际面自然不会很广。
　　当然，高二高三那些游戏技术出众的大神倒是起码能记住一些的。
　　只是变成了女孩子，站在这陌生的过道上，看着一个个毫不相熟的面庞从教室里进进出出，她的心底忍不住泛出了一丝异样。
　　不仅是她觉得古怪。
　　就连那些陌生的学长也将好奇的眼神，悄悄投在了这个漂亮学妹的侧颜。
　　这姑娘，倒是挺漂亮的……
　　不过马上都要放学了，应该不是被老师喊过来找人或者处理事务的才对，也就是说，这丫头是在等男朋友咯？
　　一想到这里，那些个在背后指指点点目光火热的学长们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像是一件美好的花瓶被人信手打翻，里面情绪满溢了出来，流的到处都是，五味杂陈，凭生多了一地的酸醋。
　　甚至不少外班的人还刻意放慢了脚步，心生好奇。
　　想要看看如此美丽的女生，其等着的男孩究竟姓甚名谁，长得如何，有没有自己帅气？
　　都说红颜祸水啊……上课学古文时还觉得那些为了一个女人就大国开展的君王脑子实在有病，没想到真的在现实生活里真的见到了如此端庄的姑娘，这些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们终于能隐约明白过来这四字成语真正的含义了。
　　然而结果却出乎这些学长们的意料了。
　　因为那精雕玉琢的小女生等待着的并不是一位帅气的男生，而是一个姿色虽逊，却也算是强势优雅的女强人。
　　刘盈盈抚了抚耳边的刘海，将自己的书包斜挂在肩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面漂亮的小姑娘。
　　就见她红润的嘴角微微咧起，靠在那个精致女孩的耳边轻声笑道：“外面的男生都看直了眼了，还好我是一女的，我要是男的，指不定他们都能活剥了我。”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清纯可爱的小学妹皱了皱眉，脸上那股老气竟是与年龄半点都不相符。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周边的异样，忍不住抖了抖肩，抓过刘盈盈的手快步下了楼，“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的人总感觉挺危险……”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脚步踉跄的跟在胡小昭的身后，刘盈盈好笑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学妹，轻轻吹了一声轻浮的口哨，“我们高二这一届阔招了不少理科生呢，正是女少男多的年纪，你没看周围都是男孩子么?就你一女的，简直是僧多粥少啊。”
　　面对这位小学姐日常调笑，小昭却早就免疫了似的，只是翻了翻白眼，任由她奚落。
　　“晚饭想吃点什么？”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
　　刘盈盈代替了陈慕然试菜的位置，用于给小昭做实验，试新菜的口味。
　　这件事是小昭亲自拜托的，对于这个性子强硬长相却卡哇伊的小学妹，刘盈盈可谓爱护到不行，自然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不过现在想想却又有些好奇：“你真的会做菜？”
　　小昭回过头来，就得意洋洋的拍了拍上臂上贫瘠的肌肉：“上届厨艺大赛，入选名单之一！”
　　“哎哟，那最少也是四强了啊。”
　　身为燃城人，对于那场轰动无比的比赛还是有些印象的。
　　刘盈盈感慨之余，倒是不太相信这么一迂腐性子的人会去吹牛，倒是有些惊讶了。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挺莫名其妙的：“不过，既然你做饭那么好吃，为什么不直接去给舍友做呢？反而要千里迢迢的跑来高二找我？”
　　“这件事，你待会就清楚了。”小昭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张皎洁的笑脸。
　　小学姐身后却泛起了一丝不详。
　　只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
　　————
　　然后小学姐真的就后悔了。
　　虽然小昭做的菜非但不难吃，甚至还香气扑鼻，浓香四溢。
　　但偏偏这姑娘为了调制新的口味，愣是将做得异常可口的菜肴在出锅后进行了二次调制。
　　看着那红的黄的白的调味料跟不要钱似的往盘子里撒，鼻腔里突兀多了一股呛人刺鼻的味道，刘盈盈的表情那叫一个比哭还难堪。
　　“吃吧。”小昭却不理她，笑呵呵的将餐盘往身前一推。
　　两人待得地方是刘盈盈的宿舍，高二放学比高一晚半个小时，虽然走廊外人头攒动，不过刘盈盈的宿舍里都是些艺术生，这会儿大多在外校赶考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就这样将门反锁了去，到也没人进来耽误好事。
　　嗯，好事。
　　作为铁百合的刘盈盈，本来还以为能借着这样一个幽暗的环境，关一关灯，锁一锁门，和这位甜美可爱又跟个小老土似的学妹发生点不一样的故事。
　　可现在，看着餐盘里那一道花花绿绿让人反胃的‘食材’，她只想找个借口快速逃离这里。
　　只是那门锁也不知道被谁给锁了上，跑到门边时，小学姐动力晃动的两下，才发现面前的这一道反锁拧的极紧，没有钥匙，那是打不开的。
　　身后，一只纤细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
　　“吃呀，你怎么不吃了，这是干嘛，你要逃跑？”
　　天使般的笑容却带着阵阵杀气。
　　抿了抿唇，小学姐扭过头去，笑容却就有些愁。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上厕所……”
　　“厕所不是在屋子里也有吗？你往外面跑干什么，现在下课，外面的公厕肯定人满为患的。”
　　好歹重生回来女孩子一年多了，这点小常识倒是清楚。
　　这个理由实在是不好反驳。
　　刘盈盈无奈了，只好慢吞吞回到位置上，对着那一道料理发着愁。
　　满脸苦涩。
　　“真的难吃吗？”
　　她声音有点小，还在舞刀弄铲的小昭却是没怎么听清：“你在说什么？”
　　“没有……我说，拿双筷子，我要开动了。”
　　她不信邪似的沾了点调料往嘴巴里送，末了还轻轻舔了舔舌头边儿。
　　然后不出所料脸色立马就绿了。
　　呸呸呸……
　　还真是难吃啊……
　　这酸不酸甜不甜辣不辣的玩意到底是什么?黑暗料理都没这么玩的吧？这玩意下了肚真的不会进医院吗？
　　夺命三连问出现在连脑子里，刘盈盈是越看越发愁。
　　明明出锅时还是挺香气扑鼻的，这姑娘怎么这么浪费呢？愣是把食材改造成这一副人不人贵不贵的模样，也不怕稻荷神的报复么……
　　不过想想也是，这儿是华夏，稻荷神神马的远在岛国，想要跨国办事，却是官威太大了。
　　刘盈盈想着，暗自好笑。
　　察觉到了女生的异样，小厨娘将铲子放在一旁，拍了拍手，看了过来。
　　“是不是不和胃口？你想吃什么菜你直接和我说，别顾及，我尽量帮你往哪个方面做。”
　　这句话在好像是在问你喜欢怎样的死法，是三尺白绫还是鹤顶红，我尽量给你弄来一样……
　　小学姐就有点无奈。
　　干脆叹了口气，撂下筷子摊了牌。
　　“我说，你出锅那批做的还挺可口的，怎么非得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她伸手划了一圈，动作彪悍。
　　“你不会懂的。”小昭夹勺子的手捂了捂脸颊，悄悄叹了口气。
　　决赛的日子也快临近了，可偏偏自己半点灵感也没有，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比赛。
　　总不好真的随便做一顿蛋炒饭就上台吧？
　　那也太敷衍了不是吗？
　　好歹是同学的老爹，虽然嘴巴上不会说什么，可就是心里，小昭自己的良心也挺过意不去的。
　　之前自己还有意无意的和后妈通过电话，问及大闸蟹的事情后，对方却一脸看傻子的语气告诉自己：“大闸蟹又不是海鲜，我是搞水产批发的，怎么可能会有农产品的存货？”
　　愣是把小昭尴尬得不轻。
　　自己虽然有些厨艺，但对于这个行业的不理解，很多时候会犯乌龙，甚至连基础常识都不清楚，实在是丢人。
　　她回过神来，自己轻轻端过小学姐用过的筷子尝了尝，不信邪似的。
　　结果只是稍微点了点，那一股冲人鼻尖的味道就让她面容发皱，跟个八十岁老婆婆一样。
　　“你肚子还饿着呢吧？要不我们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吃？”干咳一声，看着刘盈盈那看好戏似的表情，小昭强撑着没吐舌头，顾左右而由他。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食堂的红烧鸡肉！”
　　刘盈盈忙不迭举起了手。
　　跟个抢答问题的小学生似的。
　　虽然也知道自己新菜煮的难吃，可这丫头这幅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让小昭有点挫败。
　　“就不想吃我做的饭是吧？那我喊你来到底是干嘛呢。”
　　刘盈盈这会儿的委屈可一点不比小昭小：“那你要真给我做饭的话，，我也只能回答一下你刚才第二个问题了：其实我不饿。”
　　小手一撇，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古灵精怪的模样让小昭无奈好笑。
　　摇了摇头，倒是不由分说的拽过了这姑娘的手，“我们出去买些菜，放心好了，这次就随便做些填肚子的晚饭。”
　　“你要出门啊？”听到这一说，刘盈盈却是诧异了。
　　祐德高中出了名的纪律森严，别说你是关系户，哪怕是校长副校长的儿子闺女，想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校，怕都是不可能。
　　“你不会连翻墙都不会吧？”
　　小昭却将自己微长的秀发绑着了方便运动的马尾，闻言，扭过头来。



181，再见陆天宇

　　好吧，刘盈盈承认，自己从小到大的确没怎么翻过墙。
　　虽然看上去性格孤傲，但好歹也是名门世家，自打出生以来就接受了相对高端的素质教育。对于这类逃课学生才喜欢的运动，她虽不抵触，却是也从未有过接触的。
　　更何况说句现实点的，她一个女孩子，人又漂亮，口袋里还时常揣着小钱钱，无论到哪儿都不缺马仔狗腿，完全不用和那些外校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玩到一起不是吗？
　　哪怕是自己最爱玩的街机电动或者网络游戏。
　　刘盈盈都有资本凭借零花钱随意购置一台笔记本，在宿舍里插上电来享受，也就完全失去了翻墙去网吧的必要了。
　　现如今她被小昭拉着走在一片略显荒芜的小道上，左顾右盼，却是有些新奇，嗯，和嫌弃。
　　这儿便是祐德高中的后操场了。学校资金比较贫瘠，买的地界也是参差不齐的，前半段开发的倒算能够入眼，至于这后半段，一没有建设教学楼，二来则是杂草丛生，想要重新铺地砖铺草皮实在太过费钱了，校办公事那边干脆就将这里给搁置了去。
　　不说平常鲜有人涉足，至于这这放学的档口，更是人流只围着那小卖部在转悠。
　　虽然这两天没怎么下雨，路面上的泥泞倒也不少。
　　小昭拉着刘盈盈在前面走着，时而停下脚步，回过头一本正经的唠叨。
　　这里你别走，那里你别去。 
　　跟个碎碎念的老太娘似的。
　　“这里有杂草丛，很容易生虫子，尤其是吸血虫。那边是泥泞，虽然没虫子，不过很容易弄脏鞋子袜子的。”
　　“你这么关心我啊？”
　　看着她那个一本正经的模样，刘盈盈就忍不住好笑。
　　结果还没来得及笑着两句，自己脚步趔趄，不小心一个重心不稳， 直勾勾朝着旁边栽倒了去。
　　好在小昭眼疾手快，飞的一拉，这才让小学姐免于皮肉之苦。
　　只是哪怕如此，她的一只鞋子也被带了飞，光洁的小腿丝袜上沾了点浑浊的淤泥，显得很是难看。
　　“所以说吧，让你小心点，就是不听呢还。”
　　说是这么说，面前姑娘的脸上却挂了点幸灾乐祸。
　　刘盈盈就有些委屈。
　　好歹是千金大小姐，莫名其妙跑到这边角格拉里来遭罪，实在不像样。
　　“你到底带我来这干嘛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竟然说话带了点哭腔，小昭也暗自好笑。
　　倒也没说什么，扭过头从旁边杂草蔓延的地皮上瞧了瞧，没过一会的功夫，一副铁制的梯子就被端了出来。
　　体积不大，高度也不算很高，但那双小小的瘦弱肩膀就这样扛着，依旧显得有些费力。
　　慢吞吞的，没过一会，才听到清脆的一声，那梯子被扶上了墙。
　　拍了拍手，这会儿的胡小昭却已经满脑子虚汗了。
　　她忽然有点无奈。
　　重生回来时自己虽然瘦弱，但起码还有点蛮力的。没想到满打满算也快过去一年多了，自己这身形随着发育而丰满了不少，反倒是体能倒退的有些厉害啊。
　　如果再遇到一次混混，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体格，究竟能不能挡得住了？
　　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很快就被挥散了，小昭拍了拍刘盈盈的肩，示意她爬上去，自己则在下方拖住了梯子。
　　“啊？哦……”
　　小学姐有些诧异，颤颤巍巍了上了梯。
　　虽然是第一次，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似乎这么高的高度，哪怕是一阵风都能轻易吹倒似的。
　　下身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就好像是被个色狼看光了裙底似的。
　　却是这个时候，底下的小昭轻轻开口了：“别看下面，我帮你扶着呢，没事的，直接翻过去然后跳下来就成。”
　　声音很清脆，虽然很小，却凭生带给了小学姐一股没来由的勇气。
　　她咽了咽口水，先是上了顶端，然后伴随着噗通一声，整个人从墙壁边缘小心无比的滑了下去。
　　再一次站起身的时候，她拍了拍裙角的尘土，这才发现不对劲。
　　连忙冲着墙壁内嚷嚷道：“我过来了，谁帮你扶梯子啊？”
　　只是话音刚落，一个灵动的身影却是完全不需要借助那电梯似的，三下两下攀上了墙壁，又三下五除二落了地。
　　脚步轻盈，跟个猫似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连落地的那一道响都是闷闷的，轻轻的，半点噪音都没有。
　　小昭拍了拍袖口，飒然一笑。
　　“这么点高度，我还不需要别人帮忙呢。”
　　那潇洒的模样，还真有些像独来独往的大侠客了。
　　刘盈盈为之一愣。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轻功挺好的嘛……
　　“还愣着干嘛呢？”
　　走之前头的胡小昭吆喝了一声。
　　“没什么！我崴了鞋，你等我理一理！”
　　刘盈盈仓促的跟了一声，整了整鞋边，然后追了上去。
　　————
　　二人就这样出了门。
　　与校园内的一片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子外偶尔飞驰过的两三辆小轿车，还有各色行人，将喧闹二字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不过与周边小吃摊的繁荣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这儿的菜市场倒是百里难得一见了。
　　毕竟这里的学生居多，吃现成的估计还好说，可你要让他们做菜，那就的确选错了群体。
　　小昭好不容易摸索过了三条站，这才在一家相对靠近市中心的商业街边看到了一些稀稀疏疏卖着蔬菜水果的摊位。
　　小推车上面的东西还有些陈旧暗淡，一看就是早市时卖剩下的不要的。
　　“就这了吧？”她叹了口气，喊停小学姐。
　　反正饭又不是做给自己吃，东西稍微过期个一两天，应该也没啥问题吧？
　　两人走了过去。
　　虽然地界偏僻，可这里物价却一点都不含糊，死贵死贵的。光是一斤青菜售价就在3块钱一斤，这放在07年，尤其是燃城这样尚未发展起来的小县城，已经算得上是宰人了。
　　“大爷，您这坑外地人呐？这玩意三块多一斤，就是本地的特产也没这么贵吧？”聊到最后小昭实在受不了那人的胡搅蛮缠，一叉腰，一句邻里正宗的本土话就冒了出来。
　　闻言，那大爷摸了摸脑门子，就有些尴尬。
　　的确跟小昭说的一样，小姑娘生的玲珑剔透，一看就不像是本土的。下意识中，那卖菜大爷真就把小姑娘当成了外地来的游客去宰。
　　说起来，燃城人的脸型偏方，眉目棱角颇多，男生尚且还好，要是女生都遗传着这种面目的话，的确看上去有些难以评价。
　　不说别的， 就是祐德高中里许多本地的男生女生都长着这般老实脸，再加上其学校经济落后，经常被隔壁县城的重点学府戏称为一群土包子，书呆子。
　　至于小昭，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染城人，可那张脸妥妥就是一外县来的小美女长相好吗？
　　圆圆的标准鹅蛋脸，眉目清秀非常的好看，也异常吸睛。一眨眼望过去就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自然不可能让人往本地老百姓那方面去联想。
　　“那就便宜点好了，两块三一斤，你买一斤我还送你半斤！”
　　那大爷拍了胸脯，勉强改了口。
　　“两块三？”小昭还是不买账，从鼻孔里出着气，一向老成在在没什么脾气的她，也是头一次的跟个大妈似的在那埋汰。
　　“这玩意也值两块三？都蔫了巴拉的，当添头都没人要，隔壁大百货里也就卖个一块三一斤，你这居然还要收我钱？我还没去物价局投诉你呢，说起来，大爷你的摊位还没来得及办牌照吧，这么坑人，信不信我马上就去举报？”
　　“你这小姑娘……”
　　大爷一下子被搞得无语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刘盈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向挂着淡雅和煦笑容的小白花居然也会有这么市侩的一天？这反差，还挺有趣的嘛。
　　从仙女变成了大妈吗？
　　实在是好笑。
　　“好了好了，别在这耽搁了，待会回去的晚说不定晚自习都要开了。”刘盈盈走过来，伸手抓了抓小昭的胳膊。
　　胡大妈这才撇了撇嘴，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摊位，嘴巴上却在嘀咕：“那我们就走吧，去别处看看去，这里的菜价也太贵了，明摆着坑人！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坑？”
　　这一手心理战玩的实在是老道，堪称一个久经沙场。
　　看着两个小姑娘头也不回的离去，那老大爷终于是耐不住了，远远的喊着：“那五毛行了吧!五毛一斤，成本价了都，再不要我就不卖了啊！”
　　胡小昭这才停了脚步，眉开眼笑的扭了头来。
　　……
　　索性就在这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
　　除了一些简单的料理蔬菜外，葱姜蒜小昭也各自卖了一些。
　　之前翻墙出来的时候时间很赶，距离晚自习只有百个小时左右，再加上小昭那会是第一次，既不熟练又害怕被抓包，自然不敢耽误太久。
　　这一次有小学姐陪着反而是百无禁忌了。
　　她刘盈盈就是一个喜欢挑战校规的主，虽然平时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作威作福这个词和她倒是满搭的。
　　如果两人被发现同时迟了到，怕是这位大小姐也会找借口给二人开脱的才是。
　　小昭将那些材料拿在手里颠了颠，有些沉，就干脆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交到了小学姐的手里。
　　“这你拿着，我东西太多了拿不过来。”
　　“啊？哦……”一向娇生惯养的刘大小姐也是头一次接触这类活物。
　　小心翼翼的接过，结果那本还算是温顺的鲤鱼忽然一个摆尾，裹着点腥臭的水珠儿就拍了刘盈盈满脸。
　　“呸呸呸……”刘盈盈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样子狼狈。
　　小昭却在一旁偷偷捂了捂嘴。
　　“我说小学妹，你故意看我出丑啊？”大学姐就有些恼火。
　　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失败，明明人设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偏偏在遇到小昭之后什么事都变了一个样。
　　光是今天，自己就在她手下吃了两个瘪，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而且一想到桌子行还没解决的那一碗黑暗料理，这脸色就止不住的发黑。
　　“好了好了，你也没吃饭吧？都跟你说了随便做一顿了，又不试菜，怎么老把我当成坏人呢？”小昭摆了摆手，自然是瞥见了小学姐那一抹抗拒。
　　“我们走吧。”说着，领着小学姐来到了公交站台上。
　　之前为了找菜铺，自己都是靠着两条腿在走，生怕漏过。可现在回去的话就不用这么顾忌了。
　　正好这路边就有一辆公交站台，笔直的通向学校附近的站位，方便无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站台上，刚好有些男生在聊天。
　　这本来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小昭一开始也没在意。
　　只是隐约之间，忽然觉得那个声线在哪听过。
　　小意的眯着眼望去，神色却是微怔。
　　因为那人，刚好是曾经骚扰纠缠刘盈盈的那个陆大少，陆天宇。



182，怼

　　没错，陆天宇。
　　如果换做前世，这个人可能在自己脑海里留不下几天的印象就会匆匆消去，可这一世却完全背道而驰。
　　因为自己重生成了一个女孩，尤其看上去，还是个姿色算是不错的女孩。
　　而这位路大公子哥却是那喜欢借着自家权势胡作非为的纨绔。
　　汇演那天傍晚，这陆天宇如同一只嗡嗡直闹的苍蝇萦绕在耳边的回忆还历历在目，远远地看着她，小昭就觉得有些反胃。
　　她皱了皱眉，拉过刘盈盈的手，打算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却偏偏那刘盈盈是个马大哈，刚才还在花坛旁弯腰，盯着那蜜蜂采蜜玩儿，这会感觉到身后的阻力，却是一脸天正和好奇：“ 啊，要走了吗？附近没车啊，再等等吧。”
　　嗓门还挺大的，虽说清脆婉转并不难听，可在这一片略显安静的傍晚却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当即，不远处的一群男生就停了下来，将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这里。
　　“哟，俩靓妞！”其中两三个男生手指一指。
　　这些男生虽然穿着校服，周身却破破烂烂的，袖口，领边，还有裤脚都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天天在外面野，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这会儿这群人又在那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呜呜渣渣的一片。时不时目光望过来两眼，看样子，是在点头论足。   
　　而围在中心的陆天宇本来还没怎么在意，结果听到美女这两个字后条件反射的一斜，看到了那俩张精雕玉琢的面庞，他这才一惊，瞪大了眼。
　　“哟哟哟，这不是？”他故意拉长了音调，不动神色的招呼着身边的一行人靠了过去，将二人围在了中间。
　　虽然之间隔着一段的距离，可那黑压压的人影依旧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陆天宇和刘盈盈一样在念高二，这个年纪的男生本就发育起来了，身高有的甚至已经定了型。一米七八甚至一米八多的男生倒也存在，这么一站，自然是压迫感满满了。
　　刘盈盈这才后知后觉来自己的愚蠢，可现在想要道歉，怕是也来不及了。
　　当即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小昭拉到了身后，独自一人挡在了那群男生的面前。
　　“陆天宇，你想干什么？让我们回去，马上要晚自习了！”她说着，瞪了一眼为首那个斯文禽兽的男生，面色不善道：“佑德的张老师你可是清楚的，规矩铁严，你要是不害怕他秋后算账，你就尽管拦！”
　　佑德的教务主任姓张，出了名的火爆性子，哪怕是在外校也有一定的名气。只是刘盈盈狐假虎威的同时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陆天宇并不是他们祐德高中的学生，那张老师再厉害，手腕也伸不到那么长，去管别的学校的学生。
　　“我说小学姐，咱俩好几个月没见，没想到你智商没怎么见长，脸皮子和嘴巴倒是越发的厉害了啊。”
　　陆天宇说着，哼笑一声，倒是完全不为威胁所动，“还张老师呢，你看清楚了，我是田水高中的学生，拿你们佑德的令箭去斩我们田水高中的人，这官威，可真是有够大的？”
　　他语气轻浮，惹得哄笑一片。而在那一片目光错杂中，小学姐却紧紧皱着眉头，面色急促，一双眼很瞪，气势不减，却也不太习惯这般嘲讽。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平常耀武扬威的惯了，却是很少遇到这番尖锐的场面。
　　“没想到陆哥居然真认识这两位美女。”身后的一个马仔操着尖锐的嗓音，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歪了一边的嘴角又是一斜，显得整张脸都不协调了。
　　就看他他轻轻嗤笑道：“还是陆哥厉害啊，路子这么野，实在是佩服。”
　　嘈杂一片中，刘盈盈似乎有些顶不住了，伸手轻轻掐着小昭的胳膊在微微颤着抖，兴许是禁不住这么多双眼睛的嘲弄，呼吸都渐渐泛起了急促。
　　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神色失常的档口，身后那个面容清澈的女孩子却依然是挂着淡然的表情，默默看着眼前的喧闹。
　　虽然胡同志不适应这种吵闹，可好歹前世做过小领导，经历过不少工闹的场面，眼下这般的胡闹在她眼中，却是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了。
　　“陆天宇，上次说过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别再纠缠了！”
　　“你脸可真大，是不是只要咱们在街上碰到了，我就必须得和冲着你来啊？”
　　只是这一次陆天宇却翻了翻白眼。
　　兴许是久攻不下带来的厌倦感，他看这位姿色靓丽的刘盈盈时，竟还带了点腻味来。
　　反而是旁边的胡小昭吸引了他的注意。
　　倾国倾城的，经历了半年的疏远，这漂亮姑娘愈发美且不可尤物了。
　　哪怕是自己曾经花费苦恼追求而不能其所的刘学姐，在她面前都矮了一筹。
　　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了刘盈盈？
　　想着，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将头转了过来，越过刘盈盈那纤细的肩膀，看向了她的身后，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
　　“美女，又见面了。”说着，他摆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声音温吞，倒是全然和周遭那邋里邋遢的小混混完全融不到一起去。
　　刘盈盈看在眼里，捂了捂嗓子眼，止不住的反胃。
　　因为她忽然想起，曾经搭讪自己时，这个狗皮膏药也是摆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小昭并不打算和这家伙多聊，除了这辈子的烦腻以外，更多的，还是这家伙前世对周姐姐的所做所谓。
　　逼的一个女生跳楼，无论经过如何，这件事已经算是黑点满满了。自己再怎么也不可能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
　　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眼神冰凉凉，却是半点交好甚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这美女还是个哑巴！”身后那人又忍不住糙闹起来。
　　结果陆天宇却是狠狠一瞪。
　　人畜无害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凶悍。
　　那马仔自知失言，这才唯唯诺诺的捂了捂嘴，靠在一旁的桅杆上，不敢说话了。
　　陆天宇这次啊轻轻一笑，再一次扭头回来，继续闻声：“怎么样，之前的事情考虑如何了？有没有打算到我们这边的经纪公司来签约啊？”
　　一说到这个话题，小昭这才张了张口，勉强算是发了一段音。
　　“抱歉，我并不打算走歌星这条路，而且我也不太唱歌，这事就算了吧。”
　　这也算是毫不留情的回绝了，一般稍微有点脸皮的男生都该知道知难而退。
　　但偏偏陆天宇这种厚脸皮的家伙，是普通人中的异类。
　　“怎么会呢？你没发现你的嗓音很好听么？你的歌喉，简直就是万中无一啊，而且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如果真的出道了，你觉得以你的实力会不火吗？会被公司雪藏吗？这些哦度不是需要你担心的问题好吗？”
　　那陆天宇说着赞美的话，扯着嗓子，表情极其的夸张，像是那些在路边站着碰到漂亮姑娘就凑上前去搭讪的星探。
　　可话里话外的富丽堂皇，又更像是在拉人入伙的保险推销商。
　　之前也说过，他所谓的公司，要么是皮包的，要么就是势小渐微，根本就没有这家伙口中说的这么霸道威武。
　　她自是知道陆天宇的伎俩，先是用自己的身价各种谎骗，等到人女孩上了勾，再徐徐图之，希望能发生点不一样的故事。
　　但很可惜的是，小昭并不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也根本没有那种被万人推捧的念想。
　　也不知道面前这家伙如此熟络的侃侃而谈，究竟对多少人说过，又哄骗了多少无知的小姑娘？
　　陆天宇是公子哥，又是外县城一个较为发达的城市，路子比较野，光是这一手玩的，却已经超乎了不少同龄人的接受范围了。
　　他径自说着，面前的姑娘却半点表情都没有，等它说的累了，小昭才咧了咧嘴。
　　“说完了？”
　　“嗯。”
　　“陆天宇？”
　　“哎，什么事？”自己的侃侃而谈被打断，陆天宇却半点恼火都没有，看着那清脆灿烂的笑意，只觉得小心脏都被挠了一下，痒痒的。
　　看样子，自己的说服有成效了？这个样子比刘盈盈还漂亮，性格却比她还要冰山的女孩，终于有了松动融化的痕迹？
　　“你觉得以你家的实力，真的能捧起我？”
　　“那可不？我说美女，你是不是还不清楚我们陆家在三淮那边的势力啊？这事我就要和你好好谈谈了……”
　　那陆天宇扯了扯嗓子，卖弄了起来，还打算第二轮大谈特谈。
　　却没想到小昭已经是淡淡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你家是官宦家庭，听说父亲是个衙内，这事貌似真的，完全没有弄虚作假的嫌疑，手里有些小权利却也难免。不过真要说的话，隔行如隔山，以一届官行去染指那娱乐圈的事儿，是不是有点捞过界了？”
　　虽然娱乐圈水深，许多能在里面混迹好的女星大抵和大官大商脱不干关系，但一届村长，在这一方染缸里却显得卑微薄弱了。
　　“美女，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娱乐圈的水可深着呢。”听到这话，陆天宇表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插科打诨。
　　“是，我知道，靠山嘛。”小昭说着，眨了眨眼。
　　可不知为何，那一副表情却带了点小恶魔的嫌疑，让陆天宇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可是之前我也说过了，你家，也不过是个小官而已，三淮那边的衙内对吧？一届小小的村长，如果真要比的话，真的能和娱乐圈背后的大佬相提并论么？就凭你们家这点实力，你觉得，能干得过谁？”
　　“话不能这么说吧。”陆天宇微微一愣，却还是强笑，打算出来撑面子。
　　俗话说打人不搭理，这种喷家世的做法，倒是和对着人脸锤没什么区别了。
　　陆天宇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家世在小昭的眼里，居然这么的……不堪入耳？不屑一顾？
　　他不经诧异了。
　　而更令他诧异的是这姑娘的情报网。 
　　他们家的确是三淮那边的，虽然在田水高中，也就是邺城附近的学校上学，可基底却也隔壁相对发达的三淮一市……只是很奇怪，这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内情的？
　　自己虽然阔绰， 但起码还有底线，不可能逢人便跑到大街上喊我爸是XXX，这样的做法，和坑爹无疑。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你不是要捧我和刘盈盈么？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跑出来装大头呢？”
　　小昭顿了顿，继续眉眼带笑。
　　‘而且话又说回来，一个小小的衙内罢了，就连省内的土皇帝都算不上，入股公司这件事，怕也不是他自己的决定吧？现如今任期将满，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家父亲出错，他家儿子就是这么给人找机会的？万一被父亲发现孩子这么胡来，也不知道当老子的会怎么想了?’
　　这话实在是一针见血。
　　经纪公司这事的确是陆天宇拿着自己老爹的虎皮在扯大旗，自己借着老爹的名号，跑出去入股，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散股罢了，甚至连5%可能都没有。自己的话对方听不听还得打一个问号，哪怕那皮包公司真的听了，或许也是看在老爹的面子上，稍微搭理自己一番而已。
　　这些事情平常都很小心的被陆天宇藏在心里，现如今莫名其妙被一个女孩给拆穿，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183，谁是男主角

　　他停了下话头，虽然身后的马仔依旧在嚷嚷，不知为何，却让陆天宇感到一双双目光如炬，烫的后背发热。
　　哼哼痴痴了半天，公子哥一下子失了搭讪的性子，只是黑着一张脸，面容仓促的看着胡小昭。
　　他故意凑的近，好让后面的一群狐朋狗友听不见自己的发问。
　　“你怎么知道的？”
　　声线不知觉间，依旧带起了微颤。
　　虽然自己喜欢狐假虎威，可在外面惹事的时候却是从来不敢拿老爹的名号出来震人的。
　　倒不是嫌弃官小，只是外面的人鱼龙混杂，一不小心结下了梁子，给老爹带来了麻烦，怕是一切就不好说了。
　　起先他只觉得，这胡小昭人长得漂亮，是个不多得的漂亮麻子而已。
　　可如果让她抓住了自己父亲的把柄，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知道这些事情，很难吗？”小昭迎着那目光看了过去，丝毫不被那张黑脸所畏惧，依旧在笑。
　　人畜无害的表情，却让陆天宇看的后背发凉。
　　他张口结舌，还想说些什么。
　　胡小昭却是已经反客为主的摸过了刘盈盈的肩膀，将她不由分说的拽了出去。
　　这群男生虽然围的很近，可后方的位置根本没有设防，就这么轻易的溜了出去，这些混混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刘盈盈有些意外，哎哟了一声，侧过身的时候，还能看到陆天宇瞪大的那一双眼，惊恐而无声。
　　她有些意外。
　　因为，这是她头一次看到脸皮厚如城墙的公子哥这番狼狈。
　　竟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一段话给说害怕了？
　　要不要这么神啊。
　　“走了，还愣着干嘛呢。”胡小昭瞥了一眼身后，看着这个给自己添了大麻烦的姑娘，那是一个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只剩下了头疼。
　　她轻轻拍了拍这姑娘木头般的脑袋，声音清脆，看样子质地不错。
　　应该是槐木做的吧？这么迂。
　　“你干嘛呢。”刘盈盈有些委屈，捂了捂头。
　　这亲昵的动作却让她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
　　“拦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到也在这个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身后，那个穿着脏兮兮校服，故意将领口处的拉链给剪开了的二流子，眼看自家老大没了声响，他就站了出来，开始扯虎皮拉大旗，当二把手在那指挥着剩下的一群人。
　　一群人有些为难，可看了看还在发呆的陆天宇，竟是咬了咬牙，再一次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孩子腿脚不利索，自然比不过这些血气方刚的男生了。
　　更何况那刘盈盈还是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论体能，根本不可能避过这些天天在外面跑的混混男。
　　“我说过了，马上学校要上晚自习了，再晚回去就该迟到了。”
　　小昭心下微微有些恼火，脸上却也挂着淡淡的笑容。
　　先礼后兵！
　　“别这么说嘛……”那二把手倒是跟陆天宇混的久了，别的什么没学会，倒是将他主子那一份死皮赖脸学了个七八分。甚至还更过分的步步靠近，打算伸手，抓住面前女孩的胳膊。
　　却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对方，自己的领子口，却忽然被一双细腻的小手给钳制住了。
　　“呃……”
　　他微微一愣，却是看到身前，那个个子矮一头的漂亮女孩，正卖力的翻过身，抓着他的领子，打算给自己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却因为力气太小的缘故，半分的脚步都没抬起来。
　　那娇憨的模样让那混混为之一愣，咧了咧嘴，下意识哈哈大笑。
　　“我说小妹妹，你这也太可爱了吧？现在不仅是陆哥了，就连我都有点……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的腹部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闷痛。
　　像是一瞬间被踢打到弱点胃部似的，疼痛的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膝盖弯着腰，双手捂着下腹，缓缓栽倒在地上。
　　而随着他的倒下，面前，那个纤细苗条，却带着一脸冷漠的人影却是轻轻抬脚，好看的小腿勾勒在夕阳里，显得熠熠生辉。
　　却是朱唇轻启，满眼都是嫌弃，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纸巾，撇了撇鞋子边上沾染的泥土。
　　“早知道不玩花样了，还是这样比较省力气。”
　　“码的，给我上！”
　　眼看自己的好哥们吃瘪，剩下的一群混混自然是聊发少年狂了。
　　嚷嚷了一声，群情激奋的剩下三人便朝着小昭扑了过来。
　　恰也在这时，或许是动静闹得太过汹涌，不远处，刚好参加完饭局百无聊赖的端着根烟抽的周东成听到了声响。
　　“谁啊，这么吵？现在治安可管着严呢。”
　　心下好奇，望了过来。
　　却是在看到人群里被一群混混围攻却不落下风的飘逸人影时，他不由瞪大了眼，忙不迭赶了过去。
　　————
　　却是没想到自己还是赶来的晚了。
　　两边隔着不远，只有一条马路的宽度，伸脚一随便一跨就能跨过，但等到周东成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时，胡小昭却已经将这些小混混全部收拾完毕。
　　就看她自己一人独自傲然的在那站着，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色小莲花，背脊挺得笔直，身边只有一个同样姿色靓丽，此刻却捂着嘴，面容惊吓的女孩子靠在背后。
　　虽然那姑娘身高比小昭高出一头，可那紧紧贴在小昭身后的窘态，可怜巴巴的，凭生给人一种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感。
　　至于地上。
　　自然就是哀嚎一片了。
　　两个三个四个小混混躺倒着，捂着肚子止不住的哀嚎，甚至还有些严重点的连大气都快喘不上了。弯腰弓成一只虾米，那样子，止不住的凄惨。
　　小昭虽然体力不太行，但起码刘爹交的一些格斗技巧还在身上，对付这些麻杆样的男生却也不成问题。
　　毕竟是法治社会，自己没敢使全劲，不过被这些人腻歪烦得很，自己这一脚下去倒也没怎么留情就是了。
　　想来也是乌鸦嘴，爬墙前，自己还在腹诽这身段究竟能不能对上小混混了，没想到自己还完了一出说曹操曹操到。 
　　那狐假虎威的二把手远远看到周东成赶近，看样子是认识对方，忙不迭捂着肚子起身，狼狈无比却偏偏还在嘴硬：“是周哥！东辰哥来了，走，我们今天给周哥面子，先不找你麻烦！”
　　说着，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胡小昭。
　　气势拿捏的很足，但偏偏那一瘸一拐狼狈无比的模样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面对这借破打滚的行为，小昭就笑了笑人，懒得理他，干脆任由它去。
　　反倒是旁边还在愣神的陆天宇，听到了这一阵阵的惨叫，终于回过了神来：“你们在干嘛？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这帮哥们混迹了许久，战斗力在学生圈子里可谓相当强悍，在陆大少的脑海中，两个柔弱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住这般摧残的。
　　只是没想到引入眼帘的，却是和自己设想完全不一样的场面。
　　“走吧陆哥，今天碰到硬茬子了……”那鼻青脸肿的小弟拽过了陆天宇的手，不由分说的抓着他，朝着两个女孩相反的地方跑，速度之快，仿佛在逃离着某个骇人听闻的洪水猛兽似的。
　　“喂，你们这是搞什么呢……”周东成有些诧异，伸手想要喊住这些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可对方根本不听劝，没过一会的功夫，一路人浩浩荡荡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只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周东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昭已经潇洒的掠了掠耳边的秀发，“看你跟他们认识了，怎么了，也是来找场子的吗？”
　　说着话，她已经摆出了架势。
　　“别闹，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啊？”周东成明显被吓了一跳，仓促的摆了摆手。
　　话里话外有些歧义。
　　这两个人很熟咯？
　　刘盈盈眯了眯眼，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个下颌上带了点青色胡渣的男子。
　　论外型的话，倒是和五班那个张楚然有些相似，如果放在学校，说是一句校园当红小生也不为过……
　　但小昭她应该不会吧？
　　“所以说你们这是在干嘛？”
　　周东成自然不好在这个方面纠结，只是看了眼附近的狼藉，还有些闹不明白这场风波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姓陆的公子哥带了一批兄弟来骚扰我姐们，我看不过去了，就出手帮她打退了。”
　　小昭风轻云淡的将这两次牛皮糖似的经历，说的简洁明了。
　　周东成连忙哦了一声。
　　“那你没受伤吧？”
　　问完这话才发现自己实在说的多余。
　　小昭轻轻一笑：“还好，他们虽然人多，不过一个个跟麻杆似的，想要伤到我还是挺难的。”
　　“看得出来……”周东成心有余悸的回味着刚才的场面，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没忍住：“其实你下次不用这么野蛮的，如果出了事，其实可以找我，喏，我家的店铺就在旁边端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伸手一指，两个女孩看了过来，似乎又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周东成忍不住一阵挠头：“啊不是，我不是说你野蛮啊……我是说如果以后再被骚扰，你找我，我在这块混的还算不错，站出去说是你干哥哥，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找你麻烦了。”
　　07年，一切都不发达，在这座边边郊小城里，干哥哥的含义其实有些纷杂。
　　小昭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去接他的茬，转而走到身后，看了眼正暗自将那周东成当成假想敌的刘盈盈同志。
　　“没伤着吧？”
　　迟疑了一会儿，刘盈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你这身手？”
　　她惊讶道，就好像小昭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而是一个不经意展露了一角，神秘十足的神秘人。
　　事实上，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她也没猜错。
　　“以前我有个师傅，稍微和他学了点防狼技巧，一直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倒是今天有用武之地了。”
　　小昭依旧是淡然的笑了笑。假装不经意的解释道。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周东成，却忍不住皱起了嘴。
　　还防狼技巧呢。
　　这一招一式力度饱满，动作规范，都快打出外家拳的风范了，怎么就防狼技巧了？哪家的武馆会教这么正规的东西？
　　老实说，周东成有些失落。
　　原本事发突然，自己还打算仗着那还算雄壮的身躯，玩一把英雄救美。
　　毕竟那些都市小说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帅气英俊的男主因为一个契机认识了许多漂亮妹妹，拳打土豪，脚踢二代？
　　可到自己这怎么一点都行不通了呢？
　　现在看看，人家小姑娘自己就有把握搞定这一切，似乎他的存在好像完全没了必要？
　　这让他有一种置身于事情外的尴尬。
　　他张了张口，还打算将借着这个事，起码能和面前两个漂亮的女孩关系再套的近乎一些。
　　只是天公不作美，不远处的汽笛声已经响彻起来。
　　傍晚的功夫，夕阳西斜，能见度越来越暗，导致了车灯打开，这么远远一望，竟是万分无比的刺眼。
　　跟火车探照头似的。
　　这也是头一次周东成觉得这边郊地带交通通畅太过于碍事。
　　一直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孩上了车，那个小学姐似乎还有点被吓到，两腿发软颤颤巍巍的。
　　周东成打算走过去扶。
　　却被小昭打开了手，“我来就行。”
　　他咬了咬唇，就有些委屈。
　　一直等到汽车远远的朝着学校方向驶去，这个好歹有些钱的公子哥才是从口袋里摸出个烟，闷着头，郁闷无比的抽。
　　“和那些爽文小说上写的不一样啊……”
　　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吐槽着什么。
　　“难道，我还不算男主角？”



184，月考

　　索性那场风波就这样悄然淡去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注意力放回到校园，在这个年轮岁月悄然溜走的时节里，气温缓慢上升，终于可以和那件厚重棉衣说再见的日子到了。
　　四月份，这对于高中初中的学校来说可谓活动最多的一月，运动会，植树节，踏青远行，各种各样增进学生情感的活动都在每个学校如期召开着。
　　哪怕是他们祐德高中……的隔壁学校。
　　也经常能够听到机动车发动轰轰隆隆的声响，间或伴杂着学生们的玩闹与脚步。
　　而对于学风一向优良的祐德高中来说，分数就是他们的一切，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的。
　　甚至为了赶趟儿，那教学进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发的迅猛。
　　任课老师徘徊在黑板前的一抹区域，手里拿着份讲义，在那来回的走。
　　嘴里是唠唠叨叨而又乏善可陈的知识内容。
　　他卖力的讲着，在黑板上划下一道道洁白的痕迹，却是没有注意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那个班级里考取了第一名的漂亮女孩，正在唇角上夹着笔，眯着眼，百无聊赖的陪着不远处陆陆续续上车踏青的隔壁学校学生。
　　眼神里带着点点羡慕。
　　老实说，胡小昭并不是一个喜欢乱逛闲走的人，但真要选的话，满天的考卷与郊游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后者一些。
　　前两天，鉴于新月伊始，那张志和倒是提前公布了他们祐德高中的四月活动。
　　你猜是什么？
　　竟然是月考和家长会哎！
　　实在是好笑又无奈。
　　但偏偏除了她胡小昭，剩下的学生倒是没多少感到诧异，纷纷闷着头，点了点，稍微抱怨了两句后就继续起了自己的复习。 
　　胡小昭远远地望着，心里却不能苟同。
　　虽然说分分分，是学生的命根。
　　但这样读书真的不会读成书呆子吗？
　　轻轻吐着槽，手下却也不含糊，也随着那些学生们一起，将整理好的考卷翻了出来。
　　耳边是早已入睡的陈慕然轻轻打鼾的声音，声音很小很细微，似乎刻意压得只让同桌位听见似的。
　　嘴角那一抹晶莹却格外的出戏。
　　小昭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早就备好了的餐厅纸，帮着小丫头擦了擦那湿润的嘴角。
　　索性日子就在这样一种平缓的时光中日渐飞跃。 
　　眨眼之间，也没有过多久，便来到了考试那天。
　　和以往一样起了个大早，小昭拿着备用电池的台灯在漆黑一片的寝室里看了约莫半小时的书，随着整个寝室被通上电，昨夜未关的点灯将整片放在在一瞬间照了个雪亮。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的梁若琳和苏一沫也跳下了床。
　　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文具盒里裹着些签字笔和橡皮，这些东西都是昨晚就准摆好了的。07年一切都不发达，除了期末考以外，剩下的考试也用不到机器阅卷。
　　“都收拾好了吧？”等到三人整理的差不多，临出发前，小昭才看了眼还在床铺上呼呼大睡的陈慕然。
　　三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小昭走了上去，边叹气，然后轻轻拍了拍这丫头的后背。
　　“别睡了，太阳照屁屁了。”
　　宿舍里，经过一年的磨合，四人关系缓和了不少。可无奈陈慕然这妞急躁的性子还有起床气，一般情况下，梁若琳他们是不敢触这个晦气的。
　　果不其然美梦被惊扰，陈慕然咬了咬牙，一脸不耐。
　　跟条萨摩耶似的，没个好生气，逮谁咬谁。
　　结果在看清面前那张清美秀丽的面庞时，她却忽的闷起了头，一肚子气都不敢撒，像是有那万分的委屈。
　　“这才六点呢……”
　　“是要早点准备的，你的考场不是也换了么？得提前看吧？”
　　小昭说着，伸手在这丫头杂乱秀发上轻轻摸了摸，语气温和，却又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还有这次考试应该不会太简单，记得多检查检查……”
　　“哎呀我知道了，你好麻烦，跟我妈似的……”
　　陈慕然微眯着一双眼。
　　看那样子困顿极了，模模糊糊的在床上穿起了衣服。
　　“那我们先走了哈？你记得早点去考场准备。”
　　这次考试依旧和往常一样，按照高考的模式再走，分为三天，前两天考完三门主课，剩下的最后一天考完其他副科，内容颇紧。
　　为此，校方甚至连早自习都省了去，将学生们安排在考场复习，也就是说，学生可以直接去考场报道了，倒是不用再回到各自的班级去麻烦的准备了。
　　话音刚落。
　　回应她的却是陈慕然低低的鼾声。
　　那副没谱的样子让小昭有些拿捏不稳，思索片刻后，还是轻轻将大门带了上去。
　　出楼下门。
　　四月份的天色敞亮了许多，哪怕是六点多钟的功夫，屋子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整个学校传来了脚步声，路过食堂时，那一抹淡淡的香气也是勾人鼻尖。
　　耳边是嬉笑嘈杂的嘀咕，旁边的学校刚好今天踏青远足，约好了在大门口上车，熙熙攘攘热闹一片，看得人凭生羡慕。
　　身后跟着两个小姑娘对望了一眼，看样子，在商量着待会想要买些什么当早餐。
　　“我就不吃了，先去自习了。”小昭却是摆了摆手。
　　兴许是昨晚熬夜太晚的缘故，她现在都没什么胃口，哪怕知道肚子里空空如也，却还是感觉万分的有精神。
　　或许这就是熬夜综合征？
　　“这，真的好么？”两个女生对望了一眼，有些迟疑，“这一考就要到中午的，你不吃东西真的熬得住？”
　　小昭依旧是笑笑：“不用，肚子饿了我会提前交卷下来买东西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吹牛了。
　　作为高手如林的佑德，其试卷难度肯定不是普通学校足以比拟的。
　　更何况，哪怕你能在规定时间内将题目做完，总得需要检查个四五六遍吧？
　　还是那句话，在这所以分数为重的学校里，排名就是学生的一切。无论是谁，在考试时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愿意身后的人将自己随意超越。
　　而相比之下，小昭这种散漫而随性的态度，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哎，真好，我要是也班级第一，我也这么从容。”梁若琳想着，在一旁吐了吐舌。
　　“其实这和成绩没什么关系。”
　　小昭眨眨眼，忍不住轻笑。
　　的确没啥关系。
　　因为前世，自己就是这么个随性的心态啊。
　　————
　　考试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上课，发卷，答题，交卷。
　　老套的流程，无论是哪个人，在他的学生年代都会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类似的经历。
　　只是今天却有些特别。
　　小昭只是轻轻推开那一扇别班的大门，将自己的文具盒放在曾经那个考位上，周围还在喧闹着的男孩子们都下意识看了过来，就连交谈的声音也熄灭了不少。
　　这儿便是七班，曾经开课考小昭待的哪所考场。
　　虽然自己的排名在开课考时又经历了一次进步，理应来说应该可以去那八班备考，甚至再努力努力，说不定都能和小暑同志在考试时当一对同桌位了。
　　但换考场这种事却也只有每个学年末的期末排名作为评判标准的。
　　毕竟学年初的考试多少带了些侥幸，许多孩子在假期里玩野了，会被落下排名，自然情理之中。
　　可期末考却是不一样了。
　　系统的复习后，基本考出来的便是学生们的真章。
　　抛散了这莫名其妙的回忆，小昭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签字笔从文具里掏了出来。
　　她的确感觉到身边的异样，就好像自己带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磁场，无论走到哪儿，哪儿都会沉默。
　　这是她前世从未经历过的经历。
　　有些新奇，有些好玩，不过想通了之后却又带了点哭笑不得。
　　这也是小昭不愿意下场和蓝生打男球的原因之一。
　　总感觉中间隔着一座山似的，放不开手，基本就是女生被男的各种让球，老实说，这样的比赛玩着半点乐趣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微闭着眼帘，等待着考试开场，长长的睫毛很是好看，一眨一眨的，吸引了不少远处异性的目光。
　　身边那两个考的比较近的男生互相望了一眼，似乎还在为了上次考试的不辞而别而懊恼，这会儿倒是打定了勇气，打算上来搭讪。
　　只是他俩还没来得及开口。
　　不远处，刘长江和佰倪便是笑嘻嘻的攀了上去。
　　“小昭，复习的怎么样？听阿江说上次考试你是班级第一哎，好厉害啊。”
　　佰倪自来熟的攀上了胡小昭的胳膊，这动作有些蹬鼻子上脸，毕竟二人也只是见面之缘罢了，倘若换做苛刻一点的女孩，指不定已经皱起了眉毛。
　　只是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软腻，小丫头虽不漂亮却很可爱的笑容，明晃晃的，小昭却并不反感这样的亲近。
　　“还行，随便复习了一下，稍微考个前三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话说得谦逊，毕竟上次考试她是班级第一。
　　赫赫有名。
　　可在不少人眼中，却又带了点吹牛嫌疑了。
　　一般的学生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总部说得云里雾里一番，类似我昨晚没复习呀或者考试得考砸啦的迷惑性言论数不胜数，像是小昭这样大大方方的，倒是少数。
　　该说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过于自信呢？
　　佰倪微微一愣，那刘长江倒是接了话：“上次体育课比赛，多亏了你……”
　　面前的小男生带这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并不像会打篮球的料。而且上次比赛中也的确没看到他出现的身影，看来小昭的名声因为哪场比赛而在七班传的有些广了啊。
　　她微微一愣，倒是能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踏进大门就带了一股沉默气场的原因之一了。



185，那么大一块呢？

　　刘长江还想在和面前的女孩聊点什么，可天不遂人愿，屋子外的铃声已经打响了。
　　霎时间，所有考生都将书籍还到了讲台上去，正襟危坐的的等待着监考老师的到来。
　　之前也说过， 考试无非就是那些破事儿。
　　审题，做题。
　　题目出的比较难，但起码比开课考那时候要好一些。
　　不少人紧张的眉头轻轻舒展，在看完了一整片的考题后，这才拿过笔，小意的写起来。
　　小昭并没有打算偷看，只是周遭的举动实在太过整齐划一了，她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
　　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在开头做题的时候会先整片整片的审题一遍，这才开始写答案。
　　这份场面，前世自己读那所普通初中的时候倒是从未见过。
　　看来好学生都有自己的共通点啊……
　　合理运用时间，将难题往后推，尽量让自己拥有更多思索的时间。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没什么好说的，阅读理解和古文一向是最容易拉分的点。
　　毕竟百样人吃百味米，哪怕再将教条的答案灌输于脑海中，在答题时，阅读理解还是会呈现出五花八门的答案角度。
　　至于古文。
　　之所以会作为拉分项，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其知识点很容易超纲。
　　佑德高中是一所人才济济的学校，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考试难度一向会比普通高中要难上不少。
　　这年头虽然也有各大校统考了，但一般都是期末和期中这种具有标杆性的考试会综合试卷难度。至于月考，却是很少有人这么乱搞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祐德高中与附近重点高校的学生，就会盼着期中与期末考早点来。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月考小考的难度，反而会比这两门重大考试要来的严峻苛刻。
　　不得不说，还是挺无奈的。
　　笔声浓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昭是整个教室里头一个将脑袋抬起来的。
　　她写的很快，也写得很胸有成竹，哪怕在这个实验班里，也算的上一枚优秀种子了。
　　毕竟上次考试中，她可是超越了七班学生，排名紧逼八班的五班学生！
　　唔，这么说似乎有些拗口了？
　　其实年级组里不少老师也是这样的看法。
　　五班只是一个普通班，考取年级前百也有，但是历来都不多。至于这快要毕竟年级前三十的……
　　说是开校独一份，也不为过了。
　　那监考老师远远的站着，看到座位最后方的女生已经收了笔，他不觉理了理衣袖，开始在脑海里浮现起各种说辞了。
　　鉴于胡小昭的名气，这姑娘在办公室的影响力和各种八卦也是颇多的。
　　听说别的老师说她有早交卷的嫌疑，自己这个为人师表的，肯定得本着职业道德劝上两句了。
　　成绩好是好，但是这违反纪律，给其他人开了个不好的头，也不是太合适的，对吧？
　　而且更何况小丫头又生的这么漂亮……咳。
　　水灵灵的，跟个哈密瓜似的，皮肤细腻白皙，自己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都禁不住诧异，心底，更是泛起了一阵古怪的情绪。
　　或许也是出于欣赏，甚至是夹杂了一点微小私心！
　　如果借着这么个机会，真的能跟这么漂亮的女同学搭上两句话的话……
　　也是一次相对不错的体验吧？
　　想到这里，那监考老师摆足的架子，默默等着那女生交卷，两腿交叠在讲台旁的躺椅上，凭生竟做出了一副雍容华贵的笑容。
　　端的就是一副潇洒倜傥。
　　远远的看去，竟是显得有些滑稽。
　　————
　　只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坐在最后一排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并没有和年级组里其他老师唠叨的那样，喜欢提前交卷。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虽不在检查那卷面了，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直在嘴巴里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玩儿，打发时间。
　　笔盖，卷尺，橡皮泥。
　　反正怎么难吃怎么来。
　　行为举止看上去怪怪的，像是脑子坏掉了似的，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传染了。
　　倒是安安稳稳的一直等到了考试结束，这才起身，将自己的试卷传给了前排。
　　听着铃声打响，老师还略微有点失望，怔了怔，感觉到身前有人在拉他，他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
　　“老师，卷子就给你放这了。”
　　说话的是七班的某个小组长，刚好坐在前排，一时职业病，倒是多嘴唠叨了一句。
　　那老师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这才抱起试卷离去。
　　走廊外缓缓响起一丝吵闹，随着铃声打响，那安静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在教室上空。
　　考试是从8点30开始，一直持续到早上10点，因为是语文，考了一个半小时，时间比较长，如果是其他副科的话，估计只有一个小时甚至40分不到了。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两个小时的功夫，这段时间给孩子们安排自习。不过由于报道的座位是各自的考场，小昭也就没了理由回去五班，督促那个不省心的小丫头学习。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好答题？有没有考试迟到？
　　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在脑袋里冒，赶都赶不掉。
　　说起来， 早上那个丫头朦朦胧胧的状态的确让人担心。
　　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将书本打开，不知为何，面对自己早就整理好了的笔记本，她却忽然发现有些看不进去，写不出来。
　　“干脆回去看看吧……”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起身。兴许是走之前没注意凳子与桌子的身高差，还被小意的拌了一跤。
　　“哟……”
　　动静比较大，只是轻轻哼唧了一声，旁边的男生也偷偷看了过来，又偷偷的笑。当然了，都是善意的。
　　却还是不敢去搭讪。
　　小昭摸了摸后脑勺，微微有些尴尬。
　　和站在讲台上负责秩序的那个小班主任打了声招呼，然后踩着碎步下了楼。
　　一个人的接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却打不破整个校园的安然。 
　　好歹还在考试周内准备着复习，马上最为困难的数学考试也迫在眉睫了，几乎很少有人会像小昭这样跑出来散步溜达的。
　　其实小昭也不是想浪费时间。
　　她就是有点想看某个人，哪怕不答话，偷瞟两眼然后嬉笑着上楼也好。
　　这举动有些幼稚且痴汉了。
　　但确实是她就是这么想的。
　　笔直的下了楼，穿过五班旁边的走廊，远远的，在一楼的位置，就能看到那个虽然地盘宽敞，里面却坐满了人的一班教室。
　　小丫头真是不争气。
　　考试只考了最后十名，妥妥的吊车尾。
　　一班人数基础比较多约莫在50到60左右，从数据上看，似乎只是比七班多出了十多人的样子，可偏偏就是多出来的人，却平生营造了一种黑压压的嘈杂感，远远的望过去，人头一片，想要在里面照着那个清澈亮眼的踪迹，实在有些困难。
　　门外的望妻同志叹了口气，心下有些失望。
　　不过已经耽误了两三分钟了，也不好继续逗留，否则让外面巡查的老师瞧见了，指不定还得惹出什么麻烦。
　　祐德高中是不怎么兴课外罚站的，太形式化了，你要是成绩考的差或者上课开小差神马的，都来的比较直接，直接请家长。
　　自己可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视线忽的一撇，忽然看到那起初没有半点动静的人群里，一双纤细的胳膊忽然被伸了出来。
　　细腻白皙，皮肤简直白到了病态的程度，圆润如珠，朝着屋子外挥了挥。
　　小昭看了过去。
　　却是看到屋子里，陈慕然已经将挥着的胳膊放下，冲着走廊外扯了扯眼皮，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
　　还是这么幼稚！
　　但不知为何，门外站的女生轻轻咧了咧嘴，心情却出奇的好。
　　好小摇头的同时，却也在心里吐槽这不省心的姑娘。
　　哪怕是考试了都不晓得安生！
　　殊不知冒着旷课的危险跑下来的胡小昭同志，也不算是一枚省油的灯了。
　　“陈慕然你干嘛呢？好好复习，天天考这个成绩你不觉得丢人啊你！”
　　这姑娘动作幅度实太大，兴许是看到小昭兴奋的缘故，在这一片埋头看书的气氛中尤为扎眼，跟麦田里的稻草银似的，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就连站在讲台上原本还在发呆的张志和也扭头过来，看到是自己班里那个出了名捣蛋鬼，眉毛就不禁皱了起来。
　　这两人到底是有点缘分，陈慕然在一班考试，他张志和就被顶上的领导发配到了一班维持自习，一来二去的，那水火不容的气氛就和五班那时候一个样了。
　　互相看不顺眼儿！
　　娇蛮的小姑娘顿时嘴巴一撇，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指了指门外：“是你最喜欢的胡小昭来找我！”
　　这话说的挺过分的，顿时惊起一滩鸥鹭，唏嘘不已。
　　在座的一些学生都看了过来，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其中有不少都在借着这句话衍生八卦。
　　胡小昭虽然没怎么露面，不过听楼上班级的哥们说，是个挺漂亮的女孩。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江湖虽然没有我，但有我的传说？
　　而这张老师，刚好又是教她的班主任？
　　虽然不年轻不帅气吧，但好歹算是个雄性？
　　这一下子不就微妙起来了吗？
　　“什么叫我最喜欢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多大的人了一点见解都没有？”教室里的吵闹异常杂乱，张志和也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好向这些同学发火，下意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结果门外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眼看两人吵了起来，门外的姑娘早就吓得灰溜溜溜走了，这会儿，哪还能看见半个人影？
　　微风扫落叶吹过一片空空落落的操场，张志和有些发愣。
　　反应过来后却又恼羞成怒。
　　“哪来的小昭啊？人家现在在楼上考试怎么可能下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没个正经事干啊？能不能多学学你同坐啊？她是谁你是谁啊？不摆正位置的吗？啊？”
　　然后这二人就同时气急败坏了。
　　“胡小昭人呐？！刚就在这的啊？那么大一块的！我亲眼看见的！”
　　听着楼下传来断断续续陈慕然的嚷嚷，还有间或夹杂着的张志和的怒吼。
　　“你放X屁!别毁了人家小昭的名誉！”
　　胡小昭同志只是心虚了笑笑，假装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无关那样，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教室里。



186，妹控

　　三天的考试眨眼结束。
　　最后两门副科铃声响起的时候，学生们哀嚎一声，一边松散着懒腰，一边将手头的考卷递了过去。
　　最后两门科目是放在一起考的，生物化学，刚好也是高二分班以后会选出的一对组合。
　　为了节省时间，类似的连考却也很常见，如果换做初中的话可能更过分，比如小昭曾经待的那个三十三中，四门副科的题目糅杂在一张十八开的卷面上写着，各式各样的题型眼花缭乱，哪怕是看一眼，人都要晕了，哪还提什么写答案？
　　小昭是出了名的喜欢慢慢来，在面对双考题目时，难免比平常显得吃紧一些。
　　而对于这些常年浸泡在考卷里都要腌入味的七班学生来说，反而是很常见的一种情况了。
　　不少人听到铃声就收起了笔，显得干净利落，只有小昭一个人还在埋头检查，时而勾勒一些答案，浅浅的噪音显得很不合群。
　　也和这三天来，这位漂亮女生一贯的从容不迫形成了鲜明对比。
　　挺稀奇的。
　　那监考老师是个大叔，小昭不认得，他却记得这位姑娘。
　　唱歌很好听嘛！ 
　　毕竟人啊都是视觉生物，小姑娘桑又好听，人又生的水灵，老师也是人，又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女孩子没印象呢？
　　当即搓了搓下巴，没有在第一时间喊着停笔，只是目光柔和的眺望后桌，一直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
　　那姑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全班似乎都在等她一个人。
　　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收了笔套。
　　老师见状，大度的挥了挥手：“各位都再检查一下吧，没事的话，就先交卷？”
　　全班同学早就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了，究竟在迁就谁，怕是傻子都明白。 
　　顿时，整个教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低笑。
　　交卷时伴随着一些嘈杂。
　　等到老师离去，刘长江和佰倪才凑了上来。
　　“看你对这两门考试有些棘手啊，是不是复习的不太到位？”
　　小男生磕磕巴巴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佰倪却是嘻嘻笑着开了声。
　　这丫头生性活泼，也没把小昭当外人，说起话来就比较直。
　　“不说这个了，你们和我对对答案。”小昭摸了摸鼻子，在那摆起了手。
　　说着就将没拿走的试卷翻了出来。
　　结果那答案一对，最后两道最难的题目，三人得出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看样子，所谓丢分倒是齐人忧天了。
　　小昭拍了拍胸脯，难得一阵心安。
　　佰倪却明白身边这男生在想些什么小算盘。
　　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笑着邀请，“不说这个了，小昭，待会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吧，顺便把上午的答案再对一对？”
　　上午总共考了四门，前两门是地理和物理，也是连着卷子一起考的，由于时间紧凑，也不好对答案，就只好全部堆在这个时候。
　　下午倒是没了考试，不过学校也不安生，这么好的时间点肯定不会再拿来自习的，而是恢复了课程表上的课程。
　　语文数学，看着就头大的两门主课。
　　小昭自是不清楚佰倪在想些什么，却也只是矜持的摆了摆手，“不了吧，中午要和同学一起吃饭呢。”
　　“和谁啊。”
　　刘长江一听有约，整个人都有些急，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不妥。
　　以他们三人的关系，充其量只是交浅罢了，根本没有亲密到足以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地步。
　　小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问题，却是没有藏着掖着：“是我和妹。”
　　“你还有个妹啊。”这一次，佰倪也诧异了。
　　“嗯，她成绩比我好多了，经常都是她带着我复习呢。”小昭笑笑，联想起那丫头老气横秋在自己的和试卷上勾勾画画的认真模样，白皙的后背，俏皮的马尾，她的心底止不住泛起了一阵温柔。
　　前世自己和妹妹关系很恶劣恶劣，几乎是对视都望不到一起去的那种地步，没想到这辈子小杰杰没了，却换来了一段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老实说，她并不讨厌。
　　“成绩比你还好……”
　　两人一听就都诧异了。
　　说句不客气的，上次的开课考小昭的成绩并不算一鸣惊人，毕竟她一直在进步，那种小幅度的长进已经勾不起旁人的惊讶了。
　　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攀上了七班的顶点。
　　年排40。
　　虽然七班学生中也有不少考在四十名之前的，说是整个年级前五十的排行榜都是七班八班两个团体的学生在真强也不为过。
　　但如果这个成绩继续保持的话，下次分班考，她就有足够的实力，去到那八班念书了。
　　居然比这姑娘还厉害？
　　也不知道那妹妹桑，又是怎样的一个妖魔鬼怪啊……
　　她们胡家难道盛产学霸吗？
　　果然基因好就是让人羡慕啊。
　　两人还在头脑风暴，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小昭摆了摆手，匆匆忙下了楼。
　　————
　　跟幼妹之间的吃饭自然就是各种你侬我侬，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小丫头在笑，胡小昭闷着个头在吃，鼓鼓囊囊的一张嘴，跟个土拨鼠似的，愣是不说话，挺杀风景的。
　　小昭这个榆木脑袋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喊她浪漫，倒是比喂她吃翔还难。
　　老妹也是百无禁忌，各种话题都聊，今天他们八班谁谁谁又被老师骂了，谁谁谁又不写作业挨罚站了，各种八卦。
　　不过大部分应该都是在胡扯。
　　祐德高中……高手如云……哪来的这么多不学无术的孩子？
　　这话说了快一千遍了，想不记下，都有些难。
　　倒是破天荒没去讨论那习题。
　　或许是连续四天高强度的考试给人考恶心了，现在小昭一想到那试卷，都头皮发麻，根本不想再去思考关于学业的话题。
　　哪怕一点一滴。
　　小丫头将自己面前的卤蛋炒饭挖了一块放入嘴中，咕嘟咕嘟的嚼，眼睛滋遛滋遛的转。
　　不知怎么滴，就想起了这么个话题。
　　“姐，上个星期想找你考前复习，你人去哪了，怎么宿舍找不见。”
　　说的是出去买菜的事，结果后面遇到了陆天宇一帮人纠缠，挺麻烦的，不得不说。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陆二代因为自己的那番话而起了忌惮，回学校这两天来，对方都没怎么再过来骚扰的案例。
　　就好像是一个魔术师在玩大变活人，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从未有过这一号人那般的诡异。
　　前两天还问过小学姐那边的状况。
　　结果刘盈盈的回答也大不差。
　　说是手机上收到的骚扰短信少了不少，异常的诡异。
　　难道说，是自己的身手吓到对方了？
　　也有可能是背后的背景吧。
　　能知道陆家老底那点东西，在对方眼中看来，起码情报网不弱。
　　嘛，虽然那些消息是从后世电视上看来的，不过这辈子真要说的话，自己好歹也算当地衙内的闺蜜，自己但凡被欺负了，相信陆老爹应该不会不管才是。
　　……大概吧？
　　这些权利的东西有些复杂，小昭那个破脑门子，估计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
　　不过她倒是很清楚，虽然这两天陆天宇销声匿迹，但消停的时间不会太长。距离他继续兴风作浪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毕竟，得不到的在骚动。
　　这一点可还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我那天……上侧所，刚好就不在。” 小昭舔着筷子上的米粒，回答起来有点心虚。
　　“真的？”妹妹狐疑的挑了挑眉，对上了那双心虚的眼，“我可是在你宿舍蹲了半小时，那个陈慕然都嫌弃我烦了我都硬赖着没走，你一个厕所上了半个钟？”
　　“我便……秘了嘛。”
　　这个话题实在不好深究。
　　倒不是小妹打算放过长姐了，只是……眼下还在吃饭。
　　两个人就心有灵犀的沉默了。
　　幼妹似乎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将油炸辣子鸡嚼的嘎嘣响，脑门子上都起了青筋。
　　就好像在嚼混蛋长姐的那只榆木爱说谎的脑袋似的。
　　“你慢点吃……太野蛮了，姐姐怕。”小昭看着有些冷汗，在旁边劝了两句。
　　倒是忽然响起这么个事。
　　“对了老妹。”
　　老妹嗯了一声，以作回答，漫不经心的望了过来。
　　“你长得这么漂亮……”混蛋长姐说着，手舞足蹈，又是干咳，因为那话题想要说出来，实在是太过于尴尬：“最近这两天，有没有被男生表白什么的？”
　　倒不是说最近两天。
　　妹妹一直是家里的宠儿，除了成绩外，长相也是相当讨人欢喜。
　　虽然没有长姐长得这么出淤泥而不万，飘飘乎宛若罗袜生尘的天上明珠吧，但那张明晃晃的笑颜也略显清澈，只是看一眼，就不禁让人眼珠子都吸引了过去，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其实当初高一入学时就纠结过类似的问题，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白菜被猪拱掉，心情就有些不是滋味。
　　但那时老妹是怎么回答的？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都太幼稚了，想和我谈恋爱，门都没有！”
　　大抵是这么一句话。
　　虽然以哪个一米六的身高说这些话看上去挺好笑的，不过却也让小昭微微心安。
　　只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别的男生会怎么做，她倒是管不住的。
　　佑德高中尖子生比较多，但正因为分数线高，吸引来的外省权贵也不在少数。
　　这些二代弟子一个个玩得很开，暗中表白都算是小事了，究竟会不会做，自己也不太清楚。
　　感情还是被那陆天宇给腻歪到了，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便宜幼妹和自己一样，遇到大差不差的待遇。
　　那可就麻烦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小丫头迟疑了。
　　她嗯了一声，想了想，“表白倒是没有。”
　　结果没等混蛋长姐长舒口气，她又道，“不过情书倒是收到了两三封，挺突兀的，莫名其妙就那样出现在了我的抽屉里。”
　　一听这话，小昭噗的一声，将嘴巴里的饭菜喷了满桌。
　　猛烈的咳嗽。
　　“干嘛干嘛？”小丫头被吓了一跳，上去抚了抚自家长姐那柔弱的背部。
　　好在二人特意选的没人角落在做，而且附近吃完饭回去的学生走了不少，整个厅子空空荡荡的，倒是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没什么……”小昭摆了摆手，眼眶却有些红。
　　想来自己也是激动了，妹妹这么漂亮一人，会收到情书也是理所当然吧。
　　搞那么兴师动众干嘛？
　　不过虽然这是一件可以预料到的事情，但一想到真有人对自己老妹展开攻势，小昭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亲手养的白菜……果然还是很那啥啊！
　　吃醋吧？这应该就是吃醋吧？妹妹应该由我来守护！妹控之魂啊！
　　稀里糊涂吐槽了一大堆，朦朦胧胧的，倒是听到自家老妹又接茬道。
　　“不过那些情书我都撕了扔了，看着挺碍眼的，有那个空不如多看点儿书写作业来的更有实际意义。”
　　在许多方面，很多时候老妹和长姐一样不懂风趣，刻板无聊。
　　小昭微微一怔：“扔了？”
　　就这么简单的处理了？按照老妹这随意态度，甚至有可能当着人家的面扔。
　　那可是众目睽睽啊……
　　脸都丢没了吧？
　　不知怎么滴，原本还有些反感这些早恋男生的小昭同志，忽然有点心疼那些写情书的兄弟们了。
　　“不扔了还能咋，留着炒饭啊？” 
　　妹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长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再说了， 我这样的……也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咳，反正应该懒得搭理那些男的追求了。”
　　说这话的时候，便宜幼妹目光炯炯的盯着身前坐着的混蛋长姐。
　　而那个榆木脑袋同志却咬着饭盆，一点都不自知。



187，仅在眼前

　　“你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还定下心了的小昭心里如同一道电闪雷鸣劈过。
　　呼啦啦的，宛若晴天霹雳一阵雷。
　　电的小昭直发颤！
　　“咳……哎呀，管那么多干嘛啊？”便宜幼妹自知失言，仓促了推了一下长姐的胳膊，就打算叉开话题。
　　“不说这个了，姐，之前一直都在问我，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你又长得那么漂亮，情人节那两天就没收到情书？”
　　“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先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小姑娘嬉笑着，却换来的是小昭的纠缠不清。
　　两个人凑得很近，不知为何，一直小大人很懂事的便宜幼妹头一次面颊绯红，仓促竖起了嫩白如雪的手指。
　　轻轻抵在了唇边。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收到情书！”
　　“不行，先说你的事情。”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哪有你这么耍诈的？我先问的肯定你先说啊！”
　　“你先说，你先说！”
　　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叫嚷不停，跟小孩子吵架似的，实在是幼稚尽显。
　　无奈之后，也许是架不住幼妹的胡搅蛮缠，小昭就真的思索了起来。
　　就看她眯眼捏下巴。
　　‘情书……’
　　说着还拉长了音调。
　　“对，其实不只是情书，有没有听到别的男生喜欢你的那种八卦啊风言风语之类的？平常有没有收到过一些小礼物？”
　　老妹在一旁目光闪烁，循循善诱。
　　礼物吗……
　　自己从梁若琳那收到的倒是蛮多的，不过那家伙是个姑娘，跟自己虽然关系好， 不过应该不是爱慕的那种吧。
　　至于情书，貌似就真的没遇见过一封了。
　　想到这里，小昭倒是发现了一丝诡异。
　　是不是有点无厘头了？
　　自己这周身怎么说也算是挺漂亮了，鼻是鼻眼是眼的，皮肤又这么白，大腿又这么长，哪怕是很多时候照镜子，她都险些被自己给震慑住。
　　这么漂亮一妞，身材又好五官又漂亮，走到哪都是焦点，对吧。
　　怎么就没收到情书了？
　　咳……这种说法似乎说有些臭不要脸儿。
　　但也是事实啊。
　　参加聚会，上台表演，这么多户外娱乐活动，被自己震住的场子还少吗？
　　明明这么出色一妞，但是在表白这块，自己就好像是一潭死水，完全没有半点风浪？
　　怪异啊。
　　不合逻辑了啊？
　　想不通啊？
　　怎么就没收到情书了咧？
　　闹鬼了吧？
　　绝对是闹鬼了！
　　咳……
　　倒不是说想勾引男人或者碧池啊这种古怪的想法啊，只是辩证的去看问题，自己这么漂亮，条件又不比自家妹妹差，按道理，不太可能这么冷清才对。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吗？
　　她朦朦胧胧的，倒是搞不清楚了。
　　“好像没有……”
　　自家长姐脸上的古怪不像作假，夏小暑同志本来还有意无意的拿着筷子吃着饭，眼神还带着局促不安。
　　现在却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心情兴奋又喜气洋洋。
　　就差拿把折扇在旁边跳《好运来》了。
　　“没人给你写情书？”
　　“没有。”
　　“一封都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昭苦笑，怎么感觉这丫头在幸灾乐祸呢？
　　虽然自己的确不可能和男生谈恋爱，可你这样子……也太阻碍姐妹之间的和谐感情了吧？
　　会让老姐感到很失败哎有木有？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啊?骗你有糖水喝？”小昭实在是忍不住，拍一下这姑娘的头，也是清脆地一声，里面空空的，是今天没带脑子吗？怎么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说老妹，想笑就笑吧，反正你哥……呃，你姐这辈子没打算和男的谈恋爱。”
　　便宜幼妹却是没笑。
　　捂了捂嘴，收敛了那副幸灾乐祸，秉着脸，做了个鬼嘻嘻的表情，咧嘴一笑道：“那按照刚才说好的，我来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好了。”
　　“是吗？叫什么，哪个班的，多高多壮，老子干死她。”
　　小昭将袖子摸了上去，露出纤细的小肉。
　　最后那一句是放在心底的，没敢说。
　　不过万一哪天这姑娘真的拎了个男的回来说妈姐叔叔这是我男朋友。
　　胡同志说不定真能抄起拖鞋把他打出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和老爹的混合双打。
　　却没想到。
　　“这个啊。”
　　小丫头只是将红润的唇凑了过来，放在耳边，轻轻一声，带这些温热和香香的奶香味，小声嘀咕了一句。
　　“远在天边，仅在眼前。”
　　一边说着，一边看自家长姐那一副迷迷糊糊半懂不懂，却又皱眉警惕周遭男生的古怪模样，便宜幼妹终于是忍不住了，锤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哈哈直笑。
　　————
　　却是不知道，就在她俩大聊特聊的时候。
　　五班教室走廊外，一个面容仓促的男生，不知在口袋里藏着什么东西，正在小昭座位前四处张望。
　　“喂，你干嘛呢？”
　　他还没来得及在小昭的铅笔盒和口袋里乱翻，身后两声清脆就已经如期而至了。
　　兴许是察觉到这陌生的面孔鬼鬼祟祟，梁若琳和陈慕然不约而同站了出来。
　　男生吓了一跳，后背一锁，望过头来，瞪大了眼。就看到身后那两个漂亮的宛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也不敢说些什么，仓促的摆了摆手，将那封粉色的信笺丢到小昭的抽屉里，便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
　　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这两个见多识广的小姑娘却没有半分惊讶，就好像类似的情景再现了数十遍那样的见怪不怪。
　　撇了撇嘴，低头下去，将那男生缠着的东西翻了出来。
　　那是一封信，粉色的，很卡哇伊，异常的少女风，大概就是妙龄女孩最喜欢的那一款。
　　放在手里轻飘飘，仿佛一阵风就能吹飞，几乎用陈慕然的榆木脑袋或者脚指头去想，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是什么。”陈慕然咬着手指问。
　　“大概是情书之类的？”
　　梁若琳摸了摸下巴，宛若福尔摩斯小答福。
　　“又是送给小昭的？这个月是第六封了吧？”
　　“应该没错……不对，是第七封吧？陈慕然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么，这么简单的算术也能算错。”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屋子外是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下课的功夫，耳目嘈杂，倒是不怕被人注意到擅闯别人教室的古怪行为。
　　回忆着刚才，那男的看上去个子高大，校服上的红色条条显示着对方的年级，是高二的学长，却是性格有些胆小，被两个异性一声喊，都跟做贼了似的。
　　“怎么处理。”无视了梁若琳的嘲讽，陈慕然摆了摆手，杀气腾腾。
　　说罢又看了眼那信封上的标题。
　　这男的字写得倒是挺不错，只是那排头太过腻歪了一些。  
　　“啧，你是我眼中灿烂的星辰，这比喻……”
　　可真够肉麻的。
　　她倒也没眼乱翻，只是里里外外看了看最外层的封面，就有点汗颜。
　　这些男生不会觉得两三句漂亮话就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了吧？
　　感情这种事情！
　　可是日久生情！
　　“要不就和之前一样？”
　　“不太好吧，这都第七封了，小昭知道了不会生气么？”
　　“我感觉她非但不生气，甚至还会谢谢我们咧。”
　　类似的勾当这一对姐妹私下里干的多了，现在都形成了默契，说话云里雾里的，像是在猜灯谜。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趁着班级里人群不注意，悄悄走到了卫生角去。
　　将信封塞到了那一堆乐色堆里。
　　堪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来，哪怕小昭的追求者从五楼排到一楼了去，怕也是不会让正主知道风声了？
　　看着那封信被各种形形色色的塑料袋饮料瓶所遮盖，梁若琳多瞧了一眼。
　　兴许是有点良心不安，还心虚着咳了一声。
　　“其实我倒是不反对小昭交男朋友啊，只是你也明白的，宿舍就那么大点地儿，天天带个男的进来吵，也太烦躁了……我也不是在嫉妒她有这么多男的追求，你可别想歪了。”
　　她的哩咕噜的说这些富丽堂皇的借口，不像是在说服陈慕然，反而像是在说谎给自己听的。
　　看上去假惺惺极了。
　　不过从某些层次上去说，这么多男的对小昭表白，她梁若琳心下虽微微的发酸，却也的确不是在嫉妒。
　　究竟是什么感情，有些迷糊，她自己也说不太清。
　　陈慕然跟在身后认同着点头。
　　挥舞着那双纤细的胳膊，像是在喊口号。
　　“小昭是要靠清北上大的人，不能被这些男的拖累了脚步。”
　　声音奶奶哒，傻敷敷哒。
　　这话从沉入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吊车尾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富丽堂皇。
　　梁若琳却是头一次没去吐槽，反而轻轻笑道。
　　“说的也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相视一笑。
　　她们二人意见不合，生活里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火药味的摩擦。
　　偏偏是头一次，在小昭恋爱感情方面上，表现的如此臭气相投
　　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188，节目效果

　　月考结束。
　　眼看着也快要到周末了。
　　没想到班级里的气氛却没有即将迎来的假期那种跃跃欲试。
　　相反的，紧张感丝毫未将，每天依然和打仗差不多，枪林弹雨中，小昭将自己的笔上了膛，在卷面上飘飘洒洒写出了正确率极高的答案。
　　然后看着隔壁被各种考题考卷杀得抱头鼠窜的陈慕然同志屁滚尿流。
　　她无奈的笑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听懂吧？等下课了我再帮你补补。”
　　然后陈慕然就投来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沮丧的表情。
　　“我下课……想多玩一会的。”
　　“马上成绩都要出来了你还玩？不怕考差了啊？”虽然主次有些颠倒，不过小昭那张比班主任张志和还恐怖的黑脸一瞪了起来，倒是威势满满。
　　陈慕然哆嗦了一声，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没有，我是说，我超热爱学习，请胡老师对我课后辅导。”
　　小昭就满意一笑。
　　清澈的脸庞露出了慈母一般的慈祥。
　　说起来，考试虽然结束了，但改卷子还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周是出不来了成绩。
　　眼下是周五，如果不出意外，过了这个周末，分数便会在周一如期而至。
　　想必这就是学生们对放假没什么热情的原因主要了吧？
　　这次考试并不算很难，但有些题目模棱两可，哪怕是课后自发性的对答案，就经常能听到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心里没底，自然不想等到成绩揭晓的那一天。
　　张志和这两天也很赶进度，上课只是匆匆吩咐了一下这周不出成绩的事儿，扭头就开始在黑板上写字，半点停留都没有。
　　索性时间就在陈慕然一个接一个的哈欠中缓慢的游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板上空黑一片被白色痕迹所铺满，擦都擦不干净。
　　迷迷糊糊中，终于是下了课。
　　听着终于响起的下课铃声， 陈慕然咧嘴一笑，喜滋滋就要往楼下小卖部冲。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动身，小昭那一双眼睛就望了过来。
　　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微微的在笑，却看得后背发凉。
　　最后陈慕然被盯得受不了了，这才挠了挠头，将将自己空白一片的笔记本推了过来，“我不出去玩了，您讲，慢慢的讲。”
　　“感情你上课都没听啊。”翻着那仅仅写了半页的潦草笔记，小昭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听！主要是刚才，不小心把橡皮落地上了嘛，然后老师将什么就听不懂了……”
　　小丫头哭丧着脸，手指在指尖点了点，竟是比小昭还委屈。
　　倒也确实。
　　祐德高中的速度，偶尔连小昭想要赶上都很困难，语速飞快不提，中间还不带停留的，基础稍微差一点的学生一旦落下，想要赶上就很困扰了。
　　有句话叫做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一个班是有底线的，哪怕你成绩再差，天天被周围优等生的气息熏陶，也起码会比普通班学生成绩要好。
　　许多把自己孩子脑袋削减了往优等班挤的家长大抵是抱着这种理念。
　　然而这种想法却有失偏跛了。
　　不说其他人，她陈慕然就是一刻骨铭心的典型。
　　老师讲课太快，哪怕她真的想去听，也会因为实力差距的缘故，而追不上进步。
　　甚至还会因为成绩差异被班级里当做异类。
　　遭受冷暴力或许都是轻的。
　　相当的埋汰。
　　也很无可奈何。
　　好在的是这姑娘虽然天性傻兮兮的，但偏偏运气不错。
　　她的身边正好坐着一个温柔贤淑漂亮又端庄的大姐姐，每天帮着她查漏补缺。
　　嗯…… 这形容有些臭不要脸了。
　　正主儿微微干咳，有些好笑。
　　兴许是发现了身边人的异样，还在埋头写字的陈慕然咬着笔帽，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怎么了？笑的贼兮兮的，晚饭有人请你洗脚啊。”
　　“从哪学的污言秽语？好好写你作业。”  
　　小昭敲了一下这姑娘的头。
　　洗脚在这种小县城里倒是有种别的含义……总之不是啥好词，却被很多油腻人当做歇后语再用，挺烦躁的。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从哪边的闲谈里学来的词汇。
　　瞪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说些唠叨。
　　一旁，一个英俊伟岸的身影却是四处看了看，笔直朝着后座走了过来。
　　是张楚然。
　　小兄弟最低貌似在发育，两个多月没见，整个人倒是长高了不少，明明上学期那会还跟小昭差不多身高咧，现如今往面前一杵，却让两个女生觉得屋子外的夕阳都被遮蔽了大半。
　　两人尽皆一愣，停下了笔来。
　　“有什么事吗？”
　　“小昭，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你待会有没有空？”
　　话是冲着小昭说，眼睛却眨这陈慕然看。
　　意思很明显，这些秘密不方便第三个人知道。
　　小昭有些为难。
　　陈慕然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凭生一副大度的姨太太模样，“去吧，我没事的。”
　　说的好听，其实这妞是肚子饿了，打算趁着小昭被找的功夫，偷偷下楼买零食吧？ 
　　只是张楚然那迫切的模样，小昭也只好叹了口气，“什么事，我们去旁边说吧。”
　　说完又瞪了一眼兴高采烈比这螃蟹手势的小丫头：“待会回来再收拾你。”
　　脑门子上又挨了一记重拳，陈慕然捂着脑袋直嚷嚷疼。
　　看着平日里谁都懒得说话跟个铁乌龟似的陈慕然，现在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身前这位当红辣子鸡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你们……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么？”
　　———— 
　　“什么事。”
　　被拉到了一边，看着这位曾经的死党，小昭也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张楚然挠了挠头，毕竟在托人办事，表情有些扭捏。
　　的确不是啥大事。
　　下个星期三班会，隔壁四班的英语老师恰巧过生，班级里的学生就估摸着自行组织一次规模较小的联欢会，以作庆祝。
　　说起来，隔壁四班的老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挺漂亮一姑娘，平日性格也好，和同学们混迹的很熟，再加上五班四班的办公室凑在一起，一来二去的，两个班级也就互相认识了。
　　庆生会举办得很简单，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想不出太过奢张浪费的场子。
　　只是将两个班级把椅子搬到一起坐去，借着最后一堂自习课表演点节目，吃些瓜子和饮料，最后送点祝福和生日礼物也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因为是过生日，为了整一个惊喜，所以需要尽量少的知道。
　　给人一种挺小众的感觉。
　　一个班四十来号人，两个半约莫是八十来号人，挤在同一个教室里，虽不说拥挤，但也是座无虚席了。
　　为此，五班和四班甚至还请教了各自的班主任。
　　两人也都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反正考试也考完了，距离期中还很遥远，适当的放松也能当做是劳逸结合的调剂。
　　于是这事便被拍了板。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买西瓜，提饮料？”胡小昭面对前世死党时，很多时候还是会用男性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男生就是出苦力的。
　　女生就是负责貌美如花的。
　　没毛病！
　　“哪敢啊？那些脏活累活我们男生干就好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上一趟楼都费劲，还要你提水果，万一出了啥意外不知道多少男生得来砍死我呢。”
　　这句调笑有那么点夸小昭漂亮的意思。
　　又是从这么帅气的帅哥嘴巴里说出，极具权威性，不像是在拍马屁。
　　一般的女生指不定都得心花怒放了。
　　但偏偏小昭不服气的瞪了瞪眼，甩起自己纤细的胳膊，纠结着这其中的语病：“什么叫我没力气啊？我很有力气的好不好？前两天我还踹过混混呢，踹地上那种，站都站不起来。”
　　这飞扬跋扈的话语，从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孩子嘴中说出，张楚然愣了愣，自然是不信的。
　　“不说这些没用的。”没等她反驳，这位当红辣子鸡却伸手在小昭面前晃了晃，比了个拜神上身的动作：“我们是想让你上台去表演个节目，唱歌来助助兴什么的，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 
　　说罢，兴许是担心小昭摇头，又安慰道：
　　“随便唱两首就好，不来排练也没关系，知道你时间紧，但是拜托拜托！”
　　“难办啊。”小昭啧了一声。
　　这么麻烦的事下意识就想推脱。
　　“我不会唱歌咧，乐器也演奏的不太好，你们还是放过我吧。”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太假了。
　　且不说自己进校时靠的就是艺术生的身份，光是在那些熠熠闪光的舞台上登场，自己的次数还少吗？
　　现在你跑过来说自己不会唱歌？弹琴也没有天赋？
　　忽悠人不是这么忽悠的吧。
　　“作业挺多的，其实我。”下意识找起了别的就借口。
　　她话还没说完，张楚然就挥挥头。
　　“没关系，张志和说了参加节目的那两天可以不用交作业的。”
　　“其实我……还得帮陈慕然辅导功课，她那个成绩你也知道的，稀烂的很啊。”转了个弯，把小丫头棱出来做挡箭牌。
　　“没关系的，英语老师那两天有空，喊她帮忙课后辅导一下就成，不用你多操心。”
　　感情是把所有的路都都给堵死了。
　　无奈之下，小昭也只是苦涩一笑：“那随便表演个节目就行了是不是？”
　　说罢又拿捏不准。
　　“这两天我挺忙的，应该不太可能去排练，到时候唱走音了可别怪我，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随便来一个就行，反正你这么漂亮……”眼看人点了头，张楚然兴奋之下就没控制住自己那张倒霉嘴，说了一半才勉强打住。
　　后面半句没说，那半句是，反正你这么漂亮，哪怕站在台上表演午睡，台下也会有一群人为之叫好吧。
　　不是有句成语说的好么？
　　只要五官长得好，掌声跟着姑娘跑？
　　这么一清澈靓丽的妞，吸睛无比，哪怕拉出去在马路上站着都是牌面，还谈什么节目效果？
　　她本人往那一站，就已经是妥妥的节目效果了好吗？



189，主题确定

　　好不容易摆脱了张楚然拉人入会一样的唠叨，屋子外下课铃声也打响了。
　　走廊外响起轰轰烈烈的脚步声，跟地震似的，明显是学校学生在抢食堂制造的动静。
　　陈慕然似乎有了先见之明，早早就下了楼在饭堂里坐了一角。
　　小昭却没有什么食欲，远远的挥了挥手，喊小丫头帮带一份差不多的豉油鸡回来，便扭头上了宿舍大楼。
　　接连的考试轰炸，惹得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这些碗筷与排队。
　　由于回来的比较早，屋子里一片安静祥和。
　　虽然也有一两个女生在进进出出，不过大部分都是在拿换洗衣物的。
　　说起来，女生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有些时候会比男生都邋遢，有些时候却又比谁都干净爱美。
　　这天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汗流浃背的季节，可每天晚上在澡堂子门口排队的女孩子依然数不胜数。
　　就连陈慕然也不例外。
　　每天懒懒散散的趿拉着拖鞋和衣物往外走，又香喷喷的回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治愈了似的，发着淡淡的荧光。
　　进里屋时还惯例性转了个圈。
　　就那种跳芭蕾似的步伐。
　　双手伸过头顶，翘着一只脚。
　　很形象有没有？
　　问她为啥这么爱洗热水澡，却又答不上来。
　　只是说热流顺着后被缓缓而下，这个时候思维通畅，有一种难以明说爽**。
　　醍醐灌顶！
　　还特别推荐小昭也跟着去洗，“你不是爱写小说么？肯定对你写稿子有帮助的！”
　　说是这样说，神色闪烁，却不知道鬼眯眯的眼睛，又在打量着什么。
　　说起来，开学这么久，小昭一般都是在宿舍的卫生间洗单人浴，很少会往大澡堂去跑呢。
　　也不知道两人一起泡澡会是怎样的场景？
　　小丫头思绪纷飞的想着。
　　胡小昭却呵呵一笑，顺手打开了包包。
　　哗啦啦，一张卷子就展现在了面前。
　　就见她轻轻一拍手。
　　“既然你现在状态这么好，那就把剩下的作业都补完了吧，不然明天又得挨老师的骂了。”
　　学校布置的作业不算很多，但胜在精妙，各种逻辑陷阱都有，随便写上一道就跟虚脱了似的。所以在很多时候，除了抄胡小昭的作业，陈慕然同志是不打算独立思考的。
　　这么一说，陈慕然同志就好像那些下三滥的酒鬼老公，天天不出门干活，只是等着自家婆娘赚钱养家顺便喂饱自己一样……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有点困了，我就先睡了，你们背书背的开心就行哈，千万别管我。”
　　小丫头挠了挠屁屁，一下子就有些兴致阑珊，道了句晚安就颤颤巍巍上了楼。
　　蒙过床单倒头就睡。
　　让人哭笑不得。
　　将莫名其妙的回忆挥散，掏出钥匙时却有些诧异，自己还没来得及摸到锁孔，那大门就在一阵轻轻地力道下被推开了。
　　里面有人？
　　就看到门口不远处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回来的梁若琳同志，正蜷着腿，以一种很是彪悍的姿势坐着，手里握着个大哥大，正畅所欲言的聊。
　　她开的不响，也没用外放，只是这安静的气氛中，依然能听见电话里是个颇为清脆的女声，跟个小百灵似的，煞是好听。
　　虽然学校不给带电子玩具，但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被抓包，管理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的学生鱼龙混杂，好学生书呆子有，外来的权贵也不少，万一抓错了人，追究起来反而是宿管得不偿失了。
　　小昭一如既往的把书包放下，拿出里面的考卷开始核对。
　　背单词，复习语法，和以前一样，全然没顾着身后那唠唠叨叨大谈特谈的舍友桑。
　　不过说是这么说，嗯……还是有点烦。
　　怎么搞的，完全静不下心啊！
　　翻了翻白眼，她只觉得被那些轻笑唠叨吵的耳膜生疼。
　　刚想扭过头提醒一句的时候。
　　“好了不说了，我家舍友要不高兴了。”这姑娘却已经同电话里那人掐了话头，挂断了电话。
　　乖乖巧巧把电话放在大腿上，翘着的二郎腿也收敛的很是淑女，眨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翘着小昭。
　　那模样似乎在说，你安心看书吧，我乖乖的，不吵不闹。
　　搞得小昭有些啼笑皆非。
　　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对付起作业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看两行。
　　“小昭昭？”身后女孩又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再闹我不理你了啊。”那腻歪的绰号让小昭昭回过头，没好气瞪了一眼。
　　“厨艺大赛的主题定下来了。”梁若琳就笑。
　　小昭闻言，放下了笔墨，也是好笑。
　　“我说梁若琳？”
　　“嗯？”
　　“你是不是健忘啊。”
　　毕竟前两天不试才说过嘛，范围是水产来着。
　　梁若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误会了，之前的确和你说过可以用水产，不过那是加分项，这次是表现主题，不一样的！”
　　说着，伸手将口袋里的一个东西摸了出来。
　　“喏，给你看。”
　　“这是什么？”
　　“宣传海报！上面就有些比赛规则和主题。”
　　终归是小地方，一切喜欢照着形式去，哪怕是比个赛都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条条框框。
　　腚眼一看。
　　那是一张质感很轻的宣传纸，和贴在电线杆上随处可见的**的牛皮癣很像，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张纸设计的太过花花绿绿了一些。
　　各种各样的颜色，黑的红的白的绿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食材原料，比如青菜啊麦亚豆啊之类之类的，还有牛羊鱼，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排头站着三个厨师和一个黑影，其中三人她都认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上次入围那三位。
　　其中一个面向敦厚老实，按照回忆来看，好像被唤作张师傅还是李师傅来着，做菜口味不错，就是不咋喜欢摆盘，简单来说就是品相不好看，得分也是四个人中最低的。
　　至于剩下两位。
　　一个个面容倒是挺俊俏的，又很年轻，就是头发有些微长，让人第一眼还以为是搞艺术的而不是做菜的。
　　如果真要比的话，很像星爷前世那部剧里的食神。
　　唐牛吗？
　　当然不是，是黯然销魂的那一位啦。
　　至于剩下的那一位纤细曼妙的黑头。
　　自然就是她胡小昭了！
　　当初逃得急，记者狗仔没抓拍到那位气韵轩昂而又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无奈之下也只好用黑影去代替。
　　她倒也没先知先觉到连主办方的宣传步法都能猜到，只是不喜欢灯光与镜头，下意识想逃罢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庆幸啊。
　　否则自己那大头贴莫名其妙的被贴在传单上塞满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场面，得有多尴尬？
　　虽然参加这种大型的比赛还有幸晋级，似乎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
　　但小昭就是不想。
　　凭生的讨厌出名！讨厌大家嘴巴里都在嘀咕她名字的样子！
　　这辈子变成个女的已经够过分了，还变得这么漂亮，无论走到哪儿都吸引着异性的目光，如果这份美丽开始在县城乃至网络上开枝散叶？
　　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咳……好吧，这样说似乎有些臭不要脸儿。
　　她一阵干咳，饶是旁边看着小昭神态怪异的梁若琳，也是瞪大了眼，眼神狐疑。
　　“你怎么了……没事吧？”
　　倒是挺奇怪的，这姑娘，看个宣传海报都能面色变换？这里面也没暗藏啥玄机吧。
　　“没事了，主题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摆了摆手，小昭整理了一些无奈的情绪，就问道。 
　　“在后面，你翻过去就能看看了。”
　　说着，梁若琳伸手一番，这张宣传海报的后面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黑漆漆的一片，许多都是废话，倒是最后两行字吸引了小昭的主意。
　　说的很冠冕堂皇，简单的梳理一下就是，这次比赛的最终主题是为了歌颂祖国的大好河山，全国人民是一家，种种种种……反正，歌颂郭嘉就对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昭怔了怔，忽然一拍脑袋。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07年，距离08年那场盛大的奥运会开幕，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吧？
　　那一年，万众瞩目，举国沸腾，全国欢庆。
　　多么雄厚的资金？多么壮阔的场面？
　　听说有人说华夏不行？
　　可那次盛大的开幕，又让多少海外同胞与国内人民感到自豪？
　　大国的实力，壮阔的河山，宛若那开幕式上缓缓拉出的那一幕山水泼墨画。
　　实在是印象深刻。
　　为了营造声势，07年，全国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商户，店铺，各种活动甚至连演唱会，乃至大大小小的考卷最后一道作文大题，几乎都在用着这样的一个主题。
　　歌颂大好河山。
　　倒也不是说蹭热度。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澎湃。
　　想来那主办方也是打着一些小心思的，打算通过那些远道而来的媒体，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燃城本地，甚至那间餐馆的名气打出去。
　　厨艺与画技或者歌喉不同，看似没有其他行业来的那么具有表现力，但如果别出心裁了，其带给人的冲击却也不容小觑。
　　不说别的。
　　上次比赛时，那一道百鸟朝凤，那一堆黄金开口笑，不正是最为贴切的表达么？
　　她感慨的起劲，一旁的梁若琳却歪了歪脑袋，似乎恨不明白面前这个舍友脸上神情变换的自豪究竟从何而来？
　　倒也的确，没有在电视上见证过那场盛大的开幕，的确难以感同身受。
　　“只是这就有些难办了啊。”
　　挥散了这些回忆，小昭抿了抿唇，却是陷入了沉思。
　　本来自己已经打算钻研一些海鲜方面的烹饪了，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白费一场？
　　毕竟不是所有城市都喜欢吃海产品的。
　　如果坚持用鱼肉或者龙虾入菜的话……是不是就与主题相违背了呢？
　　这里面有似乎藏着些关节，但小昭却解不出来。
　　自己并不是专职的厨师，无论经验还是别的什么，都会比同行人略逊一筹。更别提与之同台竞技的，一个个都是资深的老专家了。
　　用内行的题目去考一个外行，能解出来才是奇怪吧？
　　无奈之下，只好轻轻一叹。
　　“我知道了，那场比赛，我会去尽力的。”
　　之前说过要拿奖，现在却变成了尽力。
　　这其中的意味，就已经变了太多。
　　兴许是周天作业繁忙，再加上各种考试压身，梁若琳一直很心疼这位舍友的辛苦，这会儿更是抿了抿嘴，极其小媳妇的靠在一旁，默不做声。
　　“我早就说过了吗，尽力就行，不必强求。”
　　索性这事就没有再提。



190，排练

　　梁若琳虽然默不作声， 这事却被小昭给记到了心眼里去。
　　周五晚上过得有些散漫，吃完了晚饭宿舍四口人就在床铺上养着，一动不动。
　　间或还有陈慕然翘着二郎腿把床铺摇的嘎嘎作响的噪音，却也破天荒没人跟她吵。 
　　或许是才经历过一次大考，磨灭了不少人的性子，导致学生们略显狼狈。
　　迷迷糊糊间，倒是睡了着。
　　晚上八九点钟的功夫才再一次迷迷瞪瞪睁开眼。
　　伸了个懒腰，原本还打算下床赶一赶更新来着。
　　结果宿舍里却有些吵闹，梁若琳和陈慕然又不知道因为洗发乳还是沐浴液的问题打到一起去了，叽里呱啦的，根本没法让人静下心来。
　　小昭端坐在床铺上，略微有些烦烧。
　　床铺下那个苏一沫那个小虎牙也没有去劝架。反而是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碗地瓜片在吃，津津有味看着她的两个舍友互相撕衣服，哎呀哎呀的打。
　　时不时还给自己的好闺蜜加一加油，炒热战局。
　　“若琳你不能输啊若琳！”
　　“陈慕然肯定偷偷用了你的洗脸露，我看见了，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的看见了！”
　　这烦躁的日常大抵就是她们宿舍的生活，一天又一天的，看似枯燥无味，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小昭有些好笑。
　　闹钟指针已经朝着刻度十缓缓而去，距离熄灯的时间也不远了，看样子，今天晚上的更新倒是无缘了。
　　梁家大姐送的电脑倒是挺高端的，配送时还额外多了一份电池，想要在熄灯时使用的话，应该也能勉强续上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可小昭一般不太想去用的。
　　一来也是因为脱了电源，笔记本莫名其妙就会很卡，二来也是没电时的关机很是突兀，经常都是不带打招呼的。
　　试想一下，你作业或者工作写到一半，忽然电脑二话不说就黑了屏，并且你又没保存。
　　那种绝望感，那种恼怒，那种想要砂仁的痛苦。
　　是不是当场就想把本子给砸了？
　　这起码算是痛苦的回忆了。
　　干文职的，哪个还没经历过突发状况的停电咧？
　　咳……虽然她找了那么多理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懒，不想从这一亩三分的床单上滚下去。
　　但却也的确把自己说的心服口服不是？
　　“晚安。”她轻轻一笑，将床头的灯光关的暗了一些，然后卷过被子，闭上了眼。
　　睡得安详。
　　————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比较早吧，第二天还没亮，小昭就把眼儿给睁开了。
　　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宿舍里还能听见陈慕然偶尔的呼噜声和拍肚皮的声音。
　　兴许是好久没补这么舒畅的觉了，她这会儿只觉得浑身轻松，就连思路都清晰了许多。
　　其实也挺难为小昭的，这个星期是考试周，前两天不仅要赶学习，《朝朝暮暮》的更新也没敢落下。
　　一般的学生，光是忙着那课业都足以分身乏术了，更别提在这个基础上，还得添加一份每天三千字的文本要赶。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稿子可不是小学生那样简简单单的写作文，捏清时间任务地点就完事了。
　　不仅要讲究剧情清晰不突兀，还得写的引人入胜，精彩纷呈。
　　老实说，要不是前世有过原本的经历，想要复刻下来还真是有些难！
　　联想起老爹在这个时候还催着她开第二本新书，小昭这表情笑的就有些勉强。
　　“催命鬼啊……”
　　她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打开了电脑。
　　声音很小很轻，似乎害怕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三人似的，手下动作却不含糊。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文档就已经翻页了七八次。
　　她的文和别的小说有些不同，经常喜欢简短的一句就当做一个大段落，洋洋洒洒的那么写，就和写诗似的。
　　这样让观众姥爷们看起来似乎有些麻烦，也挺累的。
　　但特点特点，这就和人们与生俱来的性格是一个样，想要改掉实在是有些难。
　　键盘噼里啪啦的拍。
　　就这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一次从文字的海洋里回过神来，天边那一抹灿烂的眼光依旧顺着布帘照入了宿舍。
　　“去吃些饭吧。”她生了个懒腰，看了眼还在打呼噜的寝室三人，似乎是在犹豫，最后，还是轻轻将门打开，又轻轻关上，动作可谓细小入微。
　　这倒不是说担心吵醒陈慕然她们了。
　　只是……该怎么说呢，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宿舍三个头都在床铺，唯一的一个去了食堂，而且还被发现了。
　　那么回来究竟要带多少顿饭？
　　怕是傻子都会回答吧？
　　答案除了4，还有别的选项吗？
　　一向怕麻烦的小昭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简直是表面姐妹啊……
　　小昭好笑，踩着轻盈的鞋子下了楼。
　　午饭倒是吃的挺素的，兴许是没什么胃口，她只是随便点了一些蔬菜，将近着就把这一顿给对付了。
　　餐厅里什么人，放眼望去，哪怕是一向熙熙攘攘的小卖部，这会儿也只有两三个路过的客人在里面买水罢了。
　　眼下的时间是11点20，距离正午还有四十多分钟，或许没真正的到饭点儿，也就很少有人会出来排队了。
　　小昭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着屋子外偶尔走过的两三个脚步，趁着午后的阳光眯了眯眼睛。
　　手下是吃剩了半块而被竹签捅了一个一个的窟窿眼的五花肉。
　　吃饱喝足，这心思就活络开了。
　　虽然说，张楚然和她说哪怕不来排练也无所谓，只是一次小节目演出罢了。
　　可要是大家都排练的好好的，唯独到她这就没了人影，就逃训了。
　　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虽说颜值就是正义吧……在班级里人气这么高，面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倒也不太可能会在后背说着八卦。
　　但还是觉得不妥。
　　思前想后的，小昭还是起身上了楼。
　　之前张楚然有试着和校方沟通，说打算拿下阶梯房做排练室，但最后没得到许可。
　　毕竟小型联欢会，和大型校庆不同，没涉及到学校的利益。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开绿灯了。
　　张楚然身为有些背景的二代，放在这一座大染缸里，能起到的决定性却很渺小。
　　万般无奈之下，提议也只好被否决了。
　　转而将排练的地点般到了两个班级的教室里。
　　好在四班和五班靠的很近，两边分配着相互走动也不耽误时间。
　　穿过二楼，还没临近屋子，就能远远地听到一些嘈杂声扑面而来。
　　大抵都是男生在那笑呵呵的插科打诨，间或夹杂着一些女孩子的呵斥。
　　“张楚然！你又在教室里抽烟？”
　　说这话的声线熟悉，好像是他们五班的劳动委，叫楚什么什么来着，挺活力四射的一个小姑娘。
　　这会儿却是插着腰，满脸不耐的看着面前的一众男生。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酷酷的坐在后排柜子上，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勾在柜口，手里百无聊赖的拿着火鸡，将面前熏斥的烟雾缭绕。
　　“好好，抽完这一根就不抽了。”
　　老师不在场，所有人都会过的散漫。
　　佑德作为一所生源广阔的学校，其他班级抽烟的学生倒也有一两个，却是没有五班来的这么密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班里的扛把子张楚然学坏了。
　　站在屋子外的小昭都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味，不觉皱了皱眉，伸手在面前晃了晃。
　　前世自己不算个老烟民，但也挺喜欢抽烟的。
　　这辈子却好像娇气了许多，哪怕是稍微闻着点二手烟的味道，都觉得发呛。
　　她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还在吵闹闲聊的男生顿时安静了两分，还以为是老师过来抽查了。
　　结果在看清屋子外到底站着个谁的时候，却也没有再开口唠叨。
　　一个个屏气凝神束手束脚，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制约似的，半句话都不敢放。
　　整得人胡小昭都不好意思了。
　　“别介，我也是来排练的，不是老师请来的卧底。”
　　她挠了挠头，说了句有点冷的冷笑话，示意友好。
　　只是，气氛依然很尴尬。
　　屋子里做这些陌生的面孔，上学一年多，小昭几乎都在面对着书本与课业，连五班的很多人都认不全，更别提隔壁四班了。
　　那些面相生疏的男生似乎还在跟着身边人交流，嘀嘀咕咕的，耳朵尖的似乎还能听到一两句类似“这就是胡小昭”，“长得是真的漂亮”，“胸好大”，“性子好软”之类的感慨。
　　美女，一向是最能主导气氛的生物。
　　就连那张楚然也狼狈的掐灭烟头，走了上来。
　　“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事情忙吗？”
　　那殷勤样，那人真的态度，和刚才的散漫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你们都在练，就我一个偷懒，不太好。”
　　小昭笑笑。
　　说完又觉得有些胡扯。
　　教室里这么乱，认真排练的根本没几个，四处闲聊的倒是有很多啊。
　　这算什么，磨洋工啊？和自己预见的场面不一样啊。
　　本来还打算稍微逗留一会的小昭却是萌生了退意。
　　只是这才刚来就拔腿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好随便找了个角落蹲着。脑子里一边细细想着该表演什么节目，一边看这群人胡搞乱搞。
　　众所周知，小昭别的啥都没有，唯独一个长得好看，一个成绩好。
　　真要表演的话……唱歌？演奏？似乎也就这两门能拿出手了。
　　可是，唱什么好呢？
　　《听老妈的话》？《蝴蝶泉边》? 
　　总感觉没什么新意啊。
　　还是说随便挑一首匆匆了事？
　　前世小昭也不说特别有音乐素养，只是在大学时为了追求女人，特意学了两手弹得快的。
　　一招鲜吃遍天啊。
　　妥妥的绝活姐。
　　会的歌曲也就那些，选择面相当的窄，几乎就是听一首少一首的类型。
　　不过真要说的话，她还是挺喜欢杰伦的。许多词曲都有听过，还有后弦这类虽有才气却没名气的，稍微简易的谱子想要练起，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那周伦咬字不清的吐词总带了些中气不足，明明是汉文，却偏偏不对照歌词，完全闹不懂他在唱什么。
　　但不知为何，胡显昭同志就是觉得他特有魅力。
　　08年，午后，一边打着饭，一边mps3孜孜不倦的播放着《青花瓷》，《晴天》。
　　悠扬的旋律，逝去的青春，那是每个90后挥之不去的回忆。
　　只是很可惜，这一世，曾经的歌坛红人们几乎消匿在了历史洪流里。
　　总感觉少了些意蕴，却又说不上来。
　　耳边又是一片嘈杂。
　　由于美女的大驾光临而暂时熄灭的喧闹再一次浮现了起来，虽然不少人在聊天时都会有意无意的瞥向那个角落。
　　但小昭自始至终，都将目光摇摇的望向了屋子外清澈的蓝天。
　　打了个哈欠。
　　睫毛上挂着淡淡的水珠，晶莹剔透的，秀色可亲。
　　干净的天空中，偶尔浮现着三朵白云。
　　安安静静的，从左边飘到右边。
　　微风灿烂。
　　看样子，冬天是真的过去了。



191，魔术

　　没错。
　　小昭的确不是来排练的。
　　东张张西望望，时不时打一声哈欠看窗外的鸟叫发呆，目光散漫。
　　却又把手背在腰后面，看上去像是在认真纠错着形体似的，格外的虚伪。
　　让人啼笑皆非。
　　这个角落是小昭特意选的，没什么人来往，安静，而且许多桌子椅子架在面前，凭生一种安全感。
　　特宽敞！
　　她自是害怕自己打扰到了别人，毕竟跟个电线杆似的杵在正中央总有些不好。
　　或许也有点别的因素，比如那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实在太令人难捱了，搞得她本人微微的有些不习惯。
　　胡小昭是个淡定性子的人，比如前世，身为小领导的他经常被上层推到民众中去，当成底层员工泄愤的对象。
　　薪酬调整，福利政策削减，许多次工闹都是上层不出面，而派自己与群众交涉。 
　　自然而然的，他那淡漠的性子，便是渐渐养起来了。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无论哪家公司都是这样。
　　最里外不是人的，最受气的，往往不是那些吃香喝辣的大领导，而是员工基层里选**的小队长小经理一类的职务，平常干的活比牛累，到最后还得不吭一声帮着领导背黑锅。
　　很正常，非常正常！
　　但也让人无奈。
　　正因为如此，小昭那古板且无趣的人格，便在那短短三十不到的岁月里占据了大半。
　　哪怕是重生回来那两个月，感受着旁人不解的目光，她自己都没有太多的反感。
　　只是不知不觉得，她忽然发现。
　　好像旁人，尤其是异性。
　　看待自己的眼神渐渐变了一种味道。
　　不是那种质疑，不爽，极具攻击性的排斥。
　　而是那种……唔，怎么说呢？
　　爱慕？火辣辣？想要勾搭勾搭？
　　反正就是怎么腻歪怎么来。
　　这实在打了小昭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鬼？男人爱慕男人？上辈子根本从未遇着这种场面嘛。
　　试想一下，一个男孩子在路上走得好好地，旁人，尤其是男生，都不自觉的贼眉鼠眼往他身上看，看腿看胸看脑门。
　　恶不恶心？
　　腻不腻歪？
　　尴不尴尬！
　　太难接受了吧。
　　会束手无措不是难免么？
　　咳……想的有些多了。
　　可能也是这两天遇着这种状况太多的缘故。
　　上学期刚入学，自己还带了些重生时的脸色蜡黄，却也没在班级里嫌弃什么风浪。
　　可女大十八变真的不是一句说说而已的胡闹。
　　渐渐地，越是出落漂亮的闷头同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斩获了所有男人的注意力。
　　五班的，七班的，现在就连四班的。
　　似乎也隐约注意到那个在学生群体里发酵的八卦，并不是空穴来风。
　　“听说五班有个美女叫胡小昭，比陈慕然还漂亮。”
　　这句话并不是在胡扯。
　　尤其是现在，不少人在交谈的时候，在排练对台词的空挡，偶尔会出现胡小昭这三个人名。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神神秘秘的，却让小昭后背一凉。
　　很多人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到敏感，别人一念出来，就是心头一震，后背发麻。
　　这也是小昭微微不适的原因。
　　她那副坐在角落里摇头晃脑的模样被张楚然瞧见了，不由的眯了眯眼，还以为是受着了什么委屈。
　　思前想后的，还是靠了过来。
　　张楚然表演的节目是单人表演，和上次的玩球差不多，类似魔术与舞台剧的共同体，还是带背景音乐的哑剧。
　　这样的戏份很考验他的功底，却也因为是一个人上台，训练时想停下就停下，完全不受制约。
　　身边那些男男女女眼看张楚然停下了训练，笑呵呵凑了上去，还打算说上两句话，玩闹一番。毕竟在四班五班中，作为一个男生，也只有这位小草同学能拥有这般人气了。
　　没想到校草桑却是摆了摆手。
　　勾了勾脖子，伸手将一麻袋的东西给搬了过来。
　　拿在手里还有点吃力，哼哧哼哧的走到了小昭的旁边。
　　原本小昭还在发呆，结果面前被一道黑油油的人影给挡下了眼光，她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什么事吗？”
　　一看是那张楚然，她也没有意外，只是笑笑。 
　　“要吃吗？”
　　张楚然一笑，将包装袋撕开了一个口，里面挤的鼓鼓囊囊的，是各种膨化食品的包装，看样子是为了联欢会而准备的零食。
　　“不太好吧？这是后天拿去分发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你看我们这边人有些练得累了也会随手拿来吃的，不够了再去买嘛。”
　　张楚然说的大气，大手一挥。
　　可是那塑料袋明显从未有人动过的样子。
　　这种讨好的行为，实在太明显了。
　　“那我要这个，妙脆角。”最后拗不过，她还是伸手点了点自己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的膨化食品。
　　帅气的小男生笑着递了过去。
　　伸手摸过，却是半天都没有撕开包装，纯粹是装装样子而已。
　　看她这幅样子，张楚然明显迟疑了一下。
　　想要靠着小昭身边坐下，可最后还是不太敢，只是摇了摇头，试探性的轻轻问道：“是不是，因为选不好节目而在纠结？我看你一直没在排练，而且眉头皱的很紧？”
　　“这个嘛……”
　　被问及，女生一下子就尴尬了。
　　她倒不是说在纠结表演，最关键的，还是对于烹饪比赛的毫无头绪而感到无奈。
　　而对于庆生会的节目，其实小昭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登场那天哪首来了感觉就即兴弹奏哪首，反正怎么随意怎么来。 
　　也不知道这肤浅的态度给人张楚然知了去，对方会怎么想？
　　眼看着面前的女孩不说话了，张楚然打算往近走了些，可不知为何，中间就好像有这一层看不见的阻力似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气场，让他和她依然保持着相当宽敞的距离。
　　顿了顿，明显不想让交集这么黯淡下去，张楚然又补充道。
　　“你是不是打算找一首双人对唱的曲子，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唱人选，这才眉头紧缩的？”
　　这人一旦漂亮了，哪怕性子闷，不说话，也会让别人去揣摩你的心思。
　　小昭就有些好笑：“这都是哪儿传出来的消息？”
　　张楚然闷了闷嘴，话题明显是被小昭给堵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原本他还打算向她引荐自己咧。
　　毕竟他这么帅气，在班级里也很有人气……
　　却没想到小昭并没有顺势的意思，反而是一句反问，就把他的所有思路都给阻断了。
　　顿时，这位五班的大校草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其实我觉得你嗓子不错，如果对唱的话……嗯，尤其是男女对唱，效果不会太差对吧？”
　　也只是带了点不服气的旁敲侧击罢了，真的想要他直勾勾说出心底的小想法，这位五班的大校草却一下子没了胆量。
　　平心而论，张大帅哥平日里并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
　　甚至换个角度去说，他英俊活泼，待人接吻都很有水平，也正因为如此，五班的男男女女都很服他。
　　可不知为何，碰上这个淡雅安然的女生时。
　　张楚然的心底忽然一下子没了底。
　　不是说惧怕。
　　就是一下子失去了勇气。
　　身份悬殊的那种勇气。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即便展开了追求，也根本没有丁点儿的机会？
　　凭生低了一头
　　为什么？
　　凭什么？
　　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过分。
　　明明他这么帅气俊朗，而且家里又颇为的有钱，至于胡小昭同学，家境虽不说普通，起码当初宴会上时也是巴结自家老爹的一员。
　　可他就是莫名其妙，愣是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女皇，女神？
　　反正怎么高贵怎么来，怎么雍容华贵，量级怎么差的大，就这么形容。
　　这心情可真古怪。
　　明明自己好歹不赖吧？
　　他摇了摇头，再也提不起与之组乐队的念头了，只是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
　　教室正中心还有一些角落，男男女女们正在紧张筹备着自己的排练。
　　各种节目，小道具，五花八门的，饶是小昭这个重生者都看的新奇。
　　“你瞧，有些也是在唱歌的，这些姑娘虽然声音没你好听，脸蛋也没你漂亮，不过起码能当个参照物嘛。”
　　张楚然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很小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得罪了那些四班的陌生女孩。
　　妥妥渣男样。
　　小昭却对这一切没什么兴趣。
　　经历过前世流行乐的熏陶，再听这辈子千篇一律的韵调，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特别的没韵味。
　　倒是门口处站着的一个男生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伙子，将自己的校服丢在了走廊外的架子上，周身则披着一件黑漆漆的衣服，还带着两个横条纹的护肩，披风在微风下随风飞舞，显得很有些气势。
　　老实说，前世的小昭还在中二病时期，就经常幻想自己是那电视里的大反派，披着一条披风行侠仗义……
　　怪盗基德嘛。
　　“这是什么？”来了兴趣，手指一指，问起了不远处的张楚然。
　　“哦，他啊。”张大校草倒是挺熟悉的样子，“那是隔壁班的一哥们，他的节目是魔术呢，不过都是些小伎俩，电视上都有揭秘，没什么意思的。”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摆了摆手，靠了上去，“你等我一下。”
　　然后就看到张楚然跑了过去，和那个男的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披着披风的男生一下子有些惊喜，往小昭这边一望，都快要面露红光了都。
　　“真的假的？！张哥你可别骗我！”
　　没过一会，两人走了过来。
　　就看张楚然呵呵一笑，像是要故意显露人脉似的，轻轻拍着那人的肩膀介绍道：“四班的张波，节目是魔术表演。”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站在美女面前略有些急促的小男生，“喏，现在到你了，表演两三个你拿手的给开开眼界？”
　　“哎，别别，我就随口一说，不用那么麻烦。”
　　自己只是嘴欠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这张楚然闹得这么兴师动众。
　　小昭连连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结果那张波却是满脸红光，不由分说的将一片扑克牌摆在了面前。
　　说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将扑克牌丢到了桌子上面。
　　“美女你选一张花色藏到手里，别给我看，看我待会把它猜出来！”



192，头绪！

　　猜扑克？
　　类似的魔术小昭前世也有涉猎过，学校内部也开设有差不多的俱乐部和社团，交了钱就能去学，特方便。
　　其实说白了就是骗钱的。
　　教你些特简单糊弄小孩子的魔术，然后把每年新生报到的那点社团费攒起来，给学长学姐们买些好吃的，或者出去旅游。
　　坑人啊有木有？
　　然而当时年轻气盛的胡显昭同志并不知情，所以，理所当然的就被坑了。
　　自己学的那些系统性的魔术里，这个摸牌的好像就占有一份。
　　虽然年代久远，自己已经记不清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了。 
　　不过从直觉上来看，要么就是这一副扑克牌被动了手脚，要么就是通过某种手法，将选的拍可以藏在最底而被方便最后筛选出来。
　　再或者，就是其实张波根本没有闭眼睛！而是从那个角度偷偷的往回看！
　　老实说，她宁可是前两者可能，起码技术含量还高一点，而且偷看神马的实在太降档次了。
　　这不是糊弄小孩玩吗？
　　虽然腹诽，手下倒是很勤快，随便看了看，她就摸了一张牌出来。
　　运气不错，一摸就是那最大的。
　　大王。
　　彩色的小丑摆了个异常扭曲的姿势，挂在牌里，兴许是特质的魔术牌，总给人一种便便妞妞的感觉。
　　小昭眨了眨眼，还给旁边的张楚然示意了一下。
　　那人也是配合，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还以一个眼色。
　　“看好了？”
　　“看好了。”
　　“那好。”张波回过头来，又说，“现在把这张牌放在牌堆的最上方，我会开始洗牌，将它融入到牌堆里去，这样一来除了你们两个，就没有第三人知道选择的卡牌到底是哪张了。”
　　说着，他便将牌堆大咧咧放了出来，示意着小昭把牌盖上去，然后将那两列牌堆并在一起，开始洗。
　　啪嗒啪嗒的，一边洗，一边还在说着些咒语样的台词，叽哩哇啦的，听上去特中二。
　　只是小昭眼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家伙的秘密。
　　感情，是把自己挑选的那张牌藏到最底下去了啊……
　　而且这家伙的手法看上去还有些生疏，或许这魔术是他最近才接触的吧，玩起来磕磕碰碰的，破绽百出。
　　洗牌的动静虽大，可底下的那张牌却半点都没变动过，想要摸出来，倒不困难。
　　只见那人跟跳大神似的在那搓着扑克，嘴巴里嚷嚷着些分散注意力的台词儿，然后忽的胳膊一使劲，就抽出了一张。
　　然后再像模像样的那么一打开。
　　果不其然。
　　里面印着的，就是刚才小昭所选的那张大王。
　　“挺厉害嘛！”不清楚状况的张楚然明显被震到了，满面的红光。
　　小昭却是摸了摸鼻子，有些阑珊。
　　魔术之所以被称之为魔术，自然是因为其尚未解密时的神秘性。
　　所谓的视觉艺术便是如此。
　　比如大变活人啊，或者电锯切人。
　　如果了解到幕后的真相，其实不过是两个女助手分别躺在不同的盒子里，然后后面有人在推的话，反而半点意思都没了。
　　甚至还有点low，掉价。
　　现在。
　　碍于气氛，小昭就很想打起十二分的性子，给他哪怕一丁点的鼓励。
　　可她实在是做不到。
　　哪怕是看似积极的两句，“好厉害呀。”“怎么做到的？能教我吗。”
　　听上去也格外敷衍。
　　那张波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察觉到了女生的不起劲。
　　微微一愣之下，开始不服输的在那卖弄起才艺了来。
　　“美女，你还想看什么节目，凭空变气球？变玫瑰花？纸戳五十元毫发无损？我都会的，你尽管挑！”
　　他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小昭却有些犹豫。
　　其他的不说，那个五十元的魔术自己看过解谜，好像是需要两张相同的大钞作幌子，而其中的一张是真的被戳坏了吧。
　　这表演成本也太高了……
　　眼看小昭不说话，明显没被打动了的样子，那张波一下子就急了，开始自顾自在那表演起才艺。
　　什么花啊气球啊都冒出来了，别说，还挺精彩的。
　　甚至还将注意力重新引到牌堆上，将扑克牌洗的哗哗作响，跟拉手风琴似的，手艺相当之好。
　　搞得小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别，其实我看的很过瘾了，不劳费了。”她推了推手，殊不知就是这样的一种推辞，最为让人泄气。
　　只是怔了怔，原本还心不在焉想着别的事情的胡小昭同志，在看到那宛若手风琴一般拉着的扑克拍时。
　　整个人却是一愣，忽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
　　宛若灵光乍现。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张楚然也是好奇了。
　　“这个东西，是怎么玩的？”小昭手指着那一套扑克牌，惊讶地开了口，就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
　　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哦，这个啊？不就是一普通魔术道具嘛，没啥大不了的。”那张楚然兴许是被冷落了多时，整个人都有点局外人。
　　现在忙不迭凑了过去，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那一串扑克，展露在了这位清澈的女生面前。
　　颇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喏，看好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扑克，没看到中间连着一条淡淡的线么？看似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扑克，其实中间早就串联好了，密不可分。”
　　说着，他比划了两下，也学着张波的手艺将那扑克玩的哗哗响：“你看，这道具摸得还挺顺手，哪怕是我没怎么练过，也能轻轻松松的空手洗牌，是不是很厉害？”
　　他那个动作玩的虎虎生威，虽还因为生疏还有些停顿，不过乍一眼看过去，真有点港片里空手洗牌的气势了。
　　只是小昭微微颔首，明显没有在想这方面的事情。
　　而是微微将眼睛眯起，目光闪烁，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密不可分。
　　大好河山……
　　原来，是这样吗？
　　那一瞬间就，小昭似乎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门，门内光线敞亮，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了面前。
　　这道看似走不通的题，竟然还可以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另辟蹊径？
　　小昭怔了怔。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啊。
　　“怎么了？还好吧，看噎着了？要不要喝点汽水？”
　　虽然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怎么了，可那副发呆的模样还是让两个男生为之发愣。
　　张楚然停下表演来，摸了摸脑门， 不明所以。 
　　小昭却忽的坐起身，眼神一片雪亮。
　　“谢谢你们，我悟了。”
　　“你悟什么了你？” 
　　面对这不明所以的疑惑。
　　那个精致侧颜的女生却没有回答。
　　匆匆忙收拾好一桌子的狼藉，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脚步声响彻在走廊上，将不少还在排练的学生注意力拉近了一些。
　　临走下楼时她还扭过头抱歉了一句。
　　“下午我就不来了，还有点事。”
　　“抱歉抱歉！”
　　————
　　周末下午，宿舍里没什么人。
　　出去补课的梁苏闺蜜还有出去打猎的陈慕然将房子给空了开来，于是这一亩三分田的小隔间里，也只有一个忙碌的身影，将围裙系好，围在电子锅炉前忙东忙西。
　　兴许是忘记带考卷，没过一会的功夫，梁若琳就从屋子外折了进来。
　　只细细一闻，鼻尖里就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她隐隐有些雀跃。
　　作业繁忙，最近两天也是很少看到这位大厨师亲自下厨了。
　　或许别人不理解，可伴着她一同参加比赛的梁若琳自然知道其真实实力。
　　能让那苛刻无比的张评委都露出笑意的厨艺，能差到哪里去？
　　“我在做新菜，要不要来尝尝？”
　　小昭扭过头去，轻轻笑了笑。
　　倒是和以往不同，兴许是找到了破解之法，她也就没去尝试那些死难吃的新型调料了。
　　淡淡的料酒配着点酸醋，将整个盘子点缀的清香无比。
　　不过梁若琳瞧见了小昭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整个脸色却有点不自然。
　　“你手里拿着什么……”
　　“黄瓜啊？不挺显而易见的？”胡小昭说的漫不经心，还将那玩意在手里挥了挥。
　　青翠欲滴的颜色伴着午后的眼光，显得愈发好看可闻。
　　“从哪来的？”
　　一说这个，小昭忽的一拍脑袋，翻了翻白眼。
　　“对啊，说来也怪，上次买菜的时候明明没碰到黄瓜铺来着，这东西到底从哪来的？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菜篮子里了，难道，是上次老板送的？”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太对？
　　那老爷子经过一阵惨绝人寰的砍价，气的都恨不得宰了她胡小昭都，哪儿还有闲情送赠品啊？
　　不过这些小事她也不用细想，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不管这些了，你来看。”
　　小昭拽着梁若琳的手，将她拉近，然后在她的面前，将那黄瓜切上了一刀一刀一刀。
　　刀工很细很慢，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等她从头切到尾，献宝似的将那半根黄瓜抬了起。
　　“这根黄瓜我从头切刀尾了，按道理说它应该断了，但是没断，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小昭手指一指。
　　“由于底部没有被直接切开，而是保留着一层淡淡的绿色的底。”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在于此。”小昭神秘一笑，然后伸手，两手拽着两端，这么一拉。
　　看似整齐的黄瓜，就这样在空气中被拉成了类似手风琴般的形状。
　　很像刚才表演时的空中洗牌。
　　“是不是很厉害？”
　　“这。”梁若琳讪笑一声。
　　表情没来由有些发怪。
　　其实在刚才小昭切黄瓜时，她就已经相当不自然了。
　　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用吗？”
　　“你不管，反正肯定能派上大用场。”挥舞着刀叉的女生卖了个关子，眨了眨眼，“就说厉不厉害就完事了。”
　　从刀法上来讲，每一刀切的厚度适中还不被切断，的确算是老成。
　　即使说资深厨师肯定都能办到，可要是小昭这般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总用大厨的基础去衡量她，那也未免太过苛刻了。
　　“嗯……很棒。”
　　旁观的女孩咬了咬唇，回答起来，却有些艰难的回答。
　　“那尝尝味道先。”小昭不疑有他，沾了些调料，就打算往嘴巴里送。
　　“哎等一下。”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一双手还是拦住了她。
　　“怎么了？”
　　“你这些东西……都洗了吗？就这样吃，也不处理干嘛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干净啊？”声音越说越小，看似心虚，梁若琳的脸颊都变得红红的了。
　　不是那种害羞的红，而是一种很诡异很诡异，发自内心的羞涩。
　　都快滴出血来了的那种。
　　“洗了啊？买回来当天就洗了，也没过两天，应该没攒着多少灰尘吧？”小昭却是挑了挑眉，有点不明所以。
　　身为男孩子的她，她自然没有女生那些洁癖。不过有一说一，宿舍里还是挺干净的，佑德在男方，大门又是紧闭，空气质量不错，很少会沾染什么飞灰。
　　说罢，也不管身边女孩的劝阻，不由分说塞了小半片在嘴里。
　　嘎嘣嘎嘣的嚼。
　　很是清脆。
　　淡淡的清爽配着调和好的酱料，有一种悠远流畅的味觉。
　　“挺好吃的哎。”囫囵咽下，她摸了摸唇角的水渍，还伸手撕下一小块递给了旁边的梁若琳，“你也尝尝？”
　　梁若琳伸手端过，却是没往嘴巴里咽。
　　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就问出一句话来。
　　“你就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哪有什么怪味呢？”
　　身边的大小姐就不说话了。
　　咬着那红润下嘴唇。
　　看了眼那盘里的青翠欲滴，最后，终究是没勇气放入嘴里。
　　弱弱的弯下了腰。
　　“对不起，小昭，我下次再也不敢把东西乱放了……” 
　　“搞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站在一旁的女孩歪了歪头。
　　一万个不理解。



193，不服气

　　佑德之所以称之为佑德，除了明令禁止的学风以外，批改试卷的速度与对总分的重视程度，也是这所学校的标志物之一。
　　周末，许多兄弟学校的老师学生还在沉浸在踏青远行的愉悦中时，祐德高中的老师却集体窝在了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杆记号笔，不停的翻阅试卷，一笔一划的打钩或者打叉。
　　这里不对，那里扣分。
　　异常的详细。 
　　这也是佑德高中的传统了。
　　每个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在批改试卷时都会格外的认真，将错分点给学生们标注出来，简易的说明一下你这道题为嘛儿要被扣分。
　　当然，陈慕然除外。
　　她的题目扣分点实在太普遍了，而且错题甚多，真的要逐字逐句的分析怕是一整天都得围着这家伙转了。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
　　说起来。
　　这次考试的终于是成绩出来了。
　　胡小昭一如既往的熠熠闪光，五班第一的位置稳坐，甚至比上次还略微进步了一些。
　　当然了，说的是总分。
　　至于年级排名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还稍稍倒退了五名。
　　从年级40变成了年级45。
　　或许这也是开课考很多学生不重视，而这一次发奋努力了有关，导致小昭的总排名有所倒退。
　　不过无伤大雅。
　　毕竟从横向比较的话，她的总分已经拉开了班级第二名将近十分的差距，光论进步，也是不小。
　　张志和很是欣慰。
　　自己手下也待过一些优等生，他们不久就会选择升去更高的班级，比如六班或者七班。
　　像小昭这样死皮赖脸的待在他们五班的的确不多。
　　呃……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不贴切？
　　应该说是一心一意守着她们这样的大家庭才对嘛。
　　开学的时候，虽然自己问过她有没有升班的意愿，可毕竟一时意气，做不了主。
　　前两天他又就拉过小昭来到了办公室，算是最终确定这姑娘的想法。
　　在问及接下去的打算时，小昭那边也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待在五班，这个大家庭挺好的，很温馨，大家也都相熟，这么久了也有了感情。”
　　这话听上去有些富丽堂皇。
　　张志和是那种闲不住的班主任，哪怕下课或者不是他的课，偶尔都会来后门的位置窥探学生的一举一动。
　　透过那张经常靠在最后门窗口位置看到的，是小昭一个人默不作声靠在位置上发呆张嘴的模样。
　　傻乎乎的。 
　　却很可爱。
　　只不过。
　　别说和班级里的人互动了，哪怕是她喊人，这孩子都会在名字上停顿两秒，似乎在犹豫他或者她到底姓啥叫谁一样。
　　就这么一敷衍的态度，会看重同学之间的亲情？
　　也太扯了吧。
　　隐隐约约的，张志和似乎察觉到了这位小女生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她在五班所留念的人到底是谁。
　　可那也说了，只是隐隐约约而已。
　　张志和不敢往下想，总感觉那话题太禁忌了，甚至应该说，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玷污自己的职业道德。
　　肯定是自己在乱猜！
　　想来最近两天也是太劳累了啊，太多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是以都快发疯了都。
　　好歹也是个老师，怎么能这么腹诽自己的学生呢？
　　叹了口气，起身锤了锤自己因为久坐的硬腰。
　　刚想绕着圈子活动一圈，头顶上忽然飘起了淡淡的香味。
　　抬头一看，八班的那位语文老师张老师，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放在了张志和的桌子上。
　　“来，老张，喝茶。”
　　八班语文老师是个男的，戴着一副眼睛，时长喜欢穿着一身彰显身份的西装，给人一种特装的感觉。
　　平日里，这老师自诩优等教师，和张志和这般的普通小青年没什么交集，哪怕是碰着面了也只是敷衍的大声招呼，满脸高高在上的腻味。
　　不是一路人，不走一路门。
　　像是这般主动帮着打水示好却是很少见的场面。
　　张志和挑了挑眉，有些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歹教语文的，这点东西不可能不懂。
　　“有什么事么？周老师。”
　　“是这样。”周老师微微一笑，也不打算卖关子：“张老师，胡小昭同学还在你们五班上课吧？”
　　虽然说分班考大概率参考的是期末，可学期进行到一半，不少老师也在逐渐交涉起关于换班的事宜。
　　这么敏感的档口问这一句话，实在是有些意味深长。
　　“的确在我们五班的，你想干嘛？”
　　张志和警惕的看了一眼。
　　“什么叫想干嘛！你以为谁都这么思想龌龊啊？”周老师打了个哈哈，轻轻用手划拉着手里的试卷，语气平和，却隐约带了点讨好。
　　“是这样的，这次考试作文答题扣分太多，我们班几乎很少有人能拿到48分以上的，听说小昭得了56分，所以，想借一下她的试卷当范文？也不知道您越不愿意了。”
　　范文的意思就是将你的试卷拿过去，当着八班所有人的面全场朗读。
　　有面子！
　　倍儿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都是八班七班这些优等班向普通班输出作文的，却是很少会有反过来的情况。
　　感情不知不觉间，小昭又创造了一次罕见的开校记录。
　　众所周知，作文满分是60，一般情况下，大家的得分都在40到50之间，超过50的，就已经算得是优秀作文了。
　　平常考试里，八班学生的作文平均分也在50左右，算得上是很高了。
　　只是这一次题目比较难，出的是议论文，论点论据都完完全全超出了学生的思考范围，不说高一的来写，哪怕是找他们的学长去解，恐怕都讨不到好来。 
　　写作写作，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东西。它考究的是一个人的思想底蕴，记叙文散文尚且好些，议论文更甚，这些东西，可是书本上学不来的。
　　也是因为如此，在这一次考试中，八班学生都只拿了40大头，甚至连50分都很少的情况。
　　然而在这样一种苛刻的环境下，胡小昭的作文，拿了56。
　　而且，与批改八班学生的老师，是同一位。
　　七班的代理语文老师白玲慧。
　　自然引起了八班老师的不满。
　　虽说这妞能在新概念海选中脱颖而出，这份实力绝对不输。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此大的分数差距，实在是让八班语文老师感觉到了面上无光。
　　是自己的教学水平差了么，还是那五班的小姑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怪物。
　　这个世界是讲究科学的，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自然而然的，周老师就将问题归咎在了前面。
　　其实孩子们没有错，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是他周老师的教学方式比张志和要来的简陋么，所以才导致了如此明显的差距？
　　有些过分了吧，这结论。
　　于是。
　　带了些好奇，也有些不服，间或夹杂着对这位学生的探知欲。
　　他不得不拉下脸皮来，向张志和讨要那位胡小昭同学的作文。
　　“这个啊……”
　　这样的请求让 张志和寻思了一下。
　　片刻之后。
　　似乎也是觉得他们班的学生能将作文拿到八班去读，是一件异常长脸的事情。 便笑呵呵拍了拍周老师的肩膀。
　　“嗨，就这点小事，早说嘛，全校师生是一家，搞那么生疏干嘛？”
　　倒是拍板做主。
　　只是在对方临着抽卷前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班那个吴国然？”
　　说的是一个专攻文科的男生，尤其是写作方面，极具的有灵气，和小昭一样，也是上次的比赛入围得主。
　　只是性子有些傲，看谁都不顺眼，说话很冲气，甚至就连他们八班的周老师也讨不到好来。
　　偶尔也会看见师生二人在办公室里争论的场面，大抵就是周老师在和对方解释，你这篇文辞藻华丽内容华而不实，放到考试中得不到高分。
　　然后男生虽然在听，却是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高傲尽显。
　　他和三班那个张明羽认识，对方那股傲气大抵就是学的他，这种性格不好，但事情没有违反到校规，老师也不可能强制喊他们停下交往。 
　　不过说是这么说，平日八班得分最高的便是吴国然了，每次考试的作文宣读也是周老师拿着吴国然的卷子，像今天这样的场面的确少数。
　　“这次考试他作文拿了多少？”想着，张志和起了好奇。
　　“别提了，46，正跟我闹别扭呢，还说要把卷子复审，也不知道这次范文变成了小昭了，又要怎么闹腾。”周老师摆了摆手，繁杂的心绪萦绕在耳边，下意识抱怨了一句。
　　改卷老师的变更，尤其是作文，对成绩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说完，周老师又有些不安心，回头看了眼位置上的五班语文老师。
　　“你们班小昭，说好了借就是借啊，你可别想反悔。”
　　“哪儿能？”张志和摆了摆手，目光却有些悠远。
　　“吴国然啊……”
　　————
　　两人闹腾的欢腾，倒是不清楚千里之外的西浙办公室门口，两个穿着西装领结的身影，正在一扇闭合着的大门前整理行头。
　　手里，提着的是一份厚重无比的文件资料。
　　其中一个看了看另一个微秃的脑门，忽的开了口，“我说黄哥，汇报销量这事，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太好吧？上次就是你独自面对的唐总，今天再让你一个人去，我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啊。”
　　黄编辑拍了拍周闯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感慨着。
　　说是这样说，可话语里那股富丽堂皇，似乎在明摆着说不让他周闯独占功劳似的。竟然怎么听怎么虚伪，怎么听怎么意兴阑珊。
　　周责编古怪的咧了咧嘴。
　　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要不，咱俩一起进吧，说起来，唐总上个星期不在，也不知道他得知销量上涨的消息，脸色会不会变得很精彩？”
　　这倒是挺好奇的一个场面。
　　毕竟销量上涨，这事饶是见多识广的唐总裁都没预料到呢。
　　他嘀咕了半天，兴许是真的有些好奇待会发生的异样，语调都微微上扬。
　　黄编辑却在一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打断了话头。
　　“咱们读书人啊，不能老是这么浮躁，喜怒不形于色，要多学学咱们的大作者胡小昭同学，待会记得进去谦逊一些，好吗？”
　　说的挺漂亮，可那特装的调子，明显是打算先玩一波欲扬先抑，扮猪吃老虎。
　　这幼稚的心态却没有半分反驳。 
　　周闯咧了咧嘴，相当默契的，含笑道。
　　“黄哥，我明白。”
　　（原来放福利会有这么多收藏！我好想也明悟了！）



194，逼宫

　　然后两人就进了屋。
　　一如既往的黑光，明明是中午，偏偏那总裁喜欢将百叶扇拉下来营造气氛，搞得整个屋子里阴影堂堂的，很是阴森。
　　至于他本人便是坐在为首的位置上，两手交叉在下巴上，眼睛前的镜片发着白亮的光，威武的身子看上去实在有些像《EVA》里的司令。
　　实际上，论威压，这位唐总裁却也不差分毫。
　　两个原本在门外还嬉皮笑脸的下属，这会儿却是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透了。
　　那司令，啊不，唐总，原本还在微微闭着眼，看样子是在打鼾。
　　听到脚步声，却将那满是皱纹的眼眸抬了起来。
　　“有什么事？”
　　淡淡的口音，连一句上抬的语调都没有，好一个不苟言笑。
　　“是这样的，唐总，这是上个星期的财务报表，你看看？”
　　周闯缩了缩脖子，将手里的那份文件递了过去，轻轻放在桌子上。
　　说起来，社团……呸，是公司创立初期，一切都不发达，唐总裁也是会经常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各种各样的事物。
　　可随着这两年少年文摘地位水涨船高了，投资变广了，这位大总裁在公司里带的时间反而渐渐缩水了不少。
　　经常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怕一个星期能有两三天的上午在办公室视察工作状态就已经很是稀奇了，更别提平时还要跑着拉别的投资赞助，或者去隔壁漫画组和电影组串串门。
　　少年文摘虽然是专攻于实体书杂志出版，但不知从何时，唐总裁似乎有了野心，打算去染指隔壁的动漫或者电影业。
　　这个想法有些捞过界了。
　　因为在国内，无论哪一家声名赫赫的出版公司，都只是在尽力干好分内的事情，哪怕是资金厂度比少年文摘更甚的三巨头也不例外。
　　但偏偏人家那些大厂都不提，就你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捣鼓起出版之外的东西来。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蹬鼻子上脸啊。
　　更何况，论书本知名度。
　　少年文摘的那些读者虽有点热度，可真要放在国内去比，还是不能够的。
　　为此，公司内部也发生了一出整治，分成了两个派系，一部分是持反对态度的，认为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扯到腰。另一份则是支持唐总这么做的。
　　当然了，第二个派系里目前只有唐总一人在撑腰，实打实的光杆司令。
　　民心愤慨，一来二去，这出版计划便在年前被搁置了。
　　唐总裁原本打算厚积薄发，趁着07年将这个方案再度提起。
　　没想到又遇到了意外。
　　《朝朝暮暮》的恶评导致了自己计划动荡不堪，也不知道这一轮风浪袭来，他们少年文摘究竟能否保证家底了。
　　上个星期忙的脚不沾地的唐总裁自然不再办公室里，不太清楚这两天的营销情况。
　　只是眼下看着两人走进来，他就有些奇怪。
　　为什么。
　　这两人还有脸找他主动提这个事？
　　恶评满满，网络论坛里一片污言秽语，这次少年文摘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如此大节奏之下，他们出版社不可能不受影响。
　　本着多年的情谊，他也不想临走时再要这两人身败名裂。
　　或许那两天自己没去公司，除了业务繁忙以外，也有点心下不忍。
　　毕竟是许久的老员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不出面，财务部那边就就不会刁难他们，好走的安详。
　　可没想到啊。
　　这两人非但没有离去，甚至还主动找到了他，再一次谈及这个事情。
　　甚至还把销量统计打印成了报告，丢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干嘛？
　　临走前还要恶心自己一把？
　　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 
　　唐总裁眯了眯眼，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再抬起头时，安逸的眼眸就似冰霜那样的寒冷。
　　两人就有些后怕，  却还是故作淡定伸出了手，淡笑道：“您先别急着埋汰，还是先看看再说。”
　　唐总懒得废话， 淡淡一哼，威严满满拿过那张纸翻阅。
　　结果。
　　本来还带着满腔怒火的眉头，却在里里外外的查阅后，慢慢舒张了开。
　　并没有感到庆幸，而是一种迷惑，难以置信的迷惑。
　　似乎是在怀疑面前这两个人合起伙来糊弄自己玩似的。
　　只见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摸着下巴低沉头思。
　　“唐总……”
　　周闯还想说些什么，面前的副总裁却已经摸出了手机，给隔壁的财务部刘姐通上了电话。
　　“小刘，是我。”
　　一如既往的威严满满。
　　只是在挂下电话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像是在沉默，又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
　　“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唐总我知道。”黄编忽的举手，跟上课抢答问题的老学生似的：“持续快两个星期了，这周的销量报表我提前打印了出来，20W，比上周又多了将近7W的量。”
　　上周是13W，这周20W，虽然眼下是周末，不处于工作日，但兴许是被剧烈的上涨给吓到了，刘姐也没有闲着，而是早早去了办公室将销量打印好，统计了出来。
　　总共33W的销量，光是两个星期不到，就把少年文摘往日里将近一个月的份额全部售出了。说是创造奇迹，也不为过。
　　可怕。
　　太可怕了。
　　流量暴增并不是昙花一现，虽然《朝朝暮暮》借着争议话题而走上了风口浪尖，但随着大众的鉴别，它的确拥有火的资本。
　　唐总闷着个头，忽然不说话了。
　　一小会之后。
　　两人互望了一眼，寻思这三人杵在这也不是个事，干脆还是黄编辑干咳了一声，开了口。
　　“那唐总，我们就先走了？”
　　“走？你们要去哪。”唐总如梦初醒，瞪乐过来。
　　“收拾一下行李，准备辞职呗。”旁边的小责编讨好一笑，拍了拍手里的皮包：“喏，资料全在这了，待会去财务部门登记一下……”
　　好一招欲擒故纵。
　　唐总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谁喊你们辞职的？”
　　“唐总，是您。”黄编和旁边人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回答道。
　　“不要听别人胡扯！”结果话没落音，就被那威武身材的老男人给打断了。“要知道，公司里小人很多的，他们的话，纯熟污言秽语，怎么能乱听乱采纳？”
　　“不，唐总，我的意思是喊我们辞职的是您……”
　　“你们就是你们自己，自信点！”
　　就见他又是一挥手，再一次打断，挺着背脊，目光远眺，将那百叶门的扇子悄悄拉下一个小缝隙。
　　阳光照在了眉脚下，雄姿勃发。
　　看着一副挥斥方遒样：“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核心优秀员工，知道了吗？摆正自己的定位，别让公司里小人的流言蜚语给影响了。还有，除了稳定销量以外，接下来开始给《朝朝暮暮》做推广，加收藏，写道歉信，之前的新星计划不是被迫搁置了么？现在重新启动，你们都是老手了，知道流程该怎么走吧？”
　　虽然这富丽堂皇挺没脸没皮的，不过不得不说，巧妙之中也化解了曾经的矛盾。
　　唐总不愧是唐总，有着洞察一切的优秀眼光，差不多一瞬间就反映了过来，之所以销量暴涨，还是和炒作有关。
　　既然有矛盾，那么在保证作品质量的同时，也要化解矛盾。业内的说法叫做洗白，于是紧随其后的，道歉与解释说明不能少。
　　这样积攒一批好感度后，下一步要等的，便是飞黄腾达了。
　　起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
　　按照少年文摘现在的状况来看，说是东风已至，应该更为贴切。
　　“咱们少年文摘，热度要蹭，销量要赚，步子也要迈出去，都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
　　二人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笑意。
　　————
　　时间宛若天空中淡淡的白云，在人们不知情的角落里飞速流逝。
　　周一周二过得如此迅速，分发成绩，讲解试卷。兴许是早已见识到小昭那个惊人的进步，面对其总分的再一次上涨，台下的学生没有多少人感到惊讶。
　　虽然那份涨幅只有两三分，与前两次已经是微小到难以估量了，但依然代表了一种趋势。
　　激流勇进。
　　难能可贵。
　　毫不放松。
　　反正……跟学习有关的正面褒奖加在她的脑袋上，都没有半点违和就是了。
　　而上次考试班级的最后一名陈慕然。
　　也是不出所料的再次垫了底。
　　张志和恼羞成怒，啪的一声将她的试卷拍飞在讲台上，额头上青筋浮现，想要大生训斥，却又害怕骂她骂的太狠，而被身后的老爹给记到心里了去似的，憋屈的不行。
　　“陈慕然，你看看你考了多少分，愣着干啥？还不上来拿试卷。” 
　　然后陈慕然就冷哼一声，半点都不管张志和的数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讲台，一把扯过张志和手里的卷子，又如一阵风似的回了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满脸理所当然，甚至半点考差了的愧疚都没有。 
　　随后，教室里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大抵都是在说陈慕然天天这个成绩居然没被分到一班里去之类的议论。
　　偶尔还能听到一句“你爸爸是XX衙内你也能这么甩张志和脸子”的感慨。
　　羡慕嫉妒恨。
　　小昭有些好笑。
　　轻轻捏了捏身边人的胳膊。
　　“这次考得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虽然名次没什么变化，可要论总分，那十多分的进步对于陈慕然来说也是不小的努力了。
　　身为过来人，她不会一位的横向比较。
　　看样子，小姑娘的确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努力着啊。
　　小丫头嘻嘻一笑，对这种保姆兼任妈妈的宠溺很是受用，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质疑她，偏偏身边这个比自己胸大的女孩会牵着自己的手，坦然对立全世界似的。
　　刚要腻歪上来。
　　小昭却推开了她的脑袋，起身上讲台，打算拿过试卷。
　　却是没想到这会让讲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放着了。
　　昭昭微微一愣。
　　“对了小昭，你的考卷被八班周老师拿过去当范文朗读了，估计下节课才能送回来。”张志和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接茬着道。
　　“这节课，你就先借着陈慕然的卷子看吧，顺便帮她改改错题。”
　　这话一说，整个教室都发出了低低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这所高手如云的学校里，普通班和优等班的差距可谓鸿沟，一般都是八班七班的卷子往下传，却是从未有他们五班往上传的先例。
　　能比八班那些专精文科的怪物还优异的作文，那得精致到什么程度？
　　而一片交头接耳的档口。张志和说着，表情也有点奇怪。
　　他自是回忆起拿考卷时路过楼上八班，明明已经上课将近十多分钟的时间了，那位周老师却根本不在教室里指导，桌子上，也根本没有摆着胡小昭的考卷。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是那吴国然逼宫了吧。
　　心下狐疑，嘴角也连带着古怪的扯了扯。



195，智商平平

　　张志和猜的没错。
　　的确是逼宫了。
　　就看不远处的过到尽头杵着一枚办公室，上课的功夫，人迹罕至。
　　桌子上，正巧端着一份考卷。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是男生的笔迹，虽然看上去还算工整，可字里行间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攻击性，锋芒毕露，让人有些淡淡的不适应。
　　亦如那站在面前的小男生一样。
　　“周老师？看完了吗，我的卷子。”
　　吴国然挺着腰，面上带着满满的自傲，背脊挺得笔直，可不为何，话里总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之前的考试，吴国然的总分位居全班第三，与第一名相比，相差了将近3分左右的差距，并不算很大。
　　可要是放到单科里去对比，尤其是语文，尤其是最后一道作文大题。
　　吴国然得了46分，不说全班最低，也是中下游梯次的分数了，而第一名却拿了52分，足足6分的差距，可谓鸿沟。
　　如果两人最后一道作文得分持平，那么谁超过谁，真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不服气。
　　特意在通报成绩的前一堂下课，找到了办公室，与那周老师当庭对簿。
　　一来二去的，便是眼下的这番情况。
　　小男生似乎在学校里闹过很多次这样的矛盾，看到他的前来，周老师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顺手拿过他的试卷。
　　上下扫了两眼，坐在椅子上的老年男子便陷入了沉默。
　　“周老师，周老师？我的这篇稿子，如果是您来打，大概能拿多少分。”
　　吴国然却半点自觉都没有，大手一挥，眯了眯眼。
　　像是那种惊诧对犯人的审问，又是对自己十足的自信。
　　看样子是根本没搞清楚这所学校里，谁才是老大啊。
　　周老师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下。
　　本来他还有些好奇爆冷的因素，毕竟在自己的手上，吴国然哪怕写的最差的一次，也起码有个50分左右的分数。
　　这倒不是说因为他成绩好而给的面子，只是单论辞藻的话，他行文华丽，比同龄人高出一筹，的确担得起较高的得分。
　　这倒没半点毛病。
　　吴国然的写作风格就和市面上那些伤痛青春的流行作者差不多，喜欢拽很多天花乱坠的词汇去点缀，使得整篇文章富丽堂皇。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异样的自己高人一等了，哪怕在八班，也是一副手眼通天谁都看不起的模样。
　　只是手里审查着这份稿件。
　　周老师才猛的回味过来。
　　为什么，七班那个代理的语文老师白玲慧，会给出46的分数。
　　华而不实啊。
　　太过追求辞藻的精致，导致了字里行间全部是为了炫耀文笔而堆填的句子。看似精致满天，实际上却空洞无味，连半句真情实意都没有。
　　这样的文章，又怎么可能得到高分呢？
　　更何况，这次考试的主题是议论文。
　　议论议论，最关键的，还在于将观点提出来，解谜解惑。
　　它和散文或者记叙文不同，不是特别轻重于文笔的华丽，而看重的，是论点论据。
　　而像吴国然的这篇作文中，唠叨笼统的废话说了一大堆，根本文不对题，连半句中心思想都没有，能得个46分，甚至都是给他面子了。
　　看来这个小男生一直在他自认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啊。
　　路走窄了。
　　这样下去，怕是到了高考是要吃亏的。
　　“老师？你在听么，我在和你说话，请不要老是走神好不好。”
　　周老师久久不说话，吴国然皱了皱眉，在身后紧追不舍。
　　语气相当的不善。
　　周老师回过神来。
　　得分吗？
　　如果真要说的话，以他的评判标准，或许会比白老师还要严格一些，如此走题严重的行文，别说40分，就连20分，恐怕自己都不会给他得。
　　只是如果真的挑明了，这个心高气傲的小男生究竟会怎么闹腾，他是想不到了。
　　思索片刻，还是打算用一种相对温和婉转的态度去劝解对方。
　　“这本书，你去看一看。”说着，周老师翻腾着抽屉，摸出了一个包装漂亮的杂志集。
　　眯了眯眼，吴国然并没有接过。
　　“这是什么。”
　　‘少年文摘，里面有一篇叫做《朝朝暮暮》的小说很有意思，希望你能够读出些感悟。’ 
　　少年文摘是小孩子看的杂志，主要群体是正在上学的学生，里面除了校园文外间或夹杂着些青春爱情的小说，比如那本《朝朝暮暮》就是，腻歪到不行。
　　当然了，周老师一奔四的黑脸大汉，自然不会喜欢这种小女孩的东西啊，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之前他在拜读胡小昭同学的作文时，不经意间，就看到她的行文中，将《朝朝暮暮》这本小说拎出来举了个例子。
　　文中是这样写的。
　　“一位学富五车而又俊俏帅气的作者，他所写下的著作名叫《朝朝暮暮》，他曾经说过这样的哲理。”
　　紧接着，就是哇哩哇啦的一大串，看似深意十足，但句式很陌生的短语。
　　原本周老师以为这小妞是随口套了个人名在胡诌。
　　可没想到放网络上一搜，居然真就搜出来了？ 
　　而且这‘名人名言’准确度还不差分毫？
　　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周老师的注意。
　　碰巧学校外就有出版社，于是趁着中午时分，他便出了门将最新的一期少年文摘买了回来。
　　细细品读。
　　这才发现。
　　那胡小昭似乎很敬佩那位《朝朝暮暮》的作者，无论是句式还是话里的小韵味，都带了点异曲同工之妙。
　　那种相似，并不是像吴国然那样，在别的优秀作品中摘抄复述或者拾人牙慧。
　　而是一种模仿，好像把灵魂都学了去的模仿。
　　相似度，甚至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让周老师都隐约觉得，是不是胡同学便是那《朝朝暮暮》作者肚子里的蛔虫。
　　再看那小昭的文章。
　　标题就起的很有争议性。
　　《智商？智慧？》
　　四个大字，两个问号，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质问。
　　也是一股颇有刀锋之气的句式，尖锐十足。
　　开篇就是一句话。
　　在下自认智商平平，但是个充满智慧的凡人。
　　什么叫智商？
　　一加一等于二，这就叫做智商。
　　什么叫做智慧。
　　一加一等于三，这，就叫做智慧。
　　接下来就是洋洋洒洒，流畅无比，论点论据环环相扣的文章。
　　用不同的曾经介绍着两个不同的道理，文笔新颖而不乏新意，偏偏在这基础之上，还将道理说出了娓娓动听的感觉。
　　丝丝入扣，论点犀利，却又不显唐突。
　　因为你懂，所以你不懂。因为你不懂，所以你懂。
　　整篇文章都充斥着这样的哲学。
　　看似纷争十足，却也因为那缓缓道来的讲述被糅杂开了。
　　和吴国然不一样。
　　其实一开始，这样两个问号放在题首的确有些唐突偏见了，毕竟议论文，你一开始将论点拿出来探讨没什么问题，可要是这样一种偏跛的思想放在首行，很容易给人造成不好相与的第一印象。
　　通俗的说法就是，平白无故就是落了下风。
　　人类都是视觉系的生物。
　　第一印象糟糕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得分，自然不可能太高。
　　却没想到这篇文章低开高走，愣是以一系列缓缓而谈的语气，将所有的疑惑解释开来。
　　这么一看，反而那放在题首的定义，成为了点睛之举。
　　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错觉。
　　会不会觉得一开始，那样标题写的有失偏跛，很幼稚，很唐突，很无知？很没有经验？
　　如此冲气十足的开头，根本没有半点议论文的样子。
　　这个作者，甚至连怎么写考题都不知道。
　　那好。
　　接下来开始，反转给你看。
　　是不是很精彩？
　　丝丝入扣。
　　佳作。 
　　要不是在办公室，要不是旁边还有个爱惹事的小男生站着，周老师恨不得拍案而起。
　　堪称惊艳啊。
　　56分都嫌低了。
　　如果让周老师自己打，58，不对，甚至60分满分都不为过。
　　难怪是能入围新概念的优秀得主。
　　硬实力了得啊。
　　这么一对比下，那吴国然的作品的差距就异常明显了。
　　想到这里，周老师不禁叹了口气。
　　这福举动，这幅作态，被正主瞧见了，自然让他很是为之不爽。
　　连傻子都明白，这叹气的模样，肯定自己的这篇文在这个老师的心底没有什么好印象。
　　看了眼放在讲台上的杂志，吴国然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轻笑一声，语调微突。
　　“您给我看的是什么？一本小说？”
　　小说里能有什么内涵？
　　这老师，讲不出大道理，就开始把东西全部推给了课外这些无关紧要的书籍。
　　也太业余了吧。
　　他哼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个在他心底被评价为低劣不值一提的老师，正是连佑德都掷之万金黄俩，才勉强请来的优秀教师。
　　声名赫赫。
　　吴国然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试卷收拾好，笔直的出了办公室。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找不到共同的话题，自然不用在这一亩三分田里浪费时间了。
　　更何况在他眼里，这个老师的确没什么墨水。
　　也许不是自己写得差。
　　而是这些老师肤浅而已。
　　流于表面啊。
　　祐德高中的老师都是这幅德行么？
　　他摇了摇头，鄙夷的神色不加遮掩。
　　“吴国然，你要去哪？”
　　品着茶水的周老师听得动静，挑了挑眉。
　　“待会还要上课，我就先回去复习了？周老师。”小男生在门口站定，回了过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戏谑，全然没把他们家的语文老师当成一个需要敬重的对象。
　　虽然感受到自己被冒犯。
　　身为过来人的周老师却又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耿耿于怀。
　　只是，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张了张口。
　　或许是不想看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在傲慢执着与偏见的道路上走歪，给出了小男生一个提议。
　　“这个星期三，你知道是什么日子么。”
　　吴国然斜着望了过去，没有将门立刻带上。侧耳倾听。
　　“楼下四班五班在举办庆生会，到那时候，胡小昭同学也会上台表演，你可以去看看她的节目， 同时也可以见识一下她的为人。”
　　说着，顿了顿。周老师摆正了姿势，似在回忆小昭报道时的一幕幕。嘴角都挂起笑容。
　　那是微笑。
　　赞赏的微笑。
　　和刚才那一副摇头完全不同，南辕北辙的表情。
　　就见他顿了顿，娓娓道来。
　　“一个有内涵的作者，她的城府肯定是谦逊的，不以物喜，有容乃大。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谦虚求学的心。而不是像你这样，这么的锋芒毕露，又如此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吴国然已经眯了眯眼，懒得再听这些大道理。径自将大门闭了去。
　　手段粗暴，相当不讲究。
　　伴随着碰的一声，整个办公室里的谆谆教诲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似的，戛然而止。



196，庆生会

　　星期三下午倒数第二堂课，是张志和的语文辅导。
　　平常最爱拖堂的一位老师，今天却破天荒提早了十分钟下课。
　　听着那一声解散的吆喝，陈慕然眨了眨眼，还有点难以置信。将手里的签字笔笔帽卸了下来，放在耳朵里小心翼翼的挖着，企图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感情她还以为是耳朵里堵塞物太多，才让自己听岔了。
　　“你去哪里？”小昭啼笑皆非，按住了这丫头打算起身的动作，笑呵呵的问道。
　　“下楼啊？这个点屋子外面人很少的。”小丫头眨了眨眼。
　　那庆生会的事情为了保证神秘，自然没有透露给太多的学生，毕竟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嘛，知道的人越多，那么就越容易传入那正主的耳朵里。
　　生日惊喜，总归是要带着点意想不到的意外了。倘若被正主提前得了知，那还算是哪门子的惊喜？
　　“想买零食？”小昭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陈慕然夹着两条修长的腿，就有些扭扭捏捏，忽然不说话了。 
　　“其实，我是有点憋尿的……想上个厕所。”
　　说是这样说。
　　眼睛闪亮，明显打着鬼主意。
　　看样子，是害怕小赵知道她又往小卖部偷跑而不开心吧？
　　“得了吧你。”啼笑皆非，摇了摇头，身边的女孩将她按在了位置上：“给我规矩坐好了，今天不用你买东西，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
　　陈慕然眨了眨眼，没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果身边一群参与了庆生会排练的男男女女们互相示意了一眼，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各位把座位排一下，就按照联欢会的那种形式去排，外面留一圈给隔壁四班的坐，待会有个活动要举行，都麻溜的！快点快点！”
　　说这话的是张楚然。
　　毕竟班级里颇有微信的扛把子，其他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啥，还是有不少人起身捣鼓了起来。
　　“就这么排对吧？”
　　“对对，就这样。中间留点空位就行。”
　　脚步杂乱，配着笨重的钢化椅摩擦在水泥地的声音，一时间尘土飞扬。
　　约莫半刻钟后，整个教室的布局都发生了变化。
　　“到底干嘛啊？”陈慕然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五班的学生已经将那事先藏好的大麻袋剪开，将各式各样的小零食与汽水，发放到了所有人的桌子前。
　　张楚然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待会五班的语文老师胡美兰来我们班串门，今天刚好是她的生日，等她一进来大家都知道该怎么说吧？道声生日快乐明白了吧！还有各种小礼品盒节目，敬请期待哦！”
　　嗓音清亮，活脱脱像个报幕人。
　　这一嗓子刚吆喝掉，屋子外已经响起了一阵高跟鞋趿拉着的脚步声。
　　“干嘛干嘛？我就来五班放个考卷而已，怎么还要我捂眼睛，都怎么了这是？藏着什么小秘密不想让我发现啊？”被四班的学生簇拥着，那胡美兰老师还被蒙在鼓里。半开玩笑的往前走着。
　　结果一进门，将那双纤细的手从眼皮上放下。
　　黑压压的学生，在张楚然和一众四班学生的带领下，站的笔直，缓缓鞠了一躬。
　　齐刷刷到：
　　“老师辛苦了！”
　　“生日快乐！！”
　　极有威势的嗓音，透着门边，透过屋外，这一声喊，响彻苍穹。
　　既震惊了楼下，也吵嚷了楼上。
　　而在讲台处的入口。
　　胡美兰老师微微瞪大了眼，捂着嘴，满脸的惊讶。
　　目光闪烁之中， 还微微，带着点晶莹。
　　———— 
　　四班的胡美兰老师，是个约莫20来岁出头的语文老师，年轻漂亮，也很有玩心，听说和那七班的代理语文老师白玲慧认识，是校友，关系特别的铁。
　　铁到一起出门逛街甚至相亲互相筛选男朋友的地步。
　　虽然。
　　这两个大龄老师听坊间校友传闻，到了现在都没找着个合适的男朋友。
　　听着格外的凄惨。
　　而且白老师过来实职，也是那胡老师的提议。
　　只是两人虽然关系好，论职业经验的话，胡老师倒是爆那位白老师整整一条街的差距了。
　　不光说别的，代理老师和专职讲师之间的区别，可不是短短两年一年就能追上的。
　　更别提那花花乱坠的奖杯与职称，更是旁人所不能及。
　　要不然，以一届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身份，这胡老师是如何担任四班的班主任的呢？
　　要知道就连张志和这么有一把能力的家伙，三十出头了，才勉强和胡老师一样，混迹到相似的起跑线上啊。
　　不说别的， 就看现在。
　　在四班学生的牵引下，胡老师缓缓入了座。
　　位置靠在张志和身侧不远处。
　　一身工作装干练无比，微短的齐肩短发，显得整个人很是漂亮而精致。
　　活脱脱一职场美人风。
　　小巧的脸蛋，高耸的鼻梁，瘦削的肩膀，衬着周身婷婷白皙。细腻而不失光泽的皮肤在午后夕阳的闪烁下甚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内至外，没有一处不是美的。
　　要是再往前推个两年，指不定也是能在学院里掀起波澜的当红校花咧呢。
　　单就这么轻轻一坐，双手交叠在身前，端的就一副淑女样，霎时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们搞节目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胡美兰老师笑着扭过头去。
　　问的是旁边一个男生，却没想到张志和这个老色批呵呵一笑，过来接茬道：“胡老师，同学们也想给你个惊喜嘛。”
　　他这句话倒是没说错，生日生日，一年也就一次。阵仗倒是小事，关键还是那种讶异感。
　　“那就谢谢张老师和同学们的费心了。”
　　胡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微微一笑。
　　说完不动神色的将桌子椅子朝着旁边挪了一点，好让自己和张志和的距离拉得大点。
　　这个微小的举动让张志和备受打击。
　　扯着自己的脸皮，还是强笑道：“还是看看节目吧，同学们为了你可是准备了许久呢。”
　　说着，视线就回到了场上。
　　就看到，在一些领头学生的督促下，中间空开了一道颇大的空场，被四周桌椅板凳围成了一道四方形的区域，那里面，便是留给学生们表演节目的地方。
　　一般的联欢会，位置倒也不会这么拥挤。
　　可能是由于今天一个教室里塞了两个班的学生，这才导致了整个教室的座位都不太够坐。
　　张楚然与另一个四班的女孩子站在讲台上，像模像样的手里拿着叠小卡片在那报幕。
　　气宇轩昂。
　　四班的女孩子报幕员倒是挺漂亮的，惹得小昭多看了两眼。
　　却殊不知自己发呆的时候，旁边的陈慕然嘟了嘟嘴，扯着她的衣袖。
　　两个人昂首挺胸，先是说了些耳熟能详的祝福词，紧接着，便开始了一个个节目的走过场。
　　虽然为胡老师庆生是出于好心好意。
　　但无可奈何的是，节目从提出再到排练，总共也就一天半的休息日而已，这么点时间想要练出点名堂来，实在是远远不够格。
　　而且选人的范围只有四班和五班而已，可选范围太狭隘了，水平良莠不齐，也是无可避免。
　　上次联欢会的时候，五班只上了一个胡小昭，至于四班，甚至连海选都没有人通过，足以见得在文娱节目这块，这两个班级吃紧的异常啊。
　　随着一众掌声响起，学生们挨个上了台。
　　果不其然和小昭预料的那样，这些个表演节目的，效果大抵都不怎么好看。
　　比如某个唱歌的女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上去没嚎两嗓子就开始走音，声线歪歪曲曲宛若那风中的浮萍，让人搞不懂到底在嚷嚷些什么。
　　听着特别的诡异。
　　台下的人想笑又不敢，只好把脸憋的通红，看上去难受极了。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让人看见嘲笑总归不好。
　　好不容易她下台了，接下来上场的便是张波的魔术表演。
　　这个小男生准备倒是充分，小昭曾经见过，之前在排练室发呆的时候还看他在那捣鼓各种道具来着，一玩就是一天。
　　挺认真的。
　　这会儿也没说怯场，甚至还有点胸有 成竹的架势。
　　只是意料不到的是本人上台经验不足。
　　魔术这种角度艺术本就需要给观众留一个视野死角，才会显得如梦似幻一些嘛。
　　而如今这四方八角都坐着人，无论那张波站在哪里表演，总会有一两个足以察觉漏洞的角度。
　　于是他表演的两三个节目 ，手法哪怕再怎么精湛，在一些观众的眼中，也只能算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残次品了。
　　“什么嘛……”
　　“不是把牌藏在身后的了吗。”
　　类似的交头接耳声不在小数。
　　几乎是一路演，一路揭秘。
　　相当的没意思。
　　倒也难怪。
　　从身后看过去，这些角度艺术就好像在糊弄小孩子似的，特无趣，再配上那天花乱坠的说辞，甚至隐约生出了污蔑智商的感觉来。
　　小男生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
　　却也不服输似的扭过头去，在身后的方向表演起了剩下的节目。
　　“看来身后的同学有些质疑啊，那好，现在看看我手上的这张牌？”
　　结果他这一摆牌。
　　原本身前那个角度的学生也察觉到了异样。
　　这还真是拆东墙补西墙了！
　　西边的葫芦刚按下去，东边的又浮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议论不绝于耳，甚至比刚才还要闹腾。
　　张波揉了揉脑袋上的冷汗，这下子是真的没了辙。
　　只好手足无措的下了台。
　　至于第三个节目就更加不堪了。
　　好像是两个人上台表演的小品来着，没啥好说的，剧情台词都有些俗套，后世在网络上随手一搜就能出来一大把的类型。
　　而且，在最后剧情转折的档口，其中一个四班男生像模像样将自己的道具手机在大庭广众下掏了出来。看样子是在和对面的人通电话。
　　“喂？爸爸。”
　　“什么？爷爷他……”
　　表情拿捏的还蛮得当。小眉毛一秒三瞥，从诧异，再到瞪大了眼，最后的难以置信，陷入痛苦。
　　无法自拔。
　　只是在他即将哭出来的瞬间。
　　整张严肃的脸不小心瞥了一眼旁边的观众。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一下子没憋住，噗嗤的一声……
　　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笑场了……
　　声音极大，他也知道大事不好，想要刻意压制下冲动，结果触底反弹，嘴巴咧的越大，脖子一甩一甩，大牙一露一露，手机一抖一抖，极其的大声放肆。
　　让不知情的观众看了去。
　　还以为这家伙戏里的爷爷，被人给复活了……



197，七里香的旋律

　　节目依旧在继续。
　　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为了取悦那位胡美兰老师，四班五班的孩子可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啊。
　　气氛高涨。
　　当然了，或许还有点别的目的。
　　全班的女生都在场，一双双大眼睛扑腾着望着台前，如此周到的一个表现舞台，又是多少男人愿意错过的呢？
　　07年的学生情谊还带着朦朦胧胧的羞涩，哪怕真的喜欢你，也打不可能像陈慕然那样大咧咧的靠上来，一本正经的歌颂着爱慕对象的美貌，或者像她撒娇。
　　毕竟，那种做法太过不要脸儿了！
　　而更多面皮薄的男生们，则是借着这样的一个舞台，像自己的暗恋对象，传递着某种别样的情愫。
　　偷偷的，不动神色的，暗送秋波！
　　在看到喜欢的女孩捂着嘴，开怀微笑的模样，这些个男生便是受到了万分鼓舞，只觉得不虚此行了。
　　动力十足！
　　虽然从客观上来讲，节目效果有些不尽如人意，毕竟这些唱歌或者小品表演啊大抵都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经不起推敲。
　　但庆生会庆生会，赏的就是一个气氛不是？
　　“好！”就连那刻板老土的张志和也在那鼓起掌来。
　　颇有雅兴。
　　原本手里还端着上节课没改完的随堂被摔倒了一边，如今却是被渐渐吸引了注意力，融入到学生氛围里去了。
　　“下面，是四班学生带来的诗朗诵，大家敬请欣赏。”
　　张楚然走了上去，一如既往充当着报幕员的角色。
　　等到他重新将话筒放下，打算坐回位置的时候。
　　却忽然发现门口处站着一个男生。
　　貌似是一个看上去很陌生的男的，虽然有些小帅吧，但和知名校草张楚然同学自然是没法比了。而最令人反感的是他那高耸的眼眸，似乎带着一股轻蔑与嘲弄，正淡淡的瞧着屋子里的风景，甚至作势还要拉开大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往屋子里挤。
　　行事相当的自来熟。
　　“你是谁？站着别乱动，你是四班的人？”
　　张楚然眉头皱起，堵在了门口，制止了他的动作，目光不善的看着这个小伙子。
　　四班的男生都是他的好兄弟，开学这么久了，却从未见着有这一号人。
　　“我是谁和你有关系吗？”只是那戴着眼镜的男生淡淡看了张楚然一眼，满脸高傲，勾着脖子往里面望了望，“你们班是在搞庆生会？”
　　单单这一句冒犯就能推断，面前这个男生并不是他们四班的同学。
　　“和你有什么关系？”
　　“胡小昭也在里面？”
　　“和你有什么关系？”张楚然没有回答，只是把问题重复了一边，甚至加重了语气。
　　兴许是出于保护欲，或许是对胡小昭的一点心思。
　　张楚然心下微酸，却是眉毛微耸，半点让步都没有。
　　那陌生男子嗤笑一声，也不理她，就打算硬着身子往里面挤。
　　张楚然自然不让。
　　于是两个人就在门口卡着，谁也不服气谁，看样子相当的古怪。
　　到最后还是张志和发现了怪异。
　　“怎么了，是德育主任过来抽查了？你报我张志和的名字，周老师不敢说什么的。”
　　撂下了手里的试卷走了过去，兴许是胡老师在旁边看着，张老师大咧咧拍了拍胸脯，难得耍了一次阔。
　　结果一看，面前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志和嘿嘿的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张楚然的肩膀，“八班的吴国然对不对，你也是来看节目的？进来吧进来吧，我说楚然，你不用拦，不是外人。”
　　张楚然微微有些错愕，回过神来。
　　班主任却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明显是默许了。
　　吴国然的事，前两天发牢骚的时候已经听周老师说过了。他要来五班看表演，也是周老师跟自己提前打过了招呼。
　　虽然并不唐突，可眼下真的瞧见他来了，张志和还是有些意外。
　　五班对于八班来说，说是差生班也不为过了。
　　好学生和优等生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在中间隔着，谁也懒得去逾越。
　　更别提吴国然这样自视甚高的学生。
　　原本自己还以为在他眼中，五班的这群孩子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陌生人呢。
　　也不知道这次过来，是冲着表演而去的，还是冲着小昭这枚精致灿烂的小班花？
　　胡小昭的漂亮，随着气温升高，身上笼统的冬装换成了短袖，曼妙的身材已经如同那名气一样，隐约压抑不住了。
　　哪怕是办公室办公的张志和，也经常听到走廊旁走过的学生聊起她的八卦。
　　什么漂亮啊皮肤白啊胸大啊之类之类的无孔不入，想不记住都难。
　　如此大趋势下，一个陌生男子特点跑来五班看演出，其心说是不复杂，都有点骗小孩了吧？
　　想到这里吗，张志和摸了摸眉毛，倒是隐约生出了点维护自家掌上明珠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却还是放他进来了。
　　听周老师的埋怨，在吴国然的眼中，胡小昭一直是个有名无实的大花瓶？
　　说她须有图标，肚子里没有墨水，连精致优美的词句都写不出来，只是单纯长得漂亮而已？
　　那好！
　　就趁着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你和这位花瓶的差距！
　　————
　　就在他入座的档口。
　　那诗词演说也正好落入了帷幕。
　　站在台上的人员微微一鞠躬，台下发出了鼓励的欢呼与掌声。
　　反而是哪吴国然极其的不客气，抱着胳膊，二话不说就在那点评起来。
　　“台风拘谨，声音太小，一点都不专业，而且文采不足，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听清楚，还谈什么演出效果？”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吴国然的确有傲气的资本，因为那个男生在上台上就显得相当拘谨，很多人也的确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啥。
　　可一针见血归一针见血。
　　好歹只是个余兴节目，你这么认真的去挑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霎时间， 他的身边坐着的张楚然，就皱起了不悦的眉毛。
　　“我有说错吗？”吴国然却一脸姓氏淡淡，无辜的在那耸起了肩膀。
　　一脸的欠揍。
　　TM的好想打他啊……
　　儒雅随和的张大校草，头一次在脑海里生出来如此暴力的想法。
　　也是在这个时候，台下发出了一声鼓噪。
　　就看到一个面相清秀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个不知从哪借来的吉他，正亦步亦趋的上了台。
　　胡小昭的演奏节目！
　　万众瞩目！
　　不仅是因为那淡雅难忘的嗓音，更多的，还是那张青春俏丽的面孔给人带去了万分的浮想联翩啊。
　　人还未上台，底下的观众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掌声轰隆，原本还有些顾忌的四班同学，在陈慕然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带领下，一个个把那手掌拍的通红，兴致极其的高昂。
　　他们自然是见证过上次比赛时，胡小昭同学那蓬勃的英姿。
　　简直毕生难忘啊有木有。
　　而坐在正中央的女生却有些尴尬。
　　摇摇瞪了一眼座位底下那个调皮捣蛋的粉丝头子，对方这才吐了吐舌，收敛了玩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女生的特性，被这么多炯炯有神的目光围观着，小昭一开始还有些羞涩，不太适应。
　　借着低头检查琴弦的功夫，避开了那一道道炽热目光。
　　这么个逃避的举动自然在吴国然嘴里讨不到什么好来了。
　　只见他嗤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一脸的看轻：“这就是周老师推荐的那个女生？”
　　连点城府都没有。
　　不过如此嘛。
　　“我要开始弹奏了。”
　　而台上的自然不清楚这个陌生男子的心思。只是接过麦克风，声音如水的介绍道。
　　“曲子叫做《七里香》，咳……大概可能是，原创，送给大家。”
　　空灵的嗓音似乎很有魔性，单就一开口，场上的气氛都安静了一些。
　　随着那吉他被拨动琴弦。
　　一道淡淡的音乐弹奏了出来。
　　一切似乎都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首悠扬，却又和《蝴蝶泉边》完全不同的曲奏。
　　带了些隐约的惆怅。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就听那女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弹着，唱着。
　　声音如同潺潺的暖流。
　　词曲一如既往的陌生。
　　是前世周董的曲目，那个带给小昭整个少年记忆的人的歌手。
　　却又因为历史的洪流，并没有出现在这个重生的世界上。
　　却被小昭，以一首淡淡的，模仿得不算很像，甚至漏洞百出的吉他调，演奏了出来。
　　淡淡的音乐，古怪的歌词，却显得有些新颖。
　　带了些吐字不清，一如前世第一次接触这位古怪歌人时的胡小昭那般。
　　全班的学生默默熄了声息，只是静静的听着。
　　有些好奇，有些诧异，也有些为之欣然。
　　挺好听的。
　　清澈的嗓音，流畅的演奏，淡淡的惆怅似乎在那一瞬间流淌在许多人的心田。
　　虽然并没有人在这个世界上听过这首歌。也并没有见识过那个原版的MV。
　　可随着女生轻轻的吟唱。
　　不少人的脑海里，竟是渐渐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就好像一男一女，坐在暗淡黄昏的空院中，摇晃着绣了一半的铁质秋千。
　　旁边是摇曳的落叶，被雨水侵湿的房梁，还能闻到淡淡发霉的味道。
　　鸟儿在电线上振翅高飞，落叶满堆，明明是很常见的一副场景。
　　却不知为何。
　　带着一股淡淡的没落。
　　刻骨铭心的惆怅。
　　难受啊。 
　　再回过神来时。
　　却看那女生一如既往的抱着吉他，唱着最后的尾声。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潮水。”
　　“院子落叶，我的思念是厚厚一叠。”
　　“两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
　　该说《七里香》不愧是《七里香》。
　　那个曾经火遍了大江南北的流行曲。
　　虽说在很多人听来，这是很简单的一首歌。没有无敌的吉他演奏，也没有炫技的技巧，更没有令人怦然心疼的电音摇摆。
　　但偏偏一曲完毕。
　　却有很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就连那本该响起的鼓掌也忘记了似的，很多学生，只是瞪着一双眼。
　　似是陷入了一片淡淡的惆怅。
　　而在古怪的安静中，小昭收了吉他，将凳子放好，下了桌。
　　拘谨得样子像是一个受气的小鹌鹑。
　　哪怕一句场面话都没说。
　　也只有吴国然怔了怔眼，望了过来。
　　起初的不屑与讶异全然不见了。
　　挺有才华的。
　　从专业角度来说，这首歌的前半段节奏，颇有些唐突，甚至莫名其妙的歌词让人有些回味不出作曲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从副歌开始。
　　韵脚压的极好，一字一句看似马虎随意，却是作词人一句句精挑细选下来的结果，斟酌之中，不失精艺。
　　亦如那篇文章一样。
　　虽然吴国然心里不爽，可既然对方的得分比自己高，那么他肯定会去过目的。
　　回忆起那篇文章，也是一如既往的文笔清新，带了点别具一格的小韵味。
　　下意识的，吴国然有些发愣。
　　看样子，起初自己对这个女孩子的偏见的确有些深了啊。
　　不说这首惊艳的曲子了，光是那作文56分的高分，应该，也不是七班那个白老师，在无的放矢啊……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旁边一直在观察他的张志和却是点了点头，嘴角咧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昭不愧是小昭，哪怕是一次小节目，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听周老师说，前两天吴国然还在怀疑 小昭的实力？
　　现在再看看呢？
　　还说别人是走后门？肚子里没点墨水？成绩好是作弊，得分高是老师偏袒？
　　那这首歌又该如何评价？
　　满意了不，震惊了不，诧异了不？
　　眼高手低！
　　还看不起别人呢
　　就你？也有那个资本么？
　　想到这里。
　　张志和呵呵呵的笑起来来，越笑越猖狂，活脱脱一小人得志， 惹得旁边的学生都被吓倒了，扭头看向他。
　　一个个面色惊恐。
　　“不好！”
　　“张老师好像犯癫痫了！”



198，不是碧池

　　一节课的功夫明显是开不完这场庆生会的。
　　于是在后面又延续了约莫三十分钟左右的课间时间，才勉勉强强迎来了最后的一个节目。
　　等到那个略微拘谨的小女生表演完毕，整场晚会便是终于落下了帷幕。
　　张楚然走上了讲台，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祝福词，大意就是让胡美兰老师生日快乐之类之类的，估计是想拉好感度，却笼统到不行。
　　那漂亮的人儿就微微一笑，双手攥在胸前，看上去，备受感动的样子。
　　“大家能为我演出，还准备这么多好看的节目，真的很感动。”
　　说着，轻轻弯腰，鞠了一躬。
　　“老师在这里谢谢你们了，我的孩子们。”
　　虽然微弯的背脊看不清表情，可那声线听上去似在轻轻颤抖。
　　场面一时半会安静了下去。
　　“其实挺惭愧的……”前上台表演某个男生却微微摸了摸后脑勺，表情看上去有些难堪。
　　他就是复活了爷爷的那个男生，自己的小品效果很差劲，作为本人，根本不可能不清楚。
　　这里面原因很复杂，一来是资金受限，准备不了太多真实的道具，二来也是……他自个儿，起初也没把庆生会当做一回事。
　　来这里排练，甚至报名的时候，大抵都是玩心在胡闹，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认识更多的别班女生，仅此而已罢了。
　　其实不只是他，其他四班的男生也抱着相同的念想。
　　这也是为什么五班的报名中，男女比例相对平衡，但四班的节目名单里，男生明显盖过女生一头的原因了。
　　他们想见一见那个名叫胡小昭的女孩子。
　　挺幼稚的想法。
　　这就是所谓的从众吧？
　　虽然四班的漂亮女生也很多，可这半年里，学校间，走廊里，各种各样的学生杂谈中，吹捧胡小昭的名声渐渐变多了起来。
　　带着好奇，也带着一种向往，想要借着这个契机和对方搭上联系的异性数不胜数。
　　张楚然是五班的扛把子，心思成熟，自然也明白这些家伙的那点小心思。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在吴国然冒冒失失到访时，张大校草的反应才会相当的抗拒且警惕。
　　只是不曾想到。
　　在不少人眼中都只是作为一个跳板的庆生会，却让正主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心里有鬼的男生挠了挠头，思想张望，表情仓促。
　　“老师别哭了。”
　　“给你纸巾。”
　　“其实我们表演的也不怎么好。”
　　“没什么的，就是说啊……”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安慰，实际上却是一种内疚。
　　而且还是心虚到不行的那种。
　　那胡美兰老师整理了一些情绪，将那张阳光的笑脸露了出来，轻轻拍了拍手。
　　“好了，马上也要晚自习，各位收拾一下东西就去吃饭吧，要记得赶快哦，距离上课已经不远了。”
　　的确耽搁了许久。
　　本就拖沓了半小时的堂，再加上还要整理桌椅，估计负责值日的学生今晚是注定要挨饿了。
　　小昭下意识瞥了一眼黑板。
　　结果却发现，有些倒霉。
　　今天好巧不巧的值日生就是她自个。
　　难道晚上要饿肚子了？
　　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好歹唱歌也出力了哎，而且看样子还挺技惊四座的？就这么对待自己这个大功臣？
　　过分了吧。
　　“走吧走吧，我想吃酱肘子。”
　　陈慕然靠了过来，抓过小昭的胳膊，是毫不知情就要下楼。
　　“酱肘子这么受欢迎，早就卖完了吧？”小昭苦笑着挣脱了胳膊，捂了捂饿的发扁的肚子。
　　“要不你帮我带点麻婆豆腐回来？” 
　　虽然庆生会上也分发了小零食，但那点根本不足以填饱肚子。
　　“哎你不和我一起吃吗？”陈慕然就有些委屈，嘟了嘟嘴，凭生一副失宠了的模样。
　　小昭也有点无奈：“喏， 黑板上不写着的？我今天值日，你帮我带一份回来就行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办法了。
　　小丫头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作势要往门外走。
　　偏偏在这时，好事的张楚然大着耳朵凑了过来。
　　“小昭？我跟你换换吧，明天你和陈慕然一起值日好了，今天就让我来代替你？”
　　值日生的安排是一长条一长条的算的，刚巧陈慕然和张楚然坐在同一疏列上，所以要值日的话，一般情况都是他俩一起留。
　　不过说是这样说，陈大小姐那个懒性却是很少会留下的，更何况她老爹很顶，饶是张志和气的七窍冒烟，也不好拿这种鸡毛小事去给她穿小鞋。
　　一来二去的，就是随心所欲了。
　　“不太好吧？”
　　心地善良的小昭同学还有点犹豫。
　　陈慕然却已经大咧咧扯过她的肩膀，“人家好心好意你就收着了嘛，还推推搡搡干嘛？”
　　她一个局外人说这话实在是有些蹬鼻子上脸。
　　张楚然也无奈的笑着，没有接茬。
　　万般无奈之下，两个女生收拾好了铅笔文具便是出了门。
　　没想到在楼梯拐角的位置，一个声音忽然喊住了她。
　　“小昭。”
　　是个男生，还是从未听过的嗓音，尤其把姓氏给省了去，莫名其妙的亲近带着满满蹬鼻子上脸的顺杆爬。
　　胡小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慕然已经异常不爽的扭头过去，一双眼不善的扫视起来了。
　　有的时候小丫头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那烦腻的小牛犊，不知疲倦的维护在小昭的身前，谁敢越线，她就挤谁，踩谁，拱谁。
　　一如现在。
　　在陈慕然的视角中。
　　那男的个头不高，应该是同年级的，五官平平，连那个张楚然都不如，鼻梁上挂着的一副眼镜泛着淡淡的光，看上去极其的冷淡孤傲。
　　狗眼看人低，变色龙，高傲。
　　还有点欠揍，想赏他一脚。
　　嗯，这是陈慕然给她的第一印象。
　　小丫头虽然蠢，但看人的眼光出奇的准。
　　胡小昭微微一愣，也有些好奇。
　　努力在记忆力搜索者，却是从未有和这个男的一分一秒的接触画面。
　　这人到底是谁？
　　“我叫吴国然，是，上次新概念作文比赛的晋级名单之一。”
　　吴国然淡淡的仰着头，察觉到了陈慕然的敌意，却是半点都无所谓的样子。
　　在他的眼里，这种不学无术的差生当然不值得自己多做注意了。
　　毕竟，自己是好学生。
　　小昭摸了摸头，没有说话。
　　他也不尴尬。
　　倒是直勾勾盯着小昭在看，似乎在评价着什么。
　　过了一小会，才轻轻颔首，赞赏着点了点头。
　　“你的确挺漂亮的。”
　　“然后呢？”歪了歪头，不太清楚这家伙的用意。
　　“不是个花瓶。起码就现在来看，你还挺有才华的。”
　　小昭有点哑然无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意思就是。”
　　吴国然张了张嘴，有心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似是没有思考出合适的说辞，叹了口气，
　　“算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应该还会再碰面的。以后再说吧。”
　　说着，潇洒无比的离去。
　　撇开一旁陈慕然警惕而疑惑的眼神，咚咚咚下了楼。
　　那头也不回的模样，当就是做的一派风风火火的来，飘飘忽忽的去。
　　让人搞不清楚这家伙的思维逻辑了。
　　“脑子有泡吧？”陈慕然吐了吐舌，小声嘀咕。 
　　“女孩子，不能这么粗鲁。”
　　小昭将小丫头懒到怀里，揉了揉她杂乱的脑袋。
　　思索了一会儿，冲着那人远去的方向，眯了眯眼。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对了。”
　　“啊？”
　　“刚才有些走神，那男的说他……叫什么来着？”
　　“我怎么知道？我才懒得关注他咧，我只想关注你。”小丫头翻了翻白眼，一本正经的把肉麻话，塞到胡小昭的耳朵里。
　　————
　　所幸这一周过得就有些随意了。
　　月考结束，距离下一次考试，还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学期和上学期差不多，日子安排比较紧张，期中之后，便是期末了。
　　至于中间会不会再加一门月考，倒是众说纷纭。
　　如果按照时间去排的话，安排太过紧凑，一般的学校都是不会再强求的。
　　可祐德高中是一所不按常理出牌的学校，究竟会怎么走却就很难说了。
　　庆生会姑且算是圆满结束，听说四班的语文老师胡美兰还难得感动了一番，隔天带着一大批糖果零食到了班级，挨个的送了一顿。
　　就连他们五班的学生也收到了两三颗大白兔奶糖。
　　望着那不算精致却又略显丰厚的回礼，小昭的心底有些内疚。
　　别人是为了看美女而来，而自己呢？不也是应付张楚然的邀请，随意唱了首歌而已吗。
　　要说用心，临上台时忽然有感而发才选的这首歌，根本算不上认真对待啊。
　　要不是突然来了灵感，指不定小昭捧着吉他上去，就要开始唱那“我在马路旁捡到一分钱了……”
　　挺敷衍了事的。
　　至于那些流行曲。
　　虽然小昭喜欢听，也喜欢唱。
　　但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你要是让他上台模仿倒也好说了，可要是脸皮厚着当成自己的东西，享受别人的吹捧。
　　那实在有点……
　　接受不能啊。
　　想到这里，小昭自己就有些自嘲。
　　自己这辈子借鉴的原创还少吗？不说歌曲方面了，写文这一块上，《梦里花落》，还有参赛的稿子也夹杂了点韩老板的私活，现在反而说这种话。
　　真是自命清高啊……
　　又当那啥又立牌坊哎。
　　自己啥时候自己这么碧池了咧？
　　想着想着小昭又开始摇头。
　　不对吧，碧池这东西，不该是形容感情方面的放荡吗？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和很多女孩子保持着不清楚不出不正当关系啥啥的…… 
　　好歹自己感情这方面还很纯洁的不是。
　　这样一专心专意的人算是碧池么？ 
　　不算吧。
　　大约或许貌似是不算吧！
　　小昭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结果好巧不巧放在抽屉里的小电话响了起来。
　　想也没想接听，电话里一个委委屈的女生就传了出来。
　　“这两天也没见你过来找我，跑哪去逍遥快活了？”
　　偏偏还开着外放，特大声那种。
　　小昭苦笑，虽然这样腹诽不好。
　　可程七七那声线，总有点玩古装游戏时风尘女子对行走江湖大侠的眷恋。
　　果不其然，旁边正在忙着自己活计的梁若琳似是收到了信号一般，瞪着一双狐疑的眼望了过来。
　　“又是那个女的啊？”
　　小昭苦笑点头，心虚的厉害。
　　梁若琳就切了一声，扭头过去，像是在闹脾气。
　　程七七之前在宿舍不造而来，惹得舍友都有点怨言了，如今听到熟悉的声线，自然是没好生气。
　　“不聊了啊，有人在呢，舍友学习呢。过两天再去找你哈。”
　　胡小昭微微尴尬，哄了电话里两句，就想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199，千树万树梨花开

　　挂断电话前两人剪短着聊了一些。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刘盈盈这小妞虽然比小昭痴长一岁，但也是个大龄宝宝，聊的内容很多都是没什么用的废话，比如你今晚吃了吗，你今晚吃的是什么呀之类之类的，特有情趣。
　　恰巧小昭也是个木讷的人，她这么问，自己也就嗯嗯啊啊的答，全然没有拓展话题的意思。
　　要是换做陈慕然那样的性格。
　　估计早就把话题歪向了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呀，或者我想让你喂我吃饭这种肉麻到不行的对话了。
　　说起来，小丫头最近也不知道在哪里学坏了，天天抱着个手机刷，看完了就吃吃吃的笑，跟捡钱了似的。
　　07年，网络渐渐发达，许多梗，有意思的小文章开始在网络上开枝散叶，冒了出来。
　　随着网络的迅速发展，许多青年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精彩纷呈的大世界里，渐渐地，对现实世界的注意力却缩减了不少。
　　也是在这两年里，实体平台开始渐渐走入了下风，无论销售量还是关注度，都远不及前两年的岁月。
　　当然了，这些都是前世的剧本。
　　如果换做这辈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06年，一本《梦里花落》开始在网络上掀起惊涛骇浪，使得平静如水的网络变得不那么太平了。
　　在那个新闻匮乏的年代，许多当地电台就连村民拾金不昧个十多块都能连续播报个数十天，这么大的消息根本没理由不掀起滔天风浪。
　　于是顺其自然的，《梦里》火了，不仅是实体出版，就连网络上也屡屡浮现它的身影。
　　那一年，对于企图搞网络媒体的公司来说，无异于是一次巨大的波折。
　　流量是恒定的，碧海传媒吃去了其中的大半，那么剩下的小半分配给别的公司时，无可避免有人饿肚子。
　　如此激烈的竞争，剩下的流量，也只会被更金充沛的公司以推广的形势招揽了去，那么饿肚子的人，也就只有可能是这些刚刚一只脚踏进传媒企业，准备进军网媒的商业人了。
　　本来这群人一颗红心两手钞票，兴致冲冲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
　　结果人未进，整个网络平台的风向却天翻地覆起来了。
　　毫无例外，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赔的底裤朝天了。
　　凄惨啊。
　　却也没有办法。
　　市场风云难寻，可不是普通人就能抓住规律的。
　　而且就算你想抓。
　　就真的能准确无比的预言到，这两年之间会莫名其妙的诞生一位鬼才般的作者吗？
　　不可能吧？
　　又不是人人都是预言家。
　　毫无议论，06年是整个网络媒体最为萧瑟的一年。
　　而 06年末端，07年初，《梦里》随着完结而热度渐浅，好不容易这些网络媒体人迎来了许久不见的曙光。
　　却没想到，斜地里钻出来的黑马选手《朝朝暮暮》，又就在年初时分，将整个年度的头筹给抢了去了。
　　和《梦里》一样，这本《朝朝暮暮》也是个实体，主战场也根本不在网络这边。
　　但偏偏人家就就是要占着你的坑，不让你拉X屎。
　　气人不？生气不？无可奈何不？
　　最最关键的，还是人家赚的钱还比你多。
　　太可恶了吧！
　　别太过分啊！实体传媒的！
　　这一年，07年，许多还在运营初期的网络媒体公司，心中一致在发着这样的呐喊。
　　只是声小式微，根本没有什么人去关注他们。
　　渐渐的，经历了两两年的波折，许多熬不住的媒体人开始在网络传媒上撤资，整个平台萧条一片。甚至就连启明星一类前世红火的网络小说平台呈现出了衰败趋势，许多无人问津的小平台究竟能不能活过07年经济大萧条，都很难说了。
　　这，与前世那一派在07年时逐渐兴起，红红火火的网络发展景象，简直完全的南辕北辙了。
　　而与媒体同行完全持相反态度的，便是底下的那群读者了。
　　自打炒作事件爆料以来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约莫20多天的日子里。《朝朝暮暮》从起初的无人问津再到崭露头角，最后到被推上风口浪尖，其人气就好像坐着过山车似的一路狂奔到顶点。奔流到海不复回。
　　总之，用四个字概括就是。 
　　反响特好。
　　忽如一夜春风来。
　　这个年代已经诞生了许多网络平台，读书的，水贴的，gkd的，应有尽有。
　　咳……毕竟网络法不成熟嘛，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内容得不到制约，甚至可以说，现在的网络可真是明明白白的法外之地啊。
　　而在许多社交平台上，出现最多的便是那本《朝朝暮暮》的书评与评价了。
　　各种各样的点评普天盖垫，宛若天上的繁星一样多。乱花渐欲迷人眼了都。
　　反倒是这些平台内部推送的主张站小说或者帖子无人问津，看上去相当的可怜。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客为主了吧。
　　“《朝朝暮暮》写的不错啊，明明是少年向的杂志，居然有这么新奇的剧情。”
　　“是啊，主角脾气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不知为何就是欲罢不能啊！好想看作者一直更新下去啊！”
　　“就是，催更，催更！”
　　“楼上你是傻子吧？催更在网络上说有什么用？人家是实体小说，你不给出版社写催更信谁也不认得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作者会看到我们的评论吗？他也会上网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还是女人？”
　　“应该是个帅哥吧？挺儒雅随和的那一种。”
　　其中的一条回复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毕竟整片文章都是一种娓娓道来的风格，像是把曾经的老故事一页一页的翻给你讲，你不急，我也慢慢聊的感觉。
　　像是个上了年纪的青中年男子。
　　如果是女生写的， 肯定会在感情上更热情奔放一点才对。
　　网络上的评论一点都不规范，说着说着就开始歪楼跑题的现象实在太严重了。
　　先是聊着书籍，又开始扯到作者本人，现在居然看是讨论作者和当红的那些一线二线影星相比谁更帅？
　　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作者更帅一点好不好。
　　小昭眯了眯唇，在手机上翻阅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然后在评论区默默地打上了一行字，假装路人那般。
　　“你们可能夸得太离谱了，我倒是见过作者本人呢，大概也就是和彦祖五五开的程度。”
　　曾经的一些影星早已消失在了历史洪流里，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清楚所谓的德华霆锋是哪些哪些优质帅哥。
　　小昭也没解释，就那样深藏功与名的挂了网页，也不管有没有人对她的评价回复。
　　说起来，自打更新以来，小昭很少去关注新书的。
　　一来是黄编辑有意瞒着，二来也是实体书真的很难说差距成绩什么的，毕竟和网文不同，它没有明确规定的数据可供比对。
　　比如收藏量，月票推荐什么的。
　　咳，这不是暗示大家投票啊……
　　只是很实在的一个道理。
　　前世小昭的《朝暮》也算是扑街了，或许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她并没有觉得这本书能火到哪里去，因为是她自己的创作，而作为一个扑街作者，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出名这样的荒唐想法。
　　可是天不遂心想。
　　最近某些大型平台上的书籍评分和点评，自己也透透的看过了。
　　《朝朝暮暮》在部分十分制的点评平台上，大抵得分都在9.2乃至9.6左右，而五分制的平台上，也能摸到个5.3左右的得分。
　　挺高的。
　　哪怕是市面上一些比较火而且有票房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得分也普遍在8.2左右。
　　对比之下就能发现，许多网名和书友对于这本小说的印象不错的。
　　出乎意料。
　　没想到自己这本书居然在这个世界这么受欢迎……
　　她有些朦胧。
　　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和上个世界的扑街版本作对比，也没发现什么太过惊为天人的区别啊……无非就是文笔相比细腻了一些，稍稍改了点剧情而已。
　　为什么反响会这么好？
　　有些莫名其妙了。
　　晃了晃脑袋，手下也没闲着，思索片刻间，已经将这个周的稿子全部整理好，发送到了黄编辑的邮箱里。
　　这也是自己的周常了。
　　结果黄大叔那边似乎早早就等待着似的，一看小昭有空，立刻一通电话就拨了过来。
　　“黄编，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挺重要的事。”黄编笑着道：“少年文摘在网络上也买了主页，那里面会有不少读者留下评论，最近这两周许多内容都和你有关，没事的话可以看看，吸取精华，去其糟粕嘛。”
　　一本小说写得好不好，根本不是作者一个人能决定的。如果不摄取读者的意见，反而是自己膨胀了，一意孤行，那么这样的人终归走不长。
　　只是前两周，还一直主张将炒作的事给正主隐瞒，现如今却改变了主意。这其中的观众口风变化，就足以推敲了。
　　看来，少年文摘做的推广工作很不错，‘洗白’的也很顺利，网络上的刺耳渐渐平息了下去啊。
　　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两句阴阳怪气的异声。
　　但起码也比前两个月指着鼻子人生攻击要好的许多。
　　在程度上，已经到了可以让本人接受的层次。
　　“行，我知道了。”小昭笑笑，打算挂断电话。
　　“其实还有件别的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来着。”
　　只是这个时候，黄编却喊住了胡小昭，顿了顿，不知为何，原本喜气洋洋的语气，却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还有什么事吗？”
　　黄编还有些犹豫，顿了顿，却还是说道。
　　“小昭，你知不知道现在在网络那边，比较流行的一个词语？”
　　“什么词？”
　　“看，板，娘。”
　　“您说什么？”小昭微怔。
　　“就是和签售会差不多，你坐在台子上，来一个读者发一本小说，然后在实体书上签上你的名字之类的……”
　　电话那头的大叔一字一顿的说着，兴许是意味太过古怪了，语气都变得磕磕绊绊。
　　“具体的情况说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这两天吧，等你们燃城的周年庆搞完之后，唐总可能会去跟你见上一面，具体说一说出版单行本，还有偶像作者的种种事宜。”
　　好家伙，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蹦出了两个陌生的词汇。 
　　偶像作者，出版单行本？
　　小昭握着电话，饶是见多识广的她，都忍不住有些微怔。
　　自己的小说才刚刚30W字而已，连中期一半都没写到，就要开始搞后面这些饭圈化的推广了么？
　　不得不说这步子，也太大了吧……
　　（给大家道个歉，前面一章的‘程七七’人名打错了，实际上是刘盈盈才对，抱歉抱歉，同时写两本书人物混淆了……



200，前夕

　　其实所谓的‘周年庆’，不过是本地人忽悠外人的借口罢了
　　。
　　指的是在4月20号的这一天，全城上下举办欢迎仪式，为远道而来的游客接风洗尘。
　　之前也说过嘛，燃城本质上还是一所旅游主打的风景城市。既然要吸引客流量，自然会有许多巧立名目的促销活动了。
　　这种集体活动和后世的双11或者双12没多大区别，大抵就是故作高深的把一个没什么内涵的日子挑出来，然后冠以各种各样巧立名目的绰号。再趁着这一天，推广全城的旅馆和餐馆打折促销。
　　虽然为期一天的五折优惠看上去颇为诱人，可实际上，却是满满的销售圈套。 
　　来旅游的大抵都是远客，不可能只住一天。而且风景区的消费很多是吃喝玩乐与娱乐场所占着大头，这么一对比之下，旅店的打折反而没了意义。 
　　至于省城内的活动，花灯湖面漂之类的倒也有。
　　只是由于不在大型节日之内，庙会管理人也不可能把观光景点和一年一度喷泉开开，那一条狭隘的人行道又被各种各样流动小吃摊位所推挤着，给人一种相当廉价的拥堵感。
　　根本没什么玩头。
　　前世的小昭其实也挺怕人挤人的场所的，要是工作所迫那也是没办法，大不了硬着头皮上就是了，可要是这种没事找事的折磨自己，那他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了。
　　所以 哪怕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他胡显昭，也依然没有见识过那一年一度的空前景象。
　　倒也不好奇，无非是人挤人罢了。
　　类似的画面每年新闻报道各大景区时都有，看都看烦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
　　宿舍里剩下三人却显得异常兴致蓬勃。
　　到也难怪。
　　终日面对的书本考卷，现如今好不容易换了口味，哪怕是一场简陋的体育课，也会让人跃跃欲试吧？
　　更别提被传的隆里隆重的伪庙会了。
　　说起来，今年运气倒是挺差的，4月20的那一天刚好是星期六，学校补课告一段落，时间安排上也相安无事，甚至可以说，特别的空闲。
　　实在是糟糕啊。完全不给推脱不去的理由啊。
　　本来小昭还打算随便找个理由逃脱呢，比如我大姨妈来啦，或者我的亲戚来看我啦这种……一开口就知道，老牌体弱多病选手了。
　　可她转念一想。
　　好像今天这场集会，宿舍里的谁缺席了都可以，唯独她自己不行。
　　要问为什么的话。
　　大概就是因为，今天，刚巧是厨艺决赛的日子了吧？
　　原本被延期至2月中旬的比赛，由于和舞台方没有商议好，被迫将日子再一次延后。
　　而等到一切手续办妥之时，恰巧迎来了一年中县城最优人流量的一天。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选在当下，管理层，却也无人提出质疑。
　　一大清早，四个人收拾好了东西站在萧瑟无比的校门口，还能看到一些大巴车和电视台专用的黑色信号车上，鼓鼓囊囊塞着各种各样的器械。
　　摇臂，摄像机，各种话筒与机位，看上去高端极了，甚至还有更多高端的小道具，让这四个女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门口本该有些萧瑟的大马路上也挤满了不少人。
　　虽然还不至于堵塞，却也是降缓了不少行近速率。
　　祐德高中是在县城郊区一带的位置，却也刚好距离入城口不远，外县记者想要过来采访，这儿倒是必经之路了。
　　车水拥堵。
　　出不来，进不去。
　　附近是不少闻着名声，前来旅游的旅客。
　　本着便宜不占大傻蛋的心态，不约而同的将旅游日期定在了这两天。
　　小昭打着哈欠，脑海里浑浑噩噩的一片，整个脑门子上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在那一摇一晃，看上去精神特不足。
　　昨晚写到了兴头上，她一时半会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回神时自然睡晚了。
　　却无奈今天还得来赶场子。
　　实在是煎熬啊。
　　在车站口吃了一会儿冷风，就看到清晨远方的雾气还未散去，一辆淡黄色的车灯却照亮了幕布。
　　车厢里很空，别说学生了，就是穿校服的孩子都不多见。
　　一向嬉笑活泼的陈慕然看到小昭心不在焉这副模样，却难免有些心疼。
　　“昨晚又没睡觉啊？”
　　陈慕然一向是宿舍里睡觉最早那个，不清楚小昭的状况也难免。
　　这妞就是一没头脑加没烦恼，整天还没熄灯整个人往床铺上一趟，在那就打起鼾来了。
　　轰轰隆隆的，起初舍友有点嫌弃她吵，后来听得习惯了，每晚她不睡，别人反而没心情入眠。
　　“嗯，有点困。”小赵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没什么力气废话。
　　“哎你这样行不行啦。”陈慕然看在眼里，就有些担忧，“要不，我们三个去玩吧，你回宿舍躺一躺？”
　　这说法有点那啥，却也是为了小昭在着想。
　　小昭抿了抿唇。
　　比赛这事，自己一直没和陈慕然说，倒不是想瞒着她跟梁若琳出轨……呸，她是想说，担心慕然那个大嘴巴那天说了出去，被张志和听到就麻烦了。
　　毕竟学生家家的整天往外跑，影响总归不太好。
　　“必须要去的。” 并不打算多言，身边女孩那瓮声瓮脑的样子看上去像个闷葫芦。
　　“还藏着心事不让我知道啊。”车子上没什么人，小丫头就随手坐在了胡同学的身边，哼了一声插着腰。
　　看上去相当的不乐意。
　　不过也纯当一句调侃罢了。
　　转而看了看她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她又有点奇怪。
　　“说起来，今天不是出去玩么？我跟一沫都是轻装上阵的，你包里到底塞着什么？鼓鼓囊囊的，待会真的有力气散步么？”
　　庙会庙会，还是以逛字为先的。身上一大包东西，走路都累的够呛了，还谈什么玩性？
　　只是话音刚落。
　　坐在前排的梁若琳似乎受到了感召一样，神神秘秘扭过头来。
　　冲着身后的漂亮女生会心一笑。
　　“你不用管。”小昭也是摆了摆手，神神秘秘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索性这事无论怎么问，那都是一个字，闭口不提。
　　陈慕然在一旁鼓起了嘴。却也没什么办法。
　　一时间，只有刹车和发动机起来，在路面上来来回回的摩擦声了。
　　————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终于到了站。
　　四处的风景，从边郊地带荒芜的山林数目中过度，变成了熙熙攘攘的人头和车水马龙。
　　游客和行人不少，周末还要上班的苦逼程序员也在扎堆在红绿灯下等斑马线，剩下的一些，则是附近的商铺摊位老板和之前捣鼓着镜头的记者采访人了。
　　也不知道这群记者是不是来采访厨艺比赛的？
　　07年新闻匮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登上报纸电视，比如西家丢了钱包然后东家捡到拾金不昧这种，尤其是地方台的，很多报道都大差不差。很多时候都让小昭狐疑，是不是电视台里的人故意在杜撰一些假的报道，从而去刷业绩的。
　　假新闻嘛！
　　倒也不算少数。
　　不过眼下这番热闹，依稀记得哪怕是后世10年的燃城，都没有如此多的人流的。
　　还挺热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陆建国的建设方针在起的作用。
　　眼光看得远啊。
　　各种手段各种政策，把燃城养的这么肥肥胖胖。
　　转念一想也有些好笑。
　　曾经帮着陆建国出了两个点子，所以夸到最后绕过来，是不是还得说一说自己的贡献了？
　　“这儿变化好大。”
　　作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梁家大小姐，自然没见过这么人来人往的阵仗，捂了捂嘴巴，跟在人群里排着长队。
　　没来的时候兴奋得不行，跟出游似的。现在看着这人挤人，却是有点发怯了。
　　“要不，我们把手牵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苏一沫是个闷声儿童，这会儿却是说了个颇有建设性的提议。
　　牵手吗？
　　小昭在旁边挑了挑眉，心里头有些古怪。
　　不太好吧……
　　自己跟陈慕然也就算了，平常腻歪的惯了倒是没啥差，可你要是让陈慕然和梁若琳两人玩拉拉，这对欢喜冤家真的不会抗拒么？ 
　　下意识的，小昭扭头看了过去。
　　却发现陈慕然却置若罔闻，瞪着一双眼看向了天空，似在发呆。
　　她那个样子很奇怪，再加上颇为的漂亮，相当吸引目光。惹得旁边站着的一群外来游客也下意识扬了扬头，也学着她那样勾着脖子往天空上望。
　　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啥不同寻常的结果来，反而是把脖子给闪了。龇牙咧嘴在一旁揉。
　　“怎么了？”小昭笑呵呵走了过去，拍了拍这妞的肩膀。还以为是刚才的冷漠让这妞犯脾气了。
　　没想到陈慕然伸手朝着天空一指，停顿了一会儿，又把手指升到了小昭的面前。
　　“你看。”
　　“看什么看？”
　　“下雪了！”
　　小昭微微一愣。
　　眯了眯眼，果不其然发现纤细的柔夷上，落着一片淡淡的雪白。
　　四月份下雪吗？
　　这兆头，怕是有些不好啊。
　　07年环境污染还没有后世那么严重，各种极端天气也很少遇见，四月份的天气，春天都要过去一半了，气温普遍在20出头的摄氏度，甚至有些人都披上了短袖汗衫了。
　　比邻夏日，还谈什么下雪？
　　说是这样说，那雪越下越大。
　　本来还只是淡淡的晶莹，可随着风越刮越大，空气中白色的柳絮便变成了肉眼可见般的大小。
　　如果硬要去形容画面的话，大概就是。
　　撒盐空中差可拟。
　　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屋檐被雨水落下后的伴奏。
　　四月份已经不可能是单纯的鹅毛大雪了，雨夹雪的情况反而更多一些。
　　四周的人微微瞪大了眼，都在一旁停顿下了脚步，连队都忘了排，口中嚷嚷惊讶着下雪了下雪了！
　　还有不少更靠近外来游客从未见过这般奇景，跟个长臂猿似的挂在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晃啊晃，一边摇摆还一边大喊，“这就是雪吗好厉害好大颗好冰好凉！”
　　伸出舌头在风中站了一会，又道。
　　“但是，好苦！还很咸！”
　　小昭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可从未瞧见燃城四月飞雪的景象呢。 
　　更何况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上台了。
　　两者联系在一起，总会让人多想。
　　“这是祥瑞！”却是一旁的陈慕然同志一本正经的出了声，科普到，“因为古人说过一句话，瑞雪赵丰年嘛。”
　　那个摇头晃脑的样子拉长了音调，活脱脱一教书先生。
　　像是把毕生所学都给用上了似的。
　　只是这都07年中旬了，还兆个什么年？2008年么。
　　“嗯，对，你说得都对。”啼笑皆非的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打算刺激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去说。



201，狠话

　　那厨艺大赛的展子，设立在市中心广场的一家站台上。
　　镂空的，一路走来还有各种各样售卖小吃与纪念品的摊位，看上去像是那种大百货举办活动的周年演出一样。
　　相当的热闹。
　　只是时间安排的话是从下午一点才正式开始，距离这会儿的上午八点半，还足足有三四个小时的间隔。
　　虽然来的比较早，可要是涉及到化妆上台做造型的准备等等，却也算得上是紧凑了。
　　而且说不定还需要接受采访啥的，或许还会有垃圾话环节，更是耽误时间。
　　你问‘垃圾话’是啥？
　　不是很多比赛前都有放么？选手之间互放狠话，增添节目效果。
　　比较著名的就是某些电竞节目或者小型举办运动赛事，通常都是比赛双方的队员站在镜头前一边笑着一边耀武扬威。
　　当然，都不是有意去找茬的。
　　就是图个矛盾激发点嘛，让人看得更有味道一点。
　　比如，“XX队没什么好研究的，二级抓下就完事了。”
　　或者明明是当天的淘汰赛，却站在镜头前说，“我已经在研究明天的对手了。”
　　都是曾经那个年代的名言佳句。
　　挺羞耻的。
　　起码对于小昭来说是这样。
　　设想一下她接受采访，站在镜头前去说这些有的没的，恐怕光是看着明晃晃的打光灯都要晕了，还谈什么放肆，还说什么狂傲？
　　叹了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出去。看了眼手表，时间不知不觉朝着九点钟跑了。
　　小昭就寻思着，是不是该去那后台报道一下？  
　　“肚子有点疼，我去一趟厕所？”张了张嘴，本来打算借着这个理由开溜的。
　　“要不再逛一逛吧？”一旁的梁若琳却忽然插了进来。
　　她那个样子微微笑着，看上去从容不迫。
　　胡小昭微微一愣，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
　　索性这厕所也不去了，四个人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起早的摊位开始烹制起早餐和一些比较好做的小吃了，淡淡的香味弥漫，却没有勾勒出四个女生肚子里的馋虫。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呐。
　　东西虽然好吃，可却和学校餐厅里的菜色重合了，天天吃着一样的东西，哪怕再有胃口也不可能开怀吧？
　　这或许也是许多旅游城市，本地居民哪怕再有优惠，也不可能跑去参观的原因之一了。
　　看都看腻了，吃都吃烦了，根本不可能提起什么兴致。
　　对不？
　　毕竟所谓的特色小吃，大概率也是当地人吃到吐的一种美食儿。
　　“这样真的好么？”
　　走在前面，趁着两个小丫头在摊子上挑选面具的功夫，小昭轻轻拽了拽梁若琳的手。
　　自己不是去上台表演，也不需要对台词或者调弦，自然不需要太过提早报到，可毕竟是比赛，迟到了，总归不太好。
　　前世自己算是个宅男，除了工作以外根本就是两点一线的在活。
　　而宅男的性格就是木讷，墨守成规，害怕打破了规矩。
　　让她耽搁，总有一种负罪感。
　　“主要是今天好不容易能和沫沫她们一起出来嘛，想多陪一陪的。”梁若琳扭过头来，看着小昭。
　　倒也的确。
　　去了更衣室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了，比赛结束起码是下午两三点，这么长的时间里，根本没法再去玩什么东西，很有可能比赛完了就匆匆忙赶回去了。
　　毕竟晚上还有晚自习，从市中心赶往边郊，一个多小时的车子是免不了的，这样一算的确匆忙。
　　“更何况，小昭这么漂亮，哪怕不化妆，不做造型，上台也一样很吸引眼球吧？”梁若琳眨了眨眼，好看的嘴角咧出了一抹笑容，“而且我和我爸通过话了，你不是不喜欢那个评委嘛？他已经到场了，现在去，大概率有几率和他撞上见面吧。”
　　说到这里，梁若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应该才是她心底的想法。
　　小昭天分是不错，而且那外县来的曾师傅对她印象也颇好，如果两边谈得来，很有可能对方，会动起引渡弟子的念头。
　　面对一块璞玉，没有人会不心动。
　　可是，如果真的专攻烹饪的话，小昭未来还会不会继续在佑德上学，就真的很迷茫了。
　　想到这里，梁若琳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满与淡淡的敌意，对着那位声名赫赫的评委桑。
　　这就是所谓的独占欲吧？很奇怪的一种情绪呢。
　　正因为如此，一旦想到小昭会收拾行李与她们宿舍渐行渐远道别的画面，她打心底里泛起了一阵酸涩。
　　所以她才担心，不愿意小昭和他碰上面，当然了，这种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个是参赛者，一个是评委，两人交流的机会实在太多太多了，她的做法说是庸人自扰也不为过。
　　倒也不能说自己断了小昭的前途，毕竟梁家老爹也有招揽胡小昭当上门女婿……咳，是关门弟子。
　　开玩笑！
　　论平台，论发展，作为一届地头蛇的梁家餐饮，还真就不遑多让了。真要认真起来做推广，一颇有声誉的老人家而已，哪有财阀分量大啊？
　　嗯，虽然从某些程度来说，梁家企业还算不上真正的财阀。但起码规模上来说，也已经不遑多让了。
　　“那好吧。”小昭倒是无所谓，其实老实说，那位声名赫赫的评委自己已经忘记了大名，就这么贸然碰上，大概率是要尴尬的。
　　试想一下，两人就这样木愣愣站着，旁边是灯光闪烁和评委，然后小昭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开门见山：“大爷贵姓？”那场面，得多瘆人？
　　“是吧？”眼看小昭不反对，梁若琳就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面庞挂着淡淡的红晕，这么一咧嘴，更是显得清脆动人。
　　看上去竟还有点被男朋友哄着开心了的女票似的小幸福。
　　真是个笨蛋般的笑容。
　　“小昭你快过来看！这里居然有卖金鱼的哎！游啊游的看上去好美味啊！”
　　旁边传来了陈慕然傻不愣登的呐喊。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卖烧烤架的！”
　　“来了来了。”
　　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就这样，一行人在庙会上逛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是在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入座了一家餐馆，照着菜单点好佳肴，眼看时候到了，小昭这才摸过电话，假惺惺的打了一通，然后站起身，颇为叹气的冲着陈慕然解释道：“我老爹刚好在附近，喊我过去一下，说是有事要找。”
　　“昭昭不认得路，我陪她一起去。”
　　梁若琳心有灵犀的占了起来，和小昭对视点了点头。
　　陈慕然在一旁微眯眼，总感觉这俩人从早上开始有古怪。
　　“要不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这坐着，午饭都点了，不能浪费呀！”
　　说罢，两人二话不说，仓促的离开了现场。
　　看着他们两个匆匆忙忙的样子。
　　陈慕然暗自捏了捏拳头。
　　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
　　……不会是出轨了吧？
　　应该不会……
　　不开玩笑的说，陈慕然对自己的性格，还有美貌，还是颇有自信的。
　　……
　　而两人急急忙忙赶到了后台。
　　和小昭预料的差不多，这会儿，整个后台的地方已经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采影设备。
　　还有话筒，收音器，各种悬挂的横摆的摇臂与脚架都摆放着，错落有序，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极其的有气势。
　　毕竟是斥资破百万的活动，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次不小的投资了。
　　无论怎么说，推广肯定得做到最好。
　　后场的大门处悬挂着一架门帘，时不时有不认得面相的陌生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胸前方都挂着一叠工作牌。
　　那张师傅还是李师傅的已经到场了，正在接受着隔壁电视台记者的采访。
　　虽然在赛场上，那老人家喜怒不形于色，甚至看上去有些高傲。可在接受采访时，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在这个年代，名声就等于金钱。而想要好的名声，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设必须要塑造出来的。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那是傻子吧？
　　那老人家的旁边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位厨师，都穿着白色的高端厨师服，微挺着背脊，看上去气宇轩昂。
　　其中一个尚且是普普通通的面向，至于另一个则是眉脚林立，五官刚毅，轮廓笔挺，看上去颇有明星范儿了。
　　挺像谢霆锋的。
　　……嗯，也挺像自己的前世。
　　小昭在心底比对了一下，然后极其的不要脸！
　　“小姑娘你是谁啊？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她宛若个电线杆似的杵在门口，那样子极其的碍眼，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负责秩序的工作人员就跑了过来，皱了皱眉。
　　声音听上去很大，或许是被各种准备烦腻的早就起了脾气，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赶紧回去行不行？这儿在比赛呢，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没点规矩！连这种后场都敢乱跑，也不怕把生意给搅和了？这可是大投资！”
　　这次比赛，请来了不少赞助商和宣传媒体，说是一次大投资也不过分。 
　　小昭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解释。
　　一旁的评委桑刚好听到了动静，扭头看来。
　　霎时间，本来还老神在在的笑容，一下子瞪大了眼，然后撂下了手里的话筒。
　　“哟，小昭！小昭来了！”
　　他摆脱了旁边媒体的束缚，风风火火的走了上来。
　　堪称一个虎虎生威。
　　也难怪他这么激动。
　　上次比赛的印象可深刻着呢，那一盘‘黄金开口笑’，不仅让在座的那两三个评委在味觉上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回忆，又让多少在场观众，难以忘怀？
　　所以，他很想知道。
　　这一次的舞台上，这位看上去就相当年轻的漂亮女孩，究竟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听到他这么一介绍，那些采访的记者先是一愣，然后忙不迭将话筒送了过来。
　　“这就是上次比赛的那批黑马吧？”
　　“小昭？她叫做小昭么？”
　　“看上去好年轻……”
　　“小妹妹，看你还穿着校服，还在上高中么？”
　　呜呜喳喳的一片 ，镜头都快要怼在脸上了，哪见过这般阵仗的胡小昭同志当场就发起了懵。
　　而她身边，刚才那个还在刁难她的工作人员，这会儿却陷入了尴尬。
　　原来她也是比赛人员么？
　　而且势头还挺汹汹的样子？
　　就连曾老爷子也给了三分薄礼啊。
　　这这，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
　　“好了好了，小昭她还是个孩子，还要适应一下，先让她去化妆吧，待会准备登台了。”
　　倒是一旁的评委桑瞧见了女生的古怪，笑呵呵站出来解了围。
　　得了口谕的小昭这才如释负重从旁边溜走。
　　恰也在这时，记者又开始欲求不满起来。正扶着话筒，将口风对准了另外参赛的两位厨师。
　　“马上就要比赛了，请问你有什么宣言要对你的对手说吗？”
　　感情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之前还在腹诽垃圾话，没想到这儿就真的用上了。
　　只是和自己以往在电视上看的不同。
　　那一位面容颇为英俊的男子，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是对着镜头眯了眯眼，以一种特别高傲的态度，在那摆起了谱。
　　“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次比赛只会是我赢。”
　　简洁明了，却又杀气十足。
　　完全不符合调动气氛的台词。
　　“看来张连选手是势在必得啊。”记者微微有些尴尬，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那您对这次比赛的对手，有什么评价呢？比如，刚才那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
　　这是某种引导。
　　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厨师， 一向是话题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很容易带起热度和流量。
　　镜头前颇帅的男子微微一沉吟，却是皱着眉出售打断了她的提问。
　　“请不要这么说。”
　　那一双手正立在镜头前，看上去格外的不近人情面，一如他的主人那般。
　　“我觉得，一个尚在读书的外行女子，并没有什么价值和理由让我开口对她点拨。这样的做法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并且，也是对我这个专业人士的侮辱。”
　　倒是孤傲。
　　仅仅一席话，就将两人的身份与地位，用一条明暗交界线隔开了。
　　毕竟‘点拨’这个词，一向用于前辈对后辈的执教。
　　而在同台竞技中，堪称戏谑。
　　这一席话说出来，整个后台就有些发冷。



202，会说话，就多说点

　　更衣室里。
　　小昭先是看了看四处没人，然后才放心的将外套脱下，把曾经那一件厨师服拿了出来。
　　面前是一个圆形的落地近，边缘还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看上去雍容华贵，不失典雅。
　　望着镜子里那一张纤细的人影，镜子前的人儿却没来的有些陌生。
　　重生两载，她还是没习惯这句惊人天然的胴体呢。
　　她眯了眯眼凑近，然后一只手垫巴在下巴上，忽然有些不自在。
　　“好像，有点高低肩？盆骨也有些前倾啊……啧，胯看上去也有点大。”
　　怎么越说越少儿不宜了？
　　没情趣的木头不愧是木头，饶是如此靓丽多段的身姿，也能杠点毛病出来。
　　相当的毁气氛。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盆骨前倾有啥坏处吗？会不容易生孩子吗？生孩子的感觉是不是和拉稀肚子疼一样？那种疼痛和大姨妈相比哪个比较厉害啊？两个女生能生出孩子来吗？是男孩呢，还是女孩？
　　不对，好歹是一个大男人，乱想这些莫名其妙的是打算干嘛啊？
　　镜子前的女孩子微微有些发怔，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了陈慕然的大头照，整个脸颊都散发着淡淡的烫度。
　　“我在乱想些什么！”
　　怃然的坐起身，将头发抓的东一撮西一块。
　　恰也在这个时候，脑海纷飞，屋子外的大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
　　听得动静，她忙不迭回过神来。
　　眼神不善的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是谁！关门！滚！”
　　语气简洁明了，似乎把门口的人当成那些个不速异性去对待了。
　　没想到回应她的，却是一声轻笑。
　　小昭微微一怔，放了下来。
　　却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油头粉面的男子。
　　而是一个颇为漂亮的干练女子。
　　身穿着工作服，胸口还挂着一幅工作证。
　　小昭视线不错，眯着眼就能看到那位颇高一头的大姐姐，其职位是化妆师。
　　“安啦，这是女生的更衣间，你还担心被外面男生给看到啊？”那过分警惕的样子让那位大姐姐觉得很好玩，摆了摆手，没有半点火器，甚至主动安抚道。
　　转而自来熟的将旁边的椅子推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喏，换好了衣服就赶紧坐下吧。”
　　“坐下，是要干吗？”上下看了看，胡小昭却一下子有点没回过神。
　　“给你化妆啊？还能干啥。”那化妆师说着，一本正经在那端详起小昭的脸蛋了。
　　倒是挺漂亮的嘛。
　　做菜的橱子什么时候也要考究颜值了？
　　今天刚来了一不可夺得的钻石王老五大帅哥，没想到最后一位参赛者，也是一颜值惊艳动人级别的小仙女。
　　难道他们燃城都是些屈指可数的俊男美女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然你就这样上台啊？长得挺不错的，可要是不化妆，信不信舞台的舞台的灯光把你照成女鬼？”
　　小姐姐相当的健谈，眼看对方没动静，又是笑着反问道。
　　干这行的，和小昭性格完全不同，根本闷不到哪去。
　　舞台的灯光很刺眼，如果不涂点粉，整个人的脸色都会变得很苍白无力，像是刚才坟地里爬出来一样。
　　小昭微微一愣。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就没了抗拒的借口。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巧巧的坐在了位置上。
　　只是那咬牙瞪眼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好像待会上台要把自己煮了去似的。
　　说来也是啼笑。
　　重生前，自己是一男的，重生后，她虽然是一女的，却在很长一段时间，不算漂亮。
　　这两种类型的人，倒是和化妆品属于绝缘关系的说。、
　　哪怕是宿舍里，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偷偷用一些陈慕然的护脸霜罢了，和男士洗面奶摸上去一个触感。
　　眼下，也算是自己头一次接触这类化妆品了吧？
　　究竟会被搞得怎样五颜六色？还真是心底没什么底。
　　兴许是有些欣赏怀里这妞羞涩的模样，那化妆师被逗得呵呵直笑。
　　“脸蛋子真红，都不需要上粉底了。”
　　直到身前的女生快生气的时候，她才挥舞起刀叉。
　　于是 整个屋子，也就只传来了阵阵摩擦的声音。
　　————
　　不得不说。
　　厨艺决赛的规模颇大，涉资也很广泛，不仅将外县的一些电台请了过来，场地的挑选也很有讲究。
　　就连化妆师的手法也颇为专业，一看就很有道行。手上的力道不轻不缓，摁在脸皮子上若有若无，跟做按摩似的，颇为舒适。
　　时不时还能感觉到一阵毛刷在脸上摆布的异样。
　　小昭微眯着眼，不知不觉间竟打起了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才听那人轻轻一拍手。
　　“整理的差不多了，你真眼看看吧。”
　　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嘤咛一声，轻轻眨了眨眼。
　　就看到，镜子里，那一张精雕玉琢的轮廓，异常的漂亮，却也格外陌生。
　　腮红粉底，还有各种各样数不胜数的化妆品堆砌起来的美丽，的确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白皙的皮肤更显光辉，长长的睫毛也愈发有神。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这张脸却惊艳得有些过分。
　　当然，也陌生的有些过分了。 
　　就好像换了个头似的。
　　要不怎么说四大邪术呢？国内的化妆术，的确担得起之首的名号啊。
　　“真漂亮啊。”饶是那站在身后的化妆师也不免微酸，想要伸手在那手感很好的脸颊上捏一捏，却又担心捏坏了新妆，没舍得用力。
　　“要不，我再帮你修修头发？”
　　小昭的头发挺长的，但不怎么喜欢打理，许多地方都龇牙着分叉。
　　虽不算难看，但起码今天上台，镜头底下拾掇拾掇总归不是好事。
　　想来也有些天人公愤。
　　这发直，这妆眸，明显是天仙级别的，可她的主人貌似并不爱搭理，导致了发梢枯黄，甚至还隐约有些脱发的嫌疑。
　　暴殄天物啊。
　　怎么自己的条件就没这么好捏？
　　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孩子耳后的轮廓，淡淡的温度，搞得小昭背后一阵酥麻。
　　“开始搞吧，距离上台还十分钟，我们动作快点，应该够的。”
　　化妆师也是好心，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有点急躁，摆了摆手，没让她强行加戏。
　　“我就喜欢鸡窝头。”
　　“你这个人啊……”化妆师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还想说点什么。
　　小丫头已经站起了身，道了声谢，快步离开了这一方小角落。
　　屋子外，渐渐响起了噪音。 
　　从后场里走了出来，这儿距离舞台还有一条场唱的隧道，里面各种各样的设施都有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和舞台剧不同，这儿的道具大抵不是塑料或者泡沫，而是一些常见的备用食材。
　　鸡鸭鱼肉，都是去毛未切的，虽然没焯水，可这种简单的材料却也琳琅满目。
　　还有一些来来回回四处奔走着的工作人员，胸前都挂着牌儿，比如场务音乐之类之类的，还有灯光师，掌声师。
　　各种都有。
　　好巧不巧， 小昭倒是遇见了刚才那个还在怀疑自己身份的工作人员。
　　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原本还在和旁人高谈阔论，不知在购置着什么布局，看样子在剧组的官职，他还挺大的。
　　只是在小昭漫不经心的路过时。
　　一行三人的目光，就不禁被那一道精致优雅的身形给吸引住了。
　　怔了怔，目光不受控制的飘来。甚至连嘴巴里的高端阔论都跟卡住了音节似的，突兀停在那，显得异常怪异。
　　“真漂亮啊……”
　　“她是这次比赛的参赛者之一？”
　　“对，叫做胡小昭。”
　　三人好奇，聚再一起谈起来了。
　　说着，语气古怪。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参加选秀呢。
　　那起初刁难小昭的男子一言不发，表情却有点小后悔。
　　如果刚才自己语气不那么冲，没把她当成外来的可疑人员就好了。
　　这会儿肯定被人记恨了吧……
　　现在再收获好感度还有机会吗？
　　可惜啊。 
　　就在他暗自腹诽的时候，一旁等候多时的电台记者也围了上去，将女孩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好你好！我们是飞象娱乐电台的。”自报完了家门后，那为首的记者就把话筒一个劲的往女孩嘴巴里塞，“请问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被问及的女生古怪挑眉。
　　这提问咋那么古怪呢？就好像被人赃并获了似的， 要小昭说被捕感言。
　　“说什么？”
　　“就是对这场比赛的期望啊，还有跟对手的一些宣言什么的，反正随便说一些？”
　　那记者炸着一双眼望了过来，神色闪烁。
　　这姑娘生的这么漂亮，在人群里这么一站就是妥妥的焦点，能采访到她，想必关注度必定不低吧？要是再来点爆炸性言论，炒一炒热度，捧红了对方，岂不是整个频道都能鸡犬升天？
　　“感言啊。”
　　小昭摸了摸下巴，却有些为难。
　　自己就是一平易近人的性格，真要喊她撂狠话，那还真就挺困难的。
　　毕竟她本善良啊……
　　“那就大家一起努力吧，争取都能做出理想的菜肴来？都取得好成绩？”她挥了挥拳头，鼓舞着士气。
　　这样的发言自然是不合格的。拿着话筒的年轻女子皱了皱眉。
　　本来他们电台就是一小众，想要积攒流量，肯定得制造冲突，结果你一句大家一起努力就给打发了，这是打算糊弄小孩子呢？现在小学生写作文都不兴这么笼统的对白结尾了吧？
　　“您可能会错意了吧？”那记者说着，强笑一声，给身后的大高个示意了一番。
　　紧接着高铁塔走了过来，将仪器稀里糊涂的一顿按，又把镜头交给胡小昭去看。
　　就看到镜头里站着刚才那个颇为帅气俊郎的年轻厨师，在问及开赛宣言时，说的一番话却相当的刺入骨髓，阴阳怪气。
　　什么外行啊低水平啊差劲啊，不配同台竞技一类一类的，相当刺耳不中听。
　　刚才小昭进屋脚步匆忙，倒是没听得后台外发生的动静。
　　如今眯着眼睛瞧，看完了全程，却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
　　“这才是宣言，您要不借鉴借鉴，说一段差不多的？”
　　小孩子都喜欢争一口气，争强好胜是他们的心思，异常的好懂。
　　本来那小记者是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打算拿竞争对手的话激一激，好让面前这姑娘也整点绝活来。
　　只是没想到，胡小昭插起了自己的腰，面露难色，沉吟片刻。
　　忽然道。
　　“他好像，说的也没错哎？”
　　“哈？”
　　一群记者和摄像都为之愣住了。
　　没错？
　　什么不错？
　　那些话虽然不说喷人露脏，但也是相当难听的贬低了，结果现在正主听着了，却一句‘不错’就给打发了，甚至还颇为认同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心气？
　　窝囊也不是这么窝囊的吧。
　　“就，外行啊？你看我的确是嘛。”说着，小昭周身转了一圈，微长的大马褂，竟转出了长裙的飘逸。
　　“年纪这么轻，又这么小，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老道的内行呢？”
　　这句话可把那年轻女记者的嘴巴给堵住了，憋了半天，却憋出这样一句嘟囔：“您可一点都不小。”
　　话里话外有些歧义，也不知指的哪个方面。
　　小昭轻轻笑了笑，倒是顿住了口气。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样了，我也说句差不多的好了。”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您想说什么？”
　　“你们就告诉他，让他会说话就多说点，我们台上见真章。”
　　小昭只是笑笑，一如既往的飒然。
　　那年轻女子却微微一涩，总觉得这句‘会说话就多说点’，带了点阴极阳怪气的讽刺，可自己想要解析，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刚想再探讨点什么的时候。
　　场上的主持人，已经吆喝起了最后一位姗姗来迟的比赛人名字。
　　“请参赛者胡小昭，赶快上台！”
　　从茫茫多的镜头前回神。
　　小昭摇了摇头，终于找到了个好借口，潇洒抽身而去。
　　PS:悼念那些负重前行的英雄们，生者坚强，逝者走好，望国泰民安。致敬，伟大白衣天使们。
　　……



203，比赛

　　比赛的场地是会展中心正中央那块大展子，露天的，这两天气温上升，本来也不感觉到冷，没想到这会儿看是下起了雪，整个展厅的氛围都有些瑟瑟发抖。
　　但人流量依然超多，这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四周前来凑热闹的观众和记者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雪花飘下。
　　每个角度，不同方位，都是灯光闪烁，各种各样的镜头通过摇臂晃荡，每个位置的上方还有一个收声器。就是那种又黑又大又圆的东西挂在脑门子上，特有压迫感。
　　小昭微微有些局促。
　　本来只以为是一场规模颇大的比赛而已，却没想到整个场面的布置已经和电台节目不相上下了。
　　镜头越多，就越代表了自己手下的细节，会被无限放大。
　　倘一不小心若出了错……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那些坏的方面去想。
　　而台子底下，梁家大小姐凭着自己老爸的手段，提早和主办方要来了一个靠近前台的位置。
　　此刻正满脸放光眼神紧盯，视线寸步不离自家小舍友，拳头攥的绷紧，妥妥一后援团样。
　　目光虽冷，却给台上的小昭难得的些许安然。
　　“欢迎大家来到燃城三年一度的厨艺比拼决赛现场！相信上次的比赛给大家带来了深刻的印象吧？不过不用惊讶的太早，这一次决赛，肯定会比上次还要来的更加下饭可口！”
　　主持人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年龄不大，很是健谈，面容熟悉。依稀记得，这辈子在电视上也看过这人出场，倒是在当地台很有名气的一个主持人。
　　选手席上站着四个人，小昭是最后一个到的，姗姗来迟，至于剩下三位，大约都是男人。
　　其中一个年级挺老的，面庞上挂着皱纹，神态也挺憨憨，像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大老粗儿。
　　上次比赛中，他的菜肴做的最可口也最香气扑鼻，却因为外观不好看，是四个晋级名单里的分最垫底的。
　　说白了，就是吃了没眼见儿的亏。
　　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穿着大白褂，不卑不亢。
　　虽然面相不算普通，但与右侧那一位英俊倜傥的青年美男相比，却又逊色不少了。
　　果不其然在小昭尚未登台的时候，台下许多观众的目光，尤其是女观众和女记者，都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对方。
　　听说那个长相俊俏的男子名叫张连，是外省的某位高星大厨，荣誉前缀连起来能环绕地球三圈，拿过的奖项更是数不胜数。
　　很可怕的一个人。
　　成就无限大啊。
　　而且还如此年轻。
　　有点像那些爽文小说里的主角了。
　　比如萧炎，也比如默不作声的林动啊之类之类的。
　　再加上那颇为帅气的面貌。
　　的确算得上是钻石王老五。
　　只是这一切窃窃私语在小赵登上舞台后，顿时消散于了无影无踪。
　　原因无她，她漂亮，实在太漂亮了。
　　精致的眼眉，似笑非笑，却偏偏带着一种淡淡的魅惑，勾人心弦。
　　平日里的小昭大抵也就是一校花级别，在路边被人瞧见了，顶多是吸引吸引回头率，多看两眼罢了。
　　可被那专业化妆师的一番摆弄，她就好像换了个气质。
　　祸国殃民。
　　如果那权倾朝野的妲己再世。
　　怕是也不过这番了吧？
　　坐在评委席的曾师傅远远翘着，微微的有些发怔。
　　半年前，这姑娘虽然也挺漂亮的，可也没现在这般妖艳吧……
　　台下的窃窃私语忽然有些收敛不住。
　　那主持人没有办法，只好提高了嗓音，将那些外场人的声音给覆盖了过去。
　　仔细一听，全部是关于到场人的介绍的。
　　比如参赛人员，比如评委，再比如金主爸爸之类之类的……很是复杂笼统。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那张连来历颇稿，就连主持人都在对他浓墨重彩的介绍。而对于剩下三位，青年男子次之，小昭第三，老男人最后。
　　而转到评委席上，曾经那个对小昭颇有好感的评委也占了起来，笑呵呵的接受着旁人握手示好。
　　“这位是曾师傅，来自外县城声名赫赫的美食家，也是一代厨神！”
　　他的前缀也是啰啰嗦嗦的一大串，仔细一听，和那个张连的竟是不分上下，甚至还有不少重复的名号。
　　看来是长辈与新一代的关系。
　　小昭眯了眯眼。也是有些明悟。
　　“原来那大叔姓曾啊……”
　　贵人多忘事小昭同志，自然早就把那人忘记九霄云外去了，不然为啥之前见面不敢打招呼呢？不就是怕两边都尴尬么。
　　开幕式一向是整个节目最为无聊的一个环节。
　　简简单单的介绍完各个嘉宾，已经快过去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了。
　　接下来的内容才真正留给在场的选手。
　　就看到在四个小姐姐的引导下，站在席位上的四人分别朝着四个角落的大理石案板上走去
　　后台的幕布被拉起，四个工作人员推着一篮大大的菜篮子，将素菜荤菜按照不同的分类堆叠在案板上，与桌子旁。
　　随后，排头的led灯旁，忽然落下了两道布条。
　　左联是主题两个字，右边则是大好河山这个成语。
　　虽然对仗一点都不公正，但仪式感却被拉满了。
　　而正中央摆放着的那个一人高巨大沙漏也被工作人员缓缓倒置，一粒粒微小的细沙，从中间的孔眼缓缓流淌而出，象征着飞速流过的时间。
　　怎么回事！一哈子感觉好紧脏！
　　跟小当家似的！
　　特激情，特飞扬！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整，为期一小时！比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着，豪气万丈，大手一挥！
　　话音刚落！
　　那些个起初还站在舞台上的，不卑不亢，而又带了些睥睨的孤傲人影。
　　迅速抓过一旁的材料，按在了案板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
　　杀气腾腾！ 
　　————
　　索性场面上的气氛就这样热火朝天了起来……才怪。
　　做饭总归是挺无聊的一件事，毕竟要闷不做声，还要一直比对调料的用量，稍微多放了一些或者少放了，都会引起口感上的巨大差异。
　　简直是慢工出细活。
　　这种情况又有谁能嬉笑得出来？
　　所以和动画片里演的不同，舞台上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种沉闷，古怪的紧蹙。
　　为了暖场，自然而然就必须要那主持人站出来了。
　　“场上的选手都在各自努力啊！”
　　就看那主持人微微一笑，说这些笼统的客套词，镜头转啊转啊，就转到了小昭这边。
　　兴许是因为她是四个人中唯一的一点红，或许也是因为其年龄最小，阅历最轻，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焦点第一个放在她的身上。
　　“小妹妹，你在做什么呢？方便不方便简单的介绍一下？”
　　那主持人拿着话筒，在那循循善诱。
　　然后小昭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顿了顿，吐着两个音节，又继续埋头。
　　“做鱼。”
　　简洁明了，声线慵懒，凭生一种无趣和懒得被打扰。
　　这小姑娘，挺没有情趣的嘛。
　　那主持人有些无奈，还是没打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流量口。
　　“那么具体是怎样的的一条鱼呢？” 
　　“是，你们节目组送来的鱼啊？”
　　女孩有些奇怪，再次抬起了头。
　　扑闪眨这自己那一双眼睛，看上去天真极了。
　　“还能是哪儿的鱼，我自己又不会去江里抓。” 
　　“……好的吧。”
　　这样的回答吗，似乎也没错。
　　主持人却是彻底无语了。既然对话进行不下去，那就只好把指挥着镜头看向别处。
　　身旁不远的位置是哪个燃城本地人周师傅，面相木讷，这会儿挥舞着刀叉却虎虎生威。身材颇为壮硕的他，整个人整的跟一尊黑铁塔似的，极其压迫力。
　　搞得那主持人问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不敢走上前去，生怕惹着别人的不高兴。
　　“那个，师傅，方不方便？”
　　“不碍事不碍事！”却没想到这黑铁塔似的周师傅倒是挺健谈的，笑呵呵直起了腰，把那主持人引到了案板上前来。
　　“我做的这道菜，叫做砂锅羊肉汤！”
　　挺实诚的一个菜名。 
　　用的是砂锅，炖的是羊肉。
　　一点不做作。
　　葱姜蒜，味精，花生油，种种种种都是很常见的食材。
　　简单的去腮戏精鱼羊肉后，便已经进入了下一步。
　　锅置火上，油底花生，待油热，放入羊肉，煎至两面金黄……
　　再放入葱姜蒜去腥，铺上八角香叶噔噔噔，又是差不多的步骤，然后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朴实无华啊。
　　没有太多的刀工技巧，也没有所谓的摆盘。
　　看上去和大杂烩差不多。
　　倒是和燃城人朴实的性子，完美展现了出来。
　　虽然说主题可以与‘海鲜’有关。
　　但你哪怕做别的菜色，只要好吃，也依然会有夺得头筹的可能。
　　黑铁塔是燃城本地人，这儿的吃食本就更倾向于牛羊肉一些，周师傅经验老道，真要取舍的话，与其拿捏不稳的坐鱼肉餐，还不如将最擅长的拿手绝活表现出来更好一些。
　　一来二去的，就变成了羊肉汤。
　　这样的锅底煲汤是很容易散发香味的。
　　没过一会，整个展台首先飘散出味道的砧板，便是周师傅这一桌了。
　　台下的观众无不勾头，流水，以为妙绝。
　　“好香！”
　　周师傅憨憨一笑，搓了搓手。
　　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半点骄傲。
　　“那我们来看一看，接下来的选手又在做着怎样的菜肴吧？”好不容易走完了一遍正式的流程，主持人心底暗自放松，拿过了话筒。
　　结果，就在他示意着摄像机扭头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刚才胡小昭那一桌上。
　　本来也是无心一瞥，结果看到那砧板上的异样，他不觉瞪大了眼，快步走上了前。
　　嘴巴张的大大的，像是瞧见了那般不可思议的事情。
　　“请问这位参赛选手，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声音颤抖。
　　就看到，刚才还被小昭精心处理的那一块鱼肉，这会儿却像是弃儿似的，被无情地扔到了角落。
　　而现在，小昭的怀里，则捧着一个和周师傅一模一样尺寸大小的砂锅。
　　正在往里面加着些葱姜蒜的调料。
　　旁边则摆着一条长长的去骨羊肉块。
　　这事出反常的场面看上去诡异极了。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小昭已经咧嘴一笑，轻轻将那羊肉在镜头前展示了一番。
　　“我在做砂锅羊肉啊？有什么问题么。”
　　主持人就有点欲言又止，“那你刚才的鱼……”
　　“临时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行，倒是行……”
　　主持人的回答就有些艰难。
　　这样说这，一双眼却还是因为诧异，而瞪得大大的。
　　行倒是行，可你这种做法，尤其还是在比赛，是不是有点，太过不妥吧？



204，别辜负

　　这算什么？
　　抄袭吗。
　　而且是当着人家的面，把别人做好的菜肴，抄到自己的盘子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挑衅啊。
　　虽然‘砂锅羊肉’这道菜也不算陌生，全国各地都有吃，更不是那黑铁塔的原创，而这种借鉴了创意的做法，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构成真正意义上的抄袭。
　　可不为何，就感觉怪怪的，就感觉好像刻意针对你似的。
　　一种登鼻上脸的唐突感在悄悄弥漫。
　　那张明晃晃的脸蛋本就很吸引目光，突然爆了个意外，难免让不少人诧异。
　　目光闪烁。
　　好在群众还是很有素质的，虽然意识到了古怪，并没有窃窃私语。
　　主持人有点尴尬，摸了摸渗出了汗水的额头，强行在镜头的烘托下咧嘴一笑。
　　然后假装爽朗的转过了头。
　　“好的，接下来，看看第三位参赛作者！”
　　说着，朝着旁边那一对年轻的男男，走了过去。
　　左侧是那个面相普通却也气宇轩昂的男生，至于右边那边，则是大名赫赫的张连。
　　主持人拿过话筒，示意着摄像机冲着左侧面向普通的男子砧板上一顿扫。
　　霎时间，案板上的细节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了。
　　那是两条切得有些细碎的鱼，鱼肉和鱼骨已经被高超的手法给分离出来了，至于砧板上处理着的，则是一团团拳头大小的被捏好了的肉团。
　　‘这是什么？’
　　心中好奇，下意识问了过去。
　　那年青年男子却是和善，抬了抬眼皮，语气悠然。
　　然后伸手就将那四团肉块分别指给了评委看。
　　“这是鱼鳃，这是背鳍，这是侧腹，这是尾鳍。”
　　点兵点将。
　　“这些肉块呢，是以以上四个部位的鱼肉为材料而制作的，花式鱼脍。”
　　此话一说。
　　那些观众还没什么反应。
　　身边陪审的两三个特邀嘉宾兼任厨艺评委，却没来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鱼身上最难切下的部位……
　　且不说处理起来有多麻烦。光是切下之后的去刺处理，就足以让人为之头疼了。
　　可没想到 眼下才过去二十分钟而已 ，这个年纪轻轻的厨师居然已经处理好了两条鱼最为繁琐负责的地方。
　　这刀工。
　　说是精妙绝伦也不为过了吧？
　　这些个评委一个个也是大厨，自是做过类似的鱼肉料理。可扪心自问，喊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如此精细的功夫。怕是做不到的。
　　哪算真的做到了，其难度也不小，更像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了。
　　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随意。
　　却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男子居然？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坐在正中央的曾师傅虽在微微端着一副姿态，表面上没有太多的讶异，可那微微颤抖的眉毛，似乎正在无声述说着主人的赞许。
　　刀工技术的精华，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被展现了出来。他们又不是不识货的外行，不可能看不出其中暗藏着的玄巧。
　　年轻有为啊。 
　　而恰也在评委们暗自赞赏的功夫里。
　　舞台上，不远处的砧板上，忽然出来了一阵怪异的剁板声。
　　主持人微微一愣，下意识望了过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本就有些诧异的眼眸更是霎时间瞪得大大的，圆圆的。
　　依然是那位不省心的四号选手胡小昭。
　　就看她此刻已经将炖好了的砂锅羊肉放在一旁不管了，转而摸过一条体积颇大的鲷鱼，开膛破肚。
　　处理内脏好了之后。
　　将尾鳍等四个最为难切的部位削了下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剃着刺，看样子，那烹饪手法，完全是照着三号选手的步骤在走。
　　“你……又在干嘛？”
　　这一下子 主持人是彻底意外了。
　　颤颤巍巍走了上去，只觉得口感舌燥，问出这句话本是一个无意识，结果说完了，忽然就预料到大事不好。
　　他刚想转过口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没想到。
　　“做花式鲷鱼脍呗，还能干嘛？”
　　小昭凛冽而带了一丝玩性的嗓音，已经透着麦克风传了出来。
　　清冽好听，却宛若落入柴堆的一点火星，霎时点燃了在场观众的真火。
　　“花式？鱼脍？！”
　　“抄的三号选手的吧！”
　　“她怎么老是在抄啊！砸场子的吧，这人真是来比赛的？”
　　如果第一道‘砂锅羊肉’还是巧合，那么这道‘花式鱼脍’，就是真真正正的打脸砸场子了。
　　你是什么意思？
　　别人做什么你就复刻什么，故意的么？想表达啥？别人能做的你也会做，你全能，你是电你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厨艺界里你老大，引领风X骚数百年？
　　诚然，站在舞台上的这个女孩的确精致漂亮，但长相真的不能当饭吃啊。
　　一次的容忍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如今你却穷追猛舍，完全不给让步的机会，这种态度，实在是太侮辱对手了！
　　当然，看那样子，也全然没把他们这些观众放在眼里就是了。
　　搞什么啊！
　　整个会场忽然吵闹了起来，场面沸腾，饶是那本来老神在在旁观的评委也有不少人皱起了眉，面露不悦。
　　一时间，交头接耳声在评委席上响起，其嗡嗡程竟是不亚于观众席。
　　哪怕是观众席上的梁若琳，一双好看的眸子也是微微瞪大，直视着大屏幕。转瞬即逝的狐疑之后，却是眼神坚定。
　　“小昭每次都会化腐朽为神奇，这次绝对不是单单的想要玩闹才对。”
　　兴许是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那张渐渐抿起的微笑眼眸，在一片嘈杂中格外醒目。
　　一路走来，这一次，虽百十人声讨，她依然选择站在她的这一边。 
　　舞台上的女孩子也没有说什么，台下是海浪般的汹涌，她却连关注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埋头着，自己的事情做着。
　　起初对镜头还持着抵触，可一旦踏入自己熟悉的领域，就好像越过了一道墙，门里敞亮无比，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懒得去管了。 
　　好看的嘴角轻轻咧起，透着那摄像机，从大屏幕里看的一清二楚。
　　兴许是被那张清亮的面容所感染。
　　一些观众微微愣了那么一下。
　　稍微收敛起了吵闹。
　　而台子上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简单的处理之后，便是将鱼肉排成条摆在砧板上了。
　　这一步倒是和三号选手的捏成团有了分歧。
　　不仅如此，这个女孩还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翻过了一道长约一米的线团，正对着那鱼肉比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干嘛？给鱼做衣服么。
　　你是裁缝还是厨师啊？
　　一群人心里腹诽的起劲。
　　台上的女孩却玩的胸有成竹。
　　主持人抱着话筒已经不知该作何评价了，可为了引导气氛， 他只得忙不迭将镜头对准了最后一位参赛者。
　　大名赫赫享誉全球头衔环绕起来能围着地球两圈半的张连！
　　和三号选手一样，四号选手张连在飞速的给鱼肉做着处理，刀工了得。
　　要说唯一的不同的话，大概就是三号选手所做的，是捏成团造型新奇的花式鱼脍，而张连则是普普通通的鱼片刺身。
　　这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厨艺比拼的方面很繁杂，味道是一个因素，刀工与摆盘，也是另一个重要的得分点。
　　当然了，可能文艺一点的节目组还会要求厨师临场给菜肴取名，以增添气氛，评选附加分。
　　张连作为常年参赛获奖堆到整个屋子都装不下的老手，不可能不清楚这点弯弯绕绕。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没有在造型上花功夫。
　　这是不是足以表示他的绝对自信呢？哪怕不需要这些附加分，也依然可以在味道上，碾压其他选手成渣。
　　“观众朋友们，现在为您带来的是万众瞩目的张连选手的招牌菜肴，鱼片刺身！”
　　招不招牌其实是胡诌的，关键是看一个气氛。
　　主持人抓着话筒，站着笔直，语气澎湃。
　　大约是知道张连这么一怪脾气龟毛的主，哪怕自己给他提问对方都不可能赏脸开口的，干脆主持人就自己抢答了。
　　盘子上就有些处理好的鱼肉，哪怕是不懂菜的外行过来都能看出他做的是啥。
　　兴许是节目组有意交代，兴许也是张连幕后团队参加到了赞助方的筹资中，明显解说张连的菜品比其他三个选上要来的详细不少，就连镜头也多了许多倍。
　　侃侃而谈的一顿吹时，反倒是那正主眯着一双眼，表情冷淡，全然没注意到鞍前马后的主持人那般。
　　挺不近人情儿。
　　主持人感受到了那股冷漠和抗拒。
　　但没有办法，出于工作需要，只好在那男的杀人一般的目光下坚持着解说完。
　　约莫十多分钟后，嘴角也笑僵了，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了，他才再一次将弯着的腰直起身。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最后的半小时，让我们静静等待各位选手将自己的美食出锅！”
　　他说着场面话，长舒了一口气，后背一阵轻松。
　　原本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结果忽然听到左侧耳边再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支持人？”小昭那透着话筒传来的清脆嗓音传在了整个舞台的上空。
　　主持人吓得一个立正，连步子都不会迈了，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脑门子上的冷汗都快要止不住了。
　　“什……什么事？”
　　有了之前两次的意外，总觉得这姑娘明媚灿烂的笑容里，带了点山雨欲来的恶劣。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虽然一开始面前的女孩咧嘴一笑，声音倒是温和。
　　“能不能再给我拿条鲷鱼过来？我这边的食材有些不够了。”
　　每个人的材料都是等份的，做个四个评委吃，其实真的要不了太多的量。
　　虽然隔壁周师傅做的事砂锅羊肉，手里的那条鱼根本动都没动，真想要分配过来也不是个事儿，可主持人总感觉这样有些不好。
　　于是下意识就劝道：“你做的也差不多了吧，这么多菜，吃都吃不完的……还要加量干嘛？”
　　感情是小姑娘人小，不懂，觉得厨艺比赛做的越多得分越高。
　　然而，是南辕北辙了。
　　这话一说。
　　主持人就感觉到了隐隐有些不详，还没来得及收口。
　　小昭的接下来这句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不够的，因为还要再做一道鱼片刺身呢。”
　　鱼片刺身，不是那四号张连的作品么？
　　你连这都抄？！ 
　　话音刚落！
　　起先渐渐平息下去了愤怒再一次被调动了起来！
　　“过分了吧！”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本来还是窃窃私语的观众群，一下子就沸腾了，甚至有些耐不住的大老粗开始破口大骂，手指指着台上，嘴里芭芭拉都是些讽人刺骨的言论，毫不顾忌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岂有此理！”
　　就连评委席上的那些个评委们，顿时都按奈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无视赛场规矩，刻意挑衅参赛者，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本来那年轻颇轻的评委还想说，这样的人取消资格永远不得参赛都不为过。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另一个中年女子评审员，却轻轻拽了拽衣袖，给示意了一个眼色。
　　年轻评委微微一愣，左侧看去，这才发现一张微黑的脸庞，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
　　“曾老……”
　　他张了张口，气势所迫，自己的声线都宛若风中浮萍，微微发着颤。
　　身上的气势更是消散的一抹而空。
　　“还是再看看结果吧，我见过小昭的为人，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不是这么唐突的性子。”
　　曾师傅叹了口气，站出来帮了一她手。
　　说是这样说，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孔，看上去却又是满满的踌躇。
　　事已至此，饶是对小昭赞赏颇佳的曾老，也开始搞不清楚这丫头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不会真的是脾气上来了才一顿胡搅蛮缠吧？
　　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意气用事，这是无论哪个行业，都最为忌惮的感情。
　　胡小昭啊胡小昭。
　　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别人的期望啊。



205，评分

　　短暂的嘈杂之后，气氛安静了下去。
　　在约莫一个小时的烹饪之后，比赛终于进入了尾声。
　　等待最后一粒上端的沙漏流失干净。
　　整个场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
　　“时间到！” 
　　主持人拿着话筒再一次走上了台来。
　　“所有参赛选手停手！”
　　与先前不同，此刻跟随在主持人身后的，是一行四个礼仪小姐，各个露着大腿，在这一片寒风中背脊挺得笔直，面带微笑。
　　太神奇了，竟然不觉得冷！
　　就看这些很有职业素质的小姐姐施施然走了过来，脚步微抿，走出了一种清朝宫廷女的风范，飘飘忽忽，罗袜生尘。
　　先是来到了一号选手周师傅的面前，将那一盘砂锅羊肉放入了餐盆里，推了出来，放在了评委席那张品餐桌的上面。
　　“那么首先第一道品尝的菜品，是来自一号选手**的砂锅羊肉！”
　　一行评委互相看了一眼，没动身。
　　还在那继续凹造型，跟没长手似的。
　　反而是那四个小姐姐会意，帮着各自面前的评委将碗筷摆好，推到面前。
　　国内的厨艺比赛大抵是这样，特形式化，搞得评委和巨婴差不多了。
　　只是等那砂锅盖一揭开。 
　　霎时间，整个会场都被一种难以明说的香味所弥漫了！
　　好闻！
　　特香！
　　下饭！
　　浓郁的香味，那是耗油配着调料的精髓！那是花椒与花生熬制的精华！
　　还有那羊肉的香味，伴着那浓郁的汤汁，整个锅底都散发着一种奇妙绝伦，又难以明说的味道。
　　回味无穷，难以释怀。
　　霎时间，整个观众席的选手们都不禁勾勒起下巴，鼻窦微耸。
　　不知情的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儿烧焦了呢，打算用鼻子找出失火源。
　　只是在一片嘈杂中，评委席上的一列大佬却眼神微闭，甚至连头都不眨一下。
　　看那样子，似乎对这般作品的评价并没有那么高啊。
　　倒也的确。
　　虽然味道上是过关了，可那造型，西路糊涂的一顿乱烩，说是大锅饭也不会有人去反对。
　　你这是砂锅羊肉，还是羊肉乱炖？
　　还是那句话，比赛比赛，除了口味以外，外观与造型也算是一枚不小的评选点。
　　不说别的，那些稍微上档次点的大餐厅，吃饭的时候不也讲究一个新奇绚丽么？
　　造型新颖的菜式价格就贵，甚至还有些别出心裁的，愣是将普普通通的黄瓜水果摆出了高难度般的姿势。
　　问及这样做是不是更好吃时，那些饭店通常会回答不是。
　　因为这样能卖的更贵啊！
　　好吧，这就足以见得在吃这块上，赏心悦目，也是非常需要看重的一个点。
　　等了片刻。
　　那评委，尤其是坐在正侧的曾师傅，这才优雅的将筷子拎起，将羊肉从砂锅里捞出，放入身前的碗里，又把肉块从碗里夹起，放入口中。
　　多此一举的步调，惹的就是一个优雅高深。
　　吃完了后，虽然频频点头，可给出的得分却是。
　　“8.5分！四位评审的综合得分为8.5分！这个数据，暂时还没有可比性，让我们看看接下来三位选手的得分吧！”
　　十分制的比赛，这般得分不高不低，由于没有第二位做对比，所以暂时还看不出其水平究竟如何。
　　小昭却是眯了眯眼，目光望着台上。
　　和上次一样，一号选手周永安主打的是朴实无华的口味，而对造型上略显不足，倘若是初赛大可一鸣惊人，可放在高手如林的决赛，怕就不够看了。
　　嘛，自己以一届参赛者的身份和所处这句点评，多少带了点不合适了。
　　却也不得不说是一针见血。
　　“让我们来看看第二位选手的作品，花式鱼脍！”
　　稍微收拾了一下餐具，第二盘作品就被推了上来。
　　是那位花式鱼脍。
　　和砂锅羊肉不同，没有浓郁的鲜香味，哪怕是揭开锅盖，陶瓷碟里盛放着的，不过也只是四团大小略有差异的肉团罢了。
　　分别是鱼鳍鱼尾还有……总之，就是鱼身上最难切也最复杂的部位做出来的鱼脍。
　　面相乍一眼很普通，却让一种评委微微瞪大了眼。
　　“这是……”
　　“这精细的刀工！”
　　那个年龄颇年轻的女子禁不住喊出了声。
　　因为目光所及之处，那一团肉团，并不只是单纯的揉叠在了一起而已。
　　上面纹路细密，花式招展，像是有一双灵巧的手，为其刻画了精妙绝伦的雕文。
　　‘四枚肉团’这样的说法有些不贴切，应该说，是四份用鱼肉制作成的艺术品才对。
　　吃鱼脍很少有人干巴巴的用嘴嚼。
　　南方蘸醋，北方吃酱油。
　　碟子前摆了两份黑乎乎的调料，评委们都小心翼翼的夹起，沾了沾，送入口中。
　　然后就是微微一笑，表情赞赏。
　　口感清脆，香酥里内，不仅吃出了鱼肉的鲜美，还带了点淡淡的酥脆，配着特质的调料，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堪称佳品。
　　“9.2分，9.6分，9.6分，8.8分！”主持人将评委给出的分数一一列举，最后在大屏幕上，二号选手的总分也被算了出来：“最终得分9.4分！”
　　观众席诧异，瞪眼，交投接耳。
　　那砂锅羊肉味道浓郁，鲜香四溢，没想到也只有个8.5的得分。
　　没想到这个花式鱼脍的得分居然高出了足足将近一分？
　　真有这么好吃么？
　　外型看上去还算不错吧……可没尝到嘴巴里，终归是有人去怀疑的。
　　是不是走后门？有没有暗箱操作？
　　各种各样的想法弥漫。
　　不怪她们会这样想，毕竟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第一道菜带来的香味现在都没散去，太过深刻了一些。
　　观众们是实在想不到究竟得做的多好吃，才能将那盘‘砂锅羊肉’给碾压成渣。
　　而面对腹诽一片，评委席的四巨头却稳坐钓鱼台。
　　尤其是其中的曾师傅，更是眼帘微垂，半点动容都没有，演的就是一副姜太公钓鱼。
　　“下面，是第三道菜，也是我们今天的压轴选手张连先生的……鱼片刺身！”
　　压轴指的便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选手，足以见得将张连放在这个位置，举办方到底怀着怎样的居心了。
　　那张连是投资方的人，声名赫赫，这一次本就是打算将他推出来的，在镜头前，同时也是目光下。
　　这很合理，人家幕后背景出了钱，算是一次规模不小的投资，主办方又怎么可能不给到货呢？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张连的鱼片便被揭开了锅。
　　摆盘与第二道花式鱼脍天壤之别，没有太多繁杂细致的雕琢，只是一片片切成等大的鱼片，以一种螺旋式宛若花口绽放的风格，摆在了盘里。
　　从样貌上来看，很像后世那些火锅饭店里羊肉卷的摆盘。
　　只是光看了一眼，评委席一个个缺就已经惊讶出声了。
　　“这鱼片。”
　　“这微薄的程度……”
　　讶异的很，像是故意从嗓子里捏出来的假说。
　　主持人诧异了，呼唤着镜头对准菜盘。
　　于是在大屏幕上，那一道鱼片的细节就被呈现了出来。
　　就看到，趁着午后的阳光，整个盘子从原本的白瓷色，像是覆盖了层淡淡的光晕似的，染上了片滴金黄。
　　“是……阳光？”
　　“难道说，张连选手，他居然在用阳光上色？”主持人若有所悟，面色悸动，“观众朋友们，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张连选手的有意为之，整个菜盘上淡淡的橘黄，并不是鱼肉本身的颜色，而是……是。”
　　说到这里，他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接下来的解说词，他实在编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已经超出了主持人的知识范围。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说。
　　没想到话音刚落，整个观众席躁动了起来。
　　观众又不是傻子，哪怕主持人解说磕磕绊绊，透着那屏幕，依然能瞧见古怪。
　　“鬼斧神工！”
　　雪依然在下，淡淡的眼光却是从乌云上透着一角，宛若一层淡淡的光晕，氤氲在洁白无瑕的陶瓷盘中间。
　　那一道淡淡的眼光，竟然从鱼片的中间缓缓透了过去！
　　不仅是一片。
　　每一片都是。
　　切得超薄，刀工了得。
　　明明没有加任何调料，明明只是鱼片而已，却偏偏做出了与二号选手完全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一尘不变的白，与一道精致的暖黄。
　　倒也不是说前者逊色，只是后者实在太过强悍了。
　　技术上，经验上，天马行空的想象上。
　　如果说一号选手专注于味道，那么二号选手，则更倾向于赏心悦目的摆盘。
　　可现在一看，饶是其擅长了得的刀工与技法，却就在这一片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鱼片上败下了阵来。
　　还真就被秒的渣都不剩了！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喧闹。
　　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一个个互相对视，尽皆有些难以置信？
　　至于评委席，甚至那个二号选手，此刻都是瞪大了眼，以一种难置信的表情看着盘内。
　　微微握着的拳头忽的一紧，颤抖之后，又放松了下去。
　　看似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足以见得这二号选手早已输的心服口服。
　　只是恰也在这时。
　　斜地里，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这才哪到哪。”
　　“什么？”
　　“就这点程度而已，你们居然在惊讶，居然感觉了诧异？”
　　语气轻佻，带着淡淡的不屑，像是在拿捏质问似的。
　　好歹也是评委，就这水平？
　　众人回过头去。
　　说话的就是那张连。
　　一如既往地高傲，微微高抬着下巴，看样子，是对于评委表露出的惊讶， 早就寥若于胸似的。
　　他的手里捧着一盆不知从哪藏来的鱼汤，咕嘟咕嘟正冒着袅袅热气。
　　味道浓郁，细细一闻，竟是在开锅的刹那就将那砂锅羊肉的浓郁给覆盖了去。
　　“这是什么味道？”
　　“是鱼肉，鱼肉的香鲜啊！”
　　台下鼓噪，张连的声线却微微提高，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中竟是带着淡淡的兴奋。
　　像是一枚布局了多时，终于找到绝杀将军的棋手那般。
　　“这是鱼汤。”
　　“我的鱼片，必须就着这碗鱼汤吃，才是美味。”
　　“换句话来说，鱼片不过只是幌子，真正的内涵，其实全都涵盖在了这碗鱼汤内。”
　　这人也真敢说。
　　那精致的刀工，鬼斧神工一般的上色，竟然只是幌子而已？
　　明显是吹的。
　　可眼下的情况就是，不少品味依旧被那一碗端上来的鱼汤所震撼。
　　这还没来得及开吃，一个个就已经手势颤抖，激动地连筷子都来不及抓稳了。
　　只是三号选手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一块上。
　　他只是面带微笑，轻轻瞥了眼右侧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孩。
　　胡小昭。
　　嘴角一抹轻蔑显而易见。
　　听说你很喜欢抄？
　　那这道菜，你又该如何评价呢？
　　鱼汤才是鱼片刺身的灵魂。
　　换句话来说，没有了鱼汤，所谓的鱼片，也不过是一团嚼不烂的烂肉罢了。
　　而很明显，从对方刚才的烹饪来看，这个四号选手胡小昭是根本没有预料到汤料的。
　　中计了吧？
　　失去蘸料的鱼片，口感平平，仿若没有灵魂，说是做毁了，也不为过。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
　　可眼下，在这样一座大舞台上。四周镜头密布，甚至记者会将每一道菜的味道记录，透着媒体散播在网络上。
　　你说做毁了。
　　这丢脸，又怎么不可能不丢到姥姥家去？
　　颜面尽失的滋味是怎样的？
　　真相亲口问问这漂亮年轻的小姑娘啊……
　　想到这里，张连的嘴角挂起了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在等待着最后一出好戏的降临。
　　呵。
　　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连我的作品都敢抄？
　　你，有那个资格么。



206，怎么入口

　　而就在台上打得火热的时候，一旁的不远处，靠近商业街的那条餐馆里。
　　苏一沫和陈慕然已经将肚子吃的圆滚滚的了。
　　望着满桌子的狼藉， 小丫头拍了拍腹部，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顺手就要抓过放在梁若琳盘子里的面包。
　　“哎，待会若琳回来会不高兴的。”
　　苏一沫却抓了抓她的手，弱弱的制止了这种行为。
　　动作很小很轻，也很卡哇伊，配着那颇为婴儿肥的脸蛋，让人爱护之情倍增。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妹妹呢。
　　陈慕然去势一顿，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待会再打包一份回去就好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话里话外带了点酸气，惹得苏一沫多挑了一眼。
　　“我说慕然。”
　　“嗯？”
　　“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不会再回来了啊？”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出门在外的父母丢了他们的小宝贝一样。
　　楚楚可怜。
　　一般稍微有点同情心的家伙都会假惺惺的笑着说，“怎么会呀？”或者“她们只是一时半会迷了路，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的，乖哦。”之类的安慰。
　　但偏偏对面坐着个不解风情的陈慕然。
　　“我觉得没准！”
　　却看她相当没好气，一只脚勾搭在椅子上，小拇指轻轻讨着耳朵眼儿，满脸的不开心。
　　“从早上就感觉怪怪的，她们两个，到底干嘛呢？”
　　这话题明显不太好接。
　　苏一沫只好不说话了，手捂在嘴巴上打着哈欠，又轻轻放在小腿上坐着，特安静，特淑女。
　　也特忧愁。
　　沫沫默默的叹了口气。
　　明明是舍友，莫名其妙建筑起一垛墙，一层膜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到底有什么秘密不好分享的呢？
　　过分了吧。
　　陈慕然就不说了，好歹自己也不是那种爱泄密的人吧？
　　“哎，好烦。”
　　两个女孩子中，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后边那一个就闷着点头，异常认同。
　　旁边的老板早就盯着这一桌狼藉在偷瞄了。
　　这儿是景区，人流密集，通常是不留长时间的食客的。而眼下距离两个女生吃完了饭，也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小时。
　　如果是平常那些游客，老板指不定早就找着幌子前来旁敲侧击的撵人。
　　可看着那两张青春俏丽的脸庞，自己这喉咙动了动，却是怎么也拿捏不出讥讽的言语来了。
　　果然颜值就是正义呐……
　　“哎你说，待会她们两个回来，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搪塞我们？”
　　兴许是坐着无聊，陈慕然把自己这颗榆木脑子放在椅子上，就开始了天马行空的胡猜。
　　“我猜可能说迷路了吧……”小丫头咬着指头，来了兴趣。
　　“不不不，这理由也太俗了！”陈慕然一个白眼翻了出来，纤细的胳膊你了捏下巴，故意拉长了音调，“我猜，小昭会说，她爸爸找她有很严重的事情 所以稍微耽搁了一些，处理晚啦，之类之类的。”
　　说着，她还故意捏着张臭脸，随口表演了两句。
　　倒是把小昭那副慵懒的样子模仿了个七七八八。
　　那傻兮兮的粗嗓子逗得苏一沫咯咯直笑。
　　本来还有些郁气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陈慕然小同学就听得意的，插着个腰，哼了一声，站起了身，“走，我们也走！”
　　“去哪去？”
　　“私奔！”
　　“哈？”沫沫傻眼了，“不太好吧，若琳回来会生气的……”
　　“你是她的应声虫啊她都不要你了！”陈慕然没个好生气，说着便扭头，换了个纨绔姿态，拍了拍平坦的胸部。
　　“走啊，带你去逛街看金鱼！”
　　这样说着，陈慕然却眯了眯眼，翘首瞧了瞧那二人离去的方向。
　　心下一亿个不服气。
　　不就是去偷情嘛……
　　我不会还是咋滴！
　　哼哼，小昭啊小昭。
　　到时候万一我和苏一沫私奔了，你可别哭着喊着来求我！
　　想着，小丫头得意的笑起来。
　　弯弯的嘴角，像是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
　　短暂的温馨后。
　　比赛场的气氛却已经剑拔弩张了起来。
　　张连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很是微妙，在场上的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此刻的张大厨师心里，已经乱掉了。
　　他似乎带了种莫名其妙的愤恨，而其矛头更是若有若无的指向最后一位参赛人，胡小昭。
　　想想也是。
　　一个自负盛高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抄袭自己的作品呢？
　　这就等于当众被扇了一记耳光。
　　耻辱啊。
　　而且说句实话，胡小昭这种行为，饶是换做那些脾气稍好的参赛者，恐怕都得大发雷霆。
　　就比如那位二号参赛选手。
　　在得知小昭抄袭了自己的花式鱼脍后，就不止一次眉头微皱的朝着角落望过来。
　　那表情似在嗔怪，也很是不理解，但终究本着良好的素养，没有质问出声。
　　可换做张连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傲啊。
　　他无双啊。
　　对于这种行为，嘴上恐怕不会多说什么，但小鞋与一些陷阱，却是必不可少的了。
　　更何况算来算去也是四号选手自作自受，谁要她闲的没事去挑这个头呢？
　　搬石砸脚啊。
　　这还真怨不得别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主持人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
　　他也只撇了撇嘴，不敢挑明。
　　等待着张大厨师自己将那盆鱼汤抱在评委席上，一旁负责的小姐才用汤勺给四个评委各自盛放了一碗在面前。
　　霎时间，那股浓烈的香气愈发扑鼻了。
　　那些个评委才微微颤抖的抓过筷子，小心翼翼在鱼汤里过了过，然后裹着饱满的汤汁，将鱼片塞入了口中。
　　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
　　“好吃！”
　　眼睛雪亮，声音也很爽朗。
　　几乎是入口不到半秒钟就有感而发。
　　与先前在平常砂锅羊肉与花式鱼脍的表情不同、
　　并没有再故作高深，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故作沉吟，细细品味。
　　而是几乎不加所想的，脱口而出的赞叹。
　　一字一句，皆是赞美。
　　“美味。”
　　“鱼片很薄，但是很入味，尤其是配着汤汁，那股淡淡的鲜香味，简直就是完美！”
　　“温度适中，不烫也不冷，鱼片过喉时带着一股淡淡的温度，仿佛就连这周天的寒冷都被消散了。”
　　“温暖。”
　　“记忆深刻！”
　　“深入人心！”
　　“这不仅仅是美食了，这简直就像冬日里饥寒交迫的旅人，终于渴求到了一份别人施舍来的热茗。”
　　你一言我一语，要是再不拦着，恐怕这群人都能整起小作文来了。
　　这些评委虽然苛刻，但起码有着自己的底线。
　　他们倒不是收了投资方的钱，在故意捧人。
　　而是凭内心说，这顿饭，论口感，论口味，都是三个人中的顶尖水平。
　　秒杀一条街啊。
　　哪怕是以味觉霸道的砂锅羊肉，在它的面前都有些不堪一击的意思。
　　这倒不是说攻击菜色，而是说两位厨师的手艺，实在相差太大了。
　　就连主持人也不免将评委的一席话拎出来，做起了文章。
　　“微暖的鱼汤在这突然降温的天气下，简直是绝配！看来，就连老天也在帮着张连选手！”
　　嗯，天命之子。
　　虽然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似的，知道天气与口感的关系实在扯不到一起去，但为了捧人，肯定会营造各种各样的舆论话题。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很频繁，比如人们最熟知的一句，大楚兴，陈胜王……
　　咳，扯偏了。
　　赛场上，最后得分。
　　9.8分！
　　距离满分只相差了0。2分的微小差距，这样的高分，等于将半个奖杯揽入了怀中。
　　毕竟人无完人，哪怕再完美的作品，也会有微小的毛病或者刺去等着人挑，而想要超过9.8，就代表了她的作品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懈可击，完美。
　　这太难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更何况以张连选手的精湛技术，恐怕连与之比肩都相当渺茫了吧，还谈什么超越？
　　得分出来的瞬间，大屏幕上闪烁着彩色般的光辉。
　　不少人诧异，瞪眼，却是没有半点质疑暗箱操作的声音。
　　毕竟那刀工，还有飘散在整个舞台的香气就足以表明了，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张连选手的确受之无愧。
　　他是冠军！
　　台下的记者和摄像都仓促了起来，全景都不照了，所有镜头全部堆叠在那位年轻帅气的三号选手身上，似是打算将他拉入镜头以供观摩的热情。
　　“张连选手，张连选手！”
　　“看这里！看这里。”
　　“待会能不能稍微停一下？有些东西想要配合你采访！”
　　这比赛还没结束，这些个拿着话筒的家伙就从围栏上透着半个身子进来，那迫切程度，竟然和采访那些大咖明星没什么两样。
　　整个会场的气氛都瞬间变得嘈杂了起来。
　　记者的热情，有一部分是主办方授意，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他们的职业嗅觉。
　　如此多的资源去吹捧一个人，如此高手如云的比赛，其含金量，到底有多大？
　　虽然不是演艺圈，也不是哥谭或者娱乐圈，但别的圈子里，不也能出来一两个声名赫赫的大咖么？
　　尤其这张脸还长得如此帅气。
　　更是担得起粉丝的吹捧，吸引流量。
　　当红冷面小生即将诞生！
　　“那个。”只是，就在大家欢呼一片，热情洋溢的档口。
　　舞台上，透着别在领口的麦克风，一个淡淡清脆而又不失玩味的女声，忽然轻轻的出了声。
　　“想欢呼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们，不过，可不可以让我把菜品上完？”
　　悠扬的嗓音，淡淡的慵懒，好像一只刚刚打完瞌睡的猫，并没有被场面上的气氛所影响。
　　一双目光，微微抿起。
　　听到异样，众人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
　　主持人也是猛的一拍脑袋，有些明悟。
　　闹腾的太过，感情他还忘了这最后一位参赛选手了。
　　“那么，有请胡小昭将作品端上来吧。”
　　这一次的语调就有些懒散了，或许是被那三号选手冲击，让人们潜意识里觉得，最后一道菜不过是个赠品，是个添头，是浪费时间的玩意儿，甚至不值得多提。
　　这就是最后一名的坏处，压轴表现的太过精彩，会让她的处境难堪，哪怕做的再不错，也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压力巨大啊。
　　只是四号选手依旧听着那微耸的胸脯，在舞台上站着，似是端庄优雅，看这胸有成竹。
　　就好像她也藏着什么杀手锏似的。
　　等到小姐们将她的菜品锅盖掀开。
　　盘子里那惊异的一幕，却让所有评委观众，乃至曾师傅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不是惊艳，而是古怪。
　　“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盘子里，之前小昭所做的鱼片鱼脍，还有砂锅羊肉，全部消失了踪影。
　　唯独能见着的，却是一体积颇大，从未被切开改刀，整个都完好无损的鲷鱼。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那般的原汁，和原味儿。
　　拿着筷子，饶是见识过无数美食的评委们，也是头一次被这半凉不凉，甚至还古怪无比的造型，给吓到了。
　　“这……该怎么入口？”



207，真鲷大陆图

　　面前的这条鲷鱼，说是生的，似乎有些过分。
　　虽然体积比普通的鲷鱼要略大两个身位，不过从色泽上来看，淡淡的红褐色明显是早已入锅了的焦灼。
　　可是很奇怪？
　　有哪个厨师摆盘会这样摆的？完全不加处理，鱼活的时候是什么样，做出来以后，还是什么样。
　　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稍微变了点颜色罢了。
　　陶瓷碟上也很干净。没有一点调料，甚至连负责点缀的葱姜蒜也看不到一星半点。
　　古怪。
　　异常的古怪。
　　让人不知道如何入口了都。
　　经验丰富的评委们望着那一整块，饶是他们，此刻都有些发懵了。
　　“这个东西其实是这样吃的。”却也在这时，做出这稀奇古怪玩意的漂亮女生从选手堆里站了出来，望向了一旁的主持人，“请问？”
　　“什么事？”
　　“节目组有剪刀么？”
　　这种小物件是不可能稀缺的。
　　主持人微微有些诧异，可 没过一会儿，一尾首挂着红布绸，隔壁用来剪彩的长形剪刀就被端了出来。
　　小昭接过，道了声谢，又冲着观众群招了招手。
　　“若琳！麻烦上来一下？”
　　梁若琳指了指自己，颇为的意外。
　　而也随着这一声喊，不少在座的观众都看了过来。
　　她左右望了望，众目睽睽之下，仓促起身，匆匆走了上去。
　　本来除了嘉宾以外，其他外来人员是不给上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小昭折磨出阴影来，这个举动竟然没人出手制止。
　　她想闹就给她闹了吧……
　　闹完了就赶紧下台，结束这一场闹剧好了。
　　毕竟送佛送到西嘛。
　　“怎么了？突然喊我上来，还怪唐突的……”
　　梁若琳声音有些退缩，兴许是不习惯镜头与灯光。
　　小昭却是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鱼脍，“麻烦你用这把剪刀，帮我把其中的这些线条给剪开。”
　　“线条？”
　　“嗯，对，线条。”
　　梁若琳意外了。
　　眯起了眸子，这才看到看似诡异平凡的鲷鱼上，正错综复杂的勾连着一些细密的线。
　　兴许是察觉到了古怪，主持人也让那镜头透着菜盘扫了扫。
　　可哪怕如此，也搞不清楚其中的玄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小昭却是懒得废话了，走了过去，一双手拉着鲷鱼头与尾，将其固定住，紧接着，便示意梁若琳赶紧上手。
　　伴随那犹犹豫豫的一剪刀下去。
　　霎时间。
　　先是感觉到了整条鱼忽的震颤了那么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股味道。
　　浓郁鲜香的香味，忽的暴发了出来！
　　一瞬间弥漫着全场，将张连碗中鱼汤淡淡的咸香味，冲击了个七零八落。
　　那些个观众起初还在大声抱怨这妞又在跳大神了，结果嘀咕还未消散，忽的一下子，整个观众席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味道啊……”
　　“太香了吧。”
　　腹诽一片连着一片，面积很广，却又转瞬即逝。 
　　香气窜过鼻梁，不少人已经下意识吸溜起哈喇子了来，哪还有什么发言感慨的机会？
　　香，实在是香。
　　一个人的嗅觉是容易疲劳的。
　　经历了砂锅羊肉与浓厚鱼汤的轮番轰炸，依然感受到如此大的冲击，足以见得这浓郁的香气到底惊人到了什么地步。
　　三个参赛选手隔得也远，这会儿闻到了这股味道，也是陷入了意外。
　　“居然真的在做菜……”
　　感情在另外几个参赛选手眼中，小昭之前那稀里糊涂的乱抄，更像是小孩子加加闹脾气的玩闹。
　　没想到转瞬间，想法就被颠覆了。
　　至于那不可一世的张连。
　　虽是面沉如水，但微微皱着的眉头，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心思。
　　而评委席上。
　　与观众的感慨出神完全不同。
　　四个人，哪怕是那老道多端的曾师傅，此刻却还是难以置信的瞪着一双眼，好像看到了什么奇迹似的，抓着脸颊，难以自己，难以置信。
　　因为，那碗里。
　　原本造型古怪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的鲷鱼。
　　忽的一下，在线段崩裂的瞬间，像是一片纸扇般，将内里的东西原原本本的铺展开了。
　　红红白白的一片。
　　有刀工很好的羊肉，也有摆盘层层叠叠，如花瓣绽放的鱼片。
　　还有那味美鲜红，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鱼头。
　　藏匿于鱼腹中的宝藏，终于重见天日。
　　五颜六色，堪称视觉冲击。
　　“这是……这难道是……”
　　一瞬间，举着筷子的那个评委，脸上原本挂着的不屑一扫而空。
　　当初听闻小昭抄袭，是他喊得最凶，甚至还打算直接伙同其他评委，立即开除掉比赛资格。
　　只是现在，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四号选手一直换着口味做菜的原因了。
　　“这是从我一个同学那学来的小戏法，起初是和风琴扑克牌的魔术有关，后来稍微改良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昭笑笑，谦虚的说着，接过了话茬。
　　转而从旁边随手拽过了一双筷子，从鱼头的部位开始讲解。
　　“这是鱼头，配以特质的辣椒酱，象征着以辣为特色的川渝。”
　　说着，指了指腹部的位置。
　　黑褐色的羊肉，正在散发着袅袅香气。
　　“这是羊肉，象征着爱吃砂锅的鳄南。”
　　画面下移，这一次，指的是鱼背。
　　“这是花式鱼脍，将剁碎的鱼肉与大量蔬菜混合，配以香浓味美的耗油，象征着味道偏重的西粤。”
　　说着，顿了顿，一拍手，总结道。
　　“这三道菜合而为一，姑且算是为了今天的主题而特意烹饪的作品，名字叫做。”
　　“真鲷，大陆图！”
　　涵盖了部分城市的特色，说是将那主题，祖国的大好河山融入了进去，却也不算生搬硬套。
　　起码比别的三道菜来的点题了许多。
　　声音清澈，不卑不亢，带着淡淡的春风从麦克风里流淌到了全场。
　　此话一出，哪怕是观众席，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忽然回味过来了。
　　貌似刚才，这四号选手，并不是故意在找茬？
　　虽然那抄袭的做法的确很令人生厌！
　　但起码，她有她的道理，能说得通。
　　再去吐槽或者说冷话的话，反而显得这些观众是外行了。
　　虽然他们的确是外行。
　　但谁又原因在这般大镜头下，暴露自己的短呢？
　　霎时间，兴许是想起了刚才的鼓噪，不少人还是脸色微讪。
　　而一些些被刻意压低了的交头接耳中。
　　小昭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默默地站在了一边，等待着评委们的审判。
　　————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评委们距离那道菜最近，也是最容易受到香味冲击的位置。
　　早已按奈不住的大叔大婶们纷纷拿起了筷子，显得迫不及待，甚至都来不及等那些雍容华贵的礼仪小姐帮忙夹菜。
　　原因无他，实在太香了。
　　让人食指大动的天性，难以抑制的冲动。
　　所谓美食，便是这般权势。
　　有的抓过那羊肉大口大口的嚼，有的夹起那满是辣椒的鱼肉，忙不迭往嘴巴里送。
　　一口，一口，一口。
　　然后纷纷，两眼冒光。
　　“好吃好吃！”
　　“太好吃了！”
　　堪称美味！
　　羊肉不腥不膻，带着点清脆可口的嚼劲，辅以酱料，再加上鱼汤的滋养，愣是熏陶出了一股比砂锅羊肉更鲜香的美味。
　　鱼脍刀工极好，虽然还抵不上二号选手与张连的水平，毕竟杂而不精。
　　可单从外观摆盘上来看，这一副精致雍容的真鲷大陆图，不是早就把那单个的菜肴碾压的渣都不剩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好看的菜，吃起来口感就是要棒很多。
　　这群评委竟然吃的满头大汗。
　　那一副你争我赶的模样，是之前平常另外三道菜肴时，从未见面的场面。
　　稀奇！
　　甚至还有其中一位评委，挥了挥手，叫来主持人。
　　不知道凑在耳边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主持人的表情就变得相当古怪。
　　从后场走了回去，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竟是捧着三碗白丹丹冒着大热气的白米饭！
　　就饭吃！
　　这也太古怪了！
　　要知道品尝美食，端的就是一副高雅从容啊，哪怕是张连选手的菜肴，这些个评委也不过微微张大了眼，多吃了两三口而已，就给出了9.8的高分。而眼下这道让如此多的评委吃的忘乎所以的菜式，又得给出怎样的分数呢？
　　会不会超过张连的9.8分？
　　渐渐的，评委们收了筷子，开始商讨起最后的得分来。
　　场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半小时之前， 许多人都以为张连作为压轴，无一例外能够夺得桂冠。只是这突然杀出来的黑马，却让不少人的预料出了偏折。
　　正由于不确定，才会让气氛起伏。
　　就连选手座上的黑铁塔与二号选手，此刻都在目不转睛。额角上挂着一抹细密的汗水。
　　像是在等待着两人角逐后最后的结果。
　　而靠在一旁的张连，却依然将下巴扬得高高的，虽眉毛紧皱，心底却还是有着一点自持。
　　虽然这真鲷大陆图做的的确超乎了想象，可本质上的问题，这个胡小昭，并没有给处理掉。
　　那就是她抄着自己的鱼片 ，依然没有放鱼汤。
　　鱼肉平平无奇，如果没有调料，说是整个菜品里的败笔也不为过了。
　　诚然，你的作品造型新意，也很有创意，但如果有了败笔，那就代表整盘菜并不是完美的。
　　有了漏洞的作品，不完美的菜品，得分，怎么可能会很高呢？
　　果不其然，在商讨了一会后，评委席中坐在中央的曾师傅，却是忽然叹了口气，双手交叠，望向了场上背脊笔直的漂亮女孩。
　　“胡小昭， 你过来，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这幅差强人意的表情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而角落里的张连，那一抹暗淡了下去的嘴角，也是再一次轻抿了起来，像是一轮孤傲的弯月。
　　小昭点了点头，乖巧走近。
　　只是没等对方开口，自己便将那题抢答了。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她伸手一指那鱼肉处惨白一片，不带半点调料的鱼片部位：“您是不是想说，这道鱼片虽然爽脆可口，但味道并不鲜明，在三道菜里属下品，美中不足，也正因如此，整道菜失了灵魂，缺了完美，得分不会太高？”
　　这句话，倒是未卜先知。
　　将曾师傅想要说的内容全部表达了出来。
　　如果硬要说分歧的话，就是曾师傅本着与小丫头打交道多年，想要用更委婉的说法去告知对方呢。
　　曾师傅被这么一顿说，也只好微微尴尬的点了点头，继续顺着意思揭开。
　　“对，得分的话，大概是9.7左右，所以……”
　　这分数已经算是很高了。
　　除了张连以外，比二号选手还要高出不少，甚至直逼声名赫赫的张连。
　　首战告捷，亚军名次，算得上是不小的成就了。
　　只是小昭微摇了摇头，貌似，对这个结果并不买账？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让评委不觉诧异。
　　却听那女生轻盈，继续笑着。
　　“曾师傅，您说错了。”
　　“什么？”
　　“您还记不记得这场比赛的主题？”
　　赞美大好河山，烘托国内人民是一家……
　　很笼统的一个标题。
　　那一年举国盛世，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08年，大街小巷遍布着类似的宣传语。
　　作为评委又怎么可能忘记？
　　“正是如此，所以请您继续品尝吧。”
　　小昭没有再多说什么，适时收住了话头。做了个微微欠身的动作。
　　可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这些人精评委不可能不明白。
　　果不其然，曾师傅微微一怔，低头望了下去。
　　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看着那旁边汩汩冒着热气的羊肉汤，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心翼翼的夹起尾部鱼片，在红褐色的羊肉汤里搅了搅，放入嘴中。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才是这道菜真正的味道……”
　　麻辣鲜香。
　　太多的词汇，已经难以去表述美味了。
　　后知后觉的评委再一次拿起筷子，哪怕小腹微涨，哪怕早已吃饱了，这一次，却依然食欲大开。
　　本来还剩了一小盘的真鲷大陆图，瞬间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那满盘的狼藉，小昭微微一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现在，我忍不住要多嘴一句。”
　　说罢，她顿了顿，没等别人发问，自己竟后半段接了下去。
　　“这道菜呢，真正的精华，便是这一碗羊肉汤上……”
　　不咸不淡的一大串，带了些玩笑，也带了些轻蔑。
　　她并没有回头看他。
　　他的眼神，却在那话音刚落的瞬间，猛的瞪大，布满了血丝。
　　张连选手，那个起初不可傲世的纨绔子弟，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耻辱且难以释怀的真相。
　　搬石砸脚。
　　原来一开始，自己的把戏，就被看穿了。
　　原来一开始，都是别人在将军自己。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才是真正被戏耍的那个人么？



208，平凡的人生

　　尘埃落定。
　　最后四号参赛选手胡小昭的菜肴，在四位评委手下的得分分别是。
　　10分，10分，10分，以及，10分。
　　综合下来，最终比分还是10分。
　　以超过张连选手0.2分的微小差距，拔得头筹。
　　这话说的有些富丽堂皇，因为很多人其实都很清楚二者之间的差距。
　　张连选手的9.8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他的实力只值这般层次。
　　而小昭的10分，则是因为满分只有10分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顶到了。
　　差距明显。
　　如果这次比赛换成百分制甚至千分制，相信二者之间的距离相差的会更加唐突。
　　但是很遗憾，换不得。
　　因为张连作为出资方那边的人，无论如何是要保有一定面子的。
　　或许举办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里，居然有人可以在想象力与经验上，超过这位前缀如牛毛一样多的大佬级别人物。
　　五年前，张连还是一默默无闻的小厨师，也是因为其在一场规模颇大的比赛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才登上了观众的视野。
　　五年来，他的人生就像开挂一般，各种比赛，大大小小的赛事，他都凭着自己精湛的手艺拿下了第一名。
　　不费吹灰之力。
　　或许是一路走来的娇生惯养使得他膨胀了，自视甚高了，才会在某处被人打落神坛。
　　击败他的不是厨艺界里赫赫有名的二把手，三把手。
　　而是一个从未听过，却面目俏丽的漂亮女生。
　　漂亮而单薄的身影，甚至在登台时一直被人认为是滥竽充数的花瓶。
　　观众不看好，议论纷纷，评委愤怒，甚至还有人要免去她的资格。
　　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大跌眼镜。
　　一匹黑马。
　　名副其实的黑马。
　　亦如曾经那位张大才子的脱颖而出。
　　一昭天子一朝臣子。
　　戏剧性满满。 
　　或许，击败他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傲慢的自己吧。
　　最后的比分落下，所有镜头与记者都将麦克风对准了站在右侧，起初那个漂亮却又不显眼的女生身上。
　　厨艺界里，实力说话，哪怕你再漂亮，也不可能硬生生拔高人们对你食物的评价。
　　这又不是演艺圈。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颜值，厨艺，还是别的方方面面。
　　这位年纪轻轻的精致女孩，却都完胜了对方。
　　小昭那张精致的笑颜呈现在大屏幕上。
　　轻轻勾勒的嘴角，那是一抹勉强的笑意，兴许是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一样，表情有些勉强。
　　却又可爱的紧！
　　微长的秀发，随风轻拂，鬓角痒痒的，很是不习惯。
　　睫毛晶莹，清澈的眼眸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很是吸引人。
　　什么叫风华绝代，什么叫静如处子？
　　这样的女生站在镜头前，才能掀起真正的风浪吧？
　　霎时间，那些个起初还环顾在张连身边的镜头全都凑到了小昭这里，闪光灯将人围的水泄不通，那话筒几乎都要塞到这个女生的嘴巴里了，熙熙攘攘的一片，场面只能用吵闹两个字去形容。
　　虽然颁奖仪式还未开始，但是这些记者们早就按奈不住澎湃的心绪了。
　　而在一片喧闹中，也有零星的两三个记者在主办方的授意下，将话筒推到了张连选手的面前。
　　这个起初傲视睥睨，甚至在比赛中都不掩骄傲的年轻男子，这会儿却是微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住了上半张脸，阴影一片，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比赛这种事情，只有第一名与失败者之分，从来都很难记得，所谓的亚军殿军，到底姓甚名谁。
　　就好像很多人都能记住世界第一峰是珠穆朗玛，可世界第二深的湖泊，却很少有人能叫出名字来一样。
　　台下的记者目不转睛。
　　从来都是他拿第一，像今天这样变成了失败者的场面，的确很少见呢。
　　“请问张连选手，您对这次有什么感言想说？”
　　“关于之前您给四号选手胡小昭留下的赛前话，现在您的想法是？”
　　张连没有说话，悄悄握紧了拳头。
　　句句诛心。
　　赛前，他嘲弄胡小昭没有专业素养，是个实打实的门外汉，甚至不配得不到他的点拨。高傲的像是睥睨天下的王子。
　　却没想到最后反而被自己口中毫无专业素养的选手给打败了。
　　这是不是表明，起码在做菜方面，在他自个儿的专业领域，他张连自己连一个门外汉都不如呢？
　　搬石砸脚啊。
　　也不怪记者不给他退路。
　　谁叫它自个儿不爱惜，把那去路给堵死了呢？
　　一群人精儿举着话筒，目光闪烁，也清楚这极具冲击性的话题足以在网络上掀起风浪，所以哪怕张连闷着头不说话，他们也没有给他糊弄过去的逃避意思。
　　最后被烦的受不了了，张连才猛的抬起了头，一双眼却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这幅骇然的模样让那年轻记者吓了一跳。
　　张连却不管不顾，抢过她的话筒，对着颁奖席上，正接受着褒奖的胡小昭远远看了一眼。
　　“这次比赛，的确是我输了。”
　　他顿了顿，忽然语气上挑，带着满满的不服气，与睥睨。
　　“但是，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下一次，如果还有机会，胡小昭，我要跟你同台竞技！”
　　“到时候，相信准备周全的我，一定会将你毫不留情的给击败。”
　　说罢，撇开那些如影随形的记者，连亚军奖杯都懒得拿，直接返回了后台。
　　一席话豪言壮语，像是那些个大反派被击败时的嘴硬。
　　虽然认错还算豪爽，只是那最后落跑的身影，实在算不上是心悦诚服。
　　挺孩子气的一人。
　　而在台上的胡小昭却根本没听见他的宣言。
　　因为此刻的她，已经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吵闹得不可开交了。
　　这次比赛也算是一次惊人的转折，很多记者都陷入疯狂，为的就是拿到采访素材，以对这位新星大肆报道。
　　如此戏剧化的反转，流量流量，再加上一枚冉冉升起的巨星就在他们面前摆着，任谁会放跑了去呢？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
　　身前被围的水泄不通，最后还是那主持人帮着打了圆场。
　　小昭微微有些不耐，原本还抱着脑袋苦笑着。
　　结果斜地里，一个记者的声音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个颇为漂亮的女孩子，年纪轻轻，一双牟目却很吸引人，算是不多得的小美女。
　　手里拿着的话筒，其logo也不是官方电台，而是一个在这一世颇为出名的网文论坛。
　　水木年华。
　　问的问题有点儿傻白甜，和旁人那些刻意挑起自己和张连矛盾的话题完全不同，只是要小昭给自己做的菜品起一个爽口的名字。
　　估计是觉得真鲷大陆图这个菜名还不够好听，还要一个更爽口更中二的名号拿去宣传。
　　毕竟07年嘛，非主流横行嘛。
　　小昭却觉得那小当家里原创的菜名已经很形象了，完全没有再多费口舌的必要。
　　只是思绪恍惚，忽然间，视线瞥到了那位起初力捧张连，如今却在帮着胡小昭维护秩序的主持人身上。
　　联想起他的那句‘连老天都在帮张连选手！’的感慨，小昭嘴角的淡淡笑意就有些收敛不住。
　　干脆 接过了那水木年华的话筒，“起名，对吧？”
　　跟被皇帝翻牌宠幸的妃子似的，在确认对方是看着自己时，那小美女微微一愣，还有些受宠若惊。
　　“对！起名！”
　　“那你可要听好了。”小昭抬起了头。
　　就看到这会儿，午后的阳光，将附近的一切照成了微微暖黄，洁白的雪片轻轻扑簌而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很安静，也很令人心驰神往。
　　曾经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说过，四月下雪是祥瑞，因为瑞雪兆丰年。
　　嗯。
　　照的是2007年，不是2008年。
　　没想到，真被她说对了。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温和。
　　“在我们老家，有一句歇后语呢，叫做，雪崩时。”
　　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像是给留下猜想空间似的。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句话也算耳熟能详。
　　可这种场合，貌似有些意境不符？
　　却没想到顿了顿，精致的女孩却转了话头。
　　俏皮的眨了眨眼。
　　将那贬义的歇后语儿，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
　　“雪崩时，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
　　那故做拉长的音调，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惹得观众席的梁若琳噗嗤一笑。
　　剩下的记者却发傻了。
　　哈？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勇闯天涯？
　　不少人瞪了瞪眼，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什么含义。
　　这一世世界线偏转，曾经前世的许多产物都已消失在了历史洪流里，自然不可能清楚后世贴吧平台里出现的网络用语，究竟是怎样的梗。
　　小昭却难得起了玩心，伸手沾了点滴的晶莹，轻轻点在了那早已见底了的洁白瓷碟上。
　　“你们看，什么叫勇闯天涯。”
　　然后转过身，半开玩笑道：
　　“这，就叫勇闯天涯。”
　　挺意识流的一个名字。
　　盘子里，一朵经营的雪花，顺着碟壁，缓缓滑落到碟底。
　　洁白的底部，沾了些黄糊色的酱油。里面象征着五湖四海的鱼肉虽然早就被消灭干净了。
　　但那一刹那，所有人似乎都明悟了过来，这个名字的含义，究竟在哪。
　　“好！”
　　那曾师傅豁的站了起来，拍起了自己厚重的巴掌。
　　“应景！”
　　的确挺应景的。
　　一道菜，做的是五湖四海，吃的是四面八方，说的是大好河川。
　　没想到最后的点睛之笔，非鱼非肉，非葱非蒜。
　　反而是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老天究竟在帮谁？！
　　尽在不言中？
　　好一个勇闯天涯。
　　“有文采！”
　　眼看老大都出了声，剩下的随性评委一个个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将那巴掌拍的震天响。
　　甚至还有那些起初已经打算散场了的围观群众，这会儿也是勾着脖子，议论纷纷。
　　而一片吹捧中。
　　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的胡小昭同志，却显得尴尬了起来。
　　只好半笑不笑。
　　挠了挠鼻。
　　“哪里，随口诌的……”
　　…………
　　于是就这样。
　　第一届厨艺大赛圆满落幕。
　　半刻钟后， 胡小昭在台上拿过那金银渡成的奖杯，下台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用嘴咬了一口。
　　“能卖不少钱吧……”
　　这样的腹诽有些小家子气了，还没说完，一旁的工作人员却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眯了眯眼。
　　小昭就有些囧。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乡巴佬的话惹了嘲笑。
　　却不料那人伸手过来，将奖杯回收，转而拿了一个等身大小的塑料纪念品以作交换。
　　“这才是你们的东西。”
　　他说着，明显是听到了小丫头的腹诽，忍不住轻笑，“哎，奖杯可是荣誉的象征，能不卖的话，尽量还是别卖了吧。”
　　听上去还挺循循善诱的。
　　小昭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不会卖的。”
　　的确，换下来这枚塑料的劣质奖杯，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比赛规模不大，将近却是很丰厚的，所以在形势上就没有那些全国性的赛事来的夸张华贵了。
　　她叹了口气，没来由的泄了气。 
　　“你还在意这个啊。”身边的女孩小财迷样，梁若琳捂了捂唇，忍不住轻笑。
　　“我不在意的。”
　　“可你叹气了。”
　　小昭就不接茬。
　　梁若琳又问。
　　“哎，待会还接受采访么？”
　　望了眼屋子外灯光闪烁，小昭沉思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
　　“还是算了吧，慕然她们应该等急了。要不，我们从后门开溜？”
　　还是一如既往的怕镜头。
　　哪怕是这么好的曝光机会，这个女孩，也依然选择了放弃。
　　“你就这么腼腆啊。”
　　“我那是向往平静的生活。”
　　小昭瞪眼。
　　梁若琳轻笑。“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兴许是回忆起曾经经历的种种，那张笑容看上去，越发的温柔。
　　台前喧闹，台后安然。
　　“那就走吧。”
　　“嗯，走了。”
　　却是在嘈杂中，不曾有人注意到，那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一株安然的小黄花，随着两道脚步的风声，身子微微颤了颤，最后站直。
　　柔和的花瓣落在泥土上，细不可闻，渺小，而平凡。
　　亦如她们来时那般。

她们的故事


1，哄老婆

　　比赛中心距离祐德大约七八公里的距离，哪怕是坐车，也得耽搁个大半天的功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行四人坐上返程的公交，再一次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早已是灿烂星河了。
　　四周寂静一片，和之前的喧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哪怕比赛会场闹腾的再汹涌，整个校园看上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好像是两个完全被割裂开的世界。
　　倒也没说错。
　　这个年代的媒体并不发达，哪怕小昭夺冠的新闻上了媒体，也很难在一众大海浮沉般的网页中，刷到相关的内容。
　　这一世的媒体其实很有意思，和前世不同，主攻的群体并不在网络上。
　　电视，报纸，实体传媒互为一家，反倒是将网络媒体给孤立了。
　　再加上胡小昭老师的入驻。那两本津津有味的小说自打面世，更是将流量蛋糕分给了那些实体传媒们。
　　渐渐地，上辈子早已声名鹊起的网络传媒，却是在这一世里逐渐暗淡了下去了。而网络上，关于网文小说的内容变得很是稀少，虽然不说绝迹，却也和前世天差地别。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蝴蝶效应？
　　自己这只小蝴蝶，还真的将世界线稍稍搅浑了一丝轨迹啊。
　　啼笑皆非间，她忽然想起了这么个可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夺得桂冠的消息，才会在学校里不胫而走？
　　这个概率有，但似乎并不是很大。
　　毕竟她有意而为之的逃掉了最后的采访。
　　本来网络就很贫乏了，媒体没了素材，想要报到出去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还是那句话，厨艺圈里的话题，无论从冲击性还是新鲜性来讲，都完全敌不过铺天盖地的娱乐花边新闻。
　　出轨，喝奶粉儿，玩自由落体。
　　哪件事不比做饭要来得更具冲击？
　　至于吹捧厨师漂亮？
　　当红小影星不漂亮吗？一线那两个大姐大歌手不端庄吗？你一个厨艺界的小明星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你是美女厨师，但是再漂亮，还能漂亮的过哪些靠脸蛋吃饭的女星不成？
　　就不知天高地厚呗，班门弄斧呗。
　　娱乐圈的记者对这个外界的女孩自然没什么好评了。
　　嘛，当然，这些都是尚未瞧见小昭本人时才下的定论。
　　究竟如何会反转，那也是往后的故事了。
　　索性，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枯燥可陈。
　　也不清楚是不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宁静，周年庆活动结束之后，整个学校竟是有些古井无波。
　　除了张志和每天跟陈慕然的吵吵闹闹以外，剩下更多的，就是试卷与习题了。
　　期中考将至，家长会也会日期而来。
　　这一次的考试，让学生中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许多。
　　毕竟没人想在自己老爹老妈面前出丑。
　　更何况大人之间的攀比，可比学生中简简单单的对比分数要来的复杂许多。
　　在父母长辈有意无意的督促之下，不少学生在复习的时候都拿出了吃奶的积极性。
　　不说上课了，哪怕是下课的时候，抱着从餐厅端来的午饭或者晚饭，一边吃一边背书的学生都不在少数。
　　甚至每到放学或者自习的功夫。
　　学生们也会一批一批的去到老师办公室，抓着自己课堂上看不明白的题目，让老师再讲解。
　　而每当这个时候，张志和被烦的无可奈何，便会将班级里那位大名鼎鼎的掌声明珠推出来，当做挡箭牌。
　　“20页之前的题目都是些基础题，你们以后不要问我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胡小昭，她会做，喊她给你们讲一遍就行！”
　　课本20页之前的题目不算很难，但也起码不是基础题，张志和能有这般自信，归根结底还是胡小昭给他带去的。
　　学生代讲题，这样的行为哪怕在七班八班这种优等班都不多见，足以表明了一路走来，自家班主任对那个姑娘的信任。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小昭只好被一群男男女女包围在其中，叽哩哇啦的听着他们诉说哪儿那儿不懂，哪儿哪儿不会。
　　旁边的陈慕然不开心的嘟着嘴，却是无济于事。
　　自打升入高中，小昭一直都不是太受人待见。
　　起初是因为身份特殊，没多少人看得起她，后来则是因为太漂亮了。
　　漂亮的女孩容易受到同性的排斥，这是很常见的定理。
　　像今天这般被同班同学环顾的机会可真不多见。
　　黑压压的人群中，小昭苦笑，笑容里却带了些无可奈何。
　　————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唠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她甚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勾勾的上了床，把自己细腻的大脑袋砸在了软绵绵的枕头上。
　　耳边的噪音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小昭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只是好景不长。
　　刚打算稀里糊涂的来一顿回笼觉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忽然响起了刺耳的来电音。
　　懒洋洋的打开盖子看了看，竟然都是姨娘发来的消息。
　　问什么都有，有督促吃饭的，也有问小昭学习情况的，而更多更多，却都是让她好好复习好好考试的。
　　倒也的确，家长会快到了嘛。
　　父母会有所期待也是难免。
　　和以往不同，小昭早就蜕变成蝶了，说是他们胡家的第二个排名也不为过。总分直逼小暑不说，甚至在偶尔家访时也能听到那位张志和对大女儿的赞美。
　　一家子有两个女儿，自然而然会有所比较。
　　而且很多时候，其中一个都会渐渐因另一个太过优秀，而演变成被打入了冷宫，不受宠的地位。
　　兄弟或者姐妹的矛盾大抵来源于此。
　　童年的不合，对一生的性格影响可是很巨大的。
　　只是像老胡家这样，两个孩子同样优秀的案例实在太少了。
　　所以张志和也很吃惊。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老胡家的基因太过优秀的缘故？才导致了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嘛，说笑的。
　　电话还在一刻不停歇的发着消息，兴许是后妈那包月了短信，然后刚好月末了，发起消息来就特别的不顾及。
　　一条一条刷着屏，有时候一个标点符号就是一串消息，跟特么后世贴吧水经验似的。
　　但由于内容大部分重合度很高。 
　　小昭打了个哈欠，看着那震动不停的手机就渐渐没了兴致。
　　楼下写作业的梁若琳听得了动静，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抬起头，斜着眼看着小昭笑。
　　“电动的，挺新潮嘛？”
　　短短几个字而已，满满的邪恶感却溢出了屏幕。
　　“是手机。”小昭翻了翻白眼，没好气。
　　转而看向了一旁在书桌上打鼾的陈大小姐。
　　“慕然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们一起去食堂？”
　　听得小昭那熟悉的清脆，陈慕然条件反射似的从梦中惊醒，结果模模糊糊的揉了揉眼，却又打了声哈欠，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理！
　　她生气了！
　　就因为上次隐瞒比赛的事儿，导致了两人之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挺啼笑皆非的。
　　小丫头明显闹着变扭。
　　倒不是小昭觉得陈慕然那张大嘴巴不好说秘密，主要是觉得……好吧，她就是嫌弃这姑娘啥事都往外传。
　　参加比赛不偷不抢，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哪怕真的传到张志和的耳朵里，恐怕也是功大于过，甚至说不定还会上报学校，大肆宣传一波。
　　可问题就在这了。
　　小昭真的不喜欢聚焦在目光下。
　　她渴望的，可是平静的生活啊。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可问题来了。自己在舞台上被各种灯光镜头照着还不够，万一学校发个神经，也将她大肆宣传了出去，成为用于吸引流量的指路灯，那该怎么办？
　　那也太羞耻了。
　　众所周知，佑德是一所品学兼优，以成绩为招牌的重点学府。
　　可美中不足的是，这所学校平均分虽高，建校十余载里，却很少出过声名赫赫的艺术型人才。
　　而小昭的到来，却给学校填补了空缺。
　　放眼曾经的数十年里，如果真要选择一个道标般的人物的话，相信小昭的成就也已经足够立足了。
　　一个学生在高中的生活只有多久？
　　三年。
　　那能在三年里，保持学业优秀的情况下，夺得一次比赛奖项，就已经很稀奇了不是吗？
　　更别提论唱歌，论烹饪，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起来，小昭已经最少上过三四次电台镜头了。
　　一句未来可期也不为过。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回过神来她又觉得有些好笑，人家校方都没想这么远，自己竟然开始构思起校园偶像的事情来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简直就是反客为主啊。
　　胡思乱想之后，视角回到宿舍里。
　　陈慕然依然闷着头不说话，无论小昭怎么逗弄，她都只是从鼻孔里出去，哼唧哼唧的，把脑袋扭到一边去。
　　小昭就啼笑皆非，懒得管她。
　　只是直勾勾出了门，顺手还把宿舍的大门给带了上去。
　　“真走了？”
　　陈慕然有些诧异，这姑娘，明明知道自己生气，竟然还不哄她。
　　过分。
　　木头果然是木头！
　　虽然今天的胡小昭里面的毛衣换成了淡淡的绿色，比平常那一件黑色的土气衣服要来的卡哇伊一些，但可爱归可爱，她还是很过分！
　　结果脖子脖子刚伸着没多久，那姑娘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回来。
　　陈慕然连忙低下头，轻轻吹着口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昭却呵呵一笑。
　　走到了一旁的电子锅前，打开火，随手下了一些鱼汤羊肉。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淡淡的香气就飘散了起来。
　　连评委的胃都能征服的料理，又怎么是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抵御的？
　　陈慕然捂了捂嘴，强行没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响着。
　　她哎哟一声，轻轻锤了锤，恨铁不成钢。
　　小昭也不笑她，就将那淡淡的羊肉锅端到的女生的面前，“不去食堂吃也好，那边人太多了，我单独给你做一份也不错。”
　　这样说着，陈慕然没什么反应，梁若琳却在远处眯了眯眼。
　　之前比赛，小昭就特意喊来主持人多要了一份食材，哪怕最后分数出来尘埃落定，临走时，她也没忘记偷偷将没做完的一小份食材打了包。
　　本来还以为是她勤俭节约呢，没想到是拿来讨好陈慕然的么？
　　啧。
　　这简直了。
　　陈慕然原本还想哼一声，继续扭头不搭理，继续玩一玩那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
　　可那目不转睛跟着菜盘的样子实在没点骨气。
　　小昭就笑。
　　“冷了就没胃口了。”
　　很贴心的把这姑娘平常最喜欢的一套餐具往她面前推了推。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将那锅放到了跟前。
　　起先还能小口小口的矜持。
　　后来竟是不顾淑女形象的大口大口嚼起来。
　　“哎你不是不吃吗，不吃留给我啊。”一旁的的梁若琳看不下去了。
　　说来也是，陪着小昭参赛这么多回，自己却滴米未进，这待遇，也太闹心了吧？
　　陈慕然就翻了翻白眼，根本不理梁若琳，甚至还故意嚼的很大声气她。
　　然后梁若琳就真的被气到了。
　　开始在那咬牙切齿的手舞足蹈起来。
　　小昭哑然失乐，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打算也给梁若琳做一份。
　　没想到这个时候，摆在床铺上的手机忽的响了起来。
　　声音很大，上面浮现着一串陌生的号码，既不是公司那边的，也不是老爹后妈打来的。
　　而是一串集团号。看上去挺陌生的。
　　犹豫了一下，小昭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结果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
　　很陌生，却又带了点熟悉，就好像是最近两天刚刚遇见过一样。
　　就听对方开门见山，别的废话不谈，开头第一句便是。
　　“请问，是胡小昭吗？找您有点事。”
　　透着电话就知晓了小昭的真名，而且用的前缀还是您。
　　这两点古怪，让小昭不觉怔了怔眼。



2，水木年华

　　众所周知，胡小昭的朋友很少，需要相互间靠着手机通讯的更是渺渺无几了。
　　所以她很是奇怪。
　　究竟是谁，又是从哪儿得来她的讯息？
　　那边顿了顿，兴许是许久没看到回应，忍不住又轻轻呼唤了一声对方大名。
　　“胡小昭老师？”
　　嗯， 老师这个词听着格外的刺耳。
　　于情于理，自己都没什么德艺双馨的地方可供欣赏的。
　　电话那边的人儿把手机拿远了些，似乎是在和旁人对着账，“怎么不说话，号码应该没错呀？”
　　听得这一声， 小昭才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对上了话筒，“对，是我。”
　　“看来是被吓到了。”那边的女性声线和旁人又交流了一句，这才端了过来，以一种营业声线十足的温柔嗓音，在那继续开门见山。
　　“您好，胡小昭老师，我们是水木年华平台的编辑，同时也是上次厨艺比赛的投资商之一，之所以能拿到您的个人消息，主要是主办方那边透露的，冒昧打电话过来实在是叨扰了，刚才没吓着您吧？”
　　一席话洋洋洒洒，很显然是早就坐着准备。
　　结果小昭啰里啰嗦的一大串就光听到那句吓没吓着了。
　　“没吓着没吓着，我这人胆子还挺大的。”顿时摸了摸鼻，爽朗一笑。
　　话里话外透着点男性特有的憨憨。
　　那边忍不住轻轻一笑。
　　这边的姑娘却已经暗自忖度起了。
　　水木年华……
　　难怪刚才这妞的声音自己听着很耳熟啊。
　　这女生，不就是当初采访自己的那个小记者么？
　　面相稚嫩，身材也瞧着不大，皮肤却是白皙，说是不可多得的小美女也不过分。
　　小姑娘口音有点偏江南，那儿风景好，日出江花红胜火，端的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温柔。
　　老实说，很对小昭的审美。
　　下意识就给记住了。
　　“胡小昭老师，您应该记得我吧？当天就是我客串记者采访的您。”那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是一名编辑来着呢。”
　　声线俏皮，爽朗青春满满。
　　水木年华，作为比赛的投资方之一，其广告也被打在了横幅上，熠熠醒目。
　　这个平台前世自己也是印象深刻的，毕竟是发源地距离燃城不远的网文平台之一。
　　规模不算很大，起码和启明星那种庞然巨物是没法比的了，但是一步步稳扎稳打，站内的作者想要吃点低保或者流量，却也不至于饿着。
　　作为不是新闻主打的站台，偶尔在主页上传两个舆论颇大的视频以作宣传，虽说有点文不对题，却也没太大槽点。
　　毕竟出资方里有其一笔，且不管多少钱，起码蹭个热度什么的，也算说的过去。
　　小昭在那默默听着，那抓话筒点了点头：“水木年华啊，久仰大名。”
　　这一句像是在客套那么回事，但其实真的不算是。
　　“有什么事吗？”
　　一说到点子上，对方那直爽的态度却忽然一下子拐起了弯，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是这样的，您的厨艺我们也见识过了，特别的精彩，堪称神来之笔。”
　　那边说着，忽然换了一个口风，循循善诱：“但是，以您现在还在读书的阅历，应该无法让自己的厨艺，立马变成白花花的金钱吧？”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
　　很想那种后世拉人入伙的不法机构。
　　不过却也没说错。
　　学生学生，一向是年龄层次里最不赚钱的一个群体了。
　　倒不是说学生的阅历不行，能力见憋。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学生的主业是学习，平常的课余时间又那么紧凑，无论是谁都难以保准在成绩不后退的前提下，出门打工做额外收入的。
　　哪怕是那些大学生，闲暇时期所打的，也大多是寒暑假工。平常的工作日几乎很少有学生往外跑。
　　“所以，我们这边想给您推荐一个在闲暇之余也能赚钱的工作，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
　　眼瞧小昭沉默了，还以为是心动了，那边连忙顺着话题延伸。
　　说罢，生怕不同意似的，还多加了一份筹码，“很轻松，真的非常的轻松！不耽误你学习，每个星期只需要花费您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虽然会累一些，但赚钱方面，起码每个月能给您这个数。”
　　说着，那个女声故意放低了一个音节，凑在话筒前。
　　少女清脆地声线亲切可闻，就好像凑在小昭耳边软语似的。
　　低低的声线，竟是带了点邻家女孩般禁忌的味道。
　　她说的数字是。
　　五千。
　　月收五千，对于这个年代，某些小资家庭都是一笔不小的份额了，更别提在校高中生了。
　　报酬丰厚，时长又很短，让小昭不禁想到了某些很邪恶很违背伦理的工作。
　　比如……咳，圆那啥椒。
　　有些邪恶了啊……
　　不过抛下玩笑不提，身为过来人的胡小昭同志自然清楚一句谚语，那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薪资丰沃的同时干活还轻松，那么肯定在别的方面，这份工作有着它独自的苛刻。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哪怕这枚工作真的异常的丰厚，现如今的胡小昭同志早已靠着一本《梦里》赚的盆满钵满了，也完全没有分心的借口吧？
　　“能具体说说吗？我回去考虑考虑。”
　　虽然已经打算婉拒了，可起码自己这语气上的客气还是得给足一点的。
　　“就是，写一封自传，然后顺便能上传一下你的照片什么的，在我们水木年华，这个网文平台上！”
　　那边不疑有他，还以为小昭点头首肯了，忙不迭的说道。
　　传记……自传？！
　　听得这狂妄的邀请，小昭怔了怔，眼皮都轻轻跳动了起来。 
　　————
　　所谓的传记，指的是记录某人生平的文字。
　　而对面编辑所提出的要求，就有点小凑不要脸了。
　　毕竟自传神马的，一般都是成功人士在功成名就后回首一生，对自己的行为剖析嘛！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自卖自夸的意思！
　　可自己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哪儿有什么可炫耀的地方。
　　就因为一场微不足道的比赛赢了，就要开始感慨人生，回首过往？
　　这是不是有点太装了啊？
　　浮夸！虚妄自大！
　　还未动笔，这样的情绪就萦绕纸上了。
　　想必这样的文哪怕真的写出来，买账的人也不会太多吧？
　　不过说是这么说，  对方作为老牌网文平台，不可能没预料到这般后果。
　　却依旧给胡小昭抛出了橄榄枝。
　　甚至还给出了极其丰厚的报酬。
　　月薪五千！
　　足以见得在这件事上，水木年华，是认真的。
　　很古怪。
　　按照编辑的说法，每周一更的字数被放得很宽，但最好不要低于五百字。
　　虽然所谓的‘自传’肯定和小说没法比了，字数少一些也是难免，可小昭还是忍不住吐槽五百字，这是什么概念？
　　就连学校里的考试写作文都需求八百了，这五百字的稿子，就有点像是在玩过家家似的，哄弄小孩子玩吧？
　　难道是担心自己专业素养不行，这才没提太高的要求。
　　这么一想似乎说得通了？
　　毕竟。
　　小姑娘长得好看做菜也好吃，在学校应该被很多男孩子纠缠着分担精力了才对，毕竟美女一向是整个校园最受人瞩目的产物。
　　也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自然而然，就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学习上了。
　　所以下意识的，水木年华的编辑们就将小昭归类为了不太会写文的那一份类里。
　　只是，文笔差又能如何？
　　只要能吸引流量不就好了？
　　众所周知，胡小昭选手在哪次的比赛中可是火了，确确实实的火了，而且火的方法还极具戏剧性。
　　真鲷大陆图！绝地反杀！
　　满满的话题感。
　　拿出来稍作文章，可是实实切切的流量。
　　这个年代虽然网络不发达，但只要有热度，依然能吸引投资商出款，依然算作真金白银。
　　不会写书又怎么了？
　　剧情差到柬埔寨了去，又能如何？
　　小丫头生的这么水灵端庄，到时候在书案里，放上两张生活照片，打一打擦边球神马的，那张明晃晃的笑脸，还不把那些个臭男人霍霍得五迷三道的？
　　而且说句题外话。
　　电台那边本着两家互为投资方的友谊，已经和水木年华透过底了。
　　下个月一号，会在电台内做一套专题，将小昭和张连同时推出去。
　　其实‘同时’这个词用的一点都不恰当。
　　张连作为声名赫赫的六冠王，之前的比赛奖杯无数，早就在圈子里声名鹊起了，只是外界不太关注而已，毕竟男生嘛，名气自然要比女性低上一些的。
　　不过凭着那张立体十足的五官，圈外一些不做饭的年轻小女生们，知道他名字的也不少。
　　将两人一起推出去，其实大概率是为了踩在张连的肩膀上，捧那位冉冉新星胡小昭。
　　到时候电视上有了话题，自己水木年华再做个专题，同时推广小昭在站内的‘自传’，这热度，这流量，岂不是手到擒来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那边的想法。
　　借着写自传的名义，给与一定的稿费，将胡小昭这个人设捆绑在他们水木年华里，当做吉祥物一般的存在，给他们招财进宝。
　　哪怕小昭的自传没火，只要让别人知道，这个近期在电台内被捧的作者和他们水木年华有关系，本着好奇心理，也会吸引来一批吃瓜群众前来驻足。
　　从这方面去谈的话，还真是实打实的招财猫，吉祥物了啊。
　　有些啼笑皆非。
　　握着话筒的胡小昭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点小门道对方虽然没透露，不过经过她的一顿思索，也是渐渐明白了过来。
　　明面上邀请自己去开文签约，实际上却是以一种相对低廉的价格，喊她做他们的招牌模特。
　　这样一看，那每个月五千的稿费，不对，应该说是代言费才对？
　　一下子就寒颤了许多？
　　一个为商品代言的小明星，哪怕没什么名气，最低最低的广告费也能破万，有的时候五万甚至十万都是少的。
　　估计也是欺负小昭年轻，不懂商场这些弯弯绕绕，才换了一种说法去谎骗她。
　　“胡小昭老师，您考虑的怎么样？”
　　虽然小昭说着回去先考虑考虑，但对方明显没打算放过她，过了一会，就又冲着电话里问道。
　　小昭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
　　一旦看清了平台内部的小动作，语气就显得暧昧而玩味了。
　　“写文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她拉长了音调。
　　原本还打算拒绝，现在却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这么诚挚的邀请自己，那么肯定会给自己的文做推广，也就是说，但凡签了约，就能得到一笔丰厚无比的推荐一条龙咯？
　　对于网文作者来说，什么最重要？
　　肯定是流量与推广机会。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推荐位。
　　前世的小昭是个扑街，哪怕再怎么埋头苦写，也依然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而这辈子，签约的两本书大抵都是实体平台的，哪怕热度再高，也感受不到网文平台的那种杀伐激情！
　　简单点来说，就是写都市文写的腻歪了！
　　本来她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得过且过的活下去的。
　　却没想到水木年华的到来，又给她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写文可以，但是我不想写自传。”
　　拿着话筒，小昭的语气忽然多了些坚定，听上去很怪，却是只有她自己才懂得心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签约你们水木年华，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作者，写上一本我喜欢的小说。”
　　真正出自一位网文作者，无愧于观众的真正小说。
　　不向流量靠拢，不做快餐人，也不是所谓趋炎附势的产物，自顾自傲的在那分享自己的成功经历。
　　这样的‘自传’，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写不出来。
　　“您想要写小说？”电话那头的编辑微微一怔，对这个结果，很有些意外。
　　下意识劝道。
　　“可是，写小说可不轻松，不仅考验文笔和行文，而且每个月的更新也……”
　　说到这里语气却忽然一凝，因为话里话外那种怀疑对方能力的口风实在太明显，也太不礼貌了。
　　“没关系，我以前在实体站上出版过一些短文，对这方面稍微有些经历。”小昭却只是不漏山水的笑了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两篇巨作大名，“你快去问问领导吧，给不给换文体，就一句话的事。”
　　换文体。
　　这个答复明显不在预料之中。
　　犹豫了片刻，那编辑咬了咬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胡老师，我会再联系您的。”
　　说罢，挂断了电话。



3，退步

　　也不知道那边商讨的怎样，或者应该说，是胡小昭老师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让领导层都感到意外？
　　写小说的事情反而石沉大海了。
　　一连两三天，都没有得到对方的讯息。
　　挺诧异的，不过也觉得没啥所谓。
　　毕竟写书一事也是自己随口一提，真要让她保持《朝朝暮暮》更新的同时还另开一本，实在有点勉强了。
　　更何况水木年华的规模也不算很大。
　　哪怕在站内真的火了。
　　其收益，很有可能也抵不上少年文摘那边的收入。
　　一个是大门户，一个是小平台，两者对比就能发现，各种差距实在太大了。
　　要不怎么说？少年文摘和那全国前三强出版社齐名的次级强者，是实体刊载里投稿门槛最高的那一批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随便在杂志扉页里揪出来的一小段文字，其稿费也比小站的全勤要丰厚许多。
　　对了，既然说到了少年文摘，那就不得不提收入这方面的事儿。
　　前两天少年文摘那边也把上个月的稿费发了过来，以信封钱包的形式，送到了他们祐德高中。
　　老实说，这也是签约以来，自己头一次从少年文摘这儿收到稿费。
　　包装还挺新鲜的，是一个大盒子，里面塞着用于缓冲的泡沫，神神秘秘，有种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警惕感。
　　很古怪。
　　按照稿费分成来看，《朝朝暮暮》送过去的存稿虽然挺多，但更新的版页只有四期不到，也就是一个月，字数不多，条款收益杂七杂八的夹在一起，应该两三千块钱就顶破了天的。
　　这点钱而已，根本不值得这么大阵仗才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昭手机没法联网，平常也就懒得去看网络主页上那边观众对自己的评价了。
　　只是隐约觉得，既然黄编敢提醒自己，那么就代表了起码《朝朝暮暮》的热度还算看得过去？
　　这幅兴师动众的模样，就连那负责发放快递的看门大爷都不禁有些好奇。
　　挑着一双古稀的眉毛看了过来。
　　家长如果想送大物件，大抵亲自大门送上宿舍便可，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也就是说，寄这么大东西来的，其实不是亲戚咯？
　　那还搞得这么隆重。
　　难道是男朋友女朋友送的啊？
　　啧，现在的小年轻啊。
　　挺浪漫的嘛。
　　腹诽的有些小声，估计也没打算让正主听见。
　　把东西递过去的时候却好奇了两嘴。
　　“送的什么啊，包的这么严实？也不让叔多瞧一眼。”
　　话里有点半开玩笑的意思。
　　小昭抬头看了看这位六十出头却健谈的老大爷，忍不住好笑，回答却是挺干脆的。
　　“是钱呢，叔。”
　　这一声倒是不知不觉间把人给喊年轻了。
　　老大爷忍不住哆嗦了一声，然后就一点头，就笑。
　　哦，钱啊。
　　那就更浪漫了。
　　现在小年轻可不是说的好么？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儿一盘散沙。
　　这会儿你有了物质，哪样的浪漫不能整？哪样的盛宴不能开？
　　简短的搭讪后，二人之间却索性无话了。
　　这姑娘瞧着挺漂亮一人，按道理说，四周搭讪的男神女孩应该不在少数。却偏偏没把别人的油嘴滑舌给学了去。
　　她就那样闷着头在整理，比对快递号，反而让气氛微冷。
　　大叔倒是乐呵呵的，没怎么在意。
　　他又不是老师，又不需要担心早恋引起的排名或者奖金问题，自然不用为了这些个孩子的春心萌动所操心了。
　　只是在临走时，还是看见小姑娘漂亮可人，本着爱护之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像你们这个年段的孩子啊，最重要的还是学习，马上家长会也要开了，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啊。”
　　小昭眨了眨眼，没太听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
　　学业仍然在继续。
　　铺天盖地的试卷和老师了无生趣的演讲，每天萦绕在耳边，又如同飞蛾扑火，盖在了小昭的课桌和陈慕然呼呼大睡的脸上。
　　密密麻麻。
　　亦如早已记不清起点了那般，让人看不到终点。
　　甚至小昭都觉得，是不是哪天地球都停转了，他们祐德高中的学生也依然要埋头在知识的海洋里，苦海泛舟。
　　光是听上去，就让人感觉到阵阵疲倦。
　　书声弥漫。 
　　走廊外。
　　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个一班二班的学生迈着闲碎的步子路过，交谈中不乏出现了关于‘厨艺’和‘比赛’之类的名词。
　　好吧，看来。
　　厨艺大赛的事儿最终还是发酵了。
　　学生的交际圈并不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恰恰相反，一些谣言或者流言，反倒能在这里找到更加合适的温床。
　　比赛那一天正巧是燃城的周年庆典，虽不算合法的公历节日，但起码整个燃城的居民玩的挺起劲。其中自然不乏会有两三个外校学生前去凑热闹的。
　　或许当初的观众席上出现了两三个学生身影，瞧见大屏幕下倒映着的细腻容颜后，惊为天人的记到脑子里去了。
　　再回到学校，门里门外的那么一讲。
　　自然就传开了。
　　虽然那所谓的八卦传到佑德高中里时，已经变得很局限就是说。
　　很多人只了解到那年轻的厨师很漂亮，非常的漂亮。
　　可究竟漂亮到什么地步，眉毛鼻子眼睛究竟能如何具体，却又无从探究了。
　　可或许正是因为留了白，才导致了如今佑德学生圈里的声音格外错综复杂。
　　讨论的热度也很高。
　　走廊头，教室尾。
　　课里课外。
　　谈什么都有。
　　有在讨论姑娘身高的，到底是一米六七呢，还是一米八一？
　　一米八一肯定过分了嘛，一女孩家家，长那么高再穿个高跟鞋，出门逛街的时候男朋友会很有压力的吧？？
　　也有在那争辩胸围臀围的，到底是A呢B呢，还是EFG呢？
　　讲道理，F就更过分了吧，人只是一小美女，又不是产牛奶的乳牛…… 
　　咳……总之就是一团糟，聊什么的都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特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没过一会儿那幻想中的人物，就和小昭原本的形象相去甚远了。
　　挺啼笑皆非。
　　而或许是因为幻想中的自己和现实相去甚远的缘故。
　　听着这群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小昭只觉得特不真实，半点代入感都没有。
　　本来不习惯目光嘈杂面皮薄的胡小昭同志，这一次却破天荒的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无论别人怎么谈，她都感觉像是个局外人。
　　面无表情！
　　男生们心中的梦中女神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高中生好吗！
　　她忍不住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眯了眯眼，擦了擦挂在睫毛上的水准，那慵懒的模样，更像是一只午睡刚醒的猫咪。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课堂上的噪音太大了。
　　胡思乱想间，一枚从半空中滑落的粉笔却忽然砸在了她的头上。
　　力道不浅，感受着那股痛感，小昭才后知后觉的捂着额头。
　　这才勉强回过了神来。
　　抬起头，就看到讲台上那个抱着书本的男子，正秃着半边头，看着自己。
　　微微皱着的眉头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小情绪。
　　五班的数学老师黄友文。
　　并不是严厉的一人，而且和张志和的性格恰恰相反，平日里性质温和，很容易和学生打到一团去，哪怕是在学生中的欢迎度也很高。
　　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个不骄不躁如沐春风的老师，今天却忍无可忍，朝着班级里的第一名发难了。
　　“胡小昭，把刚才习题的答案说一下。”
　　他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正巧屋子外下了点小雨，整的语气都冰凉凉的。
　　小昭微微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站起身。
　　端着课本的时候还能听到同学们发出的一阵轻笑。
　　有善意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呆呆的站着，她却半天都没法吱出一声。
　　前排坐着的那个黑瘦男子有点耐不住了，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回过头来，小声提醒了一句，“28页最后一道大题，求极值。”
　　小昭这才眯了眯眼，快步翻了过去。
　　约莫十多秒后才轻轻开了口，“但正无极无限大时，答案是二又三分之一。”
　　“非常好，请坐下。”
　　说是这样说，那张老脸上却没见半点松懈。
　　题目还是挺难得，起码在没有预习和听讲的情况下，整个班级能做出来的不超过三位。
　　可哪怕如此，刚才还在走神的胡小昭也能轻松将答案报出来。
　　诚然，她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
　　可饶是如此，最近两次随堂测验，这妞的成绩也在肉眼可见的倒退。
　　这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烦扰着她 ？
　　什么事情，居然能比学习还重要？！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要知道你们都是学生啊。学生的主业，不就是好好学习，应对每次考试，考取好成绩么？
　　如果因为那些繁复的琐事而耽误了学习，导致未来的高考名落孙山，扪心自问，这并不是作为一个老师愿意看到的。
　　尤其他还是一位负责的老师。
　　而手下的学生，是整个班里的排头，招牌。
　　更是可惜。
　　祐德高中不愧是一等一的学府，危机意识足足的。这才上课走神两分钟，老师就已经预见到未来高考的落榜了。
　　有些偏执和搞笑，但不可否认是为了学生好。
　　所以在小昭施施然入了座之后，那数学老师还是干咳一声，抓过手头的粉笔。
　　语气微干。
　　“奉劝某些同学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收一收，该回去现实中了。”
　　一边在黑板上写着板书，一边像是提醒全班，又像是在对着某个人发难似的。 
　　“不要整天想做着明星梦，每个人不同样，不是说你漂亮好看，就能出名的。”
　　语气悠然，却棱角分明。做为一个平常不怎么舍得打骂孩子的老师来说，这般提醒已经非常的严重了。
　　话音刚落，教室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冷。
　　不少人目光闪烁的回头望着小昭。哪怕班级中偶尔喜欢接老师话茬活跃气氛的屁孩子，这会儿也是有些拘谨，闭了声响。
　　看来所谓的八卦在学生在流传的的确很广，哪怕是他们这些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被吵的够呛。
　　学园偶像？梦中情人？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考试重要吗？能赚钱吗？能养家糊口吗？能让你考取心仪的大学吗？
　　且不说这玩意没有实际的意义，哪怕真的想要当艺人出道，那些人可都是万里挑一的，根本不是说你长得漂亮就能上。
　　听八卦说，那姑娘做饭做的很棒，这才有的人气。
　　不说别的，现在会做饭的女学生又有几个？
　　又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才华。
　　怎么？
　　你以为光漂亮一点，学习好一点，就能成偶像了啊。
　　这简直不切实际！白日做梦！
　　那老师 想着，恨铁不成钢。
　　估计是以为小昭也受到了流言的鼓噪，觉得凭着自己的姿色也能去当个偶像之类之类的，就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
　　简单点来说，就是动了凡心了。
　　心情才开始飞扬了，懒得在学习上花功夫。才导致连续一周的随堂，分数都不理想。
　　你看看这退步明显的，都快要跟班级第二并列了。
　　虽然他的猜测在实际上是南辕北辙。
　　但在这一片安静的课堂里，小昭自然不可能不识好歹的站起来，和老师辩论。
　　她只是淡淡的笑笑，凭生一乖宝宝的模样，将头埋在知识的海洋里。
　　不多辩解。



4，闹大了

　　好吧，小昭承认。
　　她的确是发病了 。
　　嗯，相思病。
　　原因很简单，她想写小说，一本真正取悦于自己的小说。
　　水木年华的那一道电话给她的心底荡出了一圈涟漪，想要再平复，实在困难。
　　这两天正好闲着没事，她便借着梁若琳的手机上网搜了搜关于水木论坛这个平台的消息。
　　和自己上辈子了解到的差不多，规模不大， 门槛也不算高。
　　再加上审查力度不严格，哪怕稍微写些过线儿的内容，目测也是没人会去管的。
　　简而言之，就是所谓的网络灰色地带。
　　挺诱人的。
　　其实说句实在话，小昭想写的小说可不单单是能初稿发表在实体论坛上的傻白甜 都市文。
　　其实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嫩模！
　　呸，说错了，是恶魔！
　　就是那种血腥到不行，残暴到令人发指的内种！
　　好吧，这样说有些中二了。
　　其实就是胡小昭同志都市文写的有点发腻了，打算转一转行，去写那些个血肉淋漓的残酷文。
　　比如前世火爆一时甚至算是开山直流的《无限恐怖》啊，或者带了点智商战和鬼故事的《鬼怪公寓》，或者《绝望教室》之类的。
　　刀刀到肉的感觉，这一世的武侠小说虽然不少，但快意江湖的实在太多了，实打实描述弱肉强食背景的却是少之又少。
　　甚至还有一些《斗破》这样的文章啊，也算是惊为天人了。
　　扮猪吃虎嘛。
　　极致的爽快。
　　虽然小说内涵经常会成为文坛老学者的抨击对象，但不得不说在那个年代，类似的小说也掀起了一片巨大的风浪。
　　如果《梦里》算是都市文中的翘楚。
　　那么小昭就真的很想写出一篇足以容纳进网文论坛的传世经典。
　　众所周知，网络平台的上限，是比实体书销量高出许多倍的存在。
　　如果在网络上火了，那么销量和小钱钱，可不是四位数五位数可以衡量的了。
　　百万富翁，千万富豪。
　　实体书的作者走火的也有，但基数上，还是网络作家富豪更多一些。
　　这可不是幸存者偏差。
　　就是因为未来的几十年里，网路都将是链接陌生人的纽带。
　　必不可少啊。
　　所以她动起了心思。
　　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家审核不那么严格的公司找到了自己，说要给她推荐位，将她推广出去。
　　又怎么可能不打的她方寸大乱呢？
　　这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了。
　　只是心思一旦活跃开了，平常能装在脑子里的那些知识自然会装不下了。
　　这两天上课走神，还有作业中偶尔出现的粗心失误，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仅如此，就因为她朦朦胧胧的， 居然连甚至连名字都差点写错了一次。
　　而那份作业正巧是张志和批改的，于是察觉出不对劲的他就将这姑娘拉到了办公室，好一顿训。
　　“胡小昭！你告诉我，胡显昭是谁？是你的弟弟还是哥哥？我怎么从来不认得他？啊？”
　　一向对胡小昭关爱有加的张老师，也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他插着裤腰，在不大的办公室中来回踱步，脚步飞快。
　　心急如焚。
　　越是成绩优异的学生退步，越是会让老师心如刀割。更别提小昭这样的年纪第一名，老实说，她每一分的倒退就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搅着。
　　这简直就不是粗心马虎了。
　　这简直就是思想有问题！
　　“上个星期放完假回来后你就这副状态，到底怎么了你？”
　　张志和说着，重重一叹气，又放低了音量。
　　燃城周年庆过后胡小昭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起初自己根本没在意，哪怕是数学老师过来告状自己也没想去管，毕竟对于这姑娘，他心里还是很放心的，只当是小姑娘玩累了，需要休息而已。
　　可眼下又过去了一星期，距离期中也就三四天不到的日子了，迫在眉睫，这丫头，居然还没缓过神来？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马上就要面临的考试怎么办？家长会又该怎么处理？
　　自己可还想将她退出去当做楷模去介绍的啊。
　　要知道整个五班的平均排名在年级后一百的区间徘徊，而小昭的成绩则是年级45，这高出足足十多二十分的成绩，不仅是五班的门面，也是张志和自己的门面。
　　可这块招牌隐隐约约要在期中时砸在手上了，又怎么能不让他着急呢？
　　更何况作为一位育人之师，翘着如此优秀的苗子退步，泯然众人矣，心底也是一抽一抽的。
　　舍不得，惋惜，恨铁不成钢。
　　各种各样的情绪让张志和密布眼丝，憔悴得很。
　　“啊，嗯，我知道的。”
　　小昭只是默默地站着，抿着唇，委委屈屈的模样，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不回嘴。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飘到了哪里去，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临考前，想要找回以前的状态并不困难。
　　但人张志和不知道啊。
　　他挠了挠头，下意识急躁了起来。
　　眉毛高耸，跟个抓耳挠腮的美猴王似的。
　　有心想些重话，担忧害怕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反而起了反作用。
　　最后也只好轻轻一叹。
　　“这次考试你可得给我用点心，明白了吗？”
　　“嗯，我懂，老师，我懂。”
　　连续说了两个懂，表示了自己的胸有成竹。
　　张志和却依然觉得没谱。
　　挥散了这位曾经的班级第一，最近三次随堂的班级第二，张志和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环着胳膊，面色发黑。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把小昭喊来？
　　就是因为人少，班丑不可外扬。
　　最近一年，自己可是仰仗着这位胡同学风光了许久，许多别班的班主任都等着看笑话，人精的张志和不可能不清楚。
　　或许也是因为这点小小的尔虞我诈，让人更是紧张她会不会跌下神坛。
　　虽然女生已经心不在焉的保证过了会考好，但那副态度还是让张志和心底没底。
　　“打个电话去问问吧。”
　　说着，他顺手接起一旁的固定电话。
　　可是在按下数字时，他又迟疑了。
　　打给谁好？
　　这儿是外宿，哪怕给胡家父母通告过去，对方也不可能管到远在百里之外的孩子的。
　　鬼使神差的，张志和拨通了一串数字过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边便是响起了一个男声。
　　低沉而磁性，颇具威压，甚至像是从哪些低音炮里漏出来的音似的。
　　张志和干咳了一声，明明是老师，可在对方面前，自己这架子却半点都拿捏不起来。
　　“那个，是，陈慕然的父亲吗？有些事想和您透露一下。”
　　“什么事？”
　　兴许是许久没听着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那低沉声线的男子竟是有些活跃。
　　语调轻轻的上扬，竟是带了点和煦春风。
　　张志和却是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吐槽。
　　自己这个电话打的实在是莫名其妙的。
　　为什么胡小昭成绩退步了，自己反而要找陈慕然的家长。
　　这里面的古怪无从说起，但又似乎有点文章可以做。 
　　毕竟陈慕然自己也在接受着小昭的补课，这一点，每当下课的时候自己也是有目共睹。
　　所以他很怀疑，是不是小昭的退步和那同座位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两人之间的粘腻实在太过分了。
　　那种亲密不相识闺蜜，反而像是一种更深层次，更接近的关系。
　　不敢细想。
　　或者应该说，自己是不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觉得这种事情在由头上，应该将其斩断？起码给与对方父母一些含沙射影的小提醒，有个戒备也是好的。
　　所以顿了顿，决定以稍微提醒一下作为前提而开口。
　　嗯， 说的委婉一些就好了。
　　“您的女儿最近似乎早恋了，你知情吗？”
　　这句八卦冲击力实在是大大的，足足的。
　　饶是那位沉稳的中年男子也忽然微微一怔。
　　沉默了约莫十五秒，才发出了一声轻笑。
　　像是在好奇究竟哪家小子能让自家女儿这般高视角的姑娘给看重似的。
　　态度有些玩味。
　　“具体是谁，名字查定了吗？”
　　只是再一次开口，那气势又变了。
　　冷淡凌人，还带了点淡淡的威压，如是一种黑蛇会找人做掉混小子似的不容商量。
　　张志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起了圆场：“您别激动，就是说……您孩子有这个迹象，当然了，也可能是我们教务组看错了，只是让您稍微注意注意，毕竟您家孩子的成绩您也知道的。”
　　成绩差，呼吸都是错的，借着这个缘由，很有可能会有什么误会。
　　这话说得虽然有点下人脸面，但起码也算得上是委婉了。电话那头的男子这才顿了顿，语气收敛了不少。
　　“也就是说，可能是误会对吧？”
　　“对……应该是，总之，就是要您多多注意，家长那边也得逛一逛。”张志和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下个星期的家长会也要开了，您看？”
　　明明参加家长会是必须的，要是别的家长不来，指不定还得被一顿唠叨。但考虑到陈家幕后的背景，张志和竟然有点讨价还价的商量。
　　那边就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和旁边的人交谈着一些琐事。
　　细细一听，竟是有关明德或者邺城之类的字眼，转瞬浮现。
　　张志和朦朦胧胧，听得不清。似是没有意识到因为这句闲嘴而造成的后果，究竟有多么的棘手。
　　“我懂了，那天比较忙，会喊她哥哥帮着开会的。” 
　　那边却是已经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碰巧今天轮到陈慕然值日，小丫头就惨兮兮的抓着扫把，临走前还不忘喊小昭给她打包麻辣牛肉回来。
　　“多吃点素菜好，长个子，也长胸，还有牛奶。”
　　说是这么说，小昭还是含笑应下。
　　虽然她也知道小丫头最不喜欢喝牛奶，对她的忠告几乎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临走前还不让收拾着抽屉。
　　忽的发现了前两天遗落在里面的稿费单。
　　学校课程忙碌忙，很多时候休息时间都很有限，当天拿了的东西没办法立刻送回到寝室，也就只好端在抽屉里暂时寄存了。
　　这会儿已经将外包装卸去，里面则还用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包装着，不占地方，也不大，就是瞧着异常的隆重。
　　财不露白，尤其是大财。
　　看上去小钱钱很多的样子。
　　不过应该不可能。
　　自己和少年文学的签约基本是固定的，月稿5000，不多不少，哪怕有分成，也只是那么丁点的苍蝇腿罢了。
　　摇了摇头，将其摘过，放入包中，顺着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往回走。
　　等入了里屋才发现，二楼的拐角处竟是有些吵闹。
　　她有点小奇怪。
　　这个时间点大抵都是在外面吃饭的，很少有人会在宿舍里闲逛才对。
　　看样子，应该是积怨已经的寝室纷争，不愿意在外人那丢了脸面，才特意开辟着的一块区域。
　　类似的情况不也挺多的么？
　　就比如后世的那些笑话所说，一间四人女寝里居然能分出五个派系，五个群，挺啼笑皆非的一件事。
　　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人，但女孩子心思细腻，日常生活里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而脑下梁子却也难免。
　　不过或许本着些大男人主义吧，小昭总觉得在一些无所谓的方面，男生稍微让着女孩一点，却也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她本就爽朗温和的性子。倒是将整个年级里最有争议和矛盾的宿舍，搅合的一派和气。
　　哪怕陈慕然和梁若琳偶尔的争吵也不过属于拌嘴罢了，虽不说甜蜜，但起码没动着心肝真火。
　　看来应该又是哪家宿舍难念的唱起了经啊。
　　小昭好笑的摇摇头。
　　反正不是她家的。
　　管那么多，干嘛呢？
　　这样想着，她伸了个懒腰，抓过后背的书包快步上了楼。
　　结果入了走廊，小昭那本来迷瞪着漫不经心的双眼，却猛地瞪大了。
　　“这是……什么鬼？”
　　因为目光所及之处，门口的位置，梁若琳却正满脸通红的争论着什么。
　　而她的面前则站着一排身材矫健的女生，虽然穿着祐德高中的校服，可袖口的红标志和不同颜色的袖章都表明了对方的身份，并不是高一的同年级学生。
　　学姐？还是校干部？ 
　　小昭的瞳孔忍不住轻缩了一下。
　　这兴师动众的是要干嘛？
　　没等反应过来，门口一个声影却瞧见了胡小昭，匆匆忙忙的推门快步跑过，猛的一把凑到了她的怀里。
　　“小昭！你终于来了！”惨兮兮的，还带着点哭腔，愁云惨淡得跟个什么一样。
　　“别激动别激动！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小昭轻轻抚了抚怀里女生的后背，安慰道。
　　“是这样的，小昭你先别激动！”咽了口沫沫，苏一沫结巴着嗓子，反而安慰起面前的女孩来了，“宿管委突击来检查，然后着重看了你的床铺，把你的东西全给没收了！”
　　“什么？！”
　　这话一出，原本还起码能保持淡定的小昭，顿时瞪起了眼。



5，生气了

　　没收了？
　　电脑，手机，还有那些个做菜的家伙和鱼肉，全给没收了？
　　好考，要不要这么过分？
　　原本还故作淡定的胡小昭被吓得大眼瞪小眼，也管不了别的了，牵着沫沫的手就往回走。
　　兴许也是害怕动静引起一楼宿管的注意，梁若琳这会儿已经拉着这群人回到了里屋。
　　掀开大门，就能看到不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站着五六个人头，密密麻麻在门口堵着，好不拥堵。
　　各个都穿着佑德高中的校服，清一色的女生，面相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不少。
　　虽然放在班级里也算是颇有人气的可爱女孩，但在这一间美女云集的小卧室中，这些个高二的学姐，还真就在相貌上，比这些高一的漂亮学妹们，挨了一头。
　　瞧着那袖章上扯虎皮拉大旗一般的字样，小昭眯了眯眼，寻思了开。
　　宿管委的学姐。
　　确实。
　　祐德高中是一所半军事化管理德全寄宿制学校，内部的确舍友学生组成的宿管委，以便自纠自查。
　　只是，前世的自己好歹也是这所学校的一员，就读了整整三年，却是从来没听过突击检查这事啊？
　　学校的宿管委员其实和学生会一样，几乎就是摆设。而唯一出过那两次任务，也不过是学校外有领导过来视察评分，万般无奈之下，学校才动员宿管委纠察男女宿舍里的卫生状况的。
　　说白了一点，就是打杂的，没什么实权。
　　像今天这般气势汹汹找架吵的模样，实在是罕见。
　　到底是怎么了？
　　小昭怔了怔，有些回味不过来。
　　而为首的一个高二学姐却是站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般胡小昭，不禁出声。
　　“你就是胡小昭？”
　　“对，是我。”
　　小昭面沉如水，听出了语气不善，却还是点了点头。
　　瞧着门外的动静，梁若琳后知后觉停下了争吵，只是走了过去，轻轻抱住来人的胳膊。
　　一副委委屈屈被人欺负了却不服输的小媳妇样。
　　那为首的女子却是置若罔闻，轻笑了一声，眼神淡淡的一撇，像是在感慨‘不过如此’一样。
　　满满都是轻蔑。
　　这一下更是看的小昭微楞。
　　她在……评论自己的相貌吗？
　　要不要这么个人主见啊。
　　虽说是打杂的，但好歹也算是学校里半个公职人员了，突击查寝说白了就是公事公办，可为什么她能流露出了这么多私人情绪来？
　　她还在发愣。
　　那女生却不闲着，将怀里报着的一沓行李稀里哗啦的往下倒。
　　什么东西都有，五花八门，颜色繁杂，有褐色的锅具，也有各种各样洗好了却为切开的蔬菜与牛羊肉，种类繁多，鼓鼓囊囊。
　　这一切都是从宿舍角落里刚刚搜查来的，还热乎着呢。
　　伴随着一阵品里哐啷，为首女子咧嘴一笑，抖了抖干瘪的行李包。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对吧？”
　　的确是小昭的，不好否认。
　　有心瞥了一眼，虽然锅碗瓢盆啥的都在，但好在放在床铺下的电脑没被搜出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小昭点头，心下大定的她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是我的。”
　　“东西挺多呀，又是厨具又是食材的，怎么着，你来学校是做菜还是学习来的？是不是还得去食堂开个馆子卖菜啊？不是吧，我没听错吧，这么年轻就要出去卖了？家里就这么拮据么。”
　　前面一段话听着还好，还算是学姐对学妹，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算过分的教育。
　　只是后边半句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呢？
　　什么叫出来卖的。
　　这已经上升到人生攻击的层次了吧？
　　小昭皱了皱眉，还没发声。
　　梁若琳却是已经受不了这种委屈了，撸起袖子就要开战，“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梁若琳，高一赫赫有名的大小姐。”那女子却是将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全然不被威胁，“我劝你还是规矩点站好了，如果让你们班张志和知道宿舍里乱成这个样子，他会怎么发火，我可不清楚。”
　　张志和在学年里可是赫赫有名，从高一升上来的，哪个不清楚和吹毛求疵不讨好的黑面鬼？
　　本来拿班主任压人几乎是每个学生的噩梦，却没想到这一次，这个年级矮了一头的梁大小姐，竟是破天荒依旧在赌气，半点下马威都不吃。
　　“来就来，怕你啊？”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冲的很，这火爆的脾气，让那领头女微微有些意外。
　　按道理来说，闺蜜之间的感情应该不到这种地步才对，里面真真假假明里暗里的勾当很多，看似如胶似漆，气势貌合神离的却很多，更别提冒着被老师找茬的风险出头了。
　　可这梁若琳？刚才，是不是在帮着那个胡小昭出头？
　　她们的关系有这么瓷实么。
　　为首女子张了张口，有些讶异。
　　当自己的威胁不作用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丁点的词穷。
　　就在她发愣的档口。
　　身后，一个同年级的女生凑了上来，轻轻拍了拍为首女子的肩膀。
　　语气带着古怪，也带着满满的兴奋。
　　“张曼姐，你来看！我们好像发现大宝贝了。”
　　她手指的方向看上去很熟悉，隐约让梁若琳感觉到了不妙。
　　“什么东西？”
　　为首那名叫张曼的女子扭头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而也是霎时，听到那女子大名，小昭怔了怔，忽的陷入了沉思。
　　————
　　张曼么？
　　确实，哪怕是前世，自己跟这个陌生的女子也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可这辈子却不一样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这个张曼，是那位吴国然的暗恋者吧？
　　嗯，没错，吴国然，小暑老妹儿所在的高一八班，赫赫有名那个大才子吴国然。
　　她的暗恋者便是高二的学姐张曼。
　　也就是站在小昭面前的这个人了。
　　一场年龄并不算悬殊的姐弟恋罢了。
　　哦不，说错了，应该是单恋才更为准确一点？
　　虽然那位八班的大才子在小昭眼里不值一提，但不可否认的是，凭着那颇为俊朗帅气的五官与学富五车的才华，对方的确在校园里拥有者一定的人气。
　　这些八卦并不是小昭可以打听来的。
　　而是被那大才子所叨扰，在记忆浅层里留下了印象，自然而然的听到别的学生对其的八卦，就会稍微注意两分。
　　诚然传闻有真有假难以辨别，毕竟一千人一千口，学校甚至还流传过前世的好哥们张楚然暗恋着自己的古怪传闻呢，当然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八卦大抵是被她胡小昭一笑置之，不做厉害的了。
　　只是既然张曼和吴国然的故事传的这么凶，也就要不得小昭胡思乱想的去猜。
　　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吴国然，才让那张曼不开心，打算动用手头的力量给自己穿小鞋的。
　　毕竟前半个月吴国然才和小昭发生了不算冲突的冲突，有着这个由头，难不得往那方面去想。
　　感情自己还牵扯进了一场单相思里？
　　小昭苦笑。
　　事实上，她的想法虽然有点偏跛，可却也不算猜错。
　　她并没有惹到吴国然，却实打实惹到了他的追求者，张曼。
　　什么情况呢？
　　那是因为最近两天，吴国然对张曼的态度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淡了不少。
　　虽然一开始两人本就不是情侣关系，只是察觉到那股比之以往更加明显的疏远，张曼心里那股小性子就忍不住发作了。
　　到底是哪家不讨好的小碧池居然勾引她们家的吴国然？！
　　好吧，虽然暂时还不是她家的，但这也是时间问题了，宣誓主权这种事又怎么能不争朝夕呢？
　　带着这种想法，趁着下课的时间，张曼偷偷关注着吴国然的一举一动。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平日里喜欢待在办公室里与周老师争论的大才子，这两天却转了性，不仅不哭不闹，偶尔甚至还会默不作声的站在学校墙壁的拐角处发呆。
　　那儿是一片大大的黑板报，记载着的是一些优秀的散文与诗歌，比如之前考试名列前茅的几名优等生作文，小昭的小暑的，还有八班的部分学生，全都赫然在列。
　　已有所思的张曼眯了眯眼，感觉发现了症结所在。
　　趁着某堂课没人，走过去看了看。
　　黑板上赫然陈列着的便是打印出来的娟秀笔痕。
　　而胡小昭三字大名，原原本本的印在了末尾的落款处。
　　胡小昭吗？
　　一看到这个名字，张曼嘴角的轻蔑就浮现了出来。
　　听说是近一年来最嚣张的那个新人啊。
　　不仅上了两次台表演节目，就连新概念作文比赛也拿了晋级权，长得还很漂亮，在高二都快被评为男生女神了都。
　　要不要这么神啊。
　　吹捧的过分了吧？
　　不就一普通女的，还女神，这流言，我看不见得吧。
　　抱着前胸，张曼站黑板之前，气不打一出来。
　　这心下有了比对，起了嫉妒，结下了梁子，凭着她那高傲的性子与一丁点的小权利，自然寻思着该怎么穿小鞋了。 
　　于是今天的闹剧，变就这样发生在了不大的寝室里。
　　张曼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倘若让真正的领导发现，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个老师吃饭休息的时间点，带着一群人来发难。
　　这便是一整个流程。
　　起因带了点误会和孩子气，但偏偏对方语气颇重，全然没有给小昭面子的意思。
　　毕竟，在张曼的视角里，胡小昭抢了他男人嘛。
　　镜头回到刚才，顺着视线，张曼伴着身后女孩的注意，注意到了床铺下的铁疙瘩。
　　伸手摸了摸，原本还没瞧见什么异样，结果在看清那黑色铁皮的logo时，一双眼却忽的瞪大了。
　　满是惊喜。
　　她哎哟了一声，旁边的女孩子甚至还轻浮着吹着口哨。
　　“这不是这不是！”
　　最近两年最如日中天饱受好评的牌子，一台笔记本的价格怎么说也要突破大几千了！居然被她给逮到了？
　　这再不好好敲诈一笔，那都太对不起自己宿管委的身份了吧？
　　“胆子挺大啊，连电脑都敢带，说，这玩意从哪来的，是不是偷得？”她顿了顿，话里话外满满的酸讽，异常的没见识。
　　正寻思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将这一台笔记本以没收的名义，顺到自己家里去的时候。
　　小昭却毫无征兆开了口。
　　声音淡淡的，闷闷的，却带了点凛冽的杀气。 
　　像是一瞬间将整个宿舍的温度都降低了些许。
　　“你再摸一下试试。”
　　“什么？”这与之前那个缩头乌龟完全不同的声线让张曼忽然一愣，扭过了头，有些没听清。
　　来的时候她也找人打听过这姑娘的性格。
　　说是很软弱的一个人，哪怕被人怼到了脸上，都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态度。
　　说白了就是怂，软蛋，窝囊废。
　　倒也确实。
　　胡家不富裕，在这一片高手如云的祐德高中里，根本没有抬头挺胸的资本。
　　只是这会儿？
　　自己身后这莫名其妙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错觉么。
　　她胡小昭凭什么有资本和她张曼叫板……
　　她可是宿管委员哎？！
　　“我说，你再动一下，试试。”
　　小昭却是懒得多废话，半点面子都不给。
　　走回了床铺上，将枕头里那个破旧老拜的小灵通拿了出来，手指啪啪啪的一挥，一串数字就按在了通话记录上。
　　她伸手，没有递出去，却是凑近了那名叫张曼的女子，让她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
　　“这是当地警局的号码，你再动一下我的私人物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气简练，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瞧着那熟悉的号码，张曼微微一怔，瞪了瞪眼。
　　想要说点什么狠话，但她的下意识告诉自己，对方那张面孔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她并没有开玩笑，如果自己再敢乱动一步，这人，真的可能会报警的……
　　惊动了警察？！
　　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学生之间的事情大抵是互相处理，让老师插手的都很少，更别提直接跃了一大级，去找那司法部门了。
　　咽了口唾沫，这位学姐被小昭突如其来的冷若冰霜给吓到了。
　　心底起了怀疑。
　　貌似和传闻说的不太对啊……
　　这妞很软么？可这说到做到的态度，更像是女疯子吧。
　　而腹诽之中。
　　小昭轻嗤一声。
　　眼神微眯。
　　如果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倒也算了，这些琐物不贵，虽然锅子是舍友送的礼物，但以后买个新的赔给她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校规如此。
　　可话又说回来了，电脑这类价值连城的东西，又不会引起火灾，又没有给别人带来不便。你再找茬，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未来一个月的存稿还在里面摆着。
　　不仅是少年文摘的更新，还有自己这两天拟定了一些关于新书的大纲。
　　那可是自己吃饭的家伙。
　　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交了出去？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断人钱财如杀人性命，这点通俗易懂的道理都不懂么？
　　更何况这样的物品属于私人隐私，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宿管了，哪怕是老师过来，学校里的领导，都没有权利去搜查。
　　小昭可不是那种随便两句狠话就被糊弄了的校园暴力受害者。
　　难道你小小的鸡毛司令，还能更国家法规比大小不成？
　　兴许是瞧着面前的人太过荒谬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起了一丝轻笑。
　　原本还颐气指使的宿管委们，顿时，被这古怪的氛围给弄得大气不敢透。
　　场面一下子古怪极了。



6，撒币

　　兴许是小昭忽的发怒震住了场子，那些个起初还颐气指使的宿管委们也有点被吓到了。
　　瞪了瞪眼，很想说点什么狠话，心里却是在后怕刺激对方不开心似的。斟酌了一会儿，始终不敢开声。
　　而为首的张曼此刻人正好蹲在了地上，一只手蹲在地上，正巧是一个往地上捞东西的动作。
　　不上不下的姿势远远看过去，显得很滑稽。
　　被小昭这么一顿声色厉下，她其实已经心生退意了，但就这样贸然抽身离去，总有一种认怂了的错觉，让她觉得好没面子。
　　小昭叹了口气，清楚她的古怪，也适时的给她了一些台阶去下。
　　“当然了，宿舍里放这么多和学习无用的东西，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这些锅碗瓢盆都是我买的，和舍友半毛钱关系，你要是想通报的话就记着我的名字好了。”
　　话音刚落，梁若琳和苏一沫都诧异的望了过来，刚想开口说话。
　　小昭却轻轻掐了掐梁家大小姐的后腰软肉，示意她不要声张。
　　“你也知道的，我叫胡小昭，高一五班的那个胡小昭，记我的名字就行，和别人没关系。” 
　　她倒是大包大揽。
　　说起来，锅碗瓢盆都是梁若琳自己送的，如果不是梁家老爹擅自买东西拉拢讨好，小昭也没有这个由头。
　　真要算罪魁祸首的话，梁若琳肯定没法跑。
　　所以她很诧异。
　　胡小昭刚好扭头看了过来，脸上挂着一幅淡淡而温和煦的笑容，虽然没开口，但却让身边的女孩听到了她的心声。
　　“一切有我。”
　　一如既往的和煦春风，很漂亮的脸蛋，似乎在这一刻，又多了些别样的魅力。
　　梁若琳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闭了嘴。
　　这个之前脾气火爆十足不示弱，甚至和宿管委吵成一团的粗暴大小姐，这会儿却跟个过了门的小媳妇似的乖乖巧巧站在旁边，这让那些个宿管委都有些讶异。
　　这小昭，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笼络的人心？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报你名字，是觉得自己走到哪儿都吃香么？”
　　而张曼也顺杆爬，边说着刺耳的话边站了起来。
　　虽然依旧在嘲讽，可那笔记本黑疙瘩却被她轻轻一脚重新踢回了床铺下，看那样子，是再也没胆子去触碰面前这个女生的逆鳞了。
　　一众宿管委看在眼里，忍不住咂舌。
　　张曼可是二年级出了名的霸王花，今天这样的服软，可还真是第一次呢。
　　小昭轻轻走上前去，叹了口气，微微鞠了鞠躬。
　　“东西你们拿走吧，上报或者写检讨的话我都认了，的确是我的不对。”
　　这样说着，刚才那股浓郁的尖锐竟是消散了个一干二净。像是恍惚间从未有过强势一般，昙花如梦。
　　搞得张曼都错愕了。
　　电磁锅这种东西的确带有很大的危险性，被列入宿舍违禁品是自然的。
　　找茬归找茬， 胡小昭又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这句道歉倒是显得诚意十足。
　　她这一鞠躬，实实在在让宿管委们为难了。
　　这次出勤其实算是私人行为，其实就是扯虎皮，拉大旗，给这妞一点梁子下，让她难看而已。
　　说白了就是想恶心她。
　　听说她在一年级很有人气嘛！还和那个校草张楚然有点不清不楚的勾当？这么漂亮一姑娘，肯定心高气傲咯？
　　越是鼻孔朝上天的姑娘，当着舍友的面下她脸面，越是能让她不堪。
　　却没想到？计划好的手段对上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女生时，竟然半点效果都没起到？
　　她道歉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如此殷勤，反而让这些人有点无从下口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和气人。
　　人家都这么示弱了，你那一巴掌，还好意思挥下去么？
　　更何况哪怕真的上报了。
　　如今学校这么宝贝这位高一新生，万一这事惹得她心绪不稳，退步了，降分了。
　　她们这些没事找事的指不定还得跟她一起陪葬呢吧？
　　这就得不偿失了啊……
　　一时半会，被小昭这好脾气所打乱了阵脚，这些个宿管委互相瞅了瞅，竟是不知该这么回复。
　　“不用上报，你自己收着吧，以后注意点就好……”
　　眼看没人说话，宿管委中站在后排的一个小女孩才终于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结果这话一说，明显感觉失了气势的张曼顿时不耐的扭头一望，以一种杀人的眼神瞪住了她。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捂了捂嘴不敢继续往下讲了。
　　反而是张曼接过了话头。
　　在宿舍里来回踱着步，将‘下次注意’这句劝告，用另一种相对高傲的态度表现了出来。
　　“你，能意识到今天的错误么？”
　　语气拽拽的，很欠扁。
　　小昭暗自好笑，却是点了点头。
　　“能。”
　　“知道自己这样做会给别人带来困难么？”
　　“知道。”回答起来像是个老老实实的乖宝宝。
　　实际上也的确是。
　　“那以后会不会改正？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学校来？”那边又问。
　　小昭勾了勾脖子。
　　忽然就有点心不从嘴了。
　　“能……的吧？”
　　老实说，学校做的那种大锅炖真的没自己的烧的菜好吃，而且宿舍里食材又便宜，偶尔若琳和慕然开开荤啥的真就指望自己了，喊她把锅具带回去，有点难办啊。
　　一般情况下气锅会比较危险，但梁若琳送的这是用电的，基本不太可能造成安全隐患。
　　而且小昭还是个大人，意识全免，更是不用多加担心的说。 
　　“你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穷成这种地步，连伙食费都交不起了，非得自己煮着吃？”她哼了一声，或许是小昭一脸的退让，让她那股骄傲的气焰再次汹汹了起来，“多丢人啊？”
　　感情这妞还喜欢蹬鼻子上脸。
　　前面吐槽的还算真实，后面却是无脑黑了。
　　不说别的，梁家父亲送的那锅，那电脑，那铲。 
　　最便宜的也是大三千上下，还别提用的燃料和食材了，光是这一顿花费就足以抵得上佑德三年的伙食费。
　　吃不起食堂？
　　怎么听着这么搞笑呢？
　　“你说什么啊你？”
　　或许是瞧着自家小昭被那个张曼不当人的训，梁若琳心底相当的不好受。
　　忍无可忍的她打算站出来说上两句。
　　然而小昭还是本着大事化小的态度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让她到处撒野。
　　梁若琳就有些生气，鼓着嘴，谁都懒得理了。
　　而正是小昭的偃旗息鼓，更是助长了那张曼的嚣张。
　　她哼哼了一声，绕着屋子转了两三圈，又开始明里暗里的讽刺起小昭的家境来。
　　比如。
　　“这被子，这枕头，洗都不洗，看着就脏，你家里就穷成这样了么？”
　　讽刺归讽刺，碍于小昭的威压，说话起来却也没那么直接，不敢去挑人底线了。
　　“怎么还有口水印……咦，恶心死了，胡小昭，你不会还舔被子吧？幼稚园没毕业么你。”
　　梁若琳和胡小昭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她吐槽的床位并不是小昭的，而是另一个……咳，舍友陈慕然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太幼稚了，简直就是学龄前儿童！”
　　这句话是从梁若琳嘴巴里说出来的。
　　看着这姑娘努力憋笑的模样，张曼有些诧异。
　　“你为什么要顺着我讲话？”
　　然后没人回答她。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索性这示威示到这会儿已经完全变味了。
　　叹了口气，耀武扬威十足了的张曼也已经意兴阑珊，不打算在纠缠什么。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小昭腋下夹着的那个快递小盒子。
　　外面的盒子早被移除了去，可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看上去依然古怪，明显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当即，原本还打算招呼着收工的张曼一下子来了兴趣。
　　脚步飞快的狂奔了过来。
　　包得这么有情调，不会是男朋友送的礼物吧？
　　哼哼，学校虽然会包庇这个年级小明星，可对早恋的态度却是万般不容忍的。
　　你敢当着我的面谈恋爱！？
　　终于抓着把柄了的张曼一下子来了力，当即就想伸手抢夺下来。
　　被先前那古怪的气氛所逼着，这会儿她是实打实的上头了，哪儿也不管报警还是侵犯隐私权，眼神火热直勾勾，似是铁了头一般的想探一探里面的秘密。
　　“我说你要干嘛？”
　　就连城府很深的小昭也被她那疯狂的眼神吓了一跳，踉跄的往后推退一步，竟是没做出别的反应。
　　“给我看看！”张曼大吼，“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给！这是私人物品！”
　　里面应该只是放着一些钱和文件，可小昭总觉得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交给别人，不太好。
　　下意识就拽住了盒子。
　　而那张曼一双手也紧紧的拽着纸盒的另一角，丝毫不退缩，满眼都是兴奋。
　　终于能把这个脑子不好稀奇古怪的女的踩在脚下了！
　　她的眼神带了点疯狂。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两个女生力气都不大，一时半会竟是比了个五五开。
　　而眼看僵局不下，一行几个宿管委互看一眼，也是跟着梁若琳一起加入了战局。
　　“抢什么抢！这是我舍友的东西！小心我去告老师去！”
　　场面一时半会竟然险些失控。
　　你来我往。
　　一发不可收拾。
　　人头嘈杂中，梁若琳那尖锐的嗓子贯穿了宿舍大门。
　　一边吼着，她还一边示意一旁被吓得捂住了嘴巴的苏一沫，“沫沫傻愣着干嘛！赶快去楼下把阿姨喊上来啊！”
　　苏一沫这才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往门外赶。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走出那扇大门。
　　纸盒子却率先一步经受不住这么多人的撕扯力道。哗啦一声，从中间猛的，断裂的开来。
　　为首的胡小昭一个噔噔噔倒退了三步，靠倒在墙壁旁。
　　而那张曼却没那么幸运了，身后是一小块空出的区域，她啪嗒一声往后栽倒，摔了个倒吃葱。
　　样子极其的狼狈。
　　抚了抚砸痛的屁屁，她哎哟一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结果抬头一看，一双细腻的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大了。
　　因为，随着那盒子的崩裂，里面的东西就这样伴随着一阵风飘舞了出来。
　　和自己猜测的不同，不是鲜花，也不是情书，更不是男女之间腻歪到不行的各种少儿不宜的礼物。
　　而是钞票。
　　很朴实无华，红彤彤的钞票。
　　百元大钞。
　　每一张都是。
　　铺洒着从头顶滑落。
　　遮天蔽日。
　　一千？两千？
　　明显这点数额是不足以造成这般强烈的视觉体验。
　　盒子里面的钞票最起码最起码，也得破万了。
　　两万？三万？
　　不得而知。
　　明显更多。
　　所有人都诧异了。
　　那些个起初吐槽小昭家徒四壁，穷的吃不起饭厅交不起伙食费的宿管委们，一个个瞪大了眼，满脸写着四个字。
　　难以置信。
　　而在一片漫天飞舞的钞票中，小昭只是挠了挠头，微微有些尴尬的转过身。
　　以一种很无奈的口气耸了耸肩。
　　“好嘛，生活费而已，这也有必要收走吗？”
　　“这些……都是……你的零花钱？”
　　听到这句话，张曼结结巴巴的，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7，来龙去脉

　　气氛一下子子变的相当的古怪了。
　　虽然一直到了最后，小昭都秉着那一副温和示人的鸵鸟样，冲着这些学姐们道歉。
　　“是是是，学姐说的对。”
　　“会改正的，一切都是我们这边宿舍的不好。”
　　措辞很诚恳，甚至那谦卑的模样，任谁过来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为啥听着就这么的讽刺呢？
　　没钱？家境贫寒？
　　这到底是在说谁？
　　如果胡小昭这样的家境也能算是贫穷的话……
　　那她们呢？他们这群宿管委，又算是什么？
　　破产户么。
　　这也太讽刺了。
　　这群人微微楞。
　　不知为何，她们一下子感觉自己输掉了什么似的，再想和刚才那样拿身份或者校内的名号去压人，都提不起兴趣了来。
　　学校这座小染缸里，论职位，她们的确压在了她的头上。
　　可要是放到社会上比家境的话。
　　她胡小昭，早就把自个按在地上摩擦了吧？
　　还有什么好比的？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这会儿却都蔫吧了，一个个低着头，像是霜打的茄子。
　　于是在梁若琳的带领下，一群宿管委帮着胡小昭，将满地的红钞票重新拾掇好放回盒子里。这才重新站起身。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宿管委们打招呼道。
　　话里话外都是泄气。
　　小昭点了点头，倒是很客气的喊着梁若琳一起去送客。
　　“下次有空再过来玩啊。”
　　表情温和，面目带笑，就好像在招呼着远道而来的朋友似的。
　　却把这群学姐说的羞了脸。
　　头也不敢回了，脚步匆匆的离去。生怕再出现丢人现眼的意外似的。
　　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将这群“大神”送走，关上大门的时候，小昭终于长舒了口气。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晚自习很近了，一些回到宿舍里拾掇课本或者吃饭的学生，也已经再次踏上了返程的走廊，回到了教室里。
　　一时间脚步匆匆，嘈杂密布，惹得宿舍里互相张望的三人都停住了话头。
　　一直等了七八分钟，走廊外稍微安静了一些的时候，梁若琳这才轻轻地开了口。
　　“小昭。”
　　“嗯？”
　　“你家里……到底干嘛的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钱……”
　　中彩票了么？
　　看着也不像啊。
　　其实之前梁若琳就有意无意的撇过小昭的生活费，那一沓厚厚的钱包里放着二十张钞票很夺人眼球，很晃眼，也很令人害怕。
　　钱实在太多了。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小昭还用“家里半个学期的一起给”，这样一听就知道很假很假的理由编织了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才半年之久吧？小昭的生活费，就从两千……变成了五六七八万？
　　跳度也太大了。
　　简直就离儿谱？
　　大小姐也不是这么霍霍的啊。
　　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家境颇丰还蛊惑着老爹给小昭买东西的梁若琳，头一次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是多么的幼稚。
　　想来人家根本不缺这点钱吧？她老是这么殷勤，会不会显得很冒进，很险恶啊？
　　女孩子心思缜密，很多时候透着一件小事，就已经天马行空的往其他方面去了。
　　然而胡小昭并不是女生，也自然不清楚梁若琳那点窘迫的小心思。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看着那丰厚无比的稿费，小昭挠了挠头，表情古怪。
　　按道理来说，自己只是交了一个月的存稿而已，于情于理，不会有这么多稿费才对。
　　是不是发错人了？
　　“待会打个电话问下吧。”
　　叹了口气，半是迷惑，半是自言自语。
　　————
　　然而稿费的确没有发错人。
　　这个月的销量一直在暴涨，从之前的30W到45W，几乎只是两个星期的眨眼功夫就达到了，甚至如今，月度报表快要突破到百万，甚至两百万的地步。
　　两百万的杂志销量！这是个什么概念？
　　几乎等同于去年将近半年的销量了。
　　而正是照着之前的势头，凭着那一本在网络上起初被骂的风生水起，后来又捧得花枝乱颤的作品，《朝朝暮暮》。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少年文摘就能再用一个月到两个月的进度，赶超去年将一整年的成绩。
　　跨步巨大。
　　无论哪个平台，能做到这般成就的都是少数。甚至连国内前三强，在这个网络逐渐发达的年代里，销售量都在缓缓下滑，甚至很多时候，能保持稳定就非常难能可贵了，更别提什么涨幅，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少年文摘做到了，而且是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了。
　　且跨步之大，匪夷所思。
　　恐怖。
　　之前也说过，网络媒体渐渐势衰，但，那也只是网文平台的挫折罢了。
　　放眼整个网络，论坛贴吧之类的地方去也算得上是红火，它们的陆陆续续开发自然会导致原本的实体观众被分走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所以的实体平台经受着流量流失的档口。
　　它们少年文摘，竟就这样站了出来。
　　亦如半年前的碧海传媒一样，令人难以理解，却又轰轰烈烈。
　　也是因为销售线一路飘红，小昭的稿费才得到了如此大量的涨幅。
　　其实如果按照之前签好的合同去发钱的话，这个月小昭的稿费大概在三千到四千左右。
　　不高不低。
　　只是其中的一条条款写得好。 
　　“签约本站的作者，将会获得销售额0.5%的稿费分成。”
　　吃大锅饭，也算是一种提高创作兴趣的行为了。
　　这个比例其实并不是很大，毕竟只有0.5而已，哪怕算上月季度的收益，最后稀释的也很厉害。
　　蚊子腿啊。
　　但有意思的，这条款项的括号里，还有一条附加款项。
　　笼统沉长的一大串，如果用大白话翻译过来就是……
　　如果本站作者可以在销售上给与助力的话，且其“助力明显”的话，那么百分之0.5的销量分成，将会转变为百分之10的销量奖励。
　　这一下子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10%的分红，如果放到销售总量里去看，哪怕是曾经那个销量平平的少年文摘，也是一笔满天的数字。
　　毕竟别忘了，少年文摘可是紧跟于国内三巨头的第二梯队小霸王啊。
　　更别提这一个月的销量暴涨，更是将文摘的收益拉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甚至光论收益来看的话，这个月的少年文摘，已经稳抄国内三巨头20%到30%有余了。
　　而在这样的基数下，10%的收益……
　　几乎是一个夸张到不敢想象的数字。
　　小昭手里的五万多稿费说是月薪其实不太贴切。
　　因为财务部最近只总结了两周的收益分红而已，再记上上个月的五千，一并怂了过来。
　　如果算上后半月的10%分红，估计小昭的稿费就要突破六位数大关了。
　　十万……二十万？
　　呵呵。
　　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三十万甚至突破五十万的分红奖励，都不是问题啊。
　　虽然合同里关于“有所助力”这样的字眼其实显得很模糊，毕竟是实体文，没有网文那般精确的成绩计算。
　　你说你这本书火，可究竟有多少人气，受欢迎程度如何，其实很难界定的。
　　但《朝朝暮暮》不同。
　　如果说这一个月来，在网络和评论区掀起的风波还不算轰轰烈烈的话，那翻了将近一倍甚至两杯的销量还不算涨幅巨大的话，那就有些掩耳盗铃了，不是吗？
　　于情于理，这10%的分红，领导层那边是不得不给的。
　　更何况他们也的确很想通过资金的方式拉拢作者本人。
　　试想一下，能带来销售奇迹的作者，其本身不就是一出奇迹么？
　　开站十年里，他们少年文摘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状况呢。
　　这也是唐总裁打算找小昭商讨单行本的原因。
　　虽然这本书只更新了一个月， 仅仅约莫20W字不到而已，但大纲已经铺开了，后续的剧情一片明朗，完全没有写崩的迹象。如果能将后半部分以单行本的形式刊载出去的话。
　　相信其收益，是巨大的。
　　商人嘛，不就本着一个眼光深远，投资链长？
　　所以那些曾经在业内吐槽少年文摘步子迈的太大的人们，唐总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而宿舍里。
　　小昭拿着小灵通，听得对面的黄编辑歪比歪比的一顿解释。
　　了解到了来龙去脉后，她那张淡淡的笑意就有些抿不下来。
　　脸庞上甚至带了不少的恍惚。
　　“原来真不是给错了。”
　　捏着手里那厚厚的一沓，她的心底五味陈杂。
　　先是老爹那边的两千，再到后来的一万。
　　甚至如今少年文摘这边给自己发放的稿费，光是一个月的就有足足五万之多。
　　数字一直在飙升。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她忽然想起前世那个凄惨的自己，每天辛辛苦苦上下班，回到家里写两本书的更新，然后靠在书案上稍微休息一会，凌晨十二点的闹钟就已经打响。
　　嗯，生活很累，很充实。却不富裕。
　　每天三四百的均订，每个月加上全勤，甚至连一千两千都拿不到。
　　没想到这辈子，内容大差不差的两本书，收益却是完全天差地别。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电话那头的黄编辑还在吆喝。
　　“胡小昭老师，胡小昭老师？”
　　“怎么了么。”胡小昭老师懵懵懂懂回过神来，应了一句。
　　“这个周末，您应该有时间吧？之前说的想和您聚一聚，谈一沓关于后面出书的问题，您看，是不是挑个时间点，出来见个面？”
　　这事之前说好的事情。
　　考试安排在下周一，虽然周末出去有些耽误了，但既然之前打过包票，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得点了点头。
　　“那周末见。”
　　“周末见。”
　　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结果扭过头，旁边早早等候着如同乖巧媳妇的陈慕然，却是将小昭随手撂在一旁的电话抱在怀里，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这个周末还有事啊？要出门么。”
　　打电话的时候小昭是躺在床上的，也就导致了这会儿陈慕然的姿势极其的不雅。
　　“要出门的。”闻着鼻窦处少女特有的芳香，小昭叹了口气，点头。
　　“那能带我么？”
　　瞧着那楚楚可怜的小表情，原本还想拒绝的念头，却是怎么也汇聚不起来了。
　　吃个饭而已，稍微带个拖油瓶，应该不影响吧？



8，黄编造访

　　于是耐不住小丫头的左哭右闹上蹿下跳，这个周末，胡小昭只好把她带出了学校外。
　　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饭厅里买饭的学生却没有排成行。
　　被即将到来的期中考所叨扰着，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暇顾及那咕噜噜直直叫唤着的小肚子。
　　碰巧昨夜下了点小雨，屋子外凉嗖嗖的，冷风吹过走廊，惹得陈慕然一阵哆嗦。
　　“冷冷冷。”
　　小昭只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丢了下来，挂在小丫头光洁无暇的小腿上。
　　“喊你多穿点多穿点，就穿一件这么薄的衬衫，真不怕冻着啊？”
　　前排的女孩子就嘻嘻一笑回过头来，“难得出来玩嘛！想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点！” 
　　这就是典型的成语乱用了，花枝招展好像也不是褒义词吧？
　　“哎，你把你衣服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感受着小腿被包了起来不再寒冷，小丫头却后知后觉的扭头。
　　小昭伸手指了指自己厚实的棉衣内胆。
　　“我穿了两间校服出门，一件是你的，一件是我的。”
　　感情早就知道这丫头会疯的没边，她也做足了准备。
　　小丫头就笑了，巧笑倩兮的脸庞贼兮兮的，就好像对方能猜透自己，是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情似的。
　　“知我莫若昭！”
　　好吧，这又是从哪拽来的成语？
　　听着还挺熟悉。
　　她蹦蹦跳跳的绕着那水坑转悠，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结果乐到一半却又闷着头开始生气了。
　　“又怎么了？”
　　这反复无常的样子看的小昭好笑，忍不住轻轻推搡了一下她的胳膊。
　　小丫头就抱头。
　　“没什么……就是，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上次周年庆！你跟梁若琳偷偷去外面吃好吃的了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哼哼哼。”陈慕然看了过来，“你那衣服上满满都是油味，腻歪死了，当我闻不出来啊？”
　　“怎么可能……”
　　小昭挥了挥手，大义凛然，“背着你们偷吃？我跟梁若琳还没不堪到这种地步。”
　　话里话外有些歧义。
　　偷吃这个词，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应该不是自己想歪了吧。
　　她倒也没说错。
　　自己是去给人家评委做饭的，又不是自己煮来吃的。
　　“好了好了，是有些事瞒着你，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不会了。”眼看人不说话，小昭又摆了摆手。
　　虽然自己喜欢烹饪，但比赛这种事一两次倒也罢了，真要她去出道，实在是有些困难。至于接下来的邀请，她大概率是不会多瞧了。
　　哪怕这一次登台，也不过是当初看着梁若琳可怜，不舍得看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自己面前哭罢了。
　　“说话算数？”小丫头哼唧了一声，这才收敛了脾气。
　　“要不拉钩上吊一百年？”小昭好笑，纤细的手指伸了出来。
　　说着话的功夫， 两人磨磨唧唧的来到了围墙旁。虽然是周末，但速来封校的佑德高中却根本不给学生随意进出的。
　　嗯，这是设定，不会忘的。
　　所以没有办法，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只好另辟蹊径了。
　　好在先前施工队遗留下的梯子还没丢。草丛里摸索了一番，便是很容易将那玩意推了出来。
　　放在墙壁上，小昭还伸手在上面轻轻敲了敲，“你先上。”
　　“咱们翻墙去啊？”小丫头却有些退缩了。
　　翻墙这种事挺野蛮的，总感觉有些不好……怎么感觉这吐槽这么熟悉呢？
　　小昭轻轻一笑，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先上，我保你周全，在下面帮你拖着。”
　　听了保证，陈慕然这才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啪嗒啪嗒踩着步子上了木梯。
　　结果爬到一半才忽然想起什么，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叮嘱道，“不准抬头偷看！”
　　佑德高中的校服，女生那款是有裙子的。
　　小昭就干咳一声。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自己早就抬起直勾勾的脑袋移向了一边。
　　陈慕然嘻嘻一笑，也不在意。
　　等着她啪嗒一声从围墙的另一端落了地。
　　小昭才像模像样的抓过木梯。
　　声音闷闷的从墙壁内传来。
　　“我要上了哦！”
　　“你上吧！”
　　“没人帮我扶，好害怕呀！”
　　“别害怕，你从房顶跳下来，我在这边接着你。”
　　“我太重了你抱不动的！”
　　“抱得动，抱得动！一点都不重！”还挺押韵。
　　“房顶好高！摇摇晃晃的看不清了！”
　　“别往下看就行了。”
　　“可是我还是害怕！”
　　这就完全是虚张声势在胡扯。
　　小昭上辈子好歹是个猴孩子，翻墙神马的，简直就是融会贯通好么？
　　可她为什么要装柔弱？
　　原因很简单。
　　在她的印象里，翻墙不是啥好行为，为了避免陈慕然把她看扁了，下意识就想装成一朵小白花？
　　挺幼稚的小心思！
　　倒是和当初刘盈盈那一副缥缈罗袜的姿态完完全全不相同。
　　等她晃晃悠悠的下了墙，那边的陈慕然才嘻嘻一笑，凑到了女孩耳边，故意压低了一声。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小昭就装傻。
　　“蓝色的。”陈慕然忽然就说。
　　“不是白色条纹么？”小昭意外。
　　陈慕然眨了眨眼，咧嘴笑，“这你不是看见了么。”
　　小昭捂了捂嘴，好吧，这姑娘居然会耍小聪明了，自己一个不注意竟然被试探了出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躲躲闪闪的嘛。”陈慕然眯了眯眼，一只手捂着裙子防止被吹飞，凑上来的表情，却明显不怀好意。
　　说着她伸出了一只手，白嫩的手指勾了勾跟前女孩的下巴，“你想看的话，晚上到我床铺上来啊，到时候我好好给你折腾一顿……”
　　还好好折腾一顿，这情话，也太土了。
　　可又的确是赤果果的勾搭。
　　不得不说以那张精致俏丽的面孔说出来，杀伤力可谓足足的，满满的。 
　　面前漂亮精致的女孩，樱桃小嘴微张，细腻的发梢打的胡小昭面庞痒痒的。同时心里也想被纤细的小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
　　她张了张口，刚想顺着话题往下说点啥。
　　却没想到，马路边的红绿灯很时扫兴的亮起了人行的标志。
　　“胡小昭老师！”远远地就瞧着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却饱经风霜的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那一身随性的大衣在燃城边郊颇为老土的外套堆里显得格外扎眼。
　　是黄编辑。
　　两个女生干咳一声，将视线朝着不同的方向移开。有外人在，这种话题自是不足道也的。
　　小丫头远远地眯着，似乎这是第一次遇见这位和自家小昭经常在电话里通讯的编辑老头。
　　偷偷的在心底比对。
　　看上去还挺有气质的。
　　就是年龄有些老。
　　嗯，排除危机了！
　　小昭不清楚身边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却是看着黄编空空落的一个人，不觉有些诧异，“黄叔，今天就你一人来么？”
　　黄编辑哦了一声，拍了拍那微秃的脑门，“唐总待会就到了，刚堵车，就没一起过来了。”
　　这就完全是在撒谎了。
　　两人同一个公司出来的，又隔着这么远，怎么会可能先来后到？
　　估计是那唐总在凹造型，不想这么早就一起出现。
　　毕竟他是老总，黄编是他的手下，至于另一个见面的，更是手下中的手下。
　　自己那么早就到，总有种掉价的感觉。
　　兴许是察觉到了那边小心思，小昭呵呵直笑，不做多说。
　　黄编辑瞧着小昭身后站着的那个拖油瓶也有些诧异，“还没介绍，这位是？”
　　这么说着，陈慕然便是从小昭怀里蹦了出来，施施然走了上去，微微欠了欠身。
　　“叔叔好，我叫陈慕然，是小昭的舍友，咱们家小昭承蒙你关照了。”
　　有外人在，她总是喜欢装成大家闺秀。
　　小昭写书这事自己很清楚，不过她老喜欢藏着掖着书名，哪怕是现在，陈慕然也不清楚小昭的书到底整着什么个情况。
　　不过，成绩应该不会太差吧？
　　人家编辑都亲自找上门了，那详谈的架势能差到哪儿去？
　　一想到这里，小丫头就有些开心。嘴角咧起，搞得好像她自己得了多大的荣誉似的。
　　反客为主！
　　“哦吼，真漂亮啊，小姑娘真漂亮。”
　　黄编感慨了两句，不疑有他，挥了挥手，“那么，我们现在随便找个饭店下来谈一谈？”
　　————
　　毕竟三个人是来谈合同的又不是玩，自然不可能说尽什么地主之谊了。
　　兜兜转转的在那条并不怎么发达的商业街上闲逛，最后，黄编的视角就被一架牌子有些老旧，但时装修还算崭新的西餐厅给吸引了过去。
　　“我们就在那吃吧，我们请客。”
　　胡小昭为少年文摘创造了那么大的利益，稍微请客一顿贵的拉拢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远远的走过去才发现，作为城市边郊地带为数不多的西餐厅，哪怕是周末十点多，这会儿已经满员了。屋子外密密麻麻排着一条长条，都是密不可分的人群，手里拿着张纸条，在等着摇号。
　　那架势，很有一种0708年时曾经万人空巷必胜客的场面。排队能从大门口排到车站那边去，熙熙攘攘，车水马伦。
　　想着，小昭自个却有些无奈，还说什么曾经呢，眼下，可不就是记忆中的07年么？
　　“这么多人啊，一定要在这吃么？”
　　远远地望着，一向不怎么喜欢人多地方的胡小昭咂舌，忽的开了口。
　　黄编茫然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说非得在这吃。”
　　其实在哪吃花多少钱都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唐总授意，一定要去一家规格较高的餐厅去吃饭，一来是他想犒劳犒劳这位大工程，二来也是……咳，唐总觉得去路边摊，其实挺掉价。
　　唐总身为商人，眼光很长远，其思维模式更是远超同行两条街，但在某些事情上，这性子却是迂腐的很了。
　　“想要去稍微高端点的地方吃，其实不用在这里的，我倒是认识一家不错的饭店，规格很好，而且便宜又实惠，距离这儿也不远。”这个时候陈慕然笑笑，在身后出了声。
　　一向傻不愣登的老文盲忽然有了点大小姐那般施施然的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外人面前装出了精髓来。
　　小昭多看了她一眼。
　　她冲着胡小昭挤眉弄眼，暗地里用手掐了掐她的咸猪手后屁屁上的肉。
　　难得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豆腐，肯定得大饱口福不是？
　　转过头来，小丫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生出了纤细的小爪子，指着某个方向。
　　“走吧，我带你们去，那地方我熟，而且距离市中心也不远。”
　　犹豫了片刻，黄编掏出了手机。
　　“那好，那我跟唐总裁汇报一下，我们就走。”



9，傻

　　于是，三人兜兜转转，没过一会的功夫，就停留在了一家招牌颇为老旧，但内里装修还算精致的饭店门口。
　　燃城郊区的确没什么太过高档的建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07年嘛，市即便中心已经渐渐发展了起来，郊区这里还是一片赤贫。
　　而所谓的西餐厅不过也是之前的门面房改租下来的店铺，顺捎加盟了个牌子罢了，价格不算很贵。起码和真正的西餐店比起来，消费线便宜了将近三成。
　　人却依然熙熙攘攘。
　　虽然不及之前那一家，但门口时长站着的两三个人，却也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店内座位早已铺满的现状。
　　07年，许多国人都有一种堪称顽固的执着。只觉得只要吃了一顿西餐了，就能成为人上人了。 
　　不说别的，就是他黄编辑，对这西餐厅的执着也达到了一个颇深的程度。
　　推开大门，一行三人走进去。
　　门口站着颇为漂亮的年轻女子当着看板娘，手里塞着一些白色的纸条，在那充当人肉检票机。
　　看到有人走进来，一边挥舞着白嫩的露着腋下和上臂的胳膊，一边清脆地嗓音在那吆喝。
　　“后来的不要急，从我这拿号牌，马上就轮到你们！”
　　清澈靓丽的一席着装，惹得小昭不免多看了两眼。
　　身后的陈慕然鼓着嘴巴，轻轻拽了拽她的后腰肉。
　　胡小昭疼的哎哟了一声。
　　黄编辑却是不疑有他，帮着两个小姑娘拿到那号牌，等候着的时候，还不忘伸手点了点那很漂亮的看板娘。
　　“小昭啊，看见那姑娘的没有。”
　　“怎么了？”
　　“如果今天谈的顺利，未来你的工作和她是大差不差的。”
　　小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她也知道黄编辑这话说得有些偏跛，明星签售会的话，并不需要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但一想到自己会被来来往往的各种目光所包围，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黄编辑却没有察觉女孩子的古怪。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出道当明星这件事，可是不少人都渴求着的。
　　你能出道，就代表你那张脸会被许多人崇拜，观摩，甚至还会有些极端的粉丝，帮你当成小仙女去对待。
　　难道不想看到某些极端粉丝举着你的牌在那喊。
　　“胡小昭！永远滴神！”吗？
　　这种价值观虽然并不推崇，但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狂热崇拜，的确会令人着迷。
　　店铺里不算特别拥挤，而且西餐分量本就颇少，没过一会的功夫，隔壁桌两三个吃饱喝足的客人就已经离开了位置。
　　黄编辑将手里的纸条送还给了那穿着清凉的小姐姐，那位漂亮的看板娘眨巴着一双眼，悄悄多看了两眼跟在这个老男人身后的两个女孩。
　　“请入座。”
　　找了个颇为人少的角落坐下，一来是方便交谈，二来也是今天过来谈生意，也算是半个商业机密了，能做掩护一点是一点。
　　还没来得及点餐，小姑娘便笑嘻嘻的凑了上来，一只手抓着小昭的胳膊，另一只手看也不看菜单，就把侍者喊了过来。
　　“这儿的通心粉很好吃，我挺喜欢吃的，待会就点那个吧。”
　　语气大大咧咧，全然没把自己当成个客人去对待。
　　“那好，那就上三份通心粉，再来一份三成熟的牛排，牛排放我左侧，没人的这个位置。”黄编哑然失笑，也不在意，吩咐了一句。
　　侍者点了点头，便是退了下去。
　　做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等饭的档口，两个人就小意的聊了起来。
　　内容倒是和普通的家长来照看差不多，黄编辑满是慈祥的问着胡小昭成绩怎样怎样，然后小昭笑着答着勉强看得过去，班级前三左右吧。
　　班级前三！马马虎虎！
　　听起来是不是特虚伪！
　　“那不是挺厉害的么！”黄编忍不住摸了脑门。
　　他原本还以为花了这么多精力在更新上，而且佑德高中还是高手如云的重点学府，她胡小昭最多最多中等梯队了呢。
　　“那旁边这位小姑娘，想必成绩也很优秀吧？”想了想，又将马屁拍到了陈慕然的身上。
　　能和优等生玩的这么好的，其本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是人的一贯思维。
　　结果这句话却是拍到马腿上了。
　　陈慕然原本还在喝着水，忽的面色通红，扭扭捏捏。“这个，这个？”
　　“哪里哪里，慕然的成绩……也还行吧，起码上次进步不小呢。”小昭看在眼里，不动神色的站出来，帮着圆了个谎。
　　毕竟在外人面前嘛。
　　家丑，不可外扬？
　　“是呢是呢！上次进步比较大，勉强拿了个班级前十！要是以前说不定就在二十名左右徘徊了！”
　　陈慕然就嘿嘿一笑，点头如捣蒜，毫不要脸的往脸上贴金。然后享受着黄编辑那羡慕的目光。
　　“这么厉害啊？我家也有个小孩，现在才读初中，成绩就快落到年级30多了，这以后中考还愁着怎么办呢，要都是你们这样的就好了，哎。”黄编叹了口气，“对了，你们平常怎么看书的，有空多指导指导呗，回头让家里那个来取取经。”
　　“哪里哪里，我和小昭就稍微看看书而已，主要是天赋，天赋高了干嘛都是天才是不是。”
　　“的确是这个道理……”
　　黄编挠了挠头，兴许是想起了胡小昭在文坛方面的建树，对这句天赋论半点也不怀疑。
　　感情还是欺负人家不是校内的，不懂行情。
　　说着，小丫头还伸手轻轻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胡小昭的手。
　　嘚瑟的很。
　　嗯，十指相扣的那一种。
　　很大胆！
　　在外人面前，却是看不到的区域，做这种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总有一种偷吃还不被发现的感觉。
　　刺儿激!
　　“别闹！”小昭面色带了点绯红，小心翼翼的瞪了她一眼。
　　结果小姑娘笑的很咸湿。
　　甚至变本加厉的用手，往身边女孩的大腿根的深邃区域探寻……
　　她这是蹬鼻子上脸！
　　小昭无奈了。
　　瞪了她一眼，对方也没有半点收敛的迹象。
　　“嘿嘿嘿。”甚至还更是过分的笑了两声。
　　而坐在不远处的黄编辑忽然发现没了话题，也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将眼神从旁边的优惠券上挪了开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随意问了一句。
　　“小昭，之前的稿费，你应该收到了吧？”
　　小昭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嗯，感谢编辑部的栽培了。”
　　这也是之前打过电话的事情，解释两遍的话，水字数的嫌疑就太明显了。
　　“哎哎黄叔，说起来，小昭到底在写什么书呀，居然能赚这么多钱？”倒是陈慕然有点好奇了，也不乱吃豆腐了，将手支棱在下巴上，套起了近乎。
　　“你居然不知道么？”黄编一听，却是诧异了。
　　别人也就算了，舍友朝夕相处的，很多时候瞥一眼屏幕就能闹明白写的是啥，这再瞒着，也太辛苦了吧？
　　结果小昭却忽的打断了话题，“别说，黄编，别说。”
　　“为什么？”陈慕然不乐意了。
　　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瞪得圆滚滚，却又一万个不开森。
　　去周年庆那事隐瞒还没算账呢，这也要藏着？
　　别太过分啊，胡小昭！
　　小昭却没有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是干咳了一声，用手帮着摸着旁边女孩微微杂乱的头发。
　　发梢尾部带了些因为挑食而引起的枯黄，手感却是不错，温温热热的，不扎手，却很温暖。
　　“因为……时候未到吧？”
　　这么说着，女孩干咳了一声， 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完结，可能是完结以后吧……”
　　“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小昭心虚，不接茬了。
　　上次周年庆，主要是因为陈慕然大嘴巴，自己不想出名才不说的。可这一次性质就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了。
　　她总不好意思去解释，这本《朝朝暮暮》，写的是你和我的故事吧。
　　嗯，其实这本书，本来就是是给你看的。
　　最后一段故事，就是给你的结尾。
　　也是一直对你想说的话。
　　告白。
　　虽然现在的剧情远远没有到那个阶段，但文尾的结局，她却早已拟好了。
　　两个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每天看着那风卷云舒，从青葱少年，到暮暮老年。
　　幸福无比。
　　其实《朝朝暮暮》并不是一本小说。
　　而是一本胡小昭很肉麻，很傻兮兮的，对着心中女孩子的告白。
　　她不告诉她，只是时机未到，只是心中胆小，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想着想着，她自己也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事实让陈慕然知道了，她的表情，会是怎样。
　　这样的胡小昭很木头，很卑劣，很胆小。
　　也很傻吧？
　　————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西餐上齐了。
　　揭开锅盖还冒着汩汩的香气，老实说，就通心粉这个摆盘，一直让小昭有些狐疑，这玩意和市面上的铁板鱿鱼到底是不是一种做法。
　　毕竟，都是放在一块嘿嘿的铁板上炒的嘛。
　　然后三个人还没来及多吃两三口，屋子外，一个硬朗无比的声音却是推开了大门。
　　那小姐姐第一个出声阻拦。
　　“先生，现在人比较多，要排队的。”
　　“我来找人。”
　　黄编辑闻言，连忙站起了身，朝着远处挥了挥，“唐总，这儿！”
　　远远地唐总就点了点头， 然后迈着老神在在的步子走了过来。
　　黄编辑很是殷勤的将自己这儿唯一一块坐垫靠到了唐总的腰背处。
　　唐总裁左看右看，瞧见面前两位如沐春风似的漂亮美人儿，藏在微耸眉骨下的眼神就有些五味杂陈。
　　果然很漂亮。
　　虽然来之前已经被自己的手下打过预防针了，可真的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饶是见多识广的唐总裁也不免微怔。
　　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果真的推广出去，其经济利益究竟几何？
　　真的很难想。
　　论五官，论气质，真的不比娱乐圈的明星差上太多。
　　还是一线二线的那种。
　　单单就在那坐着，嘴角微扬，一股读书人的风范就被养起了。
　　端的就是一副大家闺秀。
　　小昭和陈慕然都没有自报身份。
　　可凭着那股气势，唐总却已经知道这其中谁才是他们家那位大名鼎鼎的小花魁了。
　　想着，唐总微微欠了欠身，冲着胡小昭的方向，权当打着招呼。
　　“你好。”
　　小昭微微一笑。 
　　“唐总，久仰大名。”



10，但，我拒绝

　　有这么个盛世逼人的大总裁在面前坐着，就好像是气温都凭生低了两度似的，整个餐桌的气氛都有些发冷。
　　黄编辑挠了挠头，平日里，他也只是给唐总裁打工的料，忽的和他平起平坐，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只是很奇怪，面前的两个女生却神色如常，半点因为汤总得大驾光临而吃紧的仓促都没有。就好像面前坐着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脸大叔一般。
　　好吧，他自是不知道。
　　胡小昭痴长二十年，来来往往见识过的跨国大总裁，论身份轮地位，可是比唐总精贵的多了，要想让她表现的，怕是这般地位的，还是有些不够了。
　　而至于陈慕然这样的正牌大家闺秀。
　　自打小时开始跟着老爹身边耳闻目染，一个个身居高位的官人老总却也没少打招呼，自也不怕面前这位黑铁塔的。 
　　就看到，旁边坐着的这个陈姓小丫头，嘎吱嘎吱的将碗里的面条吃的青脆响，嘴角沾满了油污，看的小昭有些无奈，轻轻拿过一旁的餐厅纸帮她擦了擦。
　　“你动作轻点，脸上这么多污渍可不行。”
　　陈慕然就嘿嘿一笑。
　　“脏一点没关系，反正有你帮我擦。”
　　唐总裁眯眼看着，有些五味陈杂。
　　他没有动碗里的筷子，也没有动桌上的饭，只是一只手瞧着下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倒是等到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忖度着，开口嚷道。
　　“胡小昭，老师。”
　　作为总裁，能够从他的口中喊出老师两个字，就代表了其公司的立场与态度，究竟对《朝朝暮暮》这本书持着怎样的推崇。
　　小昭停了下来，也不陪着陈慕然玩闹了，就看了过来，一双眼眨巴眨巴，带着点天真浪漫，也带着点知书达理。
　　唐总裁开门见山，示意着黄编辑将文件分发出来。
　　眼前摆着的那是一份报表，曲线上升的幅度很明显，密密麻麻的数字足足有六位以上，光是瞥一眼就看的头皮发麻了，更别提要分明白里面到底表达什么内容。
　　小昭眯了眯眼，却是很清楚自己能从少年文摘这儿看到的数据，只会和自己的小说销量有关。
　　“30W，45W，这个数据。”
　　她伸出一只手在纸片上轻轻点了点，似是轻吟，似是在得到对方的反馈。
　　上辈子07年开始，实体传媒已经日渐衰落了，依稀记得这种集团性的杂志，月销量能打到0W就已经算是顶破了天，更别提还在走下坡路，其销量更是不堪。
　　只是如今这份以“周”为单位的报表中，其轰轰烈烈的销售数字，实在远超了自己前世的记忆，会诧异，会不相信，却也难免。
　　黄编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佐证了小昭并没有看错。
　　唐总倒是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近来，因为您的小说，少年文摘杂志大热，销量比以往的季度线要提高了不少，所以我们打算给您举办一场签售会，并且出版实体杂志，不知道您的意向如何了。”
　　其实少年文摘一直有将作者推出去的计划，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造星。
　　和厨艺界打算冉冉升起的张连性质大差不差，营造一个舆论话题，将作者当成明星去吹捧。
　　这是出版实体书的第一步，毕竟有了话题和热度，才会有观众去买账。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虽然少年文摘作者云集，好书也有不少，但真正能挑起一站之梁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没想到忽然出现了这一批黑马胡小昭， 恰巧应和了唐总裁的心意。
　　流量，舆论，话题，外貌，文笔，质量。
　　她都占了。
　　这样的作者不推出去？
　　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现在网络上的风评还是有些扑朔迷离的，骂《朝朝暮暮》的也有，捧得也有，大约三七开，但起码比之前一段时间的一面倒要好上许多。
　　而或许也是因为当年的墙倒众人推，一片喊打的风头太旺。
　　如今这本小说被平凡后，再看曾经那些偏跛的言论，就显得很好笑。
　　“《朝朝暮暮》，就是一篇乐色小说！要文笔没文笔，要噱头没噱头！重生？这样烂到脑壳里的剧情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主角简直是个窝囊废！作者生活里也是个软蛋怂货吧？看得我恶心！”
　　类似的言论被翻了出来，不算无脑黑，但语言中带了太多的攻击性，看得人不舒服，自然而成为了粉丝们攻击的目标。
　　一时间，网络上热火朝天，本就话题十足的小说更是借着这一波舆论，再一次登顶了网络搜索榜前十。
　　这些事情黄编知道，唐总清楚，却不敢跟小昭去讲。
　　因为接下来，他们要谈的事情就是签合同，拿分成。
　　如果让小昭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热度，怕是这不大的姑娘，指不定会心里浮躁，坐地开价了。
　　这可不是他们少年文摘愿意看到的。
　　算是一点小小的私心吧。
　　“这是合同，你可以看看。”
　　说着，黄编辑在老总的示意下，将打印好了的一份复印稿丢了出来。
　　总共20来页，密密麻麻的一片将整个餐桌都遮蔽了大半。陈慕然好奇兮兮的抓过其中一片看了看，结果一条一条枯燥无味的法律条文直把她枯燥的翻白眼，悻悻又将稿子扔了回去。
　　“你们文人真怪。”末了还来了句这样的吐槽。
　　小昭啼笑，顺手拿过，撇清了其中千篇一律的应付式条纹，专注到了福利报酬那一片说明里。
　　唐总微微一笑，生出了一个手指：
　　“签约费用，大概是十万左右，这是月薪，再加上实体书出版后的分成，比例在30%，也就是说，销量额你可以拿到三成，还有保底的字数报酬，千字80。”
　　这待遇，可比水木年华那惨兮兮的月薪5000要碾压几条街了。
　　不仅是字数报酬，更是打算将小昭推诿看板娘的代言费。
　　说是艺人的出道费，或许还更贴切一些。
　　毕竟看板娘嘛，毕竟明星作者嘛，站在舞台前名副其实的小花旦啊。
　　听得自家老总的报价，黄编的脸上忽的有些复杂。
　　那种感情叫做羡慕，叫做嫉妒，叫做……咳咳，没了。
　　老实说，这么丰厚的待遇，自己都没享受过呢……要是老总想这样签下自己，那他黄耀文还真是义不容辞没二话。
　　只是很可惜啊，自己不但写不出那么好的文章，而且国民审美也不是穿着超短裙的比基尼大叔。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只是没想到。
　　在面对着丰厚到了天上去的天大报酬，几乎没人舍得拒绝的条件时。
　　小昭，只是稍微寻思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敲了敲那合同板，默默的摇了摇头。
　　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话。
　　“我可以拒绝吗？”
　　这句话让黄编和唐总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拒绝？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高的报酬你还拒绝，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难道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价，打算狮子大开口，待价而沽了么？
　　网络上真真假假的内容不在其数，冲击下会迷失方向却也是难免，只是这么高的报酬这都嫌弃不够？这就根本没理说了啊。
　　刷的一下，兴许是想到了某些过分的话题，唐总裁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胡小昭老师，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什么。”黄编却长呼了口气，以一种商量的态度在说着，“三成的分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就连我们社团吃的蛋糕都没您的大呢……” 
　　他倒是将心比心。
　　说句实话，这个福利条件已经是许多作者都望尘莫及的了。
　　毕竟除了总销量以外，抛却运营成本，出版社自己拿到了优惠估计连三四成可能还不到。
　　换句话来说就是，胡小昭一个人拿了他们少年文摘全社上下的分红总额。
　　这数字的确是天大的，如果卖的好的话，落到小昭手里的资金可不是五万十万这种渺渺可怜的数字了，而是破七位数的恐怖天价。
　　“我知道，我并不是在意分红，其实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多拿一点少拿一点都是一样的。”小昭却是笑笑，将合同放了下来，说着富丽堂皇的客套话。
　　“那您是什么意思。”
　　黄编无语了，迷茫了。
　　小昭却伸手点在了合同上，故意拉长了音调。
　　“我的意思是这里，开办签售会的日子，是六月份七月份之间吧？”
　　纤细嫩白的小爪子所指的地方，是合同里模模糊糊得一句话，没有标注太过准确的时间，只是说在今年的六七月时，签售会届时召开，届时是需要小昭亲自前往会展地带参加的。
　　少年文摘的大本营在西浙，但一般开活动，西粤去的人流量是最多的。而西粤距离燃城实在太远了，坐火车要一天一夜， 实在是车马劳顿。
　　黄编眼睛一亮，顿时想歪了症结所在。
　　“不碍事不碍事，到时候给您买一张飞机票就成，在天上飞个两三小时就能落地了！这钱我们自己出！”
　　眼看着黄编依然没有意会自己的意思，小昭又一叹气，“黄编，你还是说错了，我的意思也不在这里。”
　　“那您到底？”黄编辑这会让是真的蒙了，语气都有些退缩。因为他感觉自己竟是有些更不上面前这个女孩的节奏？
　　现在的姑娘思维都这么天马行空么？
　　“我是说。”小昭抿了抿唇，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正坐着的两人。
　　眼神里，竟是带了点小尴尬。
　　那挠头的动作，像是个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
　　“六月份七月份，学校要考试的……如果复习的不好成绩差了，老爹老妈要埋怨我的。”说着，小昭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将那合同，推了回去，“所以，我不能签……”
　　“哈？”
　　这话一说，饭桌上的两个老男人顿时愣住了。
　　尤其是唐总，原本的淡然高高在上消失了个一干二净，那诧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高高的，像是从未预料到这般天方夜谭的借口似的。
　　难以置信。
　　而一旁，将自己碗里的饭食吃了还不够，正偷偷在扒拉着小昭碗里的通心粉的陈慕然。
　　这会也是被这一句耍宝言论给呛了个不浅，噗嗤一声，面条都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11，搞头

　　唐总差异了。
　　来的时候，编辑社也确保过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距离远，不喜欢车马劳顿或者不满意分成等等等等的理由。
　　而他们也指定了相应的方案去说服对方。
　　无非就是提高分成或者包吃包送嘛。
　　可是上学？
　　他们是真的没辙了。
　　总不好让开口让面前这个漂亮青春的女生，从那所重点学府里退学吧？
　　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哪怕胡小昭本人想为了出道而放弃学业，家里不同意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两个老男人的脸上却忽的挂起了苦笑。
　　“我们居然忘记这茬了……”
　　也不怪他考虑的不周到。
　　那篇投稿小说，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悠远，再加上主角性格本就颇为老成，文笔又暑上品，下意识就会让人把作者的形象往那得道高人一般的阅历沧桑去构想。
　　实在难以想象得出，这么好的优质作品，竟然是一位年龄不到17的妙龄女孩去写的。
　　“那， 有周旋的余地吗？”唐总在旁边支棱着下巴，问了一句。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是有些多余。
　　回旋的余地？
　　怎么可能。
　　人家中考高考一年一度都是规定了日期举行的，就因为她胡小昭要出道，要写文，就让全国为她换日子？这脸子也太大了吧。
　　“这话得问您。”小昭就拿着同样苦笑的眸子看了过来。
　　高考和签约会的重量级，孰轻孰重，实在太容易辨别了。
　　只是很可惜，那所谓的会展也不是少年文摘一个主办方在弄，他们只是给远在西粤的展会出资了一个小台位罢了，话语权实在不够格，想要让之延期，也是天方夜谭。
　　“那意思就是没得谈咯？”
　　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而小昭却是趁着二人不注意，悄悄长舒了一口气。
　　她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倒也的确，本就喜欢过平静生活的普通上学族，又怎么可能会习惯站在镜头前呢？
　　站内偶像作者偶尔也会和出台艺人一样，身不由心，必须听着经纪公司的命令指哪打哪，让人感觉到很是拘束，不舒服。
　　虽然从成就上说，这所谓的“拘束自由”必须是成绩站内龙头的存在，是不少底下作者奋斗大半辈子而望尘莫及的目标就是了。
　　唐总裁忽然不说活了。
　　低着头，表情发沉。
　　他自然想不到自己兴致勃勃的来，最后竟然会被这样的借口给搪塞，老实说，哪怕是和别的企业老总谈判，他唐总也是很少吃这种哑巴亏的。
　　那发绿的脸庞，竟是让黄编辑都暗搓搓的讶异。
　　平日里那个黑面鬼，也会有如此难堪的境地么？
　　好稀奇……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把我推出去吧？或者说，非要推出去我一个人？”只是就在沉默的档口，小昭拿过了桌子上用于解渴的清水，晃了晃，再一次开腔。
　　这句话听上去似乎很好理解。
　　就是让少年文摘别拘泥于《朝朝暮暮》 。去推崇别的作者其实也可以。
　　听上去很美好，实际却愚不可及。
　　因为论影响地位，其他的作者根本没有达到面前这个女孩的程度。
　　喊他们花大价钱去推送这些蹩脚货？
　　到底是谁脑子坏掉了？
　　明摆着赔钱的生意还去做？
　　这也算是生意人么。
　　“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资本运作，你以为你那个地位，是谁都配得上的？”
　　唐总烦躁的挥了挥手，就连语气都带了点不耐烦。
　　看上去像是在不给好脸子，可话里话外那种捧得高高的意思又是怎么回事？
　　小昭好笑，“不，唐总，您又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还是推《朝朝暮暮》这本书，但不是推我，而是推其他的方面。”
　　这么一说，黄编辑才怃然回过神来，这姑娘是喊自己推推书中的主角呢。
　　类似的情况也不算少见，比如宝可梦里的小智皮神，或是唐老鸭，猫和老鼠里的汤姆杰瑞等等等等，都是知名度比作者人气要高的存在。
　　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小昭。
　　因为想要推书中的角色，前提是你的作品知名度很高，起码享誉全球的程度才有那个资格。
　　而看《朝朝暮暮》，虽然一时半会在网络上很有人气，但你要说反客为主的捧为经典？那确实是不够格了。
　　盲目的推小说里的人物做看板娘，容易给人一种狂妄自大的感觉，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坠入深渊，再一次引发舆论热潮。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是所有人都极力避免的。
　　“唐总，您可能又误会了。”只是瞧着对方沉默，小昭仍是飒爽一笑，扯开了话题。
　　结果小昭还没解释两句，黄编辑却是率先一步诧异了。
　　好歹他们也是商业精英，结果今天接二连三被这个年轻女孩给带偏着走，甚至到现在，还隐约渐渐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这到底……谁才是老总，谁才是老大？
　　这姑娘真的还在上学？
　　这缜密的心思，有点难以形容啊……
　　小昭摇头晃脑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款较为新款的手机，熟练的放到了视频播放界面，然后随手点了个视频播了出去。
　　“小昭你买新手机了啊。”陈慕然在旁边眼睛尖，自是好奇的看见了：“哎不对，好像是用过的，你这是和谁借的？”
　　是向刘盈盈借的。
　　但小昭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小姑娘肯定会跟她闹变扭，索性就哪壶开了提哪壶。
　　“是充话费送的二手。”
　　说着，还从包包里又掏出了另一副耳机，向面前两个老男人挥了挥。
　　“请，唐总，黄编？”
　　“这是，喊我们听歌么？”黄编辑伸手指了指，有些诧异。
　　“这是干嘛？” 唐总却凭生起了烦躁，挥了挥那张满是皱纹的大手，“拿走，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明显在闹变扭。
　　感情还在为了谈不成合约的事情而纠结呢。
　　黄总却是摸过了话筒，然后将其中的一只放到了饭桌上，朝着唐总裁那边轻轻推了推。
　　“还是听听吧，唐总。”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要知道这两个月来，小昭给我们带来的便利可不少。”
　　可不是么。
　　流量热度，将原本属于二流的少年文摘发展成了一线边缘的杂志，光是这份丰功伟绩也足以让老总敬上三分了。 
　　唐总皱了皱眉，踌躇了一会儿，将那耳机塞入了耳朵。
　　本来他们并没有将那个小小的屏幕放在心上，只觉得一首破歌而已，有什么好听的？难道还能改变如今的窘境不成。
　　却没想到，当耳机里，传来那潺潺如水的歌声时，两个老男人却一下子发了楞。
　　那首歌的旋律虽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却是异常的好听。
　　曲调悠扬，伴着淡淡的女声，唱出了一种悠远的怀念感。
　　是，《蝴蝶泉边。》
　　曾经在舞台上演奏的那首曲子。
　　看着二人陷入了沉思，远远坐着的小昭禁不住干咳了一声。
　　那张本就薄薄的脸皮，更是抑制不住的发了窘。
　　这种当着自己的面让别人欣赏自己歌曲的做法实在还是太过羞耻了一些。
　　却还是假装淡定道。
　　“这首歌，是我们乐队的原创，我希望将签售会可以改成新歌发布会，也希望两位可以签下乐团，而不是单纯的我一个人。”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不仅是黄编，就连唐总也愣住了。
　　“就是你们听得那样。”
　　小昭默默点头，示意他们没有听错，会心一笑。
　　这也是她来的时候想好的一种解决方式，让刘盈盈代表乐队与少年文摘签约。
　　自己的书如果真的火了，而且是实体文，无论如何都是会被推出去的，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而作为团体出道，在镜头前有另外三人帮自己挡着，折中下来，反而不那么抗拒了。
　　说着，顿了顿，纤细的手指在合同上轻轻一点，划着的字迹正巧是签约待遇那一栏。
　　“当然了，我本人也是会参加其中的，乐团的性质和市面上的出道明星不一样，是单纯为了小说而唱歌写歌的存在，不会参加商业演出，也不会去争夺排名，总之，尽量给你们少年文摘省推广费。”
　　“而且除了这首歌以外，我也准备了很多符合书中意境的曲子，如果小说有幸出单行本了，那么这些单曲也可以被当做附赠品吸引噱头，你们看，这个主意咋样。这个商机，有没有搞头。”
　　捧乐团，而不是捧个人。
　　而且除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名号以外，还能将这笔推广费衍生出更多值得推销的东西。
　　歌曲……专辑么？ 
　　有意思。
　　首先不论乐团会不会火，平心而论，这首歌给人的宁静感，真的和《朝朝暮暮》很搭。
　　就算并不是书籍的陪衬。
　　光是一首《蝴蝶泉边》，发行到网络上，其引起的反响目测也不小。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少年文摘是编辑部，没有发新歌的渠道，或者应该说路子不对口，无法像那些艺人一样打出热度，分一杯羹。
　　但没关系，换一种思维去考虑，像面前这位年轻女孩所说的一样，如果将歌捆绑在《朝朝暮暮》这本实体小说身上，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因为这本小说本就有热度，本就受人关注，再加上歌曲的陪衬，其商业价值究竟会如何，真的难以预测…… 
　　两个老男人忽的有些诧异。
　　这商业思维，这大胆的想象力，在这样一个年轻女孩身上出现，实在是让人感觉到了诧异。
　　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孩么？
　　这思维，领先了业内十多年都不过分啊。
　　唐总裁一时半会不会说话了，微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却又忽的站起身，拿起手机走出了饭店。
　　叽哩哇啦的不知道和电话里的人在争论着什么。
　　越说越面红耳赤，越说越激动，不自觉间，竟是迈着矫健的步伐，笔直的走出了店铺里去。
　　“要不要报警啊？老人家家的，一个人在路上丢了很难找回来的。”
　　陈慕然一直在埋头啃着小昭碗里的面条，三个老男人地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她也没在意，眨了眨那滴溜溜的眼。
　　而听得这槽点十足的问话。
　　黄编整个人也被小昭的足智多谋给震撼到了，没有开声失笑。
　　正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12，哎哟，很拽哦

　　最终，胡小昭的乐团以签约费完全不变的情况下，与公司达成了协议。
　　对于这样的福利，小昭没什么异议，黄编辑却有些不满了。
　　月薪五万，对于个人来说，的确算是丰厚，可要是按照乐队四个人去计算的话，那明显有些不够格了。
　　哪怕是学生，唱歌彩排，各种各样的流程都很耽误时间，如果真的就这样签下去，反而让少年文摘赶到了良心不安。
　　算不算压榨未成年劳动力？
　　小昭摆了摆手，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你们把合同给我就成。”
　　她只是觉得无所谓，刘盈盈好歹是大家闺秀出来的干活，别说你月薪五万，就是五十万，估计对方都眉头不眨一下。
　　之所以同意签约，也是为了一个渠道罢了。
　　毕竟国内的演艺圈水还是很深的，而刘盈盈他们明显有走上这一条道的打算，她又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万一真的遇到啥啥潜规则。
　　老实说，虽然小昭平常觉得这妞烦，但要真要她看见那姑娘被压榨，心底还是有点抗拒的。
　　如果签约到少年文摘的话，就等同于是热度和《朝朝暮暮》捆绑了，自己火，她就能犬升天，等于自己在照她，这反而要好一点。
　　“还是不行，还是感觉有些良心不安。”倒是唐总裁不安稳了，又在那合同上加了一条，“销售专辑分红额外30%给与乐团”后，这事才算草草罢了。
　　从西餐店里出了门，争着抢着付饭钱的是黄编辑和空气。
　　小丫头捂了捂自己肚子，就在刚才，她已经把小昭和自己碗里的大部分东西都给吃光了，只是胃儿比较大，这会儿也才半饱不到。
　　“待会再买两个汉堡带回去吧。”
　　瞅着旁边开的快餐店，小丫头轻轻拽了拽身边人的胳膊。
　　身边人却根本不理。
　　笑呵呵的接过了黄编辑编辑店打印出来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新合同。
　　“这个东西你带回去，过两天直接寄到我们少年文摘本部就行了。”
　　卖身契是乐团的话，肯定要四个人一齐压手印才行，刚巧今天刘盈盈他们没在场，也只有把这事撂给胡小昭操办了。
　　小昭点头接过，把那一沓白白嫩嫩放入了背包里。
　　两个老男人这才道了最后两句客套，转而招呼来了一辆通往飞机站的taxi。
　　“要不再玩玩？燃城还是很美的呢，山清水秀。”
　　她脸子是挺大，说让人在燃城溜达，却没说自己做东，带着一起玩。
　　感情是喊这俩老头来拉动GPS的。
　　“不玩了，还有活要干。”黄编辑啼笑皆非，挥了挥胳膊，帮着唐总裁拉开了后座位的车箱。
　　————
　　匆匆忙忙回到宿舍。
　　撇下了一落脚就往宿舍床铺上滚的陈家大小姐，小昭将书包里的合同拿了出来，脚步笔直的下了楼。
　　周末的教学楼走廊人迹罕至。虽然偶尔也会有两三个学生在教室里自习，可毕竟是内宿，大多数还是窝在宿舍里看书的。
　　只是上了三号教学楼最顶层，那一间靠近里间的音乐排练室时。
　　一道清亮的嗓音，却毫无征兆传了出来。
　　唱的还是《蝴蝶泉边》。
　　与小昭清澈婉转百灵似的声音不同，小学姐的声线带了些沙哑，满满的御姐气息。
　　老实说，这样的嗓音是一柄双刃剑，它很有辨识感，让人一听就能分辨出谁是谁，印象深刻，很容易在脑袋里留下回忆。
　　但也正因为个性十足，导致了对这种嗓音不喜欢的观众听了去很难引起共鸣。
　　而相比之下，小昭的声线就不是万金油了，简直是万金油plus版了。
　　不仅好听，而且特别好听，容易被很多人所接受，心生好感也是难免的。要不怎么一直形容她的声线脆生生的，跟个啼血的小杜鹃似的呢？
　　不厚脸皮的说，如果小昭不写小说了，转行去干歌手，以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却也能吸粉无数。
　　但很可惜呐，这本书它不叫《我是大明星》。
　　嗯，扯远了。
　　瞧这屋子外的动静，为首的刘盈盈打了个手势，电子琴和吉他的声音便也停了下来。原本还颇为热闹的气氛顿时寂静了不少。
　　“你来了？”
　　高挑的女孩将大门推开，第一个走了出来，然后借着视线的遮挡，在面前女孩那精雕玉琢的下巴上轻轻印了个嘴唇印儿，这才笑嘻嘻的拽过了那只纤细的手肘。
　　“赶紧进来吧，大家伙都在等着你呢。”
　　小昭一个躲闪不及，或许也是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袭击，顿时搞得有些懵。
　　“喂！别闹，你干嘛呢？”
　　“这是美国人都会做的KISS哦，打招呼用的，你不知道么？太老土了吧。”刘盈盈眨巴眨巴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看了过来。
　　明显是强词夺理。
　　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被强亲了的女孩只好微微一叹气，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这个举动让刘盈盈有些伤心，“我真的就这么遭你嫌弃么？”
　　“别误会，打招呼的KISS嘛，我懂得。”小昭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你这个唇印的味道有些大，桃子味的唇膏？换口味了嘛，我不想别人误会，所以才？”
　　“别人？谁啊，你家那个小媳妇？”
　　刘盈盈倒是顺杆爬，小昭岔开话题，她还就真的任由小昭岔，顺势八卦了起来。
　　胡小昭翻了翻白眼，不想追究这话题，干脆扭过头去。
　　走进排练室，她摸摸索索的将怀里的那一沓合同递了过去，交给了两个个子微高的男生，“给你们，看一下合约，然后签个字就行了。”
　　这两人便是刘盈盈的跟班，一个姓张，另一个好像也姓张。
　　年代比较久远，小昭跟他们关系也不是很熟，一时半会就没想起来。 
　　倒是不多不说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算是为数不到的人才了。
　　佑德是书呆子学校，会才艺的很少，能融会贯通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两个还在排练的男生互相看了看，停了下来，颤颤巍巍的接过，抓手抓脚。
　　合同，尤其是这种带着满满法律条文的纸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着呢。
　　“就这玩意，一旦签了我们就是少年文摘的人了？”其中那个谈电子琴的男生将合同上下挥了挥，在夕阳下比对着，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团纸而已，上面印了两行字，自己按个手印画个押，就能每个月拿好多钱。
　　大人的世界，好神奇
　　小昭点头笑了笑，“其实原来还是需要通过面试的，不过把我们的视频给那边的领导看了之后，对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直接同意了。” 
　　签约少年文摘是之前和乐队打过招呼，不然这里总共四个人，小昭可没有瞒着他们签合同的资格。
　　说来也是好笑，前夜小昭偷偷把刘盈盈约了出来问了问关于合同意愿，原本她还以为刘盈盈也和自己一样，会很嫌弃那聚光灯和舟马劳顿而各种不答应呢。没想到对方几乎想都不想就点了头。
　　末了还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撇着胡小昭。
　　“这可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放着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这么说倒也没错。”小昭听得苦笑。
　　自己重生回来可谓是机会茫茫多，不说别的，光是电视台就上了两三回呢，机会似是雨点一般的密杂了，而她都一一选择了躲避。
　　可不就是暴殄天物么？
　　合同牵扯完毕，本来小昭是打算先行告退，走一遭学校外的邮箱的。			 
　　只是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场，机会难得，她又一下子发了痒。
　　“要不，我们排练一首？”
　　好歹是日后要出专辑的，虽然商量好七月份才去鸽棚录制，但这两个月的专业素养可不能丢啊？
　　“蝴蝶泉边？”架子鼓人儿眨了眨眼，接了这句茬。
　　他们是专业的，但无奈小昭是个门外汉，会的曲子只有一丁点，甚至连市面上的流行曲都记不清，排练的歌曲自然就很有限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这一旦签了约，不就代表自己也是音乐人了么？这样再唱市面上其他人的曲子，算不算抄袭啊？
　　“不用，蝴蝶泉边唱腻了，咱们换一首吧。”小昭却是摆了摆手，轻轻一笑。
　　“换一首？唱哪首。”
　　两个男生迷惑了。
　　他们跟着小昭的日子很短，在印象里的原创也只有一首《蝴蝶泉》罢了，选择面实在是贫瘠。
　　结果你忽然说换一首，他们这也找不出第二版原创曲目了啊。
　　小昭却是轻轻一笑，早有准备了似的，摸摸索索起自己的后备箱来。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片天女散花，就从包包里抱了出来。
　　“这些是？”
　　小昭伸手指了指，然后将不同的稿子，递给了身前的三人。 
　　“这是《本草纲目》。”
　　“这是《布拉格广场》。”
　　“这是《千里之外》。”
　　还有许多许多。
　　都是前世传唱度很高的曲目。
　　赫赫有名，脍炙人口。
　　每一份歌词韵脚十足，朗朗上口，新鲜得很。
　　和这辈子一味的歌颂大好河山或者快意恩仇的侠盗歌，实在是天差地别。
　　很新颖，却让人过目难忘
　　小昭不会写谱 ，但简单的歌词停顿还是能用逗号间隔的。
　　瞧着那一份份的珍品，三个本赖还带了点散漫的男男女女 忽的怔住了。
　　“这是……什么？”
　　“这是。”小昭笑了笑，顺手抓起吉他，弹了个简短而节奏欢快的段子，然后放下，眨了眨眼。
　　“蟾蜍地龙已翻过江湖？”
　　“这些老祖宗的故事我们一定不能输。”
　　嗯，让我来抓个配方，专治他媚外的内伤，已扎根千年的秘方，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
　　和前世一样，乐坛太过笼统的歌曲，遭到了许多人的嫌弃与不屑。
　　反倒是外文歌，无论韵脚压的好不好，无论作词作曲是精品还是业余，都成为了国内不少听众吹捧的对象。
　　小昭就想着也该是个转折点了，将听众们一味吹捧外文歌的偏跛审美给拉回来。
　　那眉眼带笑的表情，配着那微拽的台词，竟然多了点不同寻常的韵味。
　　刘盈盈捂了捂唇，似是一下被戳到了点，面色微红，仓促将脑袋瞥向了别处。
　　架子鼓男却听得那灵动的嗓音怔了怔，将手里那份《本草纲目》的歌词放在眼前比对的一番，忽的吸了口凉气。
　　“好拽好欠揍的调调……但是，意外的好听。”



13，期中

　　星期一。
　　期中考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压在了每个学生的头上。
　　和上次月考一样，校方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们上早自习，而是吩咐着去到各自的考场以作复习。
　　清晨时分，小昭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踩着懒懒散散的步子来到七班考场。放眼望去，整个教室里却早已座无虚席了。
　　虽然这会儿也才七点半不到，距离正式考试还有将近半小时，但这并不妨碍学生们的热情。
　　相比之下，明明也算是提早一步到考场的胡小昭，却搞得像是个姗姗来迟的不速之客。
　　听着门外的动静，不少人将视线瞥了过去，停下了背诵朗读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监考老师到场了。
　　结果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个精雕玉琢的漂亮女孩后，男生们不免瞪了瞪眼，假装不经意的瞥了回去。至于女孩子却有不少皱了皱眉，不悦的重新拿起书本的。
　　同时还有些人将书在比之前扇了扇。
　　“臭死了，这味道……”
　　挺无奈的。
　　之前在饭厅点了些东西吃，但小昭又不喜欢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干脆就带到了教室里来了。本来还以为赶早没人呢，没想到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反而将自己尴尬了个正着。
　　她怀里抱着的是一个蒸好的饭团，里面加了些许白糖与半根油条。 味道是有些冲鼻，但说臭就过分了。
　　听着弥漫在教室里的腹诽，小昭一阵苦笑。然后做贼似的在门口处贴着的条形码上看了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一个箭步夸了上去。
　　上次考试的排名有所变化，小昭的成绩退步了五名，虽然并没有落到六班考场去，但那位置也从第一排的最后一位，挪到了第一排的中间了。
　　是退步，虽然不算明显，但也代表了一种趋势。
　　考场上一片被压低了声音的沉吟，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背诵古诗的声音自然占据了绝大多数。
　　语文考试大抵看的是基础和背书量，相比之下其他的内容大抵是活学活用，哪怕真的想去复习，也是无从下手了。
　　自打这个外班女孩入了座，就好像是一片水滴落入了祥和的水潭，再也没掀不起什么涟漪。
　　只是就打算等着开口的功夫。
　　坐在二排最后一列的位置上的某个小女生却忍不住鬼鬼祟祟的望着，忽然想到了某个话头，站起身，抱着一叠书本，窜到了小昭的身边。
　　“佰倪，有什么事情么？”小昭将咬着的饭团放回抽屉，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
　　佰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自己做的复习资料！你要不要看看？估计对待会的考试很有帮助的哦。”
　　语文的复习资料可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行的，这距离开考也就一刻钟不到了，这会儿拿过来，实在显得多余。
　　小昭好笑的同时，刚打算拒绝。
　　却看那姑娘闪烁着眼神，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哎我说，你的座位怎么好像往前移了几格啊，是上次考试退步了么？”
　　“嗯。”小昭点头承认了。
　　这个倒没什么好辩解的。
　　上次考试比开课考要简单，而且许多学生们都将寒假的玩心调整了回来，哪怕小昭努力的去追赶，也只是勉强没掉出七班而已。
　　“不是我退步了，是大家都努力起来了，一来二去的，就把我给超了过去。”她倒是落落大方。
　　这坦荡的态度却把佰倪搞得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来一开始她还打算调笑两句闲嘴呢。
　　毕竟之前考试的时候这丫头不是说么？努力去做的话，班级前三没什么难度。
　　听听，多霸气威武？多胸有成竹？
　　结果考出来以后先不说班级排名如何，年级倒是华丽丽的退步了五名，再一看考前说的那些狂妄，岂不是一种无声的讽刺么？
　　只是眼下胡小昭不按套路的出牌，却惹得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话题了。
　　小昭微微一笑，半点都没有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反倒是轻轻拍了拍巴掌，“佰倪，你的座位倒是往后退了一些，上次月考是进步了吗？恭喜恭喜呀。”
　　佰倪闻言一滞，张了张口，竟是说不出话来。
　　两个女生，截然相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的回答，听在耳里，却忽然显得自己很卑劣，很格格不入了一般。
　　站着的女孩有些囧，沉默了半响，哼哧哼哧的挠了挠头。
　　“哪里哪里……也就那样。”
　　话里话外那股泄气，竟是再也升不起探究排名的兴趣来了。
　　匆匆忙忙客套了两句，就打算回到座位上复习。
　　小昭却忽的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上次考试，你的数学好像考的不错啊，比年级第一都只差了三分呢，能不能在课后帮我辅导辅导？刚好那一块是我的劣势呢。”
　　小昭秉着张灿烂的脸庞，淡然而温和，一如既往。
　　听得那潺潺的嗓音，佰倪微微一怔。
　　挠了挠鼻头，脸颊的旁侧，竟然也浮现了一抹不可查觉的红晕。
　　“好的吧……应该没问题。”
　　————
　　索性教室里那么七搞八搞一通胡搞，考试的铃声便是正式打响了。
　　接过试卷，小昭将题目里里外外的反复看了一遍，倒是讶异的发现，这次考试的选题范围和上次月考没什么太多的差别。
　　该说是为了装修门面吗？一学年一度家长会即将召开了，学校那边也稍微动了点小心思。
　　不过事情都是有两面的。 
　　虽然题目简单了，但得分线被拉高的同时，却也意味着竞争的难度被拉大了好几个层次。
　　不仅要考究知识点的复习程度，还要考究对细节的把握。
　　一些稍不注意的小失分，可能拉下来的排名就有足足三四名之多。
　　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挑战。
　　整个教室的笔声隆隆，似是没有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打算。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学生们已经打过无数次了。
　　笔声频频。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小昭才晃晃悠悠的都抬起了头来，将笔帽盖在了笔端上。
　　正如考试给出的范围一样，题目不难，甚至连要用心去细致分析的大题也很罕见，整张卷子虽不说明摆着把分数捧给你吃，但起码随便做个120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正无事，小昭却也没有学那桀骜不驯的提早教卷。
　　而是跟着周遭依旧不停歇的笔锋一起，铺爬在桌子上，眼睛时不时扫过一两道题目，百无聊赖的检查起来。
　　兴许是坐姿太过彪悍，就连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也被吸引了过去，一双干枯的老手轻轻敲了敲面前女孩的座椅。
　　“坐直了点，这样看卷伤眼睛。” 
　　她倒是好心。
　　小昭吐了吐舌，不敢撒野了，将身子重新坐好，然后默默地数山羊玩，等着下课。
　　然后，随着一阵悠扬的舒缓音乐响起。
　　将卷子放在讲台上，不少学生这才得了轻松，边伸着懒腰边往外边走。
　　一堂课足足两小时的考时，实在是有些漫长，虽是临近夏日了，但这会儿赶集去厕所的也不在少数。
　　小昭也打算去到走廊外松松膀子。
　　结果角落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远远地却望了过去，犹豫了片刻， 还是将抽屉里的东西抽了出来，藏在身后，快步走来。
　　“胡小昭。”
　　胡小昭回头看去，却发现刘长江整张微黑敦实的脸蛋上透着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明显是交谈的样子，只是还没过去两三分钟，发现了异样的议论便悄悄地响起了。
　　无论哪所学校都是如此，男生和女生搭讪，总是会引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和八卦。
　　“怎么了嘛？”瞧着男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小昭反而善解人意的开了腔。
　　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羞涩，哪怕稍微跟女生搭讪一番，都会觉得很尴尬，难以启齿。但实际上这种羞涩却是起了反作用，你越是磨磨蹭蹭，女孩越对你评价不高。
　　“是这样，看你作文写的不错，这个……送给你。”
　　刘长江干咳了一声，不尴不尬的从身后摸出了一本装修精致的杂志。
　　说完还抓了抓自己的鼻子，兴许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鼓作气将后半段说了出来 
　　“你不是过生日嘛，没什么东西好准备的，就这本书当做生日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那是一本包装精致的杂志，并不是少年文摘的，而是同属于国内三大出版社的头牌，故事好看，内容新奇，至少在半年前，其盈利可比自己的老东家要多。
　　小昭却一下陷入了诧异。
　　生日吗？
　　的确，这辈子和前世虽然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化，但却也有着部分的轨迹发生了偏转的。
　　比如上辈子，自己的生日在九月，而这一世，却是五月。
　　眼下草长莺飞，恰是这一世自己诞生的那个月份。
　　可说是这么说，自己满打满算穿越来的日子也不过一年半载，更是从未享受过所谓的生日惊喜。
　　没办法啊。
　　重生前，自己本就是不怎么讨喜的一姑娘啊，初中时成绩还差，几乎都快被家人放弃了都，自然受不着啥好待遇吧？
　　没人帮着过生日也是难免的。
　　只是眼下，忽然看着忽的有人记住了自己的生日。
　　自己这小情绪，还是禁不住有点小恍惚。
　　也不知道那丫头……咳，陈慕然，会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呢？
　　就算不记住也没关系吧，反正……也本就不是她自个的生日。
　　只是说是这么说。 
　　面前这个一向落落大方的女孩子却踌躇了起来。
　　思前想后的，患得患失。
　　刘长江看在眼里，缩了缩脖子，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他还以为是自己送的东西档次太次了，惹得对方不高兴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补充道。
　　“这本书其实挺贵的，典藏版！那天我排队排了许久才拿到手的，你可得……你可得？” 
　　你可得了半天才拽不出下文来。
　　好好保存，别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这话说出来怎么怪怪的呢？很唐突啊。
　　耳边闹腾的很，胡小昭朦朦胧胧的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没事，这礼物挺好的，多谢你费心了。”
　　冲着男生笑了笑，胡小昭矜持的抓过那本书。
　　瞧着女生摇曳着身子下楼的背影，刘长江微黑的脸庞，竟是不自主的，露出了些微红。



14，礼物，是自己

　　虽然考试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回到自个的班级去读书的。
　　但是陈慕然跟胡小昭每次下课都会不由自主的凑在一起，点同一份便宜的便饭，然后坐在紧挨的位置上，一边吃，一边消磨时光。
　　格外阙意。
　　等到考试铃声快要打响，二人才会恋恋不舍的在楼梯道分手，回到各自的考场去。
　　为了这件事，小暑同志也已经抱怨过不止一次了。
　　倒不是说中午在饭厅吃饭会耽误复习进度什么的，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她插不进去。
　　总感觉那个陈慕然很烦！
　　老是粘腻着自家长姐是要干嘛啊？搞得自己都没办法插话题了都，实在是麻烦。
　　麻烦得要死！
　　自打上了高中以来，小暑就感觉自己和老姐的关系淡了不少，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学业繁忙和宿舍不在一起其实是很关键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陈慕然一直粘在自家老姐的身上跟个随身挂件似的，几乎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哪怕小暑想找机会去搭话，也会被各种理由挡在门外。
　　郁闷！
　　自己果然跟那个陈慕然八字不合！
　　虽然小暑也知道，自家老姐那个慵懒的性格，并不是有意要疏远她这个娇小可人聪明漂亮的妹妹。但还是会耿耿于怀。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夏小暑同志也只好躲在饭厅的某个阴暗角落，看着坐在另一个角落，笑的花枝招展的水性杨花姐姐，赌气般将腮帮子咬得邦邦硬。
　　而镜头来到另一个角落里。
　　胡小昭正在和往常一样的埋头吃饭，那微微挑动着的眉毛却似是有千言万语藏着，想说，又有些不好意思。
　　陈慕然原本还在抓着一个大鸡腿啃得哈喇子直流，不觉停下了筷子。
　　“又没胃口了吗，鸡腿这么肥浪费了不太好吧，要不给我吃吧？”
　　她倒是不客气。
　　有些时候小昭都很好奇，小丫头乐意跟她吃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容易蹭饭。
　　她没有说话，将自己的鸡腿夹到了对方的碗里，然后干咳了一声，示意小姑娘看向自己。
　　就见她施施然的站起身来，花枝招展的转了那么一圈，又施施然坐下，依旧不说话，就一直盯着旁边的女孩看。
　　陈慕然扣了扣鼻子，一脸莫名奇怪。
　　“干嘛呢你这是，这么搔首弄姿的是想勾引谁啊。”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玩闹，偶尔会蹦出点碧池啊之类的彪悍词汇啊倒是挺常见的。
　　小昭却依然有些不习惯，被喷的一个趔趄，直翻白眼。
　　陈慕然却呵呵直笑。
　　“昭昭呀。”
　　“嗯？”
　　“感觉你藏了什么心事，整个人都怪怪的。”
　　的确藏着点心事，小昭暗自点头。
　　但她又不想这么直白表露出来。
　　跟陈慕然说自己今天过生日么？喊她表示表示？送礼物啊啥啥的。
　　这种卖老脸的话自己实在说不出来。
　　但她又确实想让陈慕然送，就好像故意在考验她似的。
　　特矫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不说，慕然知道，这叫心里灵犀，这叫甜甜蜜蜜。
　　她开口说自己要礼物，陈慕然再送过来，这生日就过得没意义了，这叫硬哄，这叫没情调。
　　重生一年半载，小昭的心理性别还是男孩子，但某些事情上却变扭了许多。
　　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无奈。
　　这道坎实在是难跨啊。
　　看着陈慕然那满脸天真的脸蛋，胡小昭一下子又有些胀气。
　　憋了半天，干脆假装叹了口气，放下了碗里的筷子，不经意的将头移开了去。
　　“我说慕然啊。”
　　“怎么了？”慕然嚼着胡小昭的鸡腿，满嘴油腻看了过来。
　　“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变化么？”
　　陈慕然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恍然大悟状。
　　“变得又漂亮了，我家小昭每天都在变漂亮！”
　　好吧，真是一句俗气不行的马屁。
　　小昭强行将自己微笑的嘴角按了下去，把脑袋摇成了波浪股：“不是哦！你再看，我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一本书，小说杂志，包装还挺精良的嘛，怎么了？”陈慕然百思不得其解。“小昭你平常不是喜欢看碧海传媒和少年文摘的杂志么，今天换口味了？”
　　“这不是普通的书哦？这是别人今天送我的礼物哦？”小昭继续深入，循循善诱。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顺着话题说，哎呀怎么好端端的有礼物呀，是不是过节啊生日啊之类之类的。
　　没想到陈慕然本来漫不经心的眉毛却凝成了一条绳，杀机四伏。
　　“礼物？谁送的，哪个班的，多大年龄，男的女的？”
　　那语气，就跟一审查外来户口通缉犯的民警似的。
　　“男……女的。”小昭吓了一跳，顺嘴一歪，就把那话题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就，老太太送的嘛，也不算是礼物嘛，每个人都有，七班老师送的杂志而已。喊我们回去看里面的书，练习文笔。你也知道的，我考试在那个考场嘛，顺手就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连连摆手。
　　话没说完又猛的闭上嘴，只是这个时候再转口风已经太迟了。
　　每个人都有，不就代表着生日这茬不好提出来了么？这话题再往下延伸，岂不是没了半点意义。
　　小昭忽然有些扫兴。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哎你怎么了，还剩这么多，好浪费的。”陈慕然眨巴着一双好奇天真的眼，不清楚一向节俭光盘的胡小昭同志忽然翻了什么毛病。
　　而旁侧的漂亮女孩却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陈慕然就好笑的摇了摇头，笑容里带了些和她智商不符的神秘，“那你先回去好了，正好我也得去一趟传达室拿快递，今天就不一起走了？”
　　小昭嗯了一声，整个一意兴阑珊。
　　脚步走得飞快，倒是没听清这丫头最后嘟囔着什么。
　　————
　　考试还在继续。
　　数学考卷稍微难了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考场多了些兵荒马乱。
　　而坐在中位的那个漂亮姑娘更是咬着牙，狠狠抓着手里的签字笔，表情狰狞的在试卷上写着一笔一划。
　　似是要将中午的郁闷尽数发泄在考卷上一样。
　　等到铃声打响，上次考试坐在小昭不远处的两个男生互相看了看，就将一本书藏在身后，走了过来。
　　看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学着上午的刘长江那样以一本小说当做生日礼物，接近这位漂亮的异邦女孩。
　　“看什么看？没见过外班生啊。”瞧着两人古怪的目光，小昭却没来由心生烦躁，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逼人的气势将二人吓的一凝，动作都结冰了，一时半会的，抱在怀里的小说竟是有些拿不出手。
　　“这个，这个，送给你……算了，没事……”
　　面前收拾着书包的女孩皱了皱眉。
　　也没当回事，随手拿好书包出了门。
　　下午放学，走廊外一片安静，本来以为这荒唐的一天就要这样恍恍惚惚的过去了。
　　没想到在路过拐弯口，自己却被小暑给拦了下来。
　　老妹神神秘秘的将姐姐拉到了一个阴暗无人的拐角，坐在长椅上，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些东西。
　　是个小蜡烛，点燃它，身后还放着一枚小蛋糕。
　　做工很随缘，甚至旁边还贴着尚未撕下来的标签，嗯，两块钱三个。
　　明显是小卖部那儿淘来的货色。
　　很变扭，甚至那蛋糕都被压得歪歪斜斜的难以瞧清本来面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早等候着被小暑给坐坏了。
　　“老姐，生日快乐。”小暑却一本正经的将蜡烛点燃，推到了自家姐姐的面前。
　　烛烟恍惚，甚至还微微的辣眼。
　　下午六七点的功夫，夕阳西斜，哪怕是这一点火星，也完全营造不出那吹蛋糕的气氛来。
　　“许个愿吧。”
　　不知为何，小昭的嗓子却是微涩。
　　接过那蛋糕，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好吃吗？姐。我从小卖部那儿买的，学校不太方便出门，就只好对付一些了。”
　　“不好吃，就是，怎么说呢，太寒酸了，不太好。”假装不经意的摇头，那发颤的声线，却是不经意流淌了出来。
　　便宜老妹在旁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眼，郑重其事的允诺到。
　　“那下次生日，我们翻墙出去吃，逃课请姐吃最好的大餐！”
　　“不用。”小昭却轻轻拽过旁边女孩的细腻的手心。
　　小姑娘的手掌带了些淡淡的温柔，触感软软的，很是不错。
　　“你的生日是在八月吧，那会还在放暑假，哥……姐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嗯，就去吃比这个还大十倍的蛋糕！”
　　笨拙的一句承诺，甚至还带了些敷衍和随口不随心。
　　小暑却有些开心。
　　咧嘴轻笑。
　　“其实蛋糕，并不是给姐的生日礼物。”
　　“那还有什么别的礼物。”小昭扭头看去，嘴角微笑。
　　却是在不以为意的瞬间，自己的脸颊左侧，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湿润的热度。
　　毫无征兆的，伴随着一声轻啵。混蛋老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个情况？
　　便宜老妹却是抚了抚自己的柔软的嘴唇，脸颊率先红了个通透！
　　“这个!才是！你的礼物！”
　　嗯！磕磕绊绊的一句话！哪怕鼓起了大半的勇气也没办法一口气流畅的说出来！
　　按照小暑在网络上查的那个问题，送给男朋友的生日礼物最好的是什么，毫无争议的热度第一，便是送礼人自己！
　　虽然那句“礼物就是我自己”的对白实在太羞耻了，她小暑老大一人儿，踌躇了好几天，都没那个脸皮去说。
　　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将剩下的流程走了个通通透透。
　　撂下那句话，便宜老妹蹦跶着跳下长椅，面色绯红的看了看，竟是有些慌不择路，甚至连感想都不敢问了，就这样一溜烟的逃了开去。
　　看着那张皇失措的人影。
　　小昭伸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余温的唇印，径自陷入了迷茫。



15，开叉旗袍

　　之后的日子过得就相当随性了。
　　考题大多不难，毕竟这才高一而已，家长会眼瞅着也快到了，学校也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学生们下套。
　　毕竟考差了，分数难看，也等同于自砸招牌。
　　匆匆忙忙将九门考试的内容全部写完，再一次从考场里走出来，小昭只觉得自己累得大腿都快合不拢了。
　　但偏生佰倪她们还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在小昭收拾书包打算回去的时候，这个七班的小女生甚至走过来挥了挥手，笑呵呵的打着岔：“下次考试，希望你还能在七班，我们一起复习啊？”
　　这句话，倒是和上次的调笑不同，是真切的祝愿。
　　小昭含笑应下，嘴角却是轻颤。
　　到底是正统的优等生啊，哪怕是这样铺天盖地的题海战术也完全不在话下，哪儿和自己半路出家的一样？稍微写多点题目，脑筋就止不住的发疼了。
　　回到班级里，屋子中倒是一片兵荒马乱，各种各样的面孔都有，五班的，六班的，甚至四班的学生也能看到一两个。
　　五班的考场大抵容纳的就是年级破百到150的名次选手，在这个区间徘徊着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些学生了。像是小昭这样只身杀入七班大本营的实在少之又少。
　　将怀里的书包放下，却发现自己角落里的课桌上，不知被哪个学生写满了勾勾画画的草稿印，油墨笔和签字笔都有，脏兮兮的。
　　小昭皱了皱眉。她倒不是洁癖，只是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随手从卫生角里摸出块抹布，便出了门，打算将其弄湿。
　　也就是这短暂的五六分钟时间，再一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张志和却已经站在了讲台上吩咐着秩序。
　　今天是星期五，考试虽然是在下午两点结束的，但学校明显没那么好心早早放孩子们休息。
　　陈慕然不知道在考场忙活着些什么，一直等到打铃快两三分钟的时候，才惦着脚尖从后门偷溜了进来。
　　瞥了一眼在讲台上打盹的张志和，发现对方没注意自己，小丫头就做贼似的把自己往座位上飞。
　　“考试考得怎么样？”瞧着身边的动静，小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还行！题目都会做一点，都填满了。”
　　小丫头答的很是心机。
　　填满是填满了，但是正确率如何，却是无从考究了。
　　小昭叹了口气，也知道这姑娘的秉性肯定是不会好好学习的，也就只有自己在场的时候才能治一治她。
　　干脆伸手轻轻点了点这姑娘的眉心，作势就要将之前的考卷给拿出来。
　　“你先别急着发呆，先对一对答案再说。”
　　陈慕然嘟着自己的腮帮子，一万个不乐意：“反正老师也会讲的嘛，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老师讲的你又不听，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啰嗦么？”
　　胡小昭白了她一眼。
　　手不经意的在书包里捞了捞，试卷没翻出来，却碰到一个精致的外壳，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微微一怔，自己在书包里可没放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难道是虫子？
　　可手感也不像啊。
　　胡同志可不和普通的女一样，碰见那些甲壳类的东西就吓得不会说话了，甚至她探着脑袋望了望，还好奇的想要将那玩意捞出来。
　　结果动作幅度不大，那玩意却伴随着一声开合，发出了清脆悦耳的节奏。
　　突兀的响起，直把周遭人都吓了一跳。
　　“祝你生日快乐……”
　　嗯，是那一曲很熟悉的生日歌。
　　借着阳光，自己也看清了那是个什么玩意。
　　那是一张生日贺卡，尾端没有写名字，搞得神神秘秘的，明显送信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
　　看样子，是趁着自己刚才出门，有人偷偷塞到了她的书包里。
　　那神秘人也是心思缜密，自己的生日可从未在学校里透露过，而刘长江他们，也是通过某些机缘巧合才得知的。
　　贺卡的声音颇显突兀。
　　虽然小昭眼疾手快将其合上了，但那漏出来的两三个音节却依然引来了不少讶异的目光。
　　站在讲台上本还在打盹的张志和也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似是不悦，想要瞧一瞧闹事的到底是谁。
　　结果看见的是那位班级里鼎鼎大名的掌上明珠，他也只好尴尬一咳，将脑袋瞥向别处去，继续假寐，装什么都没听见。
　　好学生在班级里有着特权，光是一件小事就可见一斑。
　　而一片古怪的氛围中，也只有坐在前排的张楚然，微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扭过头来，又老神在在的回过头去，表情深沉。
　　看样子，贺卡，应该是他送的？
　　小昭自是没发现这位当红辣子鸡的古怪。
　　而瞧着那生日贺卡，陈慕然却半点惊讶都没有，只是眯着眼，凑了上来。
　　“小昭，待会下课我们早点回宿舍去吧？”
　　“不吃饭了么？”
　　小昭将那贺卡小心翼翼的塞到课桌里，一阵头疼。
　　虽然对方是好意，可这突然袭击也给她造成了不少困扰啊……
　　“有点东西想给你看，暂时就先不吃了。”  
　　陈慕然却神秘的拉过了小昭细腻的胳膊，舔了舔唇，一本的正经。
　　————
　　时间过得很快，暮色很快降临。
　　两个人踩着食堂的学生逆流回到了宿舍。
　　由于刚下课，整个寝室楼都安安静静的，很少有走动的声音，哪怕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也是外围路过的一些少男少女，显得异常寂静。
　　陈慕然纤细的爪子却抓在身边女孩的胳膊上，自打下课就一直没放开过。
　　那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小昭满头雾水。
　　“搞什么呢？这是。”
　　陈慕然嘿嘿一笑，也不说话，顺手一丢将胡小昭一扔扔在床上，然后倒头捣鼓起自己的快递盒去了。
　　不过一会儿，就变戏法似的从快递盒里摸出了件衣服来。
　　“江江江！你看这是什么。”
　　小昭不经意的一撇，本还不在意的眼神，在看到那一件大红色的衣服时，透白的脸蛋却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
　　倒不是她害羞，只是这衣服露的也太多了吧？ 
　　那是一件旗袍。
　　嗯，就是那种大腿丫子开叉开的很高，要是不穿内裤就很容易变成限制级的款式。
　　特暴露，特大胆，光光看上一眼，小昭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了。
　　这不学好的姑娘到底是从哪订购来的？
　　刚想瞪她一眼，陈慕然却笑嘻嘻的攀上了胡小昭所在的床，“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够惊喜吧？刺不刺激？”
　　小昭就有些明悟。
　　原来之前这姑娘一直假装漫不经心，就是为了带给小昭惊喜。
　　“刺激是刺激……”小昭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回过神来后却又止不住的尴尬。
　　刺激是刺激，就是这刺激的程度也太过了吧？
　　这旗袍，薄如蝉翼的面料，不仅款式很大尺度，好像透光度也很理想的样子……如果透着阳光，是不是里面的内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啊？
　　而且如果里面什么都不穿得话。
　　有点过分了……
　　简直就是那啥情趣款了吧……
　　“穿穿看？”小昭还在发呆，陈慕然却大言不惭的将东西推到了面前女孩的胸口上。
　　“啊？”小昭一下子被她举动吓了一跳，明显迟疑了：“不太好吧？这天……有点冷的说。”
　　虽然别人送礼物是好心，可这衣服简直让她哈子卡西了都，更别提接受了啊。
　　“这都夏天了，你光膀子睡都不一定能感冒，冷什么冷？”
　　陈慕然翻了翻白眼，愤愤不平。
　　胡小昭心虚不已，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自己这辈子连女装都穿的很少，唯一一次还是跟后妈出去喝酒的时候被逼换上了，没想到这一下子跨度这么大？短袖泳装的步骤直接跳过了，一下子上垒到情X趣那啥的地步？
　　简直是少儿不宜啊。
　　瞧着女生犹犹豫豫的模样，陈慕然却是嘴巴一撇，委委屈屈的靠在人家的怀里，像个特大号洋娃娃似的，在那偷偷抹着眼泪。
　　“人家前两天挑了好久才选定的这款，为了帮你买衣服连考试都没复习，胡小昭你个没良心的，不能这么敷衍我……”
　　她也是可怜兮兮的想要撒娇。
　　只是面前这直男哪吃这套？
　　啰啰嗦嗦的一大串，胡小昭啥都没听清，就对那一句考试没复习敏感了，顿时眉头一皱：“你说什么，考试又要不及格了？能不能省点心啊你。”
　　“哎我跟你说旗袍你居然又在跟我谈考试？”眼看苦肉计不成，陈慕然不乐意了，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昭却陷入了沉默。
　　哼哼唧唧的，看上去不像是真生气，却不知道又蹲墙角捣鼓什么了。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竟是又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咳，就连尺码和花色都完全相同的另一件旗袍出来。
　　“你这是。”小昭瞪了瞪眼，这次是彻底诧异了。
　　“老板娘说第二份半价！我寻思着反正折扣不用白不用啊！于是就买了两件了！” 
　　陈慕然得意洋洋的比了个手指，似乎在为自己傻兮兮入了别人圈套而自豪。
　　两件吗……
　　她的大脑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幻想起来，各种各样的画面浮想联翩，很多都是陈慕然穿着这件旗袍的模样。
　　小丫头细腻的小腿，娇嫩的裸足，再加上那张清澈无双的笑颜，任君采劼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一股冲动涌上胸头。
　　“你能穿穿看吗？”
　　摸了摸鼻子，没来由的，胡小昭开口了。
　　“你反而邀请我来了？”听得这反客为主的言论，陈慕然挑了挑眉，一万个不乐意。“你怎么自己不穿，理由说一个先？”
　　“因为前天是我的生日。”胡小昭却说得很厚脸皮。
　　那低着头老实人，又带了点好色胚模样看的陈慕然好笑。
　　“穿，也不是不行。” 她眯了眯眼，忖度了一会儿，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忽然开了口，“不过我穿的话，你也必须把这件穿给我看！”
　　等价交换吗？
　　小昭陷入了犹豫。
　　反正旁边也没别的女生在场。
　　她就有些心动。
　　虽然羞耻了一点，但能见到平日里都看不见的艳丽场面，是真的值得了。
　　但她好歹不是那么爱吃亏的人，想了一会儿，还是给自己这里多加了一块砝码。
　　“我穿就穿，不过，慕然你能不能，在穿旗袍的时候……就是里面，咳，稍微少穿点内衣，这样显身材。”
　　其实显身材都是假的。
　　关键是那个透明材质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一点，带着好奇，也有点小小卑劣的心思，惹不住提出这个要求。
　　这话一说，陈慕然明显有些发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什么，咧嘴一笑，轻轻用手拽过了面前这位长相纯洁，宛若白莲花般的女孩领子。
　　“连提要求都这么怂么？”
　　陈慕然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伸手轻轻在小昭细腻的锁骨处，勾勒着一丝微痒。
　　“那要不要，把胖次脱给你看呀……”
　　听到这露骨十足的话，小昭本就发红的脸蛋，更是红了个通透。
　　怎么搞的。
　　该害羞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16，怎么可能

　　本来两个女孩子还打算玩一玩那不为旁人所道也的旗袍戏码。
　　结果大门却毫无征兆的被一双纤细的手所推开，渐起的旖旎，也被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累死老娘了，又是拾掇考卷又是誊分数的，老张怎么不把班主任让我来当啊？真的是。”
　　梁若琳骂骂咧咧走了进来，拽着领子扇着风，汗水熏蒸下，胸前的粉腻若隐若现。
　　07年的燃城还未接触到网络阅卷这种高端稀奇的玩意，哪怕有了答题卡，基本也是老师用手批改。再加上总量太多，每次考试的时候，都会喊来学生帮着打副手。 
　　一般情况下，张志和都是他们班的掌上明珠去帮忙的，毕竟小昭品行端一，哪怕改着的是自己的试卷，也是该哪儿扣分就哪儿画叉，绝不手软，甚至有时还会毕老师更严格苛刻一些。可谓深受张志和的信任。
　　只是今天小昭被陈慕然给拐跑了，无奈之下，这誊分数的活计，只好落到了同寝室的梁若琳头上。
　　梁家大小姐抱怨了两句，怀里却抱着个快递盒样的玩意，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她本来还不怎么在意，结果瞧着屋子里两人莫名其妙的钻到同一床被子里去，顿时的翻了翻白眼。
　　“你们这是干嘛呢，大白天的盖什么被子啊？也不嫌闷么？”
　　这话一说。
　　陈慕然的脸颊不知为何红了个通透，迅速的将脑袋藏到了被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小昭的表情也有些尴尬，趁着梁若琳将快递放在地上的功夫，偷偷伸手把挂在边栏上的小熊胖次捡了回来，胡乱的往被子里塞。 
　　又过了好一会，陈慕然才从小昭的床上爬下来。
　　支支吾吾的将怀里的旗袍丢到了柜子上。
　　“咳，没什么，慕然英语学得不太踏实，刚帮她复习呢。”小昭就是故作淡定的一咳，顾左右而言他。
　　类似的借口听得多了，梁若琳也没当一回事。
　　眼睛却盯着那件旗袍直勾勾的看，闪闪发光。
　　“这衣服好好看！我能试穿嘛？”
　　既然是女孩子，那么对这类做工精细的漂亮衣服，就没有不动心的理由。
　　小昭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如常，这会儿正啼笑皆非的苦笑，陈慕然却嘟了嘟嘴，明显是不想把小昭的生日礼物这么给挥霍了。
　　只是挨不住那姑娘的热情，梁若琳还是将那旗袍换到了身上。
　　嗯，不是真空的，内衣胖次啥的啊依旧有穿，只是那薄如蝉翼的面纱的确和小昭预想的差不多，哪怕透着屋外的阳光也能将内里看个一清二楚。
　　妥妥的情趣装嘛……
　　“好孩子不要看。”陈慕然伸出了五根纤细嫩白的手指头，伸手挡在了小昭的面前。
　　“哎。”
　　感受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胡小昭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好看吗？”梁若琳却摆了个搔首弄姿的姿势，转了两圈。
　　结果没等到回复，身子又抖了抖。
　　“好像有点冷。”
　　气温快到夏天了，可这旗袍暴露度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觉得冷就赶紧脱了嘛。”
　　陈慕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毁气氛。
　　梁若琳就不理它。
　　“对了。” 将衣服脱下来，梁若了重新换上了校服，拿过剪刀，将快递盒子给剪裁了开，然后把一个红不拉几的包裹递给了小昭。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有些粗糙了，还请不要嫌弃？”
　　小昭摸了摸鼻子，就有些受宠若惊。
　　之前还抱怨自己爹也不亲娘也不爱来着呢， 没想到这一旦考完试了，生日礼物就接二连三的送了过来。
　　这样看来，貌似自己这辈子的人缘，倒是比前世要好很多了嘛。
　　想想也是， 男生之间不讲究生日礼物，更何况一大老爷们准备贺卡或者小礼品的话，反而会被同班嗤笑成是娘娘腔。
　　揭开盒子，里面不是啥锅碗瓢盆也不是价值昂贵的手机数码，而是一个做工虽然粗糙，但上色很是用心的黏土小人。
　　模型，正是胡小昭自己。
　　做工很精细，眉是眉眼是眼的，就连自己眉脚处那一块淡淡的划痕，也被刻了下来。
　　小人在笑。
　　天真烂漫的那种笑容，甚至微微咧着的嘴巴还带了点憨态。
　　唔，这一点就和小昭天差地别了，毕竟她算是个智者嘛。
　　“这是我跟沫沫一起做的，就两天前，学校门口新开了家陶土店！”说着， 若琳顿了顿，又有点无奈，“可惜考试的时间太紧了，还得忙着复习，下半身的涂料就有点赶工了。”
　　梁若琳吐了吐舌。
　　“做的不好，见谅。” 
　　难怪前两天复习，两个人很少在宿舍里待着。
　　将小人把玩在手里，小昭的眼眸却一下子变得很温柔。
　　她轻轻咧了咧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若琳。”
　　“嗯？”
　　“谢谢你，这个陶土做的很棒，我很喜欢。”
　　说着，将那个小人放在了自己的脸侧，也学着那手办的模样，咧了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一瞬间，似是有万千朵春华绽放。
　　“你看，是不是很像。”
　　本来还漫不经心的陈慕然在一旁眨了眨眼，看呆了。
　　“也没有那么好啦，我跟沫沫稍微花了点心思而已。”
　　梁若琳咳嗽了一声，用手摸着发梢，将头扭开去，想要说的漫不经心。
　　可那微红的脸颊，却已经代表了主人的悸动。
　　————
　　虽然考试结束后紧随其后的是双休日，但成绩还没出来，也没多少学生有那个好胆出去乱玩的。
　　毕竟吃喝玩乐这种事就和flag一样，事前玩的爽了，事后清算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有厄运降临在你的头上。
　　更何况对于祐德高中的学生来说，周六半天和周日的晚自习也是一座挪不去的大山，哪怕真的想玩，也被课表限制的死死的，很难尽兴。 
　　一边看书一边做礼物，两个小丫头耗费了太多了精力，这两天倒是一直在宿舍里养身子，就算是吃饭也是喊小昭带的。
　　坐在书桌下的胡小昭轻轻摇了摇头，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按压键盘的声音都轻了不少，唯恐吵到了呼呼小睡的两人。
　　《朝朝暮暮》的剧情还是很好写的，毕竟前世就写过差不多的内容小说，也算是经验老道了。
　　不过一说起小说，就不得不提曾经的碧海传媒了。
　　最近一个星期，公司那边给她的小灵通上发了许多短信，出乎意料的是发信人不是他胡爹，而是一些看似陌生，称呼却叫的很亲昵的编辑。
　　看来自己的个人信息在碧海传媒也不是啥保密的东西。
　　内容挺繁杂的，怎样的问候都有，有关心学习的，也有问题最近身体状况的，总而言之，就是尽可能的博得好感，套近乎。
　　啼笑皆非啊。
　　估计《梦里》完结以来，自己也很久没在碧海传媒投稿，那边渐渐开始着急了吧。
　　《梦里》的名气的确是打出去了，但论收益论规模，却没有打到少年文摘那个档次的，如果自己不继续开书写文，怕是那渐起的热度，会成为昙花一现的风景。
　　于是，不想再成为曾经的流量垫底，再去体会一次倒闭边缘的碧海传媒，自然是顾不得矜持了。
　　扪心自问，虽然公司那把小昭当成核心去推广的行为让她很感动。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却是不健康的，是畸形的。
　　无论是实体还是网文平台，的确都会出现站霸头牌这样的作者，只是这并不代表离了她或者他，站台就会崩溃，就会分崩离析。
　　不说别的，饶是少年文摘这么推崇自己，站内也有起码不下十位顶尖流量作者，他们或是老牌或者黑马新人，将流量把控的死死的，和小昭一起形成了一超多强的局面。
　　却全然不是碧海传媒这般失掉主心骨，就会全社大乱。
　　“看来，家长会得跟他好好谈谈了啊。”小昭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支棱在后脑勺上，径自的吐槽着。
　　话里话外都很老成。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痴长二十多岁的年月却也见证过许多网文平台的大风大浪，更何况本就算是半个资深作家的她，想要指点两句具有发展性的建议，的确不算太难。
　　而与碧海传媒那人心惶惶的局势不同。
　　小昭的学校生活却过得很散漫了。
　　考试一旦过去，所有人心里的那根弦就被放松了下去，许多学生和往常一样投入了生活，照旧看书吃饭，安然中带着一丝一尘不变的无聊。
　　哪怕唯一草木借兵心跳加速的时刻，也只是等着成绩出来的前两秒钟。
　　星期一下午自习，张志和抱着一沓试卷风风火火入了教室，表情上带了点阴沉，又带了点迷茫。
　　“下面开始报成绩。”
　　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
　　揭开成绩的那一瞬间肯定是心情复杂的，哪怕是习惯了考试的优等生，在面对期中大考也做不到淡定从容。
　　随着一张张试卷分发了下去。
　　被报道名字的人或是长舒一口气，或是哀嚎，或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可能呀，这道题写错了？才拿这点分？”的言论不在少数。
　　“我去去便回。”陈慕然听到张志和的报名，抓了抓身边人的胳膊，表情严肃，像是一个即将赶赴刑场的烈士。
　　然后就看她雄赳赳的上了讲台，然后接过试卷，在张志和唠唠叨叨眼眉怒目中，驼着背唉声叹气的回到了座位上。
　　“倒霉！又退步了十分！”
　　大脑袋搁置在桌子上，怎么看怎么泄气。
　　小昭却有点欣慰。
　　嗯，只是十分而已，还算不错，不是十名。 
　　不过说起来，小丫头本就是年纪吊车尾的层次，。想要往后再退步十名，怕是也没有这个空间了吧。
　　“你家老爸会来参加家长会么？”想着，胡小昭轻轻捏了捏这姑娘的掌心。
　　大小姐归大小姐，这样糟糕的成绩，难道不算给豪门抹黑么？
　　这话说得小昭都觉得搞笑，还豪门呢，总有一种看玛丽苏小说的错觉是怎么了？
　　“哦？你说那个大忙人……”听到老爸这个词，陈慕然不屑的撇了撇嘴，刚想吐槽点什么，结果张志和却顺手抽过了胡小昭的考卷。
　　“胡小昭！上来拿你的卷子。”
　　本来还带着点算账的口气，毕竟在开考前的一个多星期，小昭的精神明显更不上节奏，考砸，也在之中。
　　只是将那份试卷翻过来之后，张志和原本微眯着的眼睛却瞪大了。
　　仔仔细细的揉了揉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是依然回不过神来。
　　“这……怎么会？”



17，甜的

　　也难怪张志和会诧异。
　　祐德高中采用的是交叉改卷的方式，也就是将所有班的试卷所打乱，然后分别交到不同的老师手中去批改，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包庇走后门的行为。 
　　而拿到他们五班的考卷后，张志和也没有闲心事先检查一遍，转而直接来到了教室。因为他知道，相比自己，学生们才是最为煎熬的那一批。
　　只是在印象里，这两天精神状态不佳，成绩应该退步明显甚至扣分严重的胡小昭。
　　她的那份考卷上，密密麻麻而又精细无比的答案，根本连半点疏漏都查不出，哪儿还有半点考砸的迹象？
　　这。
　　有些古怪了吧？
　　要知道前两天，这丫头魂不守舍到连姓名都写错的地步啊。
　　本来还以为就她这样的状态去参加考试，最起码得落到个班级十名往后的层次中去呢。
　　可眼下答题卡上铺天盖地的红钩又是怎么回事？
　　满分140分的语文书卷，除去一些小失误与超纲严重的答案，胡小昭的最终得分在132。
　　可谓是相当骇然。
　　就连上次难度对等的小考中，八班的优等生平均分也在120左右，很少有超过128的，更别提130以上的了。
　　语文这门学科公认的下限低上限高，因为有太多见仁见智的答案了，越想要拿接近总分的成绩，难度便越为苛刻。
　　是不是改卷失误了？
　　张志和脑海中浮现出了这般古怪的想法。
　　既然有了疑惑，那自然要付之行动了。就看他大眼瞪小眼不信邪的将试卷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这样的做法倒不是故意要给小昭小鞋去穿，而是一个人民教师的本份，越是欣赏的学生，越是要严格以待。
　　严师出高徒。
　　通俗的道理。
　　只是里里外外的瞧了一遍才发现，试卷上答案相当完美，逻辑通顺，井然有序，尤其是最后一篇作文，更是写出了不多得的风采。
　　这个成绩的确当之无愧，扪心自问，若是换做张志和亲自去改，恐怕还能再高一些。
　　将试卷放下，张主任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而恰在他发呆的间隙，台下已经渐渐浮现起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声。
　　看样子，对张老师突如其来的古怪状态，不少人感觉到了稀奇。
　　“啊，对，胡小昭，上来拿卷子。”
　　张志和朦朦胧胧回过神来，冲着在讲台旁早就等候了多时的漂亮班花递出了卷子。
　　看到那个施施然走下台的身影，老男人站在黑板上，忽的一拍脑袋，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又拉过讲台上的一张纸看了看。
　　结果这一看，语气就讶异得更加彻底了。
　　“胡小昭，这才你的排名又有进步了，年级36，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
　　虽然剩下的单科成绩还不清楚，可身为班主任还是拿到了教务处下发的年级总排名表，看着前五十名陌生名字万花丛中一点绿，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张志和也不免发了怔。
　　这话一说，教室里更是一片哗然。
　　年级36名，那可就是真真正正位居八班队列之中了。
　　虽然小昭之前一直被夸成黑马种子选手之类之类的，但那四十多名的成绩终归有些虚无缥缈，毕竟她只是拥有踏进八班大门的实力而已，却并没有真正的越过那道坎。
　　种子选手也会有滑铁卢，这种情况还少见么？
　　越是被吹捧的高高在上，越是有跌落泥潭的可能。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永远的神……话。
　　可话又说回来，年级36却是完完全全不同了。
　　虽然进步只有几名而已，可一股真切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八班！
　　那可是全校最为顶尖的一个层次啊。
　　和那群怪物比肩？
　　这看似不显山不漏水的小姑娘，到底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怎样的地步？
　　一时半会，张志和的心情也有些五味陈杂。
　　自打接任了五班的班主任以来，每次考试，他的预测，都会被这样一个女生给全盘打乱。
　　说实话，很欣喜，却又猝不及防，搞得他很受伤。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把控不住自己的学生了。
　　是他的眼光出了问题么？
　　这还真是某种意义上，所谓幸福的纠结啊。
　　摇头晃脑的一阵，张志和将考卷放下，叮嘱着剩下的学生们，“小昭这次的成绩依然非常优秀，大家记得要向她学习，时时刻刻跟她看齐，都明白了吗？”
　　这句话说得，本人都暗自心虚了一把。
　　前一段时间，自打小昭状态不佳以来，张志和已经不止一次在课堂上提点过这位掌上明珠了。明里暗里的都有，虽然不算讽刺，可那暗示听上去多少有些刺耳。
　　结果成绩一出来，张志和的口风却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
　　一时半会，就连学生的目光看过去，都有些怪怪的。
　　张志和微尬，舔了舔嘴，想说些什么圆场的话，最后思维贫瘠的他却也只好放弃了。
　　好歹是语文老师，在教学以外的情商，却是出乎预测的笨口笨言。
　　估计这也是张志和空有好本事，却爬不上顶端的原因之一吧？
　　“那谁，下面的学生，来拿考卷。” 
　　随意报了个名字，为首的学生仓促的站起身，去到了讲台上。
　　索性掀起的涟漪，再一次归于了井然有序的平静。
　　———— 
　　胡小昭的成绩已经完全达到了可以去八班的地步。
　　这样的消息算是一枚爆炸新闻了，可下课了之后，学生们竟是鲜有凑在小昭身边谈东谈西的。
　　反倒是不少人拉过三三俩俩的同班在那说着八卦，嘈杂中偶尔泄露的音节，却是提到了“胡昭昭”和“八班”之类的词汇。
　　间或还夹杂着，怪物，作弊，或者开挂之类的言论。
　　听的人啼笑皆非。
　　看来，并不是这些孩子对小昭的八卦不感兴趣，而是不想去接近本人啊。
　　仔细想想倒是挺无奈的。
　　胡小昭旁边坐着个陈慕然，这姑娘可谓是性子顽劣的典型，成绩不好，性格还特别的矫揉造作，哪怕是高一刚报道那会儿，和她打在一起的女生就鲜有多数。
　　要不怎么然，有她在的宿舍，同寝女孩都争着抢着要换房呢？
　　简直足以辟邪了都，避之不及啊。
　　而有陈慕然这样一位黑面鬼在旁边压着，即使那些个男男女女们想要套近乎，也会下意识所抗拒，不想往后排走动。
　　至于胡小昭。
　　男孩就不说了，其实很多女生对她的态度，也并不怎么好。
　　起初她们是觉得一外班成绩差的艺术生，的确没什么资格和她们玩到一起。
　　可随着小昭的成绩渐渐变得优秀而遥不可及。
　　这些个女孩子却从胡小昭的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阻力。
　　那是一种淡淡的抗拒，好像对方很高傲的样子，虽然在笑，可笑容里的那股淡然冰霜，却无意识间将不少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高岭之花么？
　　这样的称呼如果拿去形容陈慕然，或许是大言不惭，可要是说胡小昭，却是恰如其分了。
　　胡小昭本人却对这样的看法持着无奈。
　　她傲气么？眼界高么？
　　其实并不是吧。
　　她只是痴长三十岁罢了，对许多事情都早已看淡，别说女孩子之间追求的那点小名小利，就是让她去凑趣年轻少女们热衷的话题，她也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只是那抹与众不同的气质会被误解也是在所难免。 
　　女孩子的心思都是细腻的。既然你对我傲气，那么我就懒得去搭理你。
　　渐渐地，小昭的身边便就显得门可罗雀了。
　　下课时分，陈慕然打着哈欠，拉过小昭的一直胳膊当着枕头，正眯着眼打算打盹。
　　看到教室里古怪的氛围，就好像将两人划分在了于是隔绝的区域似的。
　　陈慕然怔了怔，握着的手，力道却悄悄轻了两分。
　　“怎么了？”
　　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小昭望了过来。
　　摇了摇头，陈慕然的语气却显得踌躇，“她们不搭理你，其实和我有很大原因吧。”
　　总感觉因为我在身边，你就少了很多的朋友。
　　虽然这种待遇她陈慕然享受的多了，自打老爹把她送来这所格格不入的优等学校，她就做好了被孤立的准备。
　　可看着身边人也遭受相同的待遇，陈慕然的心里，难免复杂了起来。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小昭却是摇头，“我本来就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怎么了，当个交际花，朋友那么多，就真得很有意思么？我看未必吧，那么累，天天应付着看似熟络实际上连陌生人都不算是的同学好友，精力还能放在学习上么？人生在世多少何，交往的朋友再多，没有交心的岂不是也没了意义？”
　　陈慕然微微楞，刚想反驳点啥，胡小昭却签过了她的爪子。
　　“反倒是宿舍很好，四个人，也没吵架也没干嘛的，相比别的女生宿舍不是也和谐许多么？你看那些个表面很要好的女生，背地里指不定再怎么编排对方呢，反倒是你和梁若琳，虽然偶尔也会吵上两句闲嘴，说吃醋了什么什么的，但我知道，大部分都不是真心的吧？”
　　一向懒兮兮不苟言笑的胡小昭老师，也是头一次将解释说的这么啰嗦繁琐，也说的，这么耐心寻味。
　　不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心情，反而像……咳，不舍得面前姑娘因为这些琐事不开心似的。
　　真是笨拙又不漏痕迹的情话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陈慕然就不在抱怨了，支撑着下巴，将玻璃打开，一抹清风吹拂在发梢上，她会心一笑，“教我复习吧。”
　　“哎，不再睡会么？”这一次，轮到小昭诧异了。
　　“睡够了！不想睡了！”陈慕然眨了眨眼。
　　上课的时候趁着张志和报分数，自己可是帮着小丫头复习了很多查缺补漏的知识点，几乎一整节课都没闲着。
　　平常早就吱哇乱叫想要逃离的陈大小姐，头一次这么活力满满。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不过也没说透。转而拿过了课本，嘴角微微翘。
　　换上了老太太的口吻，细细一听，还真和上了年纪的班主任差不多了。
　　“那好，这道题你可得看清楚了，上次月考，这次期中，你全都做错了，这题有那么难么？下次再扣分……小心我打烂你的头。” 
　　说的凶狠，可那言语中的笑意，却又遮拦不住。
　　清脆地笑声透着那被支开了一小道缝隙露出了阳台。
　　微风不老，时光尚早。
　　花坛外不知名的野花，被吹拂的弯了弯腰。
　　似也学着屋内那两人，浅浅的笑。



18， 家长会

　　星期二，最后一节课刚刚上到一半，屋子外却已经挤满了前来参观的人们。
　　家长会的到来总是不期而至的，虽然再有二十分钟才是集合时间，但这并不妨碍家长们的迫不及待。
　　祐德高中是一所封闭院校，不说工作日了，哪怕是平日的周末周六难得开校，回家探望的也不多。
　　倒不是说佑德的孩子都是白眼儿狼，上了学就把父母丢到一边不管不问了。
　　而是因为……出门的手续极其麻烦，不仅要写请假条，还得想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老师骗倒，光是这两条就足够的麻烦。
　　嗯，戒律森严。
　　有的时候就连小昭都忍不住吐槽，人们常说一流学校抓分数，二流学校才抓纪律，怎么到佑德这就反了过来呢？好歹他们县城里能比肩这所名牌的，几乎不存在吧。
　　胡思乱想的档口。
　　屋子外各种各样的嘈杂倒是此起彼伏。
　　祐德高中大多是本地生，孩子们成绩虽然不错，但父母那一辈却有不少大老粗了，简单点来说就是不懂规矩。
　　就见其中一些人用手透着玻璃往教室里指指点点，跟旁边人炫耀着这是我儿这是我家闺女之类的言论，偏生嗓门还颇大，吵得课程都进行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张志和只好挥了挥手，提前宣布着下课。
　　伴随着学生们解放一般的吆喝，教室里座位变动，一阵兵荒马乱后，不少孩子便将书包抽屉整理好，等待着家长们的入座。
　　眼看五班起了动静，四班和六班也不甘示弱的拾掇了起来，这股你争我抢的氛围，好像所有东西在佑德都能比个高低一样。
　　很让人啼笑皆非。
　　小昭望了望四周的脚步匆匆，又看了眼在位置上呼呼大睡的大小姐，不由的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小丫头这才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本还打算发一发那起床气，结果看见喊她的是小昭，就只是嘟着个嘴，显得特别委屈。
　　小昭好笑：“还睡呢？你家里人来了么，马上就要开家长会了。”
　　陈慕然一听却茫然的摇头，“之前我老爸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后来又说有生意要谈，再然后就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也不清楚在搞什么飞机，我想应该是放了我鸽子吧。”
　　本该是奋气十足的话，却被娇蛮的大小姐说的如此平淡。
　　看来类似的情况，她也经历过许多次了，熟练地让人心疼。
　　本来小昭也是好心，结果这么一问气氛忽然就变得微怪。
　　胡小昭倒是想起去年开家会，周遭也是一样的座无虚席，偏偏陈慕然座位上却空空如也，格外的可怜。
　　“你爸可能也是忙……” 
　　她原本还打算劝上两句，结果不远处的玻璃却发出了一阵清脆地敲击声，两个姑娘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就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许久不见的陆姨娘。
　　这半年不见的，后妈气色又变得红润了许多，身上还穿着一件雍容华贵的礼服，虽算不上赶酒会的层次，但在那一片老实人着装的家长群里也显得格外扎眼。
　　如果是一般女的，指不定得被批为没事多作怪了。
　　但偏偏刘姨娘生的好看，眉是眉眼是眼儿的，端的就是一副大家闺秀，凭生往那一站，竟是吸引了不少男家长的目光。
　　小昭本来是打算让陈慕然在位置上等着的，自己去去便回，毕竟家里是重组家庭，后妈这一趟过来，应该就是打个寒暄，然后去楼上给小暑开课罢了。
　　只是好不容易逮到个见家长的机会，陈慕然又怎么舍得放弃？当然是二话不说的跟上来了。
　　“小昭，这半年不见，感觉你又变漂亮了。”
　　刘姨娘挂着个价值不菲的包包，在外面等着小昭走过来。
　　微微打量了一番后，这说出来的感慨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这胡家闺女长得的确是漂亮，隐隐约约的，都快把他们家小暑给超过去了……怎么以前就没察觉出这潜力股呢？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刘姨娘早就没把小昭当外人了，但毕竟亲生的跟重组的，有的时候或多或少，也会在心里比对一番不是？
　　小昭呵呵一笑，客套道。
　　“哪里哪里，姨娘也变漂亮了好多呢，感觉又年轻了呢，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呢。”
　　“哪里哪里。”刘姨娘就得意的一撩发梢，挽起了造型，“天天被宝肤霜敷着，燕窝鲍鱼吃着，是个人都能变精细的，不值夸啊不值得。”
　　说是不值得，可那浓郁的笑意却收敛不住。 
　　“这是你姨娘呀？”听得这话，陈慕然在一旁捂了捂嘴巴，“这么年轻，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这句话倒不像是在恭维。
　　小丫头本就没什么心思，平常就傻得很，更不会拐弯抹角的夸人了。
　　说她漂亮，那就是真的年轻漂亮不含糊。
　　“这小姑娘嘴巴真甜，是小昭你的朋友吧？还不赶快介绍介绍？”
　　刘姨娘眉眼如笑，伸手点了点。
　　其实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么个亦步亦趋的小跟班，只是假装没看见，故意在那装矜持。
　　听老师说，小昭的成绩是他们五班的翘楚，那么这样一来在班级中人气旺，多一两个马仔后腿也挺常见的不是咯？
　　自己作为家长，架子肯定得摆好的嘛。
　　“这我同桌陈慕然，关系可好了。”小昭却不清楚刘姨娘的荒唐想法，伸手推了推。
　　“陈慕然呀，这个名字真好听，有内涵，对了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话里话外还带了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好像在试探这姑娘是不是配得上他们家小昭似的。
　　陈慕然就有些好笑，张口说了一个名字，“阿姨好，那谁谁是我二叔。”
　　她倒是不好意思说自家父亲的名字，或许是两代人有隔阂，陈慕然下意识不想多提，或许也是因为自家老爹太赫赫有名了，在外面乱讲容易引起事端。
　　身为官二代，陈慕然可不是那种叫嚣我爸是李刚的类型。
　　只是哪怕那稍次一些的二叔，也依然是在网页上能查到的吨位了。
　　“哟，你……这是，那老爷子的侄女啊？真的假的，没开玩笑吧。”
　　一听这响当当的大名，刘姨娘瞪大了眼，差点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是搞水产批发的，不可能不清楚这个行业的龙头人物是谁，而恰巧陈慕然的二叔，手里拿捏着的权利，可是连龙头都惧怕三分的生杀大权啊。
　　连那些庞然巨物都害怕的顶端人物，自己这么个小贫民，怎么会不瑟瑟发抖？
　　祐德高中，卧虎藏龙，姨娘倒是不会去怀疑亲戚的真实性。
　　就连小昭都有些微怔。
　　平常两人玩的好是好，谈及家世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的，哪怕相处了一年多，自己也并不清楚陈慕然的老爸是怎样的大官。
　　不过那二叔的名字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隐隐约约上辈子好像见过面似的。
　　“这，小昭，你怎么交了个这么大的朋友啊？你也不跟我提前说声，我这身上也没带礼物，你看这多埋汰？”
　　她还在发着呆，刘姨娘那边就很局促了，吓了一跳，浑身上下摸了摸，似乎在找礼物。完全没了刚才那般孤傲自傲的态度。
　　“要不，不嫌弃，这红包你看？”
　　说着，作势还打算掏出点钱来，收买收买。
　　只是转念一想也不太对劲，又不过节又不干嘛的，莫名其妙送人家红包，也太冒进了吧。
　　那张皇失措的模样，看上去相当的滑稽。
　　两个女生暗自好笑。
　　“姨娘，不用这样，太生分了，不好。”
　　陈慕然也没接那大笔钱，轻轻拽了拽胡小昭的胳膊，“你家姨娘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感觉家里的生活一点都不无聊哎，我都有点羡慕你妹妹了。”
　　“那可没准。”
　　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她的嘴角禁不住苦笑。
　　————
　　两边又谈了一会有的没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刘姨娘就打了声招呼，作势上楼。
　　“小昭，我就不再逗留了，待会你妹那边等急了也不好。”
　　她倒是不动神色的透露出，五班的胡小昭同志在八班还有个优异成绩的妹。
　　小昭好笑，点了点头，“那姨慢走。”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老爹便也踩着楼梯姗姗来迟的赶来了。
　　倒是没来得及和小昭怎么打招呼，屋子口，张志和已经抱着两三张总分名次表走了进来。
　　“请各位家长坐回到位置上，现在我们要开会了。”
　　语气儒雅，简直和一如既往吃了枪药的那个张志和完全不是一种声线。
　　“你们这老师不错，有内涵，有气度。”甚至某些个不明真相的家长还轻轻拍了拍崽儿的肩膀，竖起一根大拇指悄悄的赞扬。
　　然后学生们就是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随着一声声脚步窜动，学生们就这样被扫地出了门。
　　家长会，大概率是不会让孩子待在教室里碍事的，哪怕偶尔会出席的一两个学生，也几乎是班级里的龙头，被老师拿出来当场表演的典范。
　　其实一开始张志和打算将小昭推出来当褒奖对象，但偏偏小昭没这个心思，百般推辞之下也只好作罢。
　　为此，张志和还觉得挺可惜的。
　　毕竟是能比肩八班的存在啊。
　　将她抓出来亮个相，证明自己的教学成果，班主任的脸上也沾光了不是？
　　张志和作为普通班的班主任，一直饱受争议，却没想到这个学年下来，成绩进步最大的不是八班的学生，而是五班的那个女生，胡小昭。
　　这件事放在年级组里，也是跌碎了不少老师的眼镜。 
　　陈慕然拉着胡小昭在相对偏僻的一块墙根处站着，附近都是五班的学生，交头接耳不小。却偏偏因为两人的特殊性，跟这些同班相处不来。
　　下意识的，两个人所待的地方就形成了一圈无人的气场，生人勿进。
　　陈慕然有些郁郁，小昭却是百无禁忌，拉着她的胳膊说些有的没的。
　　“好无聊啊。”
　　“是挺无聊的。”
　　两个人歪着脑袋靠在一起，也没个话题可聊。
　　平常放学没那么早，匆匆忙忙的下课吃饭就得回去继续上晚自习了，日程很紧。没想到突然多出了一两个小时的空余，反而让不少人闲出病了。
　　小昭是打算等到老爹下了课跟他聊点公司上的事情的，不然哪怕自己不找，碧海传媒那边的骚扰也会如影随形。
　　其实自己也有打算继续开书，只是《朝暮》已经渐入佳境，还有学业压在头上，再开第二本，实在是太过勉强。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反正无事做，陈慕然就干脆拉过的身边人的膀子。
　　“待会老爹应该会请我吃饭，到那时候再一起去吧。”
　　旁边的女孩却拒绝道。
　　平日里祐德高中是不允许随意出校的，今天家长会倒是难得大开了大门。
　　“见家长了啊。”听得这邀请，小丫头就有些喜笑颜开。
　　刚想点头答应，没想到一个面向有些陌生的中年男子，却直直走了过来。
　　“陈慕然吗？过来一下，有事要找你。”语气生硬，刚刚在上，一点都不留情面。
　　两个女生的交谈被这一声粗矿给打断了。陈慕然怔了怔，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
　　这人好像是祐德高中招生办的某个小领导，前世小昭不算特别优秀，勉强考取佑德的时候，还和对方打过交道，交了不少的赞助费，一来二去的，就留下了印象。
　　只是说是这样说，这都高一快读完了，招生办的领导和学生又有什么联系？
　　“你在这别动。”
　　陈慕然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后，还是轻轻握了握胡小昭的手。



18，不详

　　说是去去就回，结果一直等到家长会快结束了，小姑娘却再也没有从那间不大的屋子里走出来。
　　“搞什么啊……”
　　不知为何，小昭的心下，有些没底。
　　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缓缓弥漫了上来。
　　她陷入了发呆，似是在想些不太好的展开，毕竟眼下的场面实在太诡异了。
　　转而却又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两天自己太过劳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往外冒。
　　“我真是傻了……才消失了不到几分钟，怎么就慌乱成这个样子？”
　　然而，就在她自我安慰的档口。
　　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路线很奇怪，并没有和别的家长一样走入教室听讲座，而是推门而入，直直踏入了那间办公室里。
　　皱着眉头的男子，便是陈慕然的哥哥。
　　叫……什么来着？
　　小昭微微一怔，这才回忆起上次那一通简短的见面，对方并没有告知自己名字。
　　陈家哥哥古怪的举动像是火上浇油，让小姑娘心底那抹惴惴不安愈发明显了。
　　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自打陈家哥哥的加入，屋子里就变得很嘈杂了，时不时还能听到拍桌的吵闹，间或夹杂着男性粗矿的训斥。
　　像是在用轰轰烈烈的动静去证明，刚才不好的想法并没有猜错。
　　小昭一下子就意乱了，正打算上去探个究竟。
　　恰也在这时，教室里的张志和发表完了最后一通激情澎湃的演讲，挥了挥手，宣布着散会。
　　话音刚落，一群家长便蜂拥了上去。
　　虽然宣布了解散，但不少家长明显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还有不少人将那讲台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口口声声的喊着张老师，给自家孩子点评点评。
　　这种心情却也能理解，本就是寄宿制学校，平常很难见着自家娃娃一面，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得刨根问底了。 
　　那张志和倒也懂规矩，哪怕是平日里一些表现较差的学生，这会儿也稍微给足了面子。说的内容大抵很客套，无非是团结班集体啊，很有责任心啊之类之类的场面话。
　　但偏偏从他那个权威十足的身份说出口，不少家长便是还是咧着个嘴，连连点头。
　　“老师说的对，老师说的是。”
　　深信不疑。
　　“小昭？”而不远处的胡爹也是吆喝了一声，招呼着自己女儿过去。
　　升职了的胡爹平常事物逐渐繁忙，也很少跟自家两个女儿电话通讯了，本着点好奇，再加上心里那点小虚荣心作祟，他难得凑趣，挤了回热闹。
　　毕竟刚才考试通报排名的时候有说，他们家小昭，是班级第一嘛。
　　如此骄傲的成绩，又怎么不给老爹脸上添光彩呢？
　　想到这里，胡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个优等生的家长老师盼望着学校开会的原因了。
　　“啊，对，小昭，你过来。”听得胡爹的吆喝，张志和也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停住了话头。
　　感受到一道道家长的目光射了过来，胡小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去到那办公室旁。
　　叹了口气，缓缓走进。
　　却看张志和本来被烦腻得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一下就变了，高高咧起的嘴角笑容如同八月的艳阳天般灿烂。
　　拍了拍胡小昭的胳膊，这位四十来岁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也是头一次露出这般欣赏的笑容，当众表扬到。
　　“胡小昭同学的成绩当之无愧，已经到了足以比肩八班学生的地步，各位同学，各位家长，要多跟这对父女学学啊。”
　　学生家长来自五湖四海，家境不同，也会有暗地里比对的情况出现。
　　也正是见的多了，在刚才的点评中，张志和一直在和稀泥，尽量没有出现过故意偏袒哪个孩子的地步。从而引发纷争。
　　但偏偏胡小昭不同。
　　她的成绩的确值得夸耀一番，再藏着掖着含蓄，就完全不像是他张志和的作风了。
　　一众家长微微讶异，暗自感慨，腹诽连连。
　　而在那一片夹头接耳中，胡家老爹得意得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却还在那假装不经意的装得道高僧。
　　“哪里哪里，孩子自己努力，有上进心，就多学了点东西，不值得什么夸耀的。”
　　看着那大尾巴甩啊甩的，小昭无奈，暗自好笑。
　　“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张志和却回过神来，扭头问道。
　　他是真的好了奇，一般的情况下，虽然家长不会到学校视察，但偶尔也会打一两个电话来了解情况的。
　　但偏偏这位胡家父亲，半年都不曾关心自己孩子一句，却偏偏其女儿的成绩是整个班级的龙头，这就由不得张志和好奇，胡家的家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一说这话，胡爹难得收敛的得意，眉毛一撇，不带一丝烟火气息道。
　　“在一家小公司任职副总裁罢了，跟辛勤的园丁比起来，倒是不值一提了啊。”
　　“副总裁……”这一次，轮到张志和倒吸凉气了。
　　————
　　好不容易摆脱了家长们的纠缠，再一次出来的时候，陈慕然跟自家哥哥的争执似乎依然没有结束。
　　“我说老公！”
　　楼上的一声吼却吸引了胡爹的视线。
　　就看后妈挽着小暑的胳膊，正迈着雍容华贵的步子，款款走了下来。
　　那一套质地端庄的公主裙的确吸引了不少男家长的目光，却让小暑微微有些尴尬，胡爹暗自摇头。
　　“穿那么花枝招展干什么玩意，又不是开趴体。”胡爹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夫人好看是好看，可毕竟自己是一男的，就这么让别的男人远远的扫着，心下也埋汰了吧？
　　后妈却是嘻嘻一笑，“你不会吃醋了吧？对自己有点信心哦，亲爱的。”
　　那腻歪的模样就好像刚刚结婚的小夫妻，全然不顾身后两个女儿尴尬的将视线挪了开去，干咳连连。
　　事实上，也的确是新婚嘛。
　　虽然女儿都快读大学了，但身为重组家庭，胡爹跟姨娘的交往也才短短三年罢了，不说热恋，却也比真正的夫妻多了不少的激情。
　　小昭站在原地，一时半会竟然忘记了招呼，视线却一直恍恍惚惚的注视这那间办公室。
　　“怎么了？”
　　顺着目光看去，刘姨娘倒是发现了陈家大小姐的哥哥。
　　挺帅气一人，虽然只有一张侧脸在门内印着，但那眉目俊俏的五官，还是让刘姨娘眼神为之一亮。
　　“挺俊俏的小后生嘛，这小伙，也是亲戚？”
　　“说什么呢你？没点尊重。”胡爹自是受不了那轻浮的口气，不觉咧了咧嘴。
　　“是表哥，今天慕然的父亲谈合同来不了，就让他帮忙开会了。”小昭却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虽然代替开会的事慕然没和自己提，不过瞧着那样也不难猜测。 
　　“怎么了，我们家老头子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啊？不会吧？”刘姨娘嘻嘻一笑，攀上了身边男人的胳膊，心情竟然出奇的不错。
　　看样子，她对胡爹的吃醋还是很受用的。
　　本来小昭跟慕然说好开完了会一起吃顿饭，只是眼下这场面，似乎得放鸽子了。
　　刘姨娘想了想，干脆做了主道：“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实在不行，小昭你就帮你同学带一点打包的好了。”
　　犹豫了一下，小昭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 
　　索性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了校门。
　　到底是郊区地带，哪怕是稍微建起来的一些餐馆格局也异常的小。容纳的客人更是渺渺无几，别说是高档餐厅了，就连中型餐厅也没有多少家。
　　老爹倒是大气，掏出了手机叽哩哇啦的一顿说，然后挂断了电话，冲着两个女儿笑道。
　　“我们走吧，之前特以为你们定好了包厢。”
　　“胡叔叔现在这么厉害啊？”小暑眨巴这那双好奇兮兮的大眼，天真无邪的拍这马屁。
　　胡爹就哈哈直笑。
　　后妈也是咧了咧嘴，得意道：“现在老头子可威风了，才上任的副总经理，工资都翻了好多倍，还有各种福利优待。”
　　这声嗓门颇大，似是要说给周围人听，毕竟胡爹不在国企，行事作风也就不需要小心谨慎，生怕抓了马脚了。
　　小昭咧嘴一笑，自是知道老爹的升职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只是现在，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胡爹看在眼里，关切的问道，说罢，还伸手在女儿的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啊，怎么了？脸色很差啊。”
　　“没什么，就太累了而已。”
　　小昭强笑了一声。
　　胡爹倒是体贴女儿，特意预约的餐馆就在学校不远，过了一个马路就能看见招牌了，等着一行人入座包间，圆桌上也刚巧掐着点上了一圈热气腾腾的好菜。
　　倒是还没吃两口，老爹的目光就忍不住牵动在了小昭的身上。
　　“那个，小昭，关于小说……”犹犹豫豫的半天口气。
　　一来也是这事有意瞒着姨娘，不敢说的那么明白，二来是老爹像女儿求助？这光听上去就特不对味，为人父母的，不应该才是站在身后那蓬勃的树荫么？
　　话说回来，《梦里》已经完结了，虽然人气涨了一波，但由于后续的新作一直没有推出，导致了这个月的上浮势头，开始减缓。
　　如果再这样下去，碧海传媒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回到无人问津的小杂志，但渐渐的归于平凡，去也极其有可能的。
　　其实出版社这一段时间为了推高人气，也做了各种各样的努力。
　　投资最大的便是在站内给出了一系列优惠条件，写都市文的，文笔能比肩《梦里》的，都能拿到一份额外的报酬。
　　这种做法， 其实变相的属于制造高仿类《梦里》文风的了。
　　甚至站内还有一个专有名词去形容这些仿文风的作者。
　　梦学家！
　　只是每个人的天赋是有限的，哪怕是模仿的再像的作者，也大多时候不过是空有华丽辞藻的外壳而没有内涵罢了，画蛇添足的太多，画龙点睛的却很少。
　　所以，胡爹最近很是发愁。
　　无奈之下，胡爹也只好舔着脸，再一次请自家女儿出马了。
　　只是听得老爹那苦兮兮的求助，一向以来有求必应的乖巧女儿头一次没了声响。
　　胡爹看到眼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摸了摸后脑勺。
　　“也对，不能老靠一个作者去发迹，我们碧海传媒是时候走出舒适圈了。”
　　感情老爹自己也知道这种运营模式是不健康的，只是畸形归畸形，能赚到钱谁又不希望坐吃金山呢？
　　闻声，小昭却是抬起头来，将那手机晃了晃。
　　“老爹，这个给你。”
　　“这是……”
　　胡爹眨眼看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内容，忽然有些讶异。
　　自打一上桌，这姑娘就一直在用手机玩着有的没的，闷声闷语。甚至还因为不太习惯那原始的拼音按键，而手感微涩。
　　本来老爹还以为她才和别人煲短信粥，没想到，居然是在写日记么？
　　“谁写日记，哪个正经人会写日记的？”小昭却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这是给老爹的商业指南，也算是碧海传媒未来的发展方针了，老爹你身为副总裁，手里权力应该比以前大了许多，如果能左右公司朝着这方面发展，相信未来的碧海传媒不会落魄到哪里去。”
　　虽然这句话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嘴巴里说出来，那违和感要多十足有多十足。
　　但胡爹错愕之下，还是伸手摸过了。
　　等做完了这一切，自家大女儿却径自的站起了身，表情犹豫的玩着发梢，目光瞥了桌上一眼。 
　　“那个，我有点事，能不能先走一步……”
　　口气听上去像是商量，动作已经不由分说。
　　“哎，昭昭，东西你不吃了么？还热乎着呢，好歹来一口吧。”旁边的姨娘抓着筷子，挽留归挽留，心下却是若有所思。
　　自打刚才开始，这姑娘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在线，明显是念叨着什么人的模样。
　　如果开会之前她也是这幅失魂落魄，倒也罢了。
　　可明显并不是如此。
　　难道说，他们家的小昭昭，在心心挂叨着之前那个小同桌？
　　想到这。
　　刘姨娘轻轻眯起了眼。
　　小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一叹气。
　　将碗里的筷子弄得乒乓响。
　　视线从匆匆离开的老姐后背拔下来，便宜幼妹一把抢过了老妈嘴巴里的小蛋糕。
　　“妈你别吃蛋糕了！”
　　“为什么啊？那么好吃的！”刘姨娘不服气。
　　“姐喜欢吃甜食，待会我带点回去给她。”
　　瞧着那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刘姨娘怔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19，倒计时

　　胡小昭风风火火的往回走。
　　这会距离家长会放学已经过去有一段时候了，人影稀疏，哪怕是偶尔逗留在教室中的人影，也是家长带着孩子的零星。
　　在这所小染缸里，学生要面子，家长亦然，虽然很多时候，班主任都会尽量往好话上头说，但对于一些退步明显的学生，还是会特意在解散时，多借一步说话的。
　　而眼下那些恍恍惚惚的身影，恰巧便是这次考试中，退步明显的那一批。
　　驻足在五班的教室前，透着大理石门岗望了望，依然没有看到陈慕然和她哥哥的身影。
　　不远处的小屋子却依然大门紧闭，拉着步帘，遮遮掩掩，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两三下动静。
　　不知为何，小昭的胸口有些发紧。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蔓延了上来。
　　像是心有灵犀。 
　　她四处望了望，轻轻捏了捏拳头，靠在了办公室的拐角。一只耳贴在墙壁上，打算要听清里面的动静。
　　祐德高中是老校舍，教学资源一向贫瘠，哪怕是办公室的屋子，装修也不算精良，至于那所谓的隔音效果更是差到不行。
　　这不专业的偷听动作竟然还真就听到了两三分端倪。
　　屋子里的声音不算真切，却是有两个模糊的男声在训斥，一老一青，明显是那招生办的主任与表哥。二人的语气都带了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惋惜，怒气冲冲，却是不清楚在嚷嚷着什么。
　　上次喝茶的时候，陈家哥哥的态度看上去儒雅随和，说不得是一位淡然看透的人物，只是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的失了态。
　　原来他是这么暴躁的一个人么？还是说，是陈慕然犯的事情触及了底线…… 
　　胡乱的想着。
　　隐隐约约中，小昭还能听到一个女声在轻轻的抽泣。
　　那是……陈慕然在哭吗？ 
　　心下微怔。
　　还没什么反应，忽的一声，那一扇大门却被毫无征兆的推开了。
　　“你自己给我放现实一点！”
　　“高中是让你学习考大学的场所，而不是让你谈恋爱的咖啡屋！”
　　“像什么话！你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混小子到底是谁？告诉我他的名字，你信不信我！”
　　陈家哥哥饱含怒火的声线在燃烧，大门尚未闭合，他却冲着里屋吼道。
　　突兀的怒吼响彻在空旷的校园里，在空气中打了三转，像是一根裹挟着汹涌力道的皮筋，弹在了小昭的脸上，也弹在了尚未离去的路人耳膜中。
　　不少人被吓了一跳，停下了与父母或孩子的交谈，诧异的回头望去，不清楚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估计是考差了吧……”
　　“听说这次要分班哟。”
　　诸如此类的低语渐渐弥漫。
　　小昭却听得最清楚，瞪大了眼：“恋……爱？”
　　心头划过一道雷鸣。
　　陈慕然，在和别人在恋爱？！
　　这件事情怎么自己不清楚？
　　那个姑娘每天下课都懒兮兮的趴在桌子上补觉，哪怕放了学也是一头钻进宿舍补觉，哪还有机会和别人见面？
　　没可能啊。
　　到底是谁？
　　要说是误会，无风不起墙，陈家哥哥的怒气冲冲，还有这一副隆重的态度，明显是早已抓住了端倪，又不像是在胡扯……
　　到底怎么了？
　　“胡小昭？”胡思乱想的档口，陈家哥哥也发觉了不远处站着的女生。
　　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鬓角被冷风轻轻吹起，因熬夜而略显憔悴的脸庞竟又带了一份焦虑，看的陈家哥哥心底都不免一震，我见犹怜。
　　下意识就放缓了语气。
　　“怎么在这碰到你了，没跟父母一起吃饭么？”
　　“陈哥哥。”小昭礼貌的弯了弯腰，语气却显得很仓促，“慕然她居然在谈恋爱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到底是和谁？”
　　那股淡淡的焦急，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让陈家哥哥也有些微怔。
　　“居然连你都不知情？”说着，陈家哥哥摇了摇头，笑容嘲弄。“看来这姑娘的心机还不是一般的深啊，连她的闺蜜都不清楚，这保密工作做的，我都自叹不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那淡淡的嘲讽，小昭只觉得像是一把铁刷在挠着自己的心肝，一切的一切都被搅乱了。
　　异常压抑。
　　陈家哥哥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话题该如何说起。
　　最后还是轻轻一叹气。
　　“是老师通风报的信，说是陈慕然成绩一直在下滑，是因为和别人谈恋爱了，有苗头，才导致了心思不正。”
　　这倒是很常见的怀疑理由。
　　成绩不好，如果是男生就会怀疑是不是被游戏机勾去了魂，如果是女生的话，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恋爱这头洪水猛兽。
　　“可是……只是怀疑而已。”小昭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辩驳。
　　“怀疑？”结果话音刚落，陈家哥哥却轻嗤一声，本来刻意压制的怒火，再一次冒了上来，“如果说只是虚有图表的八卦，为什么刚才我跟慕然说要转学时，她的反应那么激烈，为什么当我问她是不是有留恋的人在佑德时，她在点头，在默认？！”
　　他瞪大了眼，质问着面前的女孩，语气激动，似是要将那一抹无名火发泄在她的身上似的。
　　这样的举动也太过不绅士了。
　　片刻后，陈家哥哥后知后觉回过神，怔了怔，想要道歉。
　　而这时的胡小昭也早已失魂落魄，脸颊上的血色竟被冲击的消失殆尽。
　　当胸口中那抹淡淡的阴影成为了真切的事实，压在头上。
　　她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黑暗。
　　近乎夺走了一切光芒，让她失去站着的力气。
　　“你说什么，转学？”
　　皱起的嘴角，重复念叨着这样的两个字，表情空洞，至于后面大表哥究竟说了什么，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了。
　　瞧着那备受打击的模样，陈家哥哥看在眼里，心下也是颇为内疚。
　　到底是闺蜜，女生的友谊总比男生要亲密一些，听得相处一年多的好朋友即将奔走东西，相忘于江湖，这样的打击的确太大了一些。
　　只是很无奈，转学的手续与下家学校早已打点好了，更何况这事还是陈家老爹拍板做的主。
　　在家里，那个黑面鬼就是老大，威严满满，就是天上的神明，无论地上的子女怎么反对，都是徒劳。
　　“是要转学，已经定下了。”说着，陈家哥哥叹了口气，兴许是于心不忍，又在后面劝道，“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灰心，手续是办下来了，可考虑到学习进度，下半个学期还是会在佑德高中上课的，高二的时候，才会正式离开。”
　　“你就在最后的一个半月里尽量跟慕然留下最后的记忆吧，这样或许对你对她，还是对那个素未蒙面的混账小子……都是好事。”
　　说罢，叹了口气，看着胡小昭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陈家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
　　只好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脚步越走越快。
　　夕阳下，截然不同的方向，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不知为何，陈家哥哥的心头泛起了一丝亏欠。
　　就好像做出的这个决定，对胡小昭，对陈慕然，都是一个极其残忍的选择。
　　可……终究是外人罢了，这份内疚究竟从何而起？
　　古怪的想法，让陈家哥哥几乎抓狂。
　　用力揉了揉眉脚，这才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开了去，大步不回的就此别。
　　————
　　自那之后，日子不咸不淡。
　　陈家哥哥并没有把小昭知道的事情告诉陈慕然。而陈慕然，或许也怕小昭担心，并没有透露出即将转学的意思。
　　只是偶尔在小昭认真写字看书的档口，小丫头轻轻撇过来的目光中，带着点点的不舍，与深沉。
　　那种视线。
　　叫做道别。
　　午后时分，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不少人都在饭厅挤着饭局，唯独小丫头难得起了个早，打了两份饭端回来，一份给自己，一份放在小昭的桌子上。
　　胡小昭没有吃，只是闷着头，不知道在卷子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小丫头无声的撅了噘嘴，想要说点煞风景的话，最后还是撇了撇嘴没说出口。
　　她端着自己的饭盒，吃着碗里的饭菜。
　　时不时还会将不喜欢吃的蔬菜，夹到小昭的碗里。
　　然后咧嘴一笑。
　　“你知道吗胡小昭，我在心里藏了一个秘密。”
　　胡小昭听着，停下了笔，转过了头来。
　　“其实我的心里也藏着秘密。”
　　“你的心里那只有一个秘密啊？明明三四五六个都有好不好，太多太多了。”小丫头翻了翻嘴，一脸不屑。
　　一般这个时候，小昭便会呵呵笑着在旁边打着，说这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风景画，将话题带过。
　　但是这一次，胡小昭没打算逃避。
　　“你想听吗？”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都告诉你。
　　重生以来，自己一直都不敢面对这样的感情，只觉得安于现状，就是最大的舒适。
　　但小昭发现自己错的太离谱了。
　　其实横跨在自己和陈慕然之间的有太多太多了。
　　两人的感情，慕然的心绪，自己根本不清楚，她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那个莫名其妙的混小子到底是谁？
　　一切都是谜团。
　　更何况还有来自学校的压力，与父母的阻力。
　　原本一直以为所谓的分班，所谓的转学，不过是父母故意糊弄陈慕然而说出的谎话。
　　只是自从陈家哥哥来了一趟学校后，胡小昭才知道。
　　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依然充斥着棱角，与太多太多的障碍。
　　“你怎么了。”瞧着那完全不同往日的样子，陈慕然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发烧了么？摸着也没有啊。” 
　　胡小昭咧嘴一笑，伸手抓过对方摊在自己脑门子上的小爪子。
　　没有打算让她落跑的机会。
　　“跟我回宿舍，我有东西给你看。”
　　（可能有些好兄弟们没看明白，剧透一下，其实陈慕然并没有喜欢混小子，不过是陈家哥哥误会罢了，她喜欢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胡小昭，另外这文不虐，转学，不过是让两人有建立关系的由头而已）



20，等着你

　　中午时分，很少有人会在宿舍晃荡。
　　这也导致了那条狭隘的过道，愈发的人迹罕至。
　　小昭摸出钥匙，将大门推开，转而从一旁抓过了包包，开始埋头翻箱倒柜。
　　自打上次的宿管突然袭击后，她就跟防备着什么人似的处处小心，再也没有将东西毫无防备的放在床底下了。
　　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装的风轻云淡， 心里却不会真的会一句带过。
　　复杂的动物。
　　陈慕然看在眼里，忍不住捂了捂嘴，轻笑，“小昭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趴在地上藏东西的模样，像是一只正在撅土的骆驼。”
　　这种奇妙的比喻半点幽默感也没有，反而让正主翻了翻白眼。
　　“沙漠里很少有土的，只有沙，好好学学地理行么。”
　　“明明是有土的！你又在糊弄我。”陈慕然挥舞着细嫩的胳膊，反驳。
　　“我都说了是很少了，很少，不代表没有……”
　　两个人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
　　小昭将那份藏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电脑报了出来，接通电源，打开开关，随手点了两个文件，就盛放在了小丫头的面前。 
　　“你这是干嘛？”陈慕然上下望了望，纤细的手指推了推笔记本镜头，“你这台电脑我知道的，梁若琳送的嘛，挺贵重的，跑我这来炫富了啊？”
　　她很少开这样的玩笑，估计也是觉得这两天的气氛太压抑了，想要学着梁若琳的口气缓和一些。
　　“怎么会，整个宿舍最富的就是您家了。”小昭笑了笑，这句话，倒不像是在拍马屁。
　　说罢，她干咳一声，却又转了口风，指着屏幕上面的内容，微微发涩道。
　　“这个东西，希望你可以看一下。”
　　“这是什么。”陈慕然本不怎么在意，漫不经心瞧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你不是一直在好奇我在写什么小说么？这……就是原版。”
　　陈慕然一眯眼，定下了神。
　　这是得好好看看了。
　　她索性接过电脑，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以最舒服的方式，晃动着鼠标。
　　这辈子的《朝朝暮暮》，是上辈子的《朝朝暮暮》。
　　这辈子的《朝朝暮暮》，却又不完全是上辈子的《朝朝暮暮》。
　　重生，性转，这些要素全部被保留了。
　　可当着小丫头问起的时候，小昭却是轻轻摇了摇。
　　“因为这样写比较有人气一些。”
　　多么无敌的谎言。 
　　却是根本没有人会去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所重生，将那人生从走一遭。
　　“好俗套的剧情，重生啊校园文啊，我初中的时候就不看这些了。”陈慕然嘟嘴，假装小大人。
　　说是这样说，本不怎么喜欢文字的小姑娘，抓着鼠标，却看得异常仔细。
　　生怕漏掉一词一句那样的仔细。
　　看着看着，竟是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呵呵呵的，跟捡了钱一样。
　　“怎么了。”
　　“我当时真有那么傻么？”陈慕然用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敲了敲屏幕上的某一条。
　　而那个位置上，恰巧便是两人初次相遇不久，军训下课的饭厅里，陈慕然趁着面前的女孩不注意，偷偷将她碗里的红烧茄子夹过来的画面。
　　很幼稚，很细小的动作，配着那文笔却显得异常温馨，甜蜜十足。
　　剧情里，她和她还不是情侣。
　　其实现实里也一样。 
　　一点一滴的包容，尽显亲密。
　　小昭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害羞。
　　陈慕然的加入，给这本书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活泼，洒脱，傻乎乎的。
　　却很可爱。
　　有的时候胡小昭自己都会去猜测，上辈子之所以原创不火，是不是因为主角太过沉闷了，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小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在那站着。
　　“那时候，你明明知道我在欺负你，为什么不制止。”陈慕然眨了眨眼，吐槽道，“很没教养哎，你不是最喜欢管着我的一言一行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陈慕然扯着眼角。
　　吐槽的时候，表情写满了幸福。
　　肉麻的说，她喜欢这样的呵护。 
　　无微不至的体贴，像是个姐姐， 呵护在身边。
　　温柔的性子，古怪的性格，却并不让人讨厌。
　　这就是胡小昭。
　　一个让所有人都想娶了她的胡小昭。
　　其实陈慕然心里藏着一句话。
　　无关转学，也无关别的事情，只能说给面前的女孩听得一句话。
　　但是她说不出口，没有勇气说出口。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那样的勇气去跨过那条线。
　　所以她只是默默地翻着，看着这本小说里的一点一滴。
　　小说不长，将其看完根本用不了多少的时间。
　　很快的功夫，便是见了底。
　　瞧着那空白的一页，陈慕然心底却有些落寞。
　　如果真的转学了。
　　恐怕后面的故事，也就没有自己参与了吧。
　　“没了吗？”
　　“没了。”胡小昭深吸一口气，兴许是害怕触犯了什么禁忌，她补充道，“这个故事，还没有完结。”
　　“我知道的。”陈慕然把弄着一搓发梢，一向嬉皮笑脸的她，难度如此正经，“你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不，是我们的。
　　小昭张了张口，想要讲这句话喊出来。
　　可她哑火了。
　　明明是临门一脚。
　　却偏偏每次在紧要关头，乌龟般怂货的小昭，依然不敢将想法表达出来。
　　纠结之下，她竟不服输般的拽过了键盘，噼里啪啦的开始写着。
　　一行行字迹，从文档最后那一段空白的地方延续了下去。
　　和剧情无关，却像是说给身侧女孩所听的话。
　　胡小昭是个卑微的人。
　　她不敢开口，只敢借着这样的形式，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别人。
　　那段字写的很杂很乱，甚至没有半点逻辑，让人看不懂写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情。
　　那段字是。
　　“这本小说，是我和你的故事。”
　　“不会很长，也不会很短。”
　　“我向你保证，她会有个很好的结局。”
　　“在结束之后，有一句话，藏在了心底很久很久的话，想要对你说。”
　　“在那之前，我不准你就这样一言不合的，一句话不说，就悄悄离开。”
　　“不要逃走，陈慕然。”
　　“我不允许你逃走。”
　　“胡小昭不允许你逃走。” 
　　洋洋洒洒的字迹，缓缓落下。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陈慕然收敛了嬉笑的情绪，微微一怔。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等着你，讲出那句话。”
　　———— 
　　自打那天之后。
　　整个宿舍的气氛就好像变了一副模样。
　　虽然陈慕然和胡小昭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腻歪在一块，可不知为何，却让剩下的两个舍友，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氛。
　　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正在悄悄肆意。
　　这样的说法似乎很矫情。
　　但梁若琳挠了挠头，却又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搞什么啊，这两个人。”她满头雾水。
　　宿舍里的陈慕然却不说话。
　　嘴角轻轻咧起，挽着身边人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头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的，时不时唠叨一两声。
　　“你这儿分段分错了。”
　　“你那儿错别字写错了。”
　　简直腻歪得不行。
　　小昭文笔的确优良，但上辈子却是个大马虎，甚至小学时候还被冠以了错别字大王的外号。不说别的，光是考试中粗心马虎所扣下的分数，就足足占了三成。
　　要是前世中考时再稍微细心一些，或许考取佑德的时候，就不需要交纳所谓的赞助费了吧。
　　其实陈慕然平常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甚至在粗心大意上，比之前辈子的小昭而无不及。
　　但偏偏在看着《朝朝暮暮》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细心。
　　自打小昭将稿子给陈慕然看了以后，小昭倒是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了。
　　嗯，当然，若琳她们还得避一避的。
　　真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她和慕然的一件小秘密？
　　“好好好，我改。”
　　受不住旁边人的叨扰，小昭轻轻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鼻梁。
　　如果是放在平时，小昭估计只会抛过去一个白眼。但眼下，她的态度却是相当随和，尤其是那双眼眸，似有化不开的春水，温柔的轻搅着。
　　很温柔，像是老夫老妻那般。
　　这种古怪的氛围让旁观者为之抓狂。 
　　“搞什么啊你们两个！跟牛郎织女似的！”
　　梁若琳抓着脑袋，一头乌黑秀丽的秀发被抓着七角八岔，她瞪着眼，在那张牙舞爪，“要不我扮演王母拆散你俩怎么样啊？这么腻歪！看着就烦！”
　　语气微酸，也不明白在吃个什么醋。
　　小昭苦笑。
　　王母吗？
　　的确有这样的一个角色存在呢。
　　不过并不是她梁若琳在扮演。
　　陈慕然却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小昭的胳膊边，眯着睫毛打哈欠，像是一只午睡没睡够的小沙皮狗。
　　忽然开了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啊，我挺开心的。”小昭疲惫一笑。
　　这句话回答的太过勉强了。
　　在知道身边人即将远行，还要让她保持着乐观，实在太过艰难一些。
　　老实说，未来的道路，胡小昭依然没有规划好。
　　哪怕自己真的表白了，哪怕陈慕然也正式的接受了她，可是然后呢？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又该如何去反抗那些条条框框？
　　虽然重生了回来拥有着先知先觉，但好像这一生的道路也被自己走歪了。
　　她只是个读书人罢了，哪怕小说写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文字商贩，无权无势。
　　更何况，自己口中那些傲然自得的稿费。
　　十万，二十万？丰沃吗？令人羡慕吗。
　　的确很丰沃，拿出去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可是完了呢？还能干吗。
　　这点钱，足以撬动那陈家父亲的眼眸吗？能让他高看自己吗？能让对方改变主意吗？
　　甚至不说那个吨量的人物，哪怕是一些县级市的地头龙，也不可能在意她一眼。
　　说到底，这点资金不过是窝里横罢了。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哪怕重生回来，自己也和前世差不多，还是个穷酸的小秀才罢了。
　　“等等。”只不过，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
　　忽然一道灵光一闪，打入了那纤细的脑门。
　　胡小昭猛的一瞪眼，站了个笔直，眉目皱起，面容紧蹙。
　　被身边人的古怪吓了一跳，陈慕然眨巴眨巴眼，也不在那纠稿子上的错了，好奇的望了过来。
　　胡小昭却是捏着下巴，整个人无意识的在宿舍里来回走动着。
　　这动作陈慕然很熟悉。
　　一般是在写文时灵感暴发，自家小昭下意识做出的怪癖。
　　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陈慕然忍不住好奇。
　　“家世？重点？”
　　身前女孩的口中念念有词。
　　依稀记得上次喝咖啡的时候，陈家哥哥就和自己透露过如果要转学，慕然会去的那两所学校大名。
　　一个叫明德，坐落在邺城，另一所是靠近三淮附近的重点高中。
　　虽然同为优等学府，可第二所学校名气相对浅薄了不少，陈家哥哥也就随口带过，并没有多说。
　　值得一提的是。
　　两所学校距离不远，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相邻不足十多公里，坐车的话也就需要个半天罢了。
　　嗯，陈慕然虽然成绩稀烂，但好歹是大家闺秀，哪怕要转学，肯定也会选择吨位不输祐德高中的重点学府。
　　三淮的高中，由于入学需要本地户口，导致了胡小昭哪怕想转学。都只会被那一纸条框所卡着。
　　可明德高中不一样了……
　　这所学校规模不属佑德，平均分也比佑德稍低一些，而且最关键的是，里面秉持着择优录取，但凡你的成绩异常的好，就有机会踏入那所学府。
　　想到这里，小昭的心头忽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自己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陈慕然一起转学了……
　　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21，资料

　　说干就干。
　　趁着周末放假，胡小昭没选择在宿舍消磨时光，而是翻了一回墙充当了那不良少年。
　　宿舍里虽然也有电脑，但无奈的是没有网线，想要上网查资料却是难上加难了。
　　好在小昭上辈子就是一不学无术的坏少年，附近不需要身份证的黑网吧路线倒是记了个门儿清，如今想要重新翻找也不是什么难事。
　　祐德高中的附近一片荒凉，可与饭馆旅游区的贫瘠所相反，一些边边角角的灰色商铺倒是愈发的繁荣。
　　比如黑网吧，还有……咳，洗头洗脚地方。
　　小昭发誓！自己真的没去过！都是那周恩惠还有张楚然带着胡说的！
　　所谓天高皇帝远嘛。
　　07年交通还不算发达，人手有限，市中心的官想要管到郊区的场子来，实在是有些捞过界了。
　　按照曾经记忆，拐了两三个弯儿，又绕过一条大街，就在一道不远处发现一处平方了。
　　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但也说不上很小，外面的台式机看上去颇为老旧，客户也都是戴着眼镜穿着工作装的成年人，但小昭知道，这些都是幌子。
　　推开布帘，在一个相对靠里的阴暗的房间里，将近上百台中华平方的显示器撂在桌子上，椅子上则三三俩俩的坐着些个头不大的男生，明显是趁着周末旷课出来玩游戏的学生。
　　无论是哪里的网吧，空气中都会混合着淡淡的泡面发霉味与烟头烧焦的味道。
　　有些呛人，却不算很臭，而对于上辈子的网虫来说，甚至还勾勒起了淡淡的怀念。
　　小昭晃了晃头，将莫名其妙的回忆拍出脑袋。
　　她知道，今天过来的目的可不是叙旧的。
　　坐在椅子上的网管是个青春活泼的丫头，穿的很是暴露，短袖短裤的，将那白皙的身材尽数展现了出来。
　　这类黑网吧一向是女网管居多，据说是因为外界突击搜查的时候，更方便挡人。
　　那小姐姐本还百无聊赖的打着键盘，忽的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姑娘掀开布门走了进来，不觉挑了挑眼皮子，一阵诧异。
　　倒不是说说她性别歧视，来网吧的女生也不再少数，只是长得这么漂亮的，远远瞧着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在和这般污秽的环境，端得一副画风不符。
　　“有包间吗？给我来一台。”
　　偏生那掏钱的动作却又熟练无比，那一百元红彤彤的大钞就这样排在了柜台，像是个久经沙场的惯犯。
　　小姐姐微怔，一时半会没伸手去拿钱。
　　小昭就好笑，“我的确没带身份证，不过你们这应该不讲究这个吧？？”
　　说着，不动神色的又推出了另一张百元大钞，悄悄塞到了那姑娘胸前的口袋里。 
　　网管小姐这才回过神来。
　　低着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不知道打着啥，过了一会儿，一串身份证号码就被印在了纸上。
　　她将那张白纸交到了面前姑娘的怀里，顺手指了个角落的位置。
　　“包间人都满了，你要是喜欢安静的话去角落做去，今天很多学校都在补课，来的人少，也不怕被吵着。”
　　小昭道了声谢，拿着号码入了座。
　　角落不算熙熙攘攘，可来上网的学生也有两三个，他们原本还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阴暗的视线下，显示器打在脸上，形成了一个个光圈。
　　瞳孔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画面。
　　或是游戏，或是电影，或是各色各样的论坛，总之，娱乐性的软件在网吧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八的登场率。
　　而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小昭施施然将屏幕打开，输入那biaodu的网址，开始搜索起各个学校的详细信息的场面，就显得异常怪异了。
　　虽然是角落，却也不乏人员走动。
　　更何况凭着那张精致俏丽的脸蛋，早在付网费时就吸引了不少在玩游戏的男生注意。
　　时不时有会两三个男生会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窜到小昭的附近逛游两圈，或是闲聊，或是假装不经意的一撇，总之，拼了命的响要引起倩影的注意力。
　　漂亮的女孩一向是人群的焦点。
　　这句话没毛病。
　　她在玩什么？
　　是跳舞团么？还是飞车音速？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心水这两款游戏。
　　如果她玩的游戏刚好在自己的涉猎范围内，岂不是能借着机会打开话题？ 
　　伴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少男生都春心躁动了。
　　只是在瞧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介绍后，这群家伙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回不过神来。
　　哈？什么鬼。
　　来网吧查资料？
　　果然是优等生啊。
　　跟他们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嗯，自己倒也没有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自己是那所学校的班级第一，只不过凭着气质，不少人还是将其归类在了好学生里面。
　　耳边嘈杂渐起，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却是眯着个眼，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有意无意的划拉着鼠标，另一只手轻轻拧着下巴。
　　她倒是在biaodu上搜多到了，关于陈家哥哥口中的两款重点的大致信息。
　　位于邺城的哪所重点，叫做明德。至于三淮的那一间，则是振华高中。
　　都是两所赫赫有名的名校，算是除了佑德以外，整个西浙不多得的头牌了，由于关系比邻，邺城与三淮的这两所学校还偶尔会置办交换生的活动，交换生源。
　　婊度百科刊载的信息其实很缺乏真实性，是个会员都能修改，但能介绍的那么详细，应该是地方学校招生办的功劳。
　　啰啰嗦嗦的消息一大堆，极简了看，也就是转学优惠与分数线之类的刚性需求了。
　　好在祐德高中本就是一等一的学府，扪心自问，自己的分数线想要考取这两所学校，也不算困难。
　　只是……这些都是高一招生办的需求，如果是高二转学，这么个尴尬的档口，的确有些难说了。
　　三淮的振华高中倒也好说，里面虽然带着一部分富裕子弟，算是半个公立性质的富人学校了，但也正是因为学生鱼龙混杂，那边对外校高分转学生却是求贤若渴的一种态度。
　　众所周知，富二代和官二代是最喜欢玩的群体，知书达理的虽然很多，但成绩优异的却少之又少了，他们的成绩大抵徘徊在中游，因为手里有了钱，各种各样的纷争和热闹自会找上门，被吸引了注意力再想学习，实在是困难。
　　这就和为什么班花的成绩基本都很差的原因相同。
　　整天被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所骚扰，哪怕你真的想学习，也实在腾不出那个精力。
　　相对之下，为了门面好看，招收到更多的优等生和富二代，振华高中便打起了高价挖角优秀转学生的念头。可以说小昭这样的人才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而至于明德……
　　学风和祐德高中差不多，规矩严格，难以轻易转学，哪怕你是外校来的高分学子，也不见得能轻易点头下来。
　　但尴尬的是，听陈家哥哥所说，反倒是这所规矩最严，最难以入学的明德高中，才是陈家老爹考虑的首要目标之一。
　　这所学校每年接纳的转学外校生名额有限，最多两人，如果慕然占据了其中一个位置，剩下的名额想抢，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毕竟盯上这块牌子的人还是很多的。
　　“难办了啊……”
　　胡小昭捏了捏眉脚，陷入了沉思。
　　“还是给小丫头打个电话吧。”
　　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
　　所谓的小丫头，指的不是宿舍里那些个女的，而是自己曾经的小弟陆欣然。
　　明德高中的在邺城边角，恰巧那小丫头也在附近上学，虽然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起码也是城镇重点了。
　　而且刚好，陆老爹在邺城也有点手眼，当初考察的时候，和当地的衙内成为了朋友，这可是后世访谈节目上，陆建国自己亲口说的。
　　如果能请求陆建国出手，帮忙在其中捣鼓捣鼓。
　　是不是牵线搭桥的可能，会更大一些呢？
　　想到这里，胡小昭的心思就流转了起来。
　　她倒也不怕陆建国嫌麻烦。  
　　毕竟当初凭着自己的两三点建议，燃城才在陆建国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不说功劳苦劳，哪怕是端点人情过来，陆爹也不会不帮忙。
　　想到这里，胡小昭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甚至连电脑都来不及关机了，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网吧。
　　“哎，你的下机费。”看着那仓促的人影，穿着黑丝短裙的小姐姐还好心吆喝了一嗓子。
　　结果话音刚落，大门口外只剩下被翻弄摇曳着的大门，哪还有那姑娘的人影？
　　————
　　回到宿舍。
　　趁着别人还不在屋子里呆着，小昭鬼神身材的摸出了一串号码，打了过去。
　　响铃约莫二十秒，那边便接了通。
　　“老大！”
　　一个声音带这些活泼的女孩子叫嚷了起来，很欣喜的样子，声音上扬，脆生生的，异常的好听。
　　这个时间段很多学校都在补课，佑德之所以放假，那是因为前两天刚巧在开家长会，单独拿出一个周末让学生休养罢了。至于其他的学校可是没那么轻松的。
　　也不知道陆欣然这姑娘是故意逃课没去上，还是看到自家老大的电话，兴奋得不管不顾了。
　　“老大找我有什么事么？”
　　一听这开门见山的问候，本来有事相求的胡小昭却有点说不出口了。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反而假客气了起来。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啊，就是单纯想你了。”



22，托您办事

　　“是吗？”一听这话，心思单纯的陆小妹就喜笑颜开。
　　转而抓过了话筒，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她一翻身滚在床上撒野的声音。
　　“老大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很想你！”
　　“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不打电话？”
　　“因为害怕耽误你嘛，就一直憋着没打！”
　　一如既往透亮十足的嗓音，声音微大，却并不显得刺耳，笑嘻嘻的，让人听了去就凭生好感。
　　听着那熟悉的声线，小昭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自己的确很久没和三个小弟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最近都过得怎么样？
　　初中的时候一切都还懵懂模糊，很少有学生产生金钱观，玩闹的伙伴大抵也都是互相看对眼的那一批，这也变相导致了自己身后那三个跟屁虫被同班所抗拒，不被接受。
　　但高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昊子那粗矿的身形不说，身法明显和刘爹练过，一招一式很有路数，碰巧考取的重点体校路子野，和普通的高中不同，更看重哥们义气。估计那家伙在校内已经掀起了波澜了吧。
　　而陆欣然与张泽更是不需多谈。
　　一个是巨贾之子，另一个则是地方的封县大吏，手里拿捏着钱权两枚筹码，相信他们在学校的热度，应该不比刘昊要差。
　　至于他们家的老大，这两年反而越混越回去，越混越不尽如人意了。
　　不仅长得越发玲珑水灵，一点都没有曾经威武雄壮粗矿的老大样，甚至这段时间，满头脑都在纠结起小女生那种情啊爱的感情问题来……丢人，实在是丢人。 
　　重生者的自傲呢？豪言壮阔呢？千军万马来相见呢？
　　要是别的主角，这会让估计已经豪宅万顷声名远扬了吧。
　　为啥一轮到小昭就直接掉链子了。
　　果然还是很丢人啊。
　　除了稍微在文坛有点影响力外，连半点重生者的影响力都没活出来，简直就是史上第一烂泥儿主角啊有木有。
　　还是扶不上墙的那种。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电话那边的陆欣然倒也没闲着，歪比哇啦的拉着自家老大说家常。
　　大抵内容都围绕着她自己，有时候在感慨学校课业那么繁忙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有的时候又吐槽老师沉闷不堪，上课气氛压抑的跟菱塘似的，实在是无趣。
　　紧接话锋一转，开始描述自己的同学舍友也跟个木头人一样，整天就知道，书呆子，读读读，都担心他们把脑子给读傻了。
　　稀里哗啦的一大串，完全没有停歇，越说越上头。
　　感情她真以为老大找她煲电话粥来的了。
　　电话这头的胡小昭就嗯嗯啊啊的应着。
　　心不在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
　　“那个，欣然啊，有件事想问问你。”
　　陆欣然后知后觉的停下了话头，痴痴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老大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情才来找我。”
　　知道那你还啰嗦这么多。
　　小昭吐槽，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哪里……主要是想你了才打的电话，顺便有点小请求想拜托一下陆叔叔。”
　　“说罢，什么事。”
　　“就，你不是在邺城上学嘛，重点对吧？距离那所明德应该不远。”小昭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他那边招生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德高中可谓一等一的重点学府，不少孩子削方了脑袋往里凑，这样的情况下，一些有的没的流言便传了出来。
　　比如之前小说所说过的这样一条，明德高中每年设立的两名转校生资格，算是另一种入学渠道了，专门面相那些有资本，但成绩差，过不了门试的学生。
　　一所学校，想要建立起来总归和资本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哪怕是最为优秀学府，也肯定会有赞助生的名额。
　　只是终归是流言，究竟真实性如何，还是有待考证的。
　　“哦，你说这个啊，好像是真事来着，我们学校的老师也说过呢，而且报名就在这两天了。”陆欣然漫不经心的应着，好奇道：“老大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祐德高中不是挺好的么？”
　　论教学资历，明德还真比不上佑德，更何况自家老大老家不是就在燃城么？千里迢迢的跑来邺城，这是想干嘛？
　　“报名的话，就在这两天？”抓着话筒，听到重要消息，小昭不知不觉焦急了起来，“那欣然，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去跟那边的老师报个名？就说我胡小昭要来。”
　　这话说得挺纨绔的。
　　不过成绩名列前茅的胡小昭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作为过来人，她自是知道这所谓的报名渠道肯定也不简单，毕竟面相的是官二代富二代，如果你的资金连校内人脉都无法请动的话，那么，第一步的筛选，就已经不合格了。
　　“是吗？那估计真得麻烦下我老爸了。”虽然不清楚自家老大怎么想的，陆欣然还是咬着手指，犹豫着道，“要不老大，我先跟老爹联系一下？过两天再把消息告诉你？”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陆建国的势力在燃城，但他没进修之前，算是半个邺城知事，倒是跟那二把手的关系不错。这也是之前说过的。
　　若能借上这道人情，起码入驻校园的事情就已经盖棺了一半。
　　而且陈慕然转学去了明德的话，也就是等同于两个名额，已经被人悄悄划去了其中一个。
　　为了老婆，嗯，括弧，尚未确定关系的那种。
　　剩下的另一个名额，她胡小昭无论说什么都必须势在必得。
　　“那就麻烦叔叔了。”
　　眯了眯眼，小昭客气了一句，转而挂断了电话。
　　————
　　日子依然在继续。
　　小昭却没了往日的那股宁静。
　　她像是在赶场子似的忙碌了起来。
　　哪怕是下课后，匆匆忙忙将稿子写好，也来不及抽出休息的时间，转而拿过书本，继续着接下去的复习。
　　这两天，她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些关于转学生面试的情况。
　　结果发现，要办理的手续并没有那些美好的日漫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需要所谓的笔试，但你的历来总分档案，还有面试这两道评定审核程序却是躲不掉的。
　　更何况那一笔天价赞助费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关。
　　这可和中考时的赞助费不同，无论你分数有多么的低，只要你有能拉关系，交个三万五万也就能给你在学籍栏上画上一笔。
　　转学生的赞助费，价格普遍在十万左右。
　　光是这一道严苛，就不知挡住了多少往明德高中里塞得家庭了。
　　却也好理解，这么好的学校嘛。
　　倘若门槛不设置高端一些，怕是大门都得被慕名而来的家长塞爆吧。
　　好在小昭这辈子什么成就都没混出来，唯独稿费攒了一些，勉勉强强凑个十万二十万的，倒也还是心有余力也足的。
　　距离上次的稿费发放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财务部门已经在统计这个月的额外销量了，听黄编电话里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的分红足足有十万之多。
　　埋着头，在草稿本上写下了一笔一划，全是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很简单的加减法，却让旁人看不懂，这姑娘到底在算着怎样的数学题。
　　她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后弦的，带了些韵脚，压得俏皮，却偏偏听的人很唏嘘。
　　“多少，一加一的爱，哥德巴赫猜，有点无奈……”
　　轻轻哼唱着这个世界从未出现的曲调，没人听清，小昭在角落悄悄拧了拧眉头。
　　自己和陈慕然的感情，可不能像歌词里说的那样，看似美好，却泯灭了结果。
　　教室里人烟嘈杂。
　　张志和收了讲义站在讲台上，正吩咐着学生打扫脚边自己刚抽完的烟头和黑板擦。
　　不经意间朝后望了望，看到那姑娘居然在埋头认真读书，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连连颔首。
　　虽然小昭期中成绩不错，但日常的表现却比以往倒退了许多。
　　看来，	家长会对她很有触动啊。
　　这就开始回归以前的状态了么？
　　好，非常的好啊。
　　张志和很是满意。
　　却殊不知这个看似乖巧宝宝的姑娘，已经开始构思起私奔的路线了……
　　转学的事情可谓是相当大的一个手续，除了家长，老师那边也必然得通知才行。
　　可小昭并没有打算提前告知张志和的打算。
　　一方面是知道他性子小肚鸡肠，这么个消息泄露了，指不定会遭到对方各种方式的阻挠。
　　好歹自己也是五班的第一名，齐肩八班的学生啊。
　　谁愿意自家学校的头牌往别的学校跑呢？
　　人才流失啊，这是最肉疼的。
　　更别提之所以被陈爹看中了苗头，还是这货在通风报信。
　　这个年代的老师总觉得所谓的早恋是洪水猛兽，一旦发现了，就必须扼杀在摇篮中，不论做法有多粗暴，造成了多么难以想象的后果。
　　虽然从长远角度去看，小昭也知道张志和是为了陈慕然好。但有的时候理解和谅解，却完全不是一个含义了。
　　于是乎，就在张志和扭头看向别处的刹那。
　　竟是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某个角落里，传来阴魂不散而埋怨的目光。
　　像是厉鬼索命。
　　张志和不免后背发凉。
　　偏偏再回过头，整个教室又是一片岁月静好。
　　搞得他快要纳闷抓狂了。 
　　“是错觉么？这一天天的……”



23，邀请

　　下了课，人还未动，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只不过望着早早等候在饭厅门口的大部队，却一下子失去了吃饭的心思。
　　“哎你这样不行的，以后不能天天饿肚子了知道吗？别看人多就不去排队，要记得每天按时吃饭。”
　　旁边的陈慕然抓着小昭的手心叮嘱道。
　　只是那副交代身后事的错觉，实在是……
　　让人愁然啊。
　　小昭晃了晃头，勉强打起精神，拜托了慕然帮她带一份去宿舍，自己往寝室的方向走。
　　午休的时间很紧很短，基本上吃完了就得往教室赶，一般很少会有人回去休息。
　　但无奈的是《朝朝暮暮》的稿子还要赶，每一分每一秒的空闲，自己都得抓紧。
　　想来她也好奇，一边忙着课业一边还要兼顾更新，自己这样的也算一心二用了吧？
　　在这样的分心状态下，姑且都能拿到个班级第一，如果让她胡小昭火力全开，全心全意对付学业，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会不会一不小心把那小暑都给超了去呢？
　　这幻想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下了楼，走廊上一片嘈杂，与教学楼比邻的操场上，不少高一高二的男生正在奔走相告，手里捧着个篮球。
　　至于高三的学生。
　　则一个个苦逼兮兮的被老师拖堂在屋里写卷子呢。
　　嗯，青春与汗水，一直是高中生不变的主题。
　　上辈子的小昭也是奔走在操场上的一员，虽然球技不咋滴，但起码玩的嗨不是？
　　只是很可惜啊，这辈子重生成了女孩子，哪怕她想打球，要么不是被男生让着，半点激情都没有。
　　要么就是被陈慕然发现，然后老鹰抓小鸟的拎着领子拽回去，一顿数落。
　　“你这样不淑女！”
　　听着这姑娘义正言辞的嚷嚷，她只觉得好笑。
　　一路摇摆一路晃荡，上了宿舍楼之后，在隔壁高二年级女寝的转角处，却忽被一道尖锐的嗓音给刺到了。
　　“我再说一遍，这已经是第四遍了，我刘盈盈不会听你那个劳什子的邀请！以后也请你陆公子别打电话过来了！我对你，对你手上那点破权利，半点兴趣都没有！”
　　“挂了！别回。”
　　音量不大，音调却很高，直勾勾的插在耳膜里，像是用人在用那长长的指甲划拉着玻璃。
　　刘盈盈的嗓音就是这样，低沉带了些沙哑，但当她唱高音时，那股尖锐却又不是一般女声能够比拟的。
　　正在上楼的女孩停下了脚步，面色微讶。
　　别看刘盈盈是个铁百合，又是学姐，表现的很强势，但其实在生活上却是挺随和一女的。
　　哪怕是之前乐队排练，入门级别的胡小昭为了跟上队友三人的节奏，出了不少低级差错， 她却从来不严厉的训斥着什么。
　　只是拉过小昭的手，柔柔的将她靠在怀里，手把手的示范，哪儿需要注意，哪儿需要勤加练习。
　　……怎么越说越像吃豆腐？
　　像今天这样大发雷霆的确少见。
　　刘盈盈收了手机，眉毛皱成了一团，甚至还不解气的往一旁的热气管上啐了一口。
　　结果她一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小昭正直勾勾盯着她看，而刚才不淑女的举动也尽收眼底。
　　刘盈盈微微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一阵心虚。
　　“怎么中午不吃饭啊？跑宿舍来干嘛呢。”
　　小昭叹了口气，没打算转移话题，“又是那个狗皮膏药打来的？” 
　　刘盈盈一听，苦笑顿时收敛不住了。
　　“可不就是狗皮膏药吗。”
　　两人关系熟络，说起话来就跟谜语人似的，让外人满头雾水。
　　实际上所谓的狗皮膏药，不过是那远在别县的陆家公子哥罢了。
　　之前站台偶遇，两边起了些小摩擦，他的那些小弟被小昭娴熟的撂倒之后，倒是消停了许久。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又开始冒头了么？
　　“他找你有是什么事情？组乐队么，你没把我们的关系和他说？”
　　如果是之前几个月，刘盈盈的确找不着很好的借口去拒绝。
　　但自打和少年文摘签下了乐团协议，那一纸合同已经足以堵上那位陆家公子哥的嘴了。
　　“他倒是不再纠缠乐团了，不过就是最近两天，他又找我说……还邀请你……”
　　刘盈盈皱了皱眉。
　　没把那话说明白。
　　本来小学姐就很排斥那大公子，他的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了，想要回想起来，还真挺难。
　　“他说什么了？”小昭好奇。
　　“好像说什么邺城学校来着，还邀请你一起过去……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的，你也别答应他好不好。”刘盈盈挠了挠头，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
　　“你也没说明白他到底邀请了什么啊？我想去也去不了啊。”
　　小昭苦笑。
　　“嗯呐！不去就好。”
　　刘盈盈就围着这丫头绕了个圈，很是开心的笑了。
　　原本还打算来小昭宿舍做一做客呢，毕竟这会儿没什么人，大概就是两人独处了。
　　尤其那个陈慕然的床铺还在宿舍里摆着。
　　哼哼哼，到时候，自己强迫小昭在宿舍玩点有的没的。
　　算不算是妻の床铺の目前犯？
　　想想就刺激！
　　可小昭自然不会给她撒娇机会，伸手一推，就把她推到了自个的宿舍里。然后扭头下了楼，回到了二楼的寝室。
　　寝室里一片静悄悄的，小昭伸了个懒腰，还打算骆驼挖土似的将笔记本摸出来，更新个两三章小说呢。
　　结果口袋里的小灵通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颇为悦耳的铃音，却打断了思维。
　　小昭摸了摸发疼的眉梢，叹了口气，还是摸出了电话。
　　上面赫然印着的是老爹的号码。
　　“爸，发生了什么？”
　　“小昭吗？”老爹虽然没在笑，可那股浓郁的喜悦之情，却透着那语气从电话线那边传递了过来，“之前你给的提议，老总他看过了，你猜怎么着？”
　　之前小昭给老爹的手机上发了三条消息，分别是关于碧海传媒未来的发展路线，其一是广拉投资，其二是别拘泥于杂志出版，多将手头的闲钱，花在投资本社单行本和外社的漫画上，其三便是资助一些娱乐节目，做推广。
　　简单点来说就是用这一年多盈利的收益，通过其他方面获取更大的利润。而不是像杂志社以前的那样，广招写者，续写模仿《梦里》的摊子。
　　虽然是实体传媒公司，但老吊在一棵脖子树上，的确不好。
　　而且说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爹那家公司，从未来的眼光去看，的确没发现有什么可用人才。
　　如果拘泥于一坑，会渐渐落寞几乎是难免的。
　　而小昭这三条建议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将碧海传媒的路子拓展开了，虽然在后世，许多公司都在沿用这样的发展策略，可07年这个年代，百废俱兴，能想到这种电子的，实在少之又少。
　　“老总那边怎么说？”
　　想必老爹这么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打电话，沟通肯定有结果了。
　　“通过了两条！就是第一条和第二条，广拉投资，在隔壁出版动漫与漫画的公司入股。”老爹笑呵呵道，说罢，伸出了手在电话前晃了晃，也不管自家女儿看见没看见，“不过，第三条嘛……”
　　“第三条怎么了？你们那的老总不赞成么。”
　　老爹虽然晋升了，但除了老总以外，公司上还有一个元老会在上面压着，别听副总裁副总裁叫嚷得响亮，实际上拿捏大权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广大。
　　第三条的步子迈的太大，一般人难以接受也很正常的，毕竟从出版文学的领域一下子跨到了娱乐圈，水深事多，未知性太大了。
　　嘛，虽然从先知先觉的角度来看，07年碰巧是娱乐圈渐渐繁荣昌盛的年代，投资虽不小，但和未来的几十年相比，却是最为轻松省力的一年了。
　　如果这段日子再不搭上这辆车，怕是以后想搭，就得更加伤筋动骨。
　　“没有，其实老总他最推崇的就是第三条。”
　　结果老爹的回答却让人意料之外。
　　“只不过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太好的娱乐节目能配得上《梦里》，实在不值得投资，之后思考了一番，也就算了。”
　　感情是对《梦里》的执着，觉得那些所谓的娱乐之流，实在配不上这本小说。
　　认为一本好书在那种乌烟瘴气的流量节目上登场，是一种无声的亵渎，一来二去也就没了心思。
　　还挺好笑的。
　　感情这碧海传媒的老总，还是挺纯情，挺高尚一人？
　　“对了，不过，老总说，与其投资给出版社，不如投资给小昭你？”倒是老爹忽的干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转着口风，以一种相对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就是，类似看板娘啊特约写手一类的嘛，把你的名气打出去，不知道小昭你怎么看了……”
　　黄编辑来找小昭的事，老爹根本不知情。没想到两个社团绕来绕去，竟将主意打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小昭哑然失笑，却是听都懒得听后面的话了，干脆开口拒绝。
　　“老爹。”
　　“啊？”
　　“别人问这话也就算了，可是老爹，居然连你都问？” 胡同志叹了口气，“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老爹诧异了，呆了一会才弱弱的回答道：“不过，确实没做过亲子鉴定啊……”
　　“我是说。”这耍宝让自家女儿一个劲的翻白眼，小昭掐着话头，满脸的无奈，“我好歹也是一学生哎，不要复习的吗，不要考试的吗？就去当明星写手了，万一高考考差该怎么办，老爹你可别哭都来不及啊。”
　　这话一说，老爹就闷着个头不说话了。
　　确实，成绩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样的观念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
　　而就在他发呆的档口，或许是跟自家人说话，小昭也没了往日那么拘泥。
　　抓过电话又嘀嘀咕咕的一堆唠叨，大抵都是在抱怨自家父亲不关心的，质疑是不是亲生也有那么一两句。
　　瞧着格外的好笑。
　　简直就和往日那股淡然随和的丫头全然不是一个模样。
　　胡爹的嘴角忍不住咧起了一丝弧度。
　　他家女儿真可爱啊。
　　清脆玲珑的声线，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烦。
　　想来，自己也的确很久没和女儿这么坐着聊天了啊。
　　家长会走的匆忙，想说的话几乎没两句，老爹虽然正在意气风发时，但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怀念曾经的那一道转瞬即逝的倩影。
　　自家女儿，倒是和她的母亲，越发相像了。
　　“美兰……”
　　听着电话里嘀嘀咕咕的嘟囔，小昭停下了抱怨，歪了歪头。
　　“爸你在念叨哪个小秘书？”
　　老爹这才如梦初醒，挥了挥手，“没事，那就这样吧，先挂了？”



24，竞争

　　挂断电话前，老爹又找小昭聊了些有的没的。
　　毕竟那采纳建议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些，身居高位的胡爹又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和别人分享喜悦，唯一能倾诉的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那就这样吧，小昭，你先忙，好好学习，将来有了好点子再给你爹出谋划策。” 
　　说完这句话，胡爹挂断了电话。
　　转而站起身，背着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瞅着办公顶楼下来来往往奔波的行人。
　　心头淡淡的感慨。
　　“小大人啊……”
　　自家女儿不知从何时起，成熟的就异常可怕，现如今不仅是懂事了，体贴了，甚至在商业上的眼光，也全然不亚于自己这个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经验，这让胡爹都不知不觉的起了些后怕。
　　害怕自己被一个晚辈追过去了似的。
　　如果是别人还好，可对象居然是自家女儿。
　　这真的是……让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老脸往哪搁？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胡爹哑然失笑。
　　而电话的那一头，百里之外的祐德高中，小昭将校服裤子掀到大腿根上，嫩白纤细的大腿在那撂着，特大老粗的岔开在椅子上吹风。
　　五月初了，这天气是越来越热，宿舍里虽然有风扇，但万一到了夏天，没有空调的日子还是很难捱的。
　　她是打算随便写个八九百字的更新，就匆匆赶去上课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上两笔，自己的小灵通再一次响起了悦耳的铃音。
　　好吧，麻烦事从来就不单行。
　　摸了摸脑袋，顺手摸过电话，本还臭着的一张脸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却笑成了一朵小桃花儿。
　　“是欣然呀！怎么了怎么了？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你老大了？”
　　小昭明明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却偏偏假惺惺在那笑。
　　“没有哦！”陆欣然那活力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嘻嘻笑着，像是在请功：“老大，你之前不是托我给你办事的嘛。”
　　“哦？什么事啊，我怎么一下子记不太清了。”
　　小昭故意拉长了音调。
　　电话那头单纯的丫头真就被糊弄了，还在那细细的解释。
　　“就是明德高中入学报名……”
　　“哦，对，有印象有印象！”
　　小昭立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记得那天想我家欣然了，打电话时顺口提了这么个事，怎么样，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我爸爸刚才告诉我说，招生办那边已经给老大报上去了，说是性质比较特殊，这个周末就可以面试！”
　　这个周末就面试么？
　　看来工期很紧啊。
　　明德高中并没有对外宣称报名期，也就代表了这项工作是秘密进行的，果然和小昭猜测的一样，但凡能转学入明德的，人脉网就是第一道拍门砖。
　　“嗯，多谢欣然了，有空请你吃饭。”
　　小昭下意识就用上了成年人的客套。
　　只是对象是小丫头，或许她真的会惦记起这一顿饭。
　　没想到听得邀请，小丫头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嘻嘻，反而怔了怔，又迟疑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老大，报名是报名了，我爸爸还托我跟你带句话。”
　　“什么话？”
　　“就是……怎么说呢？我也记不太清了。”
　　小丫头咬着手指头，苦大仇深，明显对老爹那弯弯绕的叮嘱异常的头疼，难以理解。
　　过了一会，才开口。
　　“好像是说，老大你对这次面试要多上点心，因为对方有个姓黄的叔叔，他家侄子，好像也在竞争那个名额呢。”
　　“姓黄的叔叔？”听到这话，小昭诧异了。
　　“对，好像叫黄什么什么来着……”
　　陆欣然满头皱纹的嘟囔，似是要将那陌生的名字从脑袋里挖出来似的，但最后却放弃了。
　　不是所有学生都能如小昭那般先知先觉，在这个连化学方程式都搞不明白的年纪，将政坛新星的大名挨个记住的小女孩，实在不多见。
　　小昭听着，却陷入了诧异。
　　依稀记得三淮那边的某个衙内就姓黄，位置还不小，介于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也算是一人之下了。
　　如果他家的亲戚去争夺名额的话……
　　自己这里，的确有些难说了啊。
　　小昭的心情有些紊乱，回过神，却还是冲着小丫头笑了笑。
　　“欣然。”
　　“嗯？”
　　“辛苦你爸了，如果能转学到邺城，我一定请你吃饭。”
　　这话微涩，远远地听着，像是立着某种不太好的flag。
　　愣了一会儿，她却没有改口，只是敲下了小灵通。
　　————
　　索性日子就这样淡淡的过去。
　　期中考试的实感历历在目，仿佛一回头就能看到曾经家长会的盛况。
　　只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学期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尾声了。
　　六月中旬，蝉鸣渐燥，就连阳光都愈发刺眼。
　　瓷砖上偶尔会随着角度推移而反射出强烈的太阳光线，由不得学生们拉上窗帘。
　　只是这样做，屋内少了通风，却又把不少学生热的不轻。
　　“什么时候装空调啊……”
　　此起彼伏的嚷嚷就从未停歇过。
　　07年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在往后的日子里，空调已经成为了每个学校必备的产物，但在这一年，所谓的空调房，还只是一些年级前列的优等生，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听说还有些不算太穷的学校，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在宿舍装空调，嗯，女生优先。
　　还记得那天还搞了个什么剪彩仪式，隆重的跟公司上市似的，挺好笑的。
　　“小昭，听说隔壁自习室装了空调，年纪前五十的才能过去用，你下次把我也带上吧。”
　　陈慕然苦兮兮的用自己的脸蛋蹭着小昭的胳膊，肉嘟嘟的脸颊，愣是蹭出了半手的油腻。
　　“好脏啊，你去洗一洗脸不好吗。”
　　前两天说着不让陈慕然逃跑的小昭一个劲的把陈慕然往外面推。
　　“我是让你知道我好热！”
　　“知道也没用啊，你又不是我身上的挂件，那边老师管理的可严格了，带你去，你也会被拦在门外的。”
　　“我不管！”
　　小昭叹了口气。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会给点面子。
　　但偏偏不巧，看自习室大门的是五班的张志和……
　　让他瞧着陈慕然大咧咧往好学生专用空调房里面挤？怕是能被拖鞋拍出来了吧。
　　想到那个画面就好笑。
　　陈慕然却有些不乐意，嘟了嘟嘴，“你就知道联合张志和来欺负我。”
　　“谁说的，我恨不得不理他呢。”
　　这句话倒是没毛病。
　　要不是张志和乱扯，她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成也老张，败也老张啊。
　　啧，哎。
　　陈慕然眯了眯眼，不太习惯屋外烈阳的她，索性以手遮阴。
　　“哎对了小昭，既然你这么有钱，不如以后你自己在宿舍里拉一个空调吧。”
　　“宿舍吗？”
　　“对，咱们自己拉，自己交电费，让别的宿舍羡慕去！”小丫头握起小拳头，很是嘚瑟。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可天气已经朝着三十度逼近了，估摸着不消七月，天气就能达到四十度。
　　到时候被热的两眼昏花脑子里一片浆糊，别说什么复习看书了，怕是在床上动一动都很困难吧？
　　索性两个女生就着空调的话题聊了好多好多。
　　从安空调到吃雪糕，再到后面的喝凉水会胃疼，一直聊到大姨妈，又从大姨妈聊到南极的帝企鹅……
　　“说道帝企鹅，就要说到张志和，因为押韵嘛，你觉得他大概还要多久头发才会秃光？”
　　小姑娘的思维总有些天马行空，不知不觉就扯歪了十万八千里了。
　　这节课是自习，老师有事又不在教室，最后两三分钟的教室异常的吵闹。却是没有人关注这一方角落的撒野。
　　下课铃声突兀的响起，周遭被刻意压低的噪音也得到了释放。学生们伸着懒腰唠着嗑，往小卖部操场跑。
　　嘴干舌燥的陈慕然伸了个懒腰，把书本拍的啪啪响。
　　“去超市买点汽水喝吧，我嘴好干，都快起皮了。”
　　“所以喊你没事别那么啰嗦啊。”小昭叹了口气，收拾着抽屉，“把这份嘴皮子的闲工夫放在看书上岂不是更好。”
　　“我闲不住嘛。”陈慕然笑嘻嘻的拽着小昭的胳膊。
　　两个女生刚想下楼，没想到门口，张楚然却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昭，传达室那边好像有你的包裹？”
　　胡小昭的快递很多，这件事整个班级都清楚。因为很多快递送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或者临近下课，会有老师特意走过来通知。
　　再加上她老是大包大揽的抓着盒子回来上课，时不时还会发出些噪音，虽然那都是不小心的。
　　可一来二去，不少同学也就有了印象。
　　该怎么说呢？
　　大家都是住宿的，凭什么就你天天跟个娇宝宝似的要被别人宠着，各种东西都不在学校里买，反而要从外面送。
　　是学校东西不好了，还是你太娇气了？禁不住污染是不？
　　你小公主啊？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导致了不少本就不喜欢小昭的人，对她的看法更加偏跛。
　　在一所墨守成规的校园里，你不随大流，你就是不合群。
　　更何况漂亮而又孤立的女孩子，很大程度上会成为其他人所排斥的目标。
　　颜值就是正义这句话别看朗朗上口，有的时候却是行不通的。
　　小昭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多嘴问道，“嗯，大概多大的盒子？”
　　感情还以为是少年文摘的稿费。
　　算算日子也的确到时候了。
　　结果张楚然的这句话却让她诧异了。
　　“还挺大的，严严实实用布裹着，看着不像一个人能抱动的样子，像是个家电。”
　　“哎？”
　　小昭诧异了。
　　“一起去看看吧？”陈慕然挠了挠头，扯过了旁边女孩的后腰。



25，油头男

　　“我也一起跟去好了！”
　　张楚然连忙表态。
　　索性三人风风火火的往门外赶。
　　马上就要上课了，这样大咧咧的阵势看上去异常的扎眼。
　　好在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张志和听到了走廊外的动静，老鹰抓小鸡似的拎住了那男生的领口。
　　“张楚然，你过来帮忙我改下中午的随堂。”
　　祐德高中学风优良，考试神马的都是家常便饭，只是一般情况下这类小测验都是老师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很少会喊帮手。
　　“待会不行吗？”张楚然明显有些意外，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后面拉着手的两个女生。
　　自己好歹是一校草了，但跟这么漂亮的两姑娘同行的机会，还真没有过第二次耶。
　　他也没有啥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有点享受这次同行而已。
　　“别费那么多话了，赶紧进来。”
　　张志和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眯了眯眼，抓着张楚然的胳膊就把他往办公室拉，顺手关闭了大门。
　　那警惕的模样，就好像在防着谁谁早恋似的。
　　事实上也没差。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好像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女生对望了两眼，摇了摇头。
　　来到传达室才发现，果不其然和张楚然说的那样，场面异常的诡异。
　　远远看过去，本来还算宽敞的大门，竟然被一箱体积很大的包裹给占去了大半，差点连轿车进出的空间都没有了。而那包裹又被一块黑色包裹得严严实实，半点光线都不透，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就是胡小昭吧？”
　　两个人走过去，那门卫大爷对这个时不时来取货的姑娘都熟络了，抬着眼皮笑了笑。
　　“这次东西比较贵重，带学生证来了吗？虽然叔知道你，但还是要对证啊。” 
　　六十来岁的老大爷再一次把自己喊年轻了。
　　小昭好笑，顺手将学生证掏了出来，“叔，您看是一个人吧？”
　　“不是很像，你可比照片里漂亮多了。”
　　六十来岁老大爷上下望了望，反复比对了一番，这才哈哈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倒也的确，学生证上的照片是高一照的，虽然那会小昭已经发育起来了，但皮肤依旧微黑，眼神依旧不饱满，哪儿是现在这般出水芙蓉的美貌能比拟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客套，陈慕然却听不得这种场面话，自个一人跑去抱那行李玩。
　　原本看着包裹大，她打算使着吃奶的劲将它抬起，没想到包裹意料之外却很轻，小丫头用力过猛，一个不注意，竟是吨吨吨往后倒退了三步，差点摔个屁朝天。
　　要不是小昭眼疾手快帮着扶助，那后脑勺估计都磕到地上了。
　　“你小心点。”小昭心疼。
　　陈慕然却有些怔怔，看了眼手下顺手私下的黑布一角，里面的东西被蛮力撕扯下，已经露出了丝毫。
　　那是一个弧面，像是银质的，又像是铝刚的，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亮，异常刺眼。
　　倒和张大校草说的不同，完全不像个家电。
　　“稀奇的玩意。”
　　就连六十来岁的老大爷也不曾遇见这种快递，不觉挑了挑眉。
　　两个人哼哧哼哧的上了楼，明明不是太重的东西，但偏偏就喜欢一人拽着一边去抬。
　　这样显得亲密嘛。
　　将东西放在地上，撕开了外包装，小昭这才发现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特大号的奖杯，杯口很宽很深，里面还放着三个依次到小的型号，一枚装着一枚，最小的那一枚跟个普通茶杯一样大，雕花虽不算特别精致，但这造型也算别有用心了。 
　　难怪行李很轻，就这么点玩意，想重也重不起来啊。
　　“这是什么啊？”陈慕然挠了挠头，满头雾水。
　　“不清楚，可能是寄错了吧。”
　　这样说着，她的脑海闪过一丝熟悉……这造型，不是上次厨艺大赛时的奖杯吗？
　　不过和比赛当天的纯金奖杯不同，这一套金属质地的就相对便宜了许多，只是能获得那般荣誉的奖项，意义也算非凡了。
　　上次比赛自己不愿意暴露身份，刻意缺席了颁奖典礼，就连奖金和一些纪念品都没拿，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对方顺着自己的个人信息，竟将礼品给补齐了到学校。
　　看来主办方很有心啊。
　　想想也是，自己跟那投资商大女儿是闺蜜，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情于理，都会得到一些照顾的。
　　“这样么？”
　　陈慕然不疑有他，忽的伸出指头，在那杯口弹了一声脆响，“总感觉这东西用来泡脚会很爽。”
　　“德行！这是用来喝茶的器皿。”
　　最大的那个暂且不提，杯口里摆着的那一套依次到小，的确可以用来但茶杯。
　　不过，用奖杯喝水吗？
　　听上去，还挺奢侈的嘛。
　　“哦！”
　　陈慕然挠了挠头，倒是不太在意，将那半人高的奖杯随手的放在了角落里，就好像处理着什么不值一提的杂物似的，末了才掐了掐腰。
　　“我有点饿了，一起去小卖部吧。”
　　说罢，顺势晚上了旁边人的后腰。
　　“又想买可乐辣条？小孩子正在发育，别吃那么多没营养的东西啊。”
　　“是买甜面包啦！午饭还没吃呢，对了，顺便再买些泡脚用的茶叶好了……”
　　“都跟你说了那是泡茶的，不是泡脚的！”  小昭又好气又好笑，还是攀住了她的胳膊。
　　“尺寸那么合适，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个女生唠唠叨叨的聊着，走下了楼，越走越远。 
　　———— 
　　时间一恍就来到了周六。
　　早上四五点钟，舍友三个呼呼大睡淌着口水，小昭却蹑手蹑脚下了床，靠着手电筒的一抹暗淡，在镜子前洗漱打理起来。
　　她不是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但毕竟是去报名面试，总归都拾掇的周正一些。
　　一片黑暗中，隐约瞧见了不爱照镜子的那张脸。
　　苍白的皮肤上，淡淡的淑眉挂在脸上，精致的五官怎么瞧怎么可人，哪怕是那一抹凌乱的鬓角，在这张脸庞上也多出了一分美姿。
　　这大概就是美女的优势了吧？
　　哪怕衣着再怎么凌乱，怎么不修边幅，在外人看过去却都不觉得脏兮兮的，只会多出一份别样韵感来。
　　简直和高一那会儿的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人。
　　稍微拾掇了一下，穿好常服出了门，小昭没忘记轻轻将大门从外面锁上。
　　凌晨四点校园一如既往的安静，天色渐白，偶尔能看到两个起夜的稀疏人影。 
　　熟练地翻阅了围墙，整个边郊地带也是一片静悄悄的，别说行人了，就是偶尔开过的车子也加大了马力，飞驰而过。
　　一直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看到摇摇晃晃的一辆出租车驶来。小昭眼疾手快招了招手，那司机微微有些诧异，还是渐渐停了下来。
　　“师傅，去长途客运站。”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透了后视镜，司机师傅倒是看到了那张清美的脸庞。
　　年龄不大，甚至还带了些稚嫩，却是异常的漂亮，只是这大清早的功夫往客运站跑是什么意思？是想干嘛？ 
　　和家里……和男朋友吵架，闹分手了啊？
　　也难怪师傅会这么想。
　　这么漂亮一姑娘，尤其脸蛋上还带了些憔悴，看上去一宿没睡的样子，难免会让人往感情方面去想啊。
　　漂亮的女生总是不缺男朋友。
　　其实男生也一样。
　　对不？
　　“师傅麻烦开快点，要迟到了。”
　　小昭却摆了摆手，懒得读那司机的心思，看了眼小灵通上的时间，一时半会有些焦急，不动神色的摸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收了那钱，老司机这才如梦初醒，油门一踩，在那空旷的道路上玩起了漂移。
　　稀里糊涂的一顿开，再一次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
　　燃城不算很大，但从西郊开到东郊却相当于跨了一整座城了。好在司机师傅车技如神，掌握着把汽车当飞机开的技术，车子在巷口窜的飞快。
　　下了车，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昭就有些头皮发麻。
　　她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是这一遭又不得不去啊……
　　长途客运站一直是燃城未来两三年内最为繁琐的人流地点，毕竟对于这所贫瘠之地来说，火车站尚未修筑完成，飞机场更是天马行空，哪怕是外县城的游客购置了飞机火车票，都只能选择降落在比邻的邺城，再坐长途大巴过来。
　　只是这辈子随着陆建国的发展，整个县城的经济情况得到了完好的改善，火车站的修筑已经正式开始了，至于建造飞机场的计划也提上了议程，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未来五年后才会发生的剧本。
　　看来所谓的蝴蝶效应真不是假的，自己随便动动舌头，竟然让整个燃城提前发展了数几年。
　　这么一想，自己这个重生者也不算活得太窝囊了？
　　原本她已经打好了在路边吹风的打算，结果运气不错，还没站上两三分钟，远远的就能看到驶向邺城的长途大巴停靠在岸。
　　伴随着一阵脚步匆忙，底下的游客跟赶集似的往上面跑。
　　小昭原本还打算掏钱买票，结果被后面蜂拥的旅馆挤得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愣是被人群冲到了车厢中列。
　　好在那售票员是个颇为和善的阿姨，冲着小昭摇摇的挥了挥手，示意待会补齐也没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人都陆陆续续入了座，司机便在平坦的道路上缓缓行驶起来。
　　和大城市的长途车不同，边郊地带的小县城流量受限，一辆长途客车很可能等上一两个小时都不来第二趟，这便导致了车上的人挤挤囔囔，比普通时候要多出很多。
　　也正因如此，小昭没有抢到自己的座位。
　　好吧，她那个内敛的性子本就不喜欢和别人争抢，干脆就慢悠悠的走到了下车站的位置，等候着到站。
　　燃城和邺城中间还隔了一座城市叫做下周，占地面积不大不小，但异常的发达，一向是旅游大城。
　　横穿过去，约莫三四个小时的功夫也就足够了。
　　只是就在他站着发呆的时候。
　　后车厢的位置，一个拿着包裹的憨厚中年男子瞧不忍心看她那楚楚可怜挂在手扶上，稍一思索后，竟是挠了挠头，喊了一声。
　　“你来这边坐吧。”
　　声音响亮，哪怕是在人言嘈杂的车厢里也能一耳明了。
　　小昭却没有反应过来。
　　依旧是闷着头，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车外倒退的风景。
　　估计是上辈子惯性思维在作怪，一男的，怎么会意料到别人会好心，跟她搭话呢？
　　“小姑娘，听到我说话了吗？”
　　直到对方一连喊了三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扭过了头去。迷茫的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在问对方，你在喊我么？
　　“对，就是你。” 兴许是没被这么漂亮的姑娘盯过，那男子摸了摸鼻子，黝黑的脸庞浮现出了一丝仓促。
　　“那个，这位置你坐吧，待会我就下车了，小姑娘，不碍事的。”
　　小昭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想摆手拒绝。
　　“没事的，我短途，还一会就到站了。”
　　那人却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收拾起了行李。
　　推辞不过，小昭只好半鞠了个躬，算是点头道谢。
　　结果，还没来得及坐上去。
　　斜地里，一个抓着话筒的人影，忽然看到了空出的位置，竟是卡在了两个人中间，忙不迭跨了过来，扑通一声，蛮横的坐到了位置上。
　　末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抓着话筒在那叽哩哇啦。 
　　“哎哟，胡总啊……您说您说，刚我上车挤座位呢，没太听清，您那边说的投资计划大概多少个万来着？”
　　小昭站在原地被吓了一跳，没有多说什么，却皱了皱眉。
　　这男的，挺欠揍的么。
　　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26，说好话，没好脸

　　这种素质差的家伙真的很常见。
　　毕竟这会儿才07年而已，人们的普遍素养都有待提高，更何况有一句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这倒不是小昭在黑自己的老家，只是很常见的一个道理，和外界接触的越少，就越难韬光养晦，培养气质。
　　只是说是那样说，抢位置那男子穿着一身西装周正，碗口还带着一个金灿灿的大金表，显得异常夺目，哪有半点小县城居民的模样？
　　外县城来的？
　　小昭不禁挑眉，多打量了两眼。
　　那是一个上了年岁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大背头，皮鞋锃光瓦亮，脸上却很油腻，像是那种街角跑业务拉传销的油子。
　　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话，那五大三粗的让座男子却不乐意了，伸手推了推中年油头男的肩膀，“喂，让一让好吧，我又没让你坐。”
　　结果那油头男轻嗤一声，似乎懒得和这么不上流的乡下人说话似的，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他。
　　转而对着电话里曲意逢迎。 
　　“对对，胡总，您说，啊，没什么事啊？车上比较挤，发了下呆而已，没人找我呢。”
　　被打了这么一套冷太极，让座男微微一怔，一时半会竟也不知道该怎么驳斥。
　　他的面向敦厚老实，的确不像是会找事的类型。
　　索性这事就这样不尴不尬的淡了去。
　　摇摇晃晃约莫二十多分钟，长途客车便在下周市口的位置停下了车。
　　与此同时，司机师傅也在前排扯着嗓子吆喝：“下周到了，该下车的赶紧下车！下一站邺城！得两个小时以后呢！”
　　握着扶手的让座男如梦初醒，将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抗在肩上，匆匆忙忙下了车。
　　与此同时，车座位右侧的后排，一个中年女子也刚巧到站，空出了自己的位置。
　　小昭本来也不太想坐了，只是瞧着附近那些个大男人都没好意思入座，一副请君入瓮的态度。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也只好叹了口气，收下这份优待。
　　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小地方的人，性情淳朴的也有不少。
　　只是就在刚坐下的档口，那拿着大哥大的中年油头男，又开始在那叽哩哇啦了起来。
　　“什么？投资？四十万？这这这，胡老板您可真大气！” 
　　嗓音很大，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别人听还是干嘛，吵闹得全车厢都人尽皆知。
　　虽然客车里本就热闹，各种交谈不绝于耳，却是从来没有人故意扯着嗓子喊的。
　　小昭皱了皱眉，暗自有些不悦。
　　这家伙不仅嗓门大，声线还很尖锐，就好像有根针在划拉着耳膜似的，异常不舒服。
　　光是刚才的两三句哇啦，就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偏生那男子还不自知，继续翘着个二郎腿，摆起了最为舒服的姿势，在那嚷嚷了起来。
　　“可是！让我们在燃城搞专题展啊，这其中的牵扯到的，可就太多太难说咯，您说的这四十万真要做启动资金，还真有些棘手……”
　　简短的一句话，蕴含着满满的言外之意。
　　大概是讲县城里的某所公司在做投资，请外县城的人过来办展览，吸引流量。
　　但又因为给的价格不符合对方的心理线，起了争执。
　　类似的情况很常见，虽然燃城这边的公司是甲方投资方，却因为限制太多，有一种攀附在乙方身上发展的错觉，地位并不高。
　　毕竟那些发达城市来的家伙，总带有一种优越感嘛。
　　就比如这个油头男一样。
　　或许在他眼中，经济贫瘠不发达，宛若乡下的燃城，屁都不算一个吧？
　　“什么，您说要加钱投资？”
　　同一时刻，那油头男又聒噪了起来。
　　故意拉长的音调，像是在等待着对方新一轮报价似的，意味深长。
　　而电话那头的男子似乎也早早料到了油头男的性子，随口说了份价格，那不假思索的样子，倒是早就有备而来，而不是被对方给忽悠住了。
　　这就是谈判的小技巧，先报一个较低的价位，以拉低对方的心理防线，再将自己本来准备的价码抛出去，增加谈判成功率。
　　大人世界的勾心斗角一向是这般。
　　就在小昭暗自感慨的时候，兜兜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本来在车上她是懒得看电话的，只是那嘈杂的嚷嚷让她静不下心去补觉，百无聊赖下，只好按下了接通按钮。
　　“小昭。”电话里，黄编辑那淡然的声线传了过来，带着呵呵的笑意，明显是在报喜。
　　“这个月的稿费分红统计下来了，你有没有银行卡？数额比较多，先给你透个底怎么样？免得你惊掉下巴。”
　　上个月的十多万分红已经算是相当可观了，而且那势头一直在涨，如今新的一个自然月，少年文摘到底暴涨到了什么地步，小昭真的不太清楚。
　　《朝朝暮暮》上辈子是个扑街，老实说，就算拎着她的耳朵跟她讲这本书火了，有了之前的经历，她也依然会觉得别人在开玩笑。
　　就在小昭抓着话筒没说话的时候。
　　那边的油头男却听得了电话里的报价，竟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加码到八十万？！”
　　说着，他瞪大了眼，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对着空气比了比。
　　“胡总，大气啊大气！” 
　　他这时候倒不像是在故意炫耀了，毕竟四十万和八十万相比，那可是差了一倍的投资量啊。
　　对于大城市某些上市公司来说，八十万的投资额也算是异常可怕了，毕竟这才07年而已，软妹币并没有贬值。
　　说句题外话，要是用网游里的价值去衡量的话，差不多就等同于十年前的DNF，其中最顶级的强化十五魔剑阿波菲斯，也只需要两千块钱而已啊。
　　这么一对比，那八十万的实感，是不是立马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
　　饶是车厢里，那些个本来不耐烦的客们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议论纷纷。
　　“这么多钱……”
　　“厉害啊。”
　　“什么叫大老板，这就叫大老板！”
　　虽然不少人也觉得这男的咋咋呼呼没什么礼貌，但在白花花银子的面前，根本没多少人能保持理智。
　　八十万，那可是不少小县城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天价巨款。
　　听着周围的嘈杂，本就有意炫耀的油头男嘴角都快咧出花来了，鼻孔朝上了天，神情微妙。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更何况这一桩生意还是他坦诚的。
　　一想到事后的油水，那股成就感，就愈发猛烈了。
　　没想到就在他飘飘欲仙的档口。
　　不远处，却毫无征兆的传来了一声虽然好听，却也带着满满讶异的声线。
　　“什么……八十万？！为什么这么多？”
　　原本还在发呆的油头男愣住了。
　　停下了话头，古怪的看了过去。
　　就发现不远处被自己抢了座位的那个漂亮女孩也抓着话筒，瞪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却是自顾自在聊着什么，并没加入自己的话题。
　　周围人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嗓子吓了一跳，停下了议论，古怪的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在接电话。”
　　小昭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连忙道了个歉，将电话凑到了右侧，声线放低了不少。
　　她倒是懂礼貌，没那个油头男那么烦人。
　　只是听着那浮夸的报数，油头男却被吸引了注意。
　　眯着眼望了望角落里，神色深沉。
　　她也赚了八十万？
　　感情他还以为是这女的在找借口在含沙射影呢。
　　只是这会的小昭完全顾不得别的东西了，脑子里只剩下了震惊，异常的震惊。
　　上次的稿费分红自己还历历在目，虽然很丰厚，但也没膨胀到这个地步吧。
　　八十……万？
　　不是八万，也不是八千，而是六位数，八十万。
　　近乎突破百万的分红，数量庞大， 这要是再邮寄过来，怕是都得厚厚一保险箱了。
　　难怪选择开卡啊。
　　只是自己是个人未成年人，想要开卡的话，估计还得找老爹帮忙了。
　　“为什么这么多？”
　　却看电话的那头，黄编一如既往的笑呵呵，语气里那股淡淡的兴奋却掩饰不住。
　　“因为！有个投资方看中了我们的杂志，准备入股投资，顺势就在平台上做了推广，紧接着，这销量自然是涨上天了！”
　　能和少年文摘搭上投资的，其幕后背景也不容小觑，估计是哪家哪家声名赫赫的经纪娱乐公司，如果真的按照对方的路数去走，这么个涨幅倒在预料之中。
　　那一年的流量蛋糕虽小，但分蛋糕的人并不多，少年文摘就是这样的情况，勺子虽小，但挖下来的油水，却又很可观。
　　“是吗？那还真是恭喜啊。”
　　“同喜同喜。”黄编辑笑呵呵的，这么说着，还不忘凑到话筒前，以一种相对低吟的声音低语道。
　　“怎么样，小昭，这份分红还算可以吧？如果你能签约看板娘的话，利润可比这八十万还要多的多哦。”
　　恶魔的低语吗？
　　事到如今，看来黄编辑还是没从那到坑里走出去啊。
　　小昭好笑，摇了摇头，故作淡定的说道。
　　“钱不钱的倒是没什么，我写小说嘛，主要还是图兴趣。”
　　这倒是确实。
　　一开始写小说，不过是因为上辈子扑街罢了，心里不服气，觉得好不容易能有个翻身的机会，这才动了笔。
　　只是渐渐地涉及到太多利润方面的东西了，饶是多年凡尘心的胡小昭同志，都不免道心紊乱。
　　黄编辑就吼吼两声，也不反驳，就静静看她吹。
　　小昭就干咳一声，继续装大头：“而且……才八十万而已嘛，我还是更看重学业一些的。”
　　“所以明星作者的事情，黄编还是别再提了吧？”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八十万而已？赶赶单单？洒洒水？
　　上辈子自己想赚到八十万，那也耗费了将近四五年的功夫啊。
　　还是后世，12年开始贬值了的市场，钱早就不是钱了。
　　黄编辑就继续呵呵呵。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理由再拉人入水，随便聊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只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偷偷打量着小昭的那个油头男，表情就愈发不屑了。
　　八十万而已？而已？！ 
　　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你能也能赚到么你？就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
　　嗯，虽然没听那女孩电话里聊着的内容，油头男自是不可能相信，一届稚嫩的小姑娘，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别说八十万了，你能赚个百儿八千，在学生党里已经是翘楚了好么。 
　　怕不是吃不到葡萄，在吐葡萄酸吧。
　　现在的小姑娘啊。
　　个头不大，口气却不小。还想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么？虽然这八十万的利润，并不是他自己的，但好歹自己在那艘公司上班，也与有荣焉不是？
　　想到这里，那男的扭过头去，一脸嘲弄。
　　如果那排斥的小表情给小昭看到了，指不定她还得啼笑皆非。
　　自己只是接了个电话，竟就莫名其妙多了个仇人。
　　要不要这么无厘头啊？
　　车子依旧在行进。
　　晃晃悠悠的朝着邺城开去。
　　这辆长途大巴，虽然途径邺城，但终点站并不在那，而是远在之外的三淮。
　　没过一会的功夫，时间不知不觉向着十一点游移。
　　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了，之前那个售票员大妈将一个餐车推了出来，在不大的过道里来回走着。
　　“盒饭有没有需要的。”
　　三淮距离邺城还有将近两个钟头的车程，抵达目的地估计得下午两三点了，指不定会有人饿着肚子。
　　这里的盒饭很简陋，不说比之飞机餐了，就连火车上的盒饭也比这个好，不仅没肉，就连米饭都是硬唧唧的，根本没有半点口感。
　　偏生卖的还死贵，价格约莫在十五块钱一盒，这放在07年已经是天价了。
　　“给我来一份！”餐车推到后排的时候，其他本地人囊中羞涩，自是不会吃这种高档浪费的餐饭的，倒是那油头男迫不及待的抓过了筷子，在那狼吞虎咽。
　　明明并不好吃的菜肴，偏偏那一副动作，惹得不少乘客一个劲的在那吞口水。
　　“小姑娘，你吃不吃？看你这身子骨瘦不拉几的，正在长身体，挨饿可不好。”
　　那售票大妈也是好心，瞅着小昭那单薄的身形，碎嘴就犯了。
　　小昭却笑着摇了摇头，没去掏钱。
　　她主要是晕车，没什么胃口，第二也是那盒饭的确性价比太低了，自己真要吃，待会去坐个馆子不比这来的方便？
　　只是她那个举动，在油头男眼里看来，就好像是没钱，家境贫穷似的。
　　他忍不住嗤笑。
　　哟哟。
　　刚还说八十万无所谓呢，怎么转头，就两个盒饭吃不起了？
　　要不要这么打脸啊？
　　尊严呢你还？
　　“师傅，给她也来一份盒饭好了，她的钱，我请！”
　　想到这里，那油头男干脆挥了挥手，叫来了售票大妈。
　　这句话让小昭有些诧异，怔了怔，看了过去。
　　随同的乘客也有不少古怪的目光飘来。
　　而在那一片讶异下，油头男微微咧起的嘴角，却带着万分的讽刺。
　　“ 怎么了？饿了就多吃饭嘛，小姑娘家家的，长身体要紧，你要是没钱，我请一顿也不碍着啥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火药味十足，却又令人满头雾水。
　　这家伙，说好话，怎么还没好脸呢？ 
　　小昭奇怪。
　　恰也在这时，车子经过一条长长的马路，远远地看着站台，渐渐放慢了车速。
　　司机师傅也扯着嗓子喊起来，“建邺，邺城马上要到了！这站下车的赶紧去后门排队！”
　　小昭这才收拾好书包，道了声谢，匆匆忙忙站起了身。
　　倒是在临走前，没去接那份盒饭。



27，理由

　　下了长途客车，映入眼眉的是一块陌生却又熟悉的站台。
　　后世因为工作原因，自己也偶尔来邺城出过差，只记得这里的粉色特别好吃，鲜香微甜，堪称一绝。
　　只不过那会儿已经是12年往后了，作为一所旅游城市，整个县城发展的相当先进，虽不说到处都是钢铁森林大厦那般遮天蔽日，但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却还是很贴切的。
　　没想到啊。
　　五年前的邺城却没有后世那般发达。
　　道路崎岖不平，甚至连路面都没有修缮完成，这边郊地带的车站更是荒无房烟，除了一些赶集的当地人外，倒是见不着别的游客了。
　　发达与破败，两幅画面在脑海里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小昭微微感到惊讶。
　　五年的时间，一所城市竟然能如此大变样，看来邺城的衙内也很有一手啊。
　　就在她拖着书包打算找入城客车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忽然起了来电音。
　　打开一听，陆欣然小丫头活力满满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大老大！你待会下了车先别急着走？我站台那边等着你！”
　　小昭只是让丫头帮着报名而已，并没有喊她过来送自己。
　　估计是陆欣然一个人在学校里待着太无聊了，没人陪她玩，这才趁着周末时间偷偷翻出来的。
　　她忍不住啼笑皆非。
　　“不用，我来找你也成。”
　　“你认得路？”小丫头诧异了，自家老大可是土生土长的燃城人，从没出来玩过。
　　“认得一丢丢。”
　　挂了电话，按照曾经记忆摸索，小昭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那个站台。
　　小丫头挂着一张呆萌的脸，一边挠着后脑勺眨着睫毛，一边听当地骑着电动三轮的老大爷老大妈们忽悠。 
　　走近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在砍价。
　　陆欣然正在问着这些个拉客的三轮明德高中怎么走，而那边的答复则是各种报价，三十五十的都有，甚至更过分的把小丫头当呆子宰，张口就要百来块。
　　“我跟你说，这边路堵！入城车四小时来一趟！一百块你不坐，等晚上天黑了再进城吧！”
　　这儿交通不发达，车次的确间隔很长，但你要说中午等晚上才能到，那就太过分了。
　　但偏偏小丫头傻呵呵的没那么多城府，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下意识就打算掏钱包。
　　“欣然。”
　　恰是在这个时候，一双细腻的胳膊拦住了那掏钱的动作。
　　陆欣然微微一怔，回过头去的时候，甚至还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老大！你来了！”
　　“路上有点堵，来晚了，等久了吧？”
　　小昭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如既往温暖的后脑勺，发梢上带了些水汽，应该是天气炎热等出的汗水。
　　“我们走吧。”
　　小丫头倒是越长越精致了，比起曾经初中那个毛小子，陆欣然清澈的眉目上竟又多了一份俏皮，像是个魅力十足的邻家女孩。
　　“老大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像是海报上的明星！像周亦菲！”
　　只是没想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家老大，胡小昭还没开口，那姑娘却吹捧了起来。
　　周奕霏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娱乐圈新人，本这一张仙气十足的脸蛋出演了不少江湖剧，由于反响极好，愣是得了个神仙妹妹的绰号。
　　“哟！你要带的人就是这姑娘？长得可真俊俏？要不要坐叔的车？你们两个算便宜点，一百六！怎么样？”
　　那老大爷瞧着来了个外人，也不露怯，迎了上去，甚至还把小昭当成了不懂行情的傻子去耍。
　　小昭却是懒得跟他废话。
　　一张口，一句半生不熟但起码带了点韵味的本地方言，就这样喷了出来。
　　“一百八？咋不去抢呢叔，我打个车，都没要零头呀。”
　　被这么一顿怼，那老大爷微微一愣，就不好意思说话了
　　而一旁等着的拉客车们 眼瞅着遇到了内行人，互望了一眼，树倒猢狲散。
　　看着那些个狼狈四散而去的背影，女孩轻轻叹了口气。
　　黑车黑司机，看来，邺城的宰客现象比燃城还要严重啊。
　　想到这里，她是越发佩服邺城幕后的大手子了。
　　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经济发展起来了，治安也变得安然有序，这手段，怕是让小昭去治理，都不一定能见到成效啊。
　　“老大，现在没车了，我们该怎么办？”
　　小丫头咬着手指头，忍不住犯了难。
　　她倒是不急，甚至还有点私心，只想跟老大多待一段时间才好咧，不过那面试好像有规定时间，中午十二点前必须见面吧？
　　“没关系，我们坐摩托。”小昭未卜先知的笑了笑，抓过小丫头的胳膊，把她引进了旁边一所摩托车租用店铺内。
　　和那老板交谈了没过两分钟，对方就拿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大门口的两个女生。
　　感情他也难以理解，这么漂亮静若处子的姑娘，居然会来租用这种野蛮的交通工具。
　　付了定金拿过钥匙，自家老大却随手坐在了一辆看的顺眼的摩托上，顺手拍了拍后座椅。
　　“还愣着干嘛呢？赶紧上来啊。”
　　瞧着那熟络无比的架势，小丫头后知后觉的意味过来，小昭不是在开玩笑。
　　慢吞吞将手指从嘴巴里嗦了出来。
　　“哦……”
　　————
　　小昭的车技还是上辈子在老家那边练起的。
　　虽不算融会贯通，但稍微宰个人赶个路神马的，还是不在话下滴。  
　　于是空旷无比的田野上，一辆冒着灰烟的小摩托，就这样突突突玩起了漂移。
　　引起轰鸣。
　　车速开的飞快。
　　逮虾户！
　　小姑娘原来还打算说些什么，结果这一张嘴，腮帮子就被紧逼而来的寒风给塞满了。
　　她只好将自己整个人抓在自家老大的后背上，像是只带了吸盘的八爪鱼。
　　“抓紧点，小心别掉了下去。”
　　透着后视镜看过来，身边响起温柔的嗓音。
　　小丫头咧了咧嘴，贪婪的靠在后背上，**着自家老大发梢上那点滴的香味。
　　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车速真的飞快。
　　距离面试截止日已经很近了，不容闪失，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好在明德就在边郊的位置并不远，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学校，中午十二点的下课铃尚未打响。
　　只不过听着门外一阵喇叭轰鸣，还在上体育课的明德学生们满脸狐疑的望了过来，似是有些好奇，谁那么的狂躁，又那么的爱显摆。
　　来他们明德摆阔？
　　嗯。
　　鬼火机车足，在那个年代就是坏学生的象征，而碰巧明德高中都是些人中龙凤，自然会瞧不起了。
　　小昭将护目镜从脸上遮下，又把陆欣然从后座位抱了下来，小丫头似乎很享受这种粘腻，愣是在老大的怀里不愿撒手。
　　“别闹了，待会回来请你吃饭。”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摸这姑娘的脑袋。
　　陆欣然就很听话的在大门口旁边的小卖部里拉过一张椅子，边点了杯汽水在那边喝边等。
　　进门的时候，那门卫眯着条单凤眼，似乎不太乐意让这么个鬼火少女进去搅场子。
　　无奈之下，小昭只好把学生证亮了出来。
　　“这样可以了吧？我是来应聘的。”
　　“祐德高中。”
　　看着比自家学校还率胜一筹的重点学府学子，这些个保安才收敛了轻蔑，让出了一个小道，让这位姑娘进去。
　　这所学校不算特别的大，尤其是招生办，就坐落在大门口右侧的办公室里，牌子很好找，兜兜转转的就能看见了。
　　小昭轻轻叩了叩，听到里面传来的请进，她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而入。
　　就看里面，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主任，头发微微秃，眼神也很尖锐，高高在上的态度近乎一览无余。
　　而他旁边站着的，则是一个身形单薄的中年男子。
　　对方正点头哈腰的跟那主任聊着些什么，看到小昭走进来，中年男子的眼神微微一亮，貌似是被那张俊俏给震住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
　　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啊。
　　哪怕是他们学校现有的小级花，也没这姑娘来的漂亮吧？
　　而另外一个主任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依然是眯着眼，一脸审视。
　　“你就是来面试的吧。”
　　语气平坦，不带一丝一毫的波动，似乎是因为来面试的学生太多而早早变得麻木了似的。
　　很显然，踏进这座办公室的的胡小昭不是第一人，也自然不会是最后一人。
　　她点了点头。
　　“我是。”
　　本着礼貌刚想介绍一点自己的信息。
　　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午十二点的下课铃声打响了。
　　霎时间，整个学校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嘈杂无比，熙熙攘攘汇聚成了一片。
　　明德高中占地面积不大，小卖部就设立在操场旁的不远处，想要打饭，自然得路过周边的走廊了。
　　感受着脚步的震动，小昭瞬间有些明悟。
　　是不是因为耽误了领导吃饭的时间，这群家伙的脾气才这么臭的？
　　约莫五六分钟的功夫，嘈杂的脚步声才渐渐熄灭下去。
　　耳边重归宁静，那端坐在屋子上的男子正打算开口。
　　没想到意外突发，站着的中年男子忽的接到了一通电话，本还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亮堂起来。
　　“什么？陈家那边，打算将闺女送过来？”
　　“这事敲定了没有……”
　　“赞助费，赞助费大概是多少？”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嘟囔。
　　脑袋侧了过去，似乎不打算让小昭这个外人听着似的，等接完了电话，那秃头男反而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之前那位陈家书记闺女要来？当真敲定了？”
　　殷勤十足，和刚才招呼小昭时的高高在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敲定了，敲定了！的确是那位XX省XX市的知县。”
　　中年男子表情更是兴奋，在那点头如捣蒜。
　　小昭隐约记得这个官位自己在哪听过，像是电视上，又像是在街头巷尾的邻里唠叨中，总之，是个名声很响，权利也很大的衙内。
　　甚至于封疆大吏那样的词，都不足够去形容了。
　　“主任，现在该轮到我介绍 了吧？”
　　瞧着两人从激动渐渐冷静了下来，小昭这才张了张口，打算接过话茬。
　　结果那秃头主任却是大咧咧的一挥，打断了面前姑娘的发言。
　　“多说的没用，既然你站在了这个办公室里，你就应该知道，你是有求我们明德的，你也应该明白，那些虚妄的言辞有多浪费时间，咱们就说点现实的，好吧？”
　　那主任倒是拿捏起态度来了。
　　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却针针见血。
　　哪怕你成绩再好，站在这所办公室里，就代表了谁是主，谁是次。
　　他一只手点着桌子，狭长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精雕玉琢的姑娘。
　　满脸的轻屑。
　　“你看，就连这封疆大吏的闺女都在争抢这个名额，你又有什么实力，什么资格，能让我们明德看上你，容纳你，接受你呢？”



28，请回

　　秃头男说着，抬起了自己眉毛，一双下巴支棱在手掌上，轻蔑的扫视着面前的女孩。
　　看来这明德高中，平均分比佑德还低，没想到官本位的气息倒是学了个九成十……
　　俗话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光是这招生领导的态度，小昭心下便对这所高中的印象降低了不少。
　　她不禁眉毛紧蹙。
　　思考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像个电线杆似的在那站着有些不好，试探性的开了个口。
　　“我的成绩……还算过得去？”
　　这倒是确实。
　　作为一个初中全年级吊车尾，慢慢攀升到连一只脚挤进优等班的层次，这其中的辛酸汗水，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
　　更何况如此大的跨步，她只花费了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而已。
　　评上一句天赋异禀也不为过了。
　　“你的中考总分是多少？” 
　　那男子微微挑起了眉头，玩味的看了过去。
　　“中考总分不太理想，能报最近的其中或者月考么？”
　　秃头男做了个随意的动作，“把你最好的成绩说出来，看看但不担得起这明德的门面。”
　　然后小昭就报了个自然为还算不错的成绩。
　　也就是这次的期中。
　　班级第一，年级五十。
　　好吧，一听这话，那秃头男便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虽然秃头男并不清楚小昭是哪所学校的，可哪怕这姑娘是从佑德出来的，这份成绩单也不能算是惊艳。
　　佑德的年纪前五十，大概与明德高中的年纪三十大差不差，属于中上等梯队了，可说句现实的，你作为一个转学生，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就跑过来面试，的确是有些不够格的。
　　整个明德学府，一年只破例招收两名外来学子，这份名单给谁不好，偏偏给你一个成绩中上却没有半点优势的普通孩子？这不就太浪费了么。
　　嗯， 虽然陈慕然的成绩很差，但她老爹是封疆大吏中的战斗机，于情于理还是要卖个面子的。
　　相比之下，小昭的家庭背景显得就很平庸了。
　　父母虽为商，却赚不得大钱，只能说是中产阶级，这样的层次倒是和他们的女儿一样，眨眼一看似有亮点，实则却是平平无奇。
　　瞧着对方那不屑的神色，小昭皱了皱眉，心下闪过一丝狐疑。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没跟对方提及。但那件事在自己心里的比重不大，却又无从记起。
　　这感觉这古怪。
　　还没等她深思，中年秃头男子却再一次发难了。
　　“成绩方面还算过得去吧，这样，你回去等通知，如果通过面试的话，我们这里会邀请你再做一份笔试，检测监测你的真实水平，可不可以？”
　　明显是在挥手赶人了。
　　根据小丫头之前所说，招收转学生虽然过程繁琐，却是没有所谓的笔试的，如果被推了出去，恐怕自己就再也和这所学校，和陈慕然……无缘了吧。
　　“拜托了！成绩是差了一点，但是别的方面我会尽量满足学校的要求的！”
　　小昭并没有走，反倒是赖在了桌子中央，神色顽固。
　　那顽固的模样，让本就没什么好脾气的主任愈发不耐烦。
　　手指在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话里话外，深显薄凉。
　　“这位同学，你可能不太明白这次破例招生的面向吧？那可都是要人尖中的人尖，你这成绩，在你们学校或许也能算半个土霸王了，但在明德，真的连滩浪花都掀不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一座重点学府！你觉得，我们会有被你打动的理由么？”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你看，就连陈家那位书记来我们这都得经过严格的审核，你一个没什么势力的普通人还想插队，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秃头主任一开始说的还挺冠冕堂皇，可眼下这小丫头不吃这一套，也就干脆不遮掩了，大大方方的讽刺着。
　　“不说你的成绩了，就是这入学费，你知道各种手续加在一起得要多少钱吗？足足10W!这笔钱是普通家庭能掏得起的？” 
　　说着，身子骨慵懒的靠在了后背上，好笑的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这笔钱算是劳民伤财了吧？要是真让你爸爸妈妈出，估计又是一出伤筋动骨的好戏了，而且你的成绩在明德是真的翻不起什么浪花，小姑娘，我还是劝你一句，别为了所谓的梦想丢了前途啊。”
　　看似循循善诱，实则充斥着满满的酸讽。
　　这是在吐槽她小昭家境贫寒吧？
　　倒也确实，挖空心思想转学来明德的，大部分都是普通高校里的尖子生和一些官二代。下意识的，主任就把她看扁成边角学校里的一员。
　　那些所谓的高材生来到明德，很有可能连年级五十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成绩本就平平无奇的面前女孩了。
　　估计在这所学校里，这个女孩不排到年级中下旬都算是烧高香了，哪还提什么品学兼优？闪光之处？
　　这不搞笑呢么。
　　就是自己同意，学校领导上头也不可能拉她入驻啊。
　　想到这里，他一个劲的摇起了头，都快成了拨浪鼓。
　　看着面前姑娘依然不服输的握着拳头，主任却一下子没了交流的心思，自顾自的站起来了，打算去填饱肚子。
　　结果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屋子外，一个婀娜多姿的中年女子忽然将大门推了开来，迈着仓促的步伐，手里提着一份资料单。
　　“张主任，大事不好了！”
　　两个男子看了过去。
　　却看那皮肤白皙保养精致看不出年龄的女教师，正嚷嚷着，“刚才领导来了电话，说是燃城的陆建国，托陆县长引荐个学生来我们明德上学，这儿是她的资料，你们看看？”
　　陆建国是燃城的二把手，官位不小，而所谓的陆县长，则是邺城的二把手，两人听外界说，说是亲戚本家，关系颇好，而引荐的那个学生，估计就是所谓的裙带关系了。
　　本来这也不是个大事。
　　毕竟破例招生，本就面相这类有家境的孩子，而不是自个面前站着的那个花瓶。
　　但张主任还是皱了皱眉。
　　“就这么点事，周美兰老师，别老大呼小叫好吗？”
　　这个名叫周美兰的老师，是最近才从分部提拔上来的音乐老师兼任心理辅导员，本就属于偏门，在学校里没什么话语权。
　　而且刚才张主任还在叫嚣着一视同仁呢，就连封疆大吏陈家书记都得乖乖藏着卧着，结果你一个小小的然城衙内陆建国就失了方寸，岂不是无声的在打张主任的脸？
　　那周美兰老师却真的很激动的样子，上下翻了翻那资料记录，忙不迭放在了办公桌上。
　　“张主任，您看看就明白了！这苗子成绩非常不错的！”
　　张出任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毕竟只是一个县城二把手推举来的，虽然名额还有一位尚在挪移，但他总觉得论吨位，这二把手推举的人才实在没什么吹捧的必要。
　　翻开简历的第一页，一张平平无奇的照片赫然印着，那是小昭高一的模样，和现在那张精致无双的面孔天差地别，却让张主任心下古怪。
　　“怎么感觉这长相在哪见过似的……”
　　“你看这，还有这，这些都是她的成绩！”
　　周美兰老师不疑有他，伸手在页面上点了点，划拉着的部位则是最近的成绩，与当初中考时的分数差。
　　开学不到一年的功夫，这家伙居然从班级四十名跃入了前三，甚至就连年级百来名的局面也改成了五十，这分数差距，的确是可怕。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姑娘可不是普通班的年级前列，而是来自佑德，一所就连他们都望尘莫及的重点学府……
　　“挺厉害嘛，这姑娘。”
　　这一下子，秃头男才将睁开了一条缝隙，微微一愣。
　　“张主任，还有这，您再看看？”
　　就在秃头男暗自思索的档口。
　　周美兰老师纤细的手指再一次翻页，将末尾最后一枚爆炸讯息，指给了面前的男子看。
　　这一次，饶是那高山不禁的秃头男，也被最后一行的概括，吓得，瞪大了眼。
　　那句话陈述着一个消息。
　　那就是，这祐德高中年级前五十的优秀孩子，不是普通学生，而是拥有一技之长的艺术生。
　　在高考中，只要艺考达标，那么艺术生的录取分数线就会比普通学生来的优惠许多。
　　就比如他们西浙。
　　三百来分的一本院校，很可能让艺术生去考，只需要两百不到。
　　将近一百多分的优惠，不得不说诱惑力实在太过巨大了一些。
　　不仅是对学生，更是对学校。
　　再看引荐来这姑娘的文化分，岂不是连清北甚至常青藤都有冲一冲的余地了？
　　想到这个方面，本还叫嚣着的秃头主任忽然陷入了发愣。
　　而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叨时，小昭也从漫长的回忆中转醒，想起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啊，自己可是艺术生，还是通过了中考艺考的那种，名正言顺。
　　这不就是她自傲的资本么？
　　“这姑娘感觉挺不错的。”
　　张主任抓着下巴，也起了心思。
　　“联系方式有没有？”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周美兰将鼻梁上挂着的黑框往上提了提，似是在回味刚才电话里领导的提醒，“不过听上面说，今天那姑娘家就会过来面试，可马上您这边要收摊了吧？还没见着人影么？”
　　面试为期两天，在周末依次举行，时间为早晨九点到十二点，可眼瞅着已经十二点半了，屋子里却只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在搅合，哪还有半个外来姑娘的人影？
　　“迟到了？路上堵车？燃城到邺城起码三四个小时呢，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可以理解。”
　　秃头男轻啧了一声，却已经开始帮着说起了好话。
　　好学生拥有者无数的特权，看来在这所享誉户外的明德高中也不能免俗啊。
　　“要不，去领导那问问？你这份资料上也没给联系方式啊，实在不行我下午去找周校长问问吧。”
　　两个人说着就起了身，饭也没吃的胃口了，打算去隔壁的办公室走一趟。
　　结果恰在这个时候。
　　“那个，关于学费，十万块钱，我大概还是能凑齐的。”
　　斜地里一个清脆的女声，终于按奈不住发了声。
　　看着那站着宛若电线杆一般的碍事姑娘，秃头男皱了皱眉，刚想狠下脸训斥两句。
　　结果那中年男子却护花心切，陪着张笑脸温和到。
　　“小姑娘，你还是请回吧，刚才两个老师的谈话还听的不清楚么？这次名额竞争很强，除了陈家跟一些富家公子哥外，还有这么个好学生在争抢，哪怕你交得起学费，这名额也轮不到你头上的啊。”
　　感情是早已撕破脸皮了，那边也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干脆挑明的事实，好让她放弃。



29，她是胡小昭

　　那中年男子说的也算是诚恳，虽然毫不顾忌，但态度方面，起码要比之秃头男要好了不少。
　　“要不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吧，小姑娘。”
　　而一旁的周美兰似乎也看不惯秃头男如此区别对待，打起了圆场。
　　本就是心理辅导老师，自然知道这种场合对孩子的伤害有多么刻骨难忘。
　　登记后有没有消息都是其次的，至少眼下，不能这么僵着，起码得给个台阶下不是？
　　只是小昭已经懒得废话什么，她二话不说翻起了书包，将随手携带的稿费盒子端了出来。
　　“你这孩子，这是干嘛呢，还要行凶啊，是不是不给你签就得上演一场校园行凶案啊？”张主任皱了皱眉，看着那铁盒子，语气相当的不客气，“趁我还没发火前赶紧给我出去，不要逼我喊安保。”
　　摇了摇头，面前的女孩却懒得理他，啪的一下就将那盒子打开。
　　“没听见说话么，你这孩子……”
　　就在他还在啰嗦抱怨的时候。
　　盒子里冒出的鼓鼓囊囊钞票，却在一瞬间，将那位秃头男子的嘴巴给堵住了。
　　“这是什么……”
　　他吓了一跳，双眼瞪大如铜铃。
　　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场面。
　　这是……钱？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小昭将那盒子往前推了推，面上诚恳，“这些钱，能算作是敲门砖么？”
　　上次少年文摘给的稿费约莫有十万左右，但自己之前用了一些，里面的总量自是不足够的。
　　好在老爹那还有自己的一部分存稿，更别提这个月少年文摘的分成足足有八十万，稍微凑齐那点入学费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哪怕是稍微用掉了一些的钞票，七八万就这样鼓鼓囊囊的摆放着，依然在视觉上造成了相当震撼的冲击。
　　张主任瞬间就愣住了，伸手在那钞票上抚了抚，又随手抽出一张放在阳光下比对了一下，似是在验明真伪。
　　“好像，是真钱？”
　　重新将钞票放了回去，整个讶异却收敛不住。
　　他不是财迷，而作为招生办，这点敲门砖自己也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可面前这个姑娘虽没有穿校服，可周身朴素的针织衫与洗得发白牛仔裤却是连半点富贵气息都没有，怎么就能掏出这十万块的存款呢？
　　见鬼了啊。
　　本就干着招揽学生的活计，张主任一向很信任自己的眼光，却没想到今天吃了瘪，眼光不仅失灵了，就连自己这张老脸都被无声无息的打了一巴掌。
　　刚才他还说这姑娘动员全家上下都不一定凑足那十万块现大洋呢，结果人扭头就轻描淡写的拿出来了，这不摆明给自己小鞋穿么？ 
　　“小妹妹……”旁边的中年男子和那位周美兰也同时惊呆了。
　　场面虽不说反转，可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的确震住了场子。
　　“还有，这是我的考卷和名次表，您可以看看，我们高中，也就是佑德高中的题目，还是很难的，我得分不高，但总得相对着作比较吧？”
　　说着，小昭又把试卷翻了出来。
　　语气难得的诚恳。
　　其实她心底也对这秃头男抗拒到不行，但考虑到人在屋檐下的，为了让学校录用自己，她是真的不舍得横气。
　　“你是佑德高中的？！”一听这话，旁边的中年男子彻底惊讶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佑德高中的五十名？那不是和那个胡小昭一样了吗？妥妥的优等生啊。
　　碰巧张主任教的是数学，迟疑之下，他顺手摸过试卷看了看。
　　题目的确很难，哪怕让他们优等班的孩子去做，恐怕都不一定能得太高的分数。
　　可面前，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姑娘。
　　她的得分却是95……
　　百分制的试卷只扣了5分。
　　的确很讶异。
　　而且最令人讶异的是。
　　是一张张试卷上的名字，写着的，三个字，不是别人。
　　正好是刚才，那位托陆建国关系，打算入驻他们明德高中的尖子生兼艺术生……
　　胡小昭。
　　“你就是那个胡小昭？！”
　　张主任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海里爆炸，有窘迫，也有尴尬，更多的则是诧异，一张老脸霎时间都憋红了。
　　他想说些什么，可猪肝色的老脸却哼哧哼哧的，半天话茬都提不出来，搞得小昭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我就是胡小昭，但我真不是有意隐瞒你们啊。”
　　她满脸无辜，是真的委屈了。
　　是你俩一进门就不给人家介绍自己的机会好不啦？
　　现在这幅震惊的表情又是给谁看呢。 
　　总不好怪她小昭吧？
　　————
　　索性就这样，整个面试会就变得不尴不尬了。
　　那秃头男也是倒霉，当着小昭的面把她夸遍了，也损遍了，说是一句尴尬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内心活动。
　　小昭却是没什么在意的。
　　毕竟一所学校之所以苛刻，也是因为其高标准嘛。
　　自己这个成绩如果放在普通高中，的确不值一提。
　　随手在表单上添了些信息，虽然内容不见着有多详细，但起码比刚才那一副敷衍态度来的正规。
　　在访谈的最后，中年男子却将小昭的钞票盒推了过来。
　　“你的十万块，先拿走吧。”
　　“为什么？”
　　“现在还是审核阶段，暂时还不能收你的钱。”
　　小昭就悄悄叹了口气。
　　前世三十年为人，这点小弯道还是能饶明白的。
　　这一旦收了钞票，就代表自己这一行已经拍板钉钉，认谁来都改不了的那种。
　　但要是不收的话，就代表了还有不确定的因素。
　　虽然这概率不大，毕竟现在领导层的态度都在偏向自己，只是一天没拿到那纸合同，小昭心底就一天放不下来。
　　“这位同学，还没逛过校园吧？我带你转转？”
　　周美兰老师笑着凑了上来，温柔的捏过小丫头精致的手腕。
　　手上淡淡的温柔传递了过来，小昭躁动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两分。
　　到底是心理辅导专员，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让人为之安然的笑容，宛若旭日暖阳，让人格外的温暖。
　　两人说着话，已经不动神色的来到了屋子外。
　　将那扇大门闭合了去，看着还坐在屋子里商讨的两人，周美兰笑呵呵的安抚了一句。
　　“别担心了，现在的领导层可是很推崇你的呢，一般来说只要你自己不改变主意，这转学是上定了。”
　　“那就谢谢老师了。”胡小昭温柔一笑。
　　明媚和煦的笑颜，竟是让周美兰都在那一瞬间失了神。
　　好漂亮的姑娘。
　　玲珑十足。
　　这要是转学来了明德，怕是整个学府的猴孩子们都得闹腾了吧？
　　荷尔蒙挥发的年纪，四处充斥着暗恋的酸臭味，哪怕他们明德高中也免不了这个俗。
　　想到这里，周美兰好笑的摇着头。
　　虽说领着参观学校，不过这会儿刚巧午休吃饭。部分补课吃饭的孩子正在往教室赶，看到这么个外校精致女孩，都远远的拿着古怪的眼神朝她望着。
　　周美兰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自在。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嗯。”小昭点了点头，“就是，有些刺眼，那些目光不太习惯。”
　　“那要不得啊，你这么漂亮，还怕这些眼神？”周美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漂亮的姑娘不是最喜欢受人追捧的么？
　　怎么这姑娘反而很排斥这种追捧似的。
　　她到底不是女人啊。
　　想到这里，周美兰的嘴角忍不住咧起了一丝笑容。
　　“您笑什么。” 胡小昭歪了歪头，有些古怪。
　　自己这性格的确沉闷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好笑到这种地步吧。 
　　就冲着刚才周老师帮着自己开脱，小昭就觉得她不会有意无意的嘲弄自己。
　　“没有没有，就是忽然想起个学生罢了，之前她没毕业，我跟她关系还是听好的呢。”说着，周老师比了个手势，“她和你一样，也很漂亮，但就是很讨厌和男生在一起，说上两句话都不耐烦，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上辈子男生投胎转世。”
　　“不喜欢男生？”
　　“对。”
　　胡小昭有些诧异，歪着头听着，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评价。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总感觉你跟她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周老师也是笑笑。
　　“哎说真的，感觉你俩相性不错，要不把她电话给你？”
　　说着，周美兰老师作势摸出了手机，打算在上面搜寻一下曾经的号码。
　　小昭却摇了摇头，“还是下次吧，今天赶时间呢。”
　　门口外，陆欣然小丫头正拽着刚才小昭送给她的头盔，遮住了脑袋，透着护目镜打量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才半天不到，老大，就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姐姐么？
　　“那是你的同伴？”周美兰笑着指了指，看到小昭点头后，便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下次等你转到了明德我们再找机会聊。”
　　小昭就甜甜一笑，“那好，下次来明德，请老师吃庆功宴。”
　　“小大人，一般的孩子哪儿会说请客？”周美兰轻笑，貌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都变得很柔和。“你和那姑娘啊，真是越来越像了。”
　　兴许是性子骨与故人太过相像，语气中的亲昵也重了两分。
　　挥手离去，牵过小丫头的手，陆欣然乖乖巧巧的跟在身后，眼睛却时不时往旁边的饭店里偷瞄。
　　尤其是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噜两声，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小昭暗自好笑。 
　　“饿了吧？也是，上次说好了请你吃饭的。”
　　“其实不吃也行，我也没那么饿……”小丫头还在那假客气。
　　小昭却笑呵呵的没去开车子，转而牵着手，来到了某家招牌还算响亮的饭店。
　　明德高中设立在邺城边角，这里地处贫寒，交通不发达，自然而然没有什么太过奢华的饭店了。
　　小昭领着欣然走近的这家，从装修上去看，已经算是附近不多得上了档次的店家。
　　“老板，麻烦给我们一间包间。”
　　那服务员说了声欢迎光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光彩。
　　来这儿吃饭的大抵都是学生，但气质与本地人如此格格不入的小仙女，真的很少见啊。
　　就在低头开票的当口，一个人影，却没来由的出现在了柜台旁。 
　　粗矿的声线，油腻的嘴角，吓了小昭一跳。
　　“放着别动！这顿我买单！”
　　扭头看过去，果不其然，陆天宇那油嘴滑舌的面孔，就这样突兀的卡在了不远处。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小昭微怔，心下却闪过了疑虑。



30，同人曲

　　这熟悉的声音把小昭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得被那陆天宇给一顿骚扰。
　　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她多虑了。
　　侧脸看了过去，就发现陆天宇此刻正在被两三个狐朋狗友驾着站在柜台旁，身后包厢大门却正打开着，里面陆陆续续又走出来了一批学生，各个脸红耳赤，很显然是喝高了的模样。
　　今天是周六，虽然补课的学校也不少，但高一高二毕竟没有高三来的节奏紧，除了明德高中，邺城的其他学校却也没有强制学生留宿的习惯。
　　感情是他们那边刚刚吃完了饭局，而陆天宇则争着抢着买单。
　　只是那喝的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模样，除了一句买单以外就不会说别的了，脑袋晃悠，五迷三道。哪还有什么搭讪的能力？
　　虚惊一场么？
　　小昭微楞，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浮现出了另一个奇怪的想法。
　　陆天宇的确不在燃城上学，而是位于邺城的田水高中。
　　只是……这个时间点平平无奇，没有周年庆也没有考试的需要庆祝，这群人，到底在嗨个什么劲头？
　　这样的猜测有些狗拿耗子了。
　　但小昭这两天的确有些敏感，下意识的会去思索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簇拥着的狐朋狗友穿着的校服的确田水高中的居多，而站在陆天宇左侧的一个公子哥，却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的维护着，校服上印着的校徽，竟是她们老家燃城的标志……
　　这一幕更可谓万分的奇怪了。
　　眉头蹙起，万般狐疑从心中浮现，联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她像是抓住了什么端倪，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而就在愣神的档口。
　　那些个出来开发票的学生们，也瞧见了这位清美得醉人心魄，不可方物的大美女。
　　一时半会竟是议论纷纷的腹诽了起来。
　　“那妞好靓啊……”
　　“没穿校服，也不知道是那所学校的？”
　　“本地人？还是游客，看着不像啊。”
　　“靓妞？哪儿呢？”陆天宇醉梦之中猛地惊醒，四处勾勒着脖子一望，结果人还没看清，嘴巴又满脸不屑的嚷嚷起来：“再漂亮的妞，能有祐德高中的胡小昭漂亮不，那可是我三年来见过最漂亮，最难忘的小仙女儿！”
　　“是是是，漂亮，是是是，难忘！”
　　他声音有些大，狗友们害怕他惊动了正主，忙不迭出声安慰。
　　倒是另一位燃城的公子哥远远地望着，用手托起了下巴，像是想过来搭讪，可最后却是没说话。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付了钱又簇拥着离去。
　　等到人影消失在了大门口，也才过了两三分钟的功夫罢了。
　　而小昭也被服务员领着来到了另一间包间。
　　内里装修精致，屋子不大，但台顶的吊灯却露出了一丝雍容高贵。
　　菜品的价格也普遍比普通饭店要上涨一些。但胜在物美价廉。
　　没过一会，菜肴便是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小昭并不打算从简，陆欣然却不舍得让自家老大破费，只随手点了十菜五汤。
　　末了还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两个女生胃小，吃这么点就够了。”
　　小昭苦笑了一声，没接话茬。
　　小丫头已经径自拿过一旁的鸡腿啃了起来。
　　等吃完了自己那个，还不忘夹了另一条腿放在自家老大的碗里。
　　“老大你吃！很好吃的！” 
　　望着那带了点婴儿肥却很养眼，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了捏的脸蛋，小昭忽然开了口。
　　“欣然啊。”
　　“嗯？”
　　“你读书的学校距离明德不远，如果那出了消息，能不能第一时间通知我咧？”
　　刚才自己虽然填了联系号码，但还是不保险，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漏掉似的，让自己的那颗心惴惴不安。
　　或许关心则几乱吧，没有敲板钉钉之前，脑海里总会浮现着些有的没的瞎想。
　　齐人忧天吗？
　　这个词，倒是很贴切呢。
　　“嗯嗯。”小丫头咽下了饭菜，点头如捣蒜，兴许是吃的太快太急，这一口还差点把她给噎住了。
　　“那待会跟老爸说一下，如果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老大。”仓促的抓过一碗汤囫囵而下，小丫头才说出了后文。
　　“那就多谢了。”
　　“哎，有什么好谢的。”小丫头吐了吐舌，“饭店里的汤不好喝，还是老大做的饭菜好吃。”
　　说是这么说，可那满桌子的狼藉，可都亏了这丫头的功劳啊。
　　这才多久就吃了大半？看来这姑娘胃小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小昭笑出了声。
　　“吃完了咱们就走吧。”
　　————
　　匆匆忙忙回到宿舍。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六七点钟了。
　　晚上还有晚自习，不过一天的车马劳顿，小昭却是懒得去上了。索性动起了旷课的小心思。
　　好吧，班级第一带头旷课？
　　这听上去还挺另类的嘛。
　　不过也无伤大雅。
　　佑德高中虽然规矩森严，但偏偏在晚自习上的随性程度要比其他学校来的高，哪怕你真的有事缺席，老师也不可能特意跑到宿舍去拽你。
　　距离期中考已经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功夫，时光匆匆，期末考紧随而来，约莫一个星期后，整个学校便会陆陆续续进入考试周。
　　有那一场无声的战场在面前压着，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紧绷到了最高点。
　　小昭挥别了宿舍里的三个女生，独自面对着发光的白屏幕在那发呆。
　　她知道该要更新了，脑子里也是各种各样描绘清晰的段子，但她就是懒，懒得打开文笔，宁可喝一杯白开水等嘘嘘，也懒得动手写文。
　　这大概就是写手的通病？
　　拖延症啊。
　　恰在发呆的功夫，手机发出了悦耳的铃音。
　　并不是来电，而是一条简短的信息。
　　来自水木年华编辑发来的。
　　啰里啰嗦的一长串，其中客套和吹捧占据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在宣告小昭，她签约水木年华写网文的事情已经通过了，只要拟一段头稿交过来审核审核，那边就会放款下发合同。
　　之前也说过，水木年华并不是一枚规模很大的网文公司，虽不说声小式微，但和启明星这样的龙牌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
　　但小昭还是难免一阵悸动。
　　要写网文了哎。
　　成绩会如何？
　　老实说，她很迷茫。
　　这辈子写的两本书大抵都火了，其中《朝朝暮暮》甚至还给她带来了破百万的收益，可归根结底，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表现在书本上，这难免让小昭去怀疑，所谓的丰厚分红，是不是资本运作的边角料。
　　资本运作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钱生钱，再说的通俗一些就是造势，拿钱给你出名，不论好坏。
　　后世各样流量明星虚有图表却天天恰烂钱的典范实在太多太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小昭还是不太敢相信之所以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是因为小说写的好看。
　　但网文不一样。
　　里面的各种数据都是实打实的记录在案，收藏，点赞，票据，罗列的异常清晰，你这本书到底好还是不好，几乎一眼就能辨明。
　　这就好像一个一直在做开卷且没有得分的优等生，忽然有一天被拉去做闭卷考试一眼，再见揭开成绩之前都会习惯性的紧张吧？
　　小昭有些犹豫。
　　随手打开了文档，想要拟定一些范围，可思考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甚至连写什么内容的文都不清楚。
　　什么是暴力网文？
　　拳拳到肉，越级挑战，扮猪吃老虎，莫欺少年穷！
　　这些套路文写起来不假思考，时长短，见效快，的确是非常不错的想法。
　　可你真要一个写惯了恩恩**温情都市文的家伙忽的转变口风，那的确有些困难。
　　左思右想了许久，那一抹干净的稿纸上，依然是一片空白。
　　“万事开头难啊。”
　　虽然自己在写文领域算是老参谋了，可面对尚未挖掘的崭新领域，自己的步子想要迈下去，还真是阻力不小。
　　鬼使神差的，她又将新稿的稳当叉掉，反而把《朝朝暮暮》的稿子给点开了去。
　　“马上就要写到转学的剧情了吧。”
　　她自言自语的摸起鼠标，上下划拉着那写到了一半的剧情。
　　某些程度上来说，《朝暮暮》这本小说，也算是记载着自己身边的故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并不想把那转学章节付诸于纸上。
　　就像是一旦写入了稿子里，就会触发什么不好的flag似的，让她惴惴不安。
　　可如果跳过这一段内容。
　　《朝暮》的剧情，却又一瞬间变得平凡了许多，再也没了往日的吸引力。
　　俗话说得好。
　　小别胜新婚嘛！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女女主角俩老是腻歪在一起，没点风浪，就会显得很平庸了是不是！
　　只是小说归小说，现实生活里，小昭还是希望自己能跟慕然安安稳稳的，哪怕平淡如水一点，不要分离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或许是带着这点小倔强，在《朝暮》的更新中，她一直在尝试着绕过转学这段故事，去写更为新奇的内容。
　　然后她尴尬的发现。
　　自己卡文了。
　　都市文的套路就那些，写了这么多年，她胡小昭也算是融会贯通。可不知何时起，自己似乎又被其中所套了牢，想要跳出来，却又是难上加难。
　　随便在稿子里写了点废话，这一周的更新也算马马虎虎完成。
　　说来惭愧，原作者不太上心，甚至这两天诸事繁忙，《朝暮》还有点水文的意思。
　　但偏偏出版社那边的人气非但未减，甚至还与日俱增，攀升到了一个了令她意想不到的高度。
　　这让胡小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受不得啊。
　　脑海里胡思乱想渐渐密集了起来。
　　或许更周遭的静谧有着很大的联系。
　　空旷无人的房间中，她总喜欢瞎想点有的没的。
　　收了文档，无所事事的小昭刚打算将电脑关机藏好，躺在床铺上等待着熄灯入睡。
　　可眼下时间尚早，她又犯了难。
　　这会儿才九点半，晚自习还没下课呢，自己就躺着发呆，也太浪费了吧？
　　她可不是陈默然。
　　“要不，写点歌词吧？”
　　虽然自己已经给了刘盈盈那边好几首朗朗上口的前世经典，但总归那些曲目与《朝朝暮暮》的画风不符。而想要营销作为《朝暮》实体版的典藏CD发售的话，其曲目至少得跟原文搭上勾才不算唐突啊。
　　但这就是难点了。
　　哪怕是后世的流行曲，与重生转世这样的题材相契合的，也可以说是渺渺无几。
　　毕竟自己的题材和那些网路歌曲的重合度实在不高。
　　到底哪首合适呢？
　　小昭眯着眼，径自嘟囔了起来。
　　“重生……转世……等等，前世？”
　　脑海中又是灵光一闪。
　　“前世迟来者？”
　　她猛的来了主意，私下一旁的笔记本便签，思维泉涌，刷刷刷，就在那纸面上写下了半首歌词。
　　与那朗朗上口的几个词牌大字。
　　《前世迟来者》



31，你会离开么

　　隔天。
　　排练室里。
　　刘盈盈抓着那半张写了歌词的本子，百思不得其解。
　　“这词儿，到底该怎么唱？”
　　没办法，小昭就是这德行，空有一身才气，但偏偏对专业素养不足，不仅乐器弹不好，就连写谱这种小事也是半桶水晃荡，愣是跟着刘盈盈学了大半个月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得靠天赋啊。
　　起初那一个星期，小昭难得对音乐产生了好奇，也想加强加强这变音写谱的能力。 
　　但似乎自己还真就不是那块料，无论怎么学都是一副朦里朦胧满头雾水的状态。
　　闹到最后甚至连好脾气的刘盈盈都无可奈何了，每当小昭想请教关于音乐方面的问题，这姑娘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逃避。
　　比如。
　　“啊，我作业还没写呢，我教室还没打扫呢，今天我值日，排练的事情就算了吧？”
　　也难怪她不上心啊。
　　虽然签了约，但首次拜访公司的日子还在暑假八月，虽不说遥遥无期，可那两个多月的空档真的很难营造紧张感啊。
　　更何况除了小昭以外，剩下的三人本就默契许久，哪还有再排练的必要？
　　“今天这首曲子不是热身，是敲定了要弹的，预计七月份就能出专辑了。”小昭却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本正经。
　　合同里有写，去公司应聘，只要质量过关，那么出版专辑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
　　毕竟少年文摘那本就打着推广的主意，这笔拨款不用白不用啊。
　　听的人这么说，刘盈盈这才难得放端正了态度。
　　“那咱们开始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看着小学妹献宝似的摸出那半张纸，除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歌词外，甚至连简谱都没有，直接让剩下三人发懵了。
　　“这到底该怎么唱？”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句吐槽。
　　小昭抓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就说到。
　　“要不我干脆清唱两句，刘盈盈你帮我把谱记下来吧。”
　　完了还干咳一声，毕竟当着三个人的面展露才艺，对于自己这个外行来说，实在是太羞耻了。
　　酝酿了一番后，她这才轻轻开了口。
　　“于，鲜活的枝丫？凋，零下的无暇？是，收获谜底的代价？”
　　“余晖沾上，远行人的发，她洒下手中~~牵挂~~啊啊，与桥下。”
　　嗓音俏皮，故意的将中间那点点的间隔给唱了出来。
　　还挺好听的。
　　歌词本就押韵新颖，在配上那清澈的嗓音，让人一听就难以释怀。
　　小学姐也不闲着，刷刷刷抓过毛笔，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上面的那段线谱给画好了。
　　末了把本子递还，还不让伸出大拇指。
　　“真好听，有才华。”
　　字里行间却没了刚才那般的敷衍。
　　都说一个人的才气是有限的，不管是写歌，写作业，还是写文，都会渐渐的被局限在一个领域里照葫芦画瓢。
　　就好像一些靠写都市文出身的作者很难转行去写其他类型的文一样，归根结底，还是底蕴有限，难以延伸。
　　哪怕是市面上较为红火的一些作词人，近两年被吐槽换汤不换药的也大有人在。
　　但偏偏这姑娘，一连写的两三首歌，非但没有半点重复与相像，甚至内容都朗朗上口，质量堪成优秀。
　　实在是挺难得的。
　　“唱啊，怎么不继续唱了。”
　　小学姐将页面翻了过去，抓着毛笔，打算将副歌部分的谱子也编制好。
　　“一想到你我就……”
　　唱到这里，小昭抓着话筒芜湖了一声。
　　然后就又尴尬的把话筒放了下来，扯了扯发腻的嗓子。
　　“不唱了，后面音太高，飚不上去。”
　　倒也的确。
　　她嗓子是好听，但架不住唱功烂啊。
　　原作里，《芒种》的副歌便是这样，明明不是太过难以企及的高音，却让小昭这么个外行难以驾驭。
　　“看来你要多唱啊，好歹是副唱，这样下去可不行？” 
　　兴致戛然而止，小学姐就有些失望。
　　将新抄好的谱子丢了过去，由于后面的歌词小昭没唱，她也就懒得再抄，索性歌词就停留在了副歌前的那一段上。
　　就是那段若佛说，放下执着啊，无相无色啊……什么什么的。
　　听着特释然。
　　“故作玄虚。”小学姐这个俗人却不买账了，扁了扁嘴，在那吐槽。
　　“这是艺术，这首歌跟佛学有关的。”小昭就一本正经在那胡扯。
　　前世自己只不过是个听众，觉得这首歌唱的不错，就记了下来。
　　她可不是那种追踪幕后创作历程的狂热粉。
　　“艺术艺术。”  刘盈盈却懒得跟她辩，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你妹在门口等着了。”
　　回头望去。
　　就看到自家老妹正揣着个饭盒，在走廊外站着往里眺。
　　小昭摸了摸鼻子，推开了大门。
　　临走前还提醒了一句。
　　“下午你们练，高一有体育课的，我还得去上呢。”
　　这句不像炫耀的炫耀，也算掐断了排练室的话头。
　　————
　　小暑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家姐姐在楼上排练的。
　　相对的，对于少年文摘的签约情况也不了解。 
　　只是有一次，一个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她上楼帮着老师搬试卷。
　　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淡淡排练声，有心无意的那么一撇。
　　这才发现原来自家老姐居然在楼上发sao。
　　后来渐渐的，也就来的次数多了。
　　下楼的功夫。
　　两个女生靠在一起。
　　小昭不说话，小丫头却有意无意的挑起话题。
　　“姐，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没办法的，大家都忙。”
　　这话没毛病。
　　但不知为何感觉就是怪怪的。
　　地下情人接头么？一边埋怨另一边许久没翻她牌子了，是不是有这种韵味儿？
　　好吧，小昭一如既往的胡思乱想。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楼梯上空旷着。
　　没了话题，两姐妹就有些冷。
　　这会儿饭堂里倒是没什么人了，连带着饭口的菜肴都是些点剩下的素菜。
　　小暑今天下课下得早，本来是能饱餐一顿的，但偏偏等到现在等老姐，也不知道在图个什么。
　　两姐妹随手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小丫头很是矜持的将自己碗里的鸡腿掰了一半给她家姐姐。
　　“姐，你吃，鸡腿对嗓子好，有保养的功效。”
　　这就是纯粹胡扯了。
　　估摸着是看自家老姐长得太瘦，不好，故意找着些理由哄骗她。
　　小昭挠了挠头，一阵心虚。
　　“刚才在外边站了挺久的啊，都听到了多少？”
　　小丫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回答的不咸不淡。
　　“才来一会呢，也没站多久啊。”
　　“没站多久是多久……”
　　小丫头将筷子放在碗口，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侧了一眼， “就从你芜湖那一声开始吧。”
　　好吧，小昭微囧。
　　那句歌词她唱的走了音，活脱脱像是只尚未发育额完全的直立猿猴。
　　但心虚归心虚，作为长辈的威严还是得拉满不是？
　　于是她开口问道。
　　“那你点评点评。”
　　“点评什么。”
　　“点评你……哥唱的怎么样。”
　　小丫头没说话，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噗嗤了一声，又立马收住了笑容。
　　“挺不错的。”
　　你撒谎！
　　混蛋长姐内心抓狂。
　　却又不好意思挑了明。
　　小丫头想了想，将米饭一粒一粒的往汤碗里丢，似是不经意，又似是意有所指的开了口。
　　“姐，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你姐啥时候藏着掖着过了。”
　　胡小昭撸起袖子，故意比了个strong的姿势。
　　小丫头微拽着好看的睫毛，想了想，就问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上个周末你去干嘛了。”
　　信誓旦旦的胡小昭同志顿时被掐住了嗓子。
　　好吧，这事还真不方便和老妹透露啊。
　　说自己为了转学做准备吗？从佑德转入明德。
　　虽然都是重点学府，但明德的器量，明显要比老东家低一个层次。
　　更何况邺城可是实打实的贫困县城，里面的乡绅富豪都很少，自己从佑德离开，的确算是浪费资源啊。
　　多少外省学生把脑袋削尖了往佑德挤，除了教学资源外，另外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这富人气氛么？
　　“上个周末，芝之海燕她们找你，说是来宿舍看你不在，等到下午都没回来。”眼看小昭不说话，老妹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
　　眼看老姐闷着头不说话，她轻轻笑了笑。将那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米粒的汤碗，朝着姐姐面前推了推。
　　“姐你知道吗，最近两天，一直都在做某个梦。”
　　“什么梦。”
　　“循环往复的梦。”小暑咧嘴一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一个十足路口，和咱们高中门口的那一条就很像，你站在那头，我站在这头，你冲身后挥了挥手，然后就这样，消失在了远处。” 
　　很平淡的一副画面。
　　却带着淡淡的踌躇。
　　不经意间，让小昭想起了《秒速五厘米》最后的那个画面。
　　列车驶过，回头，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对过。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听得老妹的发问，小昭从回忆中缓过来，认真的想了想。
　　“这代表……我被火车碾了？”
　　便宜老妹微微怔了一下，轻笑出声。
　　好像是在感慨自家老姐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
　　等笑完了，她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
　　“这代表，你可能会突然离开。”
　　怎么说的跟暴毙似的。 
　　小昭心里吐槽。
　　“呐，姐。”
　　老妹却抬起头。
　　靠在了她的怀里。
　　“我的梦一向不准的。”
　　“所以，你肯定不会和梦里一样，不加离别的，对吗？”
　　是吗？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不好回答。
　　小昭闷着头。
　　一口一口的夹着饭菜。
　　等到铃声打响的时候，她才轻轻抓过了老妹的额头。
　　“尽量不会吧。”



32，碎谈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负责看管秩序的是一位很好说话的文科老师，在隔壁三班教地理，自然而然的，课堂的气氛就有些散漫。
　　上节课张志和布置的卷子不算很难，不少学生随手下了两笔，干脆拉着旁边的开始吹牛。
　　厨艺大赛的事情已经是一个月前的回忆了，可这两天，当地的电台终于将后期制作好的片段宣传了出来，循环不断的在电视上播放。
　　那第一名的女生孤傲的倩影，精致的五官，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但偏偏带着一副厨师帽，再加上拍摄的镜头大抵都是侧面的一片蒙里朦胧的模糊，正脸也就那样两三秒的短暂而已，并没有多少人将其认出真实身份。
　　不过哪怕如此，光是那几张侧脸，就足够惊艳啊。
　　还真是漂亮啊。
　　看来隔壁学校之前传的八卦并不是作假。
　　反而电视台那儿有些后悔。
　　那参赛姑娘虽然当初在台上表现的异常活跃，但大抵给人一种故意找事的外门汉架势，电台的记者们也就并没有把镜头多对准在她的头上。
　　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这一匹黑马夺得了金奖。
　　如果当初，他们电台的记者能稍微上点心，多将镜头留给这姑娘的话。
　　现在的收视率恐怕早就爆表了吧？
　　毕竟光是几个侧脸和两句没什么必要的介绍，这两天的收视率就已经在节节攀升了。
　　但是很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一众电台领导们看着那收视率虽在涨幅的波动条，心下闪过的，却是一片片踌躇。
　　视角回到教室里。
　　陈慕然正抓着铅笔，眯着眼偷听隔壁的两三个男生唠叨那厨艺大赛上的梦中情人。
　　说什么的都有，有评价脸蛋的，也有说长腿大欧派的，反正怎么理想型怎么来，怎么梦中情人就怎么吹。
　　其实都是在胡鸡儿扯。
　　那厨师服整个裹的跟木乃伊似的，不说身材了，就连正脸都瞧不见几张，哪儿来的这么细致的剖析？
　　“愣着干嘛呢，把卷子给写了再发呆。”
　　旁边的姑娘敲了敲陈慕然那木鱼脑袋。
　　陈慕然就嘻嘻一笑，扭头凑了过来。
　　“小昭别担心，电视机里那女的肯定没你漂亮。”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小昭无奈。
　　这两天班级里的话题也有不少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毕竟突兀的出来一个美少女，自然会有人拿去做比较。 
　　是那个新晋的姑娘漂亮，还是他们五班的胡小昭漂亮？
　　好吧，男孩子天生就有这样对比的欲望。
　　哪怕后世网络，也经常会出现是宇智波鸣人厉害还是孙悟空厉害的话题。
　　如果时间再往后推移个两三年，等到15左右，说不定还会有人把琦玉老师也放来作比较。
　　自然而安然就是各种争论了。
　　审美嘛，你能满足你我能满足他的，总归达不到一致。
　　哪怕再漂亮的姑娘也会让外人看出点瑕疵来。
　　比如有些人觉得女孩子雀斑是萌点，有些人却觉得雀斑不好看。
　　有些人喜欢虎牙，有些人喜欢斗鱼……啊不是，不是那个虎牙。
　　甚至还有些觉得女孩子长着大丁丁最萌最可爱……
　　咳，扯远了。
　　总之就是很难达成共识。
　　争吵嗡嗡嗡的弥漫在教室上空，惹得那老师都看不下去，轻轻拍了拍巴掌，这才安静了一些。
　　小昭对这样的议论却是异常的不耐。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还想将容貌变换成刚重生回来那会的样子。
　　虽不说五大三粗，但瘦兮兮跟个猴子似的野蛮人模样，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火辣辣的目光了吧？
　　但是天不遂人愿啊，想变漂亮似乎很简单，但这底子一旦精致了，想要再粗糙回去，却是难上加难的。
　　变丑好难啊。
　　起码对小昭来说是这样。
　　……怎么感觉这么欠扁呢？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将卷子放好在了讲台桌上，又跟老师打了声招呼，独自出了教室。
　　————
　　自习课很多时候是不能随意外出的。
　　但考虑到小昭的艺术生身份，学校那边也放宽松了对她的待遇，对于她偶尔的旷课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实际上也不算旷课。
　　本来自己就要上去排练，老实说，要不是签约了，她恐怕也不会去那么勤快。
　　又是一阵电音轰隆，音乐室的隔音效果却是不错，楼下的教室竟然没听出什么异样。
　　再一次回到宿舍里，陈慕然那边也下了最后一堂课，正抱着个盒饭走进来。
　　“其实你在饭堂就能吃了吧，直接回教室复习不也挺好的。”
　　“我就是想过来看你一眼！”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抱着韭菜啃，然后打了个饱嗝，一股油腻腻的味道蔓延在宿舍里。
　　“记得刷牙，你这样出门怕是要熏翻不少人。”小昭扇了扇鼻，顺手将那排练的歌词本丢在了抽屉里。
　　嗯，就那首《前来迟来者》，精致的作词，却也是不出世的一首好曲了。
　　“你在看什么？神神秘秘的。”卫生间里的陈慕然放下牙刷，扭头看了过来。
　　“秘密，以后会告诉你的。”小昭就神神秘秘的挥了挥手。
　　这一次并不是害羞，而是小昭打算让陈慕然见识到这首歌的完全体。
　　毕竟由一只熟练演奏的乐队弹唱出来的曲子，总归比干巴巴的本子要来的更具冲击力。
　　要知道上辈子第一次听到那首曲子的时候，她可被震撼到不行啊。
　　小丫头就哦了一声，对于胡小昭的故作玄虚，她似乎早就习惯了似的，也不意外。
　　顺手指了指门外挂着的那个奖杯。 
　　“小昭你来看。”
　　“怎么了？”
　　小丫头没说话，熟练地撕开一袋茶叶放在奖杯里，端来了一些热水凉水在被子里一搅合，然后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脱下袜子和凉鞋，试探性的在那蜻蜓点水。
　　发现水温合适后，两只脚就这样扑通一声踩到了底儿。
　　后背都颤颤巍巍抖了三抖。
　　“爽！”
　　感情她真用来泡脚了……
　　小昭捂住了头。 
　　要是让主办方知道，自己花了大价钱举办的比赛，到最后居然被用来干这事。
　　也不知道做和态度了。
　　怕是会气的找上门，将礼物没收了去吧？
　　“你也来试试？”小丫头将脚指头收了回去，轻轻一踢，那奖杯就滑到了小昭面前。
　　污渍溅在瓷砖上，好吧，草莓味的，还带了点淡淡的花香。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料包。
　　胡小昭就呵呵直笑，也不接话。
　　“试试吗！”陈慕然又劝。“很舒服的哦？通达直背，醍醐灌顶！”
　　看那辛辛苦苦拽词的模样，目测是把毕生所学都给用上了。
　　“能不犯傻了吗。”
　　小昭就叹了口气，和上了自己的书本。
　　恰也在这个时候，下了晚自习的梁若琳跟苏一沫走了进来。
　　看着屋子里满是水渍的地板，她的眼神就有些暧昧。
　　“你们……在干嘛呢。”
　　结果看到那热气腾腾的奖杯，梁家大小姐的表情就有些发青。
　　“陈慕然！你！”
　　上次比赛，他老爹也是投资人之一，直接拿奖杯洗脚，这不等于骑在梁爹的头上嘘嘘吗？
　　“你死定了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哎哎，怎么生气了还。”陈慕然挠了挠鼻子，满头雾水。
　　两个女生一如既往的打闹在了一起，活泼的嗓音，将不大的宿舍渲染得热热闹闹的。
　　期末考迫在眉睫，眼瞅着不过一星期多两天的日子了，许多学生回到了那副你追我赶的环境中，哪怕是放学吃饭，也大抵是一副沉闷的模样。
　　倒是她们宿舍一如既往热热闹闹的，显有的活泼。
　　虽然偶尔隔壁的一些女生也会来投诉，说是陈慕然太吵了。
　　那群姑娘和若琳关系不错，哪怕是两人在打闹，也只会把由头引到她陈慕然的头上。
　　两个不省油的灯打闹了一会儿，陈慕然挂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声音颇大，也贼响，直穿耳朵的那种。
　　她可没小昭那么低调，哪怕在学校里，手机玩了就是玩了，从不知道躲藏，格外大大咧咧。
　　为了这个毛病，张志和被气得吹鼻子瞪眼，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谁叫她爸是大官呢？
　　“喂？怎么了啊……”
　　只是眼下，纨绔不化的二代同学却是没好气的按下拨通建，被电话里那个男声气得吹鼻子瞪眼。
　　听那沉稳磁性的声音，应该是陈家哥哥的来电无疑了。
　　小丫头跟他哥哥什么好脾气，基本是电话里说一句，她就顶两句，把叛逆塑造到底。
　　没过一会的功夫那边气不过，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周末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陈慕然语气冷冰冰的，明显是不开心了。
　　“干嘛干嘛，私会小混蛋去啊，鬼鬼祟祟的。”梁若琳却是咧嘴笑了起来，半点都不给她面子。
　　陈慕然就哼哼两声，躺在床铺上抱着那个抱枕玩，不去理她。一个人闷着气。
　　小昭看在眼里，却是暗自忖度了起来。
　　估计是去明德那边整理学籍了吧。
　　想来那儿是时候出结果了，不出预料的话，过两天明德的老师也会联系自己才是。
　　“你去吧，记得小心点，别被当成外地人给宰了。” 
　　听到这句话，陈慕然闪过一丝疑虑。
　　昭昭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外地的？
　　却是不服气的反驳道。
　　“哪儿的话？我很聪明的，怎么会被骗？”



33，似曾相识燕归来

　　考试的前一天。
　　燃城下了一场大雨。
　　六月份的天气，黄梅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上课的时候，起初屋子外还只是一片安详的读书声。
　　却是在某个停滞的瞬间，一道晶莹斜拉在了玻璃上。
　　紧随其后便又是一道道裹挟着风力的水珠，将不大的玻璃面，霎时填满了。
　　雨势很急，嘈杂喧嚣。
　　像是一刹那的功夫，整个学校就沉浸在了倾盆大雨的嘈杂里。
　　就连讲台上朗诵着课文的张志和也微微皱了皱眉，停下了宣讲。
　　约莫两三秒后，等候着靠坐在屋边的学生将窗户关严，那一道谆谆教诲才重又倾泻下来。
　　如果这是一所普通的高中。或许坐在门边或者后座的学生，会有那么一两个蒙着校服当被子，呼呼大睡的不良。 
　　可在祐德高中里，能看到的，只有那些因为雨滴湿润了书页而抱怨的学生。
　　屋外的天色刹那间变得一片昏黄，就好像是四五点钟放学时那般。
　　直到整堂课结束，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
　　无奈之下，学校的大喇叭里只好吩咐着待会即将进行的下午操，改为了自习。
　　张志和将粉笔放回了讲台上，破天荒的没给学生们布置随堂。
　　“这节课，大家好好休息就好了，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备战。”
　　语气轻松，难得的心情不错。
　　自打陈慕然上节课去办公室里找了张志和谈心后，老班就异常的轻松愉悦，甚至下课时还轻轻哼起了歌。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聊了些什么。
　　不过内容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了吧？无非是大小姐准备搬走了，然后张志和在寻思着，庆祝用的鞭炮到底是买单响的还是双响的。
　　作为一位特权大小姐，除了面相漂亮精致一些外，陈慕然身上的确找不出别的优点了。
　　懒，叛逆，爱顶嘴，成绩又贼差！简直和瘟神似的，估计这一年来张老师已经幻想过不下一次这姑娘转学的场面了吧。
　　如今梦想成真，又怎么可能不去庆祝一下呢？
　　只是如果让老张知道，送走了一位班级吊车尾。自家班级里的龙头，也动起了远走他乡的念头。
　　也不知道老张的表情又是如何了。
　　说起来。
　　现如今五班的平均分比之四班与六班并没有高出多少。虽然总分上有小昭在挑起大梁，可地花板上，也有陈慕然这个拖后腿的再给班级拉分。
　　一来二去，其中的分数优势也就被抵消了。
　　可如果陈慕然滚蛋了的话，岂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班的平均分，即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超过同等级的四班六班都是洒洒水了，甚至还有可能与楼上的七班八班碰一碰。
　　这对于视分如命的张志和张老师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谁再质疑他张志和能力不行？！ 
　　远远的瞧着，看着对方那美滋滋微翘的嘴角，小昭就隐约读明白了对方所想。
　　她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转而对付起自己的书本来。
　　虽然宣布了休息一下，但大考临近，不少孩子并没有就此松懈，她胡小昭也是其中一员。
　　恰也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了。
　　是老爹的号码。
　　胡小昭有些诧异。
　　眼下虽然是下课了，但哪怕是商议小说的事情，老爹也很少会在放学之前打来电话的。
　　“我去厕所摘朵花。”跟身边人打了声招呼，小昭跑出了大门。
　　将隔间锁上，小昭才按下了通讯键。
　　“喂，老爹？”
　　“嗯，小昭啊，你这会儿应该下课了吧？我瞅着时间给你打的，应该没想到你吧。”
　　他倒是卡的准。
　　小昭苦笑。
　　“没呢，怎么了？爸。”
　　“有件挺麻烦的事情想找你商量商量来着，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了。”一说起这个，胡爹在那边搓了搓手，就有些为难。
　　“说罢，什么事，我那边赶着上课呢。”小昭却懒得客套，干脆有事说事。
　　“事情是这样的。”
　　老爹干咳了一声，就把最近的情况给讲了一遍。
　　依旧是和小昭提出的三条路线有关，不过有进展的是公司已经找到了合作商，打算在燃城这儿举办个展子，将作品推出去。
　　一开始两边谈的挺好，几乎没什么摩擦，甲方作为投资方不摆架子，乙方也是各种允诺。
　　只是没想到等签约合同的时候，对方才说40W的投资金额不太够，需要加价。
　　老爹作为项目负责人也不含糊，干脆就把投资额翻了一倍，提价到了80W。
　　可尴尬的地方就在于此了。
　　在老爹的视角里，最近赚的盆满钵满的碧海传媒的确不缺这点流动资金，只是没想到公司里的一位副经理碰巧挪用了一批流动产去投资隔壁的商城，价格不菲，足足花费了将近三四百万，这一下子，直接把公司的流动资金给掏空了。
　　于是无奈之下，老爹只好自己出来拉投资了。
　　他倒也不怕无功而返，如今公司的大名已经打出去了，外界风投想要被说动，并没有曾经那么困难。
　　只是说是那样说，那大几十万的投资数，想要拉到，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你现在手里大概还有多少钱。”想到这里，老爹就问。
　　“如果我把你这个月的稿费算上的话，估计能凑个60W左右。”老爹干咳了一声，这话说得，有些那啥了。
　　爸爸跟女儿借钱？这像个什么样。
　　虽然不多，但心里还是很膈应啊。
　　为人父母不就该当那荫蔽的树凉吗？怎么自己这里反过来了，他胡爹还得趁人小昭之美了么？
　　上个月自家女儿在碧海传媒的稿费不多，毕竟已经完结了，而且热度也没有半年前那么汹涌，能拿到两三万出来已经很够意思了。
　　胡小昭就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哦，你用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要不再多给你一些？”
　　80W而已，自己随便凑凑也差不多了。
　　不过，这个投资数额和剧情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呢？应该是错觉吧，好像在哪遇见似的？
　　“不用不用，爸爸自己能凑足，女儿你贡献个两三万就差不多了，到时候爸爸分利息还你。”
　　老爹却摇头拒绝了，还在梗着自己的长辈作态。
　　那副总投资的资金运转回本极快，这才半个月的功夫，下水的三百万已经收回了十万有余，怕是那八十万的利润不消半年也就涨回来了。 
　　小昭就在这头偷笑。
　　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继续劝道，以免坏了老爸的自尊心。
　　倒是在挂掉电话前忽然想起了什么。 
　　“爸，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拉点投资怎么样？”
　　“真假的？你那边有门路？”老昭一怔，旋即诧异的问道。
　　“应该是有些的吧。”脑海里闪过了一副熟悉的画面，小昭问道，“如果是烟酒店的投资，您怎么看呢？”
　　“烟酒店？”
　　“对，我和某个烟酒店老板倒是认识，如果能喊他加入的话，应该挺好的。”
　　烟酒店铺，一向是利润最大的一个行业，起码12年以前是如此的。而且更何况能卖烟酒的大抵都和官家背景站着点边。
　　碧海传媒是做大了，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还是很显而易见的，在这个时间点，肯定会有许多竞争对手去觊觎这所冉冉升起的新星。
　　其实利润不利润倒是其次了，如果能邀请周家帮着保驾护航，怕是对于碧海传媒来说，都是一次不错的交易。
　　“好倒是好，不过女儿啊，你是怎么认识人家烟老板的?”
　　这么说着，老爹的表情就有些小怀疑。
　　自家女儿长得的确是漂亮，但在印象中，烟酒店老板，都是些油腻腻的中年成功男子啊……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如果女婿比自己还大的话。
　　咳咳咳……
　　是不是不太合适了啊？
　　好吧，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但老爹的思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天马行空了起来。
　　“你别管，总之等着好消息就行。”
　　电话这头的女儿自是不清楚老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龌龊的念头了，只是神神秘秘的卖了个关子。
　　眼瞅着也快上课了，她就干脆挂断了电话，推开了单间的大门。
　　结果好巧不巧，五班的那个文娱委员刚好在洗脸，透着卫生间的镜面，倒是看见了小昭满是笑容偷偷把手机往口袋里塞得动作。
　　“和哪个小情人打电话呢？”
　　她笑了笑，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脸，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王若伊的关系和小昭还算不错，估计是之前的排练中交往出了革命友谊，这小姑娘倒是没和班级里的其他女生一样去敌对小昭。
　　再加上两人是一纵条的，每次值日时都在一起，偶尔下了课也会说些闲话打发时间，一来二去的，关系倒是愈发亲密了起来。
　　为此陈慕然还挺不乐意的。
　　嚷嚷着要和那谁谁换座位，这样一来，就能跟小昭一起值日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劲。
　　自己换到前面去了，岂不是和小昭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么？
　　好吧，这还真是世事难两全啊。
　　“是我爸呢。”小昭好笑的摇摇头，示意了一声。
　　“哦，抱歉。”自知失言的小文娱委捂了捂嘴唇。
　　虽然平时小昭也在笑，但大抵那种温雅都带了淡淡的疏远，像是这般温和如春风似的微笑，真的很少见。
　　所以下意识的会去猜测，电话里的人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胡小昭倒是经常对坐在旁侧的陈慕然温柔的目光呢，感觉两个人平时就怪怪的，像是有故事呢。
　　她俩关系很好么？
　　这不明摆着么。
　　但似乎两人的关系，又比闺蜜那样的亲密，还要过格一些……
　　朦朦胧胧的，小文娱委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小昭却是轻轻开了口。
　　“若亦，今天晚上我地出去一趟，能麻烦你帮我请个假么？”
　　“哎，你要逃值日啊？这有什么困难的，这么多男生，你随便找个人拜托一下帮你打扫了不就行了。那些个男的，不得争着抢着过来排队啊？”
　　小文娱委员半开玩笑的说着，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
　　能被异性所青睐，这本就是每个女孩的愿望好吗？
　　可又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如面前这女孩那么漂亮。
　　“不太好，就和张志和说一声好了，肚子疼，明天休息好了会补回来的。”
　　小昭却懒得欠那些家伙人情，如此回答。



34，商议

　　重新踏入那一间烟酒店的大门，整个屋子似乎已经重新装修了一遍，四周雕刻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墙花，看上去就格外的立体，也相当的……财大气粗。
　　别的城市不知道，起码能在燃城卖烟酒的老板一个个都富得流油。而正是他们这样的群体，在11年左右渐渐转型，成为了一个个售卖烟草与中药的幕后老板，更是吃穿不愁。
　　放眼望去，整个房子吵闹哄哄的。
　　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周东成正让一些穿着校服的年轻人环绕着，脑袋的正上方则挂着一台电视柜，屏幕里主持人不知道哇哩哇啦的在讲解着什么。而那些个狐朋狗友一个个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在那窃窃私语。
　　远远地撇类一眼，小昭脸色就黑了下去。
　　因为电视里播放着的正好是那次厨艺大赛的复播，而第一名的面庞，也就是她胡小昭的身影，刚巧就印在了荧幕上。
　　就看其中两三个男生在那指指点点，大谈特谈身材样貌不说，有感慨漂亮的，也有说不过如此的，甚至还有拿自己女朋友跟电视上的女生做对比的，各式各样的言论都有。
　　格外的刺耳。
　　审美嘛，难以求同存异，自然会对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发难了。
　　那些绯闻如果远远地听着，那小昭大抵两眼一翻就当无事做过，但这么近距离听得别人胡扯自己，那怪异的感觉还是太明显了一些。
　　门口处的动静颇大，那周东成本还眯着双眼跟个猪哥似的望着电视机上瞧，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声响，扭过头去后，整张脸瞬间染上了仓促。
　　“你……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找你，方便聊一聊吗？”
　　小昭笑了笑，不动神色的走到一旁拽过遥控器，将电视栏目换到了隔壁播放新闻联播的位置。
　　电视机里那张如烟俏脸转瞬即逝，不少男生都唉声叹气起来。
　　“行吧，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这儿有点事要谈。”
　　周东成却在一旁打着哈哈。
　　一众叽叽喳喳的狐朋狗友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大美人。
　　霎时眼神一亮，暖暖的目光在周东成和小昭身边来回打量着。
　　“这，东哥，你女朋友啊？这么漂亮。”
　　电视机里的小昭和本人还是有着不少差距的，像素是一个问题， 角度也是，哪怕这么近距离站着，不少人依然没将两张影子重叠到一起去。
　　东哥就哼哼两声，特得意的揣着腰，不说话。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子的误会。
　　但小昭就没他那么爱作怪了，叹了口气，径自解释道：“只是一般的朋友，找他过来谈点正事而已，你们不回避也行，讲两句我就走了。”
　　“不用，我们在这待着不太好，太碍事了。”倒是其中一个傻乎乎的小胖墩接了茬，在一旁笑嘻嘻的。
　　小昭不免多看了一看。
　　意料之外的面熟。
　　这家伙是自己上辈子的死党，经常在游戏厅偶遇，隔壁学校的，叫黄永泽，没想到这辈子铁三角消失于尘埃当中了，这家伙居然跟着周东成混了起来。
　　说着，一群人熙熙攘攘的离开了房间。
　　路过的时候小昭还能感受到其中两三个男生不经意撇过来的目光。
　　小胖墩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的开了口，“总感觉这燃城的姑娘跟电视上那美女很像啊。”
　　“哪里像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啊。”另一个男生却是不屑，“电视机里那女的有这美女漂亮？人家做菜的时候可还带着口罩呢。”
　　遥不可及的和近在咫尺的，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追捧后者。
　　被怼了一顿，小胖墩不像会还嘴了类型，哼哼唧唧的跟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于是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安静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女孩，这个识人无数的周东成富家公子哥，竟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甚至不经意间用手抓了抓裤腿，顿时，一股潮湿的温热感受在了腿边。
　　他居然紧张的出了手汗？
　　“什么事？”
　　“就是投资的事情，你在帮你家叔叔看店吧？最近燃城那边有个活计，怎么样，要不要投资？碧海传媒听过没。”  
　　没了外人，小昭干脆随意的坐了下来，翘着个二郎腿。
　　前世两人虽不算死党，但起码见过几面，算是熟络。
　　“投资啊。”周东成摸着下巴假意的思索了起来。
　　小昭看在眼里，止不住叹了口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干嘛呢你，发什么呆呢？”
　　“啊？我没发呆啊，不是你说要投资么？我在思考该不该花钱呢。”周东成故作老成的摸着鼻子。
　　小昭依然叹了口气。
　　“装牛犊了不是，当我不知道呢，这家店铺又不是你开的，而是你家小叔的，我是喊你当个传话人，问问小叔的意见，他要是乐意投资，我们这借给他启动资金都不成问题。”
　　一般的男生喜欢假意拉着家境背景狐假虎威，比如那所谓的家父张二和。
　　只不过这点小伎俩自然是糊弄不过她小昭的了。
　　“你怎么对我了解的这么透彻啊……”一听这话，周东成就有些郁闷。
　　小昭不解释。
　　她总不会说，周东成的家庭背景，还是他前世吹牛时自己露馅的吧？
　　“你就帮我问问意愿就行了，如果你们那手头紧，我这里还可以帮着出一份钱，当做借款了，不要利息。”
　　自己手头那点稿费想要凑够那八十万还是绰绰有余的。归根结底是为了周家背后的那点小势力保驾护航罢了，毕竟沾了周家的名字，敌台们想动碧海传媒，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句借钱不借钱又显得特别多余。
　　好歹混迹到这个地步了，他周家二叔，又怎么可能缺这投资的几十万呢？
　　“哦，那好，现在就给你问问。”
　　原本以为这事还得水个三四章，没想到他倒是答应爽快。
　　周东成坐在那老老实实的掏出了手机。
　　嗯，诺基亚1006款的，屏贼大，还是翻盖的。
　　放在后世指不定得被嘲讽为土老帽了。
　　但偏偏在07年，就连大哥大都没扑街的年代，能掏出这样一部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手机，直接就排面爆表了都。
　　运气不错，那周家二叔刚巧在线，接过电话，侄叔二人小意的聊了聊。
　　期间周东成还有意无意的拿这目光偷瞥身边的姑娘。
　　却发现小昭一如既往的端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的盯着吊顶上的电视机翻白眼，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却根本对自己的智能机没有兴趣。
　　怎么会？不应该啊。
　　一般的女生见到如此阔绰的机型，早就欢呼起来了，再不济也会满眼羡慕，可这姑娘却一如既往的不显山来不漏水。
　　看来胡小昭，还真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啊。
　　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头发，周东成那淡淡的笑意才浮现了出来。
　　“我叔说同意了，不过两天后才打算过来谈谈细节，合同方面怎么说？喊你那边的人过来商量么。”
　　这话说得跟黑帮见面似的。
　　周东成却是不去怀疑，毕竟这么说话老成的姑娘，肯定也是某个不出世的大小姐世家。
　　“到时候再看吧。”
　　小昭点了点头。
　　她是打算把事情交接给老爹那边的，关于谈合同，自己这个局外人自是不用出面了。
　　碧海传媒可是大牌子，从一介倒闭边缘被拉了回来，成为了销量神话，其中差距之大，可是被不少人所关注的。
　　自然这所公司，要比以往更有说服力了。
　　“那没什么事就先走了，谢了，老周。”
　　说着，沙发上的姑娘施施然的起身，熟络无比的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般潇洒推开门，离开了去。
　　简直缥缈到不行。
　　看着那大门口摇曳的栅栏。
　　周东成一人坐在人去楼空的办公室里，悄悄叹了口气。
　　————
　　周六周日转瞬即逝。
　　期末周轰轰烈烈的如期而至。
　　早上的自习课上，张志和掐了早读，吩咐着学生们自助自习，有什么不会的上台询问。
　　而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小丫头躺在课桌上，嘴角处惦着一沓没写姓名的试卷，正在呼呼大睡。
　　看样子，这姑娘是真的累了啊。
　　昨天陈慕然打了招呼就出门，一走就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轮到下午夕阳了。
　　看她那怒气冲冲的表情，那一趟明德之旅，并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顺畅。
　　估计又和那欧尼桑吵架了吧？
　　回到宿舍的大小姐却是没空睡觉，愣是被小昭拉着突击复习了一晚，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勉勉强强睡了着，结果早上六七点钟又得赶起洗漱了，会精神缺缺也是难免。
　　这倒不是小昭抖S，想玩体罚play啥的。
　　主要是那天下午的补课，老师讲了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都是拿分点，交代给小丫头，对她的分数也很有帮助。
　　明德高中可比佑德高中更注重成绩，小丫头要是这样的状态去那边，估计受到的歧视会更猛烈呢。
　　只是看着那丫头嘟嘴不乐意的模样，小昭就感到好笑。
　　这算不算皇上不急九千岁急？
　　教室里背诵纷纷。
　　虽然说了有什么不会的可以上台，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肯定还是自个抓着书本的多。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张志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去各自考试准备吧！”
　　脚步纷纷中，胡小昭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将她摇醒。
　　“考试了，赶紧起床吧。”
　　“嗯。”小丫头揉了揉惺忪的眼。
　　“记得努力考好一些，题目不会做也填点东西上去，实在不行就祝老师生日快乐。”  
　　“嗯……祝张志和忌日快乐。”她嘀咕着什么小昭也没听清。
　　“分数要考好！名次倒退了你就完了你！”
　　“都要转学了还谈什么排名……” 朦朦胧胧的一句，小昭依然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去考试了！中午一起记得吃饭！”
　　陈大小姐挥了挥手，一本正经的抱着书往楼下滚。



35，权利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建邺明德。
　　一家地处偏门的办公室里，环绕在桌子旁坐着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各个面容油腻，却又各个目光深邃。
　　其中那位张主任手里捧着份报表样的资料，在那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和旁边的年轻男子低声交流着什么。
　　一直等到另一位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推开大门入座，张主任才得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中年姓张，是明德高中的副校长，手里拿捏的权利也可谓是一人之上了，再加上最近两年，刘正校总是有事远出，渐渐地，整所学校便以其当做了拿主意的管事。
　　主心骨啊。
　　随着身份地位的水涨船高，张副校整个人的气质也渐渐带了点自傲。
　　“这个年度的转校生名额，都确立好了吗？”
　　就看那中年男子目光一扫，神态相当的颐气指使。
　　而那位在胡小昭面前耍狠的张主任却忙不迭凑了上来，将手里的资料献了过去。转而又站在了一旁，直勾勾站着，缩着脑袋，像是只不敢惹事的鹌鹑。
　　“选好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那位封疆大吏的女儿，另一位，则是佑德高中的胡小昭。”
　　那位陈家女儿虽然成绩很差，但鉴于其父亲职位颇高，又曾经在仕途中帮助过他们明德，于情于理，都得卖一个情面。
　　至于另一位。
　　张副校摩擦着下巴，上下翻了番她的资料。
　　结果密密麻麻的数据又太密太杂，只瞥了两眼，张副校就没了看下去的兴趣。
　　“字太多，你总结好了给我听。”
　　张主任清了清嗓，连忙在一旁搭腔道：“副校，这姑娘成绩挺不错的，在佑德高中能排到个年级前五十，关键还是艺术生，有分数优待啊。”
　　他倒是大力推荐。
　　虽然之前被撅了面子，但那姑娘不卑不亢的态度的确很深得人心，再加上那惊人的成绩，就连张主任都忍不住为之求情。
　　其实这些名次单里还有家境更为优秀的孩子，可纵观将近十多份资料，他们招生办还是一直觉得，这位胡小昭更优质给通过考核。
　　张副校眯了眯眼，略一思索后，却是环绕着剩下的三人。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吧，挺不错的。”
　　“就是啊，这姑娘中考才学校200多名，一个学期能进步到这么多，指不定以后还能再发展发展呢。”
　　一片附和声。
　　倒不是这群家伙在拍马屁了，而是从各个角度来看，这位胡小昭同学都很有潜力。
　　只是就在这事即将板上钉钉的时候。
　　屋子外，一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张副校！张主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曾经在招生办办公会，站在张主任左侧的那位中年男子满头大汗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像是见着了什么怪物一样，格外的惊慌失措。
　　“怎么了，你也不是年轻人了，至于像周美兰老师那样冒失吗。”
　　张主任眉毛微皱，有些不开心他搅了气氛。
　　中年男子却来不及道歉了，匆忙大声道。
　　“是黄县长！黄县长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知会我们一声，关于招生办的事情。”
　　所谓的黄县长就是当地的二把手，权利颇大，碰巧他的儿子也报名了这次转校，估计是许久没收到消息，着急了，就打来一通电话当做提醒。
　　“哦，黄县长啊，他的儿子叫黄凛然是吧，挺有印象。”
　　在座的几人没有说话，那管事的张副校反而冷冷一笑，不屑出了声。
　　这黄凛然在三淮邺城可谓是臭名昭著了，不仅学习成绩不行，还特爱拉帮结派搞对立，搞得那孩子的老东家学校忍无可忍，这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这烂摊子拐到了他们明德头上。
　　只是对方算盘打得精致，明德周边接受不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说别的，就当天来明德面试，那黄凛然就足足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行事相当的散漫且毫无纪律，哪还有半点学生的模样？
　　更何况就不说迟到了，这家伙那天报道的时候周身还冒着酒气，明显是刚刚应酬过的模样。
　　高中孩子就喝酒？
　　过分了吧。
　　无组织无纪律！
　　怎么可能留你？
　　对方浑然不把明德放在眼里，这要是真的收了，以后学校里可不得闹翻天啊？
　　虽然黄县长身为当地衙内，执掌大权，但明德背后的背景可也是不容小觑的，就凭你一县之长就想耍威风，那还真就是差远了。
　　只是就在一群人打算跳过那所谓的黄县长话题时。
　　中年男子的下一句话，却又画风突变，语惊四座，让不少人都为之诧异。
　　“不是，主要是黄县长那边说，他最近请了三淮的陆县长喝酒，在饭桌上商量了一些关于新校建设的情况，然后说，我们这边的合同出了些毛病……”
　　那男子吞吞吐吐的说到一半，生怕副校长会生气似的，不敢往下接了。
　　“什么？！”
　　话音刚落，在场的领导却都已经都陷入讶异。
　　三淮距离邺城不远，地处发达，是明德高中开辟分校的重要场所。而且最近两年，明德高中好不容易积攒了一撇资金，为的就是将学校开到江对面的三淮去。
　　结果现在那边说，合同有问题？
　　开玩笑，他们明德近两年已经拉拢了资金走通了关系，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合同疏漏好吗。
　　这明摆着就是找茬啊。
　　对方就差贴着脸拿分校的事情去威胁了。
　　要答应么？
　　那黄凛然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哪怕是眼下，张副校也对他异常的抗拒。
　　可如果不答应的话。
　　这两年的辛苦白费就不说了，怕是连资金周转都得出问题啊。
　　好家伙，这个黄永泽，还真是不惜代价啊？
　　听说那三淮衙内姓陆，坐下有一子名叫陆天宇，也是个不省油的灯，跟黄县长的儿子关系很好。也不知道转学明的的事情，有没有那陆公子从中挫窜。
　　这该死的黄县长，居然真的这么滥用职权，不计一切的为了自家孩子开路？
　　意识到这个层面，张副校紧捏着拳头。
　　面色发黑。
　　而就在领导们面面相觑的档口。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了。
　　一群人左看右看，最后还是那通风报信的中年男子尴尬的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结果话音刚落，看到屏幕上的号码，那张诧异的脸庞就转了过来。
　　“张副校？”
　　张副校从愠怒中抬起头，就连气势都变得咄咄逼人。
　　“怎么？”
　　“是，刘校长的电话，他喊您接一下……”中年男子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
　　张副校微微一怔。
　　本就发愁的眉毛，霎时黑了大半。
　　————
　　伴随着一声铃响。
　　整个祐德高中的教室一片安静。
　　试卷下发，坐姿硬朗，高一最后一次的考试，象征着整个学年的落幕。
　　没有人会在这一刻马虎，哪怕是坐在底层一班的陈慕然女士，也像模像样的抓着铅笔，冥思苦想。
　　哪怕那丫头的考卷上空白一片。
　　屋子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声断续，点点滴滴。
　　只是和那绵延不绝的雨滴不同，屋子里的学生却没有随着间断不停节奏，笔声朗朗了。
　　为什么？
　　这次考试的内容，实在太过强人所难了一些。
　　题目虽不算超纲，可知识点含括了将近一整个学年的内容，从上学期，绵延至下学期，杂乱无比。
　　期末考是每个学习的独立考试，并没有统一难度之说，这也变相的导致了祐德高中的期末分，来的更加金贵。
　　虽然孩子们都是人中龙凤，但许许多多的知识点糅杂在一起，实在是叫人看的头晕。不说难度直逼奥林匹克，却也是整个学年里最为困难的一次考试了。
　　这群凤毛麟角兴许是真被难倒了，虽没束手束脚到连题目都不知道该怎么读的地步，可偶尔断断续续停下笔，冥思苦想抱着脑袋的学生却是大有人在的。
　　于此相对之下，胡小昭那密密麻麻毫不间断的笔锋，就显得异常突兀了。
　　上辈子好歹是走过一遍高考的人，早已把知识点融会贯通的她，对于一些被学生们遗忘到角落里的古老知识点，却是记得颇为清楚，这个时候便不会犹豫了。
　　瞧着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饶是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都多看了眼。
　　而胡小昭也微微泛起了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在初中考试时，也是这般的出类拔萃啊
　　不过后面来到了佑德，在强手如林的重点高校里，她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独一档的写题**了。
　　久违了啊。
　　她忍不住轻笑。 
　　两堂课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试卷端了上去，佰倪和刘长江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对于这两个七班的好友，小昭倒是见怪不怪，熟练挂起了一副微笑相迎。
　　“小昭你好厉害啊！上次考试排名进步了许多，下个学期能排到八班的考场了吧？”
　　这事还是上次家长会时候听说的，胡小昭作为五班的学生，能够拉到八班的边角，这份努力可谓难能可贵，这份进步也是出乎意料的。
　　为此，张志和可是在教师圈里长足了脸面。
　　而剩下的老师虽然看不惯那张老师的酸臭气息，却也对这位胡小昭同学由衷的欣赏。
　　自然就拿到家长会上细说了。
　　可以说现在的胡小昭，那可真是整个年级的宝贝疙瘩。
　　“你看看五班，再看看你们！到底谁是优等班，我都快分不清了！”
　　不少班主任开会时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着自己的孩子。
　　“你到底怎么学的？进步怎么这么快啊，那张志和也不是啥名师，为啥你的成绩竟然比八班的同学还要好。”
　　张志和的风评在整个学校都不咋地，或许跟他的颐气指使有关，但真要说的话，论教导力道，他的确不差。
　　听到这句疑惑，小昭忍不住好笑摇头。
　　“哪里，就和大家一样随便看看书罢了，张老师教的挺不错的，没年级里说的那么虚妄。”
　　“真的假的啊。”
　　瞧着那谦虚的模样。
　　佰倪没有说话，撇了撇嘴，却是一点都不相信。
　　刘长江也是摆了个我懂的表情，神秘咧嘴一笑。
　　“肯定有秘诀，你藏了一手对不对？”



36，急转直下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轰轰烈烈的考试周便已经到了尾声。
　　这次考试不仅语文偏难，别的学科难度也有明显的增加。题干上可谓暗藏杀机，稍微不注意，丢分可就是一大把了。
　　和当初家长会需要装饰门面不同，期末考之后紧随其后的便是暑假，或许校方是为了不让学生们在假期中玩的太野，这才故意增加的难度吧。
　　07年跟往后那段时日不同，哪怕是补课，也会尽量避免在气温炎热的七月份进行。而等到降温的天气过去了，距离开学的日子却也不远了。
　　将英语书卷交了上去，佰倪和刘长江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小昭所在的位置上，开始对起了答案。
　　“刚才单选题我挺懵的，小昭小昭，你是怎么选的？”
　　他倒也不会去怀疑胡同学的准确程度。
　　毕竟按照排名去分，她的成绩可是碾压刘长江好几条街的距离呢。
　　胡小昭微微一笑，掏出了草稿纸，将上面记载着的答案与对方比对一番。
　　其实她是一个颇懒的人，虽不像陈慕然那样顽固不化，却也不会做多与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小昭也根本不可能刻意拟出一份考试答案，放在课后去对。
　　在她的印象里，考试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哪怕你把每一道题就细细的分析出来，也不可能改变已经上交试卷的得分。反而是考的差了会影响接下来的心态，老实说，这种自灭威风的做法根本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两天二人跑来闲聊的次数渐渐增多，小昭难得做出了一些改变。
　　自己是外班的，本就容纳不进集体，前两次考试大多被冷漠孤立着，好不可怜。
　　唯独这两位愿意接纳自己。
　　虽然小昭本就不喜欢和外人搭话，甚至喜欢这种孤立不合群的淡淡寂寥。
　　但能有两个人接纳自己，却也不是坏事，不是么？
　　刘长江就不说了，那个木讷的性格，除了埋着头对习题和偶尔懊恼的抱着脑袋嘟囔“我这题好像写错了”外，似乎不会说别的话茬。
　　佰倪却是叽叽喳喳的找小昭聊着些有的没的八卦，声线脆脆的，倒是不难听。
　　很多时候小昭都是微笑着应着，偶尔回上两句“噢哟，厉害啦”或者，“哇哦，好棒呢”以作回复。
　　听上去异常的敷衍。
　　没办法啊，她进入不了状态啊。
　　好歹自己也是一年入百万的小作家了，再加上最近还得帮老爹思考未来规划，这脑袋早被别的东西填的满满了，你再要她去对七班的男生喜欢六班的女生这样的小八卦感兴趣，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对了小昭，马上要暑假了，这个周末班里打算搞一场散伙饭，你来不来？”唠叨了一半，佰倪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邀请着面前的女孩。
　　她这样说着，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在朝着身边的男孩偷瞥，意味深长。
　　马上就要放假了，佑德的孩子虽一个个出类拔萃，但好歹也有玩性，也会想去庆祝一番。
　　而所谓的庆功宴，也是七班某些富豪子弟组织的饭局酒会，虽然没说可以拉外班的孩子一起过来，但小昭这么漂亮，那些请客的公子哥，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更何况自家这位刘长江可还对她有着非分之想呢。
　　哼哼，自己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到时候酒会上挫窜一下，这俩能不能成，不也是两杯酒的事情么？
　　“吃饭吗？还是算了吧，我有事呢。”
　　小昭却很抗拒这样的集会场所，更何况所谓的饭局，还是由一群陌生人举办的。
　　她一个热爱平静的人，对吧？
　　还是那句话，她可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喝酒争宠之上。
　　“你能有什么事，马上就要放假了。”
　　佰倪撇着嘴吧，有些不乐意。
　　两人相处的多了，这妞的脾气小昭也了解一些，看她有些犯脾气，自己也不在意。
　　反而是一旁的刘长江悄悄舒了口气。
　　虽然他也很期盼小昭的赏脸，但一想到饭局上除了他自己，一些赫赫有名的校草班草也在场，自认为争不过的刘长江，干脆不想让小昭过来涉足了。
　　胡小昭长那么漂亮，万一被别的公子哥看中了怎么办？
　　万一被抢走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好吧。
　　虽然现在，胡小昭和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耐不住男生那患得患失的小情绪啊。
　　“来嘛，来嘛，八班的校草也会到场哦？”
　　佰倪还是不死心，还在引诱。
　　小昭的手机铃音却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失陪一下，接个电话。”
　　面前的女孩如蒙大赦，终于找到了个离场的理由，连忙将书包收拾好，一摇一晃下了楼。
　　————
　　电话是陆欣然打来的。
　　下楼的时候，小昭自己都在忍不住吐槽，这两天她还真是大忙人啊，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根本都没有停歇，怎么以前没料到这么受欢迎呢?
　　“喂，老大，你那边放学了吗？有点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陆欣然明显有些犹犹豫豫，就连声线都放的很低。
　　这幅作态倒是和她一如既往的活泼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了？”小昭微微一愣，本还带了点玩闹的心情收敛了下来。
　　“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嗯……我爸爸。”
　　对方犹豫了一下，“是他有些事情要找你，听他说已经到佑德附近了，老大你能不能出门接他一趟？”
　　陆建国要找她？
　　按道理来说，哪怕小昭给与了对方一些关于建设提议，也不可能被陆县长看的很重。毕竟执行计划的人还是那些衙门的官员，自己连个智囊团都算不上。
　　可说是这样说。
　　电话里这幅要紧兮兮的语气，又该怎么解释？
　　“老大你别问了，我爸爸说事情比较紧急，你赶快下楼吧。”
　　那边又催促了一声，匆匆挂掉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阵阵忙音，小昭心头古怪，暗自攥起了拳头。
　　和当初家长会时一样，一股不详预感在胸口悄然弥漫着。
　　隐约觉得这件事异常严重。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张志和打报告，独自一人绕过了走廊，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虽然考完试了，但周三下午依然没有放假，屋子外的大门也依然是紧闭的状态，那些个面目凶悍的门卫并没有允许学生们提早放学。
　　在这所规矩森严的学校里，校规就是一切。
　　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从角落的位置抓过铁梯，熟练地翻过围墙。
　　还没站稳，自己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居然是陈慕然的电话。
　　很诧异。
　　相处一年多，陈慕然还是头一次会给自己打电话。
　　两人在校内本就相隔不远，按道理来说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更何况有什么事情等她回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赶。
　　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郁了。
　　“喂，慕然，怎么了。”
　　接通电话，小丫头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小昭，我想把心里的那个秘密告诉你。”
　　只是那对着话筒可以压低了的声音，夹杂着耳边的风声，呜呜隆隆的，格外的不真切。
　　小昭犹豫了一下，左右望了望，大门口的位置，那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拿捏了一下语气，还是转了口风。
　　“慕然，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想和你说，不过，能不能稍微等一等？我在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等我回去了，就把心底的东西，全部告诉你。”
　　陈慕然握着话筒，似乎愣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才再一次开了口。
　　“你的秘密，难道是桌子上的纸条么？”
　　声音很小很轻，模模糊糊的，让人根本听不清讲了些什么。
　　那股不安愈发的浓烈，小昭已经来不及再多做解释了，随便敷衍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而在大门口的位置，黑色轿车坐落在一旁，陆建国没有为难保安放他入门，只是眉头紧锁的眺望着学校里的景色。
　　察觉到那个风尘仆仆却越发漂亮的人影出现在身后，这位老成的男子明显愣住了。
　　一时半会竟是没认出来，那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曾经自家女儿的挚友，胡小昭。
　　“陆叔叔。”直等到小姑娘轻轻开了口，微怔片刻，陆建国才回过神来。
　　“你是胡小昭?”
　　被问到的女生轻轻点了点头，“有什么事，一起去旁边的咖啡馆坐着说吧，这儿风大。”
　　陆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手里的资料，跟随着脚步，入了对过的那一家新开张的咖啡店铺。
　　本就是上课时间，附近的学校也没有放学，人流自然不多，瞧着那身份悬殊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来，服务员的表情都有些暧昧。
　　随便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陆建国伸出枯瘦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了陶瓷杯口上。
　　表情带着淡淡的愧疚。
　　“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行，不碍事的。”小昭眼尖，帮着解围。
　　“小昭啊。”陆建国犹豫了片刻，还是长舒了口气，“有件事的确要通知你一声，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胡小昭眯了眯眼，暗自忖度了起来。
　　自己和陆建国的交集并没有太多，如果真要说有联系的话，大概就是老爹那边的公司，与衙内建设的关系。
　　难道说，是碧海传媒得罪了燃城官方的某些势力，这才导致了被穿小鞋？
　　这倒是很有可能啊。
　　却也无伤大雅。
　　毕竟哪怕现在碧海传媒被针对了，如今整个公司的名声却早已打了响，手头也有着丰裕的资金，哪怕去其他地方发展，当地衙内应该也很欢迎才对。
　　如今的碧海传媒可谓是半个资本家身份了，谁又会抗拒能带动当地城市经济链的机会呢？
　　“不是你爸爸的事情，而是关于你的。”只是陆建国却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转而开了口。
　　“是关于，明德高中那边入学的事情。”
　　“明德高中？入学？怎么了？”
　　上次面试，招生办的老师都很满意，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那边的老师刚才给我发了消息，说是你的转学申请失败了……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被录取。”
　　只是陆建国犹犹豫豫的这句话。
　　却仿若一面大钟，硬生生裹挟着凶猛的气势，撞在了小昭的胸口之上。
　　那一瞬间，胡小昭的脑海都白了那么一下。
　　无法思考。
　　仿佛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不可闻。
　　她甚至失去了坐着的力气。
　　“陆叔叔……您说什么？没被录取？”
　　半秒过后，才勉强出了声。
　　一字一句的反问出来，却讶异得，连嘴唇都干枯了。



37，离去

　　果然。
　　从一开始，整个事件就透着淡淡的诡异，本来胡小昭只当是自己多虑了，没想到最终，一切却还是无法避免的成为了现实。
　　名落孙山了吗？
　　坐在塑料桌上的女孩双手发着微微的颤抖。
　　消息听入耳的刹那，她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先是身形摇晃，紧接着胸口泛起了点点的沉闷与痛楚，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她很想看到陆复县在下一秒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告诉自己所谓的名落孙山不过是他临时起灶的一个开玩笑罢了。
　　但很可惜，引入眼帘的却只有那老男人眼神中淡淡的愧疚，与讶异。
　　陆建国很是诧异。
　　为什么这姑娘对明德高中这么执念？
　　按道理来说，祐德高中论成绩，论生源，可不比明德高中要差啊。
　　甚至真要比出个高低的话，相信不少人都会把祐德高中作为略胜一筹的代表。
　　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脑海泛起了浓厚疑惑，可面前姑娘的身形却一下子从平日的胸有成竹苍老了几十岁似的，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被陆建国看在眼里，就好像有一把刀狠狠的搅了那么一下似的。
　　让他内疚极了。
　　“别激动别激动！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你看，这是什么？”
　　就见这个老男人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张皇失措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些资料，随便翻了两页就推了过去。
　　小昭却是连翻阅文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双眼神摇摇欲坠，无力的靠在了考座上。
　　陆建国是心疼极了，站起身凑了过去，指着其中的两三条就那样轻轻的念给面前的年轻女孩听。
　　“虽然明德那边没给反馈，不过我还是拿到了这次入学名额的消息，其中一位是个姑娘，碰巧也在佑德念书，叫做陈慕然，另一位则是这个孩子，邺城那儿的土皇帝，黄县长的孩子黄凛然。”
　　作为外县城的领导，陆建国的手根本伸不到这么长的，而这所谓的资料也是他拉了好大的脸，再三逼问之下才拿来的内部消息。
　　为了胡小昭，他这一次可真是欠了人家好大的一个人情。
　　角落的异响，让吧台上的服务员被吸引了注意，她扑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望了过来，却是满目狐疑，不清楚这一桌的顾客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听到那句话，胡小昭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支棱着脑袋看了看。
　　资料左侧的地方，一张男性照片就这样被打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个头颇高的男生，微瘦，面目有些凶悍，颧骨异常的突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而耐人寻味的是，那张脸庞虽是小昭第一次遇见，却让她感觉万分熟悉，就好像曾经不久才与之擦肩而过似的。
　　胡小昭将疑惑的眼神丢了出去。
　　陆建国干咳了一声，轻轻解释道：“黄永泽作为邺城一把手，本来权利是没那么大的，毕竟明德高中背后的靠山可不仅仅是当地衙内，它的招牌很响亮，哪怕是外县城的一些官衙，子女在其中上学的也有不少。哪怕黄儿子被拒收，黄县长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更别提报复了。”
　　这句话倒是和招生办那位张主任的自持很像。
　　小昭心底的疑惑更加明显了。
　　“你肯定想不明白，既然黄县长没办法给明德穿小鞋，为什么最后还是屈服在了他的**之下，没有选择将你纳入，对不对？”
　　陆建国叹了口气，轻轻伸出手，将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里面，另一张俊俏帅气的脸蛋呈现了出来。
　　虽然是帅气到不行的一张脸，尤其是嘴角处挂着的淡淡勾魂邪笑，配上那熠熠闪光的背景，恐怕任何一个女生都难逃其的魅力。
　　却偏偏让面前的女生眼眶眦炸，双拳紧蹙！
　　因为。
　　那张照片的主人公正是陆天宇。
　　看到这里，胡小昭猛的站起了身，浑身颤抖，一双清秀的眸子里也布满了血丝。
　　相当骇人。
　　而目光一直盯着资料的陆建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指着最后的一行小字，轻轻解释着。
　　“陆天宇是三淮那边的官二代，黄永泽转学的事情，也有陆家在从中吹鼓，甚至陆家父亲为了卖黄县长一个面子，以投资链作为要挟，逼迫明德收入黄儿子入学。”
　　顿了顿，陆建国继续补充道。
　　“明德高中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的就是这两年建设分校的事情，而刚好三淮衙内就拿捏着分校审核权……如果那边不同意黄永泽的儿子入校的话，怕是这两年的投资都得白费了。”
　　毫无征兆的，胡小昭忽然猛的吼出了声。
　　“陆然羽，又是他！！”
　　突如其来的暴怒，把陆建国都给吓住了。
　　这个城府深邃的中年男子怔了怔，下意识停住了话头。
　　“怎么了……这孩子你认得？你们很有交情么？没必要这样吧，转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的……”
　　陆建国忙不迭的安慰着，“而且你别着急，哪怕明德高中没戏了，隔壁三中那边也在阔收啊，而且三中也有向外校输送的名额，如果你真的想去明德念书的话，报考三中，然后通过特别手段转入明德，其实也可以的……”
　　啰里啰嗦的一大串，也不知道是被小昭的古怪给吓到了，还是单纯不想看到这孩子这么难受。
　　胡小昭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低着头，无论旁边人怎么劝解，她都毫无反应。
　　模模糊糊的已经到了傍晚，两人依旧坐在桌子上。
　　一直等到快要打烊下班的时候，那服务员才满是犹豫的端着盘子，过来提醒。
　　“那个，两位，要收摊了，所以？”
　　刘建国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
　　将小昭送到学校大门口，看着那摇摇晃晃的人影，他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正在犹豫要不要亮一亮身份，开个特权帮忙护送的时候。
　　胡小昭摇了摇头，已经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朝着宿舍走去。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间点，夕阳早已落幕，过道上的金黄也备时间的轮盘收敛而去。
　　教室内一片灯火辉煌。
　　本是晚自习的档口，小昭却因为突发的状况，并没有赶上。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独自来到了卧室。
　　却看到宿舍里，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梁若琳与苏一沫，正相拥着坐在床铺上。
　　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古怪，微低着头，微长的刘海遮住的面庞，让那面容随着灯火摇曳，朦朦胧胧。
　　却是在抬头的瞬间，小昭发现二人的眼睛都红红的，似乎是刚刚才哭过。
　　梨花带雨的表情让胡小昭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
　　刚想假装什么意外都没发生，咧出一张和煦的笑脸，问一问状况。
　　没想到苏一沫却率先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小昭，小昭！慕然她刚刚走了，她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听到她的哭闹。
　　像是有一面大锤将自己砸在床板里。
　　胡小昭只觉得重心不稳，狠狠的向后栽倒而去。
　　————
　　视角回到今天下午。
　　整个学校的氛围都变得有些诡异。
　　梁若琳跟苏一沫看到了大门口的位置，一辆通体幽黑的高级轿车，就那样安然而威严的停靠着，车身旁则陆陆续续站了两三个穿着衣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正跟门卫交谈着什么。
　　而女寝室的楼下，陈慕然正和一个异常帅气的男生站在一起，两人面相异常的相似，她却面红耳赤的不知在争执着什么。
　　“慕然……”
　　两人张了张口， 还没来得及叫住对方，女孩却甩开了自家身边男子，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上赶。
　　闺蜜们对视一眼，也随着那身形一起，跑上了楼。
　　可等到梁若琳推开大门的时候。
　　陈默然却已经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电话。
　　埋头在小昭的抽屉里翻找着东西。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条，便被找了出来。
　　等她将视线上下那么一扫。
　　本还带这些骐骥的表情，却忽然愣住了。
　　“原来……你一直想告诉我的事情，就是这些话么？”
　　陈慕然咬了咬干枯的嘴唇，就连双手，都在轻轻的发抖。
　　“那是什么……”
　　场面古怪极了，梁若琳下意识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答她。
　　好在她眼尖，眯着眼睛望了望，就看到那张纸条的外侧上，写着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放下执着，无相无色，什么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氛围异常的古怪。
　　一股无形的压力倾泻而下，似是要搅得两个后来的女生难以呼吸。
　　陈慕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纸条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叹了口气。
　　那一瞬间，整个人的身形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她好像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嘴角噙着微笑，弯腰起身，再也没了先前那般的顽劣。
　　轻轻收拾好了散落一地的行李，侧过了两个女生旁边的空隙。
　　“梁若琳，宿舍里的那些沐浴乳送给你了，名牌的，你不是一直在偷偷的用么？还故意藏着不告诉我，现在你不用掖着了，我把它们全部送给你好了。”
　　“你要干什么？”梁若琳怃然的回过头来，还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陈慕然依然在微笑。
　　“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去，这不还没有放假么。”梁若琳语气愈发的轻，心下也越来越紧张不安。
　　“走了就是走了，走了就是……不回来了。”
　　陈慕然撩起了发梢，最后一次环顾着这间屋子，将目光停留在最外那一间，胡小昭的床铺上。
　　发呆片刻，这才苦笑了一声，眸子中带着的点滴莹润，眨眼转瞬。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大门带上，整个屋子重新归于平静。
　　（下一章反转！）



38，我喜欢你

　　“胡小昭？胡小昭！你有在听我说话么，胡小昭？”
　　第二天数学课。
　　老师站在讲台桌上来回踱着步，将手头的粉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掌心中抛掷着，目光却是紧锁，远远眺望着最后排发呆的那个女生。
　　期末考的成绩改出来很快，毕竟不需要电脑阅卷，也就省去了繁琐的过程。
　　而听隔壁班老师所说，这次五班的考卷中，胡小昭的数学单科成绩已经稳超其他同班孩子一筹，达到了就连八班学生都难以企及的一个高度。
　　一如既往的在进步。
　　英文分数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语文那边的成绩也已经出炉了，两门总分加起来拟个排行的话，这位角落里的胡小昭同学，按照目前情况保持全班第一，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好学生是块宝啊。
　　小昭她不仅成绩优秀，平日上课也是一副勤勤恳恳的模样，老师喊她往东，她从不会往西走，可谓树立了极其优秀的楷模。
　　可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年级里频频夸赞的超规模好学生，今天整堂课的态度，都有些不在状态？
　　自打上课铃打响以后，胡小昭就一直用手托着下巴，目光空空的望着身边空出来的一块区域，吴伦老师讲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那呆呆傻傻的样子，似是在发呆，却又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同桌位？
　　叫什么来着？
　　不好意思，成绩太差，无论你家世如何，在这所学校中想要被记住，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老师的态度恰巧应正了那句千古名言。
　　成绩不好，哪怕呼吸都是错的。
　　“哦。”听到有人喊她，小昭懵懵然站起了身。
　　那一道靓丽的身影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许多男生假借着看热闹的名义扭头过去，嘴上挂着淡笑，似是要将平日不敢偷瞥的风景尽收眼底。
　　果然是精美绝伦的女孩子。
　　脸蛋，身材，气质，都带着一种淡淡的软儒，饶是那抓着粉笔的任课老师都有些我见犹怜。
　　但既然已经开口发了难，老师又不好什么都不说就绕她坐下，随口问了些简单的基础问题，等待着胡小昭的答复。
　　结果对方却是挠了挠头，说出来的东西磕磕绊绊的，让人听不真切。
　　哪还有半点随和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不会做，这不是你考卷上的答案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数学老师无奈，挥了挥手，让女孩坐了下去。
　　索性这堂课就在学生们窃窃私语中悄然度过。
　　下课打铃。
　　本着对优等生的照顾，数学老师将事情汇报到张志和那儿，于是踩着自习课打响的铃声，张老师轻轻拍了拍门板，来教室里抓人。
　　“胡小昭，你出来一趟。”
　　剩下的学生面面相觑。
　　将大门闭上。
　　张志和却破天荒没有发难，只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将期末试卷搬了出来。
　　“小昭，你在担心考试成绩不理想对不对？放心好了，这次考试，你的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单科总分最高，比之第二名足足高出了十分的差距。”
　　在这样一所名牌高校里，能够拉开足足十分的差距，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一件事情了。
　　哪怕是八班那些个优等生，单科语文能比肩胡小昭的也没有多少。
　　张志和将她的试卷翻了出来，自欺欺人的吹着。
　　结果不经意回头去，他才发现女孩虽然微低着头一直在笑，可眼神空洞，完完全全没有把话听进去的样子。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昭？小昭……胡小昭？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胡小昭怔了怔，回过神来。
　　“嗯，在听的，考试成绩很好……我的试卷？”
　　那磕磕巴巴眯着眼的模样，明显是在猜测刚才张志和到底说了什么。
　　事已至此，老张终于发现话题进展不下去了。
　　他只好将试卷摆在一旁，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
　　竖起了自己的三根指头。
　　“这个上午，两门主课的老师，还有副科的地理老师都跟我告了小状，说你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
　　“嗯……”
　　“是因为陈慕然？她转学搬走了，对你的打击真有这么大么。”
　　“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胡小昭斟酌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在撒谎。
　　并不是有一部分，还是满满的，鼓鼓囊囊的，她在为了她，魂不守舍。
　　张老师就不说话了。
　　继续拉过试卷，转移话题。
　　“你的成绩非常的好，继续加油，继续努力，相信未来你可以超越那些优等班……胡小昭？你又发呆了？”
　　这一次，胡小昭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就这样扭着头看着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眼前缓缓流过，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陈慕然去了明德高中，邺城的明德，隔着燃城不远，远途大巴三个小时就能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志和忽的开了口。
　　胡小昭的眼神这才清明了一些。
　　“谢谢老师提醒，这些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老师以前也去明德旁听过，碰巧遇到了他们处理转校生的手续。”张志和顿了顿，却是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招生办想要干活也得两三个工作日，估计现在陈慕然的学籍还没被签过去，她人应该也还留在燃城的火车站，要不等放了学你去看看她吧，最后一眼，道个别什么的，也是好的。”
　　小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恨老师吗？”
　　一片沉默中，张志和却开了口。
　　这个话题很新鲜。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转学的事情……是老师跟陈家那边提出来的，看你和她关系这么好，忍不住就想问一句了。”
　　不知为何，张志和说着，厚实的脸上却挂起了窘迫。
　　“所以小昭，你会怪老师不近人情么？”
　　“有一点。”她说。
　　其实根本不止一点。
　　她很想给张志和一拳，给面前这个男人一巴掌，给告密者一脚。
　　但是她做不到。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家庭，人伦，道德。
　　她喜欢陈慕然的那点卑劣心思，都是不被包容接纳的。
　　在这个社会上，张志和跟陈家父亲是执行正义的蝙蝠侠，他们大势所趋。
　　小昭才是那个性情孤裂的小丑。
　　“小昭，你要真想出去的话，我给你写张请假条。”张志和说着，已经摸过旁边的纸片，在上面划拉起来，“你拿这个给门卫看，就说出了事五班的张志和负责！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一向把规矩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张老师，头一次有了退让。
　　小昭摇了摇头，出乎意料没有去接那张纸条。
　　“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我。”
　　张志这才发现面前的姑娘，眼眶有些微红，声线也异常的颤抖。
　　他忽然愣住了。
　　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姑娘没有给他多做解释，只是站定了脚步，然后再一次起身，推门而出。
　　今天的眼光比之往日，要愈发刺眼呢。
　　————
　　如果是喜欢的对象，哪怕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辞而别。
　　或许是小昭的固执吧。
　　起码在心底，她是这么认为的。
　　更何况，哪怕对方心里也有自己，那又能怎么样呢？
　　明德高中， 自己是考不上了，未来的两人分居异地，哪怕再浓烈的情感，也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被漫天飞舞的作业所冲淡，被考试排名所压垮，到了最后，消散于风中。
　　亦如《秒速五厘米》中说的那样。
　　樱花下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
　　我又该以怎样的速度去生活，才能期待与你相逢？
　　终归是在五年后渐行渐远罢了。
　　明德与佑德之间，终究不是一想念对方，就可以搭上列车前去探望的路途了。
　　破百公里，隔散的是那一道道人心。
　　小昭有些好笑。
　　她忽然觉得最近半年所做的努力化为泡影，并没有半点不甘或者怒火。
　　只是异常的困顿。
　　乏了。
　　累了。
　　好像自己是那剧台上的小丑，拼尽一切，最后只是为了给观众留下一个不满意的结局罢了。
　　她忽然感觉好累。
　　她不喜欢我。
　　陈慕然不喜欢胡小昭。
　　哪怕是最后离去，也没有留下半点讯息。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去强求了吧。
　　寝室里有些空旷。
　　胡小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台下则是陆陆续续吃完了饭的学生。
　　发着呆的功夫，大门却被推开了。
　　鼻端飘来了淡淡清香，是梁若琳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端到了小昭的身前。
　　“吃一点吧。”她说，末了叹了口气，“就是转校而已，又不是以后又不能见面了，陈慕然去了明德，实在不行周末去看看她也成啊，而且不说别的，你们不是有手机么？电话通讯会不会，一定要搞得和失恋了似的么？”
　　一大长串的唠叨，语气有些繁杂，梁若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
　　天天和陈慕然吵架，虽然她偶尔也会嚷嚷两句一辈子都不想碰见你之类的，但这些是真心话吗？
　　肯定不是的。
　　小昭忍不住苦笑。
　　失恋吗？
　　的确很像呢。
　　原来，这是一个关于单相思的故事。
　　她匆匆接过饭盒，道了声谢，却是没有什么胃口。
　　“哎，你这样怎么行，要吃的，不然身体撑不住。”
　　梁若琳看不下去，走了过来，又将饭盒挪到了她的面前。
　　没想到就在拉扯的功夫，头顶上，忽然飘洒下来了一张轻薄的纸片。
　　小昭还没有什么反应。
　　结果梁若琳却开口了。
　　“这不是昨天陈慕然一直拿在手上看的东西么？她好像还在上面写了两笔来着，怎么放到书柜上去了？”
　　小昭这才起了反应，匆忙接过。
　　这才发现那张纸条是刘盈盈写给自己的歌词本。
　　《前世迟来者》。
　　纸面很皱，像是被人不甘心似的，用力捏过了的样子，而突兀断掉的那一半歌词下方，是一个姑娘用签字笔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笔迹。
　　就三个字。
　　“看短信。”
　　小昭微微一怔。
　　下意识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却看到荧幕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在拿着那短信，轻轻叙述着。
　　“小昭，是我，陈慕然。”
　　“我要转学走了，情况比较紧急，手机也要被没收了，我就把心里话稍微简短一些跟你说好了。”
　　“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看到这串消息，小昭本还无声的眼眸，忽然瞪大了。



39，为我何求

　　连下午的课都没有上，甚至都来不及请假。
　　小昭翻墙出了校门。
　　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女孩张皇失措的模样，又穿着校服，又在上课时间，司机面盘上过一抹疑虑。
　　尚未开口，一沓钞票却已经砸在了脸上。
　　“师傅！去火车站！快点！我赶时间！”
　　司机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路面轰鸣。
　　胡小昭靠在后座，手里握着手机。
　　那边的短讯还在发，一直没有停过。
　　断断续续的，是来自陈慕然的消息。
　　“小昭，是我，陈慕然，这是我哥的手机，他在上厕所，大号，我偷偷在他的水杯里下了泻药，这才有时间偷到手机，给你发短讯。”
　　“我喜欢你，这个我上面说过了，嗯，不是闺蜜的那种喜欢，也不是你误会的那种亲人之间的喜欢，而是一种男生对女生的喜欢。”
　　“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对劲？毕竟我和你都是女生嘛。”
　　“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像是男孩子那样的喜欢你。”
　　“你不知道，你每次辅导我功课的时候，从哪个角度看你的侧脸，微微抬起的下巴，很精致，也很好看。”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讲题的时候，我都会傻傻的笑吗？”
　　“因为我在脑海里幻想着一个画面，就是我用牙齿轻轻咬着你的嘴唇的画面，总感觉你的嘴唇应该香香的，是樱桃味的，还是菠萝味的？总之就是很好尝。”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自然就静不下心来听你说话了。”
　　轿车在马路上飞驰。
　　06年的燃城，没有所谓的车水马龙，也没有所谓的外地考察团，哪怕是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西郊，透着那颠簸不平的路面，也并不算遥远。
　　“你知道吗，转学的事情早就定下了，是之前家长会我老哥跟我说的，要我提前做好准备，和你道别。”
　　“嘿嘿，哪怕聪明如你也不可能猜到，那个时候藏在我心里的秘密，是跟你的分别吧？”
　　“但是我没敢透露给你，也舍不得和你说。”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你在知道了消息以后，就疏远我。”
　　“分别总是不舍的。”
　　“我害怕你是那种因为不忍心就干脆逃避的性格。”
　　“鸵鸟嘛，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怂死了都！”
　　啰啰嗦嗦的一段废话。
　　小昭将手机抱着看着，紧紧攥着角落，却是一字一句都不曾落下。
　　她没有回话。
　　那边也不知道小昭到底有没有在看。
　　却是一如既往洋洋洒洒。
　　像是写作文，将所有憋着的秘密都一鼓作气揭露。
　　“其实除了转学以外，我的心里还是藏着一个秘密。”
　　“就是和你说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是那种异性之间的喜欢，是那种想要求婚的喜欢。”
　　“其实我很傻，也很卑劣，因为最近两天我一直在幻想，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如果我是个臭男人，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下课途中，为你铺上满屋子的玫瑰花，在你的宿舍楼下尽情弹唱，无时无刻跟随在你的身后，骚扰你，追求你，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小昭，我想做你的男朋友，想和你结婚，当你的老公，和你一起生孩子，让你做孩子她妈。”
　　“但是很可惜，这一切都做不到。”
　　“因为你不喜欢我。”
　　看到这里的时候，胡小昭忽然愣住了。
　　陈慕然的信息却没有停歇。
　　洋洋洒洒。
　　“你告诉我说，你的心里藏着个秘密，和我一样，不舍得和对方诉说。”
　　“于是你把所有想表达的，全部写在了纸上给我看。”
　　“那本小诗我看到了嘛，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嘛。”
　　“前面有点看不懂，不过最后两句，放下执着，无相无色，我还是能明白的。”
　　“想想也对，聪明如你，肯定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和想法了吧？”
　　“但是又不舍得伤害我，于是就用这样的手段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你不喜欢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有点恶心，是吗？因为我明明是个女孩，却喜欢着同为女生的舍友。”
　　“很古怪的感情。”
　　那边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做着斗争。
　　片刻之后。
　　“你让我放下这段感情，但是我不想放下，就像之前你督促我复习一样，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话。”
　　“但这一次，既然是最后一次，那我也听难得听你一次劝好了。”
　　“其实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和老哥的感情没有那么差的，但是因为你，我和他闹翻了。”
　　“那个满是臭脸的老哥，对谁都是一副冷漠淡然，偏偏在对上你胡小昭的时候，他会讶异，会害羞，会心虚。”
　　“死面瘫一下子变得情绪起伏了起来，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小昭你可要小心了，我哥哥好像对你有点感觉。”
　　“无论以后我不在了，他邀请你去哪喝咖啡还是洗桑拿敲背都不要答应好吗？”
　　“我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所以我和他势不两立。”
　　“还有宿舍里的梁若琳，她好像也有点喜欢你。”
　　“哎你说，明明就是一丫头，为什么魅力这么大咧？男的女的都暗恋你，简直过分了啊。”
　　“一定别忘记我说的话，小心梁若琳。”
　　“虽然你不是我的，但要是被别的家伙给攻略了，我心里还是会很吃醋的。”
　　“好了，老哥也从厕所里出来了，正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来我得跟他干上一架了。”
　　“我不好给你发短信了，去了明德也不行，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会不会觉得这样的陈慕然很碍眼。”
　　“我的话说完了。”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哪怕小昭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将这段感情藏在心里的，一辈子。”
　　……
　　三十分钟后，小昭付了车费，踩在了火车入站口的台阶上。
　　姗姗来迟的她喘着粗气，四处张望着，费劲了力气在那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中，想要找到那一位靓丽倩影。
　　只是，人还未来得及走近。
　　站台下方，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喇鸣。
　　紧随其后，沉稳的汽笛伴着车轮滚滚，绿皮火车裹挟着万般气势，轰轰烈烈的朝前大步滚去。
　　那是开往下周的列车，途径的目的地，便是邺城。
　　胡小昭没有再抬头。
　　只是喘着粗气，毫无力气的靠倒在了一边的大门口上。
　　终究，还是来晚了吗？
　　她轻轻的低下了头，止不住的苦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
　　头顶上方，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玲珑，而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声线。
　　“小昭，你怎么在这里？”
　　门槛旁的女生忽然抬头。
　　却看到不远处的地方，陈慕然捂着嘴，满脸讶异的看着她。
　　“你没走么？”胡小昭微微一愣。
　　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了惊喜，那抹讶异的笑容，显得庆幸而又幸福。
　　“我让表哥先走了，说佑德那边还有行李忘了拿，还没准备好，车票也改签了，今天晚上才走呢。”
　　她晃了晃手机，眼珠中的泪花，转瞬即逝。
　　“虽然短讯里说得好听，但是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胡小昭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如果没等到我，你会怎么办。”
　　“那就一直等下去，不停地给你发短信，骚扰你，让你来看最后一眼。”陈慕然做了个凶悍的表情，却又径自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不会那样烦你的。”
　　“笨蛋。”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
　　走近身边的胡小昭。
　　一向怂如鸵鸟，呆若木鸡的胡小昭。
　　猛的跨了两步上来，将面前的那个女生，伸手一推，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啊。”
　　“你说什么？”
　　紧紧注视着那张俏丽的面孔，她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我怎么会觉得你恶心？”
　　“怎么会觉得你不堪？”
　　“如果你不在燃城上学了，我一定会去别的地方找你，去邺城，去明德，一家一户的找，挨个的找，找不到你就就此不罢休，直到下一次我们再相遇。”
　　陈慕然嘴唇微张，晶莹的眸子忽然睁大了。
　　“我给你发的短信，还有那些心里话，你真的不觉得恶心吗？”
　　小昭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只是将那份被揉皱的歌词本递了过去。
　　“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是给你写的心里话吗？那好，我就把我的心里话全部通过纸张告诉你。”
　　就看到那张纸上，不知何时，下半段的歌词被续上了。
　　笔触颤抖，似是在颠簸之下，一笔一划写成的。
　　却又一如既往的令人印象深刻，娟秀无比。
　　胡小昭轻轻一笑，凑到了陈慕然的身边，在她的耳旁低声。
　　“是，你说的没错，若佛说，无相无色，放下执着。”
　　“但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如何能做到这般目空呢？”
　　“我又怎能波澜不惊的去附和。”
　　陈慕然忽然愣住了。
　　“其实第一次和你相遇的时候，第一次分配到同一个寝室的那天，和你成为同桌位的那节课，每天每夜，看着你再我身旁撒娇瞌睡的时候，我都在想。”
　　胡小昭没有再说话了。
　　却已经在她讶异的目光中。
　　不管旁人古怪的眼光。轻轻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陈慕然的红唇之上。
　　那一瞬间，陈默然的脑海忽然白了一片。
　　目光下意识的瞥到歌词本上。
　　那一段娟秀的文字，一如既往的文艺。
　　“谓我何求？”
　　“恨情不寿总有苦海囚。”
　　“心碎徒留，落花影中游。”
　　“相思无用，才笑山盟旧。”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
　　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分离开来。
　　小昭却并没有打算让她落跑的意思。
　　又是伸手，将那微薄的身影，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就是我的所求。”
　　终于。
　　全都说出来了。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无论你去哪，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你是我的，无论是谁，将我们分开。”
　　陈慕然忽然控制不住的开始掉眼泪。
　　她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咧着嘴角。
　　脸色微红。
　　满是幸福。
　　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忽然觉得很庆幸，非常的开心。
　　这辈子能遇见小昭，真的太好，太好了。



40，两情若是久长时

　　既然确定了关系，两个人自然是在角落里腻歪了好一阵子。
　　和以往不同，毕竟宿舍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比如宿管阿姨的突然造访，也比如梁若琳跟苏一沫的推门而入，坏了气氛。
　　火车站里却不同，因为附近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认得谁，哪怕真就发现了异常和古怪，也不可能会有人站出来冒充风纪委，唠唠叨叨她俩的不检点。
　　更何况两个女生而已，稍微拉拉扯扯的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倒是旁边的一个陌生男子时不时将古怪的眼神朝着这里偷瞥。
　　刚才他打水吃泡面，碰巧路过了角落，将两个女孩接吻的画面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儿心里的冲击还未散去呢。
　　她们到底什么关系？
　　却是没人去解惑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不是舍友了，是男女朋友！”小丫头点着胡小昭的鼻子，一本正经，“就和刚才发短信时写的一样，我是男朋友，你是女朋友。”
　　“为什么？明明怎么看都是你比较任性吧。”小昭无奈。“你才是女朋友好吗？”
　　心下却是暖暖的。
　　原来陈慕然不讨厌自己。
　　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也暗恋者对方……
　　嗯，这种我喜欢你，你也恰巧喜欢我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因为平常你比较怂！什么事情都得我先提，半点情趣都没有！”陈慕然嘟起了嘴巴，难得恢复了活泼，一万个不乐意。
　　“你知道吗胡小昭！你要是不怂一点我估计早就表白了！”
　　“不是我怂……”胡小昭摸了摸鼻子，“是我不想让你陷入早恋的旋涡。”
　　陈慕然就哼哼哼的笑，坐在喜欢的女孩子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凉鞋。
　　“我说老婆，你说的这句话可是半点信服力都没有啊。”
　　的确。
　　刚才谁强吻的谁还历历在目呢。
　　不想陷入早恋的旋涡这句话，简直和胡扯没什么区别。
　　“是老公，别喊错了。”小昭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教小丫头不说错话。
　　“是是是，我是老公我是老公，”小丫头就摆了摆手在哪敷衍。
　　说起来，自打要转校之后，小丫头就变得格外老实，好像是打算在最后给小昭留下个好印象似的。
　　但自打知道小昭也喜欢她知道，这丫头就恢复了以前不省心的油灯样了。
　　为什么？
　　因为她有信心，她俩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无论是明德还是佑德，无论是邺城还是燃城，她和她之间，总会有一个人会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对方的面前的。
　　实在是有够腻歪的。
　　两个人就那样靠在一起聊啊聊的，起初的感动之后，胡小昭又开始没情趣了起来。
　　“对了，你哥他先走了吗？暂时不回来？”
　　陈慕然翻了个白眼，“刚才我短信里怎么说的你没看见么？谁都能提他，但你最好不要提！”
　　估计是在吃醋吧。
　　这姑娘泄露机密陈家哥哥有点喜欢自己，但小昭只觉得挺天马行空的。
　　她和哥哥也不过见了两三面而已，甚至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方又怎么可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见钟情？
　　那老成的模样，看着也不像啊。
　　估计是小丫头自己多想。毕竟青春期嘛，总会莫名其妙树立很多虚无缥缈的敌人。
　　比如梁若琳。
　　学期开始那段日子，梁若琳排斥自己可异常的严重，现在感情是好了不少，但大抵是兄妹情罢了。你要硬说她也暗恋自己，那小昭就觉得这样的想法过分了。
　　“明天会过来的，刚才和他吵了一架，他气不过就离开了，顺手帮我开了间旅馆房。”
　　嘟着嘴的小丫头还是解释了一句。
　　胡小昭就哦了一声，也不在意。
　　又腻歪了一会儿，小丫头觉得这样肩靠肩的姿势实在不过瘾，干脆站起身跳到小昭怀里，想把自己揉进去似的，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哎，你好重啊，别这样。”
　　小昭叹了口气，却根本没有推开的意思。
　　大夏天的功夫，气温逼近三十度，两人这样抱在一起实在是很热。
　　但小昭却只觉得意乱情迷。
　　她的眼神左右乱晃，却是不敢低头。因为怀里小丫头的校服领子刚好开了一个口，从她的那个角度刚好隐约能看见一抹粉白……
　　“说起来。”小丫头抱着胡小昭的胳膊，忽然在那若有所思，“之前你帮我复习的时候，胳膊总喜欢有意无意的往我胸上蹭，是故意的么？”
　　如果是女生之间的亲昵，并不会让人往那个方面去想。
　　但两人既然确定了关系，曾经的一些小动作，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那是……太挤了。”
　　小昭别头看过去，异常的心虚。
　　陈慕然就嘿嘿直笑，抓过小昭的胳膊，主动往自己的胸前蹭了蹭。
　　末了还一脸恶作剧的表情。
　　“小色批。”
　　小昭一个踉跄。
　　“你说什么呢你？这是粗话，不能学的。”
　　这些词汇都是《朝朝暮暮》里面写到的，这本小说的主题是平平无奇的校园文，之所以能火，和作者的文笔有关，也和小昭从后世网络上搬运来了一些梗有关。整个文章都因为那些吐槽，而变得灵性起来，博人一笑。
　　索然也有不少好文沉沦在网络的大染缸里，但那些火热的书之所以出名，自然有它的长处。
　　两人还想在说些什么。
　　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张志和的号码。
　　按下接通，那边的老师正在气急败坏大声嚷嚷。
　　陈慕然就插着腰哈哈大笑，不停拆着张志和的台。
　　按她的话来讲就是转学了，她可不受这老东西的控制了。
　　而相反之下，小昭就闭着个眼不敢反驳，跟个鹌鹑似的在那嗯嗯嗯。
　　陈慕然气不过，捅了她一下。
　　挂断电话，身边的女孩却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
　　“老师生气了。”
　　“嗯。”
　　“她大概知道我来找你了。”
　　“嗯，如果我不出声的话，或许他还猜不到。”陈慕然就说。
　　有点难，小昭心想，毕竟这个时间点旷课，怎么想也就那个理由。
　　“你走吧，等以后来明德看我。”
　　胡小昭就开始收拾行李。
　　结果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自己的脸颊左侧就被小丫头用细碎的牙齿，轻轻咬了那么一下。
　　“刚才强吻我，这是给你的回礼！”
　　陈慕然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脸颊。
　　胡小昭微微一怔，随后轻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摸了摸这丫头的脑门。
　　“我走了，以后会去找你的。”
　　“学业忙的话就别来了，你的成绩很不错的，不想再耽误你了。”
　　委屈巴巴。
　　“我会去找你的。”
　　小昭没又强调了一遍，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座人声鼎沸的车站。
　　大门外的夕阳照在脸上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了哪句古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终有一天，她们会再次相遇的。
　　————
　　再一次回到学校。
　　胡小昭自然是受了张志和好一顿的骂。
　　“你说说你，又不是不让你去，下午课都不上了就翻墙出门，你是想上天啊你？”
　　张志和宛若一支小蜜蜂似的在女孩身边来回绕着圈圈，一边绕，还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拍着巴掌叹气，眼神如夏天般寒冷。
　　嗯，旷课。
　　这对于这样一所品学兼优的学校来说，简直就是难以容忍的违纪。
　　更何况还是翻墙。
　　“不走寻常路是吧！梯子你是从哪找来的？说！”
　　小昭闷着个头，在脑袋里构思了一下措辞。
　　“是，顺路的时候发现的，然后灵机一动，就……”
　　其实她在撒谎。
　　翻墙找梯子这种事，自己来了佑德可就没少干，怎么着也有个十七八回了。
　　但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被逮到了？
　　因为以前是踩着下课的时间点或者自习的那点时间，老师没有察觉课堂上少人，自然而然也就不回去查监控，翻录像了。
　　如果让张志和知道，自家这个引以为豪的掌中宝，其实是个调皮捣蛋的逃课大户。
　　也不知道张老师的表情会是如何。
　　“灵机一动？我看你是一念成魔！”不愧是语文老师，哪怕是这会，他都还在纠结着女孩的语病。
　　小昭忍不住好笑。
　　张志和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家班级里的第一，自己肯定不会手软，甚至闹到校长那边去都有可能。
　　可是对于她，自己不能。
　　毕竟她胡小昭可是班里的翘楚啊。
　　不看苦劳看功劳，这两年小昭在班级里拉的平均分还少么？
　　“罢了罢了。”想到这里，张志和无奈的挥了挥手，听那个语气，却是已经原谅了小昭。
　　“我也知道你跟陈慕然感情好，她走了，你肯定是不舍得的。这次你一时冲动就算了，但是下次下不为例，如果你再敢翻墙逃课，我就给你扭送到校长办公室去，让他给你处理处理！明白了吗？”
　　故意摆着的凶悍，却完全吓不到面前这位女孩子。
　　也不知道为何，自打小昭从火车站返回之后，脸上的迷茫全部消散不见了，心情也出奇的好，看谁都眉脚带笑。
　　“嗯，谢谢张老师。”
　　那一瞬间，拿一张含羞待放的销量转瞬即逝，饶是铁石心肠的班主任，也被险些晃了眼。
　　宛如春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张志和呆呆等着小昭从身边路过，顺手带上了大门。
　　屋子外的嘈杂瞬间被扬起，又瞬间被隔绝了去，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种诡异。
　　三班的语文老师满是诧异的凑了上来，拍了拍五班班主任的肩膀。
　　“张老师，这是你们班的学生？真漂亮啊，新转来的同学？”
　　一向情商低的张老师不耐的哼了一声，损道，“这不是我们班的胡小昭么，上学都快一年了，你怎么连她都不认识啊，亏你也是个班主任，就这点眼力见么。”
　　这三班老师又不是大忙人，每天下课都在办公室里卧着，小昭偶尔交作业什么的也会碰着对方，这一年下来不说很熟悉，起码印象不会多浅。
　　被莫名其妙狠了一通，那老师也不见多恼怒，甚至还讶异的瞪大了眼。
　　“你们班胡小昭？”
　　“怎么了？不像？她又没去整容。”
　　“也不是说不像。”对方尴尬一咳，远远地望了过去，看着拿到清澈的身影，忍不住感慨。
　　“之前就觉得你们班那孩子很漂亮了，没想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居然比平常还要俊俏啊……真的是，她怎么不多笑呢？这般清秀的女孩子，应该是你们班当之无愧的班花了吧？”
　　“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些图谋不轨？”张志和有些不乐意了。
　　“你别乱想，我就是出于对美的赞叹。”三班老师却没有再说什么，感慨叹气。



41，成绩

　　期末考的成绩其实早就改好了。
　　但每个班的班主任都刻意压着，一直都不说。
　　直到快放暑假的前半个星期，教务组才将排名和总分透露了出去。
　　或许与即将到来的暑假有关。
　　成绩藏着掖着，起码学生心中还有个念想，不会放肆的那么无忧无虑。
　　毕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暑假啊。
　　热浪滔天，耀光养眼，清脆的树木在细碎的过道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午后吉他与蝉鸣，还有那漫长而伴随着雪糕与空调房的暑假。
　　大好光景！
　　又怎么会有学生不动玩心呢？
　　佑德高中倒很听从教育局的吩咐，那边出台了孩子假期不许补课的条例，教务组倒是没没什么反对意见，安心的照搬执行。
　　或许说是对自家孩子有信心吧，觉得能考取佑德的学生各个都很有自觉，哪怕假期没老师看着，他们也能自主完成学习。
　　反而是隔壁那些相对普通一些的重点，已经开始玩起了“暑假冲刺班”或者“兴趣培养班”这样偷梁换柱的鬼点子了。
　　这让小昭感到很庆幸。
　　还好不用补课。
　　自己借着这将近六十天的长假可是有大事要干的，可不能在学业上耽误时间。
　　没错。
　　虽然陈慕然和自己袒露了心意，但阻隔在她们面前的那座大山，依旧没有挪开。
　　分隔两地，陈家哥哥的阻拦，还有其背后那位拍板钉钉的严父。
　　小昭可不想真就在那百里之外宛若牛郎织女似的度过两年。
　　临走时的那句承诺自己可没忘记呢。
　　“我终归会跨越千山万水来见你的。”
　　她忍不住喃喃。
　　声音不大，倒是被旁边的女孩子给听了去。
　　“姐，你说什么呢？”
　　胡小昭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说我肚子饿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那不行，我得先查查你的成绩。”
　　老妹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活脱兔一副小大人样。
　　二人的前面则是一块排分板。
　　密密麻麻的姓名和总分，全校上千人的名次赫然陈列在上面，异常的壮观。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大门口，哪怕不是在校学生，远远的朝着里面一望，也能看清榜单上的排名。
　　虽然很少会有路人去关注一届学校里谁谁谁又进步了多少名这样无趣的话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学校这种做法的确激励了学生们的求胜心。
　　考的好的自然光芒万丈，考的差的也只能自惭形秽了。
　　便宜妹妹的成绩可谓相当优异，哪怕是高手如云的祐德高中，她的大名却依然赫然在前列摆着，异常好寻。
　　而如果是初中时的混蛋长姐的话，她的大名其实比自家妹妹还好找。
　　毕竟常年吊车尾嘛……随便往年级最后十名的位置一翻就能看到了……
　　可自打上了高中，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胡小昭的成绩开始从年级百来名的位置缓慢攀升，接连一系列考试中，她早已已经摸到了年级四十的门槛。
　　而至于这一次水平颇难的考试中。
　　在许多学生总分退步的情况下，她的成绩却依然没有半点下滑，甚至再一次超越了不少八班的孩子。
　　“年级28，姐，你好厉害啊。”
　　小暑眯着眼在榜单上望了望，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哪里哪里，也就那样。”小昭一脸平淡的挥了挥手，和以往一样假装不在意。
　　只是扭头过去的时候，鼻孔却都快扭到天上去了。
　　成绩考得这么好，又有谁会不喜欢？
　　值得一提的是小暑这次的成绩也很优秀，年级前十，八班第三。
　　和以往名次比稍微退步了一些，不过也能理解，八班本就是高手如云的那一批次，互相竞争很是猛烈，你超我半分我拉你一个小细节的，排名浮动自然会很大了。
　　其实从年纪五十左右，竞争就是异常的凶猛了。但或许小昭本人不在八班吧，感受不到那股浓郁的氛围，每次考试的心态倒是没那么紧张。
　　心态好了，发挥自然就不受限。
　　既然分数出来了，姐姐桑也没有退步，小暑自然是喜笑颜开了。
　　那欣喜的模样甚至比她自己考了高分还开心，也不知道她图个啥。
　　啼笑皆非。
　　“去吃饭吧。”
　　“刚好肚子饿了。”
　　两人顺势来到了饭堂，随便打了两盒素菜，就找着人少的位置坐了下来。
　　讲真，胡小昭觉得自己挺渣的，前段时间和陈慕然腻歪，哪怕老妹找自己吃饭，她也会用各种的借口去回绝。可自打慕然转学离开了，自己倒是每天准时的守在八班大门口，抱着个饭盆等老妹下课……
　　这算不算无缝焊接？
　　异地恋还没开始呢，这头直接就联系起地下情人了。
　　好吧，不着边际的比喻。
　　哥哥和妹妹又怎么可能成情侣呢？
　　吃着吃着，张芝之和刘海燕刚刚复查好了自己的卷子，抱着个饭盆走了过来。
　　两人来的方向和这对姐妹花相似，很显然刚才也在对着排名。
　　只是相比小昭小暑傲然的成绩，闺蜜二人组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她俩的总分退步了足足二十分有余，名次也退居到了年级百来名附近，虽然还不到三位数，但那八九十名的成绩也很丢八班人的脸了。
　　佑德高中可是有转班一说的，成绩差的优等班学生，很有可能会被考虑换入普通班级，可不是说光那入学考试一次的高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四个女孩纸聊了聊八卦，张芝之那张苦脸依然没转晴。
　　倒是在这个时候，八班的某些女孩子碰巧路过，笑眯眯的跟着闺蜜二人打起了招呼。
　　小暑也放下了筷子，纤细的小手挥了挥，看上去格外的好客。
　　倒是和平日对待老姐那副臭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昭苦笑。
　　结果笑容还没落下，一群人看到了位置上的胡小昭，表情却有点古怪。
　　“这就是那个胡小昭吧。”
　　“好像是她……”
　　“怎么海燕她们跟她在玩啊。”
　　哇哩哇啦的，不知在聊些什么。
　　“她们在谈什么呢？”
　　“再说小昭考试作弊啊，听年级组说打算给你复试呢？”刘海燕耸了耸肩，一时嘴快将八卦说了出来，等讲完了这才发现这话有些不合适，懊恼的捂了捂嘴。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果不其然小暑皱了皱眉，不乐意了：“别胡说，我姐怎么可能作弊？她一步一步走上来我能不知道么，年级那些没影的事，不要乱传啊。”
　　涉及到自家姐姐，下意识就用起了强势的语气。
　　小昭却是有些无奈，“那就复试好了，也没差别嘛。”
　　事情是这样的。
　　陈慕然的不辞而别给她带去了极大的影响，导致了误会没解除的前两天，自己状态格外的心不在焉。
　　而碰巧五班考得最好的学生就是胡小昭了，许多科目分析试卷的时候，首当其中会喊她的名字。
　　于是状态不佳的胡同志只好站在黑板前一问三不知了。
　　那支支吾吾的样子配合那极高的总分，难免会让人其他人去怀疑。
　　是不是作弊了？
　　自己写的答案都说不出所以然？
　　仔细想想，她的考场在七班，旁边又围着一圈男生，监考不严，想要作弊的确很轻松啊。
　　于是渐渐地，学生群体中就流言四起了。
　　虽然教务组那些老师也觉得这么清秀端庄的女孩子不可能作弊。
　　但颜值气质又不能当饭吃不是？
　　前两年胡小昭的成绩进步就很大，以一届五班孩子的名声硬生生挤到了八班去，自然会有人觉得不服输。
　　压力积攒的久了，就会找一个宣泄口。
　　而眼下，小昭的频繁失误，便成为了不少人宣泄内心想法的口子。
　　“复试就复试呗，无所谓的，反正小昭也是真才实学的嘛。真金不怕火炼。”
　　刘海燕大咧咧道，倒是在为了惹小暑不开心而弥补。
　　小暑却依然眉头紧锁。
　　“不，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
　　“其实我姐复试的成绩到底如何，已经没人会去关注了，最关键的是复试风波闹得很紧，流言也出来了，只要看到她参加了复试，总归会有更多的流言传出来的。”
　　比如有些人会想，教务组是不是在包庇胡小昭呢？复试难度和期末难度是否一致？哪怕把复试试卷公布出来，也会有人怀疑是不是学校和小昭串通起来演的一出戏。
　　总之，就是各种不相信。
　　就像让子弹飞里说的那样。
　　没有人在乎你吃了一碗凉粉还是两碗凉粉，他们只是想让你剖开肚子罢了。
　　话题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呃。”
　　这么一说，两个女生也不是傻子，互望了一眼，有些古怪。
　　小昭明明是很漂亮一女的，成绩也不差，性格也平易近人，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这样漂亮的女孩，放在任何的学校都说不得是大名鼎鼎的校花了，但偏偏在佑德，她不仅没有受到簇拥，甚至还饱受偏见。
　　挺古怪的啊，这气氛。
　　“小昭性子那么好，为啥老会被针对呢？”
　　“咱们学校嘴巴碎的人还是挺多的。”
　　“过分了啊。”
　　“就是说啊。”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抱不平了来。
　　“呵呵。”反而是正主觉得无所谓。
　　好歹痴长二十多年，这些流言蜚语和自己上辈子职场里的勾心暗角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啊。
　　八卦让他们说就说呗，自己又不会掉块肉不是？
　　“吃饱了就回去收拾行李吧，该散伙了。”
　　小昭慢悠悠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暑假将至，今天便是高一最后的一天。
　　说话的功夫，一些家住较远的孩子已经提前跟老师打过了招呼，下午的自习课推掉，正摇摇摆摆的抓着手头的行李往火车站赶。
　　看着自家老姐慢悠悠的直起腰，小暑同志也不乐意了，啪的一下站起来，将那微短的上衣裙摆给遮了住。
　　“你小心点，姐，差点露小肚子了，好歹是个女生，不知道会走光的吗？”
　　“这种程度哪算走光了。”小昭顶嘴。“而且又没人。”
　　说是这么说，她却乖乖的听着幼妹的话，将衣服又给重新塞好了。



42，巧合

　　下午两点，校门口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小昭废了好大的一通劲儿才将自己宿舍里那些瓶瓶罐罐给收拾好，一起打包。
　　这是陈慕然临走时交代的，宿舍里那些化妆品随便取用，反正她要离开了，那条细胳膊细腿也带不走太多的货物，干脆就一股脑撂下了。
　　倒也不心疼。
　　毕竟慕然家里有钱嘛。
　　虽然为了培养孩子的艰苦品质，生活费啥的从不给多，但许多日常必需用品上，陈家倒是从不吝啬。
　　校门口一排排小轿车赫然在列，架势座的位置上，则是一个个中年男子。
　　或是西装革履，或是简易穿搭，露着半袖的白衬衣，将不同身份的家庭表现的淋漓尽致。
　　佑德高中招牌很响，除了一些家境优渥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外，当地凭着那一纸耀眼成绩考取学校的普通家庭也有不少。
　　平日里最心疼她姐的夏小暑同志这次却转了性，看着老姐在那哼哧哼哧的卖力，竟是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在旁边撇了撇嘴，颇显不屑。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位陈姑娘送给自家老姐的礼物。
　　这算不算吃醋？
　　好不容易将东西胡乱塞到后备箱，老爹便帮着推开了车门。
　　看着车厢里的空敞，小昭忍不住好奇了一句。
　　“姨娘呢？今天没来？”
　　“她说给你做了一桌子好菜接风洗尘，就不来接你了。”老爹忍不住摇头，“实际上她就是嫌天气热，不想出门，顺道还能跟邻里搓两句麻将，你看看这婆娘。”
　　小昭就有些好笑。
　　“姨娘那也是忙。”
　　看着自家女儿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胡爹更加对家里那位懒婆娘埋怨上了。
　　“这就是差距啊。”
　　校园最后的一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好讲的，这成绩一旦下发，整个校园的节奏都变得慵懒了许多。
　　就连上课的时候，张志和火急火燎的步伐也变得慢悠悠了不少。
　　虽然高一的结束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起点。但距离下学期以及下次开课考还有将近两个月的功夫，瞧着那找不到边际的起点，总归会让人感到倦怠。
　　“这次期末考成绩怎么样？你阿姨可一直在问我呢。”老爹回过神来，笑呵呵的抱着方向盘。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哪怕知道自家孩子成绩不需担心，但例行公事还是不能少的。
　　“也就那样，马马虎虎吧。”
　　不说小昭单人成绩了，这次五班的总分也异常优秀，抛去陈慕然那个吊车尾，再加上小昭那极高极亮眼的成绩，使得五班的平均分毫无悬念的超过六班和七班，甚至直逼八班。
　　祐德高中名次之间咬得分数很紧，哪怕只是一个人离校，其造成的影响，也足以天翻地覆。
　　这个消息甚至惊动了年级上下。
　　平均分超过其他兄弟普通班也就算了，竟然连优等班七班都不遑多让？
　　是不是过分了？
　　也难怪他们会讶异。
　　祐德高中和别的学校不同，分数制度异常分明，这也导致了每个班的想要往上爬，难度会变得很大。
　　可以说平行班反超优等班这种事情，在建校十多年里都是异常罕见的。
　　说是闹鬼了也不为过。
　　于是，在感慨那五班风水伦理转的同时，很多老师的心里都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如果五身为平行班的五班都那么优秀了，那么被超越过去的七班，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优等班？
　　如果依旧算的话，那么五班，是不是也能冠名为第三位实验班呢？
　　可要是不打算冠名的话。
　　岂不是又太讽刺了一些么？
　　而随着班级排名闹得轰轰烈烈，陈慕然出走佑德的消息，也开始在年级组里不胫而走。
　　听说这些八卦还是其他斑的班主任老师传出来的。
　　嗯。
　　许多人都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者自己。
　　“五班之所以能排到了老二，并不是因为他们班的学生突然发迹了，而是因为甩掉了一直以来的吊车尾……”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里。
　　毕竟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起码比莫名其妙的被超越要来的更容易接受一些。而那些优等班的老师们，也就不会被领导层贴上无能的标签了。
　　胡思乱想间，车子缓慢的在大街上行驶起来。
　　在路过左侧弯道的时候，由于等红绿灯，老爹又将车子给熄灭了。
　　这个时候，后视镜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姗姗赶来的漂亮女孩。
　　“小昭！小昭！”
　　声线清脆，身姿朦胧，便是那自己的舍友，苏一沫，梁若琳。
　　随着车身挥动胳膊的模样被老爹看见了，他将车玻璃摇下，胡小昭探出了一个脑袋。
　　“有什么事情么？”
　　梁若琳就嘻嘻一笑，挥了挥自己手头的三星手机，“你的号码咧，存一下啊，暑假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上个学期自己跟两个舍友交流颇少，毕竟那时候还不熟，而且因为各种八卦， 她们对她还抱着淡淡的敌意，尤其是梁若琳。
　　但又经历了半年，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1XX31XXX”
　　随口报了一串数字，低头记号码的功夫，梁若琳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说。
　　“过两天班级里有人举办小会，小昭你要不要来一起吃个饭？”
　　“这个不好说，看看到时候有没有空吧。”
　　胡小昭认真的想了想，就笑道。
　　倒是没有像佰倪那边的邀请一样，想都没想就拒绝。
　　透着后视镜，老爹自然把那两张精致俏丽的脸蛋给尽收眼底。
　　“这两姑娘长得真漂亮，我说女儿，是你的朋友？”
　　“嗯，是我舍友来的，一个叫苏一沫，一个叫梁若琳。”
　　小昭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起来。
　　而梁若琳也是秉起了一张阳光灿烈的笑脸，“胡叔叔好，我经常听小昭提起你呢，果然和说的一样是风流倜傥的帅哥！”
　　这就是纯粹胡扯了。
　　却偏偏这样的吹捧对老爹很受用。
　　“哪里哪里，也不帅，也不帅。”看着驾驶座上老男人笑的眉毛皱到一起的模样，小昭也忍不住啼笑皆非。
　　这个时候，等候着的红绿灯也终于变绿。
　　道了声别，那一辆小破车就在公路上平坦的行驶了起来。
　　佑德高中距离家里不远，但由于道路在整修，不得已只好上那条绕城公路兜上一大圈。
　　开车的日子总归是很无聊。
　　踩着油门，老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经意道：“对了，上次跟你一起吃饭那姑娘，叫做陈慕然是吧？也挺漂亮的，今天怎么没见她来送你啊，闹矛盾啦？”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老爹自是不认为女儿这般温柔的性格，会和其他人结下梁子。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叔叔你别说了，这个话题暂时不太方便聊。”
　　一片沉默中，小暑叹了口气，帮着自家老姐出了声。
　　胡爹就闷着个头自知失言。
　　“没有啊，她转学了，估计暂时见不到了吧。”
　　倒是小昭一幅坦然的模样，回答了这个问题。
　　“转学了？佑德这么好的学校，她也舍得离开啊。”
　　老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好吧，直男老爹再一次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
　　哪怕解开心扉的胡小昭同志，在回忆起曾经的点滴，总归会有淡淡的忧伤。
　　于是一路无话。
　　等到小轿车左转右拐的回到熟悉的小区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
　　将车子停好，下车的时候，胡家大门听得动静也被打了开来。				
　　迎出来的老妈却出乎意料没有太多惊喜，甚至还满脸不耐烦，悄悄在那翻了个白眼。
　　这是怎么了？
　　“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
　　两个女儿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姨娘却娇滴滴的攀附在了自家男人的胳膊上。
　　那柔柔的语气，倒是和刚才一副不耐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老爹也有些诧异，挠了挠头。
　　刘姨娘就撇了撇嘴，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那烦人的语气就立马出现了：“还不是那家伙又来找你了，现在正在客厅坐着呢，要不你去迎一迎？”
　　“又来了啊？”老爹闻言，也是苦笑，“还真是狗皮膏药啊，这次居然都粘到家里来了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打哑谜。
　　搞得小昭都有些好奇，“爸，你们在说什么？”
　　如果是平日，小昭倒也没这么八卦。但最近两天老爹可是拜托自己去搞投资呢，自然得多小心谨慎一些了。
　　老爹扭头看了过来，一脸无奈的笑容，“对了，那人也的确该让你见识见识，到时候进去跟那位叔叔道一声好啊，要有礼貌一点。”
　　“到底是谁？”这么一说，胡小昭是更加好奇了。
　　一家四口顺着玄关入了大门，小暑被姨娘打发着回到屋里看书去了，反倒是大女儿被老爹引着，来到了客厅。
　　远远瞧着那张熟悉的身影，老爹尚未开口介绍，胡小昭却是讶异的瞪起了眼，率先出声。
　　“是你？”
　　来人本还低着头，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结果在听到那声清脆地声线后，不觉也是一愣，扭头看了过来，异口同声。
　　“怎么是你？”
　　没错。
　　这位来谈生意的男子，就是曾经大巴车上的油头男。
　　嗯，就是那个特没素质，不仅抢了小昭的位置，还莫名其妙在那大声聒噪，甚至还企图用一份盒饭去羞辱胡小昭的那个油头男。
　　为什么在这里碰见了？
　　小昭微微一怔。
　　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却是渐渐想明白了。
　　难怪老爹上次电话里说的拉投资那么耳熟啊。
　　感情就是碧海传媒在跟外界媒体签约，企图做县城推广么？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啊。
　　“这位姓周，就周安然，是外县城负责来我们这谈投资的，小昭，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个公司就是他们家。”
　　老爹一边介绍一边挠头，目光狐疑的在女儿和这油头男之间打着转。
　　“不过看样子，我也不需要多介绍了，看这架势你们似乎早就认识了？”
　　他说着，微微发怔，一时半会竟就那样愣住了。



43，我投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了来。
　　回到房间的刘姨娘似乎还不放心，借着端茶的功夫路过，一双眸子好奇的在三个人之间打着转。
　　就看到老爹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上座，旁边则是那一副乖巧清澈的大女儿，下席的位置，才是那位跑投资的周安然。
　　本就是投资方，老爹地位凭生压了一头，更何况这家伙来的目的是为了让碧海传媒加大投资量，既然有求于人，那肯定表现了孙子一些。
　　只是无论对方怎么谄笑。
　　老爹的心情却完全不在所谓投资上。
　　他只好奇的是这个油头哥到底是怎么和自家女儿认识的。
　　按道理来说一个外县城的中年人，和一个终日在校门不出的大家闺秀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才对。
　　难道说，是这个周安然眼看投资量举旗不下，开始打起了曲线救国的念头，骚扰起自己的家人来了？
　　想到这里，胡爹皱了皱眉，表情就有些难看了。
　　随着地位的水涨船高，老爹也当了足足半年的领导，别的不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望，那股颐养许久的威严立刻就展露无遗。
　　“别别，胡总别误会，我跟您女儿的相遇完全就是个巧合，该怎么说呢？嗨，这还真不好说啊……”
　　人精如周安然自然察觉出了气氛的古怪，忙不迭的摆起了手。
　　只是那话说着说着却又进展不下去了。
　　虽然他的确没骚扰过这位领导的家人，但跟他女儿的那段经历，也的确算不上美谈啊……
　　难道要跟这地位尊贵的胡老板说，自己当初在车子上抢了他家女儿的座位，甚至还明里暗里的讽刺了对方一顿？结下了梁子，这才认识的？
　　这不摆明着找茬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面相清秀的女孩子，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胡老板女儿的话。
　　那么当初她在车上的侃侃而谈，貌似也不是吹牛了啊。
　　对了对了，自己当初还是自己评价那姑娘来着？
　　妄自尊大，吹牛吹上天，毫无逻辑，简直没脸没皮！
　　现在想想，没眼见的反而是他周安然了……
　　这还真是尴尬啊。
　　“没呢，就当初在校外偶遇嘛，这位叔叔当时看我肚子饿，给我点了份盒饭呢。”
　　小昭拿捏着浅淡的笑意，回忆起那咄咄逼人的免费午餐，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戏谑。
　　被明里暗里的一顿嘲弄，周安然吭哧了一声，脸庞都涨红了，支支吾吾的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虽然一开始，本着外县城的本家公司对所谓的碧海传媒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可自从了解过公司的发展历史与如今的地位后，他们就再也狂不起来了。
　　谁才是老大？他们碧海传媒才是真正的资本家，真正的老大！
　　这不，上记下了命令，为了从这位资本老大的手里多分点利润蛋糕，周安然不得不舔着脸上了门，东扯西说了。
　　既然大女儿都这么说了，老爹就哦了一声，只好作罢。
　　虽然他也能听出这句话是在敷衍，可自家女儿平常很有分寸，她不把事情抖明，就代表了性质不算严重。
　　“所以到底为什么劳费周叔叔大热天的跑来一趟呢？”
　　聊了半天，一行人终于把话题谈回到了投资上。昭昭熟络的翘起个二郎腿，眯着眼，看了过来。
　　那副商议的姿势倒是老成。
　　毕竟上辈子她好歹算是一商业精英嘛，真要论经验，可比这辈子的老爹更城府深的多呢。
　　“是关于投资的事情，之前不是让你帮爸爸的忙拉那80W的投资么？现在款项集齐的差不多了，外省的公司却又说要把价格提到120W。”
　　老爹本就让小赵帮忙拉投资的，自然没打算藏着掖着。
　　只不过对方公司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毕竟一开始谈生意的时候，那边说40W就能包揽下全活。
　　结果半个月不到的功夫，投资份额就涨了足足两倍，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小昭眯了眯眼，还没说话，那周安然却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胡先生你误会了，我这次过来就是和您协商的，如果您这边只能出道80W，那咱们不强求，但如果可以达到120W甚至更多的份额的话，那么相信在三淮那边的手续能走的更快也更顺畅一些……”
　　话音刚落，本还迟疑的小昭却忽然坐直了身子。
　　“你说哪？你们打算把将会展开在哪里？”
　　突兀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周安然有些意外，却还是解释道。
　　“就，三淮啊？整个西浙最繁荣最发达的地方，你们不会……”
　　这个男子嘴巴一秃噜，刚想咄咄逼人一句：“你们不会连三淮都不知道吧？要不要这么老土啊。”
　　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才是乙方，这般颐气指使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下意识就给顿住了。
　　而在沉默中，小昭却是微微蹙起了眉。
　　三淮……
　　这所城市算是坐落在邺城东侧，与之比邻的老邻居了。
　　却是地势发达，客流繁杂，论经济繁荣程度，可比邺城要发达得多。
　　如果是上辈子，那么自己和这所发达城市的确一点交集都没有。
　　但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因为三淮一中，正好是与明德高中还有振华高中启明的一所学校，而且无巧不成书的是，每一年三中都会有两三个学生被输送到明德高中去，美其名曰交换生，学其精华，去其糟粕。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转学到三中，那么和直接转学到明德其实性质是大差不差的。
　　更何况之前陆建国也说过。三淮的黄四郎黄永泽在背后使鬼点子，这才导致了自己名落孙山，没有被选上。
　　虽然这句话说得有点远了，可想要制约一所县城，把握其经济命脉便是第一步……
　　自己和黄凌然与陆天宇的仇，可是还尚未得报呢。
　　想到这里，胡小昭眯起了眼。
　　“怎么说？胡老板？”
　　而场面也陷入了寂静。
　　看着胡老板微低着头不发话的大黑脸，周安然明显感觉到这次依旧谈不出个结果来了。
　　想想也是，领导上头那群人的确是贪得无厌啊，本来说好的40W，硬生生变成了120W，甚至眼下还打算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投资金额越高越好，上不封顶？这不摆明了把人家但凯子宰么。
　　换位思考了去看，如果自己是那碧海传媒拿捏权利的人，对于这样不知好歹的公司，肯定也没啥好想法。
　　“碧海传媒不投？我投！”
　　只是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
　　旁边一支纤细的玉手，却忽然竖了起来。
　　老爹微微诧异，而周安然更是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
　　“你投？”
　　“有什么问题吗？”小昭只是淡淡的反问道。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知道你是富二代，有钱，不过这些钱不都是你家里人的？而你老爸的钱说白了不还是从碧海传媒那节省下来的，结果你现在来句你自己投，这听上去怎么就那么的好笑呢？
　　却没想到小昭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在两个老男人面前晃了晃。
　　“这里面存着不少钱，碧海传媒不打算出那多余的40W的话，我自己出好了，嗯，就用我胡小昭的个人名义入股，入股老爹的碧海传媒。”说着，大女儿眨了眨眼，露了个百媚生的微笑，“到时候老爹记得多给我点分红呀？”
　　两个老男人依旧没缓过神来，搞不清楚这丫头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小昭却是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个名正言顺通过碧海传媒如果三淮产业的机会。
　　眼疾手快的将周安然身边摆着的那个pos机摸了过来，熟练的将卡划入，噼里啪啦支付密码一打，又向黄编辑索要到了身份码，那边就看到了一长串数字的入账提示。
　　“这，胡总，这是你们公司的意思？”
　　周安然怔怔，眨巴着演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老城男子。
　　胡老爹的表情却更加怪异了。“这不是我给的钱……”
　　“什么？”周安然被说傻了。
　　胡爹扭头看了过去，古怪低声，“小昭……这钱到底是哪来的？”
　　“这个嘛，这个是。”
　　胡小昭歪了歪头，很想给这份钱编造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那巨大的份额实在难以起草。
　　干脆就咧嘴一笑，装乖萌，装糊弄宝宝。
　　“可能是我自己赚的钱吧？”
　　————
　　索性这场登门拜访就有些不尴不尬的了。
　　周安然的心情异常古怪。
　　这投资谈拢了的确是好事，可为什么气氛这么的莫名其妙呢？
　　以个人的名义投资四十万？这姑娘还穿着校服吧，还是个学生而已吧？
　　居然这么有钱？
　　不科学啊。
　　别说年轻的时候了，哪怕是现在事业有成，他也不可能做到年薪四十万啊。
　　这差距也太大了。
　　简直匪夷所思了行吗？
　　想到这里，周安然忍不住回忆起之前车厢上发生的种种，真是越想越惭愧，连话都不好意思说了，走到了玄关换好了皮鞋，就连刘姨娘假心假意的那一句一起吃顿饭啊都没脸再理，就这样狼狈离去。
　　瞧着那跌跌撞撞的人影，刘姨娘将好看的手指抵在脸颊旁，莫名其妙。
　　“生意谈崩了？”
　　“没啊……挺顺利的。”老爹如梦初醒，叹了口气。
　　“你好像也不太开心啊？”
　　老妈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生意谈成了，不是好事么？可这两个老男人莫名其妙怅然若失的模样，又该和解？
　　“时候不早了，喊小暑出来吃饭吧。”
　　胡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干脆挥了挥手。



44，他的小心思

　　暑假转眼过去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
　　这五六天里一切安然，倒是没什么太多的叨扰。
　　每天，便宜幼妹都会把自己窝在那一亩三分的小田地里奋笔疾书，不说玩游戏看电视了，就是饭后的放松，也被自发性的限制在了三十分钟左右。
　　按她的说法就是饭后半小时用来散步，否则容易长小肚子，剩下的时间一心扑在课本上就好了。
　　一丝不苟啊。
　　好学生之所以名列前茅，果然是有她的原因的啊。
　　而相比之下，家里那位混蛋长姐就表现的有些懒散了。
　　每天早晨迷迷糊糊的起床已经快要到十一二点钟了，偶尔甚至连牙都懒得刷，就那样头发蓬松的坐在餐桌上，享受着自家姨娘的进贡。
　　水果面包蛋糕，怎么奢侈怎么来，小昭也不是一个注意体型的家伙，每次都把胃袋吃的鼓鼓囊囊，甚至连道都快走不动了。
　　偏偏就是这么个胡吃海塞的情况，这丫头居然一点都没有长胖的痕迹？实在是让刘姨娘暗自讶异，也心情复杂。
　　要不要这么气人啊？易瘦体质的丫头们。
　　嗯，或许带了点养猪的意思，又或许想要看看这位大女儿究竟啥时候才会身材走形，渐渐地，刘姨娘倒是将餐桌置办的愈发豪华起来。
　　猪肘子，各种大荤油腻又异常好吃的菜肴不要钱似的往桌上甩，结果大女儿吃的不亦乐乎，小女儿却捏了捏鼻子，开始不乐意了。
　　“妈，这都些什么玩意，没点素菜了吗？我就想吃点青菜爽爽口！”夏小暑嫌弃的拨弄了一下筷子，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老妈张皇失措的模样，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忽然有些怀念学校的海带紫菜汤了。”
　　这句话是冲着小昭说的。
　　老姐却是半点自觉都没有，满嘴吃的油腻，腮帮子跟个仓鼠似的看了过来，“啊？你说什么？”
　　瞧着那无辜的大眼睛，混蛋老妹心底那点怨气顿时全无了，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从旁边摸过一包抹布，轻轻帮着自家老姐擦着嘴。
　　“慢点吃，满手都是油，能淑女点吗你？”
　　虽然在教训，语气却很宠溺。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原本小数还以为自家长姐会变得很消极呢。
　　毕竟五班的陈慕然退学了嘛。
　　嗯，这消息可是年级上有人特意传出来的，作为八班的掌上明珠，小丫头不可能不清楚。
　　自家老姐和那个谁谁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嘛，原本还以为，她会为了她，多暗自伤神一会呢。
　　只是眼下这幅狼吞虎咽甚至胃口比以往好了几个台阶的模样，哪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甚至脸颊处带着的淡淡温润，更是一句幸福难以形容。
　　像是被滋润过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家伙不会交男朋友了吧？
　　这么一说，小暑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起了。
　　她忽然回想起家里这两天，自己每次上厕所都能看到小昭一直在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消磨时光，时不时盯着屏幕傻笑两声，跟捡了钱似的。
　　难道真交男朋友了？
　　想到这里，小暑眯起了眼睛。
　　“看我干吗？脸上有饭粒啊。”
　　混蛋长姐却是半点自觉都没有，囫囵吞枣的干掉了一碗饭，打了个饱嗝，嘿嘿一笑，然后又一脸呆萌的看了过来。
　　小暑就有些无奈了，轻轻叹了口气。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老爹将自己的西装挂在门槛上，边松肩膀边叹气，满是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亲爱的，下班了啊，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被老板骂？”
　　后妈笑嘻嘻的攀了上来。
　　其实论收入，这一年暂且不提，老俩口结识的那段日子，老妈赚的钱可比老爹多多了。
　　但结婚两三年，她就是喜欢这种宅在家里当人妻的感觉，很甜蜜，当然，也很腻歪。
　　“没有。”和以往的安然随和不同，老爹闷着个头不太乐意说话。
　　现在老爹的身份那叫一个水涨船升，再也不是曾经那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了，哪怕是曾经的同时，见了面也得毕恭毕敬一句胡总好。
　　就这么举足轻重的一个人，连总裁都得给三分薄面，谁还敢欺负他？
　　“那你怎么苦瓜个脸，不开心啊。”姨娘又是笑呵呵的，将筷子递了他。
　　“没事。”
　　老爹却摆了摆手，有些发闷。
　　的确没事啊。
　　自打女儿掺和了一阵，自己那合同莫名其妙的就谈成了，之前还为之发愁的四十万投资款也被女儿给填补了空缺，对于如今的胡老爹来说，一句平步青云高枕无忧却不算过喻。
　　可他就是感觉不开心，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挫败。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四十万的款项了。
　　事到如今老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自家女儿到底是从哪个角落拿的钱？
　　四十万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哪怕是现在的自己，一年下来能摸个二十万左右就已经很可怕了。
　　可自家女儿？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目不改色的，掏出了哪怕自己都为之震惊的款项。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打击胡爹了好吗？
　　为人父母，本该作为子女的保护伞，成为那庇荫的一枚参天巨树。
　　可在胡家，性质却翻转了过来。
　　无论是拉赞助还是谈合同，每每老爹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自家女儿在伸出援手，在点拨他。
　　这让胡爹既有些感动，又有点憋屈。
　　这种莫名其妙倒插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胡爹也算是有手有脚还聪明能干目光深远一人了，但偏偏事业路途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而且就暂且不说四十万的事情了。
　　之前老爹不是还给小胡打了通电话嘛，说是喊她帮忙拉一下别的店铺的投资。依稀记得自家女儿答应的很快，办事效率也很高，没过两天的功夫就让那烟酒店铺的老板联系到自己了。
　　今天之所以胡爹下班这么早，也是因为临时出小差，去烟酒店谈合同的。
　　众所周知，开烟酒店铺的老板背景都很深邃，起码在燃城是这个样子，而此去一行，老爹也做好了被对方刁难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合同谈的过程异常顺利，无论老爹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是一一个劲的点头，面上带笑。
　　然后莫名其妙的，合同就在半刻钟后给谈拢了。
　　这可把胡爹搞得满头雾水。
　　结果一问那中年男子，对方才笑着说是自家儿子的要求。
　　“我家那孩子叫周东成，和你家小昭关系好着咧，本来这桩生意我也没打算答应这么快的，结果他找到我愣是说要给你们求个情，我推脱不下，所以就。”
　　那老板倒是爽快，将内情给说了出来，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末了又挂起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在那邀请道。
　　“怎么样？合同的事就谈完了，现在该说说你们家小昭，和我们家东辰的事情了吧。”
　　“什么事？”老爹懵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想表达什么。
　　“就是，什么时候带你家小昭过来玩玩啊？我们家东辰年龄也不小了，这也是头一遭像我提要求呢……我说老胡啊，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咱们这姑且也算结个口头亲家，你看怎么样？”
　　感情之所以合同能签下来，还是和自家女儿有关啊。
　　想定娃娃亲？
　　老爹顿时哭笑不得了。
　　那周东成自己不认识，倒是听邻里的评价刚好快要大学毕业了，正值谈女朋友的年级，而且最关键的还是其背景深邃，算是不多得的金龟婿了。
　　哪怕是邻居，偶然也会以“认识周家”与“那周小子似乎喜欢我们家闺女”之类做显摆呢。
　　虽然不知道小昭喜欢什么样的人，但如果真能成了，也不失一桩美谈不是？
　　可老爹还是很无奈。
　　因为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拼搏，到最后都能发现是自家女儿在有意无意的帮他铺路。
　　这种被人一直带着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亲生闺女。
　　更是为之颓气。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回来的时候，老爹闷闷不乐的原因了。
　　他很想展示自己，展示自己的才气，展示自己的谋略与努力成果。但自家女儿就仿佛抢了他一家之主的光环似的，将一切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吗？
　　“爸，你怎么了？”然而就在老爹头脑风暴的时候，自家女儿去像个没事人似的，天真的望了过来，还不忘给老爹夹着菜。
　　“你在外面很辛苦的，来爸，给你夹个蹄子，多补充补充。”
　　语气温和。
　　却又说得老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真正在努力的一直是你吧？我的好女儿。
　　一旁的刘姨娘看到了，一边在感慨大女儿懂事，一边也不忘面色红润的给老公碗里放了大大一盘的韭菜和羊腰。
　　“吃饭要荤素结合！来老公，多吃点素菜哈，晚上才能有体力。”
　　嗯，晚上一词，就用的很讲究了。
　　估计是仗着两个女儿年龄小，什么都不懂，在那玩含沙射影。
　　当着两个女儿的面，简直是另类的挑逗！
　　老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仓促的干咳起来。
　　“哦豁？”便宜老妹挑了挑眉，很明显搞不清楚老爹仓促个什么名堂。
　　小昭却是会心一笑，提着妹妹的脖子将她抱到了怀里。
　　“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去屋里复习吧。”
　　“哎？不再看会电视了吗。”
　　自打放假以来，忽然变得很喜欢消磨时光的老姐忽然变了性子，这让混蛋幼妹感到意外。
　　小昭呵呵一乐，摇了摇头。
　　“不了，给老爹老妈留点空间。”
　　说完，冲着二老俏皮的一眨眼。
　　倒将靠在自家男人怀里的刘姨娘，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45，空调

　　吃完饭匆匆忙回到二楼隔间。
　　秉着那微涩的灯光，大女儿开始看书复习，顺捎将笔记本给搬了出来。
　　这两天复习的时间的确少了，虽然和她自己变懒了有关，但也有一部分，是和这逼仄狭隘的小房间有关。
　　嗯，住惯了宿舍，一时半会回到家里二楼储物柜般大小的隔间时，心里竟然生出了淡淡的不适应。
　　也不怪她难受啊。
　　这房间不仅乌漆嘛黑的，房梁也架的很低，目测两米都不到，连腰都站不起来了，压抑感简直快爆棚了好吗。
　　她是有些无奈的，曾经的自己可谓不学无术的典型，只需求个栖身之所就足够了，家里人也不可能为她考虑什么生活环境。
　　可随着一年多的学习，一切却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寒假那会虽然小昭也是在家里复习的，但假期日子短，基本都借着客厅那中午两小时就能把学业拉上了，也不算费力。
　　可暑假就不同了。
　　且不说这次假期没有补课，光是那烈日炎炎就很难熬啊。
　　这储物室连插座就那么一两个，插线板都不给用，就别提什么空调了。
　　甚至想开个笔记本电脑，都得考虑电压够不够，容不容易短路等问题，而将旁边唯一的电风扇给关掉。
　　煎熬，还有比这更煎熬的日子么？
　　自己好歹身价过八十万了，算算这个月的稿费分成，甚至破两百万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不出世的百万小富婆，居然只能在储物间里窝着？
　　还有王法吗？还有道理吗？
　　太窝囊了吧？
　　“难办啊……”
　　小昭叹了口气。
　　就在寻思着要不要租一间相对高档的屋子避避暑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轻轻地叩门声。
　　还没来得及将笔记本电脑藏好，后妈那张巧笑倩兮的脸蛋就已经凑了上来。
　　“小昭啊，热坏了吧？这两天气温挺惹人烦的，要不你去后妈屋子里过夜？”
　　姨娘说着，嬉笑了起来，也是好心。
　　如果是之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坏孩子，她肯定懒得和自己多交流。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不说别的，之前两次家长会，小昭可是帮她在邻居面前挣足了脸子。
　　这般说着，姨娘似乎发现自家大女儿那狼狈仓促的动作。
　　不觉抿嘴一笑，很是大度：“哎哎，不用藏，姨娘知道你们这半年级的孩子会有点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这挺正常的，想当年姨娘小时候啊，也跟你们一样呢……”
　　感情她还以为是小昭被班里男生看上了，正在偷偷躲在被窝里看别人写给她的情书。
　　只是她话没说完，随着楼底射来的暗淡亮光，她倒是将怀里那个精致的笔记本电脑给看到了。
　　顿时诧异的瞪大了眼。
　　“这这,笔记本电脑？还是那啥牌的？这玩意得大几千吧，小昭啊，你从哪摸来的？”
　　虽然在燃城生活了许久，但姨娘好歹是做生意的，能跟上网络发展的轨迹，对这类电子产品倒也不算一抹黑。
　　而在她的印象中，这台笔记本电脑也看隔壁的大老板显摆过，其价格线都快破万了，可谓是有钱人的象征，就连她自个都舍不得买，小昭手里的这台，又到底是从哪拿来的？
　　不会是老胡……偷偷地开小灶吧？
　　“姨娘你别多想，其实是上次比赛时候的礼物。”面前女孩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察觉出了对方细微的表情。
　　她是寻思着如果说着破万的礼物是舍友送的，对方或许也不会相信，干脆就找了个堂而皇之的谎言。
　　正好自己还将比赛用的最小号奖杯给当做纪念品带在了皮包里，顺手一番就摸了出来。
　　看着那在暗光下依旧难掩其色的精致奖杯，姨娘诧异的眼神越看越直了。
　　“这这，这又是什么比赛啊，怎么也没见你提起过……”
　　“就，唱歌比赛啊？之前您还不老跟我唠叨来着。”可爱的歪了歪头，女孩随口嚎了两嗓子，本意是打发那位刘姨娘。
　　结果听得那清脆地声线，姨娘却发楞了。
　　“好听……”
　　的确好听，嗓音清脆婉转，在脑海里的印象极深，哪怕是现在电视上的小明星，能与之比拟的也不多有吧？
　　“姨娘你别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小昭摸了摸鼻子，受宠若惊。
　　姨娘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
　　“对了，姨娘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个事，这间储物室太小了，你睡在这也挺拥挤的吧？干脆给你装个空调好了，实在不行把小暑的房子装修一下，给你腾个位置出来也行啊，你们姐妹要不要睡在一起？”
　　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放低了。
　　挺尴尬的。
　　因为小暑那间房子，本来，就是她擅自征收离家出走的小昭的房间。
　　不过那时候俩人关系不好，用了也就用了，姨娘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现在想想却是乌龙了啊……
　　“和小暑一起睡吗?”
　　听到这话，小昭却没把曾经的弯弯绕绕放在心上，反倒是愣住了。
　　她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脸颊顿时戴上了些许绯红与窘迫。
　　哥哥妹妹睡一张床吗？
　　虽然以前也有过一次经历，但是，还是，不太妥吧……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算是有了老婆……或者‘老公’？的人？
　　再和妹妹一起睡，算不算出轨？
　　————
　　虽然之前刘姨娘把胸脯拍的哗哗颤，大包大揽的说要给小昭买个空调。
　　但最后这条诺言却是没有兑现。
　　你问原因？
　　倒不是因为她不舍得花钱了，而是一个很搞笑且无厘头的理由。
　　那就是县城内那两家本土电器厂，居然说工人提早回去放假了，不给提供包装包送的服务，哪怕你现在下款买了空调，最早最早，也得九月份才能装上了……
　　嗯，九月份。
　　老子买空调是为了乘凉的，九月份才来装，都快入秋天了，那还吹个鸡毛的空调啊？
　　“九月份才给我装空调？你怎么不让我十一月再装啊，我直接开暖气热死你行不行啊？”
　　那负责人被顾客气势汹汹的拽着领子，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旁边插科打诨。
　　“这位顾客，您没听过一句话吗？秋老虎打死人啊，其实九月份啊，也是很热的。”
　　一同随行的大女儿也被这狡辩都给弄无语了。
　　她忽然想起为什么前世燃城经济那么不发达的原因了。
　　无他，就是懒而已啊。
　　明明最能赚钱的季节，这群家伙却一个个愣是懒得不舍得动，哪怕在家里发着呆，也不要那所谓的加班费。
　　电器城的这些工人们只是一个例子，管中窥豹，眼下时值酷暑，许多本地餐馆已经早早歇业了，哪怕是还在开门的，也大部分是外县城的商铺在开张营业，或者外来帮着看店的打工人。
　　自然而然的，能赚的大钱就被其他地方的人给赚走了。
　　眼下是07年，空调虽不说是稀缺产物了，但也并不是一家一户的标配。
　　正巧又是酷暑，说上一句供求火热，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哪怕市场如此之大，许多电器也并不是从当地的电器城发往各家各户，而是从外县的电器城里，喊人托运进来。
　　挺滑稽的。
　　这样的场面要是放在后世，指不定都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不切逻辑了。
　　有钱不赚王霸蛋？
　　但偏偏07年的燃城就是这副光景。
　　懒散。
　　不求上进。
　　挺无语的。
　　许多居民都习惯了往年那慢节奏的日子，并没有将重心放在赚钱养家之上。
　　或许这也是《梦里》能在县城里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毕竟那本小说的主题也是所谓的明媚青春，倒是和慢悠悠的生活不谋而合了。
　　好吧，这拉关系就拉的不着边际了。
　　在外面奔波了一圈，恰巧两个电器城隔得还贼远，一个在东面，另一个则坐落在南郊。
　　气喘吁吁的回到家中，屋子外已经夕阳西斜，落入余晖了。
　　“回来了？”老爹碰巧也下班回到了家中，正在往玄关处的衣柜上挂着西装，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不觉笑着打了招呼。
　　“今天看空调看的怎么样，哪天发货啊？”
　　好吧，他这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姨娘哼了一声，不说话，搓着胸，一副宝宝不开心要哄了的模样。小昭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替着这尴尬的气氛解了围：“没呢，工人都休息了，暂时拿不到货，等寒假再说吧，也一样的。”
　　瞧着大老婆发脾气却让小女儿解围的模样，老爹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一时半会竟是有些区分不出谁才是年长的那一个了。
　　“寒假？那怎么行，这个暑假怎么办，你不吹冷风了吗？”胡爹讶异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吧？这两天也不是太热呢。”小昭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然而实际上字如其名，燃城也算是火炉之一了，只是07年而已，应该还没后世全球变暖后那么的炎热难耐……大概吧？
　　“那不行，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搬屋子里和小暑睡去，反正你安静，也不会吵嚷。”
　　老爹大手一挥，替这事做了主。
　　他自是不清楚姨娘之前也找过小昭了，但毕竟同睡一屋的提议有些敏感，自己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总不好意思让小昭出面提要求吧？
　　话音刚落，本就探着脑袋打量着客厅状况的夏小暑同志却是推门走了出来，哗啦啦上了楼，把自家老姐的被子一股脑从二楼拽了下来，啪嗒一声就丢到了自己的床上。
　　末了还大门打开，翘着二郎腿在那坐着，一只手很有节奏的在床单上拍了起来。
　　“来来来，赶紧到床上来，我不介意的。”
　　“姐妹俩关系真好。”
　　老爹看在眼里，就有些欣慰。
　　他还以为房间被占用，小暑会生气呢。
　　“哎不行，”反倒是姨娘握了握拳头：“既然答应了装空调那就一定得办妥了。”
　　也难怪她这么顽固。之前也说过嘛，本就是她擅自征收的小昭房间，如今再不给人打理好了，实在说不过去。
　　那执着的样子让小昭无奈，还想劝上两句。
　　恰也在这时，被拖到老妹床板上被子里的手机忽然冒出了一阵忽明忽暗的光芒，很显然是来电话了。
　　小昭微微一怔，不想让父母二人发现异样，干脆掐了话头，轻轻走到里屋，将门给带了上。
　　转而对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老妹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难得自家姐姐这么主动。
　　小暑微怔，下意识躺在了床上。



46，宴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爹老妈不想打扰两个女儿，就连客厅的电视机都被调成了无声。
　　小房间里异常安静。
　　老妹整个人紧闭着眼躺在床铺上，怀里枕头报的紧紧的，也不知道期待个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又没反应，悄悄的抬起眼皮，才看到混蛋长姐正抱着个手机来回踱步，正跟电话里的人聊些什么。
　　“哼。”她撇了撇嘴，置气的坐起了身。
　　侧耳倾听。
　　却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电话那头是个女生，挺清脆的，也很好听，就是唠唠叨叨跟个老婆子家家似的，异常的烦腻。
　　起码小暑觉得烦。
　　但长姐似乎没那个自觉，只是面上带着微笑，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打发时间。
　　虽然她不接话，但偶尔也会嗯嗯嗯两声， 让电话那头知道自己没断气，还在听。
　　那笑容看上去倒是不嫌弃对方多嘴多舌。
　　但偏偏那幅宠溺的模样让小暑凭生烦躁，她揉了揉脑袋，把床拍的震天响。
　　“你干嘛呢？”混蛋长姐被吓了一跳，捂了捂电话筒，瞪了一眼。
　　小暑就不说话，裹着被子在床单上来回滚。
　　“赶紧睡觉啊马上十点半了！”
　　其实她在胡扯，眼下连八点半都不到，她就是不乐意当着自己的面，老姐给别的女人打电话。
　　是不是那个陈慕然？
　　声音不像，应该不是。
　　但即便不是也很反感！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就来，我跟闺蜜再聊会天。”长姐啼笑皆非，还以为是小暑嫌弃自己吵，干脆让电话那头速战速决。
　　“那若琳，待会我得睡了，要不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聊？”
　　电话的确是若琳打过来的，没什么正事可聊，都是些繁琐的日常，比如吐槽从燃城回老家的那条外省路有多么多么的堵，或者自家老爹女儿成绩退步了，又摆出怎样怎样的夜叉脸之类的。
　　末了还给那梁老爹下了个定义。
　　“我爸就是个神经病。”
　　咬牙切齿的语气，听上去很好笑。
　　梁若琳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别看上学期那会天天冷面冷脸，二人混迹熟了后，这姑娘巴不得把心肺都掏给你看。
　　好吧，别人那暂且不知，起码在小昭面前，这姑娘的确如此。
　　“啊，其实是有正事的，明天那边的场子定好了，要不要一起来吃个饭啊？”
　　一说到正题，梁家大小姐换上了一副郑重的模样。
　　说罢还补充道：“来嘛，来嘛，一些班里的男生女生而已，圈子不大，也没啥小团体的，而且距离你家不远哦？”
　　估摸着也知道小昭认生，不喜欢陌生人，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原来自己是打算找个理由拒绝的，毕竟刚才吃饭的时候，老爹也说过两天要出去应酬。
　　而这么个节骨眼突然加班，想必和三淮那边的合同也有关系。
　　虽然老爹没有要求，但小昭还是打算一同随行，哪怕暂时没法插手那边的商铺，能了解一些情况也是好的。
　　她可不不想因为那所谓的应酬，而耽误了跑合同的时间。
　　只是听得电话里这么费尽苦心，胡小昭也犹豫了一下。
　　“明天就吃吗？”
　　“是啊，刚刚才定好的，我马不停蹄就给你打电话了。”那边吸了吸鼻子，倒是挺得意的。
　　这个时间点，倒是和老爹加班不冲突……
　　寻思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
　　一夜辗转反侧。
　　许久不见的两姐妹睡在同一张床铺上，自然是什么样的戏码……都不可能玩了。
　　小昭到还好，身体里那三十多年的老男人灵魂作祟，像是个木乃伊似的躺倒在枕头上，手不敢乱摸，脚不敢乱踢，怎一个植物人了得。
　　却是小暑大方了很多，有了第一次和姐睡的经验，她倒是没有上次那样的羞涩，时不时转个身啊或者伸手乱抓乱摸一把，甚至最后还一个翻滚从旁边空开的位置爬到了混蛋老姐的身上。
　　“喂……你好重啊，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直男话语激怒了某人，身上的重压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两分。
　　感受着胸口处那股沉甸甸的触感，小昭轻轻伸手推了推。
　　结果回应她的却是一阵轻微的鼾声。
　　她就彻底无奈了。
　　只好任由这姑娘抱着自己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手臂都快没知觉了。
　　迷迷糊糊看了眼闹钟，要是放在平时，这会儿已经是早上六七点的洗漱光景了。
　　但时值美好的假期，慵懒一点自然无伤大雅的。
　　小昭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虽然这丫头昨晚把自己折腾的够呛，但老姐出门前还是很贴心的帮小丫头把露出来的肚子盖上了棉被。
　　来到了卫生间，哗啦啦将陈慕然送给自己的那些护肤品堆了出来，在脸上随意的抹了抹。
　　好歹是酒席，不说浓妆艳抹，起码得准备的周正一些是不？
　　这两天小昭不太喜欢赶稿，只是有些时候灵感来了又挡不住，一写就容易忘记时间，很多时候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生物钟的紊乱，虽不说导致黑眼圈高高挂，却也让小昭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了。
　　随便沾了些清水，又拿过粉底在脸上搓了搓，再一次抬起头时，脸上那层淡淡的汗渍就被洗去了不少。
　　那张精致而典雅的漂亮脸庞，再一次呈现在了镜子当中。
　　让她本人都微微有些失神。
　　自己原来这么漂亮啊。
　　好吧，这句感慨简直就是废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前世自己是个男人，无论照多少镜子，她都难以将镜中人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容，和灵魂深处的那个他联系到一起去。
　　胡小昭拍了拍脸颊。
　　镜子里漂亮的女孩也学着她的模样咧嘴喊疼。
　　她又随手梳了个马尾，看上去异常的清爽。
　　屋子外本不算耀眼的眼光，照在眼皮上居然有些刺眼。
　　看来自己的确是堕落了啊。
　　自打放假以来就很少出门，天天就窝在那个一亩三分田的小屋子里，哪怕微亮的光线也让她感觉到了异常的不自在。
　　清晨的天气起了淡淡的雾气，就这样气喘吁吁地上了公交车，两三个上班族男人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打来，又不经意的挪开，摆明了是在偷瞄那位漂亮的美少女。
　　感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女生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身子锁在角落里，却又异常的不自在。
　　她忽然更加怀念起陈慕然来。
　　因为以前两人出门，她总是会像个小牛犊似的护在自己的身旁，切断一切想要过来搭讪的根源。
　　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这么依赖她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马路上，燃城人流本就不多，07年的小轿车也没有后时那般万人空巷的拥堵，抵达目的地甚至连半个钟的时间都用不到。
　　约好的对方距离小昭所在的小区不远，但碰巧那边在修路，想要过去就得坐车绕着环城路跑上一圈了。
　　一下车，在公交站台旁，胡小昭就看了一些拥堵簇拥的人群。
　　约莫十来个左右，其中有一部分是陌生的面孔，而另一部分则是五班的学生，甚至那七班的佰倪与刘长江也赫然在列。
　　小昭微微一怔，而瞧着那精雕玉琢的容颜，七班那对青梅竹马视线刚好望了过来。
　　“小昭，你也来参加聚会么？前两天邀请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时间的么……”
　　说这话的是刘长江，他的表情相当之精彩。有诧异，也有一点点小难过，像是被背叛了似的。
　　被问及的女孩瞬间尬得话都不会说了。
　　这时梁若琳走了过来，小昭这才忙不迭拽过胳膊，低声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就五班的人吗？怎么七班的人也在场啊？”
　　“别提了。”
　　一说起这个，梁若琳竟是比小昭还委屈。
　　“之前订餐的时候我还特意问过人呢，齐国栋答应的好好的说是只有五班的学生在场，谁知道那货就是个坑，我也是到场了才发现的不对劲，刚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说着，梁若琳挥了挥自己的手机，上面的确印着小昭的号码。
　　齐国栋就是五班一男的，个子颇小，挺会来事，就是平常喜欢油嘴滑舌，尤其是骗女生时更喜欢天花乱坠，也正是因为那个油腻的性子，平日里宿舍四人跟他都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今天还是着了道了。
　　好吧，这还真是闹乌龙了。
　　事到如今小昭也只好苦笑一声，迎上了两人怪异的目光。
　　“那个……”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佰倪却反应过来了，很是大度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没事没事，小昭这么漂亮，肯定是大忙人嘛，会有很多男孩子约也是难免的，没空也很正常。”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怎么听上去这么刺人呢？
　　说着，她还拿眼斜着旁边刘长江。
　　那意思好像是让对方知难而返似的，意味深长。
　　“其实都是误会……”小昭无奈了，想要说两句话调解气氛。
　　梁若琳却逢场作戏似的拉过了那双纤细的手，耀武扬威到。
　　“是呀，小昭还是挺受欢迎的。约她的男孩子都快挤成一个班了，哪那么容易就钓到手啊？奉劝某些男生啊，还是别乱打主意了。”
　　她嗓门很大，惹得旁边还在自顾自聊天的男生都听到了动静，古怪的望了过来。
　　那话里有话的样子自是让小昭感到无奈。
　　“你说什么呢？我啥时候有那么多追求者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渣女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47，大姐大

　　唠叨着的功夫，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忽然有个男子从人群里挥了挥手，浑然一副领头羊的做派，让所有人人跟他走。
　　“我们先去车站等车吧。”
　　后面跟着的女生有些不乐意了，出声提醒了一句，“张晨和刘胡兵还没来呢，这么急干嘛？”
　　领头的挥了挥手里的手机，“刚才和他们通过电话了，这俩起的晚了，待会会在目的地等我们。”
　　这领头的男子是七班的男生，名叫刘泽洋，而所谓的张晨和刘胡兵同样来自七班，二人在小昭眼里还是挺陌生的，不过包括梁若琳在内的一些女生对这两个名字，却是颇为熟络的样子。
　　看来，还真是小团体啊。
　　小昭有些无奈。
　　念了快一年的书，马上也要高二了，她连班级里的人名都分不清，就更别提外班的学生了。老实说，这样的小团体的确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之所以过来，也只是架不住梁若琳的撒娇罢了，却没想到一下子闹了个乌龙，误闯入了别人编制好的内部派对里来？
　　梁若琳微微一怔，心思细腻的她也是察觉到了古怪。
　　自己当初邀请也是好心，却没想到居然让舍友面临这般窘境。
　　随着大部队走的时候，梁家大小姐这忍不住轻轻拽了身边人的衣袖，“小昭，你没事吧？要不和我一起走吧。”
　　虽然是一起出来玩的，但哪怕是小团体，其中也会有玩的要好的两三扎堆，互相笑闹。
　　而由于宿舍里玩的相识的苏一沫没来，陈慕然也早早转走了，小昭便成为了那爹不亲娘不爱的典型，一个人默默的在队伍尾巴后面跟着，既没有搭话，也没人关照，怎一个孤零零。
　　反而梁若琳经常被别的女生所包裹笑闹，一个个拉着她的手，尽量保持着她和胡小昭的距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了让那个不速之客难堪。
　　平时她们和若琳虽然相熟，却是从未表现的这般热情。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受到别的团体的排斥。
　　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念书一年多了，平日小昭也很少与她们交流，自然而然就落了个高岭之花的绰号。
　　既然你都这么高冷咯，和我们玩不到一去咯，那干嘛还要理你啊？
　　不少女生的想法都是如此。
　　更何况就不说长相了，她那个高高在上的成绩光是往讲台上一摆。
　　想要看她出丑，对其不屑的女孩子，却已经不胜枚举了。
　　七班的，五班的，尽皆有之。
　　虽然小昭并不在七班念书，但架不住老师的表扬啊。
　　但班主任用那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教训着各自班级的学生后，再将小昭的大名祭出来时，那就已经不算是吹捧了，而是捧杀了。
　　渐渐地，外班的同性在看上这位精致女孩，自然会产生一股浓郁的敌意。
　　“若琳，来啊，在后排站着干嘛呢？过来一起聊天啊？”
　　看到梁若琳自顾自的离了队，七班的女生远远的朝她招了招手。
　　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假借着热情，不动神色的划分开一道沟壑。
　　梁若琳犹豫了一下，却是没将身后女生那纤细爪子的给放下。
　　“不了，小昭没人陪，我陪她聊聊天好了，你们先玩。”
　　这句直白的推诿很下脸面，剩下的女孩子微微错愕，互相看了看，没打算放弃，还打算强行过来拉人。
　　结果七班某个长相漂亮却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却轻轻摆了摆手，拦住了她们。
　　“梁若琳不来就算了，我们聊我们自己的好了。”
　　语气轻慢。
　　那个女生高高瘦瘦人高马大，再加上棱角颇为分明的剑眉，倒是多了些精国不让须眉的利气。
　　虽然不咄咄逼人，但一开口，却震住了场子。
　　一群女生互相看了看。既然老大说话了，那也只好作罢。
　　————
　　车站距离集合地点不远。
　　绕过三个弯就能看到那一块饱经风霜的站台了。
　　运气不错，一群人还没停脚，不远处那辆驶往目的地的公交车便摇摇晃晃开了过来。
　　这也是这群孩子临时起灶的节目。
　　吃饭的时间被推到了中午，而早上空闲的光景，一群人则打算用来游山玩水，看一看这所谓的旅游城市。
　　先前也说过，佑德高中牌子响亮，自然就会吸引一批外县城的富家子弟前来念书。比如七班的不少男男女女，户籍其实都不在燃城。
　　再加上校规森严，考卷漫漫无尽头，哪怕是周末周六这群孩子也很少会出门游玩，却是对这一片大好景色了解颇少了。
　　领头男子将临时改变计划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同学的赞同。小昭却隐晦的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她也没有开口质疑毁掉气氛，只是那暗自叹气的模样，依然惹得刚才那个七班的大姐大暗自不耐。
　　这人，怎么这么不合群啊？
　　腹诽之中陆陆续续的上了车。
　　车厢里人流颇广，本就在末尾的梁若琳跟胡小昭根本抢不到位置。
　　她干脆扶着把手靠在了后座旁边。
　　旁边坐的也是随行的女生，碰巧就是刚才邀请若琳却被她下了脸面的那一位，兴许是记着仇，淡淡的望了一眼胡小昭就扭开了视线，和旁人兴高采烈的聊八卦去了。
　　反而是五班的某个男生有些看不下去了，掐了旁边人的话头，干咳了一声，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你坐吧，我站着就行，我不累的。”
　　虽然同为一个班，但那男生平日里却很少和女孩子搭话，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语气仓促之中还带起了支支吾吾。
　　小昭拧着耳朵才勉强在发动机轰鸣中听清他说了什么。
　　却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站着就好。”
　　“我不累的。”那人还以为小昭客套，又重复了一句。
　　小昭耸了耸肩膀，就有些无奈，“可是，我们这有两个人啊。”
　　被这么一说，让座男生就有些尴尬，挠了挠鼻子。
　　听得这边的吵闹，和他相熟的一个七班小胖子却也笑呵呵的凑了话茬，“没事的美女，我的位置也让给你们好了，一起来坐吧……”
　　只是他话没说完。
　　七班大姐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一双柳叶眉瞪了两过来。
　　棱角分明的眸子远远的这么一望，还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小胖子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对方了，错愕之下竟是不会说话了。
　　小昭好奇多瞧了一眼。
　　那是个长相还算精致的女孩，本来五官没什么问题，偏偏配着那一米七几的个子显得有些气势浓郁，压迫逼人。
　　尤其是脸颊上还涂了些显眼的化妆品，色调看上去很像名牌，虽然并没有画丑了，可那一股早熟的风范却和学生气质格格不入了。
　　挺莫名其妙的。
　　按道理来说， 自己与她无仇无怨，根本毫无交集才对。
　　可刚才那副淡淡的排斥感到底从何而来呢？
　　胡思乱想间，场面一时半会就在那僵着，异常的尴尬了。
　　刘长江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古怪，皱了皱眉，刚打算说两句公道话。
　　结果恰在这时，清脆悦耳的机械女声已经响起。
　　“中央公园到站了，请乘客们从后门下车……”
　　到站了。
　　选择的参观地是边侧的公园，并不发达，甚至沿途还颇为贫瘠了。明明燃城还有更好的景物，也不知道这群外来子弟们是不是图新鲜，就爱往这类贫穷的地方跑。
　　美其名曰乡下野焠。
　　实际上公园里是不允许烧烤的。
　　但或许是发达城市人的偏见，只觉得这类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去哪儿都是野餐，都能玩烤肉。
　　话头这才被掐灭。
　　下车的时候，刘长江和佰倪一改常态，并没有再跟着七班小团体走，反而是特意来到了末尾，陪着胡小昭。
　　七班的女孩子眼尖看到了，讽刺了两句，本来这事也就被带过去了。
　　却没想到佰倪不太习惯大姐大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忍不住出声堵嘴。
　　“我说刘锦绣，你能不能别老拿捏着那一套大人的做风？看上去很没有必要啊，今天难得大家高高兴兴的过来玩，都各退一步行不行？”
　　刘锦绣抿了抿唇，眼神眯起，不置可否。
　　小昭耳朵尖，却将那个名字给记在脑海里了。
　　刘姓吗？
　　好像上辈子在哪听过呢。
　　还是那句话，前世高中他的异性朋友很少，能听到名字的，估计也就是那些电视里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了。
　　看来这个学校还真是小啊，随手遇见的一个姑娘，背后背景都那么声名赫赫。
　　转而她又觉得自己这个腹诽有些多余，可不就是官富二代吗？这要是一般人，哪能被别的学生这般众星捧月的？
　　刘锦绣哼了一声，抬着胳膊没去回答，似是满满的不屑。
　　佰倪他们却是懒得说话了，随便客套了两句，就来到了队伍末尾的位置。
　　看着突兀造访的两个陌生人影，梁若琳扑闪着自己诧异的眸子。
　　“是朋友的，我在七班考试时认识的。”小昭叹了口气，将两人推了出来介绍一番。
　　梁若琳嘟了嘟嘴，却是有些吃味。
　　“你朋友真多。”
　　哪里多了，明明都这么不合群了。
　　小昭暗自吐槽，却是摸头哄到。
　　“哪里哪里，我就跟你还有陈慕然最好。”



48，结下梁子

　　说是游玩一阵子，但出来的晚了些，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十一点多了。
　　虽说距离正午还有一段的时间，但眼瞅着附近的餐铺都开了门，某些人就动起了吃饭的心思。
　　这个提议却得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才几点啊就吃饭！”
　　“就是啊，先逛一逛培养培养感情再说嘛！”
　　嚷嚷声不绝于耳。
　　倒也确实。
　　要不是本着心里那点和异性多接触的小心思，又有哪个男生会放着家里的电脑游戏不玩而出来受罪呢？
　　这可是大热天啊，气温直逼三十多度啊。
　　不过一说起异性的话题，小昭就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
　　那就是。五班男生人数，要远比以往组织的学生活动到场人数要多出不少。
　　或许是因为今天张楚然不在？许多男生就觉得自己也有机会出头了？冒着炎炎夏日跑过来聚会，热情洋溢不少。
　　刚才提议直接吃饭的是个姑娘，而反对的却大部分都是五班的男孩子，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了。
　　挺啼笑皆非的。
　　站在旁侧的梁若琳却是挑了挑眉，心生古怪。
　　单纯的小白莲自是不清楚这群平日懒得不行的懒汉们怎么一下子变了心思？
　　刘长江却是已经先发制人了，哼哧哼哧的跑到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四顶绿色草帽，又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
　　“给，小昭，给，妮儿，还有美女，带上这个不容易被晒。”
　　他咧嘴一笑，憨厚无比，倒是谁都照顾到了。
　　梁若琳撇着那淡淡的绿色却不知道想歪到了哪儿去，整个人都有些不得劲。
　　听之前七班的八卦，这男的好像喜欢她家胡小昭……
　　现在又送顶绿色的帽子给自己，是干嘛啦？
　　“我不爱戴帽子的。”她烦躁的挥了挥手。
　　这句话惹得刘长江有些不尴不尬的了。
　　而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整个队伍也在往着往既定的景区走去。
　　所选择的游玩景区是一枚公园，内里比较荒凉，属于城市的边郊地带。
　　燃城本就是个贫瘠小县城，它的郊外，自然更是杂草丛生了。
　　没想到运气不错，从正门而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铁锈大门旁的工作岗位上站着个检票员。
　　那领头的富二代女孩停了下来，数了数人头，刚想去买门票。内里的工作人员却是挥了挥手，“不用买门票，这儿随便进，不花钱。”
　　好吧，还真是随意到了极点。
　　一群人看了看，眼神里满满都是失望。
　　本来门票也没几个钱，大家掏了腰包也能有一种庄重的气氛。
　　现如今你变成免费的了，反而不少人觉得这次旅程相当的凑合应付。
　　掉价啊。
　　整个景区的构造也的确对得起免费的票价，不仅占地很狭小，而且根本没啥玩的。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往里面深处则是一块巨石，巨石周边是一圈供人们散步游玩的小广场。唯一的娱乐器械便是太空漫步的走路机了，不过别误会，不是后世那种精密仪器，就是两块铁质的板子在那挂着，人脚踩上去会晃荡的小玩意罢了。
　　旁边倒是有一片湖泊，周遭放了些天鹅船，陪着那波光粼粼的景色，竟是多了一份难以明说的优美。
　　迎着夏日的暖风，小昭轻轻掠起了自己精致的秀发，微眯着眼，虽没有打哈欠，却是在众人眼中像是一只精致而优雅的波斯猫。
　　“好漂亮……”
　　刘长江怔怔，跟在身后，忍不住看呆了。
　　这句发自真心的感慨却惹得梁若琳眉毛微簇。
　　走过去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就在她们四人在享受美景的时候，排头的那些个男男女女们却传来了一阵嘈杂。
　　眯眼看了过去，却是发现这群人都快要吵起来了。
　　领头的那个女的表现的很颐气指使，一边抱着胳膊一边在腹诽埋怨着这边的景色多么多么难堪，多么多么了无生趣。
　　既然姑娘生气了，那自然得有男生出来安慰。
　　只是或许忍受不了那张咄咄逼人的嘴，旁边的男孩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唠叨。
　　“这选参观景点的事情，当初不还是你敲定的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
　　当初选在哪游玩的时候，这姑娘的确把票投给了这边郊地带的公园，而且态度相当强硬，大有一丝不选在这她就不去的耍赖。
　　无奈之下，男生们只好将游玩市中心的念头给搁置了下去，尽量满足这性子蛮横的大姐大了。
　　却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反咬了一口？反而怪起他们男生考虑不周？这就有些不能忍了吧。
　　那男的是七班的男生，自打集合时就一直在笑，看上去脾气挺温和的，活脱脱一张楚然七班分然，但或许是今天太过热气逼人，他也起了心头热。
　　“我选的，对，是我选的，但我又不知道这儿这么破旧，你当初怎么不拦着我啊？”
　　大姐大抱着胳膊，一脸刁钻的瞪了过来。
　　好吧，这话直接给那平易近人男给干无语了。
　　那男的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也懒得说话了，干脆靠在一边，默默看着她撒野。
　　“脾气真差。”
　　佰倪在末尾的地方皱了皱眉，也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女孩子心思总是细密的，虽然平日她对这大姐大也没啥好感，却是从来都将这些话摆在心里，不会到处往外说。
　　或许是今天被对方惹到了，女孩子胸口烦闷，干脆一吐为快了。
　　刘长江却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脑袋冒烟，在那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这里的确没啥玩的啊……”
　　“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哪边的啊！”佰倪也被气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直男。
　　“也不见得吧。”小昭却是轻笑着出了声，“这儿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只要静下心来就能感受其中的美。”
　　说着，她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
　　“而且既然选了边郊地带，就要做好设施简陋的觉悟，想要玩娱乐，市中心也有不少迪厅舞会，不是么？”
　　平日里总有外县城的家伙，行事作风和那刘锦绣一样，一口一个乡下人老土没见识的嚷嚷着，语带鄙夷。
　　那股高高在上的态度，跑生意的时候也见得多了，小昭倒是见怪不怪。
　　只是你这种摆明了学习不好怪桌子，翔拉不出来怪地心引力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甩锅也不是这么甩的吧。
　　“话是这么说……”刘长江有些意外。
　　他还没来得及接茬，小昭却又开了口。
　　“而且，别说现在很寒酸，三年之后这儿可就车水马龙了。”
　　毕竟身为过来人，小昭可是见证了这片土地的荒芜再到繁华的历程。
　　依稀记得那是后世的事情了， 陆建国扶持了一些当地的商户，还有某个大名鼎鼎的外商来此投资，开设餐馆。将原本贫瘠的公园发展成了燃城不出二的商业街区，异常的繁华。甚至后来门槛水涨船高，许多外县城的商户都以能进入燃城为荣。
　　一群人虽然在排尾，但交流的声音有些大，惹得排头的大姐大都听见了。
　　虽然她也知道胡小昭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看着那张丹丹的笑颜，她还是一阵子不得劲，微微皱了皱眉。
　　心里记下了那份梁子。
　　————
　　整个公园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晃晃悠悠的从入口晃到出口，也才不过半小时。
　　眼下快要到中午了，不少人早上就没吃饭，肚子早就咕噜鲁的叫嚷了起来。
　　“跟我来吧，之前定好的饭菜。”
　　那大姐大在旁边挥了挥手，将一群人引进了一家颇为精致的餐馆里。
　　周遭都是杂草丛生，甚至人流都没有多少，这样贫瘠的环境下突兀冒出来了一间精致餐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沙漠里的小雷音寺似的，违和感十足。
　　小昭眼尖，入门的时候倒是瞥见了餐馆的牌子，刘家餐馆。
　　那是后世较大的一个连锁餐铺，同时也是之前所说的那个外县城资产家旗下的产业。
　　看样子，这一世燃城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前世11年左右的剧本，已经提前三年走了起来啊。
　　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挺有眼力见的，老早就打开了大门，恭恭敬敬领着顾客往包间走。
　　房间很大，人员却也众多，那张大圆桌又加了两三枚椅子才勉强让学生们全部坐下。
　　刚一落座，不少学生们就好奇的打量起这座装修精致的小包间来。
　　“感觉好豪华的样子……”其中一个女生吐了吐舌，神色仓促。
　　她是燃城本土的孩子，家里不算特别有钱，父母在门口开了个小吃摊位，月收也就四五千罢了，瞧着菜单上那动轴破百的食物在那端着，被吓得就有点束手束脚。
　　“感觉这种规格的餐馆开在市中心都没问题。”旁边一个男生也接了茬，点了点头，却是忍不住狐疑道，“不过，这附近一片荒芜的，连游客都没见着几个，这么好的餐馆往这一落，难道不怕赔钱么？”
　　他这话一说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虽然边郊地价便宜，但无论装修还是菜肴，这里的规格都属上品。既然花了这么多钱，那肯定是奔着大头盈利去赚的，可眼下屋子里空空旷旷的，别说客流了，连鸟毛都没一根，这又是赚的哪门子钱？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恰也在这时，领头的那个姑娘却在旁边出了声。
　　就看她清了清嗓，又挺了挺胸，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在一旁介绍了起来。
　　“马上这片土地就要整改发展了，附近的地铁与马路也在铺设修筑，别看这会没什么人，半年后，这儿指不定还能比市中心要发达呢。”
　　这就是纯粹胡扯了。
　　燃城的市中心客流密集，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道路改造就能抢夺来资源的。
　　只是这看似漏洞百出的吹捧，依然让不少学生为之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啊。”
　　“那这家老板还挺有眼光的嘛。”
　　“就是说啊，趁着土地便宜先签下了合同，等以后升值了再坐等赚钱。”
　　你一言我一语。
　　“哪里哪里，眼光也不是太远，主要是开的店铺多了，养成心得了。”
　　而在密而繁杂的吹捧中，那大姐大却是呵呵一笑，谦虚无比的挥了挥手。
　　搞得好像这家饭店是她开的一样。
　　这幅作态显得很是古怪。
　　但学生们哪没想的那么深?都呵呵笑着将这个话题给揭过了，权当是一句随心的八卦罢了，不足为题。
　　倒是小昭在一旁听得仔细，摸了摸下巴。
　　刘家饭店，而且这姑娘也姓刘。
　　难道说，这家餐馆就是她家开的？
　　难怪之前这位大姐头一直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大家一起来这里吃饭啊。
　　原来，是打着故意炫耀的小算盘么？



49，显摆

　　意识到对方的小心思，小昭好笑，却并没有戳破。
　　自己只是个外人罢了，这类话题又太过敏感，当做玩笑去开总会显得突兀。
　　吃完饭，基本上一天的行程也就结束了，大家各自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只想在最后的聚会中当个小隐形，不想被任何人提及，也不像成为那虚无缥缈的焦点。
　　只是很可惜。
　　小昭没打算去趟那趟浑水，殊不知自己早就被那位大姐大给记到心里去了。
　　刚开始上菜的时候倒还一切安好，几挫人纷纷聚在了不同的角落，说着属于自己的话题。虽然偶尔也会互相跨过人**流一番，但大抵也是点到即止，没有太多的逾越。
　　高一落幕，高二在即，许多孩子正在经历青春期的影响，早早有了男生女生的概念，自然而然会去避嫌了。
　　所谓的疏远与朦胧的暗恋，便是在这个年纪滋生最为凶猛。
　　虽然小昭凭着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成功吸引到了不少假装不经意的目光，可作为被孤立的对象，周边自然只有可怜兮兮的三个人了。
　　佰倪和刘长江平日也算是挺活跃一人，和小昭关系颇好，却又碍着身边那位梁家大小姐的冷酷气场，举手投足之间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好不尴尬。
　　而至于梁若琳。
　　虽然在宿舍里梁家大小姐的颜值只能勉勉强强排个第三，可要是放在学校里去对比，怎么说也是一班花级别了。再加上那挺胸傲首的身姿，还真弄出了点生人勿进的高冷来，就连这片角落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你够了啊。”小昭看在眼里，轻轻拽了拽这姑娘的肩膀，也是有些好奇。
　　那刘长江和佰倪也没对自己表现出敌意，为什么梁小姐就这么的不对付呢？
　　要说认生？这姑娘平日表现也不像啊。
　　那张脸蛋上淡淡粗着的眉毛，嘴唇微掘，就像是个护住的小牛犊似的，谁敢越线，她就踩谁，顽固的模样居然多了几分陈慕然的神似。
　　她好笑。
　　要不怎么说睹物思人啊。
　　这才分别了多久，自己看谁都能找到那调皮捣蛋丫头的影子。
　　梁若琳哼唧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把胳膊靠的紧紧的，享受着淡淡的亲昵。
　　就在两个人还打算再聊两句的时候。
　　大门已经被推了开来，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们个个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排好队入了里屋。
　　“上菜了，各位顾客。”
　　各色各样的菜肴被端了上来，香气扑鼻，款式繁杂，有粤西菜，也有港式菜，更多的则是川香麻辣菜。燃城本地虽好甜口，但也有不少居民的饮食习惯与川渝那边的辣菜很是投机。
　　瞧着那一道道丰盛，不少学生眼睛都看直了，嘴角弥漫着哈喇子。
　　“感觉好丰盛啊！真的可以吃吗？”
　　刘锦绣却呵呵一笑，阔绰的一摆手，“吃呗，端上来不就是让大家开心的？” 
　　既然主心骨都发话了，底下的人也就不讲究了，抓起筷子在那大快朵颐了起来。
　　也难怪他们会拘谨。
　　这次集会是有收餐费的，单人五十，并不算太昂贵。只是这般的价位不少人本来还以为是吃路边摊呢，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达到麦当劳那个档次而已，却没想到这大姐大带他们来吃的场所，豪华的已经不像样了啊……
　　足足三十道菜沾满了庞大的餐桌，再加上高贵典雅的包间和音乐，怎一个优雅了得？
　　上流社会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这些菜只要五十一人？
　　鬼扯吧？简直就是满汉全席了好吗？
　　本着那高雅的气氛，不少男生下意识想装出一副矜持端庄的模样。
　　但偏偏饭菜口味异常的好吃，不少人夹起一筷子就停不下来了，一口一口的将嘴巴塞满，鼓鼓囊囊跟个仓鼠似的，异常滑稽，又异常好笑。
　　那大姐大却破天荒没有嗤笑出声。
　　甚至还摆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频频点头。
　　大家吃的这么开心，不就从侧面反映了自家老爸开的餐馆，质量上佳么？
　　换句话来说，这不就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先兆么？
　　这绝对是足以庆祝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那微微咧起的嘴角，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只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瞥到胡小昭坐着的那个角落时，本还抿起的嘴角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因为她看到角落里那两个女孩子和周遭一片狼吞虎咽的场面格格不入，吃饭的样子很是文雅，不快不慢，正小口小口的在咬着什么。
　　本来女孩子嘛，矜持一旦也是常事。
　　只是之前有了种种的摩擦，这两个女生的态度在刘锦绣眼里，就像是无声的挑衅了。
　　尤其是梁若琳，随意的将一块水煮鱼片放入口中，小意的嚼了嚼，那眉毛甚至还簇了起来。
　　她扭头拽过胡小昭的胳膊，低声吐槽道，“这鱼片做的老了，没你烹的那个什么天涯海角好吃。”
　　“别胡说，那绰号又不好听。”一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黑历史，小昭这张脸就止不住的发红，干咳了一声，“你就喊它红烧鱼脍好了。”
　　倒也的确，为了比赛，小昭可谓做足了准备，不仅火候调控的异常精准，就连配料也是精心筛选的。这儿的饭菜虽然昂贵好吃，但和比赛级的作品比起来，那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平心而论，梁若琳并不是一个嘴刁的人，但吃过小昭做得饭菜后她便难以忘怀那个口味了，如今再配着相同类型的菜品，自然下意识进行了比较。
　　小昭好奇，也是伸手夹过了一块，浅浅品了品。
　　虽然没有自己做的那么口感丰富，但起码那刀工与配料也算是一绝了。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没那么难吃啊。”
　　想想也是，这餐厅耗费大资请来的厨师，那肯定也是人中龙凤了，不然又怎么放心让他在这么响亮的招牌底下干活呢？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却偏偏在这一片闷声吃菜中显得很是突兀。
　　那大姐大隔得远，哪怕是侧耳倾听，也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了小昭嘴巴里说出了“难吃”两个字。
　　本来小昭是好意，帮着她开脱，结果没想到对方耳朵不好使，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皱了皱眉，本就对这个五班优等生有偏见的刘锦绣，忽然一下子被撩拨起了胸中的火气。
　　“小昭，是吧，五班的胡小昭。”
　　她寻思了一下，也没有直接开口怒批，只是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领口，站了起来。
　　胡小昭有些意外，抬头看了过去。
　　她身上淡淡的疏远和敌意还是很明显的，只是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哪怕这一路也不过是冷暴力罢了，浑然没有过正面的交流。
　　“别误会，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有些好奇，你肚子不饿么，怎么不吃菜不吃饭啊？难道说是这些饭菜的口味不符你的口味？”
　　大姐大笑了笑，语气带刺。
　　胡小昭平日里穿的挺朴素的，虽然不算破破烂烂，但一件名牌都没有的她，肯定和富裕家庭挂不上关系。
　　眼下那句“不合口味”，说出来就有些含沙射影了。
　　是你一向贫穷，吃不惯这类高档饭菜吧？
　　小昭也是微微一笑。
　　她只是不想惹事而已，人却不傻，对方有意的尖酸她，再加上被冷暴力了一路，她也懒得再示弱了。
　　“也还好，饭菜挺不错的，虽说还有点瑕疵，没到一线水准，不过也没学姐说的那么不堪呢。”
　　这话说得就剑拔弩张了。
　　那些个还在大快朵颐的学生们听了不少，目光炯炯，不知道这俩人在玩什么刀光剑影。
　　梁若琳却是眯了眯眼，一只手支撑起了下巴。
　　那大姐大的确有些资本，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她敢找小昭的麻烦，自己又怎么舍得看她家小昭吃瘪？
　　古话还说得好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呸呸，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
　　刘锦绣不说话，对于小昭的直白也不恼火，转而优雅的翘了个二郎腿，将空开的酒杯举了出来。
　　“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她停了停，又变了口风。
　　“不过，咱们在这干儿吧唧的干嚼也的确没什么意思，要不再多点两瓶饮料，权当漱漱口了？”
　　一字一句，倒是颇为富贵。
　　小昭也不知道这姑娘玩的什么名堂，眼神炯炯的看着。
　　而旁边一男的却好事的挥起了自己的胳膊。
　　“喝饮料？好啊!正好我也有点渴了，要不刘姐帮我点份可乐啊？”
　　“可乐？你的要求就这么低？那种跟洗洁精似的口味有什么好喝的，要喝就喝高端上流的好吗？”
　　女的讥讽着训了一句，又顺口说出了一段流利的英文。
　　“要喝就喝这个牌子的烟酒，外国产的，高端洋气，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这才符合气氛，明白了吗？”
　　那英文倒是流畅，口音也完全不蹩脚，专业十足。
　　这话一说，整个场子都有些微怔，兴是被震了那么一下。
　　“要喝那个吗？”就连小昭也讶异了。
　　那种牌子的酒自己以前跑业务的时候，也被外商那些大老板请着品过，老实说，和普通口感的葡萄酒没什么区别，但偏偏价格死贵，光是一瓶就在两三千左右了，倘若时聚会上喝喝倒也没事，可这种同学会拿出来，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瞧着对方那古怪的眼神，大姐大的笑容却有些玩味。
　　她原本还以为，胡小昭那个土老帽根本不知道那外国酒的品级呢，自己还打算最后买单的时候才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上流社会。
　　没想到看她那副表情，似是对这类高档酒水也颇有了解的样子？
　　“怎么了，嫌贵？”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就看她朗声道。
　　“没关系的，大家尽情喝就是，反正这家餐馆是我老爹开的，这顿饭我做东，大家吃好喝好，点再贵的东西也没问题。”
　　终究还是显摆出来了。
　　前面各种铺垫，这大姐大语气就不太对劲，这句话自然是蕴藏了许久，不但张扬了自己的面子，也给了面前那个五班女孩一个下马威。
　　毕竟即将升入高二了，许多早熟的孩子也知道，光是成绩还不行，在学校这所大染缸里，如果你没有家世，就很容易被别的富二代骑在头上。
　　话音刚落，小昭还没什么反应。
　　人群却暴发了一阵讶异。



50，交锋

　　“真的假的？”
　　场面骚乱。
　　好吧，还是那句话。
　　祐德高中高手云集，外县富二代虽然也有很多，但毕竟是贫穷县城，本地普通家庭的孩子肯定占据着绝大多数的。
　　就算是外县城那些个所谓的富裕家庭，和这间装修精致的豪华饭馆比起来，那肯定是相差的远了。
　　而且听刘锦绣所说，这里还只是分店而已？
　　分店都这么阔气了？那主店，得雄伟成什么样？
　　“我靠开玩笑吧，这么豪华一家店居然是刘姐开的？”这是刚才嚷嚷着要和可乐的那个调皮男生，古怪的声线。
　　可以想要装出的搞怪却压抑不住那份惊讶。
　　“原来刘姐家里这么有钱啊。”坐在左侧的七班小跟班禁不住捂住了嘴巴。
　　就连起初那聚会的领头羊刘永泽也是微怔，一双手攥着酒杯，有些不甘心。
　　饭馆老板的女儿吗？
　　这还真是声名赫赫啊。
　　看来，这次聚会的风头得给这刘锦绣出光了啊……
　　平日刘姐也就是表现的阔绰一些，请女生们吃零食也是常有的事，这一来一回的小利之下，自然就发展成了一群鞍前马后的小团体。
　　只是这类出手大方在学校里并不少见，起初小团体也没把她看的很特殊。只是当个能蹭吃蹭喝的土小款罢了。
　　可眼下这座豪华饭馆……
　　说上一句国内五百强连锁也不为过了吧？
　　这么恐怖么？
　　霎时间，鼓噪无比。
　　各种各样的感慨沸腾了起来，有惊讶地，也有难以置信的，更多的还是一种与有荣焉的喜悦。感受着那股热烈的众星拱月，大姐大本还因为不爽小昭而耷拉着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她似乎很享受吹捧。
　　然而在这一片沸腾当中，小昭却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惊讶。
　　开玩笑，好歹痴长三十多年，凭着那见多识广的经验，自己早就把这姑娘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好吗？
　　对于这显而易见的卖弄，自是没有太多惊奇了。
　　她的古怪举动被对方看在眼里，刘锦绣皱了皱眉，稍微淡去的不爽，竟是再次凝聚起来了。
　　她自然不可能拽着对方的领子在那不识好歹的质问，我家都这么有钱了，你居然不惊讶一下，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而是寻思了一会，以一种更隐晦的方式，给与这个五班小班花下马威。
　　就看她招手喊来了服务员，将那昂贵的酒水填写在了菜单纸上。
　　小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姑娘，估计过来打工没几天，不认得老板家的千金闺女，看着一群面向稚嫩的孩子居然点这么昂贵的酒水，不由有些诧异。
　　“愣着干嘛？赶紧给我们上就行了。”
　　反而那位可乐男孩不耐烦的一挥手，在旁边催促道。
　　自打知道自己认识这么个千金大小姐，他的范儿也拿捏的足足的，活脱脱一暴发户形象，让不知情的看了去，还以为他才是这刘家企业的大闺女呢。
　　服务员点头道了声是，忙不迭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那玻璃雕花的精致酒水就被端了上来。
　　虽然只有一瓶，可价位单上那三千大洋的数字实在恍了在座食客的眼。
　　大姐大之前有说这瓶酒是请客大家一起喝的，可那态度明显在针对着五班那位小班花，也就没人不识趣的凑上来分酒了。
　　倒是一旁的梁若琳眯了眯眼，针锋相对的看了过去，丝毫不让。
　　“你请？”然而今天的主角不是她，大姐大直接忽视掉了梁大小姐的挑衅，直勾勾的看着她身边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
　　“我不会喝酒呢，还是算了吧。”
　　小昭淡淡的摆了摆手。
　　不习惯被当做焦点的她，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大姐大挑了挑眉，却根本不想放过她，再一次语出逼人。
　　“也是，这酒是高端了一些，你没接触过也是难免，这样吧，你用可乐或者冰红茶代替与我饮一杯，这梁子就算带过了，你看怎么样？”
　　所谓的梁子指的便是公交车上的摩擦。
　　感情在这姑娘眼中，她排挤小昭的行为没毛病，反而是佰倪他们下了面子，是错误的，让刘锦绣怀恨在心了。
　　这踏马是个什么道理？
　　饶是再好的脾气，一旦涉及到朋友被冤枉，小昭就忍不了了，气笑了出来。
　　她也懒得啰嗦，利落的结果那酒杯，划拉一下将上头的木塞给拔了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伴随着一声轻响，葡萄酒浓郁的汁水顺着瓶口处缓缓倾斜。
　　淡墨色的汁液，在这炎炎夏日看上去异常的爽口，配着凭生浮起的半壁冷气水珠，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却是让大姐大微怔了眼。
　　那葡萄酒瓶上的木塞，不是得用特殊的钳子才能拧开的吗……
　　这家伙，难道有怪力不成？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小昭力气大，只不过有巧劲罢了。
　　后世吃过茫茫多得酒席，倘若连一片葡萄酒都不知道怎么开，那他可能也早早被公司炒鱿鱼了吧？
　　就看女孩随手摸来一个玻璃杯，站起了身，杯口倾泻，动作优雅，宛若个侍者似的将酒水灌满了玻璃杯。
　　倒酒手法也是所谓酒桌文化中比拼的一个项目，讲究姿势平稳，酒中不起泡，倒入杯中的液体越是安然平稳，就越代表了喝酒人的技术高超。
　　作为门外汉，刘锦绣自是搞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眼看小昭倒完了自己那杯，她便不经意的接过，学着对方的模样给自己面前灌满。
　　却不想动作幅度太大，液体猛的冲击下来。酒杯在一瞬间注满，来不及躲避气泡的她就这样被洒满了她的前胸与半身，看上去湿漉漉的，异常狼狈。
　　“你敢耍我？”
　　刘锦绣连连咳嗽，脸庞布满了狼狈，愤怒的盯着胡小昭。
　　她还以为是她在瓶子上里设下了手脚。
　　“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小昭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都快无语了都。
　　这锅也能甩到自己头上？
　　也太蛮横讲理了吧。
　　看来这刘家家教也不怎么地啊。
　　被面前女孩嘟了个哑口无言，大姐大握着酒杯，整个人又开始发横。
　　见她哼哼了一声，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豪迈无比的迎头灌入。
　　结果却被呛了个满面通红了。
　　葡萄酒虽然不比白酒要烈，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喝酒，光是那气泡就足够受的了。更别提这丫头喝的又这么猛，跟催命鬼似的。
　　眼看她吃瘪，身边的小尾巴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身，你一言我一语起来，“锦绣你要不要紧啊？”
　　那副模样，倒是维护的紧。
　　梁若琳支撑着下巴倒在那看戏，咧嘴轻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嘛，现在出丑了好玩吧？”
　　“你说什么?”
　　闻言，刘锦绣本着那双通红的眸子瞪了过来。
　　“我说的有错吗？酒又不是小昭强拉着你的头灌的，非要喝，不是自讨没趣么？”梁若琳却是翻了翻白眼，半点都不服输。
　　开玩笑，她刘锦绣家里是开饭店的，自己难道就不是了？
　　论吨位？论格局？她还真就不怕她了。
　　“行了，都是同学，稍微给留点面子就成。”小昭在旁边看的却是好笑，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却是没忘记这杯酒是大姐大请自己的。
　　“那我也干了。”
　　话毕。
　　一饮而下。
　　脖子划过一道靓丽的曲线，偏生动作豪爽，一杯入肚只是娇憨的打了个小酒嗝，别说咳嗽了，哪怕连脸都没红一下。
　　优雅与狼狈，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反差，才是真正的下脸面。
　　瞧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气势，大姐大气的攥住了衣角。
　　“还说我呢，你看你，都快把人家脑袋给气绿了。”梁若琳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讽刺机会了，吐了吐舌，笑嘻嘻的在那打着趣。
　　声音不低，说的那刘锦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那叫一个精彩。
　　“还会变色！”梁若琳又是笑嘻嘻的拍起了巴掌，忽然不怕，“精彩精彩！跟电视条纹似的，好好玩！”
　　小昭也是捂了捂嘴吧，难得凑了个阴阳怪气的趣儿。
　　“也是喔，下次我会假装咳嗽两声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就好像是在说相声，差点把那刘锦绣气的不会说话了。
　　“哎哎哎，你们有完没完啊，今天好歹是锦绣她请客吃饭，至于这样让她难堪吗”
　　而旁边的七班女孩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说了句自以为是的公道话。
　　没想到话音刚落，佰倪也看不惯这群人拉帮结派的做法，皱眉出声。
　　“别说别人了，锦绣她不是一开始就在排挤小昭吗？要论程度，她做的也挺过分的吧。”
　　这句话很直白。
　　自打上车以来，那大姐大的小动作就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如今被这样谈唐突的揭开，的确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那帮着出声的姑娘也是面色尴尬，哼哧了半天，竟是蛮不讲理了起来。
　　“有错吗？也不知道是谁考试都要作弊，现在还等着复试呢。”
　　这就是明摆着打人脸了。
　　且不说那作弊是子虚乌有的八卦，哪怕就算是真的，也和酒桌上的纷争矛盾没有半点关联。你在酒桌上落了面子，却将别的痛脚人生攻击，实在是落了脸面。
　　想来到底是小孩子啊，城府没那么深，眼看玩不过了，就开始搞这种毫无格局的耍赖。
　　瞧着那张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蛋，小昭握着酒杯，一下子失去了再逗留下去的兴致。
　　她是懒得和这群家伙辩解有没有作弊的话题。
　　毕竟和《子弹飞》里说的一样。根本就没人在乎你吃了几碗凉粉，他们只是想看到你因为流言而困扰罢了。
　　“失陪了，今天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冲着若琳和佰倪她们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匆匆退场。
　　结果恰在这时，好巧不巧的，楼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中年男子正春风得意的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声线还异常的熟悉。
　　至于另一个，声音虽说陌生，可语气里那股昂然阔步却很明显的，显然是那种身居高位的成功人士。
　　听得那一阵阵的交谈，本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大姐大像是找见救星似的，推门跑了出去，二话不说拉住了那人的胳膊。
　　“爸，你怎么来了？”
　　一张口，就是满满的热情。
　　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那离开的路线给堵住了。



51，醉酒

　　此时，大门打开。
　　本还在看戏或者小意交谈的男男女女们都停下了手头的筷子，望了过去。
　　两个老男人的吨位颇大，没法在那门框内同台出镜，所以那些个吃饭学生也只能看到刘景秀挽着胳膊的那个男子。
　　的确是英俊的一张面孔，哪怕上了年纪，眉脚隐现皱纹，那一股英气也依旧逼人。最关键的，还是那张面庞与大姐大刘景秀的俏丽面容，有着三四成的相似。
　　“还真是父女啊……”
　　看到这里，起初对刘锦绣一席豪言壮语还抱有狐疑的人们全都相信了她的身份。
　　餐桌上的交头接耳浓郁了起来。
　　而在一片腹诽当中，梁若琳却半点表情都没有，望着那位高权重的男子，满是淡然。
　　说句实在话，论吨位，她还真不怕这位刘老板了。
　　“怎么来这里吃饭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刘家老爹被挽着胳膊，轻轻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发梢。
　　“我有跟老爹你打报告啊，就昨天电话里嘛。”说到这里，刘锦绣吐了吐舌，一如既往的乖巧，却是和刚才那股颐气指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你忙，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特敷衍。”
　　刘老爹就有些尴尬。
　　自己这两天的确很忙，毕竟新店开张，虽说大部分合同在建饭馆的时候就签好了，但还有一些闲碎的程序没走完。
　　这不？今天自己就特约了燃城的二把手过来共进午餐，一来是走一走之前遗落吓得程序，二来也是希望二把手能多给自己一些特权，好让饭馆能在燃城名声更响。
　　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富商，但天大地大地头蛇最大，再怎么狷狂，也是不敢和衙内叫板的。
　　“今天和朋友过来吃饭啊？那可要招待好了，千万别闹矛盾，知道了吗？”
　　刘爹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本来就是随口的一句无心话罢了。
　　结果刘锦绣却眯了眯眼，一副诡计得逞就等你说这话的样子，顺着话茬往下说。
　　“哎，我也想好好招待啊，但没想到惹得别人不开心了，遇着了不小的意外呢。”
　　“什么意外？”一听有变故，刘爹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敢在他的地盘闹事，这是哪家山精小鬼啊？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带我去看看好了。”
　　一边说着，两个老男人便被那刘锦绣引到了屋子里。
　　借着灯光，众人终于欣赏到了两人的真实面容。
　　霎时间，整个屋子的交谈声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面面相觑。
　　且不说那刘家老爹赫赫有名的身份了，光是身边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就足以震慑得不少人后背发颤。
　　就连老神在在看戏的胡小昭，举着酒杯的手也微颤了那么一下。
　　因为跟在刘爹身边的燃城衙内不是别人。
　　恰恰便是那赫赫有名的县城二把手，陆建国？
　　他怎么在这？
　　要不要这么巧啊。
　　“陆叔叔好，陆叔叔怎么来这里了？”七班的某个男生眼尖，还没跟那刘老板打招呼，已经颤颤巍巍冲陆建国鞠了个躬，殷勤极了。
　　祐德高中又不全是书呆子，稍微见识过点市面的，都能清楚这张英俊面庞背后的能量。
　　陆建国微微一愣，明显是不认识对方的。
　　“哦，是你啊，你好你好，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却还是假装熟络的点点头，不显山不漏水。
　　“对了对了！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记给您介绍了。”
　　被晾在一旁的刘老板有些尴尬，可风头毕竟是地头蛇出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一拍脑袋，推了推自家姑娘。
　　“这位是燃城的陆县长，女儿，赶紧喊陆叔叔好。”
　　听得那大名鼎鼎的头衔，相对没见过市面的学生也如梦初醒，发出了一声惊叹。
　　“陆县长？”
　　那可是大官啊。
　　难怪刚才的气氛这么紧。
　　父母官就这么近在咫尺的站着，是个人都会紧张吧？
　　一时间，刘锦绣还没什么动作，那些个吃饭的男男女女们却都站起身，在那鞠起了躬来，齐刷刷道，“陆县长好！”
　　阵势颇响，喊声动天，搞得跟阅兵似的，让陆县长哭笑不得。
　　“别别，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你们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我跟你们刘叔叔还有点事情要商量，就先失陪了吧。”
　　他这样说着，出于礼貌，目光扫过了在座的学生。打算客套两句就随着刘老板离开。
　　结果没想到本还漫不经心的一双眼，在瞥见角落里的某个女孩时忽然瞪大了。
　　“陆县长，您怎么了？”
　　一旁擅长察言观色的刘老板第一个发现了异样，狐疑的望了过来。
　　陆县长却没有多做解释，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后，匆匆忙忙走到了角落里，来到了胡小昭的旁边。
　　“小昭，真的是你？你也来这里吃饭？”
　　语气带了点淡淡的兴奋，这对于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陆建国来说，已经算是极其罕见的场面了。
　　能让一届县长失态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古怪场景让不少还在看戏的女孩都诧异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说那个胡小昭家境贫寒吗？可这幅震惊县长的场面又该何解？
　　她家里没势力？
　　看着也不像啊。
　　难道绯闻是假的？
　　那些抱有敌意的女孩们都迷糊了。
　　就连刘锦绣也陷入了讶异。
　　她原本还打算借一借那陆县长和老爹的官威，治一治这不长眼的女孩。
　　可现在这架势，貌似自己再说些什么话，无易于自掘坟墓吧？
　　那陆县长都这么讨好人家胡小昭了？自己再舔着个脸凑上去说人家的不好，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想到这，刘锦绣微低着头，表情发黑，神色复杂。
　　“陆叔叔好。”小昭也是无奈一笑，在古怪的目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纯当是打招呼。
　　末了还用小眼神瞥了一眼，示意着陆建国身后那群家伙古怪的目光。
　　老实说，她是真的不喜欢莫名其妙站在舞台中央的滋味。
　　太刺眼了，不好。
　　城府颇深的陆建国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窘态，干咳了一声，端正了态度。
　　只是再看过去的时候，语气虽平缓了一些，可眼神里那股淡淡的内疚，却依然挥之不去额。
　　他压低了声音，以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嗓音悄悄叹了口气。
　　“小昭，关于上次的那件事……”
　　感情他陆建国还在念念不忘那所谓的转学。
　　倒也是。
　　面前这个姑娘可是帮了燃城，也帮了他陆建国的仕途好大一个忙，结果自己楞是连对方的一个要求都没办到，还有比这个更气馁的么？
　　就是小昭不怪罪自己，他陆建国也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啊。
　　“没关系的，其实我不太在乎那个的，三淮那边也有学校的嘛。”小昭却善解人意笑了笑。
　　那温和的笑容，让陆建国有些分辨不出，这个姑娘究竟是不是在给她台阶下。
　　他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不再去纠结，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语气犹犹豫豫。
　　“还有，欣然那边，她说，你也很久没找他了……”
　　这么一说，胡小昭却是愣住了。
　　陆欣然之前经常给自己打电话，可自从名落孙山后，那边的通讯却已断掉多时。
　　她原本还以为是小丫头忙于学业，没时间跟自己煲电话粥呢。
　　没想到看陆建国这个意思，是以为自己埋怨上了她家女儿，才故意冷暴力了吗？
　　这就是误会了啊……
　　“啊，待会我会跟欣然通两句话的。”想到这里，小昭点了点头，颇为严肃的允诺到。
　　瞧着两边的误会已然解开，陆建国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边的对话告一段落。在一旁乖巧的站着的刘老板这才得了空，讨好着凑过来。
　　“哟！这位小姑娘怎么称呼啊？真是冰雪聪明啊，长得也很漂亮！”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这番场面可谓异常诡异了。
　　父女俩人完全不同的反应，在众人眼里显得异常古怪。
　　刘锦绣更是被自家老爹噎得不轻。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一步步发紧。
　　果然和刚才想的一样，老爹跟陆叔叔都给这小昭这么大的脸面，自己再抹黑她，岂不是太不懂气氛了吗？
　　偏生那刘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嗓音雷动道：
　　“对了女儿，你刚才不是说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们刘家饭馆闹事啊。”
　　声音大大咧咧的，生怕别人不知情似的。
　　刘锦绣一下子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
　　刘老板就有些奇怪，还打算刨根问底。
　　结果眼睛一撇，瞥到了自家女儿身前那一枚酒杯，还有杯中盛放着的褐色液体时。
　　那一双慈祥的眸子却瞬间瞪大了。
　　宛若铜铃。
　　他啪的一声给了自家女儿一个板栗，声音极响，惹得在座的男生都暗自捂了捂头，悄悄吃痛。
　　却看刘老板怒气冲冲的训斥道。
　　“喝酒？！你才多大的年级啊，就喝酒？还是这么名贵的酒！就让你这样糟蹋了？家里的钱不是钱吧？啊？！”
　　这一下子可是相当的下脸面。
　　感受着头上那一股脆响带来的滚热，刘锦绣抱着脑袋，整个人微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
　　索性这饭吃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等到老爹教训完，便是拉着陆县长去了隔壁的房间，商讨起东西来。
　　而在饭桌上，起初还对着小昭抱有偏见的男男女女们却都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只剩一双双眼睛却诧异的在小昭身上来回扫着。
　　说她家境贫寒？
　　结合之前的情况来看，的确不像啊。
　　能让陆家县长如此热情的态度，要说身后没点能量，那就是纯粹骗傻子了。
　　之前讽刺小昭要复试的女生脸都憋红了，还以为自己踢到了铁板，想要道歉，却又一时半会碍于面子不知道如何开口，吞吞吐吐的，异常纠结。
　　而起初颐气指使的刘锦绣。
　　也被自家老爹的那个板栗给扣得气势全无。
　　这会正闷着个头，哼哧哼哧的。
　　她那个不甘心啊，很想再继续对着那饭桌另一头的胡小昭发难。
　　可还是那句话，就连老爹都哄着的姑娘，自己又怎么拥有和她对立的资本？
　　没想到本来是自己坐庄，结果出风头的是那个胡小昭……
　　天底下有这么憋屈的事情么？
　　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被老爹磕着的那个小包，刘锦绣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一滩酸水，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接下来的饭局自然没什么胃口了。
　　反倒是梁若琳出了好一口恶气，这胃口也来了，笑容也秉上了，心情更是特好。
　　“吃啊，来，你们怎么不吃？这饭菜多好吃，还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啊。”她豪气的嚷嚷着。
　　末了还嫌气氛不燥，自顾自的把服务员喊来，端来两箱啤酒，边撬边喝，大有一副她才是饭馆大闺女的模样。
　　异常的不忌讳。
　　刘锦绣那边的男女们各个面面相觑。
　　却是没有一个过来敬酒的。
　　之后，一桌无话。
　　酒席偏久，散场时却已经是傍晚了。
　　屋子外的夕阳收敛着自己的金光，夜幕降临，路灯圈起的亮光下，两三只小虫环绕在上面翩翩起舞。
　　刘锦绣好歹还有些大家风范，并没有说自己落了面子，就耍横不请客。
　　不过就在她去前台付款的功夫，梁若琳却因为酒气不支而摇摇晃晃的靠在小昭身边吹起了热气。
　　“小昭，你今天穿的好漂亮。”
　　一边吹着还一边说着些意味不明的嘟囔。
　　感情是喝多了。
　　模模糊糊的，小昭本人也没太听清。
　　这姑娘手还不规矩在身边女孩的身上乱摸。
　　完全就是咸湿佬喝醉的态度啊。
　　佰倪和小昭对望了一眼，尽皆无语。
　　“怎么办？要送回去吗？”
　　小昭有些犹豫。
　　梁家饭馆开在边郊，距离这儿可谓南北两极，而且眼下天色颇黑了，要说送回去，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到目的地，哪怕就算真的到了，送的人也可能回不了家了。
　　可要是不送。
　　这幅烂醉如泥的状态，放哪都不合适啊。
　　“旁边有个旅馆，要不在那先住一宿？”
　　举棋不定的时候，一路都在毁气氛的刘长江终于说了句人话。
　　说着，他就打算拽过梁若琳的胳膊，将她抬到隔壁去。
　　结果那双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对方，就被两个女生攘开了，“我们抬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莫名其妙的抗拒让刘长江微怔，挠了挠头，站在门口，很是委屈。



52，你没穿？

　　虽然在旅馆开房一般情况下是需要用到身份证的。
　　但瞅着三个女生面目纯良，其中一个又是醉醺醺的，前台小姐也就没去纠结这些问题，转而拿过一旁的钥匙递给了其中一名女孩。
　　“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三套房，屋子里虽然摆放有泡面饮料，但是吃的话需要另外收费的。”
　　她倒是好意提醒。
　　这所旅馆也是最近才入股投资的，改得之前遗落下的小型公寓，由于有基础，装修了三个月不到也就完工了。或许是出于外县人那点小小的固执，在游客入住时多会作出小提醒。
　　比如泡面酒水另收费啊，不要将浴室毛巾弄脏，否则要罚款等等。
　　小昭点了点头，也不接茬，抓着钥匙上了楼。
　　旁边的佰倪亦步亦趋的跟着。
　　将房卡放入卡槽。
　　砰的一声，那大门就被打开了。
　　别有洞天。
　　屋子内的装修虽不说豪华，可那暖黄的灯光却也尽显一份温馨。
　　佰倪伸了个懒腰，瞧着小昭小心翼翼将肩膀上的女孩放在床铺上，她却没搭把手的意思。
　　两人在酒桌上虽然都站在了维护小昭的战线上，可她还没忘记初次见面时，梁家大小姐那淡淡的敌意呢。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密的。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小细节，就足以惦记个把月了。
　　这么一想，那刘锦绣莫名其妙的敌对态度，却也能够理解了。
　　小昭好像，抚了抚自己因发力而渐渐酸疼的老腰，顺势从梁家大小姐的怀里摸出了一枚小巧的手机。
　　找到电话里备注着老爹的号码，拨通了出去。
　　梁爹虽说是个大忙人，却也没有忙碌到连女儿的电话都不舍得接通的份上。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边就响起了一道苍老的男声。
　　“怎么了？”
　　“喂？是梁叔叔吗？是我，胡小昭，今天和若琳一起去了同学会，她有些不舒服，您能过来接一下吗？”
　　小昭没有直接说梁若琳喝醉了，毕竟很多家长是不允许这般年纪的孩子接触酒精的。还是那句话，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梁若琳和那刘锦绣一样，被老爹赏赐上两三个板栗。
　　“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忙，小昭啊，你能帮我送一趟吗？”那边刚想这么拜托下去，结果瞥见了门外满天乌云的天色，迟疑了一下，口风顿时转变了，“那好，你说一下地址，我马上派人过去接你们。”
　　“不远，就在刘家饭馆附近。”
　　小昭干脆一五一十的将地址报了出去。
　　那边点点头，催促着旁边一个年轻轻轻地女性助理，便是匆匆挂断了电话。
　　回过神来的时候，佰倪已经将刚刚进门时脱掉的鞋子穿了回去，正在大门口的位置左顾右盼。
　　“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
　　坐在床铺上的女孩看在眼里，善解人意的一笑。
　　“不太好吧？你一个人照顾她。”佰倪还有些犹豫。
　　小昭却摆了摆手，“不碍事的，马上有人过来接她，我也就看护一会儿。”
　　“那好吧。”兴许是早就等着这话了，门口的姑娘点了点头，关上了大门。
　　结果没走两步，这妞竟又折返了回来。
　　“小昭，你知道吗。”
　　“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刘锦绣不算千金大小姐，真要比的话，你是我见过最雍容华贵的女生了。”
　　这句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也不等别人反应，撂下这话咚咚咚下了楼。
　　脚步声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房间都趋于安静。
　　小昭啼笑皆非。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她干脆伸手将旁边的电视给打了开。
　　旅馆是新开的，没交管理费，能看的节目自然少之又少了。
　　好在一些本土电台与娱乐新天地栏目还是能放的。
　　只是她眯了几眼又把它们给关上了。
　　因为那些个娱乐节目中，毫无意外自己那张老脸又被拿出来了……嗯，或是当过场，或是大肆宣扬，反正怎么烦闹怎么来。
　　挺无语的。
　　这个新闻贫瘠的年代啊，哪怕是半年前的东西都这么孜孜不倦的反复播放，简直和后世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一个天一个地了。
　　不过想想也是，那厨艺美女可是从燃城挖掘出来的，算是一枚不多得的招牌，身为旅游城市的染城，根本不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推广机会吧？
　　可以想象，在下一位龙头招牌出来之前，小昭那张朦胧模糊的背影，可能就要在电视上被用烂了。
　　能在电视上露脸，不矫情的说，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但那也仅限于一个适量的度。
　　如今这幅大幅吹捧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越看越烦闷，她干脆将遥控器泄愤似的丢到了茶几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就在小昭有些心虚打算去检查检查有没有把东西摔坏的时候。
　　身边的床铺上忽然传来了动静。
　　是梁若琳发出的。
　　就看这小妞鼻窦通红，面色却是发白，嘴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正支支吾吾的打算坐起身。
　　前世宿醉经验丰富的小昭自然知道她想干嘛，连忙将这妞扶到了卫生间。
　　结果刚刚将她的嘴巴对准马桶，那边就哗啦哗啦的吐起了彩虹。
　　一时间五彩斑斓，什么样的玩意多有，有刚才吃的猪肘子，也有啃了一半吃相不雅观的红烧排骨，甚至还有些刚才酒桌里没出现的菜色……目测是这妞早上吃了没消化完的东西？
　　好吧，画面太美不敢看，描述的太多也容易反胃。
　　反正就是四个字，宏伟壮观。
　　吐的差不多了，小丫头这才满意的咂咂嘴，靠在一旁的浴缸里呼呼大睡起来。
　　睡相甜蜜，却是苦了一旁的清醒人。
　　站在一旁无奈的小昭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帮着拾掇起残局。
　　只是，地上这一摊红的白的倒也不算难收拾，可这姑娘胸前那一抹被口水沾湿的痕迹……该怎么办？
　　就让她这样晾着？
　　不太好吧？太狼狈了吧？待会可是有人来接呢。
　　可要是帮她换衣服。
　　自己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貌似也是在犯罪？
　　这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一向老成的胡小昭同志，头一次陷入了进退维谷。
　　————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欲念。
　　小昭选择帮身边人换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再走。
　　咳……不是说小昭色心大起想要占人便宜啊，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梁若琳面前的领子已经湿得不像样了，光是那样远远地瞧着，一抹轮廓都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这待会被外人接了去，那得像个什么样啊？
　　嗯，作为自己的舍友，而且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小昭可是把梁若琳当成了自己人的，虽然还亲密不到女朋友的份上，但要是她被吃了豆腐，自己的心底，难免会起醋意。
　　说到这里，小昭却又有些心虚，因为她不清楚自己这本复杂的心思算不算渣男，算不算对不起家里那位陈慕然……
　　胡思乱想将，她走过去将浴池的龙头给打了开。
　　伴着雾气萦绕，好歹让那颗聒噪的心稍微安静了两分。
　　“我要帮你脱了，不介意吧？”
　　搓了搓掌心，小昭假惺惺的问道。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伪君子了。
　　人家都醉了，又怎么可能摇头？
　　这幅任由摆布的姿势让小昭颇有罪恶感。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就换个外衣而以，也无伤大雅吧？
　　而且女孩子嘛，都有那啥在胸前挡着，自己前世看比基尼不都快看的审美疲劳了么？那些沙滩美女在异性目光下来来回回的走着，也没一个不自在啊。
　　感情还是她太过敏感了。
　　老成的胡同志暗自骂了一句矫情。
　　可话虽然说得富丽堂皇，真当她伸手，小心翼翼将梁若琳挂在上身的短袖掀开来的时候。
　　她却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印入眼帘的并不是那粉色或者黑色的遮挡衣料，而是……
　　咳，两团呼之欲出的白腻……
　　跟果冻似的。
　　异常的q弹。
　　颤颤巍巍在那晃着，差点恍到了自己的脸上。
　　小昭直接就吓到了。
　　傻看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仓促将衣服还了回去，然后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对啊，人家还是个孩子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这么早就穿bra的？
　　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假装不知情然后故意占人家的便宜？！
　　关键人大小姐还是喝醉了！不省人事！
　　禽兽！
　　不对，连禽兽都不如！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整个人一片浆糊，头脑风暴乱窜，面颊更是绯红，她忙不迭站起身，仓促无比的打算出门而走。
　　就好像坐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然而她也确实做了很的缺德事。
　　吃醉酒人的豆腐！
　　这能原谅 ？
　　只是就在她仓促尴尬落荒而逃的时候。
　　斜地里，自己的手腕却被一双滑腻腻的东西给攥住了。
　　“哎？”
　　胡小昭愣了那么一下，还没来得及叫嚷出声，抓着自己带着水汽的那只手却发了力，猛的将自己拉入了浴缸里。
　　伴随着一声普通，温润的水珠溢满了整个浴室。
　　胡小昭是旱鸭子，边咳嗽边面目狼狈的坐起身。
　　却看到近在咫尺的梁若琳，好看的眉目沾染着万分水汽，红润的朱唇微微一笑，挂着一抹咸湿而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刚才，在干嘛。”
　　她轻轻地问着。
　　面目绯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不省人事的缘故，声线带了些平日不具备的魅惑。
　　明显，尚未酒醒，还在迷迷糊糊撒着酒疯。
　　场面一时半会诡异极了。



53，谁的绿帽

　　其实喝醉酒的时候，很多人并不是躺倒在床上烂醉如泥，半点反应都不给。
　　而是像梁家大小姐这般，面色通红，意识模糊，思维防备降低，一些平日藏匿在心底不敢说的话，都会不加顾忌的倾泻出来。
　　要不怎么说酒后吐真言呢？要不怎么说签合同在饭局上的成功率比平日要大的多呢？
　　自然是因为这个状态无论男男女女，都是最不加防备的。
　　所以。
　　瞧着对方那嘴角微微翘起，眼神迷蒙的样子。
　　见多识广的胡小昭一眼就看出她是开始耍酒疯了。
　　她连忙将目光从那褴褛衣衫的胸前挪了开来。
　　“也、也没啥啊，就你刚才吐了嘛，一身都是的，我看着不太舒服，就顺捎帮你收拾收拾了……”
　　结结巴巴的说着，却有些心虚。
　　刚才那个乌龙到现在都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很是困扰，她也不知道梁若琳有没有发现古怪。
　　这算不算出轨？
　　可自己也是无心啊……而且对方还是孩子啊……
　　好吧，正是因为是孩子才显得自己禽兽好吗？
　　未成年啊……
　　梁若琳没有听小昭古怪的胡扯，依旧在笑。
　　好看的嘴角弯弯上翘，眸中带着水汽，似是有万般柔情。就好像要把面前的姑娘给活吞了似的。
　　宛若一条扭动的身形的美女蛇。
　　不知为何，胡小昭的背后有些发凉。
　　因为她感觉气氛异常的古怪。
　　“那个，你现在也没事了，能自己洗的吧？我就先出去换身衣服好了，待会会有人来接你的，失陪？”
　　浴缸里的女生双手使劲，想要攀着那湿滑的浴缸站出去。
　　“你要走？”
　　身后那姑娘皱了皱眉，又是猛的一拽，将那即将爬出去的身影重新拽回了浴缸里。
　　好吧，又是一阵水花蔓延，又是一片断断续续的咳嗽。
　　小昭无奈的在浴缸中央坐好，并拢着腿，眉毛都被打湿了，异常的乖巧。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你洗澡，我总不可能在旁边看着吧？
　　虽然表面上都是女的，但老子心底还是个铁男人啊……
　　她委屈。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惹得梁若琳忍不住伸手，在对方的下巴上捏了捏，“跟个受气媳妇似的，真想抱在怀里捏一捏，好好欺负欺负。”
　　这算不算是借着酒精在调X情？
　　平常的梁若琳可没这么奔放。
　　只是那闪烁着的眸子却又带着几分清明，就连小昭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清醒着，还是迷糊着。
　　“转过去。”一时间，二人无话。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么短暂的几秒钟，梁若琳才拍了拍浴缸边沿，轻轻地说道，“我来帮你搓背。”
　　“帮我？搓背？”
　　小昭有些意外。
　　这到底是谁照顾谁？
　　“不行吗？”眼看小昭心生抗拒，梁若琳可没有让她跑的打算，眨巴着那双水气十足的大眼睛，望了过来。
　　被那可怜兮兮的眸子一顿瞧，脸皮薄的小昭自是抵抗不住了。
　　好吧，谁叫她是醉汉呢？
　　跟她讲道理肯定是说不通的。
　　“那搓完背我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洗，没问题的吧？”
　　“你先让我搓再说。”梁若琳把浴室拍的啪啪响。
　　这话听上去像是某些渣男骗炮时的开场白。
　　嗯，你先进房再说，我们就在床上坐着聊聊天，我就摸摸不来真的，我就蹭蹭不进去……
　　发呆的功夫，那边催促了一声，小昭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不情愿的挪了个方向，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梁小姐就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轻轻摸了摸那光洁的后背。
　　“好美呐……”
　　语气满满都是咸湿，像是个油腻腻的老头子。
　　带了点温热的掌心却让小昭心生扭捏，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别掀开……”
　　她伸手挡住了这妞不怀好意的咸猪手。
　　然而却没人去听。
　　梁若琳根本咧嘴笑了笑，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在那啪啪啪拍起了巴掌。
　　“没穿bra！”
　　好意思说的，你自个不也没穿吗？
　　小昭在心底吐槽。
　　却是不好意思挑明的。
　　因为那就等于坦白自己刚才不怀好意占人了便宜。
　　“你刚才在看什么，眼睛直勾勾的。”
　　梁家大小姐眯着一双眼望了过来。
　　自然指刚才的乌龙了。
　　感情她还没忘记刚才的事情。
　　小昭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时候。”
　　“就刚才还没开热水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有注意到你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胸前看！”
　　“原来那时候你就有意识了吗？”小昭傻了。
　　“当然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
　　梁若琳就笑的像个碰瓷的诱受，不去回答。
　　“你先告诉我你在偷看什么当时。”
　　“我那会在调水温……”小昭撒谎。
　　“你骗人！”
　　“好吧。”小昭推手，“其实，那时候我在数天花板上的水珠……”
　　这明显比第一句还胡扯。
　　梁若琳的笑容愈发灿烂。
　　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不知为何，却搞出了一种小昭被她压在身下的快意来。
　　越笑越大声。
　　偏又声线清脆，让人流连忘返，一点都不难听。
　　更是那绯红的面颊，在雾气熏陶下，显露着一丝清美不可方物。
　　一瞬间。
　　小昭从她的影子上，好像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陈慕然。
　　微微的看呆了。
　　梁若琳又一次攀了上去，帮着面前的女孩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后背。
　　语气还是那么轻柔。
　　“还是以前的小昭好。”搓着搓着，她忽然说。
　　醉酒的女孩，思维总是不切逻辑的，想要跟上她的节奏，还是太过困难了一些。
　　“怎么好了？”
　　“长得好。”
　　“长得好？”回忆着以前的囧样，小昭好笑。
　　这哪里算是长得好了。
　　“就是长得好。”梁若琳却执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黑黑矮矮的，皮肤也不好看，经常被人当成猴子，你不知道，班上那些个女生当初就是这么说你的，说你是野猴子，没驯化完成的那种……”
　　小昭就呵呵呵。
　　谢谢你提醒噢，真是有被冒犯到。
　　“但是渐渐地，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好多男孩都觊觎你，都想和你搭讪，都想让你成为他们的女朋友，想要你帮他们生猴子……”
　　梁若琳将自己的脸庞靠在了那一席洁白的后背上，轻轻地嘟囔着。
　　模模糊糊的声音弥漫在上空，听得不切清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若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我爸爸有高血压，当我知道他为了厨艺大赛的事儿分心操神时，我都快急得哭出来了，我不要爸爸出事，但是我没法帮助他，因为我不会做饭，更不会参加比赛。”
　　她说着，声音越放越轻。
　　“然而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走了出来，轻描淡写的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将本该不属于我们梁家的奖杯，报在了怀里。”
　　“你是不知道，当你入选时，当你夺冠时，你在我的心中，就好像一个英雄。”
　　“披着耀眼披风，脚踩五彩霞云的金碧辉煌的大英雄。”
　　“我喜欢这样的英雄。”
　　她缓缓地说着。
　　声线有些发愁。
　　小昭有些害怕。
　　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情况不对劲。
　　“玩够了吧，我要走了，待会你自己穿衣服没问题的吧。”
　　说罢，再一次打算起身。
　　“还没玩够！”
　　没想到。
　　梁若琳忽的从身后报住了面前的女孩，将她翻转过来，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你怎么了……”小昭的这句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触目可及的，却是唇边的一道温暖。
　　感受着胸前淡淡的温热，小昭陷入了震惊。
　　梁若琳。
　　居然。
　　亲了她……
　　自己想要反抗，但一个醉酒的女生的力气，终归不是身单力薄的自己能够抗衡的。
　　甚至自己打算逃跑，梁若琳都根本不给机会。
　　“唔……”
　　两只手拉住了她，二人的重量拖在浴缸便，溅起了一滩滩的水花。
　　脑海里一片浆糊。
　　小昭彻底愣住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攀在身上的细腻胳膊，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我和陈慕然关系一直不好，因为我能感觉出来你对她和我的态度不一样，你一直很喜欢她，是那种想要生孩子的喜欢，但你不肯接受我，对我的示好，喜欢假装毫不知情。”
　　梁若琳的心思其实并不难懂，哪怕小昭情商为负数，有的时候，也能看出端倪。
　　她只是在逃避罢了……
　　因为小昭知道，自己对她，也有一层淡淡的感情。
　　她不是柳下惠。
　　那是和陈慕然一样的那种感情。
　　但小昭不想害了别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梁若琳笑容愈发的浓郁。
　　她直视着面前的姑娘。
　　波澜汹涌，似是柔情如水。
　　“因为陈慕然转学了，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单独和你在一起了。”她说。
　　丝毫不忌讳的表达着藏匿的情感。
　　“我喜欢你，小昭，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是那种想和你结婚，想让你给我生孩子的那种喜欢。”
　　“同时我也讨厌陈慕然，因为她险些抢走了你，所以。”
　　“所以，我想给陈慕然戴绿帽子。”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却在小昭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难以置信的张着口。
　　时间都仿佛停顿了那么一秒半。
　　对方的眼神早已变得清明，哪还有半点醉酒的迹象？
　　就在发呆的时候。
　　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谁从前台拿到了钥匙，伴随着钥匙在锁孔的旋转。
　　卫生间大门被一双纤细的手给轻轻推开了。
　　“小姐，你在里面吗？还醒着吗，老爷让我来接人。”
　　门口，一个年轻轻轻，约莫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怀里抱着一沓干净的衣服，探了进来。
　　结果看着里屋，自家小姐那彪悍的强吻姿势时。
　　她怔了怔，本还漫不经心的瞳孔瞬间放大了。
　　手里的衣服一个脱力，轻飘飘的摔倒了地上。
　　“你们……两个女孩子……你们，到底在干吗？？”
　　语无伦次。
　　结结巴巴。
　　而本还直视着前方的梁若琳，也忽的回过了神来。
　　却只一眼，被吓得面色发白。
　　“安宁姐……你怎么来了？



54，刘安宁

　　小昭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家的。
　　依稀记得最后的画面很慌乱，很怪异，也很……咳，夏色弥漫。
　　虽然梁若琳有意拔她衣服，但最后小昭也没让她得逞。
　　只是那沾着水汽的薄衣几乎什么都能看清了，再加上雾气朦胧，配着那淡淡的薄纱，反而色气程度愈发的浓郁。
　　清美的，像是一朵出水的小芙蓉。
　　然而旁边观战的秘书小姐姐非但没有半点赞赏。
　　甚至还将好看的樱桃小嘴给张了大，满是在诧异。
　　这个陌生的漂亮姑娘，到底和自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还用猜吗？
　　两个人都么么了……都打啵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可是她俩都是女生啊？
　　如果让梁老板知道了，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小昭干咳一声，在外人古怪的目光下离开了浴缸，故作镇定的去旁边擦了擦身子，想要将沾湿了水汽的短袖脱下，借旁边的吹风稍微烘烤一阵。
　　结果她刚刚伸手脱衣服，小秘书就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别脱别脱，我不是的。”
　　她连连摆手，就好像害怕欲求不满的胡小昭将她也给吃了似的。
　　好吧，被莫名其妙当成了怪物，小昭暗自好笑，也颇为的不自在，毕竟那误会似乎也一时半会解不开。
　　她原本是打算就此离去的。 但转念一想，身上那湿漉漉的模样的确不方便出门，思前想后只好干咳一声，凑了过去。
　　“那个，该怎么称呼？”
　　小秘书更害怕了，颤颤巍巍的扶着胸，靠在门框上，一副抗拒变态色人狂的样子。
　　“我真的不是的……”
　　语气布满了委屈。
　　却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张开了樱桃小嘴。
　　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这完全就是个受啊。
　　小昭无奈了。
　　“那个，其实是我这一身不太方便出门，你能不能借我点衣服穿？”
　　小昭叹了口气，也不理会她莫名其妙的想法，从旁边摸索出一个湿漉漉的钱包，点了点，将沾水不算严重的两张钞票摸了出来。
　　“我给你钱， 实在不行去隔壁的路边摊帮我买一件好了，拜托你了。”
　　这个提议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小秘书犹豫了一下，瞥了眼靠在浴缸上呼呼大睡的梁家大小姐，似是在害怕自己一旦离去，这姑娘就会对她们家小姐图谋不轨。
　　“我给你小费，这五百块给你买衣服，剩下的都是你的。”小昭又补充道。
　　心理斗争了片刻，小秘书终于咬了咬牙，“那你动作轻点，我们家大小姐不受力的，别给弄坏了。”
　　喂，这是什么话？
　　明明刚才是她在胡作非为好吧？
　　小昭无奈了。
　　还想反驳什么，那姑娘却风风火火下了楼。
　　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后了。
　　拿人手软，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故意在给小昭留空间，明明楼下就能看到的衣服摊，走两步就到了，她愣是磨蹭了将近半个钟有余。
　　上楼的时候还故意把鞋子踩得嘎嘣响，一副提醒你有人来要收敛的模样。
　　等到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屋子里却又和小秘书的臆想不同。
　　自家大小姐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而旁边的人，正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的帮着擦拭，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对方似的。
　　哪有自己脑袋里想的那么嬴荡不堪？橘色弥漫？
　　而且自家的大小姐那时不时眯开的一道眼睛缝里布满了皎洁，其实，她也早就醒了吧？
　　嗯，梁若琳酒量不算特别好，但几瓶啤酒而已，又能醉倒哪儿去？刚才那一顿胡亲乱吻，大抵也只是借着酒劲在撒泼罢了。
　　刚才她不还把安宁姐给认出来了吗？还喊了一声呢。
　　将衣服送给面前浑身湿透的女孩，在换行头的时候，两人浅浅交流了几句。
　　这才稍显熟络了一下。
　　小秘书叫刘安宁，挺好听的一个名字，二十岁出头，具体年龄没透露，别看长的年轻，学历却是极高。
　　她没有选择在国内上大学，而是去了国外的某所常青藤，之所以这个时间点回来，不过是那边学校放假，借着空余的时间实习罢了。
　　虽然一口一个自家大小姐喊着，但身为梁老板的亲戚，小秘书的父辈也是贼有钱的一位资本家。
　　就在两人越聊越熟络的功夫，梁若琳也慢悠悠的转醒了，假装对刚才的举动毫不知情，其实心底却是门儿清的。
　　甚至还带了不安。
　　要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小秘书和自家老爹关系很好，她害怕对方会去打小报告了。
　　如果是和男生也就罢了，充其量就是个早恋的名头，不足为惧。
　　她家大小姐这么漂亮，还不允许那些个优质男生喜欢咯？
　　但偏偏对象是女孩子……
　　这就意味深长了。
　　而意外的是，安宁姐姐表现的却很安宁。
　　她摆了摆手，在那安抚着；“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和梁叔叔说的，你们这个情况其实在外国我见识了很多，在那儿都是常态了，挺正常的，不就是蕾丝边嘛……”
　　说着说着，却又忍不住心虚了。
　　这才07年而已， 哪怕是美利坚，那边对于百合的看法也是一个新奇为主。
　　这也是小昭内疚的原因。
　　毕竟，哪怕是在自然界里，每个种群里有同性倾向的物种，也不过是百分之几，比例异常的稀少。
　　更何况一开始的梁若琳也根本并不喜欢女孩子。
　　她害怕因为自己，导致梁家大小姐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虽然不说一去不返，虽不说是歧途，是不正确的。
　　但想要获得幸福，却是困难了许多。
　　布满荆棘啊。
　　更何况对于她的感情，恐怕也难以回应。
　　自己承认，对于这位一路相陪的梁大小姐，心底要说没点淡淡的悸动，那简直就是柳下惠了。
　　可正宫已经定下了，是陈慕然……
　　小昭纠结的想着。
　　她忽然发现自己很渣男……亦或者是渣女？
　　对于那淡淡的一吻，非但没像表面上那么抗拒，甚至还有些难以忘怀。
　　后面的画面就有些稀里糊涂了。
　　究竟是怎么和二女从宾馆里走出来，又是怎么分别的，小昭那会儿脑袋里都是浆糊，模模糊糊，根本回忆不起来。
　　推开自家大门。
　　脸上的潮红稍微消去。
　　仿佛一闭上眼，梁家大小姐那光洁无暇的后背就近在咫尺似的。
　　小昭有些害怕。
　　她暗自念叨了一句我不能对不起陈慕然。
　　然后又忍不住继续对着梁若琳想入非非。
　　毕竟是男孩子嘛……
　　没办法的吧……
　　她又不是柳下惠……
　　想着想着，又给了自己一耳光。
　　“不能对不起陈慕然……”
　　她忽然陷入了循环。
　　恰也在这时，老爹端着两盘菜吆喝这女儿吃饭。
　　其实中饭耽搁了挺久的，虽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但她的肚子却早已被塞得鼓鼓囊囊，没什么胃口。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瞧着身边人古怪的神色，老爹不禁好奇的问着。
　　他还以为中午参加同学会，自家女儿那老成的性子又被欺负了。
　　实际上算是猜对了一半？
　　“没什么，就是被晒的有些累了，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
　　小昭勉强一笑，随手找了个借口。
　　老爹就有些担忧。
　　“要是没什么胃口的话就好好休息吧，晚饭就在这放着，你晚上来吃热一下就好。”
　　大热天的，菜盘在外面摆着，坏的很快，但或许是出于对女儿的照顾，胡爹难得奢侈了一回。
　　小昭点了点头，又跟老爹聊了一会儿。
　　那恍惚的思绪才勉强回归了正轨。
　　她随口拔了两口饭，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就打算拖着玩累的疲惫的回到屋子里。
　　这两天自己的确有些分神了，抛开梁若琳不谈，各种各样的聚会凑着，还有老爹的投资合同尚未商谈，导致了她更新的速度都渐渐慢了下去。
　　虽然最近也在按时交稿，但写文的时候却是没有以往那个思维汹涌了。
　　看来得端正端正态度了啊。
　　嘀咕的同时，饭桌上的老爹望着那渐渐离开的身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出声叫道。
　　“对了，有一家老板投资，过两天可能去谈合同了，你要不要来？”
　　其实这种商业事，老胡很少和自己女儿商谈的。
　　一来是没有必要，学生的主业是学习，哪怕女儿再目光深远，自己也不舍得耽误她的功夫。
　　二来也是这类大人间的勾心斗角，老胡还不舍得自家孩子这么早就接触。
　　但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按照身份来说，有了那数十万的投资，自家女儿已经成为了公司投资人之一，享有对合同的知情权。
　　嗯，亲女儿，明算账。
　　这样的地位反差有些古怪，所以在商议合同时，老胡的表情也是怪怪的。
　　“哪边的老板？”
　　小昭回头问了一句，倒是不觉得奇怪。
　　前两天老爹不就一直在加班？很明显是在忙资金运转的事情，她当时就估摸着老爹得往县城外跑一趟呢，甚至眼下这个时间点还与自己预料的稍微晚了一天呢。
　　“是个外县城的大老板，就是不太爱搭理人，估计得费一番功夫了。”
　　老爹叹了口气，一想起那张油盐不进的老脸，就止不住的郁闷。
　　外县城来的投资大老板？
　　小昭却是眯起了眼。
　　下意识的，她想起了今天和刘老板相遇的场面。
　　该说是碰巧呢，还是县城太小呢？
　　“是刘老板吗？三淮那边来的土豪。”
　　“不是刘老板，不过和刘老板也有些关系。”老爹摇头，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怎么自家女儿会知道那位刘老板的？按道理来说，一个学生一个企业家根本没什么交集吧。
　　她的情报网到底从哪来的？
　　胡爹不解。
　　“那投资商是刘老板的朋友，他跟燃城衙内有些交集，然后碧海传媒这边通过刘老板搭桥，这才得以认识的那位三淮的同好。”
　　说着，顿了顿，老爹问到，“怎么样，要不要来？约在后天见面了，出门的时候我帮你带把伞好了，小心被晒黑了。”
　　屋子外夏日炎炎，老爹可舍不得再看到自家女儿那一身白腻，被太阳再晒黑了去。
　　小昭就犹豫了一下。
　　因为老爹约的见面日子，和自己打算约欣然出来玩的时日有些重叠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可是为了能再次见到自家的老婆慕然在奋斗啊，欣然那边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吧？
　　“你要是忙学习的话也没关系，你安心去弄你的，虽然那王老板比较难相与，但老爹现在也是有些吨位的，势必会帮你把合同走下来啊。”
　　瞧着女儿陷入了两难，老爹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小昭却笑了笑，“不用了，老爹，那天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是吗？”
　　既然女儿都这么执着了。那么老爹也就没再故作坚强。
　　“也好，有你在身边陪着，爸爸也放心啊。”



55，姐，你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终日的高温，给那老天爷也带来了一丝不快。
　　七月末旬，连天的艳阳高挂终于被一抹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终结了。
　　起初还只是视野被遮蔽了两三分，灿烂的光线黯淡了那么一下。
　　紧随其后便是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倾泻而下的巨大雨势不消两三秒钟，就将那本还被热的了无生趣的大街，笼罩在了一片雨声潇潇之中。
　　最终那空调的事情还是没办妥，小昭只好坐在自家老妹空出来的房间里，百无聊赖看书复习。
　　抓着笔杆，思维跑偏的很是严重。
　　虽是烈日炎炎，却因为自己面皮薄，在别人的房间不好意思开那空调制造噪音，于是很多时候都只是伴着屋内嗡嗡作响的电风扇，凑合过日。
　　从屋檐外漏进来的雨水忽然打乱了她写字的步调，还没回过神来，前头一些的笔记本和书页，就被那潇湘的雨势给沾了湿。
　　“啊……这。”
　　轻啧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将门户关上，又将笔记本收起。
　　听得动静，本还在水龙头那洗手的混蛋老妹探了个湿漉漉的脑袋进来。
　　“姐，你小心点，可别把我书桌给弄湿了。”
　　语带埋怨。
　　那桌子上可是有上次混蛋老姐送给她的礼物呢。
　　混蛋老妹自然不舍得被弄坏了。
　　“我会用抹布擦的！”闻声，老姐赔笑。
　　“也就是说已经弄湿咯？”混蛋老妹叹了口气，“叫你开空调偏偏不开，你说说你，那么矜持干嘛啊?这又不是外人家。”
　　好吧，虽然小昭也知道自家老妹和她的隔阂早就消除了，但也不知道为啥，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也不是说疏远或者把对方当做外人去看。也可能就是这两天吧，被梁若琳的事情搞得有些心烦意乱，让她丧失了以往的分别能力。
　　胡思乱想间，小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丝女孩子特有的温热。
　　是陈慕然的，还是梁若琳的？
　　不太好吧……这种想法太渣男了。
　　眼瞅着自家混蛋长姐又开始发起了呆来，又开始不搭理自己了。
　　便宜老妹就一万个不乐意。
　　鼓了股腮帮子，她干脆将手里的书包放下，洗了洗手，然后忽的凑了上来，在自家老姐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个嘴唇印。
　　胡小昭瞬间就惊呆了。
　　揉了揉还带着温热的腮帮。
　　“你干嘛……”
　　“还能干吗？打招呼啊，讲课文的时候老师有科普过的。”自家老妹说着，干咳一声，假装不经意的将头扭开，那一抹浅浅的绯红，却出卖了她想要故作镇定的心绪，“就是欧美那的人常见的打招呼方式嘛，kiss而已，找你实践一下罢了……你没听老师说过？”
　　说起来，祐德高中虽然并不要求孩子们在学校补课。但部分家长还是会在假期里单独报上一些补习班的。
　　这是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祐德高中高手如云，你不学习，自然会有人把你超过去。毕竟逆水行舟，如果你只是窝在房子里复习以前的知识点，根本达不到任何的突破，渐渐地，也就不进则退了。
　　校内竞争如此的强烈，分班考试更是一年一轮，兵荒马乱之下，哪怕许多孩子不着急，他们的家长也会担心。
　　只是相比别的学校巧立名目的集体补习不同，个人性质的私教就没有那么好找了。
　　毕竟一对几的小型班与一对几十的大型班不同，老师教学水平是一个方面，考虑到圈子比较小，也得找一些成绩差不多的同学上课，才能达到进度一致。
　　就比如小暑，姨娘给她报的班就是之前初中时来家里教书的那个老爷子。
　　他倒是学识渊博，不说省内省外都出名吧，起码经过他手辅导的学生，平均分往上窜个五六分是没什么问题的。
　　碰巧小暑那边的朋友，张芝之刘海燕之流的也在找补习班，索性就和便宜老妹抱成了团，每天上午八点半去上课，下午四点多到家，跟上学似的，还挺忙碌。
　　这也是为啥整个暑假老妹都跟老姐没啥互动的原因。
　　忙啊。
　　其实姨娘也询问过大女儿要不要去上课，却被小昭给摇头拒绝了。
　　自己这个暑假还是挺忙的，更新不能落下，还有生意要谈，的确没什么时间四处乱晃了。
　　为此，便宜老妹还挺耿耿于怀的。
　　好不容易能和姐姐单纯相处一会，这是什么意思啦？
　　反倒是那老爷子笑呵呵的，异常心满意足。
　　废话，能不开心吗？
　　自己手下的两个小姑娘都考取了佑德，那可是整个县城乃至整个西浙都最出名的学府了啊。
　　不说分数线有多么多么的高，自己成就感多么的满足，自己这家教的招牌也被这两个小姑娘给装裱的格外光鲜敞亮了。
　　这不，暑假这段时间里，不少孩子家长都找到了自己，请求他帮他们家孩子补课讲题，甚至那好处费和学费都在节节攀升，水涨船高。
　　当然了，老爷子没要。
　　他是人民教师，是辛勤的园丁，又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凡尘俗世的东西给牵挂住？
　　好吧，说的有些故作潇洒了。
　　真实原因是因为小暑那边又联系到了自己，作息冲突之下，那边想要他帮忙继续补课，作为曾经的老东家，他自然不好拒绝了。
　　应该说，是不舍得拒绝。
　　别家补课费的确是很多没错，但扪心自问，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最最需要的也不是钱，而是那一种认同感与成就感。
　　毕竟佑德那招牌实在太大了，让老爷子都不禁心情复杂，与有荣焉。
　　看到自己的努力与谆谆教诲得到了回报，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瞧着小姑娘目光炯炯，胡小昭微咳一声，将目光挪开，顾左右而言他。
　　“不说这个了，上课上的怎么样？有没有学到什么新知识？”
　　话里总有一种老妈子似的老成。
　　小暑似乎并不喜欢姐姐这幅态度，皱了皱眉，然后一屁屁坐到了自家姐姐的怀里。
　　“就那样呗，东西我都会，随便应付而已。”
　　作为优等生的小暑虽然平常不说，但小昭知道，她也是有那样淡淡的孤傲的。
　　只是在老妈面前表现的乖巧十足的老妹竟是忽然有一天出口纨绔，实在是一种鲜明的反差。
　　感受着怀里那沉甸甸的分量，小昭也被吓了一跳。
　　“旁边不就有位置么，你坐后面不好了……”
　　“我想看书！这儿阳光好！其他的地方太暗了！”
　　小暑狡辩道。
　　说着说着自己都脸红了。
　　屋子外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哪儿有半点的阳光？
　　“那你让一下，我把位置给你。”
　　小昭摸了摸鼻子，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我就不！姐你坐下面帮我垫着！这样暖暖的很舒服！”
　　“都夏天了还谈什么暖暖的……”小昭就无语了，弱弱的反抗。
　　“哼。”便宜幼妹却一下子来了脾气，死死将自己按在老姐身上，不给她动弹的力气。
　　说着，还使坏似的故意扭动的臀部，故意把自己身子往老姐身上压。
　　小丫头在外面穿的很保守，但毕竟是家里，没那么多顾忌，将外面的长裤脱了去后，内里只有一条白色的超短热裤，将那一双紧致白皙的大白腿显露了出来。
　　感受着肌肤之亲的摩擦，还有腿根那股淡淡的份量，本就渐起波澜的小昭心中，更是压抑不住那股冲动。
　　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个男的，这样的情况还能压的住枪，那简直就是柳下惠了好吗？
　　咳……虽然她这辈子已经被没收了那什么功能，只是怀里那股扭动着重量，却依然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妹……你好香。”
　　胡思乱想间，胡小昭脑子一个不好使，嘟囔了这句。
　　说完她自己都惊呆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般轻浮了？
　　好像自从梁若琳那莫名其妙的一吻过后，心底那股莫名的悸动就难以挥散而去。
　　连日的疲惫，各种矛盾的刺激，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坏掉了。
　　而小昭的怀里。听得平日里淡薄得跟个柳下惠似的老姐忽的说出这般轻浮话，小暑也是微微一怔，扭头看来。
　　却发现长姐已经仓促的扭过头，不敢看她了。
　　幼妹那本就羞涩的脸色忽得挂起了一片绯红，“什么香……哪里香了。”
　　“发梢香……”
　　小昭发现自己的脑子快不受自己控制了，莫名其妙的说出很多奇怪话。
　　混蛋老妹没有再说话了。
　　哼哧哼哧的，明显已经发现了身下姐姐，那脑袋里正装这些少儿不宜与图谋不轨。
　　却是犹豫了片刻，非但没有离去，甚至还越做……越过分。
　　就看小姑娘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伸手，将早就盘好的马尾给解了下来。
　　霎时间，好看的乌丝宛若瀑布般顺流而下。
　　诧异的功夫，小姑娘又靠紧了几分，然后掠起自己一抹发梢，送到了混蛋长姐的鼻尖。
　　一只手勾勒在对方的脖颈处，轻轻的挠着。
　　淡淡的瘙痒，配着那支支吾吾的羞涩，更显可人。
　　“是这样吗？姐觉得这样的我，很香。”
　　那一瞬间，小昭的大脑忽然轰隆的一下，空白了瞬间。
　　她明明知道接下来的动作是不该作的，是违背道德的。
　　但还是忍不住那股冲动，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空气。
　　“香……”
　　小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姐，你知道吗？”
　　她忽的将外套丢到一边，然后伸手拧开了内里那件小衬衫的扣子。
　　洁白的后劲从后方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就在她开口打算说出那段话的瞬间。
　　胡小昭挂在右侧的手机，忽然极其不解风情的，响起了来电音。
　　姐妹俩这才如梦初醒，停下了那莫名其妙的举动。
　　面面相觑。
　　呆愣了片刻，还是混蛋长姐先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意识到到底做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仓促的推开身上的小丫头，然后狼狈无比的拽着手机落荒而逃。
　　临走前的那一撇，更是神情仓促。
　　“那个……最近两天有些太累了，脑子有点不好使，妹你见谅，别想太多，我其实不想对你那样的。”
　　说着，也不管后者的反应，扑通一声将大门闭合了去。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
　　屋内那一张精致的小脑袋，却是悄悄将衣服穿好，叹了口气。



56，陆欣然来电

　　或许是刚那古怪的气氛萦绕着自身，小昭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推开大门的时候她只觉得呼吸仓促，面色潮红，异常的不对劲。
　　“我这是怎么了……”
　　是啊，这是怎么了。
　　她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小暑可是妹妹啊。
　　难道是被梁若琳给影响了？最近两天自己的状态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连妹妹都下得去手，这已经和禽兽没什么区别了吧。
　　发呆的功夫，口袋里的手机震颤的愈发响彻。
　　她捂了捂口袋里的手机，不方便再逗留在家中，索性匆匆忙忙跟老爹老妈打了声招呼，朝着屋子旁跑去。
　　“这马上都到饭点了，还出门散步呢？要不顺便把门口的乐色带出去吧。”
　　刘姨娘正在饭桌上摆盘，本还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
　　结果一抬头，瞧着大女儿脸颊上古怪的绯红，她整个人又是一怔。
　　也不知道这姑娘和她的妹妹，在那一间小屋子里在玩什么名堂。
　　07年，如果是一般的家长，或许不会忘那奇怪的方向去想。
　　但或许是小昭之前的表现让刘姨娘察觉到了端倪，性格多疑的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
　　小昭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楼下，随处找了个石凳子坐了下来。
　　她们这儿是老小区，设施不仅简陋，而且没有物业，居住着的也是老年人居多。
　　哪怕是饭点的档口，石凳子上也坐着不少前来打牌唱戏的老头子。小昭这么张年轻靓丽的面孔藏在那一张张褶皱面容中，倒是显得颇为突兀了。
　　时不时有一些中年男子，假借着不经意的目光偷看过来，像是偷偷打量着一块美玉。
　　小昭没理会他们，翻开了手机屏幕。
　　电话是欣然那边打来了，第一通已经因为等候时间太长而自动挂了去，不过那边没有罢休的意思，接连又打了两三轮过来，大有一副你不接，我就不舍得关机的架势。
　　之前小丫头没敢给自己打电话，听陆老爹的意思是害怕她责怪对方，想必眼下也是陆老爹将误会给说开了，小丫头才百无禁忌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按下了拨通按钮，那边的女声却还有些怯怯的。
　　“喂……老大……”
　　听着那久违的声线，胸口杂乱的胡小昭终于镇静了一些。
　　她望着天边淡淡的火烧云，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颇为责备的态度先发制人。
　　“为什么暑假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都没给我打电话……”
　　这话一说玩小昭就有些心虚。
　　毕竟她自己也是因为懒，嫌弃麻烦，这才没给陆欣然打电话的。
　　结果人家惦记了自己大半个月，她这张口就是一句责备，是不是太过分啦？
　　但偏偏小丫头非但不恼，反而长舒一口气的笑了起来。
　　“我想给你打电话啊！但是怕你重要的事忙嘛！”
　　这就纯粹给之前的冷暴力误会台阶下了。
　　“我不忙的，欣然，什么事再重要能有欣然你重要啊？”
　　小昭心情稍好了一些，就抿嘴一笑。
　　顺口口花花。
　　说完又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嘴巴。
　　最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浮夸了？
　　难道真的是强吻事件带给的影响吗？
　　好吧，这就是甩锅了。
　　其实她前世也是这个鸟样，但毕竟那会自己还是个男人，哪怕真的嘴上花花一些，却也并不违背……咳，伦理。
　　但生回来，胡小昭已经内敛了许多，毕竟作为同性，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更何况，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有老婆的人了……
　　是不是太渣太不负责了？
　　“啊？老大你刚才说了什么，这边风有点大。”胡思乱想间，她的嘟囔并没有被电话那头的人所听清，话筒里忽然传来了呜呜呜的杂音。
　　小昭微微一愣，侧耳倾听。
　　这才发现，貌似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阵低低的男声，似在交谈，人数还挺多的样子，偶尔两三句笑容，竟是将气氛都给抬了起来。
　　“你在和男声出门吃饭？”
　　当即眯了眯眼。
　　“是昊子和张泽呀！我们在喝酒会呢，还有一些别的学校的学生，马上就要散场了！”
　　欣然小丫头倒也老实，笑呵呵的说着，末了还将手机交给了旁边的两人。
　　“老大！”
　　“老大。”
　　第一声是热情洋溢的昊子，第二个则是那个眼镜男，唔，没什么存在感，好像叫张泽来着？
　　经历过变声期的发展，两个男生声线异常的陌生，要不是事前有提醒，估计都差点分别不出来谁是谁了。
　　小昭就吼吼了一声，不置可否。
　　有句话叫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偏偏看到他仨吃的这么欢畅淋漓，自己反而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好不冷清。
　　“老大，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吃啊！”平日里傻不愣登的小丫头，竟是察觉出了自家老大的小情绪，笑眯眯的问着。
　　结果小昭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哄响，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脚步声。
　　“你们那边散场了？”小昭耳朵尖，摸着电话问道。
　　“散场了，我老爸来接我了，他的车子里总有股莫名其妙的味道，闻得好头晕。”
　　指的是汽车香水。
　　一股非常怪异的味道，刺激鼻尖，尤其是对于晕车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催吐剂。
　　小丫头就是喜欢将生活里的各种琐事和老大讲，这让小昭不止一次在腹诽，自己这老大的定位可能并不是同龄人，而更像一个保姆或者姐姐。
　　“车上看手机对眼睛不好，等下次有空再聊吧。”小昭顿了顿，倒是没把约会的事情给忘掉，“过两天出来玩，怎么样？应该有空的吧。”
　　“好啊好啊！老大约我，推了老爹的酒席我也要去的！”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
　　结果说着说着又哎哟了一声，脑壳上传来一声脆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老爹吃味的板栗。
　　小昭啼笑皆非，悄悄挂断了电话。
　　————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意外。
　　晚间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古怪了。
　　看那架势，倒也不像是有了隔阂，但偏偏讲话只讲一半， 尤其是是姐妹两个对视时更是尴尬，老姐吞吞吐吐，老妹又故意将视线撇开了去，像是本来还颇为融洽的姐妹关系，中间忽然隔了一座小土山。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姨娘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小暑，完了就放下筷子，拿捏视线在两个女儿打着转。
　　“对了，你们刚才在屋子里干嘛呢？动静闹得还蛮大的。”
　　指的是刚才小昭拿手机，然后仓促的推开大门的画面。
　　的确动静挺大的，那时候小昭心生慌乱，将门拍的震天响，惹得刚才还在沙发上做美容的刘姨娘都吓了一跳，脸上的黄瓜掉了满桌。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吵架了呢。
　　只是，闹矛盾？
　　就不说自家小女儿那懂事的性子了，大女儿小昭也是一懒懒散散的模型，你就算指着鼻子去骂她，她估计都不一定会置气，最多最多是冲你憨憨的一笑罢了，就这么个好好脾气，还会和自己的妹妹玩真的么？
　　太扯淡了吧。
　　更何况这个疑问刚被提及。
　　便宜幼妹干咳的脸庞更是浮现出了一丝仓促，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闹过矛盾的样子。
　　反而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娇羞？
　　这到底是怎么了？
　　姐妹俩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刘姨娘是彻底莫名其妙了。
　　小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即使。
　　帮着姨娘夹了一块烟熏黄瓜，然后放下了碗筷。
　　“今天我就先回楼上睡去吧，可能要忙到半夜，姨娘可别嫌我吵啊。”
　　姨娘的房间在小昭的右下侧方，虽然隔得不是很近，但老式危楼隔音不好，不少时候她上面翻个身，底下两个房间就都能听到响了，还是清清楚楚的那种。
　　“怎么不和你妹妹一起睡了？嫌屋子挤啊，之前不还蛮好的么。”姨娘诧异了。
　　本还低头扒饭的老妹也是一停顿，没敢往右边看，眸子却闪过了一丝落寞。
　　她想要像以往那样攥住自己姐姐的手，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忽然泯灭了一丝勇气。
　　这股淡淡的隔阂。
　　真的是。
　　哎。
　　不知道该怎么比喻了都。
　　要不怎么说不要轻易表白呢？让旁人知道了你的心思，接受了或许还好，可万一没接受。
　　或许就连姐妹都做不成了。
　　不过，自己之前那也不算表白吧？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
　　小昭已经一阵仓促的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马上就要入秋了，也没那么热了，这两天我去楼上睡就好了，不好再叨扰小暑，她可是要复习的。”
　　越说越离谱。
　　这才七月末而已，正值夏日炎炎，马上八月份更是气温飙升，哪儿来的入秋？
　　姨娘咦了一声，更是奇怪了。
　　小昭却受不住那目光，随便找了个借口上了楼。
　　将大门给关上。
　　伴着那一丝光亮被遮蔽住，心中本还浮现起的淡淡悸动，终于被克制住了几分。
　　其实和梁若琳一样，自己与小暑也算是朝夕相处了，而且自家妹妹又这么的漂亮，这么的端庄清秀，扪心自问，她的心底又怎么可能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呢？
　　可是……他已经有了陈慕然。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随意放纵，而另一个会被道德与思想所束缚，控制自己的欲X望。
　　还是那句话，身为过来，小昭可不想成为一个人见人上的大仲马。
　　更何况，自己这辈子已经变成个女孩子了，怕是想要干嘛干嘛，也没了那功能吧？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委屈。
　　干特么的性转。
　　自己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
　　好吧……其实也不怎么好。
　　她真的不想开所谓的后宫，也不想那么滥情啊。
　　想来也是好笑。
　　自己上辈子也就是个没人要只能相亲才定下婚约的大龄闷头乌龟，怎么这辈子就这么的受女孩子欢迎了咧？
　　如果这桃花运给到前世，那该多好？
　　只是所有美好的幻想，在加上了如果这两个字后，就代表其不可能。
　　将莫名其妙的思绪抛之脑后，小昭打开了笔记本。
　　其实就算没有小暑这档子破事，她也打算暂时分居一段时间的。
　　毕竟这两天在别人的屋子里，看书复习啥的都有些伸张不开拳脚，就更别提写文更新了。
　　而且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咳，《朝朝暮暮》这本书，本质上属于实实在在的百合。
　　要是让自家老妹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实脑袋里一直在思考着和女孩子该如何如何谈恋爱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怎么做了。



57，170W的稿费

　　下笔如有神。
　　经过连绵的雨天，本还闷热无比的天气得到了喘息，温度降低，甚至到了傍晚，迎着那晚风习习，竟还感受到了淡淡的凉意。
　　二楼的小隔间闷热，大抵是不通风造成了，但上次打扫的时候，小昭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天门，只是之前被杂物堆积所遮盖，没有被发现罢了。
　　将它打开，感受着屋子阵阵裹挟着水珠的凉风，还真有些天凉好个秋了。
　　只是降温归降温，夏日蚊虫较多，感受着屋内燃起的一枚蜡烛火光，这才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小昭的写字台上，就已经汇聚了两三只叫不上名字的甲壳虫来。
　　“啊……烦死了！”她吓了一跳，胡乱的挥着手，像是猫爪子沾了水的小猫咪。
　　没办法，前世的自己好歹是个纯爷们，但偏偏对这类有翅膀或者甲壳类的种子，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啪的一声将天窗给关了上，声音颇大，好巧盖住了楼底传来的敲门声。
　　似乎是小暑在轻轻叩着门板，声音弱弱的，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结果眼看姐姐不搭理，妹妹面皮薄，也没敢多敲，响了两下后就彻底安静了下去。
　　小昭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翻页到《朝朝暮暮》更新稿的位置。
　　这个月的稿费已经在前两天中旬的时候打到了自己的卡里。不过因为燃城这儿是小县城，唯一一所对口的银行设立在南边的市中心那，再加上07年没有网络查账，她也不清楚到底自己又赚了多少万。
　　听听，多少万。
　　这一开口就是不知道多少作者一整年乃至整本书都难以企及的盈利目标。
　　然而这一切在《朝朝暮暮》面前，却不过是她的月酬零头罢了。
　　真气人。
　　好在黄编辑是个很负责的编辑，打完钱的下一秒就联系了这位站里鼎鼎大名的小作者。
　　“胡小昭老师，这个月您的稿费就比较多了，大概是一百七十来万左右，您看看有没有会错账？”黄编那边看了眼银行卡，又继续补充道，“记得多查几笔啊，由于数额比较大，银行这里不允许一次性付清，我们只好分了五次转账。”
　　还没签合同那会，黄编就喜欢喊小昭为您，只是渐渐地两边熟络了，敬称也就被摘了去。没想到随着《朝朝暮暮》的水涨船高，这所谓的敬称又被加了回来，甚至还用了老师两个字当做前缀。
　　其中的含义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小昭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那个五百全勤和稿费收益不相上下的扑街作者，没想到重生回来这一遭，自己的稿费，竟然达到了转账的上限。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想起了一句歇后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嗯，如果换作自己的话，应该是一辈子河东，一辈子河西了吧？
　　真是感慨啊。
　　说起来，自己手头原本因为那投资的四十来万，卡里的存钱已经不多了。
　　没想到这个月的稿费一下发，自己这儿又富裕了起来。
　　如果让现在还在奔波着四处跑投资的老爹知道，自己随便动动手指头，赚的钱就是他的挥汗如土的好几倍，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了。
　　其实她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朝朝暮暮》这么赚钱。
　　毕竟是一本好书嘛。
　　不自卖不夸的说，这本小说真的是生对了时代的典型。
　　里面的一些剧情与桥段，比如重生，比如文抄，比如扮猪吃老虎，放在后世早已是写烂了的东西，甚至女女主角随口的两句新奇吐槽，也不过是网络流行语的拾之牙慧罢了。
　　但偏偏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人们还只接受过快意江湖的武侠文，忽的有这么新奇的一篇都市文映入眼帘，自然会吹捧为精品了。
　　这就是重生的好处。
　　信息不对等啊。
　　我早已写烂的桥段你甚至见都没见过，那么自然从我笔尖汇聚下来的，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烂俗桥段了。
　　而且就抛开后世这些火热桥段不提。
　　最近《朝朝暮暮》的剧情，也算渐入佳境。
　　转学风波沸沸扬扬，两个女主之间淡淡的感情凝聚成了浓郁的不舍。转学前的种种小动作透着温馨，可一旦想到那即将到来的变故，所有的温馨却又变成了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刻在观众们的心中。
　　刻骨铭心啊。
　　作者的文笔究竟精致到什么地步，才能将一段戏同时写出了甜与刀的感觉来？
　　“小昭，马上的剧情也快要到高X潮了吧？关于转学方面，你大概是怎么想的？”
　　黄编辑看似不经意的问着。
　　两个通电话的人都清楚，这本书到了如今的地位，后续剧情都不再仅仅是作者一个人可以去拿捏了，编辑责编，甚至上层领导，都对这本书的走向异常关心。
　　要问为什么？
　　《朝朝暮暮》近半年来创造的收益异常庞大，甚至比其他书盈利总和还要高出许多倍，说是一句少年文摘的命根子都不为过了，他们又怎么作者胡乱作妖而使得销量降低呢？
　　倒也不是领导层那边故意用阴谋论在看人。
　　只是这转学的剧情到底是什么鬼啦？你就不能维持前面欢快的装壁日常么？非得整个感情风波出来，这不是不搞事不舒服斯基么？
　　嗯，作为一个商人，领导层自然想让这本书保持既定的风格，欢欢乐乐的来，快快乐乐的走，高高兴兴的落幕，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资金，再给作者营造一个好的口碑，以便宣传新作。
　　但作为作者的角度。
　　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写的文平淡如白开水似的了。
　　只有制造了波折，才能记忆尤深嘛。
　　古人说得好。
　　悲剧是把那啥撕碎了给人看。
　　更何况现实生活里的陈慕然可不就离自己而去了么？
　　自己也算有感而发吧？
　　于是小昭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将后面转学的剧情给黄编辑透了个底。
　　虽然暂时还没写到，但稿子上距离这一段也就六七万字了，日程不远，基本的大纲也都早早拟好。
　　“还真是转学啊？”
　　结果一听黄编就诧异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力，小昭是个比较喜欢写反转的选手。
　　什么是反转？就比如说在文中塑造了人物A，开头几十万字都在暗示他是幕后boss，结果到了剧情结尾，作者才一改口风指出，原来人物A其实是个不出世的大好人，反而是一直在做着善事的人物B，才是真正黑残深的幕后老大。
　　而举例到《朝朝暮暮》里面来看，就比如之前一直在烘托渲染女主要转学的气氛，黄编就天真的以为，这不过是小昭为了制造转折而故意埋下的伏笔罢了，到了最后肯定会因为一些重要的变故而取消这一趟转学之旅，从此两人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才对……
　　只是没想到在小昭老师的剧本里，这两人居然真就分别了？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
　　这样的文观众会买账吗？虽然她的文笔黄编也是很自信的，哪怕真的渐行渐远也不会出现烂尾的情况，甚至还会将那场面描写的异常宏伟壮阔，催人泪下，眼泪一大把一大把的。
　　可文章写的再好，也与领导与观众的期望相反了吧？
　　要知道《朝朝暮暮》本来就是欢乐向的文章啊。
　　这突然致郁的转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大纲真的不会被驳回么？
　　“这个故事后面会很精彩。”
　　兴许是察觉到了黄编辑的迟疑，小昭笑着打着包票。
　　这话说得就有点像是王婆了。
　　“到时候我会给你看稿子的，女女主角不会分别，只是暂时的离开罢了。”
　　“你这 。”黄编就被着狡辩弄得说不出话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你照常写就行，不过有问题的话可能陆总那边不好交代，你也明白的，给你先透个底。”
　　意思就是说黄编辑会在老总那抱她一手。
　　但如果陆总裁真的觉得思路不行，估计就要让内部的老派作家，去帮着小昭指定后面的剧情发展了。
　　挺那啥的。
　　自从出了名，小昭再想写自己的剧情，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这本书已经切切实实与少年文摘内部的资金链所联系到了一起。
　　就不说销量了，老总那边也刚刚拉拢到了隔壁的某个经纪音乐公司，打算为小昭推荐的乐队，量身定做一首角色歌。
　　前期的投资可谓异常巨大，甚至少年文摘为了迈出这一部，已经将半幅身价给砸了进去。
　　更是容不得闪失。
　　“小昭，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好好休息，多写些稿子过来吧。”黄编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嘟囔道，“不过别忘了八月中来公司做客的事情，你的那个乐团的人都能联系到吧？”
　　归根结底还是学生，没历练过，黄编生怕这群没谱的孩子一到暑假玩上了头，把排练的事情给忘记了，那自己就得挨老总的骂了。
　　“没问题的，其实那边很期待去您那儿呢。”
　　小昭却是呵呵笑着。
　　又随口聊了几句，那边才挂断了电话。
　　————
　　又隔了几天。
　　远在市郊区的宅邸里。
　　刘爹看着自家女儿刘锦绣的成绩单，满意无比的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秀儿，不错不错，这次考试又进步了，你想买些什么礼物？告诉爹爹，你爹全都满足你！”
　　他讨好道，将自己的胸脯拍的震天响。
　　结果自家女儿却半点都不买账，只是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这莫名的态度让刘爹挠了挠头，为之错愕。
　　他也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发了什么神经，自从上次带着同学吃完饭后，就一直梗着一口气，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仔细想想，当天他也没干啥下自己女儿脸面的事情吧？
　　到底是怎么惹到她了？
　　果然青春期的女孩子啊，心思海底针，根本不是他们老一代的长辈能够明白的。
　　就在客厅气氛渐渐陷入了尴尬的档口，屋子外，门铃忽然响起了。
　　“女儿，快去开门，今天有贵客到访，你可得态度周正点。”刘爹这才宛若见了救星似的，指使着自己女儿。
　　这事之前刘老板就特意跟家里招代了，说是当地有个不出世的富裕公司领导最近两天会过来谈生意，吨位之大，就连他们刘家菜都得让着三分。
　　听说是叫什么什么碧海传媒来着？
　　当年险些倒闭，却因为一本《梦里》而飞黄腾达的公司，创造了销量神话。
　　真是走了狗X屎运了。
　　刘锦绣哼哼唧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土著胡小昭的影响，恨屋及乌的她，对燃城的某些公司，也产生了相同的排斥。
　　路过玄关，在门口站了一会，刘家大闺女才勉强将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庞收了下去。
　　推开门。
　　转而就是一张阳光璀璨的笑脸。
　　“叔叔好，我家父亲一直在等着您呢。”
　　刘锦绣倒是识大体，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在外人面前，还是会表现的知书达理的。
　　只是没想打哦，她话音刚落。
　　那中年男子的身后，一个颇为精致的脑袋探了出来，却让刘锦绣微微一怔，旋即，尴尬而诧异。
　　“胡小昭？！怎么是你！？”
　　她把自己的脸蛋狠狠的抓着，瞪大了一双眼，宛若见鬼了似的怒吼。
　　而胡小昭也是勉强笑了笑，看着这个数日前给自己吃瘪的大姐大，一阵无语。
　　“嗯，好巧，又见面呢。”



58，高傲

　　不愧是声名赫赫的刘老板，哪怕是最近才入驻的燃城，购置下来的宅邸也异常豪华。
　　起初赶路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届土豪大佬会选择在边郊地带买房？那儿地广人稀的交通不发达，平常想赶个集都困难，跑这来受罪是要干嘛？大老板也会省钱么？
　　如今这么一看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为了省钱而购置寒酸的小破房，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套郊外独售别墅了啊。
　　进了内屋，入了客厅。
　　老爹瞧着四处装修精良的壁画，整个人都有些拘谨。
　　倒是难为他了。
　　虽说地位水涨船高，但老爹实际还是一个寒酸了将近大半辈子的小职员而已。那鸡犬升天的半年光景，实在难以韬光养晦到富人的地步。
　　倒是小昭表现的很是从容，在自家老爹旁边施施然坐了下来，然后冲着刘爹身边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苦笑了一声。
　　“这城市还真是小。”
　　刘锦绣没搭话。
　　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个妙龄女孩在看，眼睛瞪大大大的，似是有些回味不过来，今天请客的是贵客，她胡小昭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好吧，人的成见果然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哪怕是现在，刘锦绣依然在心底不愿意相信他小昭的家底是多么阔绰。
　　自家女儿古怪的样子让刘爹为之诧异，皱了皱眉，在一旁提醒道，“女儿，人来了怎么不去端水？傻愣着干嘛呢。”
　　平日里接受良好教育颇为知书达理的刘家大女儿，头一次露出这般古怪，实在是让刘爹也觉得莫名。
　　刘锦绣如梦初醒，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闷闷不乐的去了厨房。
　　末了还将东西乒乒乓乓弄得到处是响，以抒发自己的不畅快。
　　“感情还是不欢迎我们啊。”老爹就苦笑着冲着女儿使了个眼色。
　　他还以为是因为拉投资的事情太烦了，叨扰到这位刘爹，这才让对方借着女儿撒脾气呢。
　　知道内情的胡小昭却也是一阵苦笑。
　　“这位姑娘是？”
　　刘爹自然瞧见了这对父女的小动作，虽然不清楚到底嘟囔了什么，却还是礼貌的出了声。
　　胡爹就将小昭往前推了推，“犬女胡小昭，快点跟叔叔道个好。”
　　小昭就很乖巧的弯了弯腰，说了一声叔叔好。
　　那不卑不亢的态度，清脆的嗓音，再加上精雕玉琢的脸庞，听得刘老板心头止不住的舒畅。
　　“原来是你女儿啊，长得真漂亮，可比我们家锦绣要好看多了。”
　　这句话倒不像是客套。
　　那刘锦绣虽然也属于颇为清新靓丽的小班花了，鼻是鼻眼是眼的，但要是跟小昭比起来，那还真是失色不少了。
　　其实不只是她一个，宿舍里的梁若琳苏一沫，各个都是面容秀丽的小公举了，但偏偏比小昭矮上一头，实在是一言难尽。
　　都说脸蛋是女孩子的门面，许多女生在面对漂亮同舍时都会表现出莫名的敌意。
　　却是不知道这胡夏总到底使的什么仙法，竟是将整个宿舍调理的异常和谐，别说矛盾了，平常就是小打小闹都很是稀少。
　　“哼！”
　　两个老男人聊得开心，竟是一时半会将厨房里的姑娘给忘掉了，听得自家老爹长大人志气的评论，刘锦绣那叫一个气啊，啪的一声就将两杯水灌在了茶几上。
　　声音很大，虽然白开水没洒出来多少，却还是把小昭跟胡爹吓了一跳。
　　“干嘛呢你？我教你倒茶，你怎么就倒了两杯白开水过来？”
　　尴尬的气氛中，刘爹也搞不清楚自家女儿玩什么名堂，只得瞪了一眼。
　　平日他还是很疼锦绣的，但在外人面前，他肯定还得保持着长辈的威严。
　　“走吧，胡先生，不管她，我带你去见王老板。”
　　如果是普通的合作商也就算了，但胡总幕后的碧海传媒，那可是近两年指标飞的最高的燃城企业，自己又怎么会给对方难堪？
　　也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怎么了。
　　结果一行三人暗自嘟囔着打算出门，即将锁门的时候。
　　刘锦绣却不知道何时换上了一声颇为靓丽的外装，走了出来。
　　“我也要去。”
　　刘老板瞪了一眼，万分不解，那个眼神似乎在说，今天的丑已经出的够多了，你还不乐意啊？
　　“你去干嘛？大人谈生意，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跑去玩什么？”
　　去干嘛？当然是看胡小昭出丑啊？
　　刘锦绣翻了个白眼给自家老爹，却是没把心声说出来。
　　————
　　出门坐的是刘老板那辆司机车。
　　刘家老板不愧是真正的打土豪，和老爹这样半路出家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将车子推出来，还没看内置，光是外配就透露着满满的雍容华贵，粗略的算了算，没个八九十万下不来，起码是中顶配的系列了。
　　嗯，那个年代的八九十万，已经是不少普通人甚至小有资产的老板都望尘莫及的目标了。
　　胡老板与刘爹坐在主副驾驶的那块聊天说地，两个女儿则在后排并列躺着。
　　小昭倒还好，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一副生人也欢迎的模样。
　　反而是刘家那个大闺女，一改往日乖巧常态，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冷哼一声，完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刘爹止不住的头疼。
　　“你这孩子……”
　　“小孩子认生，也是难免。”老爹笑呵呵的打着趣。
　　踩下油门，车子不紧不慢的形式在了路面上。
　　马达轰鸣，左右两侧都是倒退而去的美丽风景。
　　燃城称谓旅游城市自然有它的原因，青山绿水，还有那一条远近闻名的湖泊，在烈日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远远望去水天一色，竟然多了些悠悠天地的苍邈。
　　刘老板是外乡人，虽然投资的时候实地考察过燃城，但其美妙景色却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尽收眼底的。
　　好在他身边做了个朴实无华的染城小老百姓，一路上将大大小小的景观介绍给刘老板听，时不时还杜撰两个颇有深意的历史小故事，叫那外县人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
　　“还有这些名堂啊，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两个老头子说一路笑一路，气氛倒是和睦。
　　反而是后座位上两个小姑娘天性不和，像是两座冰山了。
　　车速很快，07年郊区并没有太多行人车辆，刘老板也无所顾忌，将车速开到了八十迈。
　　没过一会的功夫，就瞧见了一座大院在远处立着。
　　装修说不上有多精致辉煌，只是门口戒备森严的站着两个保安，看上去竟然有点敌方司令部的意思。
　　“这王老板是衙内的人？”
　　老爹忍不住疑惑。
　　“不是，她就是一普通背景的姑娘，哎，怎么说呢，我也不太能理解她。”刘老板叹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是个姑娘？”
　　听到这话，老爹诧异了。
　　女的？
　　女老板？
　　他还以为那声势比刘老板还厉害的地方小土豪，最起码也是个中年有成的男子呢。
　　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异性？
　　而听着两人的八卦，后桌的大女儿也忍不住头脑风暴了起来。
　　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后世的战况，赫赫有名的王总的确很多，毕竟燃城这附近这儿姓王的老板也挺多的。但女性王老板，还这么有钱有排场的。
　　貌似在整个西浙的07年，也只有那一位而已了啊？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
　　那位姓王的女老板，在后世的新闻报道中，并不是一个正面的人物，而是一个，嗯，开设地下博彩场，而被查处的反面角色……
　　也就是说。
　　那所谓的王老板在后世，其实，是个履历上，有所污点，不被地方条规所允许的，妥妥的犯罪分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老爹要让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入伙他们碧海传媒？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
　　随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好，一行人便下了车。
　　结果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明明之前刘老板已经给王老板打过招呼了，在大门口的位置，那几个看门的依然挂着一张冷淡无比的死人脸，将四个人拦在了屋外。
　　“怎么回事？连我都不认识，我是你们老总的朋友。”
　　刘老板被撅了面子，整张脸有些下不来，下意识的训斥道。
　　结果那保安却是敬了个礼，半点通情达理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接纳内部人员，想要出入的话，请出示工作证。”
　　这就是摆明的刁难了。
　　听刘老板的意思说，入伙这事虽然联系到了王老板，但对方表现的很是不耐，甚至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要不是一再恳求，或许都拿不来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却没想到这娘们心里弯弯绕绕可真是多，嘴巴上说得好好的，结果却配合着保安明里暗里的演了这样一出“好戏”。
　　“这，胡先生。”
　　刘老板就无奈了。
　　老实说，他自己的关系和那王总也不算特别好，充其量只是认识罢了，要不是为了讨好胡先生，被这么下面的他，现在早就拔腿就走了。
　　“还是我来吧。”胡爹苦笑了一声，却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就会。
　　就看他往口袋里摸索了两包早就备好的软中，悄悄递了过去，“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不让我们进也行，麻烦两位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通告一声，这样总可以了吧？”
　　结果两人依旧摇头。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知道老板的电话……”
　　有那礼物做陪衬，二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可话里话外依然是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胡先生，还是我来吧。”最后还是刘老板看不下去了，他啪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后就几啦哇啦的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声音异常的大，像是抱怨，又像是动了火气。
　　挂下电话。
　　没过一会的功夫，这才从不远处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你们不用拦，这是我的贵客。”
　　说是这样说。
　　那抹淡淡慵懒的声线高傲尽显。
　　半点欢迎的意思也没有。
　　保安们互望了一眼。
　　这才摇了摇头，退了开去。



59，比一比

　　那大院从外面瞧着还挺一般，随着王老板的指引入了内院，一行人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
　　的确是好地方，装修精致，走廊中还环绕着一个约莫百儿来平的小院子，里面栽种着各式各样的盆栽，造型奇异，争奇斗艳，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至于整栋院子的占地面积，小昭眼拙，数不出来，不过起码十七八间的单人隔间会议室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这儿也是边郊，可这么大阵仗，的确说明了那王老的来历不浅。
　　“跟我来吧，我们去屋子里面谈。”
　　高跟鞋咄咄得走在正前方，身后跟着的老爹有些拘谨，缩了缩脖子，这下意识的举动搞得他像是那初见大观园的刘姥姥。
　　反倒是刘老板拧了拧眉心，黝黑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恼怒。
　　倒也的确，论资产，两人不上不下，但偏偏因为我有求于你你就这么甩脸子，也太过分了吧？
　　到底是小女子家家，哪怕坐到了这般位置上，也只会感性思考。一点都不懂大局。
　　刘老板冷哼一声，下意识便对这本就不熟的王老板印象更下一层楼。
　　那会议室不远。
　　拉开大门，王老板这才转过了神来，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就安置了来宾入座。
　　王老板则随手就坐到了正上方的位置。
　　还没开口，那微扬的下巴就透露着万分的孤傲。
　　“各位就是来跟我谈生意的吧？”
　　借着那阳光，小昭终于将这王老板的面容打量了清楚。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王老板真名名叫王友谊，从前世的新闻去推测，这个时间点的王老板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本该是风霜渐老的年岁，却偏偏一双桃花眼泛滥，宛若春波暗涌，妩媚撩人。
　　再加上那微挺的鼻子，精致的五官，与斜挂在右肩上的微卷长发，飘飘洒洒，嫩白的锁骨看的一清二楚，更是异常的吸睛。
　　不说别人，自家老爹跟刘老板也是看的一愣，胡爹愣了那么一两秒就缓过了劲头，干咳一声，貌似在心生默默念了一句不能对不起刘姨娘还是啥的，有些仓促。
　　而至于刘老爹就更加不堪了，直直的发呆着，一直等到他家女儿不开心的戳了一下他的腰间，这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才勉强回过神来。
　　“啊？王老板，我们今天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有什么事放在桌子上说，别藏着掖着，这样对大家都好，是不是？”
　　嘀嘀咕咕的故作镇静，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就在他们客套的时候，小昭也在脑子里回忆着关于这位富商的资料。
　　王友谊的确是挺有钱的，只是13年后随着别方县城的崛起与各种政策改革，她的事业开始渐渐走向低谷，本钱近失。后来又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大佬，被人抓着屁屁底下那一滩不干不净的产业，一顿整治后连根拔起，成为了电视荧幕前的阶下囚。
　　嗯，要说王友谊底下最不干净的产业是什么？
　　那大概就是后世网络上那一句耳熟能详的：澳门黄金堵场上线啦……类似这样的东西吧？
　　挺那啥的。
　　暴利行业，又是灰色违法地带，必然容易遭人羡慕眼红。
　　好在眼下是07年，王老板正处于事业的发展期，手头资金不多，不敢搞这些幺蛾子，哪怕真的合作了，也不担心她会拖累老爹。
　　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胡思乱想间，那王老板却是抿着红润的唇冷哼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如果真的是来谈生意的话，那么我说句现实点的，恐怕各位要白走一遭了。”
　　话音刚落，老爹跟刘老板对视了一眼，满是苦笑。
　　该说不愧是女资本家吗？这王老板的性子也太直来直去了一些，放在别的老板那，哪怕真的没有合作的意识，也会稍微招待周正一番，才借口理由推脱。
　　她倒好，自打见面来就挂着一张冷漠冰霜的美脸，现如今更是开门见山，半点情面也不留。
　　“冒昧的问一句，您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是有什么苦衷吗？”气氛古怪中，还是胡爹率先开了口。
　　手指轻轻点着茶水。
　　撇开未来发展这类富丽堂皇的大饼不谈，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王老板这么抗拒碧海传媒的理由。
　　“三个原因。”却没想到王老板生出了自己纤细的手指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眼神微闭，倒是一副早有远虑的样子。
　　“想要让我投资是不错，但是你得搞清楚一点了，你们碧海传媒是文与传播平台，与我的饭馆，几乎是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
　　这句话倒是没什么毛病，现今的王老板底子还颇为干净，没有那什么澳门渔港的黑历史，主要创收产业和刘老板一样都是开饭馆的。而作为两条不想交的产业，或许在对方的眼中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吧。
　　“您说的也对，但是……”
　　老爹笑笑，这个推脱很显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下意识想要将早准备好的措辞说出来。
　　没想到他的话却被王老板的嗤笑给打断了：“你肯定想说，哪怕产业不同，你们那也可以为我家的饭店做宣传，拉拢客源是不是？这样一来，我的投资也就不是毫无意义的了。”
　　老爹就有些发愣。
　　因为她确实是打算这么劝解的，可对方话语里那抹嘲弄是怎么回事？
　　“这不挺好的么。”
　　“挺好的？”
　　王老板却哼笑一声，反问道，“你们碧海传媒也没什么大流量，凭什么要给你们话这么多钱去打广告？再说了，我要是想做推广，直接联系电台上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跑来燃城花钱？我脑子坏掉了么。”
　　老爹就被说愣住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碧海传媒给王老板开出的价格也是80W，不高不低，可要是这笔钱用来花费在地方电台的话，貌似效果的确比他们碧海传媒要好……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眼看老爹被说得哑口无言，那王老板又志得意满的挥舞起了自己的柔夷，居高临下道，
　　“我接下来的确是打算做投资的，不过看重的是三淮附近的娱乐产业，比如歌厅舞厅或者别的之类更深入的产业，而且资金周转刚好到了瓶颈期，手头也不算丰裕。结果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所外县城的公司忽然轰轰烈烈的找上了门，还大有一种不签约就挥之不去的气势，你说，这么做是不是难免让人怀疑你的目的和初衷？”
　　说着，那一双锐利的眼看了过来，红唇轻扯，眸子眯起。一脸审视。
　　“说的直白一点，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当做别的公司派来，扰乱我资金规划从而找漏洞的间谍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
　　哪怕真的有这些弯弯绕绕，旁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直白的质问出来。
　　不过也亏她不加遮掩，胡爹这才弄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难怪之前王友谊态度就不怎么好啊。
　　那一瞬间，老爹似乎理解了对方的愤愤。
　　可心里却还是很委屈。
　　毕竟自己的确不是那啥啥商业间谍，更不是别的公司派过来扰乱计划的卧底。
　　他之所以看上了三淮的公司，一来也是因为那周安然的推荐，顺水推舟的给出了一个合作列表，而上面最具潜力股的公司便是他们王家的了。
　　可以说胡爹萌生了合作的念头，完完全全是因为巧合罢了。
　　更何况从商业的角度来看，王友谊公司最大，最具话语权，幕后的权利也最多，如果真的能合作上，肯定是锦上添花的一件事。
　　这种好处自然是双向的。
　　别看老爹有点怂，其实碧海传媒在燃城稳扎稳打，冉冉升起，想要跟他入股的外商也早已排成了长，不知多少许。
　　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被别人误会成了这个样子。
　　场面一时半会陷入了尴尬。
　　刘老板觉得面上无光，毕竟之前打包票时他还在胡爹面前显摆过，说那王老板是自己的老相好，哪怕合同不好谈，也会相对的优惠一些。
　　却没想到这脸面下得实在太惨了……
　　反倒是刘家大女儿刘锦绣眯了眯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环顾着座位上的胡家父女。
　　还是那句话，之前跟胡小昭结下的梁子这姑娘还没忘记呢。
　　“要不，再考虑考虑？”
　　一片沉默中，原本打算就此离开的胡爹不死心的开了口。
　　因为，他看见了自家女儿那略带失望的眼神。
　　想来也是。
　　自家女儿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签约这所公司之后的如虎添翼吧？要是就此放弃，的确挺让人颓气的。
　　然而实际上老爹的猜测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小昭之所以有些惋惜，却是因为那王家公司乃是整个三淮规模最大的企业，其地位直逼咽喉，如果能打入到内部，想必对自己的转学计划也有很大的帮助。
　　仅此而已罢了。
　　其实小昭大热天这么不辞辛苦的跑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真的为了赚钱。
　　而是想要找到一个切入口，可以顺利打入三淮内部，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再次见到自家那位心心挂念着的老婆大人。
　　陈慕然。
　　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让老爹知道，表情会是如何。
　　王友谊又是一阵嗤笑。
　　“投资入股？好啊！关键是我手头也没有闲钱，这该怎么办才好呢？”说着，那双纤细的爪子竟然做了个颇为不雅的姿势，在两个老男人面前晃了晃。
　　“要不，二位借我些呗？”
　　投资方问合作方借钱？
　　天底下哪有比这还忙缪唐突的事情？！
　　这话一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好像顺便被热火点燃。
　　刘老板当场被气的笑了出来，啪的一声拍案而起，狰狞的眸子那叫一个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王老板！不合作就不合作，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王友谊却没有看他，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而眼看着谈判是破裂了，老爹也是满头大包的站起身，打算客套几句干脆离开。
　　没想到下一秒。
　　“想要钱？我可以借你啊！”
　　斜地里，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声线。
　　众人诧异。
　　却看小昭站了起来，而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却捧着一份早就备好的银行卡。
　　她笑了笑，将手里的卡片晃了晃。
　　“这张卡里，大概有百来万左右的存款，如果王老板想要的话，当做你的启动资金，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般说着，又转了口风。
　　“不过，王老板好歹是大老板，向一届学生要钱，还是太掉价了一些吧，不如，我们玩一把大的？”
　　王老板瞧着那张年龄幼稚的姑娘，起初没当一回事，结果听着她越说越离谱，王友谊的眉毛也是皱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小昭忖度了一会儿。
　　目光游移，碰巧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沓扑克。
　　她笑了笑，顿时来了注意。
　　“就玩这个好了，赢了的话，我们听你的意思，当场走人。不过要是输了的话，就给我们碧海传媒一个合作的机会，对于这场游戏，王老板意向如何？”



60，尊严

　　话音刚落，在座的一行人都诧异了。
　　所有人都在认为这个面向年轻的姑娘是在开玩笑。
　　就不说别的方面了，这姑娘眼瞅着连十八岁都没满，可能连银行卡都没资格开吧，哪儿来的存款。
　　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好吗。
　　小昭却是微微一笑，读懂了在场所有人眼神中的怪异的她，也不解释，随手招呼了一位服务人员。
　　“去把你们的pos机拿来。”
　　这类玩意在07年还算是稀有，但王老板比较是高端产业，自然不可能她连这种基础机器都缺货。
　　果不其然那服务员点了点头，匆匆忙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
　　输入卡号和密码，小昭也不废话，直接就在支付界面将自己的存款余额晃荡在了王老板的眼前。
　　“怎么样，现在您相信了吧。”
　　小昭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如是说道。
　　末了还顺手给那王老板转去了80W。
　　“您借的钱已经到账了，怎么样，您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这……”
　　王老板瞧着那卡里莫名其妙多出的资金，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居然真是80W。
　　真金白银的启动资金？
　　自己只是随口一说，那碧海传媒，居然真就入股了？
　　可是不对吧，真正的入股方，应该是自己才对啊，那碧海传媒不是拉投资的么？
　　怎么一切都反过来了？
　　王友谊莫名其妙。
　　“胡总，这是你的意思？”而一旁刘老板也是看傻眼了，狐疑的瞥了开去。
　　他原本以为那长相清秀的胡家闺女只是个随行挂件而已，被老爹拉着来学知识或者说白了就是凑数的。
　　却没想到？场面上开始做主的人，竟然是她？
　　这到底……
　　而被问及的胡老爹也是满脸迷茫，在那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的钱，不是我给的。”
　　“哈?”
　　两个老男人同时诧异了。
　　而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档口，那王老板却勉强回过了神来，眯了眯眼，重新打量了一番坐在眼前的漂亮女孩。
　　起初的轻蔑和不屑一扫而空。
　　“说罢，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昭伸手一捞，将扑克牌捞到了怀里。
　　“我就是想给您变个魔术罢了，用这一沓纸牌。以达到你您真心实意想跟我们合作的地步。”
　　小昭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根本不缺钱，她只是看不起碧海传媒罢了。
　　“变个魔术？”
　　王老板挑了挑眉。
　　不懂什么意思。
　　“对。”小昭却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洗了洗手里的牌，然后随手将它们天女散花似的落在了桌子上。
　　总共52张牌，剔除了大王小王，所有扑克牌的背面都呈现着淡蓝色的花底，千篇一律，错综复杂，甚至首尾相连，明显就是随意丢掷的。让人根本照不出其中的任何联系。
　　没有联系，就代表了无法作弊。
　　也就是说，两人的比试，是公平的。
　　“扑克牌您应该玩过吧，比大小。”将牌面洗好，小昭抬起头来，直视着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我的魔术就是，在接下来的比试过程中，我手中的点数，必定会比您的点数要大。”
　　王老板不是傻子，倒是听明白了这姑娘的意思。
　　当即笑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比赛咯？运气游戏？”
　　“不，这是一场魔术。”小昭笑的不显山不漏水，“让您见识到我们碧海传媒实力的魔术。”
　　见证碧海传媒的实力？
　　靠这一沓纸牌？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
　　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王老板开始搞不清楚这家伙的脑回路了。
　　“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既然是比试，那你起码得下点什么筹码吧，不然就这样光着玩，有什么意思？”王老板不耐的挥了挥手。
　　小昭忍不住苦笑。
　　该说是不愧在上辈子被抓捕归案的罪人吗？一想到扑克，立马就联系到筹码下注……
　　还真是赌性难改啊。
　　“我之前也说过了，这是一场不掺杂任何金钱，单纯为了向您展示碧海传媒实力的魔术。”小昭摇了摇头，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看的唇角轻轻抿起。
　　“不过您真要说的话，筹码，的确是有一份。”
　　“什么？”一听到有加注，王老板顿时眼神冒光。
　　“就是您的尊严。”
　　结果下一句话却又让王友谊找不着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尊严？尊严这东西能换几个钱？我说小姑娘，你脑子是长歪了吧？天天读书都读傻了吗？”
　　王老板忍不住齿笑出声，瞧着那张精雕玉琢脸蛋嘲讽道。
　　“您一定会拿尊严去下注的。”
　　没想到面对那般之一，小昭却是胸有成竹的点起了头。
　　“因为我可以向您打包票，接下来的比赛中，我将一次不输，而您则会输的很惨。所以，如果王老板稍微有些大人的自尊，面对这样的挑衅，都不会当做耳旁风。”
　　话音刚落。
　　漫不经心的王友谊终于意料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的确如小昭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丫头不这么信誓旦旦，无本买卖她不干。
　　但一想到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上挂着挑衅似的嘲笑。
　　王友谊的心里就好像种入了一枚肉刺似的，生疼疼的，难以释怀。
　　不爽。
　　超级不爽。
　　这运气游戏怎么还跟魔术扯上边际了？随手摸个牌，难道你还能动马脚不成。
　　“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
　　她嘟囔着嘴巴，顺手摸过了散落在圆桌上的卡牌。
　　而也就这时，小昭又继续说道，“规则很简单，每人凭感觉摸三张牌，然后摊开比大小，点数相加最大的那一方算赢，怎么样，并不难理解吧？”
　　的确不难，甚至对见多识广的王老板来说，这样的规则已经颇为熟练了。
　　闻言，她伸手摸过圆桌上的纸片。
　　所有的卡牌都是背面朝上的，而桌布又不反光，根本没有作弊的空间。
　　抬起头的时候，小昭的手里也已经攥好了自己的手牌。
　　“那么，开牌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将自己的卡牌翻了过来。
　　就看到，胡小昭这边的牌数，是一张8，一张9，与一张10。
　　而王老板这边的牌数，则是789。
　　总和相加相差了足足三点。
　　毫无悬念的小昭获胜。
　　王老板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忽的瞪大了几分，揉了揉眼眶，似乎心中诧异。
　　“运气不好。”
　　思索片刻，她这般下了定论。
　　“那么，继续？”小昭一如既往的淡然一笑，随手将自己的手牌放到了一旁椅子上。
　　已经摸过的手牌不会再次放到牌堆里，这是为了防止别人做手脚，也是保持公平的手段之一。
　　两个人都再一次摸上了三张手牌。
　　第二次翻开背面。
　　结果却和之前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小昭的三张牌点数总和微27，比王老板的手牌总和多了足足5点。
　　差距巨大。
　　再一次毫无悬念的获胜了。
　　这一次，王老板瞪大的双眼，却悄然眯了起来。
　　她目光闪烁不断，来回在小昭面前的牌面上游移着，似乎是打算看透这家伙的作弊手段。
　　虽说连续两次运气好的概率并不小，但配着这家伙之前的豪言壮语，王老板总觉得她不对劲。
　　是故意虚张声势营造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动了马脚了？
　　不过这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洗的，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啊。
　　她到底怎么作弊的？
　　难道说，后边的两个老男人在配合她演戏？
　　也不可能啊。
　　牌的位置是三人死角，就算他们二人能看到自己的手牌，又不存在弃权或者不跟牌的规则，所谓的作弊手段，也根本就不成立啊。
　　胡思乱想间。
　　面前的女孩再一次开了口。
　　“王老板，还继续玩吗？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们可以再接着打，我甚至可以保证，我的点数每次都比你大五点以上。”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挑衅了。
　　小昭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王老板自己正在作弊，但偏偏以对方的眼光，竟然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奥都察觉不到，这就像是在质疑你的能力一样。
　　贴你脸，扇耳光。
　　有比这还气人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王老板怒气上头，猛的一拍桌。
　　“那就继续！”
　　声势浩大，嗓音尖锐，惹得一旁看戏的三人都不免诧异。
　　“这还真是在用尊严当筹码啊……”
　　要是这把输了，那王老板可能真就怀疑人生了吧？
　　老实说，他们也没察觉出来小昭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每把都必胜的。
　　要说小动作？
　　这姑娘从刚才开始都一直在那老实的坐着，手没乱动眼没乱瞟，怎么可能出了老千？
　　两个见多识广的老男人是真的愣住了。
　　就连起初还打算看小昭出丑的刘锦绣，此刻也是难以置信的扯着嘴角，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第三次推开手牌。
　　场面上见了鬼的表情，就从原先的一副，变成了四副。
　　胡老爹，刘老板，刘锦绣，还有王友谊。
　　四个人瞪着诡异的一双眼，直勾勾的比对着两人的手牌。
　　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因为小昭的手牌总和为31，而王老板的则为26。
　　不多不少刚好大了五点……
　　“你这是在作弊！不公平！这有什么好玩的？！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欺骗我？这就是你们合作的态度？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心？！”
　　王老板像是受了刺激似的，猛的将手里的扑克牌丢在桌子上，扭过头，怒气冲冲的把怒火洒在了两个老男人身上。
　　两个老男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却是身后的那个女孩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出了声。
　　“既然是魔术，肯定会有手脚了。”胡小昭笑着，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大老板，“但是连这么简单的手法都察觉不出来，看来贵公司老板的能力与观察力，有待提高呀？”
　　声音平缓，并不咄咄逼人。
　　却让那个起初高傲无比的王老板，瞬间涨红了脸。



61，服啦

　　场面瞬间凝固了。
　　王老板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头埋得极低，面色却是通红，呼吸紧蹙，手中的纸牌更是被抓的泛出了一道道褶皱。
　　“还继续么？王老板。”
　　面前坐着的那个女孩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漏水，可那话语却像一道道催命符，让王老板纤细光洁的后背，泛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
　　王友谊猛烈的站了起来，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左勾右望，想要在小昭的身上寻得作弊的痕迹。
　　只是正如小昭所说，她的身边几乎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又哪儿能找到作弊的痕迹？
　　“手底下，没有镜子。”
　　“鞋子里，也没有对讲机。”
　　“胳膊肘给我看看。”
　　“还有腋下……”
　　王老板一阵乱翻，也不知道是不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就连女女有别都不注意了。
　　一只手止不住的在面前的女孩身上来回乱摸。又是检查着小昭的袖口有没有反光镜，又是在看她的眼皮子底下有没有放置微型摄像头。
　　细密无比。
　　甚至耳朵道都检查了一遍，似乎在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带了什么微型耳机，而远在屋外的房顶上，会有一个带着望眼镜的特务接应，将自己的手牌告诉胡小昭。
　　她倒是想象力丰富。
　　这辈子西粤那儿的电影尚未发迹，一些先进的作弊技巧也没流传到内陆里来，也不知道这王老板整天脑子里都在寻思什么，竟是将作弊的法子捉摸了个一干二净。
　　不愧上辈子被抓捕归案了的犯罪分子啊。
　　真是有够专业的。
　　小昭苦笑，却是没有丝毫的反抗，就任由她摸。
　　反正是女的嘛，不在意的。
　　要是男的，估计一个大耳光早就上去了。
　　等检查完毕，一无所获的王老板终于陷入了无尽的诧异中。
　　她的意识中，这姑娘肯定是作弊了，但无论自己怎么检查，哪怕将能藏下外物的角落全部翻遍了，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对证。
　　这让王老板陷入了矛盾。
　　她就像是一个故障了的机器人，抱着下巴来回走着，面色阴沉。
　　场面再一次变得诡异寂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王老板的嘴角，忽然瞥出了轻笑。
　　紧随其后，清冽的笑声变得浓郁，变得大声，逐渐诡异了起来。
　　将本就安然寂静的氛围中，点燃了一抹难以寻常的韵味。
　　两个男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看着她，心生害怕。
　　这姑娘家家的，不会因为一次挫折就被气疯了吧？
　　还是个老板呢。
　　别心里这么脆弱吧？
　　然而就在他们腹诽的时候，王老板好歹停滞了笑声。
　　本还阴沉的脸蛋，却好像听闻到什么天下第一的笑话似的，面色红润，又渐渐恢复如常。
　　“我真是被你这个姑娘给骗了。”她说着，纤细的手指柔柔一指，那语气倒不像是在讽刺。
　　“怎么说？”小昭笑笑，反问道。
　　“你根本就没有作弊，不过是在玩心理战罢了，之前的三把的确是你赢了，不过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再经过语言的雕饰，碰巧让我进入了你的圈套，误认为你在作弊。”
　　王老板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那个样子似乎在为了自己看破小昭的把戏而骄傲，“如果我其中有一两把赢了你，恐怕你的措辞也会有所改变吧，比如说故意放一马之类的，反正，就是让我方寸大乱，达到将你看高的目的。”
　　这么一说，小昭的笑意就更加浓郁了。
　　“怎么样，小姑娘，我承认你的确是有点本事，但拿这点小伎俩就要来骗我，那未免也太低劣了。我说的对么？”
　　胡小昭默默的听着她唠叨完，没有废话，伸手指了指圆桌。
　　“那为了证明一下你的推断，我们再玩一把如何？就当是最后一把好了。”
　　说是这样说，胡小昭自己却没有拿牌，而是看着王老板大咧咧的随手又摸过了三张。
　　捏了捏下巴，王老板百无禁忌的故作大度：“没问题，俗话说运气守恒，你已经赢了三把了，我倒是不觉得，接下来的比赛中你还会继续运气这么好。”
　　只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说完。
　　小昭却忽的伸手一指，开了口。
　　“你是369。”
　　王老板一怔，“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的手牌上的数字，分别是3，6，和9，要是不信的话，打开自己瞧瞧呗？”
　　由于牌面朝下，王老板拿牌的时候，是在第一时间无法看清自己的手牌的。
　　她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将纸片扣在桌面上，翻开那一角。
　　结果，起初还释然如常的眼神，却在看到牌的那一瞬间瞪大了。
　　“不……这不可能。”
　　她额头冒汗，心中更合适宛若有一面擂鼓一击一击的敲打。
　　震撼无比。
　　没错。
　　她的手牌和小昭预测的一样。
　　的确是三张数字。
　　没有J，没有皮蛋，也没有公主。
　　而是一张3，一张6，与一张9。
　　她砰的一下将手牌丢飞。
　　浓重的力道让指派飘落在圆桌上。
　　瞧着那一模一样的报数，两个老男人也是诧异的捏起了拳头，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老板的脸色再一次黑了下去。
　　她啪的站起身，快步走到小昭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这一次并没有检查这姑娘到底是如何作弊的。却是凑在了那双精致的耳垂边，黑着脸，小心翼翼的问着。
　　“怎么做到的。”
　　“王老板您在说什么呢？我就是运气好而已，怎么可能动手脚啊？”
　　小昭天真一笑，装天真烂漫，装出淤泥又不染。
　　“我在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做到的！”
　　王老板那一双通红的眸子已经渐渐带上了血丝，声势骇然，明显是动了真火的样子。
　　小昭嘴角的笑容依旧不灭。
　　她渐渐收敛了玩性：“那王老板，告诉你可以，关于合作的事情。”
　　“你先说，我会考虑的。”王老板手指一指，迫不及待。
　　得了旨意，小昭这才笑眯眯的站起身，拉着王老板那双纤细的胳膊，来到了圆桌前。
　　“王老板你看见这幅散乱着的卡片了吗。”
　　“有什么问题？”
　　“您看这些牌的背后花色，是不是有一条黑色的线。”
　　就看图案的正中央，的确是有一条黑色的直线，那是卡片牌生产商的商家logo，没什么特别的。
　　“这到底怎么了。”王老板越看，越是迷糊。
　　“您应该知道钟盘上的时针吧？”小昭却呵呵直笑，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您想一下，如果将牌里的数字分别去代表钟盘上对应的点钟，该如何在桌面上，不漏痕迹的表明呢？”
　　这已经算是非常露骨的提醒了。
　　王老板怔了怔，望着那满满的一副卡牌，忽的明白了过来。
　　她随手摸了一张，还没翻过来，就率先出声：“这张是10。”
　　翻开牌面，果不其然，一张方片十映入眼帘。
　　她又随手摸过了了另外一张，“这是6。”
　　一张梅花六被翻开，歪歪斜斜的躺倒在桌面上。
　　紧接着，她又一连摸过两张卡牌，随手报出的数字，与扑克牌背面的图案居然相差无几。
　　王老板的呼吸逐渐急促。
　　面色通红。
　　青筋暴露，却是兴奋无比。
　　“我懂了。”王老板忽的出了声，“你是把扑克牌上的黑线当做了指针，以不同的角度，安置在了桌面上。”
　　这句话有些抽象。
　　举个例子去说。
　　就比如摸到了一张代表数字12的Q，那么小昭则会将它笔直的放在桌面上，黑线直直的指着指针12点的位置。这样一来，哪怕不需要看正面，也能知道这张卡牌到底是怎样的数字。
　　再比如数字2，则对应着钟盘里的2点的方向，放置的角度则在正中间稍微偏右十度左右。
　　以此类推。整张扑克牌都有的对应的角度，宛若一盘放置在棋盘上的棋谱，条理分明，异常的好找。
　　这也是小昭要剔除大王小王的目的。
　　这两张卡在钟盘上没有对应，不仅会打乱布局，也会妨碍最后结果。
　　只是。
　　即便知道了这小丫头魔术的马脚，王老板诧异的眸子非但没有半点舒缓，甚至还愈发紧蹙了起来。
　　要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那强悍的记忆能力，与随机应变的布局了。
　　且不说这姑娘起了点子再到拟定措辞勾引自己入局，这短短的两分钟里居然能思索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布局来。
　　光是那摆盘，也异常的考验个人水平。
　　初始卡牌里的数字是随机的，而她能动手脚的机会，也不过是最初将卡牌全部洒落在圆桌上，与互相放狠话的那几分钟而已。
　　时间苛刻。
　　能做到这一步的，实在少之又少。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小昭已经将牌堆顺序全部记到了脑海里去，再通过那双灵巧的手，将卡牌安置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
　　如果这份能力算不上恐怖。那么到底还有什么算的上恐怖？
　　过目不忘啊。
　　王老板拿捏着眼眸，忽的有些明悟。
　　为什么，这姑娘说这场魔术，是向贵公司展示碧海传媒的能力。
　　光是这灵光的头脑，想要在三淮赚个盆钵满，的确是绰绰有余。
　　本还轻蔑的眼神忽然清明了许多。
　　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王老板已经对面前的姑娘，刮目相看了。
　　沉默片刻，竟是伸出了她那双嫩白的手掌。
　　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
　　“我服了。”



62，要人

　　瞧着那低头臣服的模样，两个老男人完全被震撼到了。
　　那个起初桀骜不驯，甚至连刘老板这般吨位都敢怼上一怼，甚至不放在眼里的王友谊？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心服口服了？
　　要不要这么神奇啊。
　　好吧， 其实他们也知道，胡家大女儿玩的那一手根本算不上简单。
　　虽说是魔术，但实际上两者的本质却完全不同。
　　比如大变活人，或者电锯切人，实际上都不过障眼法罢了，看似精妙无比，如果将那一块挂在幕后的帘布拉开，内里的结构会让观众在瞬间索然无味。
　　但胡小昭的手法却不一样。
　　哪怕将秘诀公布，想要轻易模仿，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试问谁又能做到在在一瞬间将52张牌精确无比的摆放在各个角度呢？
　　这背后所蕴藏着的，除了那精妙绝伦的点子外，还有那惊人的记忆力啊。
　　就连一开始面色轻蔑的刘锦绣也是微微瞪大了眼。
　　她忽然回忆起了之前年级上的那些八卦。
　　说这个精致端庄的小女生之所以能考那么高的分数，不过是因为作弊罢了，甚至领导组震怒，还打算在来年开学为之准备一场复卷考试。
　　可是高一的题目再难？能难得过刚才那随机应变的记忆力吗？
　　这般恐怖的能力或许都能参加电视上那什么什么最强大脑了，面对那些所谓的基础知识题，居然还需要作弊？
　　这也太胡扯了吧。
　　那一瞬间，本还对那些八卦津津乐道的刘锦绣，忽然觉得自己一再的执着，是不是太愚蠢了。
　　同时她的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庆幸。
　　还好还好，自己虽然对她冷脸冷面了一些，但逾越的不算过分，也没有结下老死不相往来的梁子。
　　否则凭她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和大脑，想要在学校里玩死自己，怕是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吧？
　　“啊，刘姐姐。”兴许是瞧见古怪的目光，胡小昭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来，温润的咧起嘴角。
　　“怎么老是盯着我发呆呢？我嘴角上没有饭粒吧。”
　　刘锦绣有些仓促，哼了一声。
　　“看你长得漂亮啊，眉是眉眼睛是眼的，多吸引人，我馋了，不行？”不愧是刘锦绣，哪怕是夸人语气都带着满满的刺意。
　　小昭就一怔。
　　一时半会竟是分辨不出这姑娘到底是在贬她，还是在舔她。
　　而也就在两个小姑娘打情骂俏的档口，斜地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笑。
　　是王友谊发出来的。
　　就看这风韵犹存的阿姨一只手扶着端庄的刘海。微微低着头，红润的嘴角撇了撇，虽说在笑，嗓音却不发刺，倒像是一种心服口服。
　　“这次的确是我输了，输的甘拜下风，小丫头，你的确厉害，好歹我堂堂一届三淮老板，竟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摆了一道，这话说出去，估计又得被不少人嗤笑吧。”
　　说是这么说，王老板语气里满满都是释然。
　　那一瞬间，本还咄咄逼人的面孔，竟是多了两分神采，瞧着异常的端庄。
　　不愧是风韵犹存的美女。
　　小昭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胡老爹却连忙安慰起来，看那架势，就好像是小学课堂上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王老板，哥俩今天啥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往外说！您放心，您随意，千万别挂在心上。”
　　王老板就被这耍宝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呆愣片刻，哑然失笑的晃了晃脑袋。
　　“好吧，合同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您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胡老爹眼睛一亮，和旁边的老男人对视一眼，双方眼神之中尽显惊喜。
　　“先别高兴得太早，虽然说了和合作，但是我这里还是有要求的。”王老板却又适当的泼了盆凉水。
　　“王老板你尽管提！只要能满足的，我们碧海传媒决定不会说二话！”
　　只是哪怕如此，胡爹的热情也依然没有被浇灭。
　　这个年过五十纯熟稳重的老男人，也只会在谈成了一桩大生意时兴奋成这个样子。
　　“真的假的啊？随便提都没问题？”
　　闻言，王老板眼睛一转，眸中藏匿着的皎洁转瞬即逝。
　　就看她顿了顿，忽然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坐在身旁的小丫头脸蛋。
　　感受着柔夷传递到脸颊上的温热，小昭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王老板却悠然的说道。
　　“胡老板，如果说我看上了你的女儿，想要你把她送给我，你会不会答应呢？”
　　“哈？王老板你什么意思……”胡爹就愣了那么一下。
　　眨巴眨巴眼，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老板咧嘴一笑。
　　这才继续说道。
　　“我是说，我看上了你家女儿的才华，我想要她，我知道她是学生，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份工作想要交给她，就是做我的秘书，为我出谋划策，嗯，贴身的那种。请胡老板放心，我不会让她接触别的不良产业了，也不会耽误她的学习。”
　　说着，顿了顿，王老板继续投出橄榄枝。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你家女儿可真是一块璞玉，如果胡老板能满足我这个心愿的话，我们我就在三淮的展览会馆，为你们碧海传媒做宣传，并且让你们开设分部。”
　　这个条件开的实在是太丰厚了，一开始来谈判，胡老爹也只是想拉个投资而已。
　　可没想到王老板居然出手这么阔绰……
　　又是宣传又是地皮的，相加起来怕是资金没给两三百万下不来吧？
　　自家女儿竟然这么值钱？！
　　啊呸呸。
　　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出来的瞬间胡老爹又忍不住给了自己一拳头。
　　像什么话，女儿这种东西，那是老爹的心肝肉，那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看来自己这个老爹啊，做的也太失败了。
　　可说是这么说。
　　对方给的钱，也实在太多了啊……
　　胡爹摇头想要拒绝，但犹豫了片刻。
　　他只是满是矛盾的拽了拽小昭的衣袖。
　　“女儿啊，要不你委屈一下？”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点那啥。
　　怎么就那么像是无梁老爹为了自家企业的发展，含泪把家里未成年的女儿送给了乡绅恶霸呢？
　　胡白劳？王世仁？
　　小昭也是无奈一笑。
　　好吧，看来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重身份。
　　王老板的贴身秘书吗？
　　反正自己迟早是要打入三淮内部的，早点一只脚踏进去，也是好事。
　　索性点了点头。
　　做义不容辞装。
　　“为了公司，牺牲一点，也是值得的。”
　　————
　　和王老板交换了电话号码与企鹅号。
　　又客套了一阵，一行四人这才挥手道别。
　　坐上了返程的车子。
　　刘家大小姐刘锦绣却一下子没了之前的高傲，闷着个脑袋不说话。
　　那歪头不敢往小昭那边偷看的模样就好像是个尚未过门的委屈小媳妇，瞧着异常的招人疼。
　　刘老板也是握着方向盘，笑呵呵的打起了岔。
　　“老实说，小昭露的这一手实在是很震撼啊，要不是碧海传媒没邀请我，我都想投资入股你们公司了。”
　　这倒不是客套，这两年碧海传媒的发展可谓日月可鉴，不说别的，就说那一本《梦里》在文坛掀起的风浪就不是一般的强大了，连他这么个不看青春文学的外圈人都略知一二，这不就足以代表了碧海传媒的发展力么？
　　“刘老板你要是投资入股，那我们碧海传媒肯定是举旗欢迎的啊。”
　　老爹也是笑呵呵的接了茬。
　　“真的假的？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刘老板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看那样子，倒是打算细谈一下这所谓的跨公司合作了。
　　边聊边开，踩下油门。
　　车子就这样行驶在了弯弯曲曲的高速公路之上，迎着夕阳与微风，将小昭那一缕微长的鬓角，吹拂得轻轻飞舞。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唔，这种放松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迷迷糊糊回到家中。
　　天色渐晚，老爹拉着刘老板在大院门口道别，老爹热情洋溢，刘老板却眉目狐疑，撇着附近的景色。
　　那古怪的眼神似乎在问，堂堂一碧海传媒副总裁，竟然就住这么个破烂尾楼，不会吧？
　　“习惯了，还是老家住的舒服。”察觉到对方古怪的目光，老爹却是温润无比的回答道。
　　小昭不太习惯听这两个人的客套，跟那刘家大闺女打了声招呼，就打算进屋。
　　却是那刘锦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听得屋子外的动静。
　　小暑啪嗒啪嗒的穿着拖鞋跑过来开门。
　　刚想给自家姐姐一个美利坚人民最热情的见面吻。
　　结果看到侧边站着的陌生女孩，她又不禁皱了皱眉。
　　“从哪勾搭来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书房风波造成的影响，老妹跟老姐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愈发的不顾及。
　　结果小昭干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介绍。
　　旁侧的刘锦绣却微微一怔，“小暑，你是八班的夏小暑吗？”
　　“你认得我？”
　　便宜老妹挑眉，一脸的古怪。
　　刘锦绣忽然有些紧张，抿了抿唇，双手放在腰间搓了搓，受气小媳妇的弱气愈发的明显了。
　　“你的成绩很好，之前一直在公告栏上看到你的名字的，居高不下的，是我的偶像的。”
　　偶像？
　　这
　　无良姐妹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态。
　　恰也在这时，屋子外传来了刘爹招呼上车的声音。
　　“来了！”
　　刘锦绣应了一句，匆匆忙跑开，却是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又跑了回来。
　　“我是七班的刘锦绣，想和你一起吃个饭，以后的话，方便有时间吗？”
　　那诚恳的样子，倒不是像在发难。
　　小暑看了眼自家老姐，心思犹豫。
　　那边又催促了一声。
　　胡小昭才叹了口气，成人之美，“你就答应吧，吃个饭而已，又不少块肉。”
　　“那好吧。”
　　小暑迎着那吃人的目光，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刘锦绣抚了抚胸口，再次看向小昭的时候，本还敌意的眼眸，竟是多了些感激。
　　与五味陈杂。



63，闲谈

　　晚上八九点钟。
　　老爹老妈在客厅里你侬我侬，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嘴巴里倒是偶尔会冒出些刘老板王友谊之类的词汇，再配着那老爹骄傲的语气，倒是不难猜出是在炫耀。
　　“老公真棒。”
　　“老公好厉害。”
　　刘姨娘做小女儿状，纤细的手掌轻轻拍着。
　　特腻歪。
　　两人聊得起劲，倒也没忘记这会儿是看书复习的时间，电视机的声音被隐约关小了不少。
　　胡小昭一个人坐在二楼阁楼，那个很是闷热的屋子里。
　　身前是一个在小马扎上，上面铺着块木板保持平衡，权当是半个简易桌子了。
　　桌子上自然摆着的是一架笔记本，小昭有钱，但是很懒，这大热天自是不可能出门买吹风机了。索性就拿四个喝剩下了的瓶盖垫在笔记本下面，权当那散热器来使。
　　她摆了个极其彪悍的姿势，大腿岔开，反正这也没人偷看裙底儿。
　　手里头噼里啪啦写着更新。
　　旁边是呜呜作响的电风扇。
　　好看的发梢轻轻飞扬。配着暗淡的光线，清美的眸子，显得异常动人。
　　这场面真是动人心魄及了。
　　却又闷热无比。
　　挺难受的。
　　她打了个哈欠。
　　前些天自己和黄编辑通过电话，那段日子刚好是《朝朝暮暮》剧情迎来转折点的前夕，而如今，又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那段分别的高X潮剧情，其实也拟得差不多了。小昭已经在昨天将第一份简稿，发送到了黄编辑的邮箱。
　　如果是刚签约那段时间，自己的小说刚刚上线，半点名气也没有，黄编他们也顶多是帮自己校对校对错别字罢了，形式简便，或许连两分钟都不需要。
　　可自从《朝朝暮暮》站在了风口浪尖之时。
　　一切的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除了检查错别字外，一些剧情的疏漏或是觉得写的不好的地方，黄编都会打电话过来，提出自己的见解。
　　“你这儿女主摸头显得太亲密了，她们两个女孩子才第一次见面，怎么能做这些揉**捏的举动呢？”
　　“不检点，稍微改一下吧。”
　　“感情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才能写得长久嘛。”
　　倒也不觉得烦。
　　这本小说在前世的确是有原本的，但不凑巧的是，上辈子的原作者就是胡小昭本人，而这本书也和《梦里》那样的火书不同，它是一本扑街到无人问津的小说。
　　嗯，说的具体一点，大概就是均订100左右吧。
　　如果这种描述还是太模糊了的话，那么再简略一点，就是一个月的稿费，约莫，在三百块左右。
　　瞧着特别的凄惨。
　　饶是上辈子性质温润的胡小昭，也有许多许多次想要将其腰斩的念头。
　　小说之所以扑了，肯定有她自个的原因。
　　哪怕小昭这辈子写了一本《梦里》，积攒了些许的文学素养，但基底还是不变的。
　　再上手《朝朝暮暮》时，或许会比之上辈子有所改善。但任然会存在弊病。
　　而配着黄编那极高的文学素养，倒是将不少看着尴尬矛盾的剧情给梳理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很奇怪。
　　如果是往常，自己将稿子传到邮箱没过几分钟的功夫，黄编那边就该打电话过来了。
　　而距离这一次交稿却过去了快一两天了，黄编那边却宛若一滩死水似的，半点回应也无。
　　这让小昭很是奇怪。
　　莫非，是稿子不过关？
　　打电话过去，黄编辑也是一片支支吾吾的表情。
　　“胡老师，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公司本部，我们当面再聊。”
　　说着，就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搞得她满头雾水。
　　不过说起来，自己的确是要去上京的，毕竟那乐团的事情还没处理呢。
　　这也正是她这两天加工赶料的原因。
　　去出差那两天肯定是没空写东西的，自己必须把后面的剧情给捋一捋，提前做好预备稿，否则一不小心拖了稿，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合同里有写。
　　拖稿的话，稿费会扣除三成以作为编辑社的补偿。
　　一向财迷的小昭老师，自然不舍得的。
　　好在高X潮的剧情本就是水到渠成，几乎不需要过脑，内容到底该怎么发展，完全交给笔下的人物就行了。
　　而至于高X潮过后的两三章。
　　也不过是一些收收尾，水水感动和心理描写罢了，勉勉强强凑个没什么质量的小结尾，的确没什么问题。
　　噼里啪啦如有神。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晚间十一二点了。
　　屋子外蝉鸣环绕，却是显得安静了许多，大院子里玩闹的孩童早已回了屋。
　　甚至连亮着的房屋都没剩下几间，唯一没有熄灭的，只剩下大门口那一站站安然矗立在夜色里的路灯。
　　小昭揉了揉因为用脑过度而发疼的眼眶，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打算出门喝杯水。
　　结果下了楼，还没来得及打开厨房灯，一个黑影就这样直愣愣站着，却把小昭吓了一跳。
　　“有贼啊？！”
　　被吓得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结果身子骨一斜，碰巧按到了玄关外的开关，整个房间瞬间雪亮一片。
　　跌跌撞撞的小昭这才看清了鬼鬼祟祟大半夜在厨房里站着的人影是谁。
　　不是小偷，也不是外来人，更不是不速之客。
　　而是自家那个便宜老妹。
　　便宜老妹此刻穿着一条短到不行的热裤，嗯，就上次坐在小昭怀里的那一条。眼睛瞪得大大的，和往日的端庄矜持不同，这会儿，正伸手鼓捣着壁橱，将里面的一带零食拉了出来，鬼鬼祟祟的尝着。
　　那腮帮子就鼓鼓囊囊跟个小仓鼠似的，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
　　姐姐妹妹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半会凝固了。
　　过了片刻，小昭才回过神来。
　　“妹……你在干什么呢？”
　　自打上次的意外发生后，混蛋长姐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妹妹，导致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说起话来还挺尴尬的。
　　便宜幼妹慢条斯理的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顿了顿，这才做恨铁不成钢状，叹了口气。
　　“我妈做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所以？”
　　“所以，晚上就来补充点能量咯。”
　　好吧。
　　小昭就哑然失笑。
　　她忽然想起老妹平时在学校里也挺大家闺秀的，但却远没有这两天在家里吃饭那般胃口小。
　　感情不是她矜持啊。
　　原本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呢。
　　原来这锅，还得甩到姨娘头上？
　　视线在这可怜巴巴的偷吃姑娘身上扫了扫，原本这小乌龙并不影响更新的节奏。
　　结果小昭也不知道咋地了，一下子脱口而出，敲了敲桌子。
　　“我说妹。”
　　“嗯？”
　　“要不我给你做顿饭吧，零食又没营养的，还天天都偷吃，小心长小肚子啊。”
　　说起来，之前姨娘还跟老爹抱怨每天晚上都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呢，还特地买了条耗子药回来。
　　没想到并不是家里遭老鼠了，而是了条贪吃虫。
　　小暑就眯了眯眼，不说话了。
　　乖乖巧巧的在饭桌上坐好。
　　她可吃过自家老姐软饭不止一回了，自是不会去质疑这么小的年级到底会不会做饭。
　　小昭到也随便，随手下了点面条，又随手加了点配方，将那一整碗清汤油水面造的色香味俱全。
　　端上桌，小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光闻这味道就比我老妈做的香多了！”
　　“胳膊肘往外拐。”小昭好笑，轻轻推搡了她一下。
　　心情却是不错。
　　东西做的好吃，文章写得好看，努力有所回报，这不正是人生最为幸福的一件事吗？
　　小暑就不说话了，哈喇子直流，迫不及待的抓过筷子，结果汁水烫着嘴唇，她又吐了吐舌。
　　“好疼……”
　　“你慢点吃，等它稍微冷点不就行了。”小昭看的心疼，摸过了一张纸，想要帮着擦嘴，却又迟疑的放了下来，“自己擦一擦。”
　　那一瞬间，小暑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暗淡。但又转瞬即逝，被那香味所吸引。
　　自家姐姐的饭菜做的那可叫妙绝。
　　色香味俱全不说，还有一种旁人所不具备的特别味道。
　　不止一次小暑在想，如果让自家姐姐去开饭店，或者去应聘大厨什么的，或许这一条街的餐馆都得下岗吧？
　　一顿狼吞虎咽。
　　或许是真的饿了，没过两分钟的功夫，那一碗热汤就被舔的干干净净。
　　小丫头满意的擦了擦嘴唇，打了个饱嗝，眯了眯眼，然后就泛起瞌睡。
　　晚上十二点的功夫了，高中的孩子虽然会熬夜，却也很少有人能坚持到这个时间点都精神烁烁不睡觉的。
　　“累了就去休息吧。”
　　瞧着自家妹妹迷迷糊糊走不动路的模样，小昭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的走了过去，把这姑娘，横着抱在了怀里。
　　嗯，公主抱。
　　感受着姿势的改变。
　　小丫头嘤咛了一声，却没有反抗。
　　尚在发育的女孩子根本不会重，但毕竟抱人的也不是男生，自然坚持不了多久。
　　跌跌撞撞用肩膀顶开大门。
　　将幼妹撂到床铺上，小昭打算起身离去。
　　自己的胳膊却被一双细腻的小手给拽住了。
　　“姐，对不起。”
　　迷迷糊糊中，小暑却低声呢喃着什么。
　　“为什么要对不起呢？”
　　胡小昭在床铺上坐定，轻轻伸手抚摸着自家老妹纤细的额头。
　　“上次的事情，惹你生气了。”
　　指的大概就是姐妹俩的旖旎。
　　嗯，书房那次。
　　春色弥漫。
　　拉拉抱抱扭扭捏捏，甚至还有些过激，惹得那编辑震怒，差点给和谐了。
　　“我没有生气啊。”小昭叹了口气。
　　嗯，她的确没有生气，只不过心里比较膈应，碍于那男女有别罢了，才疏远的。
　　毕竟是自己和妹妹。
　　道德上，法律上，完完全全说不通啊。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好笑。
　　因为回忆起了上辈子自己老妹那个模样。
　　别看姐妹俩这一世关系很亲密，要是换做上辈子，两人的关系可没亲密到这般地步。
　　别说什么聊天交流了，就是在路上偶遇，双方也是懒得打招呼。
　　而在后来老哥胡显昭交了女朋友后，混蛋老妹那个乖张的性子更是不加掩饰。
　　就不说说话冲气了，甚至后来还给老哥胡显昭立了个规矩，说是家里碍不下吵闹，想和女朋友唧唧我我，就去马路上吹风去。
　　那时候还是大热天，三十多度，人往太阳心一站，差不多就要晕菜了，还谈什么花鸟风月？
　　挺不讲道理的。
　　老实说，小昭也不知道上辈子怎么惹着对方了，竟是遭来这么大敌意。
　　从莫名其妙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小昭轻轻抚了抚这姑娘的头，还打算安慰点什么。
　　却发现她已经咬着手指，稀里糊涂的冒起了鼻涕泡。
　　小昭无奈。
　　临走前，倒是拽过一旁的小枕头，帮着小姑娘将那露出的小肚皮，轻轻盖了上去。
　　“晚安。”



64，远门

　　七月份的尾巴，还就那个双子座。
　　整个暑假没什么好讲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也错过了很多事情，比如刘姨娘那组办的聚会。
　　大抵都是家长老一辈的过来吃饭，酒席安置在市中心的某家饭厅，瞧着倒也豪华，经常会有些好事的家长，将孩子也带去。
　　于是渐渐的，这一年一度用来联谊的老人会，也就慢慢变了味，变成了学生之间互相攀比的场合之一了。
　　往年情况下，刘姨娘被邀请去这样的聚餐，那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嗯，虽然小暑的成绩的确不错，但耐不住胡家那大女儿的分数，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了啊。
　　更别提上初中时因为那骄阳跋扈的性子，自家顽劣大女儿的名声可谓显露在外。于是每次酒会上都会有家长明里暗里的讽刺，让刘姨娘下不来台。
　　只是随着升入高中，小昭的成绩渐渐辉煌起来，刘姨娘也一改常态，变得对这类餐会异常积极。
　　曾经过年时吃的那一场多人宴就可见一斑。
　　不过，鉴于学生们年级参差不齐，有的在高二，有的在读高一，甚至还有不少孩子已经经历了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筛选，自然而安的，小昭在祐德高中的战纪，也就并未被那些邻居大妈所传开了。
　　换而言之就是说，如今的街坊邻居眼中，胡小昭还是那个过街老鼠。
　　于是某些不开窍家长们，依然会兴致勃勃的邀请着他们眼中的胡家草包一家。企图在这一家身上找寻点优越感。
　　就和往年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要失望了。
　　嗯，本来刘姨娘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
　　假装毫不知情的去参加酒席，然后在最紧要的关头，将自家大女儿往别人脸上一亮！
　　妥妥的扬眉吐气，妥妥的打脸啊！
　　世上还有比这更舒坦的事情吗？
　　但是很无奈啊，自家那个大闺女不给力啊。
　　愣是要说八月份出一趟远门，说要去那上京去玩，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无奈之下，刘姨娘也只好推掉了那些个老家长的邀请了。
　　为此，刘姨娘还被那些个老相好们一阵耻笑。
　　说是什么玩不起了，平常丢了面子就干脆不来了，耍赖了。还有说气度小的，反正怎么刺耳怎么来。
　　甚至还有两三个大妈，轻轻拍着刘姨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导。
　　“不就是喝个酒席嘛，能拿你们胡家怎么样呢？孩子成绩差，多督促督促她学习不就好了？你看我门家小刘，还有隔壁家小李，这次考试不也在年级二三十名么？那都是努力的成果。”
　　嗯，那所谓的小刘小李，报考的学校都是普通高校，倘若和初中的小昭相比，的确高了一截。但要论如今，恐怕这俩人给自家大闺女提鞋那都不配。
　　为了这件事。
　　刘姨娘很是怨念。
　　尤其是在小昭收拾行李打算出远门那一天，她更是靠在一旁的墙角上，一双手藏在袖子里，嘴巴里碎碎念着什么。
　　“真要走啊？小昭，这天气这么热的还往外跑，不怕晒黑了啊。”
　　“没事，小麦色也挺好看的。”小昭将素色的衣服收到了行李箱里，一边整理一边摇头，难得打趣。“美利坚人民还特意往沙滩跑呢。”
　　姨娘就撇了撇嘴，眼看曲线救国不成，干脆开门见山，“那东家西家之前还说过你坏话呢，你都不生气？”
　　听到这话，小昭一阵哑然失笑。
　　“姨娘你也别在意了，就是些长舌妇，说就让他们说呗，没区别的。”
　　“你倒是脾气好。”
　　姨娘嘟了嘟嘴。粉唇微皱。
　　迎着早日的阳光，倒是将整张脸映衬得愈发清脆可人。
　　那一瞬间，小昭看的有些失神。
　　不愧是亲生的，这一颦一笑间，真的很像小暑啊。
　　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干咳。
　　咳，自己这脑子，怎么天天再胡思乱想呢。
　　背着行李出了门。
　　瞧着女儿那副歪歪斜斜的样子，老爹放下了正在吃着的香肠。“要不我开车送你一趟吧。”
　　“不用，我喊出租也行。”小昭摆了摆手，“老爹你继续忙公务吧，合同还没拟定好，王老板那边也等急了吧。”
　　“你就这么想去她那边当秘书啊？”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完又觉得有些心虚。
　　毕竟卖女儿这事，还是他开的口。
　　那单薄的身影拽着行李下了楼，一阵轰里轰隆后，整个走道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在院子口随手招揽下一辆出租，司机师傅倒是热心，帮着这精致的小姑娘把行李抬上了后备箱。
　　末了回到驾驶座上，还笑眯眯的问道。
　　“小姑娘，县城风景好不好看？这么早就要返程啊，那火车站人还可多咧。”
　　感情看小昭那格格不入的气质，把她当成了外地来的尊贵大小姐了。
　　没毛病呀，燃城人面相淳朴，哪有生的这么端庄的？
　　小昭呵呵一笑，一句地道的家乡话就脱口而出。
　　“叔，我出城办事呢。”
　　司机师傅微微一怔，就有些意外。
　　打火，启动。
　　车子缓缓加速。
　　目的地在火车站不远，但今天小昭并不打算去坐火车。
　　毕竟燃城到上京，期间上百公里，甚至都快要破千的距离了。想要坐火车的话，那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不说舟马劳顿，光是晃都人脑浆子给摇匀了。
　　而如果选择坐飞机，由于燃城地势破旧，暂时没有飞机场。于是一行人只好先做长途大巴抵达不远处的城市，再通过那儿登基。
　　挺麻烦的。
　　车速不快，燃城却也不大，没过半个钟，隐隐约约就能看见那一架火车站招牌。上书燃城火车站五个大字，不算龙飞凤舞，可在那远远的立着，显得很高，很悠远。
　　付了车费，司机师傅这个热心肠又帮着小姑娘将行李箱拿了出来。这才恋恋不舍和漂亮女孩的挥手道别。
　　扭头的不远处，一席阴凉的树荫下，乐队三人已经早早就到了场，两个小弟正满脸舔笑，不知在和那刘盈盈说这些什么，时不时还伸出大拇指，马屁味十足。
　　结果等到穿着常服的小昭往那一站，微微欠了欠身说了句我来晚了。
　　两个男生的赞叹顿时戛然而止。
　　眼神忽的愣住了，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小昭在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末了还是刘盈盈不乐意了，猛地一拍爪子，这两人才被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呐，小昭不缺男朋友的，别乱想了啊。”
　　“我们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小弟中那个抱着电子琴的男孩子苦笑起来，也不接茬，“就是有些被震惊到了，之前还说刘姐今天穿的这么漂亮，应该找不到比你还精致的女神了，没想到立马就被打脸了。”
　　小昭今天穿着的衣服并不是校服，而是半身素色的短裙，纺纱材质的，透光，也透小腿。
　　嗯，不色气，也不暴露，甚至风格还有些像是村姑娘般的朴实了，但偏偏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在脑袋上架着。硬生生将土气的衣服，穿出了让人目不转睛的魅惑来。
　　漂亮，好漂亮。
　　穿着灰尘校服的小昭就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没想到随随便便换上一件有女人味的衣服，竟然能颠倒众生到这个地步。
　　二人夸得起劲，女生却不习惯这种被围在人群中的目光，烦躁的挥了挥手，以手遮阴。
　　“这儿太热了，我们咖啡屋里等吧。”
　　结果话音刚落，开往县城的大巴车已经摇摇晃晃的停靠在了岸边。
　　霎时间，本还在各地乘凉的游客全部蜂拥着往车里挤。
　　还在聊天打屁的四人面面相觑。
　　反应过来后也是抓着行李往上面赶。
　　却是来晚了，等四个人上了车，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坐在位置上的人群，甚至过道里都有两三个在那挤着，哪还有落脚的地方？
　　“要不，我们等下一辆？”
　　刘盈盈咽了咽唾沫，打起了退堂鼓。
　　难怪她会顾虑，一娇滴滴的女孩子家家来挤这种满是大汗的客车，不说被挤成肉饼，万一磕着碰着或者遇上啥咸猪手，那也不好交代啊。
　　没想到这个时候，车子第一排倒是有两个人站起了身，在那挥了挥手，“小姑娘，你们过来坐吧，不碍事的。”
　　“这怎么好呢？”小昭有些受宠若惊。想来自己也没那么娇柔吧，可为啥每次上车总会有人让位置，前世是个男生时还没受着这待遇呢。
　　“不碍事的，小丫头，反正漳县马上就到了，我站一会还能锻炼筋骨咧。”
　　两个中年男子憨憨的亮了亮胳膊。
　　小昭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刘盈盈却嘻嘻一笑，甜兮兮的道了声谢，然后玩过旁边人的胳膊。
　　“坐吧坐吧，反正下一辆车也堵，早熬早结束？”
　　“咱哥俩呢？有没有好心老哥给让个座？”瞧着俩小姑娘坐在了双人座上看起了风景，小弟二人也凑了个热闹，嘻嘻笑着。冲着车厢里朗声道。
　　结果就是没人理。
　　那些个好心人看也不看这俩小男生，将脑袋瞥向了别处，各自聊起了各自的。
　　哥俩就有些尴尬。
　　挠了挠头。话也不好说了，干脆往那旁边的过道里一站，感受着满身大汉的拥挤。
　　老司机挂上油门，一踩离合。
　　这辆小破车，就这样摇摇晃晃的驶向了目的地。



65，接车

　　坐飞机，这对于不少土生土长的燃城人来说，是个异常隆重的事情。
　　隔壁县城叫做漳县，别看比邻燃城不远，发达程度可不能同日而语。车水马龙，四周钢筋铁骨的大厦更是遮蔽了连日骄阳，让整座城市包裹在一片绿荫之下。
　　虽然气温依然很热就是了。
　　但起码从视觉效果上来讲，比四处都是小平房的燃城要凉爽许多。
　　四个人各自抱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候机厅。
　　与长途车站的人挤人完全不同，候机厅几乎没有太多的旅客，异常空旷，甚至带了一丝薄凉。哪怕偶尔有两三道人影，也是匆匆忙忙抱着行李路过，完全没有打量风景的意思。
　　漳县并不是以旅游发达的，恰恰相反，这儿靠着轻工业与重金属工业发家，四处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工厂，黑烟排放，毒水环绕，要是后世，指不定还得落个全程整个的警告。
　　这样糟糕的环境下，来这儿坐飞机的，自然只有过来谈生意裹着需要转机的顾客了。
　　道路通畅，也就省去了排队检票的戏码。
　　通过安检，一群人忐忑不安的坐在候车椅上挨时间。
　　两个小弟是土生土长的燃城人，家境不说贫寒，可对于这种能起飞的玩意，却是一次都没见试过。
　　反倒是胡小昭表现的很随意。
　　开玩笑，上辈子自己就是东奔西走的劳碌命，坐飞机如同喝水，想要紧张，反而难以进入状态了吧？
　　“你待会想吐就记得提前和我说，我带你去洗手间。”
　　倒是一旁的刘盈盈看穿了她的故作坚强，拉着她的手一边揩油，一边语重心长。
　　“谢谢你的好意。”小昭无奈的撇了撇脚。
　　没想到上飞机的时候，伴随着那一声轰鸣，反而是她刘盈盈开始脸色发白了。
　　那会儿小昭还在东看西看，倒是没发现身边人的异常。
　　她就感觉到好奇，不是说，一辆飞机的入座率少于百分之多少多少就会将航班取消吗？可这附近的座位也没坐两三个人啊，居然依旧起了飞？
　　也不知道是航空公司太执着还是太良心了。
　　等她嘀咕完了，扭头一看，才发现一向古灵精怪的刘盈盈面色微白，低着头轻抚额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卫生间吧。”
　　倒是和地面上的情况完全相反了。
　　刘盈盈就摇了摇脑袋，生无可恋：“不是头晕，就是，耳朵有点疼，疼到贴头皮，好疼好疼……”
　　感情是高空气压的影响。
　　小昭就拽过她的手，示意这姑娘捂住鼻孔。
　　刘盈盈百思不得其解。
　　小昭就摆了摆手，“照我的话照做就行了，不会害你的。”
　　犹豫片刻，这姑娘捂住了鼻头。
　　“你现在用力吹一口气看看，尽量别让气从嘴巴或者鼻子里出来。”
　　刘盈盈乖乖照做。
　　然后听到耳朵里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起先淡淡的疼痛过后，自己这脑子瞬间变得一片清明，也不疼了，甚至还有点轻飘飘的错觉。
　　“哎，这么就好了？”
　　她左看右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喜出望外。“太神奇了吧？”
　　小昭就得意一笑，“看吧？”
　　“这小技巧你从哪学来的？书上？听亲戚说的？还是网络上。”
　　不清楚小昭前世的她，自然不会认为对方经验丰厚。
　　小昭却是老神在在的躺在靠椅上，眯眼欣赏着屋子外平步青云的景色。
　　“实践出真知。”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刘盈盈撅起嘴巴。
　　————
　　上京，灰机场。
　　和漳县的人可罗雀不同，这儿却是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穿着的人流都有，有西装办公的，也有短袖旅游的，甚至还有些穿着破旧一身灰，风尘仆仆下了车，直奔隔壁低价出租屋的外来务工人口。
　　嗯，上京是所大城市，这儿物价高，房租高，生活节奏快，当然了，机遇也多。
　　你想要平步青云，或许在像燃城这样的小县城，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个十年半载也就有了那么个出头之日。但在07年的上京，或许，只需要一晚而已。
　　当明星出道，或者当老板，一夜暴富。
　　这里拥有无尽的可能与机遇。
　　要不怎么说北漂北漂呢？
　　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各式各样的车水马龙，远远的看过去，虽说是07年的光景，竟是比某些城市五六年后的样貌还要发达。
　　换作是其他城市，或许也就没有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更具魅力与吸引力吧。
　　伴随着一辆飞机落地，没过五分钟，出票口的位置就迎来了一批人潮。
　　霎时间，被围在栏杆外面的人群就沸腾了起来，那些个举着纸牌接机的人们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卖力吆喝着大名。
　　而在人群中，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和旁边一个青葱秀丽的年轻女子合力举着一块招式牌。
　　上面写了三个打字。
　　胡小昭老师。
　　嗯，胡小昭那三个字是那年轻女子打印上去的，至于后面老师那个称谓，则是李责编觉得不够庄重，自己用黑色信号笔后加的。
　　年轻女子姓刘，叫刘晓雨，是少年文摘最近新招的编辑，不属于责编范畴，平常这丫头的工作也和打杂的差不多，端端茶啊送送水，各种脏活累活都是她干。
　　偏偏这一次，组织上喊她接胡小昭老师的飞机，对于她来说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要知道胡小昭老师是谁？
　　那可是妥妥的传说之中的人物啊。
　　不仅帮助少年文摘积攒了一批热度，一批人气，更是将那本《朝朝暮暮》推向了全国学生圈，其火热程度与带来的盈利，直接让出版社规模向上迈了两三个层次，如今的少年文摘已经足以比拟之前国内的出版社三巨头了。
　　自己虽然是最近才入得少年文摘编辑社，但其实尚未应聘时，就已经在外界听得那《朝朝暮暮》作者的大名，甚至可以说，自己从别的公司跳槽来这儿，有一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见一见这位传奇中的大人物。
　　能写出那么温润感慨文字的作者，相比肯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吧？
　　那剧情，甜中带辣，酸中有刀，自己本来只是负责修改错别字的编辑，结果在看到那篇原稿时，也不禁入了迷，下意识的买了全本，成为了《朝朝暮暮》的粉丝之一。
　　能写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文章，想必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气质，也和他的文笔一样具有吸引力吧？
　　难道说，是剑眉星目，腰背挺直，明朗帅气？
　　还是鬓角微长，略显颓废，胡渣青葱？
　　到底是奶油小帅生咧，还是成熟老中年？
　　感觉哪一款都好令人眼红心跳啊！
　　小刘止不住的幻想着。
　　而恰也在这时，过道里又是人潮汹涌，很显然又是一波下机潮。
　　身边的李编辑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举着纸牌在那遥遥的喊着，“胡小昭老师，这儿！这儿？”
　　“胡小昭老师？哪呢哪呢？”小刘也勾勒着脖子，满是期待的往人群里望着。
　　结果就看到一行四人，各个抱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朝着李编辑这儿挥了挥手。
　　小刘立马就迎了过去。
　　冲着四人中，那个相对较帅的年轻男孩鞠了鞠躬，“您就是胡小昭老师是吧？您好，我叫刘晓宇，您写的书真好看呢，我一直是您的粉丝的说。”
　　她毕恭毕敬的说道。
　　心里却挺诧异的。
　　毕竟在她艳香中，胡小昭老师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来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小？还穿着校服？莫非，是高中生么？
　　现在高中生的文笔就这么厉害了么？还真是稀奇哎。
　　“啊？”没想到话音刚落，那个乐器小弟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是胡小昭，你找错人了。”
　　“哎？”刘晓宇诧异的抬起头来。
　　小弟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已经和李闯编辑笑呵呵打起趣来的女生，“那边那个才是胡小昭，我们的乐团副唱，不过，原来她在写书么？我们倒是不清楚啊，感觉好厉害。”
　　“什么？”
　　刘编辑彻彻底底的陷入了诧异。
　　而一旁，那李闯却是已经熟络的接过了面前女孩的行李，上上下下那么一扫，就开始例行恭维起来。
　　“这身花裙子真晃眼，我说老师，您比之前见面的时候又漂亮了！”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李编辑也是越来越帅气，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风韵了。”小昭客客气气的反吹道。
　　李闯责编就摸着脑袋哈哈大笑，“那小昭老师，我们成熟帅气的男人，在不在您的择偶范围之内呀？”
　　这句话就纯熟开玩笑了。
　　那李闯怎么看也四十来岁，而面前的姑娘才十几岁的模样，总不可能真就往那个方面去想吧？
　　刘晓宇看着平日工作里虽不算不苟言笑，却是从没兴奋到这个地步的老男人，是彻底发愣了。
　　小昭并不接茬，眼珠子转了转，转而问道。
　　“对了，黄编辑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人。”
　　“他在公司里处理业务呢，待会咱们过去就能碰见了。”李编辑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手一挥招呼起旁边的小刘来，“那个小刘啊，赶紧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咱们的小作家胡小昭老师，之前跟你有提过，排行榜第一那一位，赶紧过来认识认识？”
　　刘编辑呆愣了半天，最后还是跑了过来，鞠了个躬。



66，招待

　　小昭老师现如今在编辑社好歹也是一大咖，公司自然不舍得让她累着，所以返程的座驾也并不是拥堵的公交车或者地铁站，而是一辆通透白兮兮的小轿车。
　　考虑到人多，车选择了加坐的那款，足足三排，俩男生坐在最末端，中层的位置则做着刘盈盈跟胡小昭这对姐妹花，副驾驶上则卡着个新人小刘。
　　“都上车了吧？没把谁弄丢吧？”帮这一群小屁孩拾掇好行李，李闯从后备箱那绕了过来，一把推开驾驶大门。
　　车轮轰鸣。
　　上京不比燃城漳县，哪怕是07年的时候也已经出现车潮汹涌的状况了，好在这会儿才下午一两点，没到下班高峰期，否则这一车人三环高速指不定得摊上个半天。
　　天气闷热，李编辑随手打开了空调。整个车厢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发闷。
　　胡小昭看上去倒是挺健谈的，身后的两个男生也在左顾右盼感慨着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而小昭旁边坐着的漂亮学姐，有时候也会趁着那后视镜的死角，偷偷在旁边漂亮姑娘的屁屁上掐上一把。
　　唯独那个本该活跃气氛的刘编辑刘晓雨，这会儿却是闷着头，在那支支吾吾。
　　看样子，是还没有从小昭老师的真实身份上缓过神来。
　　什么鬼啊？一未成年小女孩？还在读高中？
　　居然是写出了那本《朝朝暮暮》的作者？
　　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好吧，虽然艺术来源现实，而且《朝朝暮暮》的确是一本记录少年生活的小说，以学生的旁观视角去写的确很异常真实动人是没错啦。
　　可她年岁还是太小了好吗？
　　高二的学生很多连八百字的作文都写不明白吧，而且，遥想当年小刘上学，自习课上老师说要写一篇随堂笔记交上来，学生们都痛苦的跟便秘了似的，哀叹声层出不穷，一节课下课完不成的也大有人在，说上一句写作文如上坟，都完全不唐突。
　　这才是真正的高中生文笔才对啊。
　　怎么到她那，就下笔如有神了呢？
　　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
　　刘小妹的脑袋里弥漫着类似的情绪。
　　更何况《朝朝暮暮》中又不是仅仅存在着学业剧情而已。
　　各种各样与大老板衙内的勾心斗角，一些老道的点评怕是没个年过半百的阅历那都写不出来，为什么一届学生的阅历，就能详细到这个地步？
　　她别是什么先知先觉吧。
　　简直匪夷所思好么。
　　就在她呆呆的回不过神的时候，李编辑踩下了刹车，乖乖堵在了一排车水马龙的后面。
　　大城市是这样的，哪怕是高速，偶尔也会出现拥堵的状况。虽然时间并不久，车流也不如后世那么多，但也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
　　兴许是瞧着气氛异常的古怪，他不由轻咳了一声，给那小刘挑了挑眉。
　　那小眼神似乎在说，今天把你喊过来，是为了让你照顾那小昭老师，跟她拉近拉近公司情谊的，结果人家跟朋友聊得正欢，怎么反而是你这个活跃气氛的拉跨了？
　　小刘这才如梦初醒，张皇失措的扭过头去。
　　结果刚巧长龙动了两分，李编辑一踩油门，小刘那略胖的婴儿肥脸蛋就一个不稳撞在了靠背椅上。
　　她哎哟一声，额头都被撞红了，很是委屈。想要说出口的客套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闷不出来了。
　　眼瞅着这姑娘是彻底掉链子了，无奈之下，李闯只好自己上阵。
　　“那个小昭老师啊，上个月的稿费你也听黄编辑说了吧？足足那个数呢，您也太厉害了吧。”
　　鉴于胡小昭特意吩咐过别张扬，又有这么多同学在场，李闯下意识就把数字说的很迷糊。
　　只是对于少年文摘的内部人员来说，小刘自然能明白所谓的“那个数”，指的就是突破了七位数大关的170W。
　　好吧，她又开始抑郁了。
　　别人十六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写了整整二十万字的半本书，并且处于风口浪尖上，甚至手里的稿酬也突破了百来万了，多叫人羡慕啊？
　　而自己呢，自己十六十七岁的时候到底在干嘛？
　　天天上课发呆，下课抄同桌那个暗恋自己男生的习题册？然后每天盼着下课前的那几秒抢到打菜窗口，然后提前吃饭？
　　简直弱爆了好吗。
　　被秒到渣都不剩啊。
　　自己那个时候别说七位数六位数了，恐怕能转个一两百那都没可能吧。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想来自己家境丰裕，投的胎也不差啊。
　　果然21世纪最缺的不是资本，而是人才。
　　望着车外倒退而去的风景，本还对这份工作热情满满的刘编辑，竟是头一次萌生出了索然无味的小颓废来。
　　————
　　然而，如果让小昭知道这姑娘一路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怕是指不定得哑然失笑的摇着头，然后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教育。
　　“你错了，21世纪最缺的不是人才，而是金钱啊。”
　　可不就是缺钱吗？光拿小说做例子，无论你的书写的有多么引人入胜，多么精彩，只要找不到合适的推广途径，基本就等于被埋没了。
　　没钱还想做推广？还想家喻户晓？
　　痴人说梦好吗。
　　而扪心自问，要是没有少年文摘给出的平台，怕是《朝朝暮暮》也会和上辈子一样，成为一本扑街到无人问津的小说吧？
　　更别提小昭拖家带口带着三个学姐学哥签约少年文摘的目的，归根结底，也是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资源。
　　刘盈盈想火，但凭着自己那点大小姐的家底还是太天方夜谭了一些，而如果能获得少年文摘的资助，一切的一切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再一次从轿车上跳下来，时间已经逼近傍晚六七点的样子，夕阳西斜，一抹深黄色的暖阳照耀在钢筋铁骨之上，映射着一片美轮美奂的风景。
　　这一遭可谓是车马劳顿了，从早上就一路赶车赶飞机坐火箭，匆匆忙忙抵达了目的地，却已经接近傍晚了。
　　想着想着，小昭忍不住庆幸自己提议坐飞机的事情来。
　　要是顺着刘盈盈的话坐上了火车，怕是这顿颠簸无比的旅途，还得再延长个二十来小时。
　　那可真是会被恶心到吐的。
　　“黄编辑呢？”
　　将行李从车厢里摸出来，小昭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李闯就看了看天边，“今天的时间比较晚了，这会儿公司也可能快下班了，要不，先安排你们去旅店过个夜，晚上顺便玩一玩？明天再聊工作，其实也一样的。”
　　少年文摘倒是不急。
　　毕竟这一趟又不是隔夜走，涉及到练歌，涉及到出专辑，哪个项目不是得蹲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工的。
　　哪怕乐团一早就排练好了，一些细节问题也得耽误个三五天的功夫。
　　他们的专辑和市面上真正的歌星专辑是没法比拟的，可既然是给观众看得作品，那肯定得有一定质量才行。
　　酒店距离公司不远，隔着一条十字口就能瞧见了。
　　远远地一排在那摆着，有招牌微旧的，也有装修豪华一些的，而面对给他们公司硬生生提了一个吨位档次的小恩人，李闯自然不可能在这些小旅店里就打发了，转而将小昭她们引到了不远处一家金碧辉煌的旅馆大楼里。
　　那大楼约莫有七八层，对于07年来说已经是异常的高耸了，内里装修也很有范儿，高高的一楼大厅几乎看不到顶，空旷的前台旁是一些搭好的圆桌，旁边则摆着啤酒咖啡等饮料，空调开的很足，光是一脚踏进来，就能感觉到后背一震的发麻。
　　李老哥跑去前台开房间，两个小男生左望右望，倒是瞧见了电梯口的位置下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而他的身旁则搂着个穿着有些暴露的美艳女子。
　　“哇，大城市的人都这么好找对象吗？这么胖一大叔居然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
　　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窃窃私语。
　　小昭耳朵尖，也把头扭了过去。
　　没想到小学姐却伸出了纤细的手挡在了她眼前。
　　一本正经。
　　“好孩子不要看。”
　　“你当我小孩子么。”感受着眼前一片黑雾，小昭轻轻叹了口气，掰开了她的胳膊，“那女的不就是秘书么。”
　　嗯，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很到位的一句形容。
　　刘盈盈就笑了，凑得很近，很是咸湿的模样，“那你要不要当我的秘书啊？我每个月给你开钱，放心，不会来很多次的。”
　　小昭就呵呵直笑。
　　也不理她。
　　走到了前台。
　　“李叔，房间开好了吗？”
　　“开好了，你跟刘姑娘住一间，另外两个男生开了一套大床房。”摸着钥匙，李叔笑呵呵的。
　　“能不能给我单独开一间啊，我不想和那个姑娘住一起。”小昭就说。
　　身后的姑娘不满的鼓起了嘴。
　　“啊？”李叔也楞了一下。
　　刚想说点什么，小昭却叹了口气，“开个玩笑而已，走吧，我们上楼。”
　　李叔却挠了挠头，一本正经道，“您要是真想的话，也没问题。”
　　如今的少年文摘，自然不吝啬在这枚小作者上释放资源，说她掌握了整个出版社的重要资本也完全没问题。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
　　摆了摆手，一群人上了电梯。
　　开的房间在三楼，分别是322与318，中间隔着一间房间，不远不近，但距离感一下子就起来了。
　　李编辑帮着两个男生拾掇房间去了，女生宿舍他不好意思进，索性就让小刘帮着打理。
　　小刘倒是个老实人儿，闷声闷气的把东西往里抬，也不敢抬头看，生怕对上两句话，就好像输掉了什么似的，异常的拘谨。
　　“刘姐，你用这样的，大家都是熟人。”
　　反倒是那个本该被伺候的主，开始安慰起面前的姑娘来了。
　　小刘依旧是摇头，不敢说话，“那小昭老师，东西都给你放这了，明天早上记得早点来公司哈。”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这番话有些催人那样不妥，连忙变了口风：“啊不不，其实你晚点来也没关系的，反正就是，大家都很欢迎你的，不用那么紧张的。”
　　说是不紧张，这姑娘明明比自己还拘谨不堪。
　　小昭就被这姑娘不着边际的言语给弄笑了。
　　刚想安抚。
　　那边已经招呼了起来。
　　“来了！”
　　小刘应了一声，鞠了个躬，跑了开去。



67，一首歌五万

　　那一晚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吃完饭匆匆在浴室洗漱了一番，两个小姑娘就睡下了。
　　本来小昭还搞得要紧兮兮的，害怕身边这姑娘趁着夜色大好黑灯瞎火，外加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强迫自己玩些有的没的。
　　好吧，谁叫她是个蕾丝呢？
　　万一把控不好一个**大发，那就说不准了对不对？
　　只是就在小昭磨磨蹭蹭的入了浴室，将大门锁了足足两重，又磨磨蹭蹭更衣洗浴出来后。
　　她听见的，只有小学姐那均匀微憨的呼噜声。
　　鼻子上冒着气泡，时不时还唠叨两句让人半懂不懂的梦呓。
　　小昭这才放下了戒备，暗叹一句自己想太多。
　　倒也是，一天一整天车马劳顿，又是飞机又是大巴的，就说钢筋铁骨也支撑不住，就更别提她们这样身体柔弱的女孩子了啊。
　　时值晚间，她却没有什么睡意，旁边的落地玻璃里倒映着一片片远处的风景，车水马龙，霓虹变幻，将整个城市喧嚣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暗。
　　夺人心扉，异常的绚烂。
　　但对于后市经常出差于此的胡小昭来说，吸引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她只是远远地驻足了一会儿，像是在怀念前世的某些回忆，片刻之后，便悄悄将自己的笔记本摸出来。
　　插入电源，按下了开机键。
　　雪白的光幕勾勒在那一双穿着短裤的大白腿上。
　　很诱人。
　　小昭百无聊赖的划拉着鼠标，想要看一看这辈子的花边新闻，比如娱乐圈人名什么的，否则闹出乌龙就不好了。
　　但她点开网页等了一会尴尬的发现，好吧，这才07年而已，酒店根本没有所谓的无线网。
　　那就干脆写稿子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挺了挺胸，努力进入了一下状态。
　　结果打开文档后，她提着键盘，却又万分的尴尬的难以下字。
　　倒不是说她江郎才尽了，只是一个很无奈的理由。
　　黄编那边暂时没有给出新剧情是否通过的回答，所以，哪怕小昭现在把后面的更新码出来，到时候那边一句剧情不通过，那么自己这后边的稿子再怎么写也是白写。
　　而且不仅是这两天的稿子要竹篮打水了，从上半月开始步入高X潮的那段剧情，或许都要从头再来，可谓极其麻烦的一项工程。
　　这也是小昭在电话里向黄编求情的原因。
　　首先转学的剧情，在自己的印象中是最为合理，几乎水到渠成的存在。而如果稿子被否掉了的话，不仅剧情精彩程度要大打折扣，就连小昭也得受累，重新拟后面五万字的剧情。
　　五万字啊，那可是足足五万字啊！不是跟你开玩笑似的老师布置的八百字作业检讨啊！
　　而且这些字数还不是正常更新了去码，是在赶稿的同时，要额外抽出精力，去写足五万字的补稿。
　　简直就是折磨好吗？
　　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更新小昭就后背冒汗了，还谈什么改稿？
　　她甚至有了种稿子被否就干脆完结了的冲动。
　　一种名为懒人的冲动。
　　好吧，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上辈子，小昭那是想都不敢想。
　　但谁叫她这一世咖位上来了，自己也开始骄横跋扈了呢？
　　她回过神，无奈的摇着头。
　　————
　　一晚上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去了。
　　倒也没有所谓不为人说的戏码，更没有那百合蕾丝同学夜间半是羞红的索吻，或是别的什么辗转反侧的剧情。
　　两人睡得都很舒服，粘腻十足。
　　再一次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望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今儿个是星期六，少年文摘大部分的编辑和部门都休息了，但鉴于网页论坛还在运营，办公室里也会留下一到两个负责维护服务器与审核文章的小编。
　　本来小刘就是负责查漏补缺端茶送水的新人实习生一枚。
　　但今天的她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负责继续接待这乐团四人。
　　等到小昭跟刘盈盈推开门，门口站着的两个男生正与那小刘笑嘻嘻的不知在攀谈什么，热乎的样子倒是打成了一片，插科打诨之间刘编辑的笑容就有些收敛不住。
　　想来也是，小刘责编看上去还挺年轻的，约莫二十来岁出头，与高二的孩子想差不了几个年头，而且对方又长得破位可爱漂亮，嘟嘟嘴，婴儿肥，更是将年龄代沟给淡化了去，就这么一副尊荣放在学校里，指不定当年也是个小班花呢。
　　反倒是看见小昭推门后，那一副笑脸瞬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就见她鞠了一躬，脸上再一次堆满了拘谨。
　　小昭就有些无奈，自己也不是啥吃人的妖怪，至于这么害怕嘛？
　　“刘姐？我喊你刘姐可以吗？”想了想，她叹了口气。“刘姐长得这么漂亮，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被男孩子追吧？”
　　小昭老师突然地亲昵让刘姐有些不适应，她怔了怔，居然下意识摇起了头。
　　“没有没有，我不漂亮的，肯定没有小昭老师在学校受男孩子欢迎的……”
　　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了。小昭摇头，哑然失笑。
　　她是越发觉得这拘谨的姑娘可爱了。
　　倒是刘盈盈鼓了鼓嘴，有些吃味。
　　“傻白甜哎，现在的霸道总裁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
　　小刘也没听见旁人的嘀咕，在那笑道，“小昭老师还有各位肚子都饿了吧，要不一起去吃饭？附近有很多大酒店呢，口感都很不错的，就是时间点尴尬，应该还没开门，先去外面转一转，然后再顺道吃个早饭吧。”
　　感情是做好了东道主的准备。
　　旁边的两个小男生眼神一亮。
　　上儿京哎，大城市儿哎。
　　这里的风景到底有多美？小吃好不好吃？有没有燃城那个味？
　　却没想到小昭只是摆了摆手，“就去楼下吃个免费早餐吧，然后刘姐，方便你带我们去公司吗？今天应该到了排练的日子了吧。”
　　妥妥的工作狂言论。
　　这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小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小妞，看上去挺年轻的，没想到心态居然这么老？
　　要工作不要玩？
　　还真是和一般的大咖区别不同啊。
　　之前的接触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慵懒，问她话，基本是三句答一句，却是很少耍架子，老老实实的，性子温润。
　　倒是真的和《朝朝暮暮》的作者心态，颇为接近了。
　　“那好，我们就去楼下稍微吃点吧。”
　　刘编辑从腹诽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直接去排练啊？”两个男生却是有些不乐意，在那哀嚎一片。“我还想多逛逛街呢。”
　　“就是，京城这么大，好想去看看。”
　　“就知道玩，我们今天是过来谈生意的，什么时候能跟小昭学学啊？”倒是那刘盈盈挑了挑眉，站出来护妻。“你们两个，真的让人放不下心哎。”
　　妥妥的老妈子言论。
　　既然大姐大都发话了。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下楼。
　　随便吃了些免费早餐，馒头是硬的，汤是没味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豪华装修的暗示，一群人居然觉得还算可口？
　　果然免费的东西吃着就是香啊。
　　井井有味。
　　等这边差不多收拾完狼藉了，小刘就率先离场，跑去地下室里开车子。
　　嗯，还是那辆高级白色小轿车，内里宽敞，一点都不显得拥堵。
　　摇摇晃晃到了公司，小刘去停车，一行人却站在门口大院的位置有些拘谨。
　　那是一座从外观看有些老旧，但内里异常宽敞的写字楼。
　　时不时会有员工人头攒动，从一楼进入，或是离开。
　　秩序井然。
　　一个个中年男子都是穿着工作服，虽不说西装革履吧，却也是充满了气势。
　　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男生顿时就开始紧张了。
　　“我们这样贸然过来打扰，会不会惹到叔叔们不开心啊。”
　　好吧。
　　这两个小男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专辑，即将成为整个少年文摘未来盈利的重要人物。
　　还以为自己这一趟是在玩儿戏，过来参加夏令营，体验生活的罢了。
　　“他们巴不得我们早点来呢。”
　　倒是刘盈盈撇了撇嘴。
　　小刘姗姗来迟从地下室跑了出来，领着一行人上了楼。
　　果然内部一片繁荣的景象，格子间很宽敞，里面摆放着多台电脑，有手提，也有台式。
　　虽然这会儿人比较少，但依然有两三个负责在周末维护服务器的员工在倒头忙碌。
　　走廊附近，听得动静的黄编怀里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过来，高耸的眉脚疲态尽显，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熬夜了一整晚似的。
　　倒也的确，规模越大，工作越多，如今的少年文摘可不单纯是当初那个小出版社了，文本校对，一些分内的工作需要处理外，地位水涨船高的黄编辑还得与外界投资商对接，自然而然工作量要比以往要麻烦许多。
　　“胡小昭老师？还有各位乐团的同学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上京多漂亮啊，也不去玩一玩。”
　　一旁的李闯也是闻声赶来，笑呵呵的打趣道。
　　“工作最重要，放松休闲的事情往后放一放也好。”小昭却是摇了摇头，不显山不漏水。
　　这幅小大人的做派惹得两个老男人哈哈直乐。
　　“还是那个小昭啊，味道没变。”
　　话里话外怎么有种歧义呢？
　　刘盈盈挑眉。
　　黄编跟李闯对视了一眼，却是走了过来。
　　顺手将四个人引进了一旁的会客厅。
　　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而是一席用屏风堆砌出来的小空地，四个沙发围成了四个角落，中间摆放着茶水杯，回头一望就能瞧见整个公司的全景。
　　“胡小昭老师您稍等，等维护完了今天的服务器，我就带你们去看录歌的场子。”
　　黄编辑笑笑，倒是在临走前丢下了一些纸片。
　　“这是什么？”
　　一群人接过，细细一看。
　　这才发现，上面是一些简单的押韵歌词与线铺。
　　“这是歌词，待会你们就照这上面练，只要录成了，一首歌给你们开价五万元的酬劳，怎么样，可以的吧？”
　　黄编辑细心的解释着。
　　尽量把商业合作往简单了说，好让这三个孩子能够明白，他们自己在做些什么。



68，瞧好了

　　上次造访的时候，小昭给黄编辑听的曲子，是那首经过简奏的《蝴蝶泉边》。
　　虽然很好听，也很符合那本小说里悠远轻松的节奏，但毕竟是第一次录曲，少年文摘这边为了求稳，还是想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的。
　　歌词本上的曲子都是原创，是他们少年文摘花大价钱请来的颇有名气的一位作词人，身价特高，再经过了专业谱曲师的谱曲，这才完成的一系列工序。
　　足足四五首原创曲，心意十足。
　　节奏明朗，韵脚押韵，哪怕放到市面上去比拼，也能算是为数不多的精品了。
　　还是那句话，既然要走单行本路线，那么对于专辑CD的出版，少年文摘可是花了大功夫，下了血本。
　　黄编辑话音刚落，乐团里的两个小伙子瞬间就愣住了。
　　来的时候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一趟是赚钱来的，可是在他们心中，一首歌能赚个一两千就很是夸张了，没想到这风流倜傥的大叔居然一开口就破了万？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像是被金钱冲昏了大脑，两个马仔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满是轰鸣，几乎连思考能力都在一瞬间被剥夺掉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刘盈盈也被震撼个不浅。
　　她是挺有钱的，在燃城交际圈里也算个家境丰厚的大小姐了，可一出口就是五万，这出价也未免太……
　　朦朦胧胧间，她忽然回忆起了半年前那狗皮膏药陆天宇拉拢自己的措辞，说是只要和他们经纪公司签约，保准吃香的喝辣的，月薪起码一万起步。
　　嗯，月薪一万。
　　这份工资在但年来说也算人上人了。
　　没想到却被这位姓黄的编辑大叔给秒到渣都不剩了啊。
　　少年文摘么？
　　自己不爱看书，不过有两个玩的好的蕾丝闺蜜倒是涉猎很广，依稀记得她们对这枚出版社的评价不过是小企业罢了，资金一点都不丰厚，没什么好提的。和国内那些大牌子根本没法比……没想到小企业的出手就这么阔绰了吗？
　　小学姐还在头脑风暴，小昭却是已经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摸过了歌词本，冲那黄编说道：“那带我们去排练室吧，先练一练也是好的。”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黄编辑呵呵一笑。
　　“各位请随我来。”
　　顺手带着小昭她们下了楼。
　　去到了隔壁一家新租的单间阁楼内。
　　装修不算豪华，但胜在专业化，这儿人迹罕至，比那个人来人往的写字楼要宽敞了许多，内里分成两个房间，一个是矗立着巨大玻璃扇的排练室，另一边则是相对安静的彩声房。房间里竖着一个高高的麦克风在房顶，彩声房的门前放着各式各样的机器，小昭知道，那是后期负责调音用的。
　　排练室里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道具，比如架子鼓，比如电吉他。
　　但一行人来时早已将各自用惯了的乐器背在身上，这个时候也是顺手拿出。
　　黄编辑也识趣，倒没有再去介绍自家这儿的乐器有多么多么的豪华。
　　只是随手找了个角落坐下，翘了个腿，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你们排练吧，不用在意我，我就是来看看成果的。”
　　今天是周末，黄编辑属于加班，自然乐得清闲。
　　虽然这些曲目乐团还是头一次见识，但毕竟随着刘盈盈征战多年，经验老道，随便瞥了两眼，基本也就烂熟于胸了。
　　“那就开始吧。”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进入了状态。
　　反倒是小昭手忙脚乱的挑起了琴弦。
　　过了一会儿才仓促点点头，“我也准备好了。”
　　没办法，虽然她天资聪颖，但跟这些老牌搭档合作的时候，还是很是显得很小白。
　　好在乐团三人都很宠这位即将升入高二的小学妹，没有故意为难她，排练时还特意放慢了曲调，等着她熟悉好曲谱。
　　于是。
　　随着时光的推移，清晨那一抹淡淡的阳光，逐渐变成刺眼的骄阳。
　　午时过半。
　　距离排练也已经过去三个半小时了。
　　这期间，黄编辑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认真倾听，他也有百无聊赖的打哈欠，或者靠在墙角眯眼小憩。
　　只是模模糊糊中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耳边起初不成型的曲子，已经变成了一副流畅动听的合奏。
　　吉他，贝斯，架子鼓。还有清脆的女声合唱。
　　的确很好听。
　　不说演奏技巧了，就光是那两个主唱副唱小姑娘让人难忘的嗓音，放到市面上去，就足以震撼众人吧？
　　起码也是个三四线的明星水准了。
　　嗯，三四线。
　　黄编辑承认，这群小家伙的确花费心思去排练了，而且演奏也很成功流畅，但不知为何，似乎与市面上那些火热的一线曲子相比，就是差了些什么东西似的。
　　无论是境界还是气势，都达不到那个层次。
　　有所欠缺。
　　他这般吐槽着，又忍不住摇头，只觉得自己太贪得无厌了一点。
　　这群孩子都没成年啊，能摸到三四线明星的效果，已经很不易了好吗。
　　感情是他自己眼光太光了啊。
　　更何况这专辑本来也不是少年文摘的卖点，它只是个陪衬罢了，作为《朝朝暮暮》上架单行本的附赠歌曲而已，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值得表扬了不是？
　　这么说着，他看了眼胳膊上劳力士的时间。
　　发现到了中午，便是打了个电话，吩咐着小刘责编负责送饭。
　　没过一会的功夫，香气喷喷的菜肴便从隔壁被端了上来。
　　八菜两汤，很是丰盛，而且不是随手叫的外卖，而是喊隔壁饭店的大厨特意做来打包的，心意十足。
　　推开排练室大门的时候小刘责编还被震了那么一跳，兴许是没想到这群孩子唱起歌来居然还有模有样，微微诧异。
　　“怎么？不认得我们未来的小明星了啊？”黄编辑难得凑趣呵呵直乐，嘴角咧起，笑成了弥勒佛。
　　转而又吆喝了一嗓子。
　　“各位先吃饭吧，下午再练，录歌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
　　两个男生便很乖巧的放下了乐器。
　　早就忙碌了一早上的四人肚子里空空如也，这会儿正好是补充营养的时候。
　　刘编辑帮着打了饭，自己又不敢吃，就在那默默低着头，跟古时候负责暖床的丫鬟似的。
　　黄编看在眼里，一阵好笑，“来一起吃啊，干嘛呢这是，你居然还认生？”
　　说罢，却是扭过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给小昭使了个眼色。
　　“小昭老师啊，下午有空吗，想跟您单独聊会。”
　　瞧着黄编辑那副认真的模样，小昭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
　　下午一群人依旧是在排练室度过的。
　　虽然黄编辑说了要和小昭单独谈谈，倒也没有特意拉开距离，就站在门外隔着那一道透明大门远远地隔岸观火，一边看剩下的三人排练，一边找小昭聊着些有的没的。
　　小昭在乐团里的地位挺重，担任副唱，但乐团三人井然有序，哪怕自己不参加，这群家伙依然练得很是熟练。
　　那半点停顿都没有的场面让小昭一瞬间感觉自己都有点多余。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的想法，她看了眼旁边的黄编辑。
　　“黄叔，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黄编辑就是这个毛病，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时就会搞得很庄重，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而且大抵事情都和自己的不好的消息有关。
　　或许是不忍心伤害了自己？
　　“那好吧。”眼看人正主都这么说了，黄编辑就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措辞，“就是有件事想和您通知一下，是关于《朝朝暮暮》的消息。”
　　“什么？”
　　“就是，后面关于转学那边的剧情，写的有些……”
　　“写得不好？不够跌宕起伏？不算精彩？”小昭闻言，挑了挑眉。
　　“不不，您误会了，以您的文笔写出来那段剧情怎么敢不动人心扉？”黄编辑仓促的摆着手，又转了口风，“但是该怎么说呢，在看完了您的作品以后，陆总裁那边，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剧情走向。”
　　是剧情走向，而不是文笔质量。
　　意思就是说写的很好，但是剧情不符合出版社的发展理念。
　　无奈之下，只好被pass。
　　他倒是拿着陆总裁但挡箭牌。
　　小昭一席回忆起上次打电话的时候，黄编也说最后拍板钉钉的权利是给那陆总裁的，当时黄大叔就大了预防针，说是作为一个商人，为了名气求稳，很可能扼杀掉这些令人胃疼的剧情。
　　没想到当初的随口一说居然成真了。
　　说曹操曹操到啊。
　　好吧，小昭也知道自己名气大了，处处是限制，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天马行空的发挥。
　　但毕竟那本《朝朝暮暮》是她的亲生骨肉，如果能争取一下，还是打算争取一下的。
　　“您也知道的，我们少年文摘归根结底还是一枚出版社，既然是出版社，那肯定涉及到销量，涉及到盈利。”眼看小昭闷声不语，黄编辑又劝道，“故事写得精彩是没错，但如同观众觉得胃痛了，不买账了，那咱们的销量岂不是？要不您还是委屈一下？”
　　“后边的剧情我可以改。”从深沉中抬起头，小昭顿了顿，却是说道，“不过，为了那个分别的剧情，我们乐团特意原创了一首曲子，很搭文中的意境，我想让他们演奏一下给黄叔看，等看完了再做推论，也不迟吧？”
　　“原创的曲子？”
　　黄编挑了挑眉。
　　有些搞不清楚这姑娘又在玩什么名堂。
　　公司请的那个作词人给配的那两首青春活泼的曲子也很搭文风啊？怎么了， 难道那还不满意么。
　　而且就不说满意不满意了。
　　这群小孩子演奏的技巧也只是中规中矩，不说多次，却也不算多厉害。
　　原创的曲子就算真的文风很搭，效果也不会比专业作词人来的好吧。
　　毕竟他们才是专业的，对不对？
　　面对他的疑惑。小昭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您瞧好就行了。”



69，改变主意

　　小昭也不废话，起身，走过去，和那些还在排练的成员们交头接耳的两句。
　　整个排练房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小男生时不时偷瞥着角落里坐着的大叔，直把黄编看的一阵局促。
　　因为，对方那个眼神就好像自己在质疑什么东西似的，凭生让后者感到内疚。
　　合作关系，本不该牵扯到信任不信任，但黄编辑真的是发自真心的不认为，就单纯一首曲子而已，还能让不喜欢悲剧的读者们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么？那也太扯了吧。
　　只是下一秒，他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准备好了吗？”
　　小昭微微一笑，与三人对视了一眼，随手摸过琴弦一弹。
　　那稍纵即逝的短音从喇叭中泄露出来。
　　让黄编后背一麻。
　　他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活力。
　　“这是……”
　　怔怔，还未来得及张开口。
　　一首韵律十足的《前世者》，就这样被缓缓弹奏了出来。
　　俏皮的嗓音，伴着悠扬的乐调，有一股与这一世流行曲完全不一样风格的曲风。
　　很好听。
　　清新，活泼，押韵，又带了点淡淡的哀伤。
　　这首歌。
　　与市面上那些快意情仇的江湖曲，完全不同。
　　哪怕是自己公司请来的当下较火的那位作词人，给小昭她们写下的两首曲子，都完全难与之比拟。
　　那一瞬间，黄编辑忽然想起了早上自己的旁观。
　　总觉得这枚乐团演奏的还挺熟练，成员配合也不显得生疏，但不知为何，曲子总是缺了点韵味。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是成员们的技术不行，演奏不出那种水准。
　　没想到，居然是那作词人的问题？
　　而眼下换了一个人谱曲，由她们乐团独自创作的这首曲目。
　　居然能演奏的这么好，这么棒。
　　黄编怔了怔，随着音乐渐高，他缓缓入了佳境，一时半会竟是忘记了感慨，再也回不过神来了。
　　演奏依然在继续。
　　这首《迟来者》，也算是小昭早早半个月就安排着乐团拍练过了，无论是熟练度还是合作，都要比临时拿到的乐谱要来的熟练。
　　音乐逐渐被拉高，步入了高X潮，又步入了副歌。
　　渐渐地，背景音又逐渐熄灭。
　　一曲完毕。
　　一群人似乎也进入了状态，就好像周遭是个熠熠闪光的大舞台，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他们轻轻地欠了欠身，权当落幕。
　　鞠躬之后，这才收拾起乐器。
　　而小昭则抱着怀里的贝斯，冲着角落走去。
　　黄编此刻闭着眼，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不害臊的说，就凭着刚才那首《迟来者》，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初恋。
　　那个懵懵懂懂在高中时期诞生的，毫无结果的爱恋。
　　或许让他重生一次，他也向往着《朝朝暮暮》书中那样的人生吧？
　　那是每个人的梦想。
　　但人生并没有后悔药。
　　他忽然有些惆怅。
　　黄编辑再一次闭上了眼。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浮现起《朝朝暮暮》的剧情来。
　　那最后一段脱离了副歌的纯音乐伴奏，欢快中带着一丝急促，就好像是女主踩着慌乱的步伐，在火车站里寻人的画面。
　　节奏很快，迫不及待。
　　让所有人都为之焦心。
　　她们究竟还能不能再相见？
　　踌躇，未知，还带了些让人焦心的惶恐不安。
　　哪怕是早已知晓后续发展的黄编辑，此刻的心底也被揪成一团。
　　气氛塑造太到位了。
　　以至于后面两个女主终于在火车站相遇，相拥，相吻。
　　互诉衷肠。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切都来的水到渠成。
　　就好像剧情就该这样刻画那般。
　　流畅而完美。
　　甚至一开始在收到高X潮稿时，都觉得那所谓的百合发展显得颇为突兀的黄编辑。
　　此刻也不禁暗自感慨。
　　她和她，真是天生一对。
　　太般配了。
　　从朦朦胧胧中缓过劲。
　　黄编辑面前站着的那位漂亮姑娘，只是微微一笑，挂着一幅一如既往汹涌成竹的笑容。
　　也不说话，就在那立着，默默的看着黄编。
　　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中年大叔叹了口气，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关于稿子的事情，我先和总裁说一声吧。”
　　————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谈判环节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黄编辑也寻思不是外人，想都不想就开着外放。
　　“陆总，关于《朝朝暮暮》那本更新，我觉着小昭写的稿子就挺不错的，要不您看？”
　　只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那边就毫不留情的大声呵斥：“黄耀文，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剧情可以相对离谱一些，但离谱到这么急转直下的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明白了吗？读者们想看的是《朝朝暮暮》轻松活泼的日常，她想写致郁你就写啊？销量赔了怎么办，公司没了怎么办？她是小孩子没主见，你也跟她一起没主见是不是？”
　　好吧？
　　随着黄编地位水涨船高，办公室里谁遇到他不都好声好气伺候着？哪怕是那些个经理副总监都得让三分薄面，也唯独还能这么直来直去的呼呵了吧？
　　黄编辑被怼的尴尬，在电话里一阵干咳。
　　“您声音小点，人小昭就在我旁边呢？什么没脑子没主见啊……话可不能乱说的？”
　　陆总裁微微一怔，这才尴尬的停下话头。
　　“先别管稿子，我过来一趟再说。”
　　说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到底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没过一会的功夫，排练室外就响起了气势汹汹的脚步声。
　　推开大门，乐团里的众人却已经准备好了再一次演奏的准备。
　　于是整个排练室再次被流畅的音乐所填满。
　　三分钟之后。
　　房间里又多了一双瞪眼惊讶的老男人。
　　“好！剧情就这么写，曲子就这么录！除了之前周老师写的谱子以外，把这首《前世》也给加上！”
　　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陆总裁大手一挥。
　　到底是高权重的大总裁，一旦发现了有商机，这口风立马就不同了。
　　瞧着那大相径庭的态度，黄编辑与小昭相视一笑。
　　索性剧情一事就这么一锤定音。
　　少年文摘没有为了所谓的可持续发展而得罪这位性格难以捉摸的美女小作者。而胡小昭也难得清静，再也不用考虑了重新稿子的阴霾。
　　双赢啊。
　　后面的几天，陆陆续续还是在排练室度过的。
　　倒也没什么好说，那五首歌想要熟悉掌握，以乐团三人的基础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偏偏多了个小酱油胡小昭在那拖后腿，反倒是让排练的进度减缓了不少。
　　一直等到一个星期后，即将开学的那两天，少年文摘这儿的专辑才勉强录制完成。
　　看着电脑里满满当当录制好的素材，黄编辑暗自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
　　曲目如果没有录制完成，或许陆总裁不会多说什么，但也与之前在市面上的宣传所相悖了，可能出版社的公信力也会稍打折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小艺人们都是学生，这一旦开了学，自己总不好强留着他们继续在公司卖力吧？
　　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虽然从目前的眼光去看，如果小昭放弃学习，一心一意跟他们少年文摘去干，不消多久就能混到平步青云的地步。
　　但读书上学的观念深入人心，不少人还是将其放在第一位的。
　　小昭挠了挠头，在一旁不好意思了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技术不过关拖了进度，可能这一趟旅行不会那么无聊的吧。
　　比如那明珠塔啊还有园林院啊都能去看一看的，风景秀丽，这边独好，京城作为当年牛气哄哄的大城市之一，可不单单是经济发达而已啊。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经济发达，这本身不就属于一种风景吗？高楼林立，各种现代化建筑，足以让小地方出来的人大饱眼福了。
　　结果就是因为自己，乐团四人只好像陪工资念书的书童似的，哪儿都去不得，只好在这一间不大的房子里呆上整个一个星期。
　　哎，拖后腿啊。
　　还是重生回来第一次呢。
　　有点害羞！
　　说起来，自己重生回来的确啥都是挺有天分的，唯独在音乐方面比不过这群人，有什么办法呢？
　　腹诽归腹诽，小昭往旁边看了看，这会儿一群人都在那财迷的数着钱，哪儿还有半分因为没玩得尽兴而露出的惋惜？
　　那句话说的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一首歌就是五万的分红已经相当可观了，而且这还是税后利润，没有半点折扣的那种。
　　虽然说是平均分给了四个人吧。但录制了足足五首，一人也起码就能拿到5W块左右的酬劳。
　　这么多钱宛若天花乱坠一般袭来？又怎么可能不让人迷昏了眼？
　　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刘盈盈在内，都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
　　白花花的银子啊。
　　由于年纪较小，这群没办法开银行卡，所以黄编辑那边也只能像是地下黑社会交易似的，提出满满一踏行李箱，将20W的现金盛放在桌面上。
　　所以，随着行李箱被打开，鼓鼓囊囊的一袋袋的钞票，还因为太过拥挤而从行李箱里蹦出来时……
　　一群人的眼睛瞪得那叫一个大大的，圆圆的。
　　这画面，这气势。
　　实在是诡异，又馋人啊。



70，悄然散去的暑假

　　一周的时间很快便匆匆忙结束了。
　　期间发生了许多，也错过了许多，比如俏丽的大城市风景，或是那好不容易远道而来，却难以涉足的景点游乐园。
　　好笑的是，附近的饭店反而被吃了个遍。
　　嗯，作为东道主，少年文摘可不敢怠慢这群小客人，尤其是那位声名显赫的胡小昭老师，公司上下更是挖空了心思去讨好，自然在吃的方面下足了功夫了。
　　比如今儿的早餐是上京的特色面茶，软糯可口，香甜十足。明个的午餐就是那滴拉着油光的剥皮烤鸭，陪着那葱丝黄瓜，爽脆可口，唇齿留香。
　　甚至光是同一道菜品，在不同的顶级饭店里做出来的口味也有所差距，这样换着不重样的买，一周下来，每一餐吃的口味竟都大有不同。
　　实在是奢侈。
　　而且还不需要一行四人多跑。
　　就那样老老实实的在排练室等着，每到饭点的功夫，小刘编辑便会拖着一大摊外卖盒往楼上挪，哼哧哼哧的，额头冒水，那辛苦的模样都快成了他们乐团的私人保姆了都。
　　是以待得这一个多星期，一行人体重见长，反而是那小刘瘦了不少，婴儿肥都瞧不见了。
　　格外的憔悴。
　　“辛苦你了刘姐，这段时间挺累吧？马上我们回家了，你也解放了。”将行李收拾好，小昭轻轻拍了拍自己那个不怎么重的行李包，扭头道谢。
　　“不辛苦不辛苦，能给小昭老师打工，朋友们都羡慕我咧！”刘晓宇却是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憨憨一笑。“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在公司还有文坛的地位！”
　　这一个多星期两人倒是混迹的挺熟，起初的怕生也消散殆尽了，休息的时候刘姐就特别喜欢和小昭聊天，而且这越聊，就愈发喜欢小丫头那个温润的性子。
　　不骄不躁，很是温柔，而且目光深远，简直就像是个娘化弱气版的陆总啊有木有。
　　甚至刘晓宇脑子里都有点模模糊糊的，居然生出了如果自己是个男生，铁定要把这样的姑娘追到手的念头。
　　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难怪她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啊。
　　小刘不禁感慨。
　　起初那点文不对人的小疑惑，也早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去。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刘晓宇帮着小昭把行李拎下了楼，大门外，一行三人已经早早地在酒店大厅口边喝咖啡边等候。
　　将房卡退还，黄编辑再一次将那辆小轿车开了出来，在门口摁了摁喇叭。
　　上车返程。
　　看着一路上倒退而去的风景，两个男生眼神里都隐隐有些迷恋。
　　没办法，这座城市实在太美了，灯红酒绿，仿佛勾住了他们的魂。
　　小昭只是叹了口气，斜斜靠在了一旁的扶手上。
　　一脸的解放。
　　连日的排练早已经耗尽了她太多的力气，毕竟她不想做那个吊车尾，而唯一可以赶上三个小天才节奏的法子，也只就有笨鸟先飞了吧？
　　于是每天排练结束后，小昭都会自发的窝在房间里多加两三个小时的乐器练习，等做的差不多了，晚上还要熬夜赶稿，将后面的剧情稍微拟一拟，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才能勉强入睡。
　　这些努力都被刘盈盈看在眼里。
　　所以她心里止不住的复杂。
　　自己虽然不知道小昭的小说到底写出了怎样的成绩，但很明显，那将近二十来万的报酬，是沾了这位小作者的光。
　　毕竟，论专业素养，他们的确和职业艺人有着千里万里的鸿沟。又何德何能享受如此丰厚的报酬呢？
　　要知道哪怕是背后有些势力的陆天宇， 给的开价也不过月薪一万而已啊。
　　这姑娘到底拥有着怎样的背景与能量，居然能带给他们这么好的待遇？
　　《朝朝暮暮》吗？
　　之前在闲聊的时候，自己有刻意偷听过二人的谈话。
　　虽然那个中年大叔把声音放的很低，但不经意间泄露的音节，还是被自己给记下了。
　　刘盈盈忍不住眯了眯眼。
　　看来这本小说，自己的确该拜读拜读了啊。
　　车速开的很快。
　　眨眼的功夫，便抵达了来时的飞机场。
　　和前世的记忆有些偏差，上京的飞机场不再显得空阔大气，反而是内里的装修透露着点滴精致，尤其是挂在中心候车厅的那一站玻璃灯盏，更是层层叠叠，透着巧工匠心。
　　远远地看上去，倒是和西粤那儿的机场有些相似了。
　　本来黄编辑是打算将四人送上飞机的，但在对方一再的摆手下，只好将四人送到了门口就停下。
　　临走前，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建筑物。
　　面带憧憬。
　　“小昭老师你知道吗？那儿是紫橙影院呢。”
　　嗯，紫橙影院，记忆里，应该算是整个上京最为豪华的电影中心了吧？能在那儿上映的电影，都打到了一定的量级。
　　换句话来说就是神作。
　　而作为出版社，想要被投资方看中，最最起码，也得让改编的作品得达到销量排行榜前列，甚至还要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能达到震惊文坛的作者又有多少呢？
　　怕是十年都难出一个吧。
　　改编的作品如果能在那儿上映，其本人，与幕后的公司，都是一次殊荣。
　　“什么时候我们的电影也能在那边上映就好了啊。”
　　黄编辑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想要抓过香烟抿上一口，又害怕给孩子带来不好的示范，重重一叹。
　　乐团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搞得有些懵圈，毕竟作为唱歌的，他们总觉得自己距离那熠熠闪光的舞台还是太远了。
　　而一片讶异中。
　　也只有小昭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不远处，就在不远时。”
　　————
　　气流轰隆。
　　白色的鸟儿振翅高飞。
　　蔚蓝的天空上，被划过一道难以美丽的白色弧度。
　　迷迷糊糊的下了飞机，又历经大巴车的长途慢慢，终于在校门口的位置，一行人挥手道别。
　　“哥们先走了，刘姐你有什么话要跟小昭说就直接去讲吧，不用搭理咱俩的。”
　　他俩倒是洒脱。
　　虽然搞不清楚自家大姐大与副唱小妹妹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可他们隐隐约约也觉得刘姐对那姑娘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自然就是行之方便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终日的排练给大姐大带去了一丝疲惫，她撇了撇嘴，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咸湿无比的攀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只是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了个湿润的唇吻。
　　“等开学了记得来找我。”
　　说着，蹦蹦跳跳的迎着夕阳，快步离去。
　　望着空旷一片的边郊，小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随手拦下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
　　风风火火的回到家中，还未开门，妹妹就揉着有些发红的眼眶走了过来。
　　啪的一下跟个八爪鱼似的把自己送进对方怀里。
　　“姐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小昭摸了摸他的脑袋，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不在的日子，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姨娘和老爹分家了？
　　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就是这丫头害怕你爱上京城了，不舍得回来了，这两天在家里闹呢，东西也不吃。”
　　没想到话音刚落，刘姨娘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堆瓜子再吃，凭生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我说小暑，你还哭什么呢？你姐又不是被人卖去了山里当媳妇了，至于搞得这么愁云惨淡么？像个什么话。”
　　说着，这才朝着旁边姑娘露了个无奈的笑脸。
　　“小昭你别在意，你妹最近来那个了，有点神经质。”
　　小昭就一阵干咳，身经百战的她，自然知道那个是指的哪个。
　　“能理解。”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把自家妹妹的安全期给记下了。
　　转而又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小暑又不是自己女朋友，记着玩意干嘛？
　　自个儿可不能对不起老陈呐！
　　不过话又转个弯了。
　　姐姐不在的这两天，小暑状态的确不太好，就连姨娘这么个甩手掌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本着不耽误学习的念头，她肯定得作为父母说到两句的。
　　“你想什么呢？指不定你姐现在正在京城跟男朋友玩的欢快呢，反倒是你惦记开了，这不是狗拿耗子吗？”
　　好吧，作为一青春适龄美少女，只要小昭想，随便勾勾爪子，过来鞍前马后的男生不说一个班，也有一个连了吧？
　　刘姨娘本事漫不经心的八卦两句。
　　没想到这一下子居然把妹妹给惹急了，说了两句重口，竟是让母女俩关系僵僵的。
　　“妈根本不懂姐！”
　　“什么叫有男朋友啊？我姐是要考清北大学的人！怎么能被这种东西所束缚住。”
　　“眼界窄！头发长见识短！妈你太令我失望了！”
　　好吧，这一下子可把亲妈膈应的不轻。
　　好歹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哎，怎么帮起别人说话来了？还有那个小昭，也不知道使的什么仙法，居然把自己女儿的心给拐走了，要不要不给自己这个亲妈面子啊？
　　只是这些母女之间的弯弯绕绕，让小昭这样低情商的人来想，估计猜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她只是笑笑。看向那个一直在撒娇的小妹妹。
　　“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吧，瞧你瘦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临走前，便宜妹妹还是白里透红的，没想到这一个星期过去了，脸色居然显着淡淡的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老妹就嗯了一声，乖巧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老妈，一如既往的拆台，“她做的不好吃，吃两口就吃不下了，和姐的完全不能比。”
　　“喂。”刘姨娘翻了个白眼，想吐槽啥，最后又没了力气。
　　毕竟这个暑假自己也有幸品尝吃过小昭的饭菜，的确口味十足，不是自己那坨拉稀物能比拟的……咳。
　　这还真是输人输到家了。
　　刘姨娘气馁。
　　“那待会做一顿面条给你吃。”
　　小昭笑笑，顺手系上了围裙。
　　没想到自己这一顿车马劳顿，到头来，也落不下休息，还得赶场般打开灶火。
　　水声渐起。
　　索性这场朦朦胧胧的暑假，就这样在一抹青烟中，悄然散去了。



71，开学

　　八月末，九月初，还未开学，胜似开学。
　　每天清晨屋子外都会多出些密而嘈杂的脚步声，人声鼎沸，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拉杆箱划拉在水泥地上的刺耳噪音。
　　嗯，大院子里的孩子年级都差不多，而相比之下，小昭算是年长的那一批了，距离她升入高中已经过去了一年，那么院子那些个小上一年的孩子，也终于在今年迎来了他们的高一生活。
　　贫穷的县城住校生居多，一个是治安问题，老是走夜路的，很容易让家长放不下心。二来也是交通不发达，私家车不多见，公交车半小时来一班，拥堵不说，还贼浪费时间。
　　于是，不少学校本着把多出来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不香吗？这样的理念，不少学校都开始推崇起住宿制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随行的家长了。
　　尤其是小昭这儿的院子，普通家庭还是挺多的，有经济能力买车的自然少之又少了，又是这么个大热天，提着拽着自家孩子的行李背包在那马路上走，说是一句煎熬也不为过。
　　甚至那些平常喜欢嚼胡家舌根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路过一旁的停车位，瞥见了那一辆平日里被他们贬到不行的胡家老车时，眼神里都充斥着满满的羡慕。
　　破是破，但起码能用，不像自己这么受罪啊。
　　好吧， 胡爹这两年虽然发达了，但毕竟距离曾经破败的日子没过去多久，再加上他本就是不爱张扬，性格内敛，于是不少院子里的邻里亲朋们，还以为胡家一如既往的倒插门，破败不堪呢。
　　屋子外时长传来小学弟小学妹的嘈杂声，间或还有家长随行的唠叨，有些吵了，让小昭皱了皱眉。
　　思维被打断，手里的暑假作业也停下了两分。
　　她这个二楼不仅没啥采光，还闷，还堵，又不隔音。
　　实在是折磨人。
　　其实小昭平日还是个挺勤奋的人，学习一直不敢落下，也正是因为其丝毫不放松的态度，使得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只是无奈啊，在上京那呆的太久了，自己手头已经足足快要半个月没碰作业了，这最后两天的想要赶进度，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好在最后两三张卷子没什么难度，稍微思考思考，题目也就下笔如有神了。
　　匆匆忙忙将该忙好的东西全部忙好。楼下已经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姨娘发出来的，时不时还能听到食物入油锅的刺耳，看样子是在准备早饭。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刘姨娘才轻轻地上了二楼，敲了敲木门。
　　“小昭啊，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吃完了东西该去报道了。”
　　“来了。”小昭应了一声，将东西一股脑塞到行李箱里，踩着拖鞋下了楼。
　　客厅里小暑起的比自己还早，只是那个迷迷蒙蒙的眼神似乎代表着睡眠不足。
　　暑假最容易消磨性子，再加上她的补课在七月末就已经结束了，往后的一个月哪怕再怎么控制，作息时间都在慢慢向后推移。这忽的要让她回到上课时那般紧凑的节奏，会不适应也是难免。
　　两个女儿吃饱喝足。
　　老爹便放下了一旁的电视遥控，将院子里的车子开了出来。
　　一声声轰鸣之下，倒是惹得不少同院子的家长们面露羡慕。
　　老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到底在艳羡个什么？
　　一辆破车而已，连5W都不到，奇瑞款的最低配，开出去甚至都容易让人笑话好吧？
　　刘姨娘啪啪的帮着两个女儿抬行李，末了还拍了拍后备箱，忽然嚷嚷道，“老胡，这车太破了，改明儿去提一辆新车好了，让那些说你吃软饭的家伙们都开开眼。”
　　“再说吧，这辆车也不是不能开，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呗，又不少块肉啊。”老胡倒是对这种资本主义做派抗拒的不行，从驾驶座探了个头来，打起了岔。
　　如此和稀泥的态度自然让姨娘不满了，“女儿老爹都一个样。”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臭气相投！都得道高人！就我食人间烟火，俗气，可行了吧？”
　　姨娘哼哼唧唧的将两个女儿丢到后座上，自己扭捏着腰肢跑去隔壁搓麻将了。
　　看着缓缓消失在后视镜里的懒女人，胡爹那叫一个万般无奈，摇了摇头，督促着孩子系好安全带。
　　“都坐稳了，我们要开车了。”
　　说着，启动了底大杠。
　　车子就这样突突的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了起来。
　　————
　　一个漂亮的甩尾。
　　祐德高中的大招牌近在眼前。
　　今天是高一高二报道的日子，而至于高三，老校舍容纳不进这么多的人，只好将高三的学生单独誊在了隔壁的一座学校里。
　　这其实是件好事，毕竟对于停下了所有课余活动与体育课的他们来说，看着学弟学妹在操场上挥洒韩遂，分心不说，还特别容易被打扰。
　　然而所谓的转校对于小昭小暑来说却还是很遥远的，毕竟她们这会儿才刚刚踏入高二的大门而已呢。
　　瞅着门口面相年轻一轮的弟弟妹妹，两个女生都有点水涨船高。
　　毕竟是学姐哎，痴长一岁哎，大姐姐哎。
　　尤其是小暑，啪啪啪的在那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
　　“你干嘛呢？”
　　“我在求日啊。”小暑扭过头，一本正经，“祈祷这两天都是大太阳才好呢。”
　　嗯，八月31日报道日，同时也是高一新生军训的日子。
　　为期一个星期，不长不短，但对于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来说，依旧是很难熬一段经历。
　　回忆起曾经那段军训，小昭就有些好笑。
　　虽然网络上盛传一些学长学姐在军训学弟面前显摆的段子，但真做出来的却挺少的。最多最多就是在宿舍里摆一个晴天娃娃， 然后看着小学妹们挥汗如雨。
　　感觉这么做挺缺德的？
　　但架不住爽啊！
　　老爹停好车，贼眉鼠眼在那左望右望，似乎是在思考着混迹成高一新生家长把自家女儿送进校园的可能性。
　　这样爸宝般的做法自是得到两个女儿的联名反对了。
　　“我们自己去报道就好！”
　　“就是啊，老爹，你还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么？”
　　胡爹就有些委屈。
　　“我就是想最后多见你们两面也不行吗。”
　　这话说的，就跟白发人送黑发人似的，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两个女生又是翻了个白眼，不理那不靠谱的老爹，手拉着手进入了校园。
　　又在三楼和五楼的位置分道扬镳。
　　报道倒也没什么好讲的，办公室交了学费，回到教室就能看到不少熟络的身影正在嘟嘟囔囔聊着些什么。
　　大抵内容都跟暑假去哪里玩啊，作业有没有写好之类的。
　　琐碎的不行。
　　间或有两三个穿着潮流的男生在那显摆，“七月份去了雾之山，虽然是夏天，但哪儿一点都不热，甚至还得穿羽绒服！”
　　底下一片惊呼，齐齐喊着，“这么神奇啊？”
　　好吧，这样不着边际的吹牛也就只能骗骗本地人了。
　　雾之的山确很凉快，但时值夏日，除了山顶之外，县城里却也没比燃城气氛低出多少。
　　一群人聊得起劲，却是没想到，这样你来我往的劲头，竟是在小昭踏入大门的刹那稍微熄灭了两分。
　　看着那张许久不见的精致侧脸，许多男生下意识停住了话头，目光遥遥的望了过来。
　　目不转睛。
　　经过一个和暑假的洗礼，这个温润姑娘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比以往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一点点，但是一点都不显得难堪，甚至还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倒是和这姑娘平日带给人的温润，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脸颊上因长期熬夜而留下的憔悴，非但没有令本人略显失色，反而勾勒起不少男生的保护欲。
　　试问一句，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又是哪个男性同胞不见犹怜的呢？
　　好漂亮啊。
　　许多男孩子直勾勾的盯着。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痴呆一般的眼神有点不礼貌，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眼神。
　　这古怪的举动，甚至惹得旁边还在吹牛的女孩子停下了话头，吃味的嘟起了嘴巴。
　　“喂，干嘛呢？继续讲你在雾之山的见闻啊？”
　　扯了扯衣袖，被问及的男孩却没有应声。
　　场面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一片寂静之中。小昭这个低情商终于感受到了屋子里那抹不同寻常的气味，强笑着甩了甩胳膊。
　　她忽然觉得很头疼。
　　自从陈慕然离去之后，她也渐渐发现自己开始成为整个班级的焦点，曾经还相对遮掩一些的偷窥，如今却变成了火辣辣的凝视，更不加遮掩的朝着自己抛来。
　　想想也是。
　　自己本就美貌倾城了……咳，这话怎么说的有点不要脸呢？
　　但说实话，论美貌，高一年级里也就陈慕然能压一压自己了，哪怕是梁若琳苏一沫这样单拿出去也算班花的女生，真的和小昭站在一起，也就勉强当个绿叶的水平。
　　于是自从那古灵精怪的女孩转学离开，她会成为班级的焦点也是难免的。
　　就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假装埋头看书，当一回鸵鸟躲避目光的时候。
　　张志和宛若个姗姗来迟的救星。踩着老神在在的步子，慢悠悠踱步了进来。
　　高傲的一撇全班，将怀里的试卷放在讲桌上。
　　端的就是一副冷面十足。
　　“下面开始讲上学期的期末卷，各位坐好，开始上课了。”
　　那些毫不顾忌的目光，这才戛然而止。



72，慕然来电

　　张志和不愧是张志和，丝毫不讲情面。
　　别的老师还在假模假样的跟那学生凑趣聊着些假期的见闻趣事呢，他倒好，二话不说开门见山，直接拉着孩子们谈起考试来。
　　嗯，枯燥而一成不变。
　　这就是他们高二的生活。
　　上学期的期末考其实成绩早早地就已经出了来，尤其是前五十还被罗列成了排行榜，挂在门口处的昭示栏上，更是大气十足。
　　但由于放假放的匆忙，成绩在前五十之后的学生们，也就只能收到来自班主任的短信了。
　　要不怎么说在佑德，很多学生都以考取前排为荣咧？
　　一个是因为学校高手如云，能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可谓一次难得的证明。更何况那大张旗鼓的排行榜，前五十的大名极其有面子，更是在无形之中刺激了学生们的积极性。
　　虽然很多五班的孩子在上个学期就已经见识过那张期末排行榜了，对胡小昭那个恐怖的成绩也打了一定的预防针。
　　但时隔两个月，再一次听到张志和将这位掌上明珠的总分与成绩报出来时，不少人还是控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年级前五……
　　他们五班，只有一位
　　而且就不说年级前五了。年纪前百之中，五班的学生也就占了稀稀疏疏一两名而已啊。而且那些都是他们五班班级里第二第三这样的凤毛麟角了。
　　却没想到？就是这样在五班中位居前列堪称人上人的家伙们，竟是被那位声名赫赫的第一名胡小昭，甩了足足两条街开外，这其中的差距，还不足够惊讶吗？
　　一片讶异之中，小昭挠了挠鼻子，尴尬无比的走上台。
　　好吧，她不习惯被人注视的缺点依然还是没改掉。
　　讲台上铺洒着厚厚一叠考卷，除了语文之外，数学英语两门学科的也赫然在列，明显是从各个老师那要来的。
　　大热天的奔走相告，这张志和倒是花了心思。
　　小昭打算随手拿过就离开讲台的，偏偏那张志和每次都把她单独领出来做演讲，还慷慨激昂的不行，跟捧杀似的。实在是烦腻异常。
　　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昭又不好翻白眼，只好挂着毫无感情的营业微笑，在那一边听一边点头。
　　“老师说的对，老师说的没错。”
　　好吧，这次由于没有陈慕然拖后腿，整个班级的平均分猛超兄弟班级，甚至与那实验班都咬得很紧，面子大涨，张志和又怎么会不聊发少年狂？
　　模模糊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周遭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小昭将望着天边漂移的云彩那收回注意力，正经兮兮的鞠了个躬，这才得以下台。
　　倒是在路过前排的时候，听到一些和自己不熟的女生腹诽。
　　“每次都是她考第一。”
　　“我看啊，是真的作弊了吧，哪怕是老周或者张楚然张哥，也没见着一整年都不失利啊。”
　　这群女生口中的张哥指的便是张楚余，没什么好提的。
　　而老周，则是班级第二名，成绩非常的不错，在五班也算是一人之下了，但哪怕就是他，平日的考试里也不是回回都能拿第二名，偶尔的水利退步也是很常见的，相比之下，每次考试都在稳步进步的胡小昭同学，的确透着诡异。
　　这群腹诽让小昭一阵头疼，尤其是想起那莫须有的复考，更是让她止不住的叹气。
　　平常自个都这么忙了，那教务组居然还不省心？
　　反倒是张志和笑了笑，在身后喊住了这位掌上明珠，叮嘱了一句，“过两天年级组的确安排你进行了复试，你那些日子状态不好，我懂得，不过经过一个暑假的调养，老师相信你能考出好成绩。”
　　这话说得就完全不避嫌了。
　　足以见得张老师的态度。
　　对于这个学生的进步，张老师可谓一路走来的旁观者，她的每一寸步伐自己都看在眼里，下课的时候，午饭的时候，那复习的认真劲儿，根本不是旁人所比拟的。
　　更何况小昭的言语谈吐，还有那一篇篇作文之中，更是透着与旁人完全不重的悠远与成熟。
　　拥有这般心境的学生会去糟践自己，会在考试中动手脚？
　　天底下还会用比这还愚蠢的谎言了么？
　　想到这里，这位好大喜功的班主任，却是眯了眯眼，满是戏谑。
　　————
　　名次依旧在排。
　　只是或许有小昭那年级前五的在前面压着，身后的一批学生无论取得了怎样的成绩，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整个教室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这也是排名从上往下报的弊端。
　　没有人会欣喜，甚至还透露着焦急，祈祷自己不是垫底的那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子外的大铃声才悦耳响起。
　　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杂乱的噪声，春光大好，脚步嘈杂，看样子，是到了午饭环节了。
　　又拖堂了十多分钟，等到张志和将阅读理解的中心思想分析完毕，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考卷。
　　“最后一道作文，全班的得分都在45上下，而咱们班的胡小昭拿了56分的高分，各位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下课可以拿她的卷子当范文学习学习。”
　　匆匆忙忙撂下这句话，张志和抱着讲义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也各自站起，脚步匆匆。
　　除了一些心怀不轨的男生打算假借着借卷子的名义过来搭讪以外，不少女孩子却是有些抗拒老班这么推崇一个学生的。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为同性却从未从老师嘴巴里讨出个好来，这换做谁都容易心里不平衡吧。
　　不怪这些姑娘，要怪就怪张志和，太喜欢偏心了。
　　胡小昭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孤零零的在角落末尾坐着，旁边的位置更是空出了一个座椅，显得有些可怜。
　　却也在这时，梁若琳跟苏一沫互望了一眼，凑了上来，笑嘻嘻的攀上了她的胳膊。
　　“小昭，一起吃饭吧？”
　　胡小昭露了个璀璨的笑容，却又摇了摇头。
　　“你们先去吃吧，我去收拾一下宿舍。”
　　虽然有两个月的空闲，但屋子里落灰不多，根本就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
　　但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家舍友在想些什么？
　　当即对望了一眼，略显无奈。
　　却都没有伸手去拦的意思。
　　……
　　挥散了脑后的嘈杂。
　　独自一人上了楼。
　　整个寝室都安静无比，很明显，没有一个人会在午饭的档口花费时间，到宿舍里来收拾行李。
　　唯独她胡小昭。
　　摸索着钥匙放入锁孔，兴许是两个多月没碰了，这手法都生疏了挺多。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道细灰扑朔而下，将毫无防备的小昭呛得狼狈。
　　干咳了两声，她瞥了两眼熟悉而陌生的卧室，竟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陈慕然的床位上。
　　嗯，这姑娘走得急，破有一股不管不顾的气势，竟是没怎么收拾行李，除了护肤品被梁若琳瓜分了外，这床褥子，也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私人用品。
　　虽然两个人的误会已经解开，甚至那甜甜蜜蜜的女女朋友关系也悄然定下了。
　　但时隔两个月，起初因告白带来的欣喜渐渐消散，再次瞧着女朋友生前……啊不对，是没带走的东西时，小照这心里啊，还是有点拔凉拔凉的。
　　这就是睹物思人吧？
　　其实说句良心话，胡显昭同志在感情上还是颇为粘人的，但就是因为年纪大了，过了热量的岁月，就有些施展不开，经常搞得就很没情趣。
　　傲娇？这个词去形容似乎不太贴切呢。
　　胡思乱想间，纤细的手指在那一床蚕丝床被上来回划拉着，手感很好，甚至连一道痕迹都没划拉出来，却让小昭没来由的心虚复杂。
　　忽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抽了，她忽然做贼似的左望右望，确认没人后，这才猛的爬在床单上，将自己的脑袋狠狠凑近被子，贪婪得**着上面残留的少女气息。
　　嗯，陈慕然的味道。
　　明明鼻尖那股淡淡的芳香若有若无，甚至说是心理作用也不为过。
　　但小昭就是喜欢，就是欲罢不能。
　　结果就在她沉沦其中的档口。
　　说曹操曹操到这句成语发挥了它难以言喻的妙用。
　　一个月都没啥动静的陈慕然同志，竟是在这么个节骨眼档口，给小昭来了一顿通讯。
　　瞅着那通讯录上记下得老婆大人前缀，小昭本就红润的脸庞更是绯红无比了。
　　仓促的从被子上分了开来，理了理胸口，整理好了呼吸，这才假装淡定的打开按钮。
　　“老婆老婆！这两个多月都没跟我来电，你干嘛去了？”
　　一开电话，陈慕然那活力四射的声音就嘟囔了起来。
　　只是陈慕然那边嚷嚷了一句之后，这小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当即捏起了眉毛：“嗯？不对！你呼吸紊乱的好厉害啊，在干嘛呢？不会在和别人偷情吧？”
　　嗯。
　　在和你的被子偷情呢。
　　这话太羞耻了一点。
　　小昭不敢开口。
　　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你怎么听出来我古怪的。”
　　明明就是那么小的细节。哪怕福尔摩斯过来也很难察觉。
　　“你是我老婆，我能记住你呼吸的频率，不是挺正常的嘛？”
　　陈慕然大言不惭。
　　在电话那头拍了拍小胸脯。
　　小昭就被这肉麻话冲击的直翻白眼。
　　“德行。”
　　那边的陈慕然就嘿嘿直笑，“老婆老婆，我想你了，最近在干吗呢？一直都不给你老公回电话，搞得夫君我好寂寞啊。”
　　说着，还俏皮嘻嘻的故作叹气。
　　小昭也不说话，嘴角的笑容却收敛不住。一直在那呵呵呵的听着，像是个听老婆话的憨憨。
　　如果让那些个一直对小昭有意思的男生看到这个场面，指不定还会得被惊掉下巴。
　　班级里那老神在在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脸上居然也会挂上这样痴笑？
　　毁人设啊，有木有？
　　两个人就跟网恋似的，一只手拽着那手机，一边傻笑，一边在床铺上滚来滚去，枕头踢得到处都是，像是两条成了精的咸鱼，扑腾来扑腾去的，黏腻异常。



73，新概念奖项

　　两人的确相隔挺久了。
　　就不说整个暑假都没什么交集，上学期期末考还没考的那段时间，好像陈慕然就已经转校离开了吧？这满打满算下来，竟是快要超过三个月没见面了。
　　挺难熬的。毕竟两人刚刚确定了关系还没多久就被迫分开了，俗话都说小别胜新婚呢，自己这又是新婚迎小别，那思念之情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跟慕然聊了聊，内容都是腻歪到不行的情话，说起来鸡皮疙瘩掉满地的那种。
　　聊着聊着，小昭就开始纠结起攻……守，的问题来。
　　“不许你喊我老婆。”她抱着话筒，就说。
　　陈慕然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哪儿惹到老婆不开心了，忙不迭讨好：“老婆老婆，为什么不让我喊你老婆呀？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因为我才是你老公，我是攻的那一方。”胡小昭义正言辞。
　　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暗恋也好，追求也好，甚至写情书也好，明明是我先，凭啥到最后反而我成受了呀？
　　小昭在这方面有着莫名其妙的执着。
　　似乎自己做了受，就好像平白无故少了块肉似的。
　　贼不得劲！
　　好吧，其实在小昭的心中，她总是喜欢将“攻”与“男方”联系在一起。
　　嗯，老娘……呸，老子还是攻，是男的，并不是柔弱敏感的女孩儿。
　　然而实际上女孩子百合之间的事儿，哪儿有男人什么事？她这么执着，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电话那头的陈慕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觉得顽劣，反倒觉得小昭这莫名其妙的执着看上去憨憨的，特别的可爱。
　　“嗯嗯，你老公你老公，就允许你今天做一天的老公好了。”
　　“以后天天都要是。”小昭挑眉，寸步不让。
　　“那好，以后每天都要是。”
　　那边就笑着重复。
　　小昭挑着的眉头愈发的深了。
　　怎么感觉这语气就像是在宠受似的？
　　是错觉吧？
　　“哎，老婆，这个暑假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是等的好辛苦呐。”
　　瞧着那边不说话了，陈慕然笑嘻嘻的，根本不舍得那感情淡了去。
　　“忙嘛。”小昭嘟嘴，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发虚。
　　因为她的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很多，这个暑假发生的画面。
　　嗯，比如跟梁若琳在浴室的那一吻啦，还有跟夸妹妹身材好头发香啦，还有抱怨欣然不理自己啦……哎，各种画面都很香艳啊，胡小昭同志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滥情的坏女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陈慕然。
　　说好的一心一意捏？说好的天生一对呢？怎么感觉自己和哪个姑娘都是天生一对啊……
　　不合适啊不合适！
　　“在忙你的小说？就那本《朝朝暮暮》，我是男猪脚你是女主角的那本？”陈慕然笑嘻嘻的，对于自家老婆的任何细节都不陌生。
　　胡小昭就点了点头。
　　“那本书写的挺不错的，马上要出单曲CD了，改明儿给你发一张听听。”
　　“这么厉害啊？连周边都要出了，看来小昭你写书很有一套嘛。”陈慕然毫不顾忌的舔起好话了来。
　　她那小脑瓜还挺聪明的，哪怕没接触过网文圈，也隐隐能参透其中的规律，一本小说能到发售周边的地步，足以见得公司内部对其的重视，也足以见得这小说的成就，比同龄人高出不知几许。
　　“剧情写道哪了？书中的我们有没有在一起？生了几个孩子，生活幸福不幸福！”
　　一边说着，她那个天马行空的脑子又开始了。
　　小昭就气：“在一起了，伸了九个孩子，三个男孩六个女孩！开心了吧？”
　　电话那头的姑娘抱着腰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这丫头擦眼角的声音，“其实我这个暑假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那该死的老哥把手机给收了，我又忘了你的号码，没办法，我就只好每天在座机前等你的来电了。”
　　这话竟是有点委委屈屈的。
　　陈慕然是给了小昭自个的座机号码的， 就在分别那天发送的短信里。
　　一想起那些个露骨的用词小昭的脸色就微微发红，也不知道作为正主的陈慕然，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组织语言的。
　　“以后被收了手机也不用怕，我会跨过千山万水来见你的。”
　　小昭顿了顿，神色难免的认真。
　　燃城距离邺城上百公里，哪怕是坐火车，也得半天，这舟马劳顿的，陈慕然又怎么舍得她的意中人如此疲惫。
　　“还是别来了，你来了我也会把你赶走的。”思想斗争了那么一会儿，小丫头就开始放狠话。“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功课上吧。”
　　“担心我的学习？”小昭没好气的翻旧账，“那你当初做我同桌位的时候怎么就不好好复习呢？我讲什么你都不听，天天考年纪倒数，羞死个人了。”
　　“因为有你在旁边，我没工夫学习嘛！”陈慕然一本正经的肉麻话攻击，“就想着怎么和你生猴子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昭好怒。嘴角的笑意却收敛不住。
　　“会来的，哪怕车马劳顿，哪怕千山万水，哪怕我从五班第一变成五班吊车尾，我也会跨过千山万水来看你的。”
　　“别来了，我真的会生气的，小心我拿拖鞋把你赶出去。”
　　“你不舍的。”小昭笃定。
　　“我舍得！”陈慕然瞪眼。
　　“不舍得。”
　　“舍得！”
　　继续瞪眼。
　　两个人不服输了一会，小昭忽的笑出了声。
　　“慕然。”
　　“啊？”
　　“叫声老公听听？”
　　陈慕然翻了翻白眼，就搞不懂这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有空我还是会过去的，放心好了，现在你老公成绩不错，稍微旷个两天课，拿个班级第一还是勉勉强强。”小昭又显摆道。
　　如果是旁人，或许还没这么大自信。
　　但胡姐是谁？
　　好歹也是一重生者啊。
　　稍微在智力这块有所担当一丁点儿，也没啥毛病吧？
　　说着，她也不等陈慕然反驳，特霸道总裁的哼唧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从暑假回归到学校，开头的那几天肯定是漫长的，不少学生甚至觉得那分针秒针都流逝的都异常缓慢。
　　可或许是暑假里太过忙碌了吧，小昭反而认为上课的日子悠闲了不少。
　　开头的这段日子大抵是知识点复习，用来迎接接下来的开课考。
　　而开课考结束之后，许多学生便会再一次迎来一段相对悠闲的新课日程。
　　只是对于小昭来说，由于上学期的种种诡异态度，她不得不在开课考之后，多写一份复考试卷。
　　挺麻烦的。
　　却也从侧面反映了佑德高中对孩子们分数的重视。
　　哪怕你是优等生，有了作弊的苗头，学校领导也不会包庇。
　　含金量满满。
　　倒也不算是坏事，不是么。
　　一个星期的日子扭过就匆匆过去了。
　　草场外时而传来的高一年级呼和声伴着时光荏苒，渐渐飞跃，为期一周的军训也在星期三星期四时，被屋子外滂沱的雨势所遮盖。
　　到最后，这届高一和上一届一样，在军训的最后两天下起了喧嚣大雨，将学校阅兵会给毫不留情的冲散了。
　　领导层那边放出了军训典礼延后的消息，说是等以后出太阳了，天气好了，再重新举办。
　　然而实际上却是遥遥无期了。
　　想起自己高一那会也信了这些领导的鬼话，小昭忍不住哑然失笑。
　　整个教室嘈杂的很，下课的功夫，许多学生们都在聊着各自的话题。
　　小昭拍了拍右侧空旷的座椅，表情萧瑟。
　　指尖触手可及的只有冷漠的木板，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嗯，如果陈慕然还在的话，自己的胳膊上已经淌满了这家伙瞌睡的哈喇子了吧？
　　恰也在发呆的功夫，张志和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沓复习资料。
　　这家伙在班级里那叫一个积威许久，一些眼尖的学生瞅见了这黑面鬼，连忙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八卦也不谈了，不敢造次。
　　臭脸却摆了摆手，出乎意料的没有颐气指使或者训斥别人，反而做贼似的挪到了小昭的座位前。
　　轻轻敲了敲这姑娘的桌面。
　　然后在对方古怪的眼神中。
　　噼里啪啦将那些个复习资料全部落下。
　　“这是复卷考的考题范围，你多看看，马上就要考试了，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啊。”张志和语重心长的说着，末了还不忘加油鼓气，“小昭，放轻松心态，卷子不难的。老师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嗯，身为班主任，张老师自然不可能去帮助学生作弊，毕竟这有悖师道。
　　但对于自己的掌声明珠，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透露一些考题范围，这已经算是最大程度的包庇了。
　　一向唯利是图的黑面鬼居然也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小昭好笑的同时，也没有辜负对方的好意。
　　“知道了，我会努力复习的。”
　　张志和点了点头，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却是走出大门时又回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过来。
　　“小昭，过两天来办公室一趟，你的新概念比赛稿有结果了，一等奖，过两天来拿奖杯，还有学校里也打算对你进行个采访，算是获奖仪式了，你多准备准备。”
　　这话不属于开小灶范畴，张志和也不顾忌，大大咧咧嚷了出来，甚至嗓门还刻意响了不少，就像要故意给隔壁两个班听见似的。
　　毕竟新概念决赛一等奖啊。
　　参赛者数以万计不说，能夺得桂冠的也就全国两三人而已。
　　如此大的排场，一向功力十足的张老师，又怎么可能不觉得面上闪光？
　　而且哪怕他们五班的班主任不是张志和，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对于这般的成就，都会惊讶地合不拢嘴来吧？
　　上面不是也说过了么？
　　全国性质的一等奖！公开比拼，没有黑幕，有的只是极深的竞争池与难度压力！
　　哪怕在高考中，都有资格加分，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话音刚落，整个五班，还有四班与六班正在走廊上闲聊的学生们，都被这一句吆喝给吓到了。
　　一片片诡异的眼神瞥了过来，似乎是想要看那一看那个得了一等奖的怪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讶异之中，小昭却是微微一愣，没有半点欣喜。
　　反而出乎意料的露出了一副满头雾水的表情。
　　她可爱的歪了歪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发际线。
　　“什么奖项？”
　　“新概念作文，全国性质，一等奖。”
　　张志和深吸口气，炫耀似的，将奖项名称说得很清楚，都快要一字一顿了。
　　小昭依然很迷糊。
　　“是，上学期，投递过去的那篇参赛稿？”
　　“是。”
　　看到对方点头，小昭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苦笑。
　　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又是一拍脑门。
　　“原来是那玩意啊，时隔太远，我都差点给忘记了呢。”



74，插队

　　的确隔得挺远的。
　　依稀记得，新概念还是下学期刚开学那会念叨着的话题，没想到时隔半年才出来最终的比赛结果。
　　这一世的主办方办事效率比上辈子拖沓了许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审核工序繁杂了的原因，这个世界里新概念的含金量与重视程度，也比前世要来的重要许多。
　　就不说为了那所谓的晋级赛，校方居然不惜花费大价钱给学生们请来了当地有名的辅导老师讲课，光是上午张志和那个的得意洋洋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听说名次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以张志和为首，各个班的语文老师都在那手舞足蹈，在那争抢着小昭的参赛原稿。
　　是以都快大打出手了都。
　　挺好笑的。
　　也不知道那没写满三页的娟秀字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幅狂热的态度作态，倒是与那个坐在教室里，不显山不漏水的那个漂亮小姑娘反差鲜明。
　　让人不禁狐疑，谁是心情聒噪的学生？谁又是沉稳的大人？
　　违和感十足好吗。
　　本末倒置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想起老张交代给自己写获奖感言的任务，小昭这脑瓜子又止不住的生疼起来了。
　　学校自发组织的颁奖仪式？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种高调到不行的过场吧？
　　喇叭轰鸣，蓝天白云的操场下人头漆黑，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中，自己穿着一袭短裙飘飘然走在演讲台上述说着写稿时的心路历程？
　　这也太羞耻了……
　　完全跟自己的不喜张扬的性格相反了好吗？
　　她无奈。
　　自己重生回来这一辈子，每次都是冲着那默默无闻去的，结果就好像这个世界和自己有仇一样，哪怕是随手做的一些小事，也会衍生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用一句恰当的比方就是——她胡小昭就好像那黑夜里的萤火虫，哪怕只是放个P，那都是一团熠熠闪光的花火。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无奈的事情了么？
　　小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隔着走廊外的操场上，好不容易放了军训的高一年级生们却再一次因为一节小小的体育课而聒噪了起来。
　　接力跑，两人三脚，尤其是女孩两人，穿着短裙在颠簸摩擦下将大白腿明晃晃的挂着，很是惹眼。
　　却都是学长们早已玩腻了的戏码。
　　小昭还依稀记得自己就是在这场运动会上和梁若琳摩擦出了……爱情的？咳，火花。
　　没想到这群学弟学妹玩的很入迷。
　　吵吵嚷嚷的，让她本就烦躁的脑袋愈发头疼欲裂。
　　坐在教室里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不动神色的将门帘给拉了上去。
　　……
　　匆匆忙忙一天的课程就这样走了下来。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自打开学综合征渐渐适应之后，不少人都意识到距离开课考前夕这段复习时光的宝贵。
　　时间过得很快。
　　前两天还在说着开课考的范围呢，没想到今天那趟班会课开下来，张老师就已经给学生们安排起考场座位来了。
　　距离开课考还有三天的功夫，星期五六，看着还挺宽松，但实际上由于周末没课，而周一又直接考试了，完全没有复习的机会，所以复习节奏还是挺紧凑的。
　　小昭原本打算去填饱肚子，不曾料路过饭厅拐角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那个寂寥到无人问津的小座位。
　　那上面，却已经没了陈慕然早早等候着自己的身影了。
　　她的心哐啷一声，就有些糟糕。
　　好吧，睹物思人真的是一种很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非但改善不了现状不说，还特容易摧毁心态。
　　距离陈慕然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月。
　　可没有她的校园，实际才过去半个月不到。
　　每个熟悉的角落都找不见曾经最为活泼的声音，会让思念的人，在那瞬间失神，也是难免的。
　　发呆的功夫，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那儿放着一块毫无温度的铁疙瘩。
　　却让小昭漂泊的心思稍稍有了底。
　　手机里密布着自己和慕然的短信。
　　一向不怎么爱接触电子产品的胡小昭同志，却是在这两天愈发的像那网瘾少年的道路发展了。
　　草场外人声嘈杂。
　　匆匆忙忙回到寝室的梁若琳跟苏一沫，瞧见那个抱着手机傻呵呵直笑的漂亮姑娘，对视了一眼，都是一阵无语。
　　这两天胡小昭一直都这个模样，闷呵呵的自乐，跟个自闭儿童似的，难免叫人担心。
　　是不是放假把脑子放傻了？
　　苏一沫有些怯怯，想要喊住对方的魂，又害怕扰了小昭的清梦。而梁若琳更是吃味的鼓起了嘴，将怀里的饭盒丢到了桌子上。
　　“喏，小昭，这给你买的晚饭，趁热吃吧，手机又不能填饱肚子。”
　　鼻尖忽的传来了一阵淡淡芳香，似乎是鸡蛋炒鸡蛋的味道。
　　小昭懵懵然回过神来，道了声谢，随口抓过没洗的筷子吃了两口，整个动作敷衍的不行。
　　然后就放下了筷子，继续抱着那手机傻笑。
　　跟捡了钱的小财迷似的。
　　两个知道内情的姑娘就是彻底无语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索性拿出各自的书籍，开始在那复习起习题来。
　　既然需要到背诵，那么自然会发出声响。
　　但两个女生似乎很害怕吵到小昭似的，音量都控制在了喃喃自语。
　　老实说，就连梁若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位清澈漂亮的舍友再也不舍得嫉妒，甚至想要好好地保护她，陪伴在她的身边了。
　　给陈慕然带绿帽嘛……
　　回忆那一段浴缸旖旎，她白皙的脸颊止不住的发了红。
　　旋即又是一阵苦笑。
　　都说锄头挥得好，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可是小昭那副模样，根本就不是墙角，而是铜墙铁壁了吧？
　　自己真的有机会么？
　　还真是渺茫啊……
　　胡思乱想间，苏一沫打了个哈欠，在临睡前摇摇晃晃的换好了睡衣，踩着拖鞋出门打热水。
　　陈慕然的床铺暂时还没有新人入驻进来，这苏一沫一走，整个屋子就显得格外空旷。
　　梁若琳像模像样的放下了书本，干咳了一声，“那个，小昭，其实上次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这澄清就有点突然袭击味道了。
　　胡小昭起先还没在意，结果模模糊糊中回忆起了浴室的那一幕，她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仓促的站起身，跟个鹌鹑似的把手放到两侧，搞得好像她才是轻薄了对方的红颜公子。
　　“没有，其实，那天我也冲动了……”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真的冲动了吗？明天那天是这梁家大小姐抱着自己的脑袋狂啃而已。
　　跟那《歪比歪比》里的僵尸似的。
　　小昭又忍不住捂了捂嘴巴。
　　就感觉上面还残留着别的少女的温度。
　　实际上完全就是意X淫了。
　　“那如果那天我不是冲动的……如果，我是蓄谋已久，是认真的！你会怎么想？”梁若琳抿了抿唇。
　　明显那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服输的问道。
　　结果剧情还没来得及再往更深的层次发展，屋子外又响起了一阵飘飘忽忽的脚步声。
　　苏一沫迷瞪着眼从走廊外晃了进来，水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茶杯。将好看的脸蛋熏蒸得一片水汽
　　看见寝室里两人完全不同的反应，这呆萌的姑娘就有点奇怪。
　　“你们干嘛了？”
　　我出门的时候你俩不是这状态吧？
　　这才半分钟不到而已，怎么两个舍友的精神状态就都不太对劲了？
　　撞鬼了啊？
　　陈慕然的灵魂回来报复了啊？
　　呸呸呸，说得好像她上吊了一样，明明她只是转学而已啊？
　　苏一沫一阵迷糊。
　　“呐，若琳，你到底说了什么？”
　　仓促之中，若琳干咳了一声，并没有去回答这个话题。只是做贼心虚似的上了床，用被子裹成了粽子。
　　————
　　周末周六转瞬即逝。
　　周一早晨天还未亮，床头那盏忽明忽暗的小台灯就被支棱起来了。
　　对于开课考，苏一沫心里其实挺虚的，她本来成绩就不如身边的两个舍友，性子还是那种懒懒散散得过且过的类型，再加上暑假没补习班，许多上学期的内容自然就还给老师了。
　　虽然开学以来她也在恶补知识，甚至把吃饭喝咖啡的时间都给用上了，但毕竟基础单薄，哪怕是上学期全胜状态的她也不过排在五班中下游而已，想要再开课考中取得好成绩，那简直犹如登天。
　　不过说起来，五班中下游的水平，怎么着也是年级里百儿来名左右的层次，放到隔壁学校指不定还能算是凤毛麟角呢。
　　但架不住张志和他势利眼啊。
　　有小昭这么个庞然巨物在头排压着，就好像其他人呼吸都是错的，别说退步了，哪怕你努力保持住了原有排名，在对方眼里都讨不到半个好来。
　　吹毛求疵！
　　特无奈。
　　但无奈的同时，苏一沫却是不曾萌生过和别的女生一样去排挤小昭的念头。
　　相处了一年多下来，小昭那么个温润性格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生亲近，自己又怎么舍得在背后乱嚼舌根呢？
　　九月初的天气，严格来说依然沉浸在夏日之中。
　　天亮的总是很快。
　　没过多久，屋子外已经明媚一片，时间也逼近六点半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案板，苏一沫伸了个懒腰，冲着挂着黑眼圈的迷糊梁若琳一笑。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隔壁略微冷清的床铺上，另一个清澈女孩揉了揉自己散乱的长发。
　　下了走廊。
　　饭厅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长龙，一些早起的高一小学弟小学妹们正手捧着书本，一边在那叽哩哇啦的背书，一边和他们亲爱的学姐抢饭吃。
　　瞅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昭皱了皱眉，胃口顿时就浅了。
　　梁若琳眼尖，及时的拉住了对方的胳膊，没让这姑娘落跑。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她拽到前排去，插了一回队。
　　前排碰巧有五班的两个女生在排队，那俩姑娘跟梁若琳玩的挺好，却是不怎么喜欢胡小昭，之前腹诽作弊风波时，二人还在里面推过波呢。
　　如今瞧着跟梁若琳带着那自己最讨厌的女生凑到了面前，两个女生面面相觑，表情一下子就不自然了。



75，考场百态

　　“若琳，今天天气真好，你也来吃饭啊。”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兴许是不愿意把场面闹的太僵硬，其中一个姑娘勉强咧嘴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一边说话，一边不动神色的避开了胡小昭的目光。
　　梁若琳点了点头，却是不管这些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点了点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周雅，能麻烦你帮忙点三份菜么？和你们吃的一样就行。”
　　早饭而已，兼顾到这次考试，饭堂阿姨也不可能一大早就把什么油腻的大荤给端上来，否则孩子们跑肚窜稀影响了考试也得不偿失了，而如今摆在盘子里的，除了一些蔬菜外，无非是牛奶包子这一类廉价却富有营养的食物。
　　两个女生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于给她们印象中的假想敌买东西这件事，很是有些抗拒。
　　梁若琳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在后边加上了一枚砝码，“你们的早餐我请了？”
　　在金钱的诱惑下，二人终于动摇了两分。
　　“可是，我们刚才点的番茄炒蛋，已经卖完了……”
　　“那没事，随便买点肉菜给我们就好，营养均衡一些就行，拜托拜托。”
　　梁若琳就在那软硬兼施，跟牛皮糖一样。
　　这幅大张旗鼓的态度让小昭都不禁微微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意识劝道，“没必要吧，随便吃点就好了，旁边的小卖部不也有面包在卖么？”
　　只是她话音刚落，那打饭阿姨却懒得再看这群女生演情深深雨蒙蒙了，不耐烦的挥舞着锅铲，“你们这群女生到底还要不要吃了？后边都快挤爆了，都麻溜点行不行？”
　　一群女生这才停驻了话头。
　　……
　　舍友三人端着早餐盘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小角落里随处坐下。
　　四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无论是高一的学弟还是高二的学姐，无一例外都在抱着书本苦读。
　　甚至还有些别有用心的，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复习用的小纸条，上面记载着各个科目的重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一边赶路。
　　好吧，纪律森严的佑德高中，可没有人敢夹带作弊。
　　虽然高一比高二的学生多了一个星期的军训，但开课考的时间却是大差不差的，这也就导致了整个过道的人声都异常的嘈杂。
　　人员错动之中，小昭敏感的感觉到了不少炽热的目光抛来。
　　学弟居多，甚至还有两三个面相熟悉的同班，假装不经意却别有用心的在往这儿偷瞥。
　　好吧。自从陈慕然转学了之后，她就好像突兀的从人群里脱颖而出了一般，闪亮而耀眼。实在是让她感到无可奈何。
　　“这群学弟，一个个呆的跟什么似的，没见过女人啊？”
　　心思敏感的可不只小昭一人，可能是察觉到了身边古怪的眼神，梁若琳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从苏一沫那边挪开了椅子，转而来到了小昭的身边，不动神色的帮她阻断了一下那目光。
　　小昭忍不住接茬。
　　“就是说嘛。”
　　心底却是挺理解那群熊孩子的。
　　试想一下，你作为高一的学生，来到新的校园里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足足一个多星期的挥汗如雨，尤其那方阵还是男女分开，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呆了足足十天半个月，这好不容易解放了，肯定会好奇自己的同班同龄或者学姐中，有哪些漂亮女孩吧？
　　这种思维很常见。
　　就不说别人了，哪怕是上辈子的胡小昭，刚刚考取高中的时候，第一眼不也在找混熟络了的学长打探那校花姓甚名谁么？
　　要不怎么说自己能记住那位刘盈盈的家世呢？
　　无外乎都是那点卑劣的小心思在作祟……
　　咳，怎么感觉这说法太对不起陈慕然了？
　　小昭发着呆，然后又摇了摇头，猛的一拍巴掌。
　　自己可是有家室的女人了，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寻花问柳！
　　早餐吃的倒也丰富，虽然没有肉菜，但那三蔬一汤的消费水平依旧不是所有学生都消费的起的。
　　两个女生把肚子吃的圆鼓鼓，小昭也是一口一口大家闺秀般夹着菜。
　　没过一会儿，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渐渐稀疏了下去。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三人将餐盘还到回收处，起身来到了教室。
　　开课考的性质比不过期末期中甚至月考，所以校方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帮着学生安排座位。
　　说起来，祐德高中的排考次还是挺麻烦的，因为它的固定时间比较少，几乎每次排名下来后，年级组就会不辞辛苦的重新帮着全校学生安排座次。
　　这也就导致了每个学生的进步或者退步，在旁人眼中异常鲜明，几乎连遮羞布都没有的那种。
　　就不说别人了，之前稍微退步了两名，佰倪的目光不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许多吗？
　　这也是领导层的高明点之一。
　　祐德高中虽然有排行榜，但从来不会大张旗鼓的用名次做文章，反而是这种排座位的做法，无声胜有声，无形中刺激了学生们的攀比与积极性。
　　舍友三人来的比较晚，那张志和本来还在讲解着习题，结果被杂乱的脚步声吵嚷，顿时皱了皱眉，想要大声训斥。
　　“来的这么晚！还要不要考试了！”
　　只是他嚷嚷到一半，小昭那张清秀的脸庞却从梁若琳身后露了出来。
　　张志和顿时一个趔趄，嘴巴里的咄咄逼人就变成：“来的这么晚！要注意好身体，别让自己看书太辛苦了，明白了吗！”
　　一前一后的语气反差，实在是匪夷所思。
　　张志和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胡乱的一挥手，打发着三人上了桌。
　　这才重新摸过书本，企图岔开话题。
　　“现在我们看《送东阳马生序》。”
　　只是没来得及怎么讲解。
　　屋子外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起了。
　　他便无可奈何的将讲义反扣在桌面上。
　　“所有人把书包送到讲台上来，下面我们开始考试。”
　　————
　　监考老师自然是各班的班主任。
　　将试卷发了下去，张志和原本还打算唠叨点考场秩序，结果放眼一望居然没人理他，大部分学生已经埋头开始写起了名字，他也就乐的清闲，随手往那屋子外一站，开始发呆看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志和那个功力的性子给影响到了，整个五班本还略带活泼的气氛，也渐渐变得眼中只有分数，考卷只有答题了起来。
　　五班成绩不上不下，但一个个拎出去也是人中龙凤了，张志和倒是不认为他们会傻到在靠实力动手脚。
　　索性笔声隆隆。
　　开课考的题目不算很难，无非是将上个学期的知识点梳理总结罢了。
　　但又鉴于学生们在暑假里玩的野了，题目也不会太简单，起码得起到收心的作用。
　　这或许也是开课考不记入总排名的原因之一。
　　暑假没有老师陪着，决定因素实在太多了，无法探究到一个学生真正的实力。
　　小昭虽然整个八月都没怎么看书，但好歹有着上学期积累的基础，再加上自己那个惊人的记忆力，这些题目想要做出来，根本不用花费什么功夫。
　　然而她做的随心所欲，班级里的学生却是完全朝着两极分化的状态发展了。
　　有的答题如有神，似乎不服输似的在和那班级第一竞速似的，笔声咄咄，谁也不服输谁。
　　而以苏一沫为首的一膀子男男女女就有些踌躇了，时而在考卷上写上一两句，时而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发出一声声叹气。
　　“这题好难。”
　　也不知道是谁的嘟囔突兀的响起，在空旷的教室里打了个转，轻轻飘入了张志和的耳朵里。
　　这个势力的小男人顿时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眼睛从书页中远远一瞪，满是恼怒，“好好答题，别搞那些小动作！书到用时方恨少，暑假你们都干嘛去了？”
　　凌厉的气势压抑下来，惹得班级的气氛安静了许多。
　　索性这场考试就有些不尴不尬的了。
　　后半场，张志和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望着屋外发呆，而是时不时在学生之中走动，偷看着每个人的试卷。
　　被轻描淡写的一撇或许还好，但张志和有个毛病，就是经常喜欢驻足在一个学生的背后发呆，不声不响。
　　虽然他不说话，但那气势，就跟阎王爷的凝视似的，让被看住的学生背后发毛。
　　而这次考试，小昭就很不幸成为了张志和驻足的对象。
　　却是和以往有些不同，老张悄悄走到小昭的背后默默瞧了一段时间，依然没有说话，却是在临走时，露了个和煦春风的笑脸，让心里膈应的胡小昭好歹放松了一些。也让旁边的学生，微微有些惊讶。
　　黑脸平常臭气惯了，能看着他笑一次，比太阳打西边出来都难。
　　迷迷糊糊之中，这场考试终于落入了尾声。
　　伴着铃声打响，学生们不情不愿不想交卷。
　　五班的学生虽说也挺优秀的，但大抵不如八班七班，更何况考卷难度是按照祐德高中量身定制了，这也导致了普通班里的孩子频频吃瘪，大题空了一大片。
　　第三排的小组长是个略带婴儿肥的漂亮小姑娘，这会儿正站在一个男生的座位前，等着他交卷。
　　反倒是那个男生挺刺头的，仗着女孩子心软，也不理她，就在那闷头继续大题，无论怎么催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小姑娘心中发急，整个班级只有她像个电线杆在那站着，目光交汇之下，脸都跟煮熟了的红苹果似的，羞红一片。
　　到最后就连张志和都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在旁边冷声了一句：“不交的就不用催了，让他自己考零分就好，张静姝，你把其他人的卷子交上来给我，然后吃饭去。”
　　那男的微微一愣。
　　这才抬起了头。



76，超纲了

　　开课考在教务组的眼中并不算特别重要，所以那边也就没有按照大考的形式去安排日期。
　　考试占了周一周二，将九门课安排在这两天里走完，节奏肯定要比高考紧凑不少。
　　就比如今天上午，短短四个小时之间竟是考了语文数学两门大科，突然猛增的习题是考量，让不少还不适应开学生活的孩子们头晕目眩。
　　就连小昭也觉得脑门子微微泛起了青疼，她不是不习惯长期用脑，只是昨晚为了赶小说的更新睡得比较晚，再加上今天起的格外的早，睡眠不足自然就导致了脑袋沉闷。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学生们恋恋不舍的在收卷前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答题卡，又在收卷后解脱般的离开座位，站起来伸着懒腰。
　　小赵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没什么胃口的她是打算回去宿舍睡个回笼觉的。
　　没想到梁若琳跟苏一沫却笑嘻嘻的攀了上来。
　　“一起去吃饭吧，中午有红烧肘子，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哦！”
　　好吧虽然用上了诱X惑的语气，但对于小昭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红烧肘子是饭厅难得一见的大荤，佑德高中资金匮乏，虽然学校饭堂的菜色不算太过糟糕，但这类明显冲着色香味而去的油腻荤菜，却是很少会登陆在餐盘之中。
　　想来也是领导层知道学生们辛苦了，特意叮嘱着饭厅给夹了菜，犒劳犒劳即将连日征战的学生们。
　　上学期的时候，自己和舍友两人关系倒也不错，只是一般午休时都不会刻意打扰对方，她跟陈慕然在座位后面腻歪，而苏一沫跟梁若琳则和前排的小团体待在一起。
　　互不干扰。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班级里不少的女生，依然觉得梁若琳跟小昭慕然二人关系不好，时不时在八卦中也会出现抨击其人品的嚷嚷来。
　　而自从复卷考一事落实了之后，所谓的腹诽八卦便更是肆无忌惮。
　　却没想到梁若琳这位平日看谁都眼高手低的高岭之花，在面对小昭那些个传闻时，表现的就有些不屑一顾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昭成绩好，那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作弊？谁在胡扯，至于这么酸么。”
　　顿了顿，一个没忍住，语气倒是义愤填膺。
　　“而且现在每个教室都装了监控，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传谣言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拉他出来做个弊看看，他要是能成功，不用小昭说，我梁若琳当场给他道歉！好吧？”
　　如此反常的态度自然是让一众闺蜜们为之错愕了。
　　尤其是那些个刚才还在碎嘴女孩子更是不尴不尬的，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当然了，这些，都是滋生在小角落里不足一提的八卦罢了。根本登不上台面。
　　如若让那教室后桌的正主听见，指不定还得万般无奈的戳一戳自家舍友的那洁白的小脑门。
　　以一种无奈的语气教训。
　　“你争这些干什么？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呗，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好吧，正是这份淡然随和的态度，吸引了这位起初还娇蛮任性的梁家大小姐，甚至到了最后，宿舍四人化干戈为玉帛。
　　人格魅力这个词汇，真的挺具有魅力的，不是么？
　　饭厅脚步嘈杂，人头窜动，三个女生在教室里耽搁了太久，以至于来的太晚，就连小昭一向喜欢坐的那个小角落这会儿也被两个别班男生霸占着。
　　“你们吃吧，我会去宿舍躺会也行。”一看这气势汹汹的场面，小昭那点小慵懒又是不受控制的发作了。
　　“你够了啊，都到这了还挑三拣四。”梁若琳翻了翻白眼，二话不说拽住了她的胳膊。
　　感受着肌肤相亲带来的温热，小昭心底止不住的泛起了异样。
　　而梁若琳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动作的亲密性，不觉扭头看向一旁，“别乱想，就是这饭厅人多，我害怕你走丢了路，你懂的吧？”
　　这话就纯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小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索性两人那样尴尬的手牵着手。
　　她们运气还挺不错的，四处望了望，正好打菜口很近的位置，今天早上那两个熟络面孔正在排队。
　　“让一让。”
　　两个女生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响，回过头去，就看到梁若琳已经施施然在不远处望着她俩。
　　梁家大小姐不仅出手阔绰，那气质也不是一般人所比拟的，虽然她的成绩也不过是五班中游罢了，在学生群体里还是颇有人气的样子，许多女生都很扶她。倒是和小昭的情况相反了。
　　好吧，早上的场面又再一次情景重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两个姑娘动作不假思索了不少，毕竟帮忙插队一回就能得到一顿免费的午饭，这条件又有谁能把持得住呢？
　　倒是在付款的时候，小昭趁着梁若琳一个不注意，啪啪啪就把自己的饭卡贴在了机器上，随着一声脆响，八十多的饭费就那样刷了下去。
　　嗯，这儿总共有五个人头，每个人都点了一份红烧肘子与一些蔬菜，这样一看八十多的餐费倒也不算很贵了。
　　梁若琳抱着脑袋一阵懊悔，看样子是在埋怨自己速度不够快，让小昭抢了空子。
　　而胡小昭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眉毛都上挑了两分。
　　“看吧，早上说了让我请，你还不乐意。”
　　只是没想到站在旁边的两个女生却陷入了诧异。尤其是那双眼，微微瞪大，很是古怪。
　　怎么回事？听八卦说胡小昭家境并不富裕，老爹更是个重组家庭倒插门的，按道理来说应该穷的很才对啊。
　　可是？这八十来块的餐费说请客就请客了？这么阔绰的出手到底哪儿算穷了？
　　哪怕是他们自个想要花钱，也不可能这么大大咧吧？
　　而且刚才余额的位置，似乎那张饭卡上显示了一串转瞬即逝的四位数？
　　真的假的？
　　上千的余额？还只是饭卡里的钱而已？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好吧，她们的确没有看错。
　　一般学生的饭卡都是百来块百来块的冲，一来学校的消费线并不算高，半年吃个大几百也就差不多了，你冲一千，万一饭卡搞丢了或是别的啥找不见了，那简直就是浪费。
　　而且燃城家境普通的孩子还是大多数，从父母那省吃俭用的伙食费，也不可能奢侈到动轴大两千的份上。
　　估计也只有小昭这种懒得往多费力气的家伙，才会采取这种极度浪费的懒人模式，大咧咧拿上厚厚一沓的钞票，要求那阿姨帮自己全部塞到卡里去，一劳永逸了吧？
　　二人还没回过神来。
　　端过饭盆，小昭已经冲着二人道了声谢。
　　这一句温润的欠身终于把二人喊了过魂。
　　就看两个女孩子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看那拘谨的样子，竟是格外的受宠如惊。
　　————
　　两天的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
　　将最后一门的试卷写好名字较之于讲台上，小昭伸了个懒腰，意外的有种浑身飒然的舒畅。
　　倒是旁边的同班表情有些戚戚。
　　也不知道教务组在发什么疯，最后几门课的难度直线上升，哪怕他们五班，空开的题目也相当之多。
　　好吧，虽然这类副科在高考中占比并不算高，甚至其中的四门，还会在高二下学期时率先以评级的方式考完，退出高考的舞台。
　　但架不住这会才上学期而已啊。
　　哪怕是这些不太重要的副科，也一样会计入总分，评取名次。
　　虽然这次考试规模较小，只是班级之间排一排，玩一玩罢了。
　　但一想起张志和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臭脸，不少人的心底都泛起了阵阵膈应。
　　考得差了，总归不是好事。
　　周三的午间，小昭被老妹以对答案的借口硬拉到了楼上，享受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温馨时光。
　　除了混蛋老妹相伴左右之外，面前还坐着刘海燕与张芝之两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却是与以往的活泼氛围不同，两人没有再叽叽喳喳的聊着年级组里的八卦。
　　而是在那低着头，表情郁闷，看蚂蚁搬家。
　　“怎么了这是。”小昭看在眼里，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因为除了这两个小女孩以外，其他八班的学生性质都不太高的样子。“考完了不应该放轻松点么，对了，这次考得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估分？”
　　一向沉闷性子的姑娘竟是充当了活跃气氛的那个人，瞧着格外诡异。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就是戳痛点了。
　　两个女生叹了口气，别了开去，也不回答，搞得小昭满头雾水，反倒是自家妹妹拽过了她的胳膊。
　　“这次考试题目超纲的厉害，挺多人没答完的。”
　　“超纲？没有吧。”小昭微微一怔，却是一阵莫名其妙，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不是挺简单的么，完完全全是高一的内容，间或还夹杂着一些初中的知识点， 怎么就超纲了呢？
　　“是今昨天考的四门副科，最后几道大题基本都是高二下学期的知识点，还有部分涉及到高考的内容，别说是海艳她们了，就连我都没做对多少。”
　　老妹说着，也是重重一叹。
　　平日里成绩抱有格外自信的她，也是头一次这么自怨自艾。
　　这么一说，小昭就猛的回过了神来。
　　“原来如此啊。”
　　自己身为重生者，早早就把高中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甚至可以说每次的新课内容，对于小昭来说都是复习。
　　这种情况下，哪怕题目真的超纲了，她也不可能感觉出来了。
　　开课考的确挺刁钻的，如果是三门主课超纲的话，说不得会有优等生早早预习，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坏这么一大片。
　　但是因为是副科，许多人不重视，基本就是跟着任课老师的节奏走，自然而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了。



77,新住友？

　　兴许是被那考题难度所影响，一群人聊天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开课考是结束了，但是月考迫在眉睫，半个月之后，这群孩子就得再一次重临战场。
　　所以这两天午休，老妹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拽着混蛋姐姐的领子，把她跟拖鸡仔似的拖上楼，做课后辅导。
　　嗯，之前那个陈慕然还在世……呸，还在校的时候，混蛋妹妹性子比较内敛，又不太喜欢那谁谁，所以找姐姐聊天的次数就变得很少了。
　　如今那位正宫终于转学了，她这个当妹也就盼星星盼月亮的找着了机会，无所顾忌了。
　　说起来，便宜老妹跟自家姐姐那两个舍友也有接触，一个叫梁若琳，另一个好像叫苏一沫来着？
　　倒是挺有涵养的呢，哪怕同为竞争对手，小暑同志也对她俩抗拒不起来。
　　比那个陈慕然简直要好太多太多了！
　　一想起陈慕然那个刁蛮任性的性子，小暑也是无奈。
　　她总觉得自家姐姐跟那谁谁的关系非常不清楚。
　　用一个词语解释就是藕断丝连。
　　可是老姐这么成熟稳重一人，为嘛偏偏喜欢这一类型的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所啊。
　　迷惑！
　　胡思乱想间，混蛋姐姐倒是没忘记今儿的主题，是对答案，已经伸手把数学端了上来。
　　开课考是有答题卡的，但现在，那张考卷上却是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答案，字迹娟秀，异常惹眼，也异常的好看。
　　像幅画似的。
　　那一瞬间，旁侧的刘海燕与张芝之，头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个老师喜欢改这位五班姑娘的试卷了。
　　赏心悦目的书法。
　　就像是一副艺术品。
　　又有谁不会爱不释手呢？
　　瞅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小暑也是点了点头，心照不宣的将自己的考卷也放在了课桌上。
　　一如既往每个答案都被填了满，笔迹也很娟秀，虽然字体风格与那长姐不同，可一笔一画间，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
　　该说不配是姐妹吗？
　　这气势，还真是万分相像啊。
　　不过听说两人不是亲生的？
　　难道这玩意还能显所谓的姐妹相么。
　　闺蜜二人组不觉迷惑。
　　既然卷子都拿出来了，那就赶紧对答案吧。
　　“第一题选B。”
　　“第二题选C。”
　　两个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着，语速很快，近乎到了让人听不清究竟在嘟囔什么的地步。
　　让身旁的闺蜜跟不上节奏了都。
　　三门主课难度不高，尤其是前面的题目，不仅分数占比高，而且不假思索，妥妥的送分题了，所以二人的速度自然很快。
　　只是最后两道大题的得分占也挺高的，而且难度颇深，甚至其中还涉及到了部分高二下学期的知识，解题思路复杂，可不是一朝半会就能思索出来的。
　　无奈啊，数学考试就是这样。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不轻易细节的疏漏，得出的结果就是完完全全天南地北的偏差。
　　只是说是这样说，姐妹俩最后得出的答案却也出乎意料的一致。
　　“答案是？”
　　“根号二。”
　　嗯，孤独的根号二。
　　小昭的脑海忽的就想起了后世的一篇小文章，挺有意思的。
　　不禁嘴角微翘。
　　“真巧，我也是这个答案。”小暑同志高兴的抿了抿唇，看那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做对了答案才高兴的，还是为了自家姐姐顺利得分而感到欣慰。
　　在她的眼里，自家姐姐是被自己教导着一路走来，从吊车尾变成高材生的。
　　那种成就感和把一头老**从小猪仔养到下崽的感觉差不多。
　　“既然答案对了，那么过程应该差不多吧？要不这道题就别对了，我们看看英语语文？”
　　想了想，小暑问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旁边的刘海燕却嚷嚷了起来：“还是讲讲解题思路吧！我得了个根号三，好像写错了！”
　　说着，她那张本还迷迷糊糊的脸蛋却已经发苦了起来。
　　好吧，虽然这姑娘是八班的优等生，可上次考试的时候，她的成绩也就年纪八十来名左右，不上不下。甚至班主任都给她家父母发了警告信，说是再这样下去不思进取，说不得哪天就被分到隔壁普通班去了。
　　这样的成绩自然是不敢碰瓷这位五班的凤毛麟角胡小昭了。
　　上次期末，这姑娘以一己之力把八班学生杀得人仰马翻的惨烈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那可是年级前五啊。
　　腹诽的时候，小暑眨巴眨巴眼，似乎是碍于题目比较简单，讲解起来有些不耐烦。
　　“是吗？这道题还是挺简单的，你做错的话，应该是粗心了吧？”倒是小昭笑了笑，抓过一支笔，在那张考卷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顺势挪近了两分。
　　却是嗓音温润，娓娓道来。
　　微红的嘴唇，被那午后的阳光照耀得一片粉嫩，脖颈处更是熠熠闪光。
　　好白皙的皮肤。
　　真是漂亮的姑娘。
　　却又不知为何，让人升不起半点嫉妒。
　　刘海燕默默地瞅着，竟是一时半会入了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小昭才再一次将手里的考卷轻轻放下，拍了拍桌面，“然后这样，我们就能得出，最后的答案是根号二。”
　　她一边说着，才发现身边的人状态有些不对劲，那眯瞪的眼神，就好像是云游四方的仙人。
　　“海燕，你在听我说话么？这道题我们解完了。”
　　心下好奇，伸手推了一把。
　　刘小姐这才仓促的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顺嘴秃噜道：“年级组的人就是在无中生有，小昭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去作弊啊？”
　　这话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小昭微微一愣，不知该作何表情。
　　夏小暑同志却是皱了皱眉，在一旁认同的点起了头。
　　“那些个老师就是有病。”
　　————
　　开学的第二个周末一般来说是比较空闲的，因为考试告一段落，新书内容又颇为简单，完全没有学业的重担压在头上。
　　趁着这么个机会，梁姑娘本来是打算出门的吃喝玩乐的打算，顺便还想把小昭给叫上。
　　只是那个没情趣的姑娘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自然是挥手拒绝了。
　　为此，梁若琳那叫一个气啊。
　　“哎，你不去，以后就去不来了，马上宿舍就要来新人，小心施展拳脚都不施展开。”
　　她故作严肃，又危言耸听，纤细的手指头挥了挥，表现的很是愤慨。
　　倒也的确，听张志和说，由于她们宿舍的位置空开了一个，导致某些与舍友不合的女孩子起了搬迁的想法。
　　嗯，其实学生党，尤其是女生宿舍，真的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和谐，就不说后世网络上盛传的那个笑话，说什么大学女生宿舍里，四个姑娘能分别建六个群，各自站立山头，拉帮结伙之类之类的。
　　之前梁若琳跟陈慕然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是吧，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偷用对方的洗面奶和沐浴乳呢。
　　为了浴室洗澡的问题俩人就不止超过十回架了。
　　还有争抢小昭做的午饭和点心。
　　这两人也打到过床上过。
　　回忆着曾经的八卦，小昭只觉得一阵好笑。
　　随着高一一学期的落幕，许多学生都见识了自己舍友与同伴作为真实的一面，会觉得相处不来甚至产生矛盾的比例，自然只多不少了。
　　当然了，位置就那么一个，肯定得经过审核，也不是说人人想搬就能搬的。
　　毕竟这间宿舍里还住着那么个凤毛麟角的胡小昭存在，学校自然也不可能随便拉个不学无术的普通生过来拉进度，否则打扰到其他人的学习肯定就不好了。
　　而听张志和的意思，教务组那边已经通过了一个女生的申请，是七班的某个女生，高二的，性子温润，成绩也不差，关键的是也不会闹事，更不会蛮不讲理，故意跟别的同学闹矛盾，使绊子。
　　看来教务组也被陈慕然烦出阴影来了，无论是谁都会拿她作对比。
　　在那些秃头老师的心中，陈家大小姐不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官二代么？
　　对于那不知姓名的同年级小新人，小昭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日复一日的就过来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梁若琳却表现的有些吃味，似乎是对那位不速之客唐突的闯入了她们三人的私人空间，而异常的抗拒。
　　“多大点事，指不定她就是下个陈慕然呢。”
　　小昭看在眼里，自然得好好开导一番这位心上有结的小舍友了。
　　却是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说出口却多了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下一个陈慕然？
　　她胡小昭跟陈慕然的关系虽不说人尽皆知，可梁大小姐可是心知肚明的。
　　那可是一点都不纯洁的女女恋情。
　　这么比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那啥，我意思是说，她可能会代替宿舍里陈慕然的位置……就是让你放宽心，别那么抗拒，明白的吧？”
　　干咳了一声，强行解释。
　　“反正说不过你。”梁若琳撇了撇嘴，一阵闷气。
　　小昭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也不理她，顺手将挂在墙壁上的校服披在了伸手，轻轻地推门而出。
　　“今天不用等我吃饭了，待会出门有些事。”



78，下马威

　　其实拒绝了梁若琳出门小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王老板对自己发出了邀请，喊她过去做客。
　　好吧，关于秘书一事，王老板也就是图个新鲜，她也知道，胡小昭哪怕再怎么聪明伶俐，也依然逃脱不了学生的范畴。
　　既然还在念高中，那么肯定以学业为重，又是刚开学这么个节骨眼的，她不过来，也情有可原，理所应当。
　　更何况一小姑娘家家的又没见识，哪怕真的脑子很灵光，有些小聪明，难道说真就能堪以大用了么？恐怕不见得吧。
　　还是那句话，眼界，决定一切啊。
　　就算她真的打算帮自己忙，也起码也得在身边耳闻目染个一年半载左右，才能勉强上岗吧？
　　所以当初那一句邀请做私人秘书，归根结底不过属于王老板偶发的玩性罢了。
　　“那是一定要去的。”
　　却是没想到那天对着话筒，小姑娘柔嫩的嗓音中，竟是透露着十二分的严肃与认真。
　　这么个端正的态度倒是把王老板搞了个有些意外，连忙摆手拒绝道，“你不来也没关系的，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是学生，学业为重，懂我的意思吧？”
　　她反倒是推脱起来了。
　　小昭抿了抿唇，却是没说话。
　　她总不可能告诉这位声名赫赫的大老板，为了能早日融入王家产业，也为了早日入驻那三淮的高中，好跟自家老婆见面，她胡小昭，早就等不及了吧？
　　……
　　伴随着一声推合，大门外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
　　阳光明媚。
　　九月份的天气尚未完全入秋，天亮的很快，哪怕是这六点半的功夫，耀眼的眼光也已然直直的从那枝头打了来来。将不大的走廊，印上了斑驳的树影。
　　如果是工作日，凌晨六点半，校园里要不得会布满来来往往的学生群。
　　但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令人精神紧绷的开课考，不少孩子都发了一回懒，缩在那被窝里睡起了回笼觉。
　　哪怕是飘散着香气的饭厅，此刻除了一些稀稀拉拉的在校职工外也没有多少人。
　　小昭缩了缩脖子，确认没有古怪的目光注意自己后，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个曾经翻墙的角落。
　　却是无奈的发现，曾经信手摆放在那儿的小铁梯，已经不知了去向，只剩下一滩比之上学期还要茂盛的杂草。
　　好吧，冲动果然是魔鬼啊。
　　回忆着上学期那一次不顾一切的冲出校园的场景，起初的帅气过后，她的心底就剩下了无奈。
　　看来自己留在学校里的小后门也被收拾了。
　　不过说起来也挺耐人寻味的，这个角落虽然人迹罕至，却是刚好有一架小摄像头对准了这里，而当初张志和兴师问罪的态度，明显是通过摄像头察觉到了什么。
　　上个学期胡小昭可不只是那一次翻墙而已，整个高一偷偷溜出门的次数可谓异常频繁，不说参加厨艺比赛吧，偶尔逛逛马路散散心神马的，还有心血来潮给舍友煮饭吃，都会去隔壁的菜市场购置食材呢。
　　却没想到，透着那镜头窥探了一切的张志和，并没有对自己有过多的追求？
　　只是训了两句，然后默默地安排工人将梯子收了回去而已。
　　这般敷衍，的确有些深长了。
　　看来自己作为好学生，还是有些特权的，不是么？
　　小赵啼笑皆非。
　　顺腿来到了学校大门处。
　　屋子里的保安是曾经那位看门的门卫大爷，这会儿正百无聊赖的端着茶杯听早剧看报纸，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就探了个脑门子出来。
　　四目相对之下，小昭有些心虚。
　　挠了挠鼻，刚想讨好似的就打算把口袋里的万宝路进贡上去。
　　“那个，大叔……”
　　结果没想到话音刚落，那大叔却笑呵呵了起来。
　　笑容宛若三月春风那个似剪刀。
　　“小昭啊，出门打印卷子是吧？老师交代给你的任务是吧？能理解能理解，赶紧出去吧，这路上有车，记得小心点哈。”
　　说罢还顿了顿，赞赏的眉毛拧在一起，忍不住又感慨：“好学生真辛苦啊，大早上的就不安生，像是别的孩子，这会还在被窝里回笼觉呢吧？”
　　一席话直接把小昭给说心虚了。
　　门卫大叔的确是认识小昭的，一开始是因为这姑娘三天两头的来快递，人又比较健谈，聊了聊二人就熟络了。
　　二来也是因为姑娘长得漂亮，很容易在心中留下印象，碰巧学习成绩又那么优秀，稍微一打听，知晓这个高二的当红小级花却也不是啥难事。
　　这么聪慧优异的姑娘自然和旷课翻墙联系不到一起去了，所以瞧着对方远远走来，大爷根本不去狐疑啥，直接挥手放行。
　　结果就是这么个无条件的信任让胡小昭脸色都有些火辣辣。
　　她的手还在口袋里放着，只觉得缠在包包里的那一盒用来贿赂的万宝路，此刻竟是那么的烫手，那么的罪恶……咳。
　　“怎么了？不走么？小姑娘。”
　　倒是那门卫大爷殷勤十足的帮着推开了电子门，结果发现小姑娘跟个电线杆似的处在远处，不觉又是好奇，出声嚷道。
　　小昭这才反应过来，胡乱的摆了摆手，道了声谢，便出了门。
　　————
　　去往县城的taxi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燃城道路空阔，经济虽然在陆建国的带领下逐渐发达了，但在这短短两年内能攒钱买起小汽车的依然还是少数，所以哪怕是周末，十字路口处也没有多少停滞的车辆。
　　王家老板的产业虽然在百里之外的三淮，但由于跟那碧海传媒签订了合约，也算是半个入股商了，自然会在这座小县城里逗留一段时间。而且更何况她本就在这里有一座产业，不大不小。
　　对了，之前小昭给她卡里打去的那八十来万倒是被那位老板给全额退了回来。以至于现在小昭得卡里不多不少还有个小百万的存款。
　　开玩笑，人家好歹也是一大老板了，平步青云，如果舔着脸跟一高中女生搞借钱投资，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好么？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哪儿家的女高中生出手能这么阔绰啊？直接八十万八十万的给，这成就，不说全国上下头一遭吧，起码就算是那富人家庭里，也能排上个凤毛麟角的级别了吧？
　　王老板天马行空的想着。
　　坐在小房间里，纤细的手指弹着桌面，看着眼前飘忽着热气的茶水。
　　忽然朦朦胧胧的听到马路外响起了一阵马达轰鸣。
　　本来也不不在意，毕竟这儿来往的车辆也挺多的，却是没想到过了一会，门口的保安竟是吵闹了起来，她连忙支棱起了耳朵，贴在了大门口。
　　“怎么回事？你说你是王老板的秘书？你这姑娘，是不是做梦做昏头了啊?”
　　就听到不远处的保安操着公鸭嗓在那嗤笑：“你也不看看多大的岁数，王老板可没你这么年长的女儿！”
　　那保安面向陌生，看着却不像是新招的，想必是轮休制度，上次来的时候不在场，自然不认识这姑娘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大门却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王老板气势汹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高跟鞋啪嗒啪嗒，小蛮腰一扭一扭，柔柔的秀指揉着黛眉，里里外外将那保安给训了一顿。
　　“你们在拦什么？今天不是和你们说了有贵客到访，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啊？工资都白发了是吧。”
　　看着一向高傲冷面却很少如此大火气的王老板，两个保安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拦了个小祖宗。
　　立马唯唯诺诺的给让了道。
　　甚至在小昭绕开的时候还低声不尴不尬的道了声歉。
　　声音朦胧，让女生根本没听清从他在说些什么。
　　索性被那王老板引着，去到了会议厅。
　　嗯，依旧是那个深邃悠长的走廊，旁边是各种奇花异草，看的出来王老板还是挺有情趣一人？
　　曾经的会议室被人收拾了一番，红色圆布桌被推了出去，转而是在中间放了个透明的茶几。
　　将原来用作玩牌的桌面换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老板的心路历程，是否也有所改变？
　　想来也是，你好歹苦心钻研了半辈子的出千技术，结果到头来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过，这打击也太大了一点。是谁都得怀疑怀疑人生。
　　李老板不说话，随手将一份打印好了的报表丢了出来，扔到了小姑娘的怀里。
　　纸片上有些褶皱，明显是被人细致研究过了的样子，上面则倒影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数字与英文。
　　密密麻麻，格外繁杂。
　　“这个你看看，看完了有什么感想都可以跟我说。”
　　王老板也百无禁忌，笑眯眯的坐到了对头的位置，将大白腿交叠在一起，遥遥的看着那小姑娘。
　　这上面深邃高傲的内容，自然就是财务报表，除了餐馆以外，王老板还入股了一些规模中等的公司。还是那句话，虽然对这姑娘的态度表示满意，但毕竟阅历浅，根本不可能看懂这类布满了专业语言的汇报案。
　　嗯，一上来就给小昭看这么超纲的东西，一是她想炫耀炫耀，大人的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二来也是想弄一弄这姑娘的锐气，聪明的孩子总是傲气十足，想必她答应当自己的私人秘书，也是觉得以她自己的才智，想要驾驭一所公司，根本没有半点问题吧？
　　还是那句话，王老板的确缺一个副手，但她想要招来的，是那种温文尔雅，能够给予帮助的下手。而不是眼高手低，年轻气盛，什么都学不来，什么都看不起的年轻人。
　　顺着这条思路去理，一些所谓的下马威，却也是很有必要了。



79，谁是老板？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小昭并没有半点不耐，反而抓着那厚厚的一沓报表，神情愈发认真起来。
　　这幅端庄的模样让王老板微微感觉到诧异。
　　她坐在沙发上，右腿淑女的翘起，好奇的撇着那张年轻的面孔。
　　就看胡小昭眼帘微闭，手指蜻蜓点水般的在纸面上点了点，翻页的速度颇快。却又不像是单纯做做样子或者假装内行的虚伪，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整沓报表就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王老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这姑娘，已经率先的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这半年，生意不好做吧？”
　　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老板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还行，这两年收益涨幅还挺大的，你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些个饭店，天天人来人往都在排队哟……”
　　倒也确实，这两年在记忆里刚好是三淮城市发展黄金期，各种外资入股，使得那所以旅游为本的小县城愈发的红火了起来。而人流量猛增带来的便利，便是让这位主营餐饮业的老板娘赚了个盆满钵满了。
　　想到这里，王老板就不禁抿了抿唇，嘴角古怪。
　　明明自己的资金在上涨，这姑娘却完全说出了相反的情况，这样的古怪场面由不得让王老板去腹诽，对方是不是在故作聪明啊？
　　满瓶不晃半瓶摇？
　　好吧，王老板承认，这要是旁人这般自大，她早就不给好脸色了。
　　但毕竟这姑娘的头脑的确好用，而且还是合作商的大女儿，她也不好冷面相对。所以刚才的那一番话里多多少少也有点遮掩的意味。
　　却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
　　小昭的嘴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反驳，就随手将报表里的一页指给了王老板去看。
　　王老板依然是满头雾水，却还是接过了那张纸，注视在小昭所点的区域上。
　　就看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中文英文，还有各式各样的数字与百分比，甚至中间还画了个比例原图，这要是外行来看，估计第一秒就晕菜了，根本不清楚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却轻轻地说道。
　　“王老板，你是不是忘记你手上的别的产业了？这一块与电商靠拢有关的公司，还有平台媒体游戏业，最近半年的赤字幅度不是挺大的么？”
　　这么一说，王老板微微一怔，似乎也回味了起来。
　　这两家公司是自己早年手头留有余裕时投资的，规模不大，自己的投资占比也很小，便导致了分红盈利几乎细不可闻。
　　如果用具体点的数字来说明的话，就是年分红利润在八十来万不到。这样的一串六位数在王老板整一年的庞大资产里，不说忽略不计，却也算是路边的小石子，不足为题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产业，财务统计的时候肯定会将这一块也记录在案，放在这一沓报表的边角之地，让人难以察觉。
　　却没想到这姑娘眼尖，还真就从茫茫多得一篇信息中，挖掘出了这么小的细节。
　　嗯，细节虽小，却是能侧面反映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那就是，面前这个看似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的理解了这份布满高盛词汇的统计报表。
　　这……
　　王老板微微怔住了。
　　有些回不过神了。
　　怎么做到的？
　　不科学啊。
　　她也就是个高中生而已吧？
　　脑袋聪明一点也就罢了，顶多算是个天才，可你这无师自通……
　　那就完完全全是怪物了好吗？
　　天赋异禀？
　　就在王老板陷入诧异的功夫。
　　小昭却是呵呵直笑，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
　　确实，这类东西对于尚未接触社会的小孩子来说，的确太过超纲了，所谓隔行如隔山，哪怕是那高考第一的状元，也肯定支支吾吾不得其所。
　　但小昭是谁？她上辈子好歹也是摸爬滚打到部门经理的小后浪了好吗？要是这点基础中的基础还看不懂，那么他干脆找老板辞职么好了啦？还谈什么工作哟。
　　想着，她便伸手从旁边摸来了笔杆与白纸，随意勾勾画画了一些东西。
　　“你在干什么？”被那声响所吸引，王老板回过神来。
　　“我再给你出谋划策啊？不是你要我当你秘书的么。”小昭一本正经的反问。
　　好吧，这句话直接把王老板给干无语了。
　　私人秘书这事提出来也就是个玩，王老板是打算让小姑娘在自己身边多耳闻目染两年的，以便日后高考甚至大学毕业了再帮自己做事。
　　只是这姑娘的进度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瞅着那不带一丝停顿的阵阵落笔，自己居然真的对她笔下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小昭写的挺快，没过两分钟，半面白纸就布满了娟秀的字迹。
　　拿起来一看，却是三条条理清晰的内容。
　　大抵都是和商业互联网有关的。
　　内容其实自己也见过，比如第一条和第二条，其中的发展网页搜索链与入资真人剧拍摄很多业内老板正在搞，但自己主营餐饮业，不打算在花费巨额资金深入发展了，也就根本不会在意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
　　这类发展方针，那几乎都是那些与王老板交好的大商户老板闲聊时透露的商业秘密。一般情况下不为外人所道也。
　　而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不过是个女高中生而已，从她的嘴巴里将这些商业机密说出，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别提那第三条，尽量放弃长视频发展，多将资金投注在短视频上，开展短视频平台，更是匪夷所思。
　　王老板想破了头脑也想不出短视频与长视频竞争，长处究竟在哪。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不是越长的东西越受欢迎吗，这姑娘到底想表达什么。
　　好吧，毕竟不是穿越者，自然不可能了解从未来的某一年开始，某手某音那火遍全国的未来。
　　其实摸着欧派说，小昭自己也不算这些短视频平台的受众，平日被各种外放的噪音摧残得也挺头大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年投注在这类平台上的资本声势，实在是太过浩浩荡荡了，如果有重生的机会，她肯定会早些年抓住这样的灵感，大做文章。
　　毕竟，吵是吵了一点，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
　　索性这场洽谈的气氛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本来作为声名赫赫的大商人，王老板是打算倾囊相授一些商业经给小姑娘来着。
　　却没想到？这姑娘实在太聪明了一些，不仅是自己在互联网那边的产业惨遭提点，就是她王家的主业，那所开设在三淮的餐馆，小闺娘也给出了不少建议。
　　“你现在是发达了，但是我推荐你有了钱就不要在三淮附近开分店了，而是去网络上注册连锁，将王家饭馆的名声打出去，让五湖四海的投资家企业家看到你的名号，然后过来跟你注册，这样一来，不是比你自个到处跑要轻松许多么？”
　　听着那娓娓道来，王老板就是一阵低头沉思。
　　好像的确是如此啊。
　　与其自己各种出差各种勘察口味累到不行，还不如等着别人主动送上门来方便的多。
　　这样一来，她所需要做的，也不就是审核那些个申请连锁的饭馆的卫生水平与做饭水准罢了，只要你做的菜不是难吃到自砸招牌，那都没有问题。
　　至于亏本？那都是分家连锁店需要担心的事，哪还需要她去考虑？
　　好吧，这本是一个通俗易懂的道理，只是王老板这两年不辞劳苦各种奔走，却是从未考虑过这个方面，说的具体一点，就是走入了思维误区。
　　如今被这么一点拨。
　　顿时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她怔怔，似是在那发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倒是小昭微微一笑，继续在那叽哩哇啦的指点江山。
　　那副得到高人的笑容与迷茫的眼神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有外人这个时候闯进来，看着那古怪的场面，止不住还会怀疑，到底谁才是经验十足的大老板，谁又是那初出茅庐的小新人？
　　好吧，王老板虽然有钱也有资本，但在小昭这么个痴长二十多年的重生者眼里，她那点创业经，真的就和婴儿没啥区别。
　　要是把王老板那点贫瘠的思路拿到后世去，铁定得亏本个地库朝天吧？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过去太久。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远方的大钟摆就敲响了午时的铃声。
　　王老板的别墅虽然也在郊外，可不远处就矗立着一枚山岗，上面听说扎根着一所寺庙，每到正午时分就会敲响报时，声音浑响，震彻山林。
　　以至于附近的人家都不需要闹钟了都。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吧。”
　　小昭停住了话头，将自己因侃侃而谈而不经意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之前的交谈中，王老板明显被这妞的渊博给吓到了，如今听她要离开，张了张口，有心想要夸赞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吹。胡思乱想间，瞅着那白溜溜的脚后跟，脑子一唐突，忽然的就感慨。
　　“你的腿。”
　　“腿怎么了？”
　　“真白啊，又细又长，平常用的什么护肤品？我拿了好几个牌子都没你这个效果。”
　　这话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小昭微微一怔，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天生丽质这类显摆话。
　　下意识的将双腿往后收了一下。
　　那吃瘪小媳妇的样子在王老板心头忽然划过了一道不浅不淡的痕迹，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怪怪的。
　　连忙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想夸夸你，对了，不一起吃个饭再走吗？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在澄清个什么。
　　虽然只是一顿唠叨而已，但话里那的侃侃而谈并不是空话，从里面，王老板已经能窥探出太多的黄金信息了。
　　“不了，回去吧。”小昭却吧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刚才只是赶时间，不过听得那句感慨，总觉得现在的王老板，有些怪怪的啊？
　　还是别多做停留为妙。
　　“那好吧，我送送你。”
　　王老板微沉着脑袋。
　　眼神从那双细腻白皙的小腿上挪移开。
　　有些惋惜，轻轻叹了口气。



80，受伤的沫沫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的功夫，屋子外那一道还有些暗淡的阳光便已经挪移至了头顶，变得猛烈而炙热起来。
　　正午到了。蝉鸣渐起，燥热的光线在守卫亭旁倒映着细碎而斑驳的树荫，温暖而刺眼。
　　午休时分，恰巧也是轮换制度的交接时刻，两个在门口站岗的门卫等了不久，拐角处走来两个捧着盒饭的同事。
　　“哟。”
　　好不容易能解放了，站岗的保安乐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索性两边就聊起来了天来。
　　“下班了下班了。”
　　“老刘，下午准备去哪？”
　　“还能去哪？回家避暑去呗，也不知道这都快国庆节了，这破地怎么还这么热。”
　　“可不是，秋老虎打死人呐。”
　　另一个保安忍不住咋舌，接茬。
　　二人将帽子随手放在桌上，又拉过一旁的泡沫塑料箱，里面盛放着的是十多份尚未开口的盒饭。到底是王老板，财大气粗，哪怕是这边界居所，依然养着十多张嘴巴吃饭。
　　“可不是吗，要不是说燃城火炉咧，天气这么热，还不如我们老家凉快。”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皮肤瞅着挺黑，却是第一次来燃城打工，明显之前在老家没被太阳少晒。
　　没想到他还是孤陋寡闻了，他老家那个地界的温度虽然常年潮湿温热，但要和这入了夏的燃城相比还是小儿科了。
　　想来也是奇怪，国内四大火炉都挺名副其实的，怎么偏偏这一块地界不输的却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那么引人注目的标志呢？莫非真的是小县城贫瘠，好欺负了？
　　好吧，这就是纯粹的胡思乱想了。
　　唠唠叨叨之中，一行保安倒是聊起了上午的八卦。
　　“听说今天王老板带了个小姑娘过来？还把你们训了一顿？”
　　这大院人多眼杂，哪怕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衍生数十个版本来。更别提早上动静闹得很大，一向高冷的王老板又发这么大火气，也算是几个月不见一次的稀奇场面了。
　　一说起这个，正大口大口吃着盒饭的保安就点了点头：“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来着，她说是王老板秘书，我瞅着年纪太轻看着不像，就没给放行。”
　　说着说着，含糊不清的语气还带了点小委屈。
　　“你说老黄，那秘书的活计是这种年轻人干的吗？那起码也得是个三四十来岁，像我们这样的成功男人才能合适吧？我看那姑娘还穿着校服，明摆着就不是干那活的料，就给拦了下来，没想到老板还怪罪起我来了。”
　　想必是自个一番好意却被误会了。
　　“说是秘书，可能是王老板家里的亲戚，过来跟着拜师学艺的吧。”那名叫老黄的保安呵呵笑着，在那和稀泥。“这种小孩子家家脾气就是不好，常有的事。”
　　结果没想到他们这话音刚落。
　　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清脆女声的交谈由远及近，慢悠悠从那条长长的走廊里传了出来。
　　看到那一高一矮从里面走了出来，四个保安连饭都不吃了，忙不迭站出来迎人。
　　“你们自己忙自己的，现在是休息时间，不用管那么多。”
　　王老板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那一股女强人气势显露无疑。
　　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漂亮女孩也是微微一笑，冲着那陌生的四人欠了欠身，权当是打了招呼。
　　倒是挺有礼貌的。
　　配着那张明晃晃的笑脸，一行四人都有些失神。
　　老黄说着这姑娘骄奢淫逸，脾气不好？
　　怎么感觉不像啊……
　　而就是这么个清澈懂规矩的乖女孩，扭过头对向王老板的时候，说话却是完全变了个态度。
　　“刚才教你的那点东西，听清楚了吗？”
　　那老成在在的样子，故意拉长的音调，就像是个恨铁不成钢的教书先生，在将自己许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
　　而更可怕的是。
　　从来不服谁的王老板却半点脾气都没有，乖巧缩了缩脖子，像是个弱气小乌龟。
　　“听清楚了。”
　　“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要是实在忘了往后的公司该怎么发展，就看看我给你写的那些个纸条，上面提供了点思路，小心别让别人窥见了。”
　　到底是商业机密，哪怕是后世屡见不鲜的东西，在这个时间节点依旧算是宝贝一枚了。
　　诸葛亮的三带锦囊？
　　倒是挺确切的比喻嘛。
　　女孩啼笑皆非。
　　王老板点头如捣蒜。
　　这么副反客为主的架势让保安四人为之诧异。
　　各个瞪大了眼，想吐槽点啥，却又担心身份悬殊，引来那王老板的不满意。
　　一直等到这一对苗条倩影飘飘然离去。
　　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的啪嗒啪嗒声终于消失在了大门口那条马路上。
　　四个人才像是从泳池中潜水到极限的运动员那般，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王老板这态度……”
　　“有些不对劲啊？”
　　“谁才是王老板？”
　　“她俩换了魂了？”
　　一群人腹诽着，吐槽着，面面相觑，跟见鬼似的。
　　沉默半响，却是忽然想起了刚才那老黄的唠叨。
　　“老黄。”
　　“啊？”
　　“你刚才说，那姑娘是王老板的亲戚，过来拜师学艺的？可是我怎么看着像咱们老板才是那个学生啊？”
　　老刘摸着自己光洁无暇的脑门，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被问及，中年男子也是耸了耸肩，一脸莫名其妙，“我就一当保安的，哪知道这些有钱人在玩什么名堂。”
　　————
　　匆匆忙忙的回到宿舍。
　　时间也才下午一点半而已。
　　房间里颇为空旷，梁若琳不知所踪，陈慕然的位置上也没有新搬来的枕头床褥，看样子，那所谓的转寝生还得过一阵子大驾光临呢。
　　反倒是苏一沫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望着钟摆发呆，散乱的头发像是个失了神的女鬼，看上去要多瘆人有多深人。
　　呃，小昭怕鬼，一般情况下是退避三舍的。
　　只是屋子里就她们俩人，就这样假装没看见，是不是太尴尬了一点？
　　“那个，沫沫，才起床啊？也不洗一把脸？”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口。
　　“啊？”
　　闻言，苏一沫扭过了头来，本来还涣散的眼眸终于多了点微光。
　　小昭却是越看越糟糕。
　　这种被人糟蹋了始乱终弃的可怜感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在的这三个小时里，宿舍应该没发生啥变故吧？
　　她胡思乱想，又啪的一声给自己脑袋一耳光。
　　这不废话？这儿是学校，四周保安把守严密的很，哪怕是外校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还谈什么意外？
　　“是若琳跟宿管委和吵架了，说是不想让那个女生搬进来。”苏一沫叹了口气，这个回答却是有些令人诧异了。
　　“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新舍友？”微楞片刻，小昭挑眉。
　　她以为是梁小姐吃醋了，也不在意。“估计是不认识的新人吧，没见过面会有点抗拒也是正常的，以后相处久了就好。”
　　“不啊，若琳好像和她还认识呢。”结果下一句话让小昭更加的诧异。
　　认识的？
　　认识居然还吵？
　　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出，俩人结了梁子，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不会这么糟糕吧。
　　到底是谁？
　　苏一沫叹了口气，又在旁边打小报告：“小昭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半天里，她们两个人还吵了一架，闹得很凶的样子。然后我听到了动静去门口劝，就被推搡这样了。”
　　说着，她还拽了拽自己杂乱的秀发，又把被摔红了的胳膊亮给小昭看。
　　那上面的确有两三道划痕，虽不流血，却也擦破了。看着怪可怜。
　　“别动，我帮你揉揉。”小昭就有些心疼。
　　随手拽过一瓶抽屉里的红花水，上了这姑娘的床。
　　医疗箱是小昭自个带来的，除了跌打药之外，一些常见的药片也都存了两盒，比如胃疼的，比如拉肚子的。还有酒精纱布这种。平日也没见她用，甚至还会被偶尔过来串门的女生嘲笑土老帽，哪有人上学带这些东西来的？
　　没想到终于有了派上用场的一天。
　　白兮兮的胳膊上划过一条红印，周边还起了褶皱，一摸，就喊疼。
　　沫沫却默默的咬着唇，一句话不说，任由她擦。
　　等处理完了伤口。
　　小昭这才将书包里的复习资料平铺在椅子上，又帮着梁若琳理了理发皱的床铺。
　　收拾宿舍的功夫，苏一沫忽然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
　　是啊，好奇怪。
　　梁家大小姐虽然脾气倔强了一点，却又不像这么不讲理的姑娘。
　　哪怕是之前大家都讨厌的陈慕然同志，嘴巴上说着拒绝，身体上却也没有太过抗拒。不然这一年的宿舍生涯，她们304宿舍不早就闹翻了天啦？
　　“改天说说她。”
　　无奈之下，只好秉了张笑脸，看似风轻云淡的安慰着小舍友。
　　“你的确该多管管她，小昭你是不知道？现在若琳走哪都跟我提起你。”一说起这个，小丫头本还郁闷的脸庞又多了些吃味，莫名其妙，“我们暑假聊天的时候，不论什么话题，她都三句不离你呢。”
　　“可能是我的名字读的比较顺口吧，下意识就给带上了吧。”
　　她尴尬的笑笑。
　　明明知道内情，却偏偏放烟雾弹，胡小昭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虚伪了。
　　索性，这话题就被轻描淡写的搁置了下去。



81，偏见与不满

　　于是周末，连着的那两个晚上，小昭每晚都会在更新之余抽出一部分时间，拉着那梁若琳的胳膊揩油……咳，是谈心。
　　虽然梁若琳并不反感胡小昭同志这般亲昵的动作。
　　可不知为何，每当二人聊到对打新舍友宽松的话题时，这姑娘的倔脾气就犯了。
　　哼的一声将脑袋转向一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小昭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必呢。”
　　却没想到梁若琳闷闷的来了一句：“等那人住进来你就明白了，到时候你还会和我一起抵制呢。”
　　吼吼？
　　这话说的还挺新鲜。
　　小昭眯眼，也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样。
　　索性这周末飞速的流淌而去。
　　虽然是难得没有补课班的星期天，但碍于那开课考的威压在脑袋上顶着，不少人患得患失，依旧没把这个周六周末过好。
　　甚至因为那题目偏难，老师那边又迟迟没个准信，许多学生还觉得格外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一，懒懒散散从寝室里往下走的脚步，就显得格外没精神。
　　饭堂门口一如既往的长龙，寝室三人众却没了之前那么好的运气，左望右望，愣是没找到相识的姑娘以便插队。
　　无奈之下，一群人只好跑去小卖部里买了两根火腿肠和三枚豆沙包。
　　一边走一边吃着。
　　在门口的位置分道扬镳。
　　“中午一起吃饭吧。”
　　小昭挥了挥手，这句邀请是她说的。
　　最近这姑娘的精神状态很成问题，总觉得放任不管容易出事。
　　梁若琳闻言，却是撇了撇嘴，“中午的时候，那家伙估计就搬过来了。”
　　说的是新寝友，那位不速之客。
　　“那四个人一起吃好了。”小昭笑笑，也不在意。
　　梁若琳一阵憋气，就好像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完似的，闷了片刻，还是乖乖地回到了自个的位置上。
　　小昭也是摇头晃脑的回到了座位上，将抽屉里的书摸了出来，准备早读。
　　今天的早读课是语文，第一节也是语文，那张志和在早读开始没过两分钟的功夫就抱着一沓试卷入了教室，看到一群人停下了朗诵，他却皱了皱眉：“愣着干什么？继续背啊，今天又不做早操。”
　　好吧，谁叫她是班主任呢。
　　要是早读别的课，估计这会儿早就借着发试卷的理由而被打断了吧？
　　于是在语文课代表的带领下，学生们继续拿起课本，朗诵了起来。
　　却因为瞅着那张志和时不时的抱着试卷叹气，明显一副考砸了的模样，不少学生的语气都颤颤巍巍的，格外没底。
　　他们五班终归不是优等班，学习氛围不说散漫，却也难以跟上学校量身定制的难度试卷的。
　　而一片惶恐不安中，也只有坐在教室后黑板位置的那个漂亮倩影，悄悄地借着那书本的遮拦，打了个哈欠。精致的睫毛上挂着点滴水珠，看上去格外的俏丽。
　　……
　　今天是星期一，的确没有早操。
　　但是有国旗下讲话。
　　发言人依旧是那位颐气指使的德育主任，大肚便便，配着那秃了一大半的脑门在场上站着，熠熠反光。
　　领导们的讲话大多是了无生趣的，甚至内容重复毫无营养，从高一到高三，几乎没有半点变化。
　　却偏偏一个个又不辞辛苦，每个星期一只要不下雨下雪下刀子，基本也就是雷打不动的开会。
　　也不知道那领导是喜欢被目光注视着膜拜，还是单纯喜欢唠叨。
　　麻烦的很啊。
　　队伍里的胡小昭又是一个哈欠。
　　倒也不怪她整天都是睡眠不足，除了学业之外，她还得兼顾着《朝朝暮暮》的更新，每天忙到晚上十一点那都算提前下班，甚至有时思维不通畅，凌晨一点多还在来回踱步都是常有的事。
　　每天都休息的这么晚，你让她怎么有精神嘛？
　　张志和站在方队后排，来来回回的巡视着，时不时又给发呆或者窃窃私语的男生们一板栗，以示警告。
　　“站有站相，唠叨个没完，也没看你学习上那么有劲。”
　　被敲得男生捂着脑袋，翻了翻白眼，却是懒得跟这家伙废话。
　　一早上倒也聊赖。
　　张老师像平常一样享受着自己作为班主任那点特有的小威严。
　　结果目光一撇，瞧见了那位身姿挺拔，站在不远处，里里外外却又透露着慵懒曼妙的女孩时。
　　他定定的看了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胳膊。
　　“小昭，下次做操，你去前排站着吧，这后排太碍眼了，有些挡人。”
　　动静颇大，惹得那些还在偷瞥小昭的男生们受了惊吓，忙不迭移开了目光。
　　小昭也是模模糊糊的点了点头。
　　“哦。”
　　高一的时候受女生排挤，爹不亲娘不爱的，所以她和陈慕然的位置自然而安就被分配到了最末端这儿站了。
　　虽然以二人一米六不到的身高来看，排在前列的确绰绰有余。但那时张志和对陈慕然又抱有偏见，处处使绊子，也就没去管这档子破事，甚至还有些故意膈应她俩的意思。
　　嗯，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思维。
　　和坏学生玩到一起的孩子肯定成绩也很差。
　　物以类聚嘛。
　　却没想到短短半年不到，张志和就被打了脸了。
　　而如今随着陈慕然悄然转学，张志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昭以以及不符合高个女生的姿态在这站着，到底有多么的扎眼。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有色眼镜去看待学生。
　　好像高一那段时间开始，自己的确没怎么照顾这默默无闻的女生啊。
　　要不是她自己名列前茅。
　　或许自己真的就瞧不见这一块熠熠闪光的金子了吧？
　　可话又说回来了。
　　哪怕她成绩逐渐编好了，变得很优秀了，在人群里脱颖而出了。
　　她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不也依然处处存在着么？
　　就不说别的，这次复卷考，本该是不允许发生的意外。
　　没想到自己作为五班的班主任，依然没将心头肉给保下来。
　　年级组的传闻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就连自己的办公室，走廊外偶尔路过的女生也在嗤笑着五班那位复卷考女孩。
　　其实在很多人眼中，复卷考的成绩究竟是几何已经不重要了，你被学校所怀疑，这已经足够被断定为道德败坏的标准。
　　嗯，在祐德高中你敢作弊。
　　这可是被不少人所不屑的事情。
　　三人成虎，如果这样的传闻在经过别有用心的修饰传出去，怕是外校那边的谣言更恶劣。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一段时间，小昭的名声，真的不太好过了。
　　想到这里，张志和忍不住蔚然一叹。
　　那副惆怅的表情，让尚未公布成绩的五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男生们勾勒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草木皆兵，一个个都紧张的很。
　　索性这后排的气氛就和那刚下起小雨，稍有降温的天气应和上了，变得有些阴凉。
　　————
　　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第一节课是语文，张志和干脆不讲究，直接把考卷下发了去。
　　随着考卷被发下，单科的语文成绩自然也是随之公布了。
　　和以往一样，小昭名列前茅，将第二名的名次甩了足足两条街，分差异常可怕。
　　开课考语文不算很难，但其中有几道题相对的超纲，要用到高二的知识点去解，而且古诗赏析这种题目和数学题型与曲同工，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给不了辛苦分，也没有擦边球的奖励。
　　一来一回之下，也就是那七八分的差距，导致了中间的名次拉开了足足四十多名。
　　一如既往的走上讲台，像是个孤傲的T台模特，只是没想到前排那两三个和小昭关系不好得女孩正低声腹诽着什么。
　　小昭耳背，没听清，张志和却明白她们聊得话题肯定跟那作弊脱不开干系，立马就是凶神恶煞的一瞪。
　　“好好上课！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诋毁！”
　　说着，还猛的给了台桌一拳。
　　后排还在发呆的男生都被惊醒了，勾勒着脖子左望右望。
　　人言可畏，声势骇然，一般情况下张老师是不会发这么大火气的，足以见得他在用自个最大的限度表露态度，为了这位掌上明珠保驾护航。
　　然而他想的倒美。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高压的做派，导致了班级里不少人的情绪成为了一枚被压抑了极致的弹簧。
　　你越是使劲，它越是挣扎着要往相反的地方反弹。
　　讲道理，胡小昭在五班念书，周围的谣言哪怕再聒噪，他们五班的女生都应该稍作避嫌从而收敛一些。
　　只是为什么偏偏五班成为了八卦的中心？这些个女孩子在腹诽小昭的时候为什么这般不顾及？甚至还带了点老是不相往来的怨恨？
　　不正是因为张志和的偏见，才导致了触底反弹么？
　　所谓的捧杀也不过如此吧。
　　哪怕张志和是好心。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是办了坏事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由于改卷比较急，张志和来不及给班里人排序，小昭身下的一张试卷，碰巧是个女生的。
　　嗯，那姑娘脾气比较冲，碰巧这次考试跟家里闹了点不愉快，导致本就中列的分数又退步了十多分，瞧着异常的凄惨。
　　张志和又是个暴脾气，看不惯这样的大幅度退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那姑娘起初还闷着头忍着，嘴巴咬得紧紧的，像是个电线杆似的承受着面前男人的狂风暴雨。
　　奈何张志和骂的太狠了一点，哪怕那些大大咧咧的男生都顶不住，在台下无声的咧嘴，报以同情，更别提这般心思细腻的小女孩了。
　　终于，在老张喘气的档口，这姑娘终于一个忍无可忍的喘着粗气，啪的抓过试卷，冷冷的一哼，撂下了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讲台。
　　她撂下的那句话是，“反正成绩也不如胡小昭，你又从来没把我们当回事！唠叨那么多干嘛啊！”
　　说的话不算过格，语气却冲得很，让张志和掉足了面子。
　　“你给我站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老师微微一愣，似乎是意外这么个姑娘居然会如此顶嘴，反应过来后却又怒气上头，连手指都在颤抖。
　　转而将火气撒向了全班。
　　“同学之间要相互关爱，让你们学习胡小昭，不是为了那点丑陋的攀比小心思的！而是学习她认真肯干！你闷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摆明了在嫉妒！年级组之间的谣言是能随便乱传的吗？都是同班同学，不会互相忍让一点啊！？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弯弯绕绕，把大好的时光，都给浪费了！大家说，是不是！”
　　张志和颐气指使，高一一年也算经历很多次了，一般情况下面对这个势利眼的小男人，同学们都会稀稀疏疏的应上两声。
　　但奈何这家伙做得太过分了一些，再加上那足足半年的偏心，使得不少人心里的底线被触及。
　　霎时间，冷哼声此起彼伏。
　　赞同的没有多少，甚至清一色都是在嘲讽和冷言冷语。
　　而议论嘈杂中。
　　张志和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



82，看你出丑

　　也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冲撞了班主任的后果。
　　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顺势就生了个不大不小的病，安排着学生们在课堂里自习。
　　这样的调动有些意味深长，毕竟开学也快一个多月了，前两周的体育课，大抵都是按时上课不拖沓的。结果偏偏因为某些人顶撞了张志和的那个掌上明珠的缘故，就导致了这一节课有所动荡。
　　瞧瞧这用词多精妙，张志和手中的掌上明珠，胡小昭。
　　归根结底，这群女生并没有觉得在课堂上与老师对顶嘴是多么下人脸面的一件事。依然觉得之所以让张老师不快，是因为那胡小昭作威作福在背后的缘故。
　　说起来，高一那段时间随着课业繁忙而渐渐被压下去的流言蜚语，也随着这一场复考风波而再一次刮起了。
　　八卦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小昭作弊成性的，也有说她骄奢淫逸的，甚至更过分一些的居然说她是那张志和是亲戚，这才导致了对方这么亲昵她，处处给她好处，处处开小灶。
　　实际上完全就是胡扯了。
　　说句伤人的，张志和那个小气吧啦的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找着女朋友的样子，就更别提老婆孩子了好吗？
　　虽然这家伙上辈子的确唠叨过自家侄子，不过听那会老张的意思，那混蛋侄子的成绩可谓一个不堪入目差劲到不行，根本摸不着佑德高中的门槛，也就没有所谓的开小灶了。
　　但无奈一句话说得好，三人成虎啊。
　　哪怕再虚无缥缈的谎言， 传的人越多，还真就像模像样了起来。
　　以至于课间十分钟，偶尔有两个女生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里都带着古怪。
　　更别提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场体育课，莫名其妙被改成自习，不少人的扫兴自然就归咎在小昭身上了。
　　“她成绩这么好怎么不去八班念书啊，天天赖在我们这干嘛。”
　　嘀嘀咕咕的一片腹诽里，前方右侧的某个女生声音比较大，一不小心就嚷嚷了出来。
　　结果那女生又是那种只敢在背后胡咧咧的长舌妇，没胆子当面对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后悔了，捂着个嘴巴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胡小昭，确认她没反应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小昭却是听清楚她在嘟囔什么了，只是闷着个头装那鸵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情也起了迷茫。
　　对啊，她为什么还待在五班呢？
　　她的成绩已经相当优秀了，要是跟校方提交申请，那边也不可能不让自己换班。
　　五班的老师虽不说教学业余，可跟八班一流的教学资源相比肯定是差着一线的。而自己作为头号种子选手，校方那边肯定乐意看到自己被更好的教学资源所培养。
　　所以问题就来了。
　　她为什么不转班呢？
　　高一的时候，自己心底那抹淡淡的抗拒无非和陈慕然有关，嗯，她喜欢那谁谁，不想和她分开，所以打着偷懒的理由赖在了五班不肯走。
　　而当陈慕然离开之后。
　　自己也应该没有理由再呆在这样的一个班级了才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昭心里的那抹抗拒，依然淡淡的挥之不去。
　　难道，是害怕成天被小暑管着？这才不愿意去八班年书么，还是说，她舍不得苏一沫，舍不得……咳，梁若琳。
　　不合适吧。
　　有点花心了……
　　好吧，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渣男了。
　　明明清楚梁大小姐的心思，却偏偏拿各种理由去搪塞。但是又不是那种明摆着做绝，告诉她咱俩是不可能，反而还有种享受对方藕断丝连的情感来。
　　这不正和市面上那脚踩两条船的渣男异曲同工了么？
　　这么一想，胡小昭同志就是越发心虚。
　　她摸了摸鼻子，禁不住干咳。
　　耳边听着那群人对自己的抗拒，竟是没有太多的生气，反而颇为理解这群女孩子的感情。
　　毕竟，哪怕一个姑娘长得再漂亮端庄，一旦被捧杀了，地位远远高出同班的其他人，那么自然而然会被旁人生出一种厌恶感来。
　　后世有一个词语形容的非常好。
　　叫做一粉赛十黑。
　　明明明星们没做啥缺德事，偏偏是因为脑X残粉太过招摇，而败坏了路人缘，导致被群起而攻之。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常见了。
　　就比如后世的某些明星，或是职业选手啥的。
　　还有现在的胡小昭。
　　她就觉得自己很无辜，特委屈。
　　明明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提笔考试，然后稍微认真了一点，分数高了那么一二十分。
　　结果遭来的反弹就是这么的猛烈。
　　这俩天各种此起彼伏的八卦都快把她耳朵给吵聋了，也不知道后边还会怎么发展。
　　想着，小昭又有些庆幸。
　　也得亏那张志和有自知之明，看出来了学生们心里抵触，没和以往一样将自己的考卷拿出来当范文，大吹特谈。
　　依稀记得上学期月考的时候，这家伙还做过一件特别过分的事情，就是把小昭的作文单独领出来当范文解析，甚至还独自出题，将作文变成了一道阅读理解大题，吩咐这学生们去完成。
　　可把小昭给膈应的。
　　好在内会没有太多流言蜚语横行，而且小昭的文章的确写的不错。不少人在惊叹文笔的同时，倒也忘记了不平等待遇的不服气。
　　但如果眼下这种高压环境，这张志和再敢胡来的话……
　　估计自己一下课就得被愤愤不平的同学给活吞了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嘴角都是苦笑。
　　————
　　结果令她意料不到的事，生活之所以极具艺术性，就是因为其种种意外而营造出的五彩斑斓，精彩异常。
　　还在胡思乱想的功夫，张志和却已经气势汹汹的从走廊外走了进来。
　　碍于上节课这黑脸发了一次彪，听得脚步声，不少还趴着看书的学生们都坐直了身体。
　　饶是那冲张老师嚷嚷过的小姑娘也不禁微微一怔，被吓得一个机灵。
　　之前的失态，其实是心理情绪临界点的暴发而已，如今冷静下来了，自然也就没了与之抗衡的勇气了。
　　张志和眯了眯眼，站在讲台上矗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
　　片刻的压抑后，他这才轻轻开了口，点了小昭的名字。
　　“胡小昭，在的吧。”
　　胡小昭心里咯噔了那么一下。
　　她还以为是乌鸦嘴灵验了，这张志和要拿自己的作文当范文演讲呢。
　　结果就在她已经开始构思下课的时候该怎么跟同学们请罪的档口。
　　张志和却是顿了顿，语气一转，说道。
　　“来一趟办公室吧，把纸笔都带上，还有草稿本。”
　　架势准备的这么足，明显是要复卷考了。
　　小昭微微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而听得这句话，安静的教室忽然向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之前也说过三人成虎，谣言传的这么广，在很多人眼里小昭真就变成了那不学无术的作弊者了。
　　而眼下真正的审判来临，想要等她笑话的姑娘自然也不算少数。
　　将一个高高在上的掌上明珠拉入泥潭？
　　似乎挺有意思的啊。
　　很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
　　而站在讲台上的张志和也是皱眉，明显察觉出了台下的不对劲。
　　当即训斥道。
　　“有你们什么事啊？整天在那操闲心管别人！不如多看看自己的成绩！开课考倒退分数的还少啊？！”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苛刻了。
　　卷子颇难，有所倒退也是正常的。而且就算总分退了，排名也没降多少啊？甚至还有两三个学生的年级名次隐约有所升高？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然而还是那句话，在张志和这个小男人眼中，似乎只有小昭才有存留之地似的。无论别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一团毫无可用的石子，挥之即来，毫不留意。
　　而如此区别对待之下，才是这次矛盾暴发的主要原因吧？
　　眼看气氛再一次局促了起来，小昭连忙收拾好了书桌，逃也似的离开。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矛盾再次激化了。
　　只是那个匆忙的脚步在不少学生的眼里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不少人眯了眯眼，看戏似的在那远眺，还以为这姑娘真就被她们猜中了似的，之所以张皇失措，是因为考试没了作弊的机会，即将原形毕露。
　　张老师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担心。
　　他自是不相信小昭会作弊，只是害怕这姑娘被流言所影响，从而导致了发挥失常。
　　“你就好好考，没事的，老师是你坚强的后盾。”当即拦下了对方，一本正经的在那安抚。
　　他话没说完，屋子里一双双古怪的眸子就眺望了过来，神色闪烁，各式各样的意味都有。
　　小昭是彻底对这人的情商感到无奈了，勉强一笑，咧了咧嘴，然后匆忙的错开。
　　“我去考试了……”
　　“那要不要老师也一起去陪考啊？”张志和却是意犹未尽，甚至还在后面嚷嚷了一句。
　　声音还挺响的。
　　搞得隔壁班的人都听到动静了。
　　小昭吓得连半句话都不敢应了，假装没听见，快步的跑开。
　　下了楼梯。
　　考场地点不远，就在隔壁教学楼办公室里，没办法，佑德高中占地实在太穷了，以至于没有别的空教室专门去弄这类复考场所了。
　　或许在办公室考试也是学校特意安排的？毕竟那里面人多眼杂，处处都是备课看书的老师，想要作弊就更是不可能了。
　　既然要检测，那就光明正大到底。否则半半拉拉搞个四不像，那算个什么话？
　　将那一扇简陋的大门闭合，只觉得耳边的嘈杂都在那一瞬间被隔开了另一个世界，小昭也终于解脱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而那个负责监考的中年陌生老师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看，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空位。
　　“你来了，去那边开始答题吧。”
　　倒是开门见山。



83,新舍友？

　　考卷的内容比较清晰，并没有三张那么过分，而是一张大卷，四开，上面分别排布着语文数学英语三门主课的题目，没有副科，也没有作文，倒是留下了一道英语作文作为收尾题。
　　校方倒也节省，估计也是顾及到下午还有课要上，不舍得拉下好学生的进度。
　　毕竟“作弊”也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概率真心不高，说是为了服众才进行的考试也不过为。倘若因为这种事而耽误了年级前五凤毛麟角的学习节奏，那领导们都得愧疚到姥姥家去。
　　负责监考的老师姓刘，是三班的语文老师，和张志和关系不是太好，由着他来监考，意味多少有些深长了。
　　只是那张冷心冷面的老脸在看到那个推门而入的精致脸蛋时，也不禁失神了那么一秒。
　　的确挺漂亮的，难怪最近年级组里一直有这个女生的传闻啊。
　　古语说得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如此漂亮的女孩，哪怕她自己不想，都很容易成为那舆论的风眼里吧。
　　片刻的沉吟后，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指了指办公室前方空开了一片区域，那上面停着一辆桌椅，上面则摆放着刚才所说的试卷。
　　小昭点了头，熟络的拉过椅子坐下，二话不说开始答题。
　　内容挺简单的，起码对于小昭来说，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本就不算特别难，虽然复卷的题目不同，但为了保证公平，类型却想差不了多少，顺着思路就可以将答案完完整整的解析出来。
　　除了那位中年监考老师以外，办公室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备课的主任。
　　没办法，祐德高中实在是太穷了，实在找不出多余的教室空出来单独考试，无奈之下只好和别的老师在一间办公室里凑合。
　　两人是教政治的，一个负责三五六班一个负责七八班，原本还在笑呵呵的打着趣，聊着些学生间的八卦。比如课上的谁谁谁又在发呆，偷看同班的某某女生之类的。
　　结果在看到小姑娘下笔如有神后，二人悄悄停下了话头。
　　要不怎么说老师都喜欢优等生呢？
　　从学习态度，再到谈吐气质，还有那答题时的娟娟有序，都和普通的孩子有着明显的区别。
　　就看小昭背脊微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根本不需要多看题干，卷面上就写下了一行有一行的印记，跟学会抢答了似的。
　　实际上也的确算是抢答了吧？老实说这题目真心不难啊，而且马上就要中午饭了，小昭可不想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插队了。
　　毕竟，凭着那张精致的脸蛋，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摆出一个因为人流太多而苦恼无比的神色。
　　那些个认识自己的男生们，比如张楚然，还有那谁谁，就会争先恐后的把大好的饭盆端到自己的面前。
　　“小昭！站累了吧！不介意的话吃我的饭吧！”
　　这样的舔狗人群只多不少。
　　咋么感觉这种小表情拿捏的很碧池咧？
　　好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很不愿意和男生接触。
　　而且如今她的八卦渐多，要真这么娇生惯养使唤男的，怕是那些个女生气的都把她当场拿下了吧？
　　真无奈。
　　虽然在传闻中，小昭是个不折不扣的作弊狂，没啥真本事，之前成绩一直在进步大抵是因为魅惑了旁边男的给她抄，这才一步一脚印往上爬的。
　　但有的时候传闻跟现实的差距真就可谓十万八千里。
　　丝毫都不拖泥带水的，她将考卷密密麻麻给填满，又将最后一道极其考验语法的作文给写完，收笔也才十一点多。
　　最后一道题倒是挺有意思的，创作型作文，用到的语法却很多，摆明了校方想要看看自己的真实水平。
　　毕竟选择题或许还会因为运气而懵对。但英语作文所考究的学识可就都是真材实料的了。
　　你要是基础好，作文写的肯定会很棒，这是母庸质疑的。
　　但如果你的作文写的很烂，那么你之前的题目准确率太高的话，就由不得别人去怀疑了。
　　匆匆忙忙收了笔，那监考老师瞧着这么早的动静，止不住的诧异。
　　“就写好了？”
　　这张考卷他们拟定的答题时间是在两个小时左右，没想到这姑娘半小时不到，就给全答完了？
　　要不要这么胸有成竹啊？
　　“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小昭不显山一笑。
　　倒是对监考老师这样的诧异目光感到久违。
　　高一的时候自己不懂得收敛，经常提前交卷，搞得那老师跟见了鬼似的，为此还在年级组里泛起了不少风浪。
　　而下学期就渐渐收敛了，知道做完了也假模假样的发呆，甚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也是好的。
　　起码不那么吸引人。
　　但这复卷考就不同了。
　　你一人考试，还这样大咧咧的发呆，不仅太明显了。也有一种把老师当猴子耍的意思。
　　于是干脆将卷子交了过去。
　　起身，离开。
　　一如既往的施施然。
　　监考老师想拦，又不知道自己拦住对方干嘛。
　　卷子都写好了，难得要手机号么？
　　伴随着办公室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他这才拍了下脑袋。
　　只觉得考试里到处都透露着诡异，可具体想要描述。
　　却又无从吐槽。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
　　回到教室，最后一节课碰巧是自习。
　　伴随着大门被推开，一群学生面面相觑的看了过来。却是鸦雀无声。
　　那一双双眼睛似乎蕴藏着很多心事，但最后，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的。
　　小昭挠了挠头，感觉到一阵尴尬。
　　没回到座位上，午休的打铃却已经突兀打响了。
　　学生们这才解放了似的站起身，直了个懒腰，将还在写的随堂草草放在课桌里，然后三五成群的下了楼，赶那午饭的点。
　　路过身边的时候，小昭闷着头，倒是察觉到目光的怪异。
　　原本还打算装一回鸵鸟，没想到许久不见的张楚然却走了过来。
　　起初还假装不经意的东张西望，等与那后黑板的漂亮女生近在咫尺时，他才像是忽得回忆起了什么，轻轻干咳了两声。
　　“那什么。”
　　小昭停下了收拾课桌，疑惑的看着前世的死党。
　　“就是今天早上课上的意外，我给小萌训过了，她也不是刻意针对你的，就是一时有些脑溢血，你别放在心上，可以吧？”
　　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大哥大样，小昭就一阵好笑。
　　的确是这样的，这家伙喜欢拉帮结派，想当那领头大哥，处处替班里人做主。虽然这样的做法给人的感觉就是脸子特别大，但不得不说，一些矛盾在张哥的和稀泥下，还真就悄然淡去了。
　　张校草口中的小萌指的便是今早那位跟张志和顶嘴的姑娘，其实也就那么点破事，她跟小昭没啥交集，之所以看不惯，其实也不过是心里不服气老张的偏见罢了。
　　这矛盾可大可小，积攒的多了，可能就会从看不爽变成怨恨，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但要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积攒隔夜仇，可能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我知道的，我又没生她的气。”
　　“要是大家都能像你这样宽宏大量，那年级组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捕风捉影的传闻了。”
　　瞧着小昭风轻云淡的样子，张楚然忍不住摇头感慨。
　　小昭就一阵啼笑皆非。
　　“还宽宏大量呢，是不是待会还得说我宰相肚里能走马啊？再夸下去，你就和张志和差不多了啊。”
　　“你难道不喜欢被人夸吗？我倒是觉得张志和说的挺不错的，你漂亮，成绩又好，那些个年级组的传闻都在抹黑你而已，对了，你要不要发个大字报什么的，请学校帮你澄清一下？”
　　张楚然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都很吃马屁才对，哪怕说的太过分了，大抵也是明面上反驳，暗地里很享受才是，怎么偏偏小昭这么抗拒？
　　一边腹诽着，他倒是真的思考起领导出马的可行性来。
　　也不知道如果以传闻太过伤人为理由而让学校出面辟谣，那些个领导会不会同意呢？
　　平心而论，这样的概率并不小啊。
　　小昭这么优秀一孩子，如果真的耽误了她的学习，那些个老师们恐怕得后悔到十二指肠都青了吧？
　　“别，别乱搞。”
　　然而小昭只是一个白眼，打断了他作妖的想法。
　　开玩笑，自己现在都舆论中心了，再乱搞，岂不是要上天啊？
　　“哎，聊一聊嘛，挺不错的啊。”
　　张楚然没想到顺杆爬，居然真就来了兴致。
　　小昭就摆了摆手，也不理他，逃也似的下了楼。
　　小跑了两步，身后的嘈杂这才渐渐熄灭。
　　路过满是人潮的小卖部，反正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干脆就打算回宿舍去躺一躺。
　　今天早上自己比别人多写了一份四开的卷子，还是三门主课糅杂在一起的，虽然写得很快，但脑子也颇感疲惫了，的确要好好休息休息的。
　　却是没想到顺着寝室上了楼。
　　来到走廊里，看着大门口，梁若琳身旁站着的那个漂亮人影时。
　　小昭微微一怔，陷入了诧异。
　　“怎么是你？”
　　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小昭，停下了跟梁若琳的争吵，遥遥的望了过来，一双好看的眸子瞬间就瞪大了。
　　“胡小昭？这儿是你的寝室？”
　　她手指一指，万分诧异。
　　小昭张大的嘴巴。跟看了鬼似的盯着对方。
　　因为来人，居然是那个七班的大姐大？刘锦绣？
　　怎么搞的？她难道就是最近说的要入驻的新舍友？
　　不会这么巧吧。



84，那就住下吧

　　两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就那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大眼，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反而是听到动静的苏一沫跑了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弱弱的打量着在场三人，害怕她们又闹矛盾了，就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开解了一句。
　　“大家进来坐吧，在外面站着，都不嫌热么？”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拉开了寝室大门。
　　……
　　于是三个人就围着那简易的书桌落座，坐在了不同的角落。
　　小昭背阳，一只手叠在下巴上，苦大仇深，把自己装成了那EVA里的司令。
　　反倒是梁若琳一改常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胡小昭， 嘴角轻瞥。
　　那个小表情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了你也不同意这家伙住进来的。还开导我呢，现在被恶心到了吧？
　　倒也的确。
　　上次吃饭的时候，两边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虽然最后那些冲突消散于无形了，但也不过是暂时搁置而已，根本就不算是化干戈为玉帛。
　　而且整个暑假若琳都跟小昭没什么联系，自然也不清楚后边刘家闺女领着小昭去与那王老板见面的事儿。
　　她还以为两人还在那梗着呢。
　　本着点维护小昭的心思，也是因为她自个就挺烦这七班大姐大的，在得知对方要入驻后就表现得相当抗拒了。
　　甚至不惜大吵一架。
　　然而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经历过了暑假那次与王老板的对线?这位七班看似高傲无比的刘锦绣？心里对于小昭的看法更多是折服与服气？甚至还掺杂了一些朦朦胧胧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至于之前对这位五班穿着土里土气的女生，那点排斥的小心思？早就抛之九霄云外了。
　　哪儿还说什么看不起？
　　所以，在小昭叹了口气，默默地看向对方，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换寝室过来的时候。
　　刘锦绣也没有半点高傲的姿态，只是点了点头，听话的如同那高上幼稚园的小朋友。
　　“老宿舍那边漏水，我把自己的床铺给了那个同学，碰巧陈慕然转学，老师就通知我说可以换寝，想了想，就同意了。”
　　“你倒是挺照顾人的。”
　　话音刚落，梁若琳那冷笑的嘴角就咧了起来。
　　“放着好床不睡，跑出来另辟新房，不会是因为吵架了才待不下去吧？”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毒啊？”明明自己是好意，却没想到被梁家大小姐这般解读，刘锦绣皱了皱眉，吐槽道。
　　“有你当年的十分之一么？”梁若琳偏偏半点也不虚，眯着眼看了过去。
　　两人就不说话了，又开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如果这是动画，指不定这会空气里都能摩擦出电光火石来。
　　苏一沫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的好舍友，只好边叹气边摸出了珍藏的卡布奇诺饮料包，给三人分别冲上了一杯。
　　端杯子的时候还特心疼的在那提醒：“你们喝，可好喝了，这饮料宝三十块钱一包咧，我平常都只舍得拿出来闻闻的！”
　　为了这个宿舍的和谐，她倒是豁出去了。
　　小昭在一旁看着那淼淼烟气，就觉得好笑。
　　初见杀时，虽然自己对着刘小姐的印象也不太好，可两次相处下来也并不觉得她是那种难以伺候的大小姐。
　　更何况换个角度去讲，如果这姑娘真是不省油的灯，那么换寝室的时候，班主任也不可能第一眼就想到她吧？
　　看着俩人你争我抢的场面，不知怎么滴，小昭就想起了上个学期，陈慕然还在世……呸，是还没转学的日子。
　　宿舍也是这般吵吵嚷嚷的，虽然有时会觉得头痛欲裂，但相处久了，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值得回味，与怀念。
　　这个学期宿舍里空开的床位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灰尘，每次中午放学，要不是梁若琳刻意找些话题去聊天，怕是整个寝室的气氛都会跟那坟场无异。
　　像是这般热闹，的确久违了啊。
　　“小昭，你笑什么？”
　　两人还在不服气的隔空对峙，忽然听到旁边人轻笑出声，都拿着古怪的眸子看了过来。
　　那刘锦绣更是摸了摸鼻子，一阵心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对方了。
　　“是啊……要是早知道你也在，我就跟老师打报告说不来了。”
　　她倒不是反感小昭。
　　只是怎么说呢？见识过这家伙露的一手后，心灵上总有点小惧怕。
　　毕竟这胡妹妹是天才嘛……
　　脑袋这么灵光不说，还很有远见，电视上不都放么，就这种人最容易造事儿。
　　万一真住在一起，这两年自己岂不得被她玩儿死啊？
　　“哎你什么意思啊，搞得好像小昭很不招人待见似的，她又不是陈慕然！”结果一听这话梁若琳就不乐意了：“而且这是我们的宿舍，你才是不速之客吧，反而嫌弃起老东家来了？你这脸子搞得挺大啊？”
　　“我和小昭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一顿狂轰滥炸让刘锦绣翻了个白眼，异常的不得劲，“搞得好像你是她马屁虫似的。”
　　“我是她内人！怎么了？”梁若琳一扭腰，真就扭出来姨太太的风范来，异常玲珑。
　　“还内人呢，你知道这俩词什么意思么？”
　　刘锦绣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心思纯良的她自然猜不到梁若琳的小心思，到底有多么的少儿不宜。
　　“好了好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小昭只是无奈的摆了摆头，出声邀请道。
　　“住下也可以，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就当为你接风洗尘好了。”
　　这也算是岔开话题了。
　　眼看宿舍里的扛把子都说话了。
　　索性那梁若琳才收敛了嘴毒。
　　————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就来到了傍晚。
　　饭厅里依旧是耳目嘈杂。
　　下午复卷考的阵仗颇大，而碰巧，别的班的学生进办公室交卷子时也看到了那古怪的一人一桌，自是将那怪异的场面给记下了。
　　再经过班级里那么一宣言。落在小昭肩膀上的怪异目光，就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了。
　　许多学生虽然都在传谣言，但归根结底，还是觉得那所谓的复卷考有些离谱。
　　可经历了下午的考试他们才知道，原来教务组的怀疑居然是确有其事么？
　　当谣言中的部分被确定为真实，许多人就会下意识的将剩下的部分无条件的信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人真就开始认定，小昭之前的考试全部都是作弊的了。
　　挺无奈的。
　　哪怕那所谓复卷题根本还没有给出得分与结果。
　　但拍板钉钉的速度，却比预料中还要迅速。
　　议论嘈杂之中，与小昭相靠而坐的梁若琳显得愤愤不平，反倒是小昭本人表现的有些随性自然。
　　除了对于那火辣辣的目光稍感不适以外，倒是没有半点去反驳的意思。
　　甚至瞅着身边人胃口不佳，她还笑呵呵的把自己的鸡腿放到了对方碗里。
　　“饿了吧？随便吃点也好啊，晚上不吃东西很容易肚子痛的，隔天也很容易便秘的。”
　　作为上辈子经常熬夜加班到凌晨的社会人，这算不算经验之谈？
　　梁若琳本还在龇牙咧嘴得跟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女生隔空对线，听到身边响起的温柔，她不禁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人家背后在嚼你舌根哎，你也不生气一下？”
　　想来自己这个舍友真的莫名到不行。
　　有的时候特别矫情，甚至不愿意去和班级里的男生说好话，赔笑脸。哪怕只要她微微一弯腰，随随便便的撒个娇，就能换来插队的特权和不用做值日的待遇。
　　而在面对大事时，她却又表现的格外随意。
　　那些个流言都快骑在脸上了，要是一般的学生早就炸毛了吧？毕竟那一句句可谓杀人诛心，甚至把整一年的努力都给否定了。
　　为啥小昭就这么淡定从容呢？
　　想不透啊。
　　难道说是这姑娘对学习不上心么。
　　可这又怎么可能？她每天晚上熬夜辛苦的复习自己可是见识过的，那一站小台灯风雨飘摇，虽然安静，却从未在十二点前熄灭过，又怎么可能不看重学习？
　　而迎着梁若琳的不解，小昭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丢下一句故作高深的话语。
　　“谣言止于智者。”
　　“……哈？”
　　她说着，顿了顿，眼看若琳没反应过来，又神色温软的解释道。
　　“你看，若琳，你不就挺聪明的嘛，对于这类谣言根本不相信，这说明了你就是那个不被传闻所烦扰的智者啊。”
　　这么一顿夸倒是把梁若琳给整不好意思了。
　　“哪有，我就是对你比较信任罢了……”
　　小昭却是笑呵呵的收拾着碗筷，“吃完了就回去睡觉吧。”
　　不动神色的就把那话题给带过了。
　　尚未开始晚自习的课堂就是这么轻松随意，下了课，随便吃些就可以回到宿舍养老，比高一最后的那段光景要来的松懈许多。
　　三个人晃荡到大门口，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就看到那谁谁正弯着腰，满头大汗的将一大堆行李往宿舍里面送。
　　小昭眼疾手快的走过去，帮着这姑娘抓着最重的包裹那一个边，然后示意着刘锦绣拽住另一个边儿。
　　“咱们一起抬吧。”
　　“啊？嗯……”
　　刘锦绣微微有些诧异。也不知道是因为胡小昭突如其来的示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本来梁若琳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假装没看见这家伙的。
　　结果小昭都走上去帮忙了，她也只好跟着一起过来，从那堆行李里摸出两个最轻的一次性纸杯，像模像样的捧在手里，装那乐于助人。
　　“我也帮你抬。”
　　刘锦绣就不理她。
　　梁若琳气得牙痒痒。



85，曲子做好了

　　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余，走廊外却偶尔传来一阵阵嬉笑与脚步声。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黑了，夏日炎热，学习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的姑娘们倒也不少。
　　嗯，女孩子们身上的汗味可不都是薄荷草莓樱桃味的。那样的人只存在于小说漫画之中。
　　说起来，佑德高中是有个澡堂的，但是建设在拐角后院，又是天门大开的场所，卫生环境糟糕。时长有蛇虫鼠蚁啥的从顶楼往下落，吓跑了不少姑娘，渐渐地，也就人迹罕至了。
　　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一般情况下那儿的大澡堂，也就只有某些个不怕虫子的男生会去泡澡。
　　就比如今天，就是这么个罕见的日子。
　　宿舍里的热水器不知为何没了热水，无奈之下，一群姑娘只好颤颤巍巍的拉上同伴，一起去那澡堂冒险。
　　梁若琳跟苏一沫两个人也是颇为爱干净的那种类型，平常不是洗脸就是洗脚的，自是耐不住这一天的孤独，正收拾着毛巾，打算喊过小昭一起出门。
　　却没想到这时，寝室大门忽然被人给敲响了。
　　两个面容陌生的女孩子笑意盈盈的探出头来，邀请着那位刘锦绣一起去澡堂。
　　那叽叽喳喳的模样倒是出乎意料，感情刘大小姐在七班人气的确挺高的，她搬离宿舍，也并不是旁人腹诽的那样，和舍友闹矛盾了。
　　梁若琳跟苏一沫就面面相觑。
　　身边还在收拾着的毛巾也被藏到了桌子底下，有些不好意思给这群聊在兴头上的外人看到。
　　毕竟，如果被人看到她俩也要洗澡的话，碍于情面，那边的女孩肯定会假模假样的询问要不要一起去吧？
　　到时候怎么办？点头答应？还是摇头？貌似怎样的选择都不合适？
　　大家都是陌生人，你上来就坦诚相见，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但要是不同意，岂不是直接就把和外班人的关系弄僵了。
　　女孩子考虑的东西的确会很多，性格也相对收敛，和那种见面第一眼就能手拉手一起去澡堂并排比天高的臭男人们肯定是不同的了。
　　好在那三个姑娘来得快去的也快，嬉嬉笑笑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宿舍。看着宿舍里凭空多出的空余，两个女生这才摸了摸额头。
　　“感觉多了个人就是不合适啊，相处起来都怪尴尬的。”
　　这句话是梁若琳说的。
　　苏一沫笑笑，也不接茬，转而看向了小昭，“一起去洗澡吧？听说澡堂里新建了个大浴缸哦！还有桑拿！”
　　大浴缸吗……
　　还在写作业的小昭忽的有些失神。
　　努力的幻想着那一副春光无限的场面，然后又猛的摇头，心里默念着不能对不起陈慕然也不能对不起之前写的那些情话……
　　好吧，那三十多年的老男人灵魂作祟，让小昭觉得自己就这样仗着一张女性胴体而入了澡堂，实在是一种明晃晃的耍流氓。
　　“我就不去了吧，还有作业要写，你们知道的。”
　　小昭叹了口气，将空白一片的练习册，亮给这两人看。
　　这倒不是找理由推脱了。
　　复卷考耽误了了她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而碰巧那节课是自习，写的卷子就是今儿的家庭作业。这点时间自然得用课后的空余给补回来。
　　“好吧。”两人有些可惜，却还是点了点头，推开了大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小昭如释负重的叹了口气，片刻的休息后再一次提笔，注意力转移到试卷上，尽量将其填满。
　　题目倒是不难，以她那个年级前列的成绩想要解开的确是洒洒水，关键是祐德高中所秉持的教育理念是题海战术，无论你究竟会不会，用大量相同的题型填鸭你的大脑，一直摧残到你记忆深刻为止。
　　如此教学的风格也导致了课后作业的数量远大于精度，哪怕难度不高，依然写的两手发酸，头昏脑涨。
　　又写了一会，小昭是真的累到难以提笔了，双手都在颤抖，毕竟从早上开始，就在马不停蹄的上课赶考呢。
　　无奈之下，只好用胳膊抵在后脑勺上，望着屋子外的景色发呆。
　　“好无聊……”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寻思着干熬也不是个事，就打算去床铺上躺一躺。
　　一滚滚到床铺上，没了外人在场，小昭难得放下了那些矜持，像是个胡乱拱土的骆驼。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的影响，下意识打开手机，想要看一看所谓的花边新闻打发时间。
　　结果看着那屏幕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才是08年而已，一切都不不发达，别说什么八卦娱乐了，就是连那些个小编平台都不一定存在吧？
　　她撇了撇嘴，有些兴致缺缺。
　　没想到恰也在这时，黄编辑那儿居然来了一通电话。
　　这个时间点么？
　　小昭诧异。
　　马上都要熄灯了居然还不睡觉，真是稀奇啊。
　　却也不敢马虎，连忙按下了按钮。
　　黄编那可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电话过来不是报喜就是报忧，很少会有闲聊。而这么晚打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急事才对。
　　果然她猜的没错，电话那头的老男人急急匆匆的说着什么，但好歹不是坏事。
　　“胡小昭老师，之前的CD专辑润色完毕了，音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里，看看效果怎么样？”
　　录制结束再到如今也不过一个月而已，那边速度倒是挺快的，略微超出了她的期望。
　　毕竟那可是五首歌润色啊。
　　一般来说发售专辑的话，五首歌已经算是很少了，最起码也得七八首甚至十多二十首才不显得单调，估计是少年文学那边也拿不准这样的周边会不会被人所买账，不敢投资的太多。
　　那黄编辑有些困顿，说话的时候还一连打了两三个哈欠，明显是为了赶工期，许久没睡好的模样。
　　倘若其他人倒也还好，这小作者胡小昭可是吹毛求疵的不行啊，万一那录音有毛病，岂不是又得修改？徒增烦扰啊。
　　小昭一阵好笑，叮嘱了一句早些休息，然后挂断了电话。
　　转而将笔记本摸了出来，打开邮箱。
　　就看到五首歌曲安静的躺在收件栏里。
　　小昭随手打开了那首她最爱听的《前世》，没有耳机，就将外放的声音调到了不会影响隔壁的程度，然后闭上眼，微微沉醉。
　　的确很好听。
　　熟悉的歌词，配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嗓音，唱出了别有一番风味。
　　那一瞬间，闭着眼的胡小昭感觉到了无数份画面在脑海环绕。
　　有这辈子的，也有上辈子的，迷迷糊糊之中，她甚至有些迷茫，还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温热无双的前世，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尘不变，就好像自己，并没有重生。
　　如果，假如说如果。
　　他真的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小领导，每天加班比狗还累，回到家里还要强打着精神去更新，写到凌晨一两点钟都是常事，再看一看那不足500的订阅与贫瘠的稿费。
　　嗯，在那一世，《朝朝暮暮》，只不过是她写过的众多扑街小说里其中一本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好提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会不会发疯。
　　小昭忽然有些懵懂。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
　　就连耳边的隐约都伴着高潮渐渐隐去，短暂的沉默后，单曲循环的按钮响起，清澈前奏再一次响起，她竟也没有察觉。
　　恰也在这时，屋子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与推门。
　　小昭以为宿管光临了，连忙将电脑藏在了桌子底下。
　　却是没想到推门而入的竟是那刘锦绣。
　　就看她浑身冒着淡淡的水蒸气，一只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瞧见小昭，就撇了撇嘴，“别藏了，不是老师，我不会跟别人说你带笔记本的……啊，柠檬牌的啊，这台得上五千了吧，真是土豪啊，我攒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都买不起呢。”
　　这就是完全胡扯了，这刘精修好歹也是一大家闺秀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怎么着也得上万了吧？买不起这大几千的电脑？忽悠谁呢。
　　其实不止小昭不吐槽，刘锦绣自己也挺纳闷的，她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自降身份，从而讨好对方而已。毕竟女生，总喜欢和地位较低的同**往。但不知为啥感觉自己话里话外带了点讽刺呢？她发誓，自己是真的不想那么酸的。
　　眼看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了，她干脆摇了摇头，扯开话题。
　　“你在听什么呢？旋律挺好听的，我在外面都能听到。”
　　“声音这么响啊？”
　　小昭吓了一跳。
　　连忙捂了捂那笔记本的外音。
　　这个反应却明显不是刘锦绣想要的。
　　她翻了翻白眼，也不理她，顺手摸过了鼠标，在桌子上一划拉，就把暂停了的曲目再一次点了开来。
　　“就这首歌？新建曲目3？”
　　好吧，那莫名其妙的文件名是电脑自己取的，小昭也不知道传输时遇到了什么bug，竟是将这五首歌名全给藏去了。
　　本来那刘锦绣只是为了凑近乎，随手找了个理由靠过来而已。并没有真的对这首歌抱有多大的好奇。
　　没想到伴着那音乐再一次响起，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瞬间就怔住了。
　　活力十足的曲调，动感的填词，根本不是刘锦绣曾经领略过的风景。
　　片刻之后，音乐声逐渐熄灭。
　　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曲子挺不错的吗，叫什么名字？改天我也下下来听听。”
　　感情她还以为这首曲子，是那网络歌手的新歌。
　　闻言，小昭只是挑眉。
　　破天荒卖了个关子。
　　“如果这首歌，是我的原创，你信不信啦？”



86，所谓真相

　　原创？
　　刘锦绣有些发怔。
　　这首曲子虽然因为音量被调得太低而导致了朦胧，但却不难听出，里面堪称繁杂的伴奏乐器。
　　嗯，有吉他贝斯，也有电子琴的附和，鼓点异常鲜明，足以见得录制歌曲时那乐团的专业。
　　更别提一些后期电音与声调修饰更是透露着高高的专业素养，就好像是那种专门为了面相时长而制作的CD似的，其质量甚至比得过那些黄金白金专辑。
　　这样的水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高中生随便唱唱然后用手机就能录下来的效果好吗？
　　老实说，如果是别人这么吹，刘锦绣是真的不会相信。
　　但谁叫说这话的是胡小昭呢？
　　透着她那深邃的背景与离奇的经历去看，就好像一切都皆有可能了似的。
　　别说啥歌手了，就是你现在跟刘大小姐说，这个胡小昭别看是个学生，其实背地里已经是某某畅销书的火热作者或者是某某电影的执行导演，怕是刘锦绣都会觉得确有其事。
　　好吧，实际上她的猜测的确大差不差了？小昭虽然不是啥导演制片人，倒也的确算是在去年火极一时的畅销书作者一枚。
　　“我信。”
　　沉默了片刻，刘锦绣重重的点了点头。
　　却把小昭搞得有些意外。
　　本来她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姑娘反倒苦大仇深了起来，好端端的气氛都有些沉闷。
　　“别别，跟你闹着玩呢，我何德何能啊，还录歌，我又不打算走偶像路线。”她半开玩笑的挥了挥手，倒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却没想到此刻的刘锦绣却正色了起来，手指点了点那电脑：“别的不多说，就这首曲子，里面那个女声很特别，啊，我说的不是主唱，就是唱伴歌的那位。有没有感觉她的声音和你很像？”
　　这话让小昭感到诧异。
　　好吧，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主唱一职自然是给了那刘盈盈的。
　　虽然从多方面的角度去考虑，无论是音色啊还是别的啥，包括刘盈盈和黄编在内都推荐着自己去主握那麦克风。但小昭还是觉得太引人注目了不是一件好事。
　　索性那主场的位置就没有变动了。
　　而小昭便是退而求其次，成为了没唱两句歌词但整首歌都在帮着主唱辅音的那位副唱，哼哼唧唧了整首歌。
　　她声音很轻，音调也不足，录歌的时候就打着别被人主意的算盘。
　　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妞给发现了。
　　这让小昭微微有些后怕。
　　这姑娘，长了一对蝙蝠的耳朵么？这么灵光。
　　瞧着他陷入了沉默，刘锦绣也有些诧异。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夸歌好听么，为啥这妞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呢？难道这首歌真不是她唱的啊……是她仇人？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却已经叹了口气。
　　“这事千万别和别人说。”
　　这句叮嘱让刘锦绣更是找不着北。
　　“歌的事？”
　　“对。”
　　“那你的两个舍友？”
　　“她们不行。”小昭想也不想。
　　兴许是被这姑娘的绝情给吓到了，刘锦绣迟疑了一下，这才后怕道：“这首歌里是不是藏着你什么秘密啊？我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不会杀我灭口的吧……”
　　说到后边就不敢说了，就好像再往深了想，真就触及到某些不可视的机密了似的，一阵阵小惊悚。
　　“别猜那么多了，我就一点私人原因。”小昭却是啼笑皆非，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打算。
　　她总不好意思说，这些歌曲马上是要作为《朝朝暮暮》的同人曲一并发售的吧？
　　如果让别人顺藤摸瓜，知道了佑德高中还有这样一位小作者，甚至是那小说的主题，还是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的百合之恋？
　　那冲击得有多大？
　　而且刘小姐又不是那百合圈子的人。
　　要真是让她知道了内情了话。
　　岂不是尴尬到姥姥家去了啊。
　　小昭想着，一阵阵无奈，也一阵阵搞笑。
　　————
　　时间过得很快。
　　复卷考的事情却并没有石沉大海。
　　这一周的星期五，成绩终于等到了被揭晓的时候了。
　　张志和迈着孤傲的步伐在六点半准时走近了教室。
　　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怀里抱着层层叠叠的随堂或者家庭作业，颐气指使的左喷右喷。
　　而只是拎着一份微薄的试卷，略一干咳，便喊停了学生们的早读。
　　霎时间，学生们将书本放在了桌面两旁，一双双眼睛聚焦在了不打的讲台桌上。
　　时候尚早，这个时间点放在平日，或许连一半的位置都坐不满。而如今却是熙熙攘攘聚满了人，不得不说其中的意味相当深长了。
　　甚至连走廊外都聚集了一批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面孔有熟络的，也有陌生的，明显是那隔壁四班与六班的学生。
　　看来小昭这一次的传闻发酵的太过深远了啊，就连别的班的孩子都受到了影响。
　　一般的情况下面对这般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张志和是铁定了会黑脸驱散人群的。
　　可这一次他却意料之外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低着头在整理考卷，就好像一副耳背失聪了的模样，不闻也不问。
　　不少人有些奇怪。
　　这样的小九九，也只有他本人清楚了。
　　本来嘛，复卷考就是为了澄清作弊嫌疑，那肯定是在场的人越多越好了。
　　其实关于大字报的事情，年级组的老师们也托着张志和询问过这位五班女生，得到的结果自然是摇头了。
　　所以无奈之下，张志和只能用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最大限度去遏制那些传疯了的八卦。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
　　趁着张志和整理试卷的空挡，班级里那些对小昭颇有微词的女孩子们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开始左望右望。
　　既然在张志和这瞧不出个名堂来，她们自然下意识望向了后排的胡小昭。
　　却发现死到临头，这姑娘非但半点窘迫也没有，甚至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一副困顿的模样。就好像那试卷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端的就是一个随性散漫。
　　让这群女生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搞的，这家伙都不紧张一下么？
　　好吧，如果作弊的谣言被放在上个学期，或许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去相信。只是这学期各种妖魔化的言论粉饰下，竟还真就有女生，固执的认为小昭是真的作弊了。
　　而在他们发呆的功夫。
　　讲台上的张志和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朗声一句，也不废话，直接就把小昭的成绩，给公布了出去。
　　“小昭，这次考试的总分为，120分，上来拿卷子！”
　　说着，他抖了抖那半大的试卷，一副公之于众的模样。
　　话音刚落。
　　走廊外的学生都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
　　“才120分？”
　　“真的作弊了么……”
　　“这差距也太大了啊。”
　　议论嘈杂。
　　众说纷纭。
　　倒也的确。
　　复卷考的内容虽然抹去了副科，却是保留了语数外三门主课的题型的，这可是学校发布在公告栏上关于这次考试的对外介绍。
　　所以问题就来了，既然考了三本书，那么总分再次再次，也起码得有个300左右吧？
　　结果你就考个120？连200都不到？这么凄惨的成绩，这真的是之前那个被鼓吹到甚至睥睨全校的优等生吗？
　　年纪前五十就这成绩？
　　糊弄人的吧？
　　真作弊了啊？
　　然而没想到就在他们舆论纷纷的时候。
　　站在讲台上的张志和却微微一笑，早就料到这般反应一样，悠悠然补充道。
　　“这次考试，试卷是三门题目的总和不错，但是分数占比却并不是单纯的一比一。”
　　顿了顿，吊足胃口的后半句，终于被说了出来。
　　“而整张卷子的分数总和，其实，是130分！”
　　“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
　　本来还在那幸灾乐祸的围观者们，瞬间停住了话头。
　　一个个面面相觑，微张着口，瞪大了眼。
　　满分130分……
　　那她考了120分的成绩，岂不是……
　　真的假的？
　　难道题目太简单了？还是说，这家伙又一次作弊了？
　　好吧，人们果然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瞧着事件的发展偏离了她们的轨迹，自是有不少人开始了质疑。
　　但这样的说法却完全是胡说了。
　　这次复卷考可是在办公室里进行着的，不仅屋子里安装了监控，还有足足三个老师重兵把守。虽然其中有两个是碰巧坐在那的备考老师吧，可目光交错下，根本没可能有作弊的可能啊。
　　至于那题型太简单，就更是扯淡了。
　　上学期期末试卷有难有易，但既然是复卷考，校方肯定不会为了包庇这个女生，而出那种睿智到连小学生都写得出来的题目。毕竟想要包庇她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采取所谓的复卷考手段了，直接无视年级组里的兵荒马乱不就行了？干嘛还搞这场考试，这不是自讨不快么。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安静，所有人都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而一片寂然中，也只有坐在前排的舍友二人组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她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望了一眼，捏了捏各自的胳膊。
　　“我就说嘛，小昭怎么可能作弊?”
　　声音不响，却是惹得坐在前排某个传过八卦的女生，表情尴尬。
　　小昭施施然的走上了讲台。
　　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接过考卷，顺道意味深长的扭头，挂着一抹淡笑，回顾了一下班级里大部分人的表情。
　　倒是挺讽刺的。
　　就连上学某些争着抢着请教自己问题的男女们，这会儿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来那八卦的影响真的比自己预料的还大啊。
　　倒也在这个时候，张志和站在讲台上，又是拍了拍巴掌，将所有人还在分心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来。
　　语气坦然，颇为严肃。
　　“小昭的试卷已经被打印了一份，贴在了学校光荣榜上，如果各位还对考卷难度，或者她的答案有什么异议的话，下了课可以自行去观看。”
　　嗓音响亮，在不大的教室里来回回荡着。
　　不仅是对着班级里的人在说，就连屋子外的围观群众也听得清清楚楚。
　　学生们稀稀疏疏的应下。
　　却是没有一个好意思起身下楼，查看那复考的试卷的。
　　本就安静的气氛中，再添了一抹诡异。



87，第二次造访

　　捕风捉影的八卦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自从那复卷考的分数公之于众之后，那些个流言蜚语便像是那流散于苍穹之边的微风，转眼的功夫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在那位居学校大门处旁的光荣榜上，这一个月张贴着的不仅有开课考年纪前五十的大名，还有小昭那张写满娟秀字迹的考卷。
　　除了那正确率异常之高的答案外，苍劲有力的笔锋，一笔一画之间却又勾勒着大家闺秀独有的端庄。简直就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光是远远的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更是那篇最后的英文小作文，几乎成为了整场考卷的点睛之笔。虽然都是些常用的语法，但不知为何，被小昭拿捏起来的句子，就是多了些旁人不具备的老成与熟络。就好像别人去写，顶破了天也不过是糊弄得分的小作文罢了，而在她的笔下，那一篇篇颇具思想的英文短篇就活跃了起来，有了灵魂。
　　特殊的很。
　　这般深邃，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小昭的班级在五班，并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尖子生实验班。可班规依旧森严，也不会让外班的学生随意闯入。
　　于是在张老师的保护下，她的一些作文与答题思路，自然就不可能轻易地流传出去了。
　　祐德高中的学生傲，老师也傲，小昭的英语成绩不错，但其他班的老师也不会舔着脸去管那张志和要试卷。
　　因为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是在无声的服软，告诉那位五班的张老师自己的教学能力不行，甘拜下风似的。
　　这根本不是那些心高气傲的别班同事能轻易承认的事情。
　　于是乎整整一年多下来，除了偶尔两三次语文试卷被当做范文传到别班外，对小昭的英语试卷，的确很少有外班人知晓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一次公之于众后。
　　那些个起初心有傲气的优等生们，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和这位漂亮女生的差距。
　　这卷面，这答题，这准确率，这作文。
　　啧啧。
　　难以超越啊。
　　该怎么说呢。
　　那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虽然二人之间距离不远，但想要拉近却又难如登天。
　　就好像二人之间隔着一堵墙似的，明明能听到那头呼吸喷嚏甚至睡觉打呼噜的声音，但又因为没有钥匙，永远不能无法接触对方，更别提所谓的超越了。
　　这样的直觉，倒是挺准。
　　考卷上都会被故意留下两三道难度异常的题目，就连最优秀的学生都做不出来的那种。分数占比不大，但就是故意在那梗着，恶心你，不让你得满分，每张试卷都是。
　　虽然以小昭那痴长三十岁的学识，想要做出来根本不算困难。可对于这些老老实实的普通高中生来说，这般的细小差距，可不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了么？
　　随着复卷考的成绩被通报出来，细心的人都可以发现，环绕在教室上空的嘈杂终于消散了一些。
　　那些个起初用怪异目光的姑娘们，再一次投递来的眼神中，竟是带了些尴尬与愧疚。
　　甚至下课某些对自己有过冷言冷语的女孩还屡次三番想要拦下小昭，打算来一场庄重的道歉。
　　却被对方不动神色的给错开了。
　　这件事在她心底没留下多少痕迹，她本来就是个无所谓的态度，搞得太庄重了反而没必要了。
　　反倒是在某节课下课之后，那坐在前排的张楚然同志并没有与狐朋狗友一起赶那饭点儿。而是假模假样的等到人群走后，踱步到了小昭的身边。
　　“哟，恭喜恭喜，嫌疑洗清了。”
　　张楚然呵呵的笑着，装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就好像是两个特别熟的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似的。
　　小昭也是露了个不闲不淡的笑容。
　　“哪里哪里，都是老师教育的好。”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客套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张楚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题。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昭摆了摆手，终结了话题。
　　“哎等等，刚才张志和托我给你带句话！”却是没想到张楚然在后面吼了一句。
　　闻言，那施施然的女生歪了歪头，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事。”
　　“就是你的新概念作文，还记得吗？一等奖，学校那边说要帮你举办个授奖仪式来着，张志和托我问你演讲稿写的怎么样了。”大校草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提醒对方忘记的东西。
　　嗯，新概念作文，对于不少学生来说可谓天大的殊荣，怕不是半夜都能笑醒。但不知为何，面前这慵懒的姑娘在那站着，张楚然总是萌生出一种她会将这么大的奖项给望去九霄云外的错觉来。
　　然而也不能说是错觉了吧。
　　这两天事物繁忙，又是帮策划王老板的投资方向又是看书的，她还真就把演讲稿的事情给丢到角落去了。
　　经他这么说，小昭这才啊了一声，后知后觉。
　　“你真忘了？不会吧。”张楚然表示异常的吃惊。
　　小昭却摆了摆手，“得奖，只是顺带的，我不太喜欢在国旗下演讲呢，如果实在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奖项。”
　　这话说得就太装了。
　　新概念作文，那可是高考里都能加分的项目，牌面足足的，你居然说是顺带获奖的？
　　好吧，其实小昭也没那么不追求名利，但兴许是在前世好友的面前想装那么一把，下意识，就情不自禁了。
　　果不其然张楚然就被这故作高深的发言给吓到了。
　　张口结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最后，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张纸条，递给了面前的姑娘。
　　小昭好奇，拆开一看。
　　却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明摆了是获奖感言一类的发言。
　　倒是文笔老成，完全不像是学生写的，尤其是字里行间都脱不开一句“感谢张老师的栽培”，硬生生将小昭的功劳，分了足足一半给那张志和。
　　“这是你写的？”小昭眼神复杂，看着眼前这个狗腿子。
　　“怎么可能？这是张老师给你准备的稿子。”那大校草也害怕被面前的姑娘给看扁了，连连摆手，洗刷干系。
　　“他说这个给你，如果这两天你没什么空的话，到时候直接把这份读出来就行了。”
　　估计也是好心。
　　这俩天自己的忙碌可是被瞧在眼里的， 一向不喜欢后门的张志和破天荒给小昭开了第N次小灶。
　　但说句埋汰的，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性格，写出来的文章多少有些膈应人了。
　　“行吧。”小昭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将那纸条收了回去。
　　“要是实在累得不行，我再考虑下吧。”
　　————
　　放学。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入秋的感觉了，气温缓慢的降低，虽然依旧很热，可挂在天空上的大太阳却没了盛夏时的灼人。
　　不仅如此，这两天天黑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许多。
　　明明五六点钟，放在以往还是天光大热的时候，这两天却早早烧起了火烧云。夕阳西下，将走廊外打出了一片朦朦胧胧的唯美景色。
　　身边是一片轰轰烈烈的声响，这和自己重生回来的那几百天一模一样，学生们赶着吃饭放学，周而复始的日常，让她感到乏善可陈，却并不烦躁。
　　大抵是因为见识过职场的勾心斗角，导致了胡小昭虽然也会觉得学生生活有些无聊，却是从未有过嫌弃的。
　　谢绝了梁若琳一同吃饭甚至她请客的邀请，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下了楼。
　　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
　　除了应对漫无天日的书本与即将到来的月考外，她今天还收到了王老板的邀请，说是问小昭有没有空，想让她陪自己巡视饭店。
　　王老板让这姑娘当秘书起初是捧着开玩笑的态度，没想到自从那三张诸葛亮的锦囊亮出来后，还真就有点把她拱起来养的意思了。
　　虽然不是当成在世活神仙那么夸张，却也是事无巨细的在请教着。
　　甚至有些时候聊着聊着还会忘记时间，跟这位年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煲短信粥，一直到凌晨两点半都不罢休。
　　这或许也是胡小昭精神缺缺的原因？
　　唔。
　　没办法。
　　小昭那渊博的学识与对消费者心理的把控实在是太过超前的一些，由不得王老板忘我的沉浸其中。
　　甚至说句夸张点的，那些个深谋远虑，已经恐怖到了连行业上的那些个精英都难以触及的地步。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惊艳，如同醍醐灌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又怎么能不让一个是钱如命的大老板难以自拔呢？
　　本来王老板巡视饭店一事也就是顺嘴一提，和当初一样权当是客套开玩笑了。
　　可胡小昭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自是顺杆爬。
　　“那就星期五下午吧，稍晚一点我会过来的。”
　　这句话是昨晚聊天时说的，所说的星期五下午，便是指的当下。
　　不过尴尬的是眼下还在工作日，大门并没有敞开，之前的梯子也被收了，隔壁树干上的监控更是被打了开来，一眨一眨的亮着白光，也不知道是在提醒个谁……
　　无奈之下，小昭只好故作淡定的来到了大门口。
　　挥了挥手，狐假虎威道：“老师喊我出去打印试卷……”
　　这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感觉到心虚，总有种欺骗无知老人的罪过。
　　内疚啊！
　　但偏生那看门大爷对这位姑娘极其信任的样子，笑呵呵的帮着开了门，半点阻挠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在临走前还轻轻拍了拍那光荣墙，“这你写的试卷吧？”
　　看来八卦的影响实在太深远了，就连大爷都瞧见了端倪。
　　小昭点头，故作谦虚。
　　“写的不太好……”
　　“没事，我没啥文化，也瞧不出来写的到底好不好，不过那些个学生都在夸你呢，说你文笔好，字迹漂亮。”
　　老大爷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叮嘱了一句。
　　“妮儿。”
　　“啊？”
　　“那门口复印店人多吧？上次你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倒也的确，隔壁学校的学生也有在排队，耽误点时间，是正常的。”说罢转身，就从旁边摸出了一个完好的饭盒，热气腾腾的，还冒着水珠。
　　“这样吧，今天你要是再回来的晚了没饭吃，叔的盒饭就给你了，你放心，我这世上头发的员工饭，没开过口儿。你们是学生，都是国家的栋梁，学习第一位，身体也得保重好啊。”
　　听着这满是好意的关怀，本就心里有鬼的小昭，更是心虚了。
　　她甚至都有些难以面对那张明晃晃的笑脸，匆忙摇了摇头，然后就逃也的离了开去。
　　（祝大家金榜题名，都能考取最好的好成绩！无论是中考高考，还是人生的这张考卷）



88，热情洋溢

　　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交代着师傅去那边郊地带，那师傅倒也是个热心肠，透着后视镜看到这精雕玉琢的姑娘穿着校服，又是这临近傍晚的点，担心出了意外，就不怎么想开。
　　“师傅，我去接我阿姨。”倒是小昭笑笑，看穿了对方那点小心思，不动神色的又从钱包里摸出了一张完好的百元大钞，“麻烦快点，晚了的话就得等急了。”
　　“揍你。”师傅二话不说一脚踩下了油门，在这一片荒芜的大道上飞驰着。
　　行驶方向却是与王老板购置的小别墅背道而驰了。
　　之前也说过，王老板并不是本地的投资商，那么她家的商铺肯定也不在燃城，而是在三淮，那个异常发达的城市。
　　两座城市在地图上挨着挺近，算是半个邻居，只是中间那将五十来公里的距离却也不是十多二十分钟就能走完的。哪怕是出了城门，走那高速路，最起码也得耗费上两三个小时了，这还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赶过去，中途不带停顿的那种。
　　要是长途车的话，中间走走停停，指不定还拉着你去服务器购置两纪念品啥的，那就更拖节奏，到了三淮都能直接洗澡睡了。
　　当然了，小昭可没天真到拉着燃城本地的出租出城门，往那外地赶。
　　她之所以往边郊跑，自然是为了转车。
　　开车师傅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就将车子稳稳停靠在了岸边。
　　这人别看是个大叔，年轻时却也是那时髦的飞车党，一手车技把弄的是炉火纯青。碰着漂亮女生，总是喜欢聊发少年狂的显摆一番。而要是放在往日，被这炫技一甩，指不定女乘客们就尖笑了起来。
　　却没想到那师傅将车停好，笑眯眯的往后一望，却是诧异的发现，那个颇为文静的女孩半点被吓到的样子都无，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整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鬓角。
　　“车钱付过了，我先走了？”
　　还甚至微微一笑，完全没把那乱七八糟的车技当做一回事似的样子。
　　凭生的就是一副大家闺秀气度。
　　让有心想要炫耀的师傅一阵气馁，也一阵诧异。
　　这姑娘，有些特别啊？
　　一直等到苗条的倩影消失在远处。
　　他都忘记了将那百元多出来的车费，给还回去。
　　————
　　去三淮，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一个人苦逼兮兮的去挤长途客车了。
　　开玩笑，她胡小昭什么身位？她现在好歹也是王老板的贴身秘书了哎，虽然年纪未到不能开车吧，但作为贴身秘书，有个专车包接包送啥的绝对很合理对不对？
　　就看小昭随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一会。不远处一辆红色的中高端配饰小轿车就开了过来，在她的面前按了按喇叭。
　　这姑娘原本还在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忽的看到驾驶座旁探出的那枚精致脑袋，便是揉了揉眼，打了个招呼，自来熟的拉开车门，将书包丢了进去。
　　“王老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昭姑且算是一枚直男，可哪怕情商低如她也能看的出来，这王老板出门前特意补了补妆，猩红的嘴唇透着一丝妩媚，摆明了一副，啊，我化妆了呀，快点夸我漂亮的潜台词。
　　好歹寄人篱下嘛，这一句马屁是怎么着也得拍的了。
　　果不其然王老板眼睛一眯，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一副心里暗爽的模样。
　　结果她下一秒扭头一看，发现小昭已经突兀的坐到了副驾驶上时，她又是一阵诧异。
　　这辆新车是她最近才提的新款，车型和以往牌子都有不同，从内到位都是德国进口的最新款式。不说别人了，就是她王老板买车的时候都闹了不少笑话，车门不会开，安全带又不知道该怎么背，活脱脱像是那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却没想到这小丫头没经过自己的提醒？直接就无师自通的将车门给打开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古怪？有些不合逻辑？
　　“王姐？怎么不开车，在等红绿灯么。”
　　小昭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手间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打着哈欠，顺手将那安全带给背了上。
　　这话还挺有意思的。
　　附近都是荒郊野岭，连个斑马线都没有，还谈什么红绿灯？
　　“没什么……”
　　王老板摇了摇头，倒是没把心中的狐疑给说出去。
　　想来也是，这姑娘家境也挺可怕的，指不定她老爹也买了新车呢？会用，也不稀奇啊。
　　反倒是自己表现的太疑神疑鬼了。怎么整天在关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摇了摇头，挥散了奇怪的想法，王老板启动了刹车。
　　……
　　于是车子便在那一片建成不到两三年的城外高速上飞驰着。
　　路过了一道又一道收费站。还有身边青山绿水的风景。
　　这一条高速路并没有经过太过正规化的修缮，附近也没有太多的人工风景。反倒是这尚未开发的一片片树林，在炎炎秋日给人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清新。
　　下车的时候天色尚早，晚上七八点钟的天气，火烧云刚刚将燃起云朵的一片角落，辉煌而耀眼。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吧？”将车子随意停在路边，王老板回过头，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虽然天光彻亮，但实际上也已经到晚上了，王老板又有要事缠身，自是不可能再花费时间重走这一遭。
　　身后的姑娘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今晚得在王老板你这借宿了，王老板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永远住我这呢。”王老板调笑了一句，说着，却又有些好奇，“你们学校难道周末不需要补课么？估计咱俩明天中午才能回去了，老师那不会找你麻烦？”
　　素来听闻燃城的祐德高中纪律森严，听说为了遏制早恋，里面的男孩子甚至都被强制剃了寸头，这姑娘旷课了足足大半天，难道不怕被领导生吞活剥了么？
　　好吧，虽然所谓的寸头八卦是骇人听闻，但佑德高中的确是半军事化管理，大门很少外开，学生的一言一行也被最大限度的约束着。说上一句气氛紧束也不为过。
　　“不会，老师一般来说不太会管我，没事的。”却没想到小昭只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
　　虽然有些令人不相信，但似乎在哪一所森严的学校中，自己的确的享受过了不少次特权。
　　或许也是因为成绩太优秀了吧？导致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能得到了班主任的默许。
　　甚至那屡次违反校规的翻墙，张志和那都是假装没看见的态度。
　　其实挺矛盾的，小昭的成绩可谓名列前茅，性子也是温润老是的那一类型。但偏偏整个学校，论旷课次数，她甚至要比别的不学无术的孩子，还要恶劣上数十倍。
　　张志和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卖着那张老脸去求情。
　　加之小昭的成绩实在太过骇人了，就连教务组也不舍得处罚她。
　　于是学校中就形成了这般古怪的循环。
　　违反校规，求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旷课翻墙，继续求情，继续睁眼闭眼……
　　“你们老师倒是挺疼你的，看来你在学校的成绩不差？”
　　还在胡思乱想着，王老板笑道。
　　小昭笑笑，并没有反驳。
　　“去店铺里面看看吧。”
　　王老板笑笑，牵过对方的手，拉着她过马路。
　　“就在这附近，你跟我来。”
　　这照顾小孩的举动让小昭有些错愕，想要抽出，却又拽不动。
　　感受到身后的抗拒，王老板扭头瞪了她一眼，“这里车流太多，你要是出了意外，胡先生得跟我没完的！”
　　语气竟然显得有点娇憨？
　　三淮作为经济发达首屈一指的城市，车流量自然要比燃城大上许多了。哪怕这附近距离市道口还有着一定的距离，却也是车水马龙，人潮汹涌，来来往往都是一阵轰鸣。
　　她就无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这辈子好多女孩都喜欢牵她的手呢？
　　她手里又没有香香。
　　两个人摇摇晃晃过了马路。还没走近，就能看到一家装修精致的大型阁楼。
　　红色装修风格，阁楼分为三层，占地面积很大，像是一幢矗立在路边的别墅似的。第一层是那大厅，里面摆着一些圆桌，来回走动着服务员，明显是堂食的。
　　而走廊的末端驾着一副楼梯，小昭没往上爬，不过不难猜测出二楼三楼是相对高端的包间，用于给那些大老板请客开宴。
　　整个店铺的格局的确挺豪华的，镂空的红木家具，配套的瓷碟，山水画屏风更是渲染得古色古香。
　　甚至那服务员都是漂亮女性居多。一水儿穿着旗袍，虽然不算特别暴露，但能在07年这样一个保守的年代将明晃晃的大白腿漏出来，足以见得其幕后老板的势力了。
　　小昭已经有些看呆了。虽然自己吃遍了名山大川，但在后世这样的规格也算得上是奢华豪贵啊。
　　早就听闻这王老板有钱了，可前世自己尚未工作时这人就被抓获归案了，自然也就不清楚王老板究竟土豪到了什么地步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红木地板上清脆响起，听得那一声动静，那些个还在传菜的服务员们便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毕恭毕敬的道了一声老板好。
　　微微弯着腰一个个跟宫里的格格似的，动作整齐划一。
　　晚间的功夫，一楼已经没有太多的食客了，反倒是二楼包间灯火辉煌，看样子大老板们的宴席才刚刚开张。
　　王老板笑笑，将小昭推了出去。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秘书胡小昭，大家欢迎！”
　　倒是挺热情洋溢的。



89，美食评论团

　　新秘书？
　　这话一说，在场的员工们都有些狐疑，搞不清楚这王老板在卖什么关子。
　　倒也的确，论年纪，面前这姑娘虽然长相精致，却是瞧着不大，很难有人会将她与那智囊团联系在一起。
　　嗯，虽然网络上现在盛传的一句话挺有趣的。
　　有事干秘书，没事秘书干……
　　但这小姑娘又不是英姿倜傥的小鲜肉，自家王老板，应该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连女孩子都通吃的地步吧？
　　好吧，王老板左右摇摆，倒是不知道自己只是单纯的一句话而已，竟是让某些个心思活络的家伙们想歪到别的地方去了。
　　腹诽归腹诽，既然是上司发话，底下员工又不可能不给面子，自是掌声连连了。
　　甚至还有两三个跟老王关系亲密的，在一旁笑呵呵的捧臭脚。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是啊是啊，冰雪聪明，一看就是上大学的料。”
　　“成绩不差吧。”
　　“名列前茅！”
　　在07年，本科统称为大学，而能考取本科的学生在不少人眼里，就已经和那秀才平起平坐了。
　　一般的老板发话，底下的人手很多都是大气不敢透的，而这位王老板别看一副女强人模样，属下竟然还挺粘她的，这一点倒是让小昭感到诧异。
　　下意识往右撇了一眼，竟然怎么也无法将那张温柔岁月所雕刻的脸庞，与后世那狼狈入狱的惨白脸色重合到一起去。
　　是一念之差？还是遭人陷害？老实说，小昭也有些迷糊了。
　　发呆的功夫，王老板顿了顿，又环顾着四周，补充了一句。
　　“我这位秘书姓胡，以后也算是你们半个上司了，是专门管你们的小领导，她要是吩咐着做什么，各位可千万别反驳，明白了吗？”
　　声音洪亮，环绕在屋顶上空。
　　只是话音刚落。这一次，鼓掌的员工却并没有多少了。
　　好吧，之前也说过，这姑娘长相年轻，实在瞅着不像上班的料。
　　要是你们领导层自个玩着老板秘书的戏码倒也罢了，咱们说不定还能捧个场，假惺惺的夸赞两句。可你们还拉着全饭馆上下一起陪着玩，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上学的时候，大家应该都学过一篇文章叫烽火戏诸侯吧？
　　眼下这场面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是周幽王，她是褒姒。那咱们是啥，被戏弄的猪头么？
　　没办法，这王老板虽然性子亲和，但太过和蔼的坏处就是容易得不到属下反馈，颁布的指令也经常被阳奉阴违。
　　王老板有些沉吟，明显是察觉到了这群家伙兴致不高，刚想开口提醒这不是玩笑。
　　结果阁楼上，一个穿着清凉的漂亮女子却咚咚咚跑了下来。
　　风风火火的样子，那面容竟是和那位主子颇为神似，活脱脱一王老板青春版，也不知道是亲戚还是私生女。
　　漂亮女孩明显没察觉气氛的古怪，只是怀里抱着个菜本，跟王老板耳语了两句。
　　“什么？还不满意？”
　　王老板本就微皱的眉头瞬间又紧了两分。
　　转而叹了口气，头皮发麻的跟身边的小昭交代了两句，然后风风火火的跟着那姑娘上了楼。
　　“我上去一趟，你在下边看着大伙，没问题的吧。”
　　“你安心去，这里有我在，保准帮你管的好好的。”小昭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本来也是无心之举，没想到这幅小大人模样却是惹得旁人有些不屑。
　　你管，你管什么？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别说管理学了，连社会都没踏出去过吧？
　　还谈什么做领导？
　　而伴随着王老板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小昭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挺了挺胸。
　　刚要摆出了一副亲和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这群员工却是默默地扭头工作了起来，完全没有热情招待的意思。
　　倒是将她排挤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边缘人物。
　　呆立在中间。
　　闹得颇为的清冷了。
　　————
　　看来大家都对自己不怎么服气啊。
　　小昭微微一笑，却是并不意外。
　　很显然，对于自己的外貌，心里还是有数的。
　　想着也不恼火，依然是那副挺胸阔步，将手背在身后，妥妥的校领导视察的模样，来来回回的，在宽敞的一楼间里踱着步。
　　东看看西看看，像是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嘴角却挂着一幅淡笑，丝毫不觉得尴尬，自信而优雅。
　　反而是一旁的服务员在角落里悄悄皱了皱眉头。
　　感到一阵的不耐。
　　毕竟是个大活人往走廊里杵着，哪怕身材瘦削，占不了多少空间，可时不时的走动之下也多少会显得碍事。
　　眼下虽然不是高峰期，甚至一楼还空开了不少位置，但一些吃完了饭的食客桌子尚未清理，员工们也是需要走动的。
　　就比如这会，一个正在收拾着锅碗瓢盆的小年轻，怀里正抱着一沓吃剩下的菜盘，摇摇晃晃的往那后场走去。
　　结果在必经之路上，碰巧看到了小昭正弯下腰来，不知道对着一张餐桌正发什么呆，行为异常的古怪，而且还把路给堵死了。
　　那小年轻为了躲避这不速之客，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他虽然反应快，铁塔似的碟子并没有落在地上，只是那脏兮兮的酱油酱汁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和脖子里，腻的不行。
　　这心高气傲的小年轻当即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皱了皱眉，居高临下道。
　　“麻烦你让一下行吗，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碍事啊。”
　　声音宛若十二月的冰霜，不仅寒冷，还有种不近人情的疏远感。
　　结果话音刚落，王老板正好从二楼走下来。
　　之前耳语的小姑娘并没有跟在旁侧，王老板眉头上的枷锁却并未消去，依然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小年轻被吓了一跳，气势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并没再继续咄咄逼人。
　　只是刚才的意外却没有逃过王老板的眼睛。
　　正愁找不到活靶子的她眉毛都拧了起来，很显然是想找个员工杀鸡儆猴好好教育一顿。
　　没想到这个时候，小昭却是乐呵呵的从椅子上坐起了身，不动声色的拽过了王老板的胳膊。
　　“底下没出什么大乱子，我们先回去吧。”
　　这突如其来的开脱，让惶惶不安的小年轻微微一怔。
　　……
　　距离餐馆不远的旅馆里。
　　将钥匙打开，又把包裹随手的丢在床铺上，王老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底下的人，好像对你有些不服气啊？怎么不让我出手给你立威？”
　　“没什么必要。”小昭笑笑，却是并不答话。
　　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一小管理，自然清楚那用人之道。
　　一个人究竟能否算得上称职，归根结底，还是和自己的能力有关。如果单靠上级出手铺路的话，那么底下的人终归是不会心服口服。
　　还是那句话，既然拦下了活计，小昭也就打算靠着自己的想法去站稳脚跟。
　　“不说这个了，刚才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啊？楼上遇到了什么？”摆了摆手，挥散了王老板的唠叨，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王老板家大业大，一般来说不太会有人敢找她的茬吧？可看那样子，就好像被领导给穿小鞋了的样子？
　　“别提了。”结果一说这个，这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小阿姨便是满脸苦涩，“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便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事情不长，说起来却出乎意料的复杂。扯到了当地各种各样的机构与部门。
　　剔除其中喋喋不休的抱怨，小昭才勉强明白她在苦恼个啥。
　　原来是当地有个机构部门，成分不全部属于官方的，而是半资半官，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个部门机构是专门针对饭店与餐局的，有些像是美食评论团，在内陆有着很高的名气。
　　他们还有专门的官方主页与试吃评论团，安插在全国各地，甚至不少游客与老板都会参考他们的建议。
　　这样的团队并没有出现在上辈子，却是没想到随着历史轨迹的偏差，这一世多出了这么稀奇古怪的一个小团体。
　　而王老板的心结便是在此了。
　　王家饭店家大业大，不说口味睥睨全国连锁著名品牌，在西浙这一块却也是前十强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些个评审团，一连过来试吃了好几次，主页上对王家饭馆的评价，却依然只是个B。
　　他们的评级分为5种，ABCDE，其中E为不及格，B虽然属于上佳了，但和那顶级口味还相差了不少。
　　而在他们的主页中，饭馆的排序却也跟着那评价从高到低而来的，全国的A级饭店约莫有五十多所牌子，而在西浙附近的也有六七家之多，被这些商铺压在前头，说是不影响客流量，那根本就不可能。
　　王老板很气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令人不满意了，楞是讨不出半个好来，迟迟升不上等级。是以郁闷得，都快成了心结了。
　　默默听着，小昭便也了解了来龙去脉。
　　好吧，像是这种私人机构，的确很容易滋生出一些阴暗的小角落。
　　通过今天的观察倒是不难看出，这儿的厨师一个个都是高薪大厨，不说顶级国宴的水平，起码做菜手段也是一绝了。
　　要说做菜不好吃？达不到全国五十多家的A极评选牌子？也就太扯了吧？
　　至于为什么一直不给通过？
　　虽然不排除有卫生隐患或者口味不合适等客观因素存在的可能。但最大招致被穿小鞋的概率，还是那同行之间的暗箱操作。
　　毕竟高端饭店在西浙就那么六家，你再掺和一脚，不是分担了别家的流量么？
　　再加上这机构本就是私人占主导，不被那纪啥委所制约，哪怕真的幕后稍稍行贿上那么两三把，又有谁能查得出来？
　　一来二去的这么一搞，虽不说让王家饭店难有出头之日。但想要栖身那大陆一流，却也是难上加难了。



90，二次视察

　　王老板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倒是不给小昭插的机会。
　　她明显是在抱怨。
　　想着把心里那点不开心一吐为快也就完事了，却没有让身边人帮着出谋划策的打算。
　　的确啊，小昭虽然很聪明，又饱读赚钱之道，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学生而已啊，这做饭方面的事情可谓隔行如隔山，即便她想帮忙，也无济于事对不？
　　啊，当然了，打破僵局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如果这姑娘是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大厨，能一顿菜的功夫将那些个评委团们全部收拾了。那他们王家饭店，可就真的从窘境里走出来了。
　　可是，这可能吗？
　　这又不是在说童话故事。
　　这年轻的姑娘饱读诗书就已经很厉害了，学习繁忙之余，又怎么可能去接触这些有的没的？
　　做饭？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也有不少会生火的，但那厨艺也仅限于蛋炒饭或者蛋炒蛋这种基础入门的东西，哪怕你真的会做，难道还能比得过他们王家饭馆的大厨么？
　　要知道这可是西浙响亮亮的牌子啊！坐镇的高星大厨也有两三位了，就这么个苛刻的条件下对方都不满意，又怎么可能单靠一个小女生起死回生？
　　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震撼太过印象深刻了，导致王老板遇到了哪儿的难处都忍不住想起小昭。
　　这些腹诽肯定是不会说出口的。
　　王老板坐在床铺边，没有动静，只是默默地看着胡小昭走来走去，边洗漱边托着腮沉思，嘴角挂着名为自信的微笑。
　　“我真是越来越傻了。”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兴许是那评审团终日的苛刻导致的心态爆炸，王老板这会让可真是什么奇怪的想法都有。她甚至生出了幻觉，还以为是小昭听得了自己的抱怨，在思考着对策。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轻轻的坐起了身，招呼来刚才服务员送上门的外卖。
　　四菜一汤，两碗米饭，很是丰盛。
　　无奈的是唠嗑时间太久，饭盒不热了，口感也不是太好。
　　王老板没什么心情吃饭，干脆就把米饭堆到了小昭的面前。
　　胡小昭也是个矜持的主，但中午就没怎么吃，再加上车马劳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当即抓过那饭盆，矜持得把两碗填下肚。
　　“吃这么多，也不见你长胖。”王老板就有些小吃醋，趿拉着拖鞋在那打量。
　　说罢又站起身，很是随意的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下。
　　小昭被吓了一跳，遮住了眼，猛的干咳了起来，“你要干嘛？”
　　“还能干吗？洗澡啊，一身臭汗的。”王老板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姑娘在窘迫个什么。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衬衣脱了下来，穿着个比基尼，迈着慵懒的步调走入了浴室。
　　开灯的一瞬间，三十岁成熟女性玲珑的身材，还有那光洁无暇的小腿在柔和的白光下显露无疑。
　　“我先洗个澡，待会换你，别着急，很快的。”
　　女生洗澡，大抵会规定一下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啦之类的，毕竟摸摸擦擦的还要涂香香，倒是比蓝人们要讲究许多了。
　　小昭倒是不介意这家伙在浴室蹲多久，在里面过夜都没问题，只是这会儿她已经仓促到不行了：“要去就快进去！”
　　王老板歪了歪头。
　　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迟疑个什么。
　　却也是将浴帘给拉了上去。
　　水声轰隆。
　　约莫半小时后，这玲珑精致的女人才裹着一圈浴袍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看着将脑袋藏在床单里装乌龟的小姑娘就有些好笑。顺手拉开旁边的床铺躺了进去。
　　倒是在临睡前唤了一声。
　　“小昭。”
　　小昭闷哼哼的一声从被窝里传了出来，透着台灯，还能看见一个人的五官从被子里印了出来。
　　颇有种恐怖片的赶脚。
　　“今天和你吵架那人姓王，新来的小学徒，脾气不好，做事还是挺勤快的，人也不坏。你多担待担待，没问题的吧。”
　　感情是求情求到床上来了。
　　小昭闷闷的哼了一声，要是这王老板不提醒，她都快忘记今天下午发生了啥，又是和谁吵架的了。
　　“今天下午不挺和谐的么？没有吵架啊。王老板你多虑了吧。”
　　“多虑了就好。”
　　王老板呵呵一笑，再一次躺到了被窝里，将一旁的台灯给拉了上去。
　　“晚安。”
　　————
　　第二天刚蒙蒙亮，老少组便起了个大早，就着酒店里的免费早餐填饱了肚子，然后马不停蹄的往店铺里赶。
　　一般来说，饭馆的营业时间都得十点往后走，甚至某些大饭馆正午十二点开门的也有。毕竟那大清早的，人都没睡迷糊呢，自然吃不下太过油腻的主食了。而所谓的商业餐，合同产，也不可能自讨没趣到将时间定在大清早七八点钟，这个扰人清梦的节骨眼。
　　但是谁叫王老板财大气粗呢？早上的营业点哪怕没人，她也会安排员工前来扫除报道，工资按小时照发，要的就是那十足的气势。
　　一老一少推开大门的时候，就能看到稀稀疏疏的站着两三个员工，又是拖把扫地又是抹布擦桌子的，卖力得将空旷的屋子掀起阵阵灰尘。
　　一看见老板过来，便是施施然鞠了个躬，道了声好。
　　声音齐刷刷的，颇有朝气。
　　而人群中，好巧不巧的是昨天冲了小昭一把的那个王姓小新人也在，这会遥遥的看到了老板身边站着的姑娘，不觉一阵尴尬。
　　小昭却是微微一笑，背脊笔直，完全没有被昨天的排挤所影响到了似的，目光环绕过了整个房子。
　　“怎么样，小秘书，视察的可还行？”身边的成熟女子半开玩笑。
　　如果是平常，事务繁忙的王老板根本不会多做逗留。
　　但似乎是担心这群人再排挤这位小秘书，这一次，王老板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陪着小昭在大堂里来回逛游着。
　　果不其然身边多了个管事的，那些个小服务员看待自己的眼神虽然任有不屑，却是没有昨天那么的不加顾忌了。
　　身旁的姑娘乐的清闲，依旧将双手负在身后，活脱脱一副领导模样，在屋子里来回闲逛着。
　　“装修不错嘛。”看了半天，竟是点了点头，在那神神叨叨的念着，“风水很讲究，建房的时候请师傅看过？”
　　这似乎说到了点子上。
　　王老板微微一怔，“你连这都懂？”
　　“略懂略懂。”
　　小昭就笑，不显山还又那个不漏水儿。
　　她倒不是真懂，只是前世应酬，某些个大老板喜欢故弄玄虚，从说书先生那请教来了不少玄学，在那饭桌上显摆着。一来二去也就记下了一些。
　　什么上驳啊，天南地支啊，哇哩哇啦的，其实小昭自个也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意思。但侃侃而谈出来而真有那么点气势。
　　王老板也就一外行，但她是真的土豪，以前的确请过算命先生来看房的。
　　虽然当初到底说了什么肯定是记不清了，只是那股气势和小昭相差无几，下意识就被糊弄住了。
　　“好厉害……”
　　樱桃小嘴微张，一副迷妹儿模样，让故意卖弄的始作俑者都有些良心不安。
　　“我就随便一说，你就随便听听，别当真。”
　　她摆了摆手。
　　可明显这样的话让她理解到另一个层面了。
　　“明白明白，天机不可泄露嘛！”
　　说罢，还冲着身边女孩眨了眨眼。
　　小昭挠了挠头，就有些尴尬，“去看看后厨吧。”
　　后厨作为立店之本，可谓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老实说，虽然前世公款旅游吃遍了名山大川，可却是从未见识过那些个顶级饭店的厨房的，再加上她自个本来就是一爱烹饪的主，自是产生了好奇。
　　却是没想到，王家酒楼的厨房，与普通的饭馆后厨竟是没什么两样。
　　长长的走廊，两边站了约莫四五个厨师，面前是水龙头与洗菜盆，厨师们正在埋头洗着蔬菜，看样子，是在为了今天的开张而做准备。
　　而身边则放置着一些烹饪需要用的器械，比如高压油炸机，还有普通的炸盆与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
　　倒是专业。
　　嗯，这类油炸机属于西餐厅与麦可基这样的外来快餐店的标配，而在中式酒楼里却是很少见了。
　　毕竟一架机器就得约莫万把块钱出头，开销实在太可怕了一点，在08年，许多店铺半年的租金也才三万多块钱而已啊。
　　而且作为中餐厅，虽然菜单上也有炸物，但大抵就是个添头，单点不贵，甚至消费多多少多少元还会白送你一份。根本赚不到什么利润。于是，也就很少会有老板去为了这些小食，而花大价钱改善口味了。
　　王老板倒是真的用心了。
　　后厨地界还是挺空旷的，每个做菜师傅旁都空开着两三个间隔，稀稀疏疏的。
　　早班的人总归较少一些。
　　小昭笑眯眯的站了过去，随手拿着一些闲置的厨具，请教着师傅们用途。
　　毕竟是大厨房，一些专业性的厨具琳琅满目，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如同天上星星般繁杂，如这个带着圆孔的刀，还有旁边那个扇形的擀面杖，造型就很特别，唔，也很可爱。
　　让偏爱厨艺的小昭的好奇心还有少男心？都忍不住爆棚了。
　　这样的叽叽喳喳多少有些聒噪了。
　　但配着那张明晃晃的脸庞，厨师师傅们都是呵呵一笑，竟然半点不耐都舍不得升起来。



91，不合格

　　“师傅，这是用来干嘛的？”
　　小昭秉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随手将一旁没用的刀具放在手里挥了挥，那握刀姿势，竟是还有两分娴熟。
　　本还有些看轻这姑娘的那位大厨微微有些诧异。
　　是碰巧？还是说，这姑娘在厨艺上，也有点基本功？
　　“这是七星刀，你看，和普通的菜刀比，上面是不是多了一些细密的小孔？”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师傅放下了手里的蔬菜，笑呵呵的指着刀背解释。
　　“这些小孔呢，是为了处理一些老肉时用的，比如牛大腿。普通的刀戳不进去，也很难让调料入味，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七星刀上的小孔，将涂料涂抹在里边，方便更好的腌制。”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功夫，食客不多，无所事事。这师傅却也不介意多这么个好学的小徒弟。
　　小昭就抿了抿唇，拉长了音调。
　　“原来如此。”
　　这样的厨具，自己上辈子在《小当家》里就曾看过， 依稀记得那还是雷恩的佩刀呢，足足七副，各有各样的用途。
　　不过上辈子却很少见厨师有这么玩的，可能是动漫里的道具太过华而不实了一些，商户们也不屑模仿。没想到这辈子《小当家》消失在了历史车轮之中，那些精致小巧的厨具反而重见天日了。
　　还挺意味深长的。
　　小昭笑笑，又随手摸出来另一个耙子一样的工具，依旧是前世未见过的造型。
　　“这个呢？这是什么，用来清理鱼内脏的么。”
　　“啊，你居然猜对了？”
　　师傅摸了摸头，就有些意外，顺手摸过来一条鱼，随意的开膛破肚，然后用那小耙子，将里面的内脏全部掏了个空，“你看，就是这么用的，比用手摘内脏要来的轻松许多吧？”
　　说罢却有点抑制不住好奇了。
　　这造型，别说外行了，自己第一眼瞧的时候也不清楚是搞什么飞机的，还以为是挠后背的痒痒挠呢。怎么这姑娘单单看了一眼，就能这么准确的猜出来了？
　　运气好么，还是说，她天赋异禀啊？
　　瞧着那狐疑的态度，小昭依然微低着头，不说话，装那世外高人。
　　她自是不会将昨天的见闻说出来的。
　　昨天视察饭店，那一桌散场的河鲜桌上，正好落着一条尚未吃完的鲤鱼。
　　光是第一眼就能看出其清理手法与前世有着显著区别，而很明显，王家饭馆这些大厨的手法要更加利落，也更加方便。
　　所以小昭心生好奇，在那边微蹲着腰瞅了许久，就是为了破译出这些大厨们的精妙手法。
　　却没想到发呆的太久了，在那杵着像是个尚未开化的电线杆，惹到了那个小服务员的不乐意。
　　“我说妮儿，看你挺聪明的，还在上学吧？要不如等以后考个新西方啥的，叔教你做饭！”
　　发呆的功夫，那师傅见才欣喜，大包大揽的投出了橄榄枝。
　　说罢还拍着上胸，把贫瘠的胳膊拍的哗哗响。
　　嗯，能在王家饭馆立足的，起步也是个三星大厨了，走出算是个半大的牌面。能得到这些高人的指点，的确算是熟读十年烹饪书。
　　但小昭淡淡的笑笑，并未有所动的意思，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周旋起推辞了来。
　　没想到尚未开口，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却将大门给推了开来。
　　精雕玉琢的脑袋从大门外冒了出来，居然是那张和王老板有些神似的年轻姑娘。
　　“上菜！宫保鸡丁！还有水煮肉片！再来三碗米饭，快点快点，检查团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语气倒是火急火燎的。
　　旁边的师傅吆喝了一声，立马就行动了起来，菜也不洗了，哗啦啦就往身后一丢。转而从冰箱里摸出了早已腌制准备好的肉片，在那大刀阔斧的改起了刀。
　　手速倒是挺快的，哗啦哗啦，都快闹出残影来了，没过多久，一条长长的肉块便已经被分成了厚而不腻的小片。
　　“你们平常工作都是这样吗？”
　　这打仗似的速度让小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倒也不是。”却没想到那师傅却是摇了摇头，“都是那些个评委团害的，真的是遭罪……嗨，跟你说这些干嘛？”
　　说罢就叹了口气，郁郁寡欢的模样。
　　“调查团？说的是昨天过来白吃白喝的那些美食评审团？”
　　发现了这家伙语气里的重点，身边的女孩不觉眯了眯眼。
　　“对，就是那些个美食评审团！在网页上搞评选的那个平台，乌烟瘴气的！听说还有挺多人关注！这群家伙也真的是，隔三差五就来蹭饭吃，都快过去两个多月了还不停歇，而且一直不给升级的机会，可把王总给烦死了。也把我们这些橱子给闹得头疼。”
　　本还不打算说话的师傅就有些忍不住，抱怨了一顿，气势汹汹的。
　　这师傅脾气虽好，但遇到那些个狗皮膏药，再好的气度也会有失控的预兆。
　　小昭一也下子来了兴趣。眯了眯眼，也想弄清楚这些个陪审团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叔你忙，我先去外面看看。”
　　撂下一句话，抬脚朝外跑去。
　　————
　　出了厨房大门。就能看到一楼的大厅位置正坐着三个中年老男人。
　　都是陌生面孔，其中一个油头粉面，大腹便便，脑袋上还秃了半边，颇有那种领导颐气指使的风范。
　　而至于身侧的两个男子，高高眯着的眼角也尽是刻薄，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
　　旁边的两个男子虽然身形消瘦，可腹部却高高耸起，啤酒肚的痕迹很是显眼。足以见得是吃遍了名山大川，养出贵气来了。
　　王老板默默的站在旁侧没有说话，倒是某个小服务员在眼神的示意下凑了过来，怀里抱着个菜单，怯怯道。
　　“三位，能不能请你们上楼去吃？我们王老板给三位准备了上好的包间，楼下是给食客们消费吃的……”
　　倒也的确，这三个人不说贼眉鼠眼，举手投足也是在没素质，翘着二郎腿，时不时还咳嗽一声，将那口水不顾及的往地上吐，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精致的红木地板上便印上了一地的痕迹。
　　瞧着就是一个字，恶心。
　　本来嘛，王家饭店主打的便是高端优雅，要是包间还好，不管你怎么撒野，终归都影响不到别人。可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那就太过分了吧。
　　这要是让别的食客看到了，别说什么吃饭，恐怕连一天的食欲都得被恶心没了吧？
　　“怎么？我们很丢人吗？看不起我们陪审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美食评论网？”
　　结果没想到那胖男眼睛一瞪，硕大的帽子就扣了上来。
　　小服务员当即就有些害怕，这一世美食评论网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倘若因为自己而坏了招牌，那可是万万赔不起的。
　　王老板也是彻底没辙了，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那丫头的肩膀，示意她忙自己的活去，转而冲着那三位微微欠了欠身。
　　“没事，各位考官们就坐这也挺好的，后厨那边已经在做饭了，稍安勿躁，早上没有太多的客人，马上就能上菜了。”
　　“这听着才像个人话，还是老板懂道理，要我说那样不识抬举的小姑娘，在我家饭店我指定第一天就给开了！什么玩意，一点眼见都没有，说的什么话？”
　　王老板的谦逊终于让这三个人的其实稍微收敛了两分。只是那哼哼唧唧的样子依然咄咄逼人。
　　王老板嘴上挂着淡薄的微笑，额头上的青筋却是隐隐有失控的预兆了。
　　“那各位稍等，我去催一催。”
　　说着，这才调整好情绪，飞速逃离了饭桌，跑到了后台。
　　刚想发泄一番，却正好和在门口看好戏的小昭撞了个满头满面。
　　“怎么回事？评委团来找茬了？”瞧着这王老板想要发怒却无济于事的表情，不知为何，小昭却觉得微嘟的小嘴很有些可爱，心情倒是不错，笑呵呵的问道。
　　“昨晚都跟你说了，就那么回事呗。”
　　王老板苦兮兮的叹了口气。
　　面前的姑娘哦了一声。
　　却不显的意外。
　　这群家伙明显是故意找茬，既然知晓了对方的动机，那么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可以理解了。
　　“老板，让一下，我上菜。”
　　王老板刚想吐槽什么，一旁的厨师动作倒是迅速，已经将做好了的热气腾腾的宫保鸡丁给端了上来。
　　“赶紧去，别人那三个老不死的等急了。不然又得借题发挥了。”王老板翻了翻白眼，两天多日的烦扰已经让她没了好态度。
　　“等一下，帮我拿个碗。”小昭拦了一拦，拿出个陶瓷碗，顺手将那宫保鸡丁分了一些在碗里，靠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品尝着。
　　她倒不是偷吃，只是有些好奇令这些评审员一度不满的饭菜，口味究竟如何。
　　结果尝了两口却发现，这鸡肉颇为爽滑粘腻，酱汁浓厚，挺不错的么？
　　虽然没有动画片里那种好吃到让人爆衣的冲动，但也口感上佳，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样的饭店居然评不上顶级?
　　这也太扯了吧。
　　下意识的，对那小鞋推论又深信了不少。
　　而镜头回到饭桌上。
　　除了宫保鸡丁外，这群个陪审团剩下的一些菜肴也陆陆续续都做好了。正被一个个穿着厨师服的大厨推上餐桌。
　　五菜一汤，三荤两素，糯米蛋花粥，这三个老家伙倒是挺会养生的。
　　“菜上齐了，轻慢用。”
　　三个人一改之前那纨绔的姿态，矜持的围上了毛巾，随手开了一瓶啤酒，互相敬了一杯，然后将肉菜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塞。
　　端的那叫一个高端优雅。
　　还真有点小干部的风范了。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桌子上的菜肴渐渐被清了场，白色的碟底也从一抹浓厚的酱汁中划拉了出来。
　　这些个老家伙们终于停止了进食。
　　就看他们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个什么。让王老板感到一阵紧张，就连手心都泛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看样子是到了一天一度的评分环节了。
　　小昭眯了眯眼，也是好奇这一顿在自己看来虽达不到国内顶尖水准，却也算是一线般优秀的料理，究竟能在对方口中讨出多少分来。
　　“不及格。”
　　却没想到。
　　交谈完了之后，那个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男的一句评分。
　　在一瞬间，就将满心期待的王老板给给打入了谷底。



92，我来做！

　　满心期待一下子落空。
　　王老板只觉得心头都漏了一拍。
　　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激动不解，甚至都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为什么？怎么又不合格了？到底哪里不合适了，你们倒是说啊！”
　　兴许是这两个月一直被烦的够呛，王老板也到了临近爆发的边缘。
　　“王老板，请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我们是美食评审团，不是来故意挑事的，更不是来跟您干架的。”那个胖头男微眯着眼，慢条斯理的摸过一旁的毛巾，边是擦嘴边是高傲道。
　　“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非要问我原因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告诉你四个字：自己去悟。”
　　嗯，真是官腔打到家了。
　　活脱脱一副……嗯，我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偏偏什么都不说了世外高人样。
　　听得那胖头男开腔，一旁两个较为瘦削的男子也是呵呵直笑起来，“就是啊，王老板，你这桌菜缺点可多着呢，要是真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怕是一整天都说不完呐，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吧？”
　　“要我说啊，与其在这干耗着，不如多开走两三个厨师，找点有用的人才过来。怎么感觉你们王家饭馆牌子挺响，底下的人员都在吃干饭呢？”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眼的插科打诨，尖锐的笑声时而响起，在这片空旷的大厅里来回盘旋。惹得门外打算消费的路人都为之诧异，迈进来的一只脚也收了回去。不知情发生了什么状况，只好匆匆离去。
　　王老板简直都快被气的七窍冒烟了都，却又碍于身份不好撕破脸皮。
　　之前负责做这一桌菜的那两位厨师也是黑着脸，闷着头。
　　他们虽然不算是厨艺界的一线大咖，但能在这王家饭馆立足的又怎么可能会没本事？又怎么可能不心高气傲？
　　结果就这样被这些脑满肥肠的外行们一顿否定？是个人都会抓狂吧。
　　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局促紧张。
　　之前这群检查团虽然也不好相与，但像今天这样不顾忌的挖苦讽刺还是第一次。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王老板，明天还会再过来一趟的，希望你能准备一些稍微给人吃的食物，让我们好歹尽兴一次啊。”
　　那胖头男呵呵笑着，领着两个狗头从旁边路过，在出门前倒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扭头看了过去。
　　“啊，对了，可能今晚也要来一趟，哥几个想点些海鲜夜宵，还有特供的五轮山啤酒，希望王老板可以帮我们准备一下了？”
　　这简直就是不把对方当人看了。
　　拉翔拉到人头上还恬不知耻的找对方借纸？也太过分了吧。
　　“这他吗还是人？！”
　　没想到第一个爆发的并不是那年纪轻轻的小侄女，那个做菜的师傅率先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将手里的洗菜盘泄愤似的丢在地板上，划拉一声巨响，几乎震得人脑门子一荡，突兀在后厨颤了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发病了啊。”
　　那三人起先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是一阵嚷嚷。
　　指手画脚的样子倒是一副有恃无恐。
　　甚至还打算祸水东映，逼着王老板道歉。
　　“王老板！你们的厨子是什么意思！他对我们造成了人格上的侮辱！如果这都不道歉的话，信不信我们把这件事，给你捅到平台上去！”
　　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足以表明那什么什么劳什子美食评论网的话语权很重。就是你财力一手遮天的三淮土霸王，在这些审查团的面前也得乖乖的盘着卧着。
　　王老板没有说话。她低着头，一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模样。
　　结果，就在她即将暴发这两个月来积攒的怨气时。
　　角落里却突兀的传出了一声轻笑。
　　那是一个女子的轻笑。
　　声音很轻，婉转动人，像是阳春三月的白雪，飘飘忽忽，捉摸不定。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或许是被那动听的声线所吸引，三个跳梁小丑勾勒脖子看了过去。
　　角落里的确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她个子不高，面容也很清秀年轻，甚至还穿着校服。
　　蓝底白条，胳膊印章上似乎还刻着一个如雷贯耳的校名。
　　但这三人文化水平不高，分辨不清那是哪所学校的校徽。只觉得异常的熟悉，就好像哪所学校经常出现在杂志与电视上似的。
　　漂亮女孩的面前放着一个碗，里面沾着些弄墨色酱汁，明显是那宫保鸡丁的角料。
　　一开始，她只是抱着咧着嘴角，轻笑逐渐变得响彻透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似的，到了最后，竟然失态到捧腹大笑的程度。
　　“这里怎么这么多神经病啊。”这古怪的模样让那三个找茬的家伙有些后怕，却还是讽刺着。
　　“有病了就赶紧去医院，在这耽误浪费时间干嘛？”
　　话音刚落，胡小昭这才勉强收敛了那姿态，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身形坐正。
　　“别别，别误会，我就是有些好奇，怎么能有人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说着，摆摆手。
　　倒也的确。
　　不论你是什么机构，拿捏着怎样的权利，都不应该，或者说都没有资格这般造次。
　　想来也是托了这一世网络不发达的福啊。
　　如果在后世那个百花齐放的年代，稍微有心得将这群家伙的嘴脸录下来，发布在网络上，想必那什么什么劳什子美食评论网，第二天就会被吃瓜群众给冲垮了吧？
　　人民的权利不是权力？是给你这样滥用的？
　　可为什么这一世能看到这群不要脸的嘴脸活跃在饭馆里？
　　自然是因为网络不发达，无法普及到任何一个角落，让这些肮脏之处被告知于众了。
　　所以当她看着这些个本该不存在世上的阴暗角落居然能如此猖獗的时候，讽刺的笑容就抑制不住了。
　　真是荒唐，愚不可及。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我可就不能当做没听见了，说我们不要脸？”
　　瞧着小昭勉强像个人，那三个男人也不害怕了，再一次纠缠了上来。
　　“是啊，王老板，这姑娘是你的亲戚？她就这样满口喷粪你也不管管，还是说这是你示意的，是你们饭馆故意给我们使绊子？”
　　那胖头男倒是精明，一顶大帽子直接就盖了下来。
　　王老板微侧着身，神色冷淡的看着三人，并不表态。
　　而在一片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小昭竟然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
　　侃侃而谈。
　　“你们都不脸红的吗？嘴巴上说着味道不合格，可盘子那一地精光又是谁吃了？啧，简直比猪啃得还干净，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要表达出的口感欠佳？”
　　质疑声咄咄逼人，可无奈，类似的问题早早已在三人的考虑范畴之内，当即那个胖头男便呵呵直笑起来。
　　“小妹妹，这你就没见识了吧？还不允许别人食量大么，我们这些评委团可是天天要忍受着痛苦，把胃袋撑满啊。”他故作正义凌然的说着，“这可是我们的专业素养！”
　　旁边的瘦子也在帮腔。
　　“就是说啊，要怪就怪你们做的饭菜量太少了。别看这是五道菜，吕领导可是可连半饱都没填上呢，就这点量，也好意思做饭馆？太瞧不起游客们了吧？”
　　“谴责，强力谴责！”
　　“你们的饭菜难道平时也这么少？我很怀疑你们在拉高消费水平，故意宰外地人！”
　　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场面再一次整的乌烟瘴气的。
　　这样的就狡辩实在太狡猾了一些。
　　要是一般人，恐怕得被这看似大义凛然得发言弄得哑口无言。
　　然而很遗憾，小昭并不是一般人。
　　作为痴长了三十多年的重生者，她要不比他们更懂心机，岂不是枉活半辈子了？
　　“是吗？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一个个，都还很有胃口咯？”嘴角轻列，面前面容俊俏的小姑娘伸了个懒腰，似是在做着准备运动，“那么，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三位连肚子都没填半饱评委们，再做一道菜品尝呢？”
　　话音刚落。
　　三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微微一愣。
　　直觉告诉他们，面前的这个姑娘有鬼，刚才的那番话，好像是一圈故意等着上钩的陷阱。
　　只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危险？
　　“没问题，你做吧，毕竟审核菜肴是我们的职责啊。”三人对视了一眼，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小姑娘， 这顿饭如果做的好不吃，那可得算到饭馆的头上，我们届时也不会心慈手软，一五一十都给你捅到平台上去！你可千万要想清楚？”
　　“没问题，如果做的不好吃，随便怎么写那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插手干涉。”
　　小昭依然胸有成竹。
　　而看着那边对峙了起来。
　　“王老板，这合适吗？”
　　倒是一旁的厨师有些拿不稳，犹豫的看着自家老板。
　　这姑娘也不像是会做菜的料啊，刚才还在请教着厨具用途呢，明显连锅碗瓢盆都没摸过，如今就直接上战场，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王老板也有些意外，张了张口，想要站出来和稀泥，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透着侧脸，她忽然看见了小昭那淡淡的自信笑容。
　　玩牌时的那一幕幕在脑海中瞬时闪过。
　　“放手让她干吧。”沉默片刻，她咬了咬牙，摆了摆手，却并没有制止。
　　“我相信小昭，她应该，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此话一出。
　　厨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更加诧异了。



93，证据

　　再一次回到了后厨。
　　这一次，小昭的身份却不再是那懵懂的旁观者了。
　　手边是一系列冲洗干净的蔬菜与水果。某种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周身，深深的深呼吸后，这个漂亮女孩的嘴角，忽然绽放出了一枚微笑。
　　灿烂的微笑。
　　名为自信。
　　既然订好了厨艺之约，那么她也不会马虎。
　　说来也奇怪，哪怕是那些个高星大厨，在面对那三位挑剔口舌的评委时，也得绞尽脑汁的去分析，他们究竟爱吃怎样的口味与菜色。
　　但与这些个高星大厨完全不同的是。
　　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信手拈来一般，半点迟疑都没有，一站上炉灶，直接就开始了她的烹饪。
　　先是抓来一些蔬菜配料切干洗净。
　　紧随其后的，又在米缸里摸出了大半杯米，在那悠悠然的淘米洗刷了起来。
　　“这是干嘛？打算做饭吗。”
　　那些个高星大厨们跟在身后，瞧着小昭那古怪的举动，都不觉怔了怔眼。
　　且不说米饭的胃口到底好不好吃了。人家这三个老家伙刚才就吃了一顿，肚子这会儿早就被填饱了，可不是嘴巴上说得好听什么半饱啊。
　　结果你非得不作些爽口的小食，反而做起了米饭？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要是再有胃口，岂不是见了鬼了。
　　不对，这姑娘该不会真是内鬼吧？
　　想到这里，那些个还在观战的厨师就有些不放心，又看向了旁边站着的王老板。
　　“老板，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来吧，随便做一顿好的给那仨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一个两个都在那劝着，“这小丫头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啊。”
　　“我看她倒是挺会做饭的。”
　　结果王老板还没来得及发声。
　　倒是之前那个一直在教小昭器具的师傅忍不住站了出来，手指远远一指，轻轻说道。
　　“你们看。”
　　“她那个抓刀的手法，不是挺纯熟的么。”
　　这话一说，剩下的人也就沉默了。
　　倒也的确。
　　这丫头切菜砍瓜的姿势的确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让外人看了去，指不定还会以为是本家的大厨呢。
　　远远地看着，橱子们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另一个可能。
　　莫非，是她专精一门厨艺，觉得凭着自己的一招鲜，足够制服这三个嘴刁的评委团不成？
　　天马行空的想法充斥在脑海里，一时半会竟是惹得人满头雾水，难以开口。
　　“让她试试吧。”
　　而一片沉默中，王老板也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既然人王老板都这么说了，这些个橱子也只好面面相觑，就此作罢。
　　————
　　小昭又不是傻子。
　　她自然是明白经历过那四菜一汤的洗礼后，三个老家伙的胃袋已经没了多少空余。
　　可为什么依然选择那较为瓷实的米饭作为第二餐？
　　自然是另有乾坤了。
　　砧板前的女孩所做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炒饭或者白米饭，而是将未熟的米饭伴着水一起放入了电饭锅。
　　转而开始处理起旁边的蔬菜来。
　　洋葱豌豆，香菇土豆，通通切片切丁。
　　手法娴熟，挥刀迅速，的确有那么两分专业风格。
　　旁观的厨师看在眼里，却是没有一个为之叫好的。反倒对之前那一招鲜吃遍天的猜测，愈发的深信不疑。
　　而这个时候，蔬菜台前的女孩忽然转过了身，冲着王老板笑了笑。
　　“水果呢？麻烦给我拿一些菠萝和芒果过来，要用盐水泡过的。”
　　王老板微微一怔，心下闪过一丝古怪，却是不敢怠慢，连忙吩咐着旁人去拿，“还不赶快。”
　　类似的食材在这类大饭店中自然不会短缺。
　　没过一会的功夫，小昭的身边便又堆起了那黄黄褐褐的水果。
　　“又是水果又是米饭？这两样能混在一起吃吗？不会串味么。”本就搞不清楚这家伙要做什么的厨师，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更是头晕了。
　　倒也确实，作为主打中餐的饭馆，这些个厨师不理解偏向西式的焗饭也情有可原。
　　毕竟是07年而已，经济匮乏，就是国内的西餐店都没多少，价格昂贵，甚至还一度被误认成了贵族饭馆。
　　这样的大背景下，便导致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些短浅。
　　接下来就是所谓的蒸炒环节了。
　　将洋葱等一系列配料放入锅中翻炒，眼看时机差不多，配着那拨开的温润水果，伴着生抽蚝油一起，炖入那冒着热气的电饭锅。
　　乱炖？
　　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新鲜。
　　看着像那新疆的手抓饭，但似乎某些步骤又透露着不同。
　　厨师们一个个默默的看着，起初的不安渐渐淡去，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古怪与好奇。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热气腾腾的电饭锅便泛起了阵阵清香。
　　在座都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表情错愕。
　　“感觉，还挺不错的？”
　　有一说一，这香味的确挺独特的。
　　完全不同于饭店里所做的任何一款菜肴。味道里不仅有耗油的鲜美，同时又不觉得发腻，多了股水果特有的清纯。
　　这小姑娘，还挺有一手的嘛?
　　起初还眼神不屑的员工大伙，这下子终于彻底愣住了。
　　就在他们发呆的功夫。
　　大厅里却也传来了三个老男人不耐烦的吆喝。
　　“饭菜好了没有啊！”
　　“到底还上不上了？”
　　“咱们一天天可是很忙的，难道就全耽误在你这了？到时候出了什么损失，赔得起吗你们。”
　　这三个老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
　　小昭却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拉过三个空碗将其给盛满。
　　“可以上饭了。”
　　电饭煲打开的瞬间，饭香肆意，淡淡的清香也在一瞬间愈发浓郁起来。
　　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的确很香……”
　　临上菜前，胡小昭特意路过王老板的身边，跟她要来了一枚手机。
　　王老板自虽然不清楚在打什么算盘，却也不敢怠慢，将自己的爱机双手盛上。
　　低下头看了看，小昭就忍不住啼笑皆非。
　　到底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这07年能把弄到智能高端机的，实在不多啊。
　　“你要手机干嘛？玩贪吃蛇么。”
　　王老板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发了问。
　　“你说呢？”端着盘子的漂亮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微微弯起的睫毛，像是一条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当然是给他们下套了？”
　　……
　　然后。
　　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随着小昭将三碗水果闷饭端了上去。
　　掀开盖子的一瞬间。
　　本还不屑不耐，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的三人众，竟是将那小眼睛给瞪得大大的。
　　“这是……”
　　“普通的焗饭……还是焖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好香啊！”
　　三个人也是满脸错愕，搞不清楚一盘焗饭而已，虽然样子和普通的不太一样吧，可平常走访饭店也吃的太多了，凭什么就这一顿异常的有诱惑力？
　　中邪了不成？
　　但腹诽归腹诽，三人还是迫不及待的抓过勺子，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入了嘴中。
　　于是，在吃下第一口之后。
　　气势就瞬间转变成了另一个姿态。
　　瞪大着眼，手指颤抖，难以置信。
　　“这个味道！”
　　“这味道……”
　　“这味道？！”
　　齐齐惊讶，想要说些感叹词，却是被食欲驱使着囫囵吞之，狼狈将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竟然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回事？”
　　瞧着这三人的失态，旁边的员工也有些惊讶。
　　虽然有些耍高调，但这群人好歹是那啥啥评委团的，身份尊贵，平日里吃的高端料理只会多不会少，按道理来说哪怕是顶级厨师的料理，也不可能让他们失态到这个地步啊？
　　到底是为什么？
　　这饭里，难道下了什么药不成？
　　“真有这么好吃么？”
　　其中一个师傅不信邪似的走了过去，刚好，锅边一圈还有些没刮干净的米粒，她也不讲究，伸手摸了一些，就放入了嘴里。
　　一边嚼，她的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好吃是好吃……口感糯甜不说，还有一种特有的清香，可真要比起来话，那宫保鸡丁的口感却也比这水果焖饭要来的更好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这三个老家伙会跟中了邪似的发狂。
　　只是一顿稍作改变的米饭料理而已啊……
　　那师傅摇了摇头，越想越迷糊。
　　“答案，就在那一片水果与奶酪之中。”
　　兴许是察觉到了身后人的目光，小昭笑笑，打了个响指，转过头来。
　　“这一点还得感谢刚才那位做了鸡丁大荤的师傅啊，要不是他帮我铺路，我也没办法这么轻松就拿下这三个老头的。”
　　越说越迷糊。
　　“我的功劳？”那个厨师也是满头雾水，用手指了指自己，“这到底什么意思？”
　　“你在做菜的时候，为了迎合这三个老头挑剔的口感，特意给酱汁中加入了过多的咸香酱料，导致用料过重，给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后劲。”
　　小昭一五一十的解释道，“所以，我就想到以另一种甜香的口感，给他们造成了口味上的冲击。”
　　嗯，菠萝芒果，本就在许多店铺里被当成饭后甜点，用来给食客们解除油腻。而加入了各种调料的焖饭，更是借着奶酪的特性，将那一份清香彻彻底底的融入了饭中。
　　再加上07年，一切经济都不发达，这样的西式做法本来就算是新品，初见杀下，就足以俘获不少美食家的味蕾了。更别提在那口味本就油腻的前提下，舌头所受到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这三个评委着了魔似的大快朵颐。
　　说句好笑的就是。
　　其实他们也想表现的矜持一些，但没办法啊，饭太好吃，根本停不下来啊。
　　还是那句话，虽然小昭的厨艺并不算太过，甚至跟这些大厨比起来，说是稍微入门的小新人都不为过。
　　但那后世痴长了三十多年的美食惊艳，可谓一笔难能宝贵的财富。
　　靠着这些经验而做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小昭这辈子，可是用的多了。
　　胡思乱想间，那些个评委终于将面前的餐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正在气喘吁吁的小憩。
　　小昭笑呵呵的走了上去，看那架势，明显是来秋后算账的。
　　“不及格，这顿饭缺点太多了。至于究竟哪儿口味不好，你们回去自己领悟。”
　　却没想到那三个评委依然在嘴硬，打了个饱嗝，然后眼睛一转，就继续摆出了高冷的态度来。
　　好吧，这就是这一世的弊端了，黑暗的角落难以公之于众，导致了这些的狗腿子们，可以轻易的在别人脸上跳舞，却让正主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位别急，看看这个再说。”
　　小昭却是早有预料似的，也不恼火，将口袋里的一个手机放了下来。
　　“什么玩意。”起初这三人还不在意。
　　结果定睛一看。
　　屏幕上，却正放映着一个视频。
　　视频里面正好是三人刚才那大快朵颐的模样。那内容很长，足足十多分钟，漫长的进度条，似乎是将许多画面都收敛在内。
　　甚至，是最后吃完了料理后神态大变，继续装高冷耍轻蔑的画面，也被活灵活现的记录了下来。
　　瞅着这一切。
　　三人本还轻蔑的面庞，顿时微微一怔。
　　瞬间黑了个铁青。



94，性格如此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三个起初相当嚣张的男子终于收敛了身形，微低着头，朦朦胧胧的阳光斜着打在耳侧，却根本看不清坐在饭桌上众人的表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个胖头男才抬起了头，满眼密布着血丝。
　　看上去相当的骇人。
　　“你什么意思，你录视频是想干什么？拿过来！！”他怒吼，冲着面前的姑娘张牙舞爪，额头都是青筋。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抢。
　　结果小昭却是早有预料似的一个侧身，身形华丽，飘渺欲仙。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她耸了耸肩，笑的轻描淡写：“我就是有些好奇，如果把这段视频放在网上，让那些评论网的食客看见了，也不知道会对三位造成怎样的影响，那美食评论平台的风景，又会变得如何？”
　　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宛若千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三人头上。
　　她顿了顿，像是预料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小恶魔的微笑。
　　“顺带一提，刚才你抢手机的动作，也被一并录在了里面哦。”
　　嗯，虽然这一世网络滞后，但这并不代表人们便的愚昧无知了。
　　要是这段强权撒野的视频被放置在了网络上，恐怕那所谓的美食评论平台想要覆灭，也只是一朝一夕之间吧？
　　这一世的网络不足以将恶臭角落公之于众，但并不代表缺失了伸张正义的能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既然是民间平台，口碑与风评，肯定是在第一位的。
　　任凭你多么耀武扬威，归根结底，身下拖着你起来的，还是受众，还是广大食客。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使得评论网口碑大降。不说别人，这仨哥俩，肯定得被那些个领导层把皮给剥了去。
　　三人虽然耀武扬威，但又不是傻子，顿时就被这可怖的言论给吓到了。
　　起初身后两个看好戏的狗腿子也是站了起来，神色仓促，眼神却闪着不怀好意的凶光。
　　尤其是那胖头男。
　　死死的盯着小昭手里的手机，明显一副看其不备想要伸手去抢的意思。
　　“还不死心么？”小昭又不是傻子，自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当即好笑的摇了摇头，扭头问了一句那靠在门栏上的大老板，“王老板，看你这手机用了也挺久的，打算换一台新的吗？”
　　王老板有些意外，搞不清楚这家伙当下节骨眼，怎么问如此天马行空的问题？
　　犹豫了一会却还是摇了摇头。
　　“暂时不换了吧？里面存了我好多张照片呢，都是私房的，换了估计就丢了，挺珍贵的。”
　　“那也好，倒时候那些私房照记得给我打包一份啊。”小昭半开玩笑的收回了视线，依然是笑呵呵的表情，冲那胖头男惋惜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打算让你抢一下呢，你是不是觉得把手机给摔了，我们就没了证据，没办法揭发你了？”
　　说着，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继续补充道。
　　“没见识了不是？就在刚才，我已经把资料备份好上传到了网上，哪怕你把这手机给甩了，我们也依然掌握着成千上万的证据。想要揭发你？基本上就是点两下鼠标的功夫罢了。”
　　这话一说，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彻底黑掉了。
　　“妙啊。”反倒是旁边看戏的那些个员工厨师们，被这一手玩的给惊叹住了。
　　这小姑娘从一开始用语言给三人设套，再到他们走入陷阱里，一步步都宛若计划好了似的，天衣无缝，疏密有致。
　　用老谋深算这个成语去形容，似乎也不过分吧？
　　甚至那一手厨艺都堪称妙绝，老实说，结合前菜去迎合三人的味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新奇。
　　她还真是个小天才啊。
　　难怪王老板会看上她做秘书。
　　那一瞬间，不只是那位挑事的胖头男觉得面前这位笑容清美的姑娘异常的可怕。就连底下的员工们，也对她的手段，生出了些许后怕来。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真的只有十七八岁么？真的只是一个尚未读大学的高中女生？
　　想着，不少人同情的目光就看向了那位王姓小年轻。
　　还好昨天跟秘书小姐姐吵架的不是自己啊……
　　他们嘀咕着。
　　暗自庆幸。
　　“你想要干什么……”
　　而就在腹诽的档口。
　　那胖头男终于抵不住压力，收敛了自己的张狂，满脸冷汗的示起了弱。
　　与刚才那副颐气指使的态度不同，这会儿的三个家伙却是喘着粗气，十足的败家之犬模样。
　　小昭呵呵直笑，那小姑娘特有的小心思发作，难得轻声调笑一句。
　　“你看，不是也会说人话嘛，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去哪了？”
　　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阴阳怪气，三个人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
　　“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直说好不好？”
　　“把那个什么什么劳什子评级给我改了。”停下了恶趣味，居高临下的女孩晃动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头，“这次算是给你们个教训，下次干事前记得兜着点，不是任何人都好欺负的，知道了吗？”
　　虽然小昭也很想将这三人的罪行公之于众，但无奈，他们三人好歹是那评论网的考察评委。如果真的让他们名誉扫地，恐怕平台声誉的也会被很大的影响到。
　　这就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王老板一直在盼着升级呢。结果你反手一个举报，连人带平台一起拖下水，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干嘛不举报啊！把视频放到网上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然而又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聪明，一看这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人群里员工们就有些不乐意了，在那大声鼓噪起来。
　　拜托，这是社会，可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轻易绕过了他们，难道这两个月的苦就白受了吗？
　　“你们是不是蠢？”没想到话音刚落，一旁那长得和王老板很像小姑娘却眼睛一瞪，把这群人拉到了一边，训斥了两句。
　　一顿恨铁不成钢后，这些个榆木脑袋才勉强开了窍。
　　“原来如此……”
　　遥遥的看了过来，落在胡小昭身上的目光就又多了两分惊叹与忌惮。
　　“这姑娘……好精明的感觉啊，她真的只是个高中生么？”
　　“王老板这秘书真没白请。”
　　“是啊。”
　　感慨的同时，这群人更加庆幸之前跟她结下梁子的并不是自己了。
　　“小王以后的日子估估计很难过了吧……”
　　“是啊，冲了这么聪明一丫头，不知道得给他穿多少小鞋呢。”
　　言辞之间，竟是下意识将小昭放在了领导人的位置。
　　王老板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忍不住好笑。
　　————
　　小昭就像是个天灵灵地灵灵神算子，轻描淡写得，就将纠缠了王老板足足两个月的审查团一事给处理掉了。
　　瞅着那三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其实有些想问出对方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的。
　　但这样问总感觉有些打草惊蛇了，想了想，便打算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却没想到三人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前，竟时鬼使神差的冲王老板使了个眼色。
　　“是隔壁那谁要给你们穿小鞋的，刁难你们王家餐馆，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啊。”
　　这胖头男所说的一个饭店名有些绕口，小昭记不清，王老板却眯了眯眼，一副懂了得模样。
　　看样子两边早有渊源？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胡小昭玩味的挑了挑眉。
　　“这个。”哥仨对视一眼，当即就换了一副哄姑奶奶的态度。
　　“就是，你的视频，能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果然是打着这么个小算盘。
　　不过这话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了。
　　胡小昭可不是那种别人知错就改她也过往不究的圣母，虽然眼下，饭馆的评级顺利升了上去，但每过一段时间，平台内部也会派专员拜访进行二次评级的，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嘛，暂时不行，不过如果你们日后的表现还不错的话，说不定那视频可以还给你们。”
　　三个人听着那空头支票有些气馁，却还是强打了个笑容。
　　“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下次不会了，王老板，胡秘书？咱们有缘……啊不，最好一辈子也别再会了。”
　　说着，狼狈无比的离了去。
　　那匆匆忙忙的背影就好像身后是俩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似的，搞得二人啼笑皆非。
　　三个闹事的一走，房子里顿时就空旷不少了。
　　来视察的时候还是早上，没想到时间过得飞快，正午已过，夕阳已经逐渐朝着西边靠去，眼下也已经快要午后三四点了。
　　“时间不早了啊，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陪姐姐再住一晚宾馆，明天开车带你走？”王老板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半开玩笑的邀请道。
　　结果小昭就尴尬起来了。
　　一想起昨晚王老板那不加顾忌的比基尼泳装，自己这鼻头就止不住的微红。
　　干咳了半天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奇怪咧，明明是她在脱，为啥自己要脸红咧。
　　“算了……还有作业要写呢，我就今天回去吧。”
　　她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王老板就有些惋惜。
　　她是真心想要犒劳犒劳这位小英雄。
　　一开始只是觉得小姑娘很聪明，堪得大用，哪怕在饭馆里暂时没用用武之地，但金子总会是发光的。
　　却是没想到，这发光的日子也来的也来太迅猛了。这一出手直接就把困扰饭店两个多月的难题给解开了，要不要这么神奇啊？
　　评级的上升，究竟能带来多少万的经济利润，那可是难以估计的。同时，也不是自己发给她的那点工资就能比拟的。
　　没错。
　　既然被雇佣了，那么小昭的确会拿到一笔工资。
　　一开始这笔钱不多也不少，也就每月五千而已。
　　虽然作为一个高中生，能在上课之余收获五千多的工资已经是一件极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王老板却并不觉得自己给她的俸禄太丰厚了，甚至经过了这次事件，她还隐约有些担心，这钱是不是不太够了。
　　开车的路上。
　　一路无话。
　　王老板默默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一直等到在学校大门口的位置停下了，她才轻轻的推了推旁边人的胳膊。
　　“你的工资，要不我再给你加一些吧？月薪两万你看怎么样？还有啊，如果别的老板撬你墙角，你可得事先通知我，你王姐姐可不是给不起钱的人。”
　　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小昭感到好笑。
　　“我还是个学生而已，谁撬我的墙角啊？”
　　“总之，我就是害怕你被别人抢走嘛。”王老板小声嘀咕。
　　小昭摇了摇头，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出乎意料的坚定。
　　“不会走的，哪怕别人给我十万二十万，我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嗯，钱不钱的真的无所谓，之所以在王老板这打工，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尽早和自家老婆在一起啊。
　　这个回答着实有些意外。
　　王老板微微一怔，竟是理解到了别的层面，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商场尔虞我诈中的温暖。
　　“小昭，没想到，你还挺温柔的。”
　　吸了吸鼻涕，看上去竟是有些感动。
　　“性格如此嘛。”情商低的小昭倒是没有发现这句夸赞的意味，只是随意的应道。
　　伸了个懒腰，摸过了一旁的书包。
　　“先回去了，如果还有问题的话电话里聊吧。”



95，橱子，也会写书？

　　原本以为自己不在的这一天半里，宿舍指不定就要大乱了。
　　却没想到和自己预料的不同，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子却只有一个婀娜端装的女生坐在椅子上看书。显得有些空旷了。
　　“是你？”看着刘锦绣，胡小昭就有些诧异，“若琳她们呢？怎么都不在啊。”
　　女孩旁边空开两个位置，虽然散乱，可透着那明媚的眼光，竟是将碰书女孩的侧脸照耀得淡雅而宁静。
　　说起来，眼下是四五点钟的点，距离中午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但又没到晚饭的点，时间比较尴尬，上不下又下不来，就在中间卡着。再加上开学一个半月还尚未开办晚自习，没有提前吃饭的借口，按道理来说， 两个小丫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宿舍以外的地方的。
　　“她们去自习室里看书了，说是那儿比较安静。”
　　闻言，刘锦绣倒是慢悠悠的扭过头来，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刚才我两个姐妹过来串门嘛，她们嫌吵，就走了。”
　　好吧。
　　作为七班的风云人物，她老刘也是个颇有话题的大姐大了，人缘不错，平时会过来探班的陌生女孩自然多如牛毛。
　　或许作为正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甚至还会享受那股热闹。但作为同宿舍的舍友来说，多少就显得吵闹了。
　　这要是大家都认识的过来探一探，或许还没有那么反感。
　　但一张张叽叽喳喳的嘴还有陌生的面孔在那杵着，会心生烦乱，也是难免了。
　　梁若琳并不是特别爱学习的那一类型，虽然这姑娘脑洼子很聪明，却经常不肯在学习上花费大力气，勉勉强强考个班级中游左右。
　　屁颠颠的去自习室，大概率还是被苏一沫给强拉着去的。
　　“你呢？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今天那些个丫头还得找我玩哦，说不定寝室里还会更吵。”
　　大姐头故作淡定的问道。
　　转眼即逝的眉脚却又带了点小失落。
　　想必也会落寞吧，毕竟是未来两年的舍友，这么排斥自己，要是还感觉不到难受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小昭笑笑，伸了个懒腰，却是没有出门的意思。
　　“不呢，屋子里热闹些也好，你们下面人说话放轻声些就行了，正好我补个觉。”
　　这般宽容，让刘锦绣微微感到诧异。
　　“你……不排斥我？”
　　这句话有点天马行空的味道。
　　小昭却很自然的接了茬：“都是同学，没必要分的那么仔细吧。”
　　刘锦绣就被憋到了，怔了半天。
　　“胡小昭，你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是不是对我的好感稍微提升了一些？”床铺上的女孩将肩膀架在木架上，挥了挥手，露了个后怕的表情，“说起来，我不在的这大半晚，宿管没来检查吧？没发现这里的异样吧？”
　　虽然以小昭的成绩，稍微违反一些校规并没有什么问题，年级组那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整宿整宿的不回家这件事还是太严重了一些，和以往的小打小闹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啊……
　　一说起这个，刘锦绣便撇了撇嘴，五味陈杂，“你们班老班没来，不过你们班的班草刚才来找过你一趟。”
　　班草？
　　她的脑海里忽的就浮现了一个人影。
　　自己对他肯定是没有小女生情节的，但客观地说，班里甚至校里，张楚然倘若算是颜值第二，那么觉得没人敢去称那第一了吧。
　　“对啊，就是张楚然，他要我把这个送给你。”
　　刘锦绣说着，从抽屉里摸索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纸条，字迹有些熟悉，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张志和的手笔。
　　“张大校草跟你说这个是什么什么经过润色的第二版，朦朦胧胧的，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反正说第一版有些内容显得偏跛了，所以稍作修改了一番。”
　　“没想到你居然有男朋友。”说着，大姐大的语气就有些小复杂，“而且还是大校草，他对你又这么好，还帮你写作文，看来魅力不浅嘛。”
　　感情是把这张密密麻麻的纸条误会成是那张大校草的作品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小昭啼笑皆非，摆了摆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然张校草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来说都很讨女生欢迎，但很可惜，小昭并不喜欢男人。
　　“真的假的啊，不是男朋友还对你这么温柔，那可是张校草啊，年级里的白马王子啊。”刘锦绣眯了眯眼，一点也不相信面前女孩的鬼扯。
　　这白马王子人气可是热乎着呢，不少学姐学妹约他吃饭都没答应，又有多少暗送秋波被这家伙假装榆木的给避开了，怎么反倒到你这就倒贴了起来了？这再说没关系，那可就太假了吧？
　　“其中渊源比较复杂，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小昭就叹了口气。
　　这就不是故作高深了，是真的不方便和她解释。
　　因为，如果告诉她自己不喜欢男人，甚至已经有了个漂亮可爱的小老婆了，也不知道这大姐大的反应会是如何了。
　　想想也是，当你知道你的舍友是个同训练时，这日常能不尴尬么？
　　刘锦绣似乎也不想在男人的话题上多纠缠什么，哼哼唧唧的半天忽然又响起了什么，一指被窝，“刚才，你的手机也响了，铃声没关，我还安排招惹来宿管，就擅自帮你给接通了。”
　　“是谁打来的？”
　　“好像是什么什么水木年华的编辑，给你催稿的。”一说起这个，刘锦绣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你还真挺厉害的，还是网文作者么？一边更新一边写文，这精力熬得住不？不会很累么。”
　　如果是普通的学生，写文也就写文了，大不了就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但小昭不同。
　　她可是上学期赫赫有名的年级前列。
　　能在保持成绩优异的情况下更新小说，这其中的难度，也太大了吧？
　　这四字大名却是时隔已久了的平台，突兀的听到，起初还有些迷糊。
　　过了一会小昭才如梦初醒的一拍脑袋，摸过了电话。
　　“我这就去回电话。”
　　————
　　水木年华这个平台规模不大，和普通的网文机构也有着一定的差距，它不像启明星，是纯纯粹粹在网络上发展的网络文学。而是以实体杂志为主，辅以网络论坛为推广核心的半实体传媒。
　　说起来，关于网文审核的事情，那边其实已经同意很久了，但小昭碍于一直想不到题材，久久没有机会落笔，再加上这妞本来忘性就大，渐渐地， 便是将这事给搁置了。
　　如今被对面一番提醒，她这才回忆起自己在那么个偏远小角落里，竟然还有着一纸合约。
　　当即拨通了电话过去。
　　而远在西浙的某个写字楼办公室中，那个证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即将下班的午后红茶，忽的听到身侧的手机响起。荧幕上又是那一串备注好了的熟悉数字，不敢马虎，连忙接了通。
　　“胡小昭老师，是来问关于小说的事情吧？”清澈的嗓音明显听着年龄不大，却是开门见山。
　　“先给您赔个不是，今天打电话过去貌似影响到你的舍友了，对了，小昭老师，平台这边刚好有个征文活动，想要问你打不打算参加，就算不参加，起码先拟定给题材范围也是好的啊，你把新书交上去，领导那边会给你一次推广的机会哦。”
　　关于小昭的稿子，其实已经托了快半年了，期间平台这里也想催来着，却又害怕惹得那小明星不开心了，一直没什么借口。
　　正好最近平台内部又在搞征文活动，便是假装好意的提醒两句。
　　“关于题材选定我已经想好了，大概是写都市文吧。”小昭也知道自己放鸽子太久不好，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很是老实的回答。
　　“想写都市文？”结果这话一说，小责编有些惊讶了。
　　暗自好笑。
　　之前这丫头不是还说要写那拳拳到肉的战斗文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把战斗分镜给做好，结果没想到憋了整整一个寒假，竟然就憋出个这？连题材都换了？
　　有点那啥了吧？
　　好吧，这小责编也不是不喜欢都市小说，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网文网文，主旨就是走快走爽，装壁打脸，扮猪吃老虎。甚至可以说文笔那都是不重要的，只要能取悦了观众，又怎么可能赚不了钱？
　　可都市文就不一样了。
　　那里面大抵都是那些你情我浓的爱情成分，写多了，总归有些无聊乏味。
　　而且这小昭老师还是个小女生。
　　想必是打算开那种啰嗦到不行，你爱我她爱她，甚至男一男二女三纠缠在一起的膈应文吧。
　　特无趣。
　　摆明了扑街好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小责编还是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稿子写好了吗？可以发过来看看的，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刊载了。”
　　语气有些散漫。
　　摆明了一副……喔，只要内容不超纲过线，而且没有错别字，文笔不是太过小学生就行。
　　其实作为一个实体传媒，文章刊载的审核可比网络要更严苛不少。除了题材不过线以外，还需要考虑到故事的整体与日后发展，光是大纲与细纲就得一式两份。
　　但为什么水木年华对于小昭的小说这么松懈呢？
　　自然是因为只看重她的名气罢了。
　　说白了，就是想要她去当个看板娘，为水木年华吸引流量。
　　毕竟这胡小昭老师是从厨艺大赛里淘金来的嘛，一开始，水木年华也只是看中了她的外形，想要聘请她坐那宣传大使罢了。
　　只不过了解了事情真相后，小昭并不想当那满头草包的花瓶，这才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想要以笔者身份出道。
　　领导层虽然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了，却是从想过这么个年轻小姑娘能给他们带来多少转机的。
　　一个厨子能有什么文笔？
　　整天握着汤勺砧板，连书都没读全吧，还谈什么写文？
　　也是在这样偏跛的思维下，对小昭的门槛，就被降得很低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毕竟。
　　要求变低了，总归轻松一些，但老是被人在夹缝里看待，多少也会让人气闷不是？



96，炎拳

　　“好，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征文活动写都市文也可以是吧。”
　　透着那电话筒，小昭笑了笑。
　　倒是挺稀奇的。
　　一般来说所谓的征文活动，大抵会固定一个写作范围，要求写手们在其中创作。
　　有些题材虽然很容易火，却因为笔力不够或者题材颇为偏僻的缘故，并不被大部分作者所容纳。
　　于是，为了吸引作者们往这些偏僻的题材上靠拢，平台内部给出一些推广或者优惠条件，也是老生常谈了。
　　只是很奇怪？那都市文虽不说写烂了，却也是最好水字数拿全勤奖的题材之一，每个平台都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批作者以都市文作为开端，或是历练，或是续作，根本不太会出现需要特定照顾的理由啊？
　　“啊，对，这次征文写都市也是没问题的呢。”听着那边人的疑惑，小责编嘻嘻笑道，却是不解释。
　　她哪管你写什么题材？只要是你胡小昭提的笔，那就是妥妥的流量，哪怕是你作文写的根小学生似的毫无文笔又怎样？到时候美女作家这个名号宣传出去，还担心你不火不成？
　　好吧，之所以水木年华和小昭签约，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看上了厨艺大赛的势，与她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而已。
　　至于小说？谁在乎呢。
　　“是吗。”小昭仍旧颇为意外，却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但是我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但说无妨。”
　　“就是题材虽然是都市，但是涉及到的内容有些……唔，超纲？我很担心领导组那边不过审啊。”
　　啥玩意？
　　都市文会不过审？
　　听得这话，小责编满头雾水。
　　国内的确发布了关于网文小说的整改条款，比如黄赌毒不能写，还有一些暴力血腥恐怖得元素也是高压线，而作为正统平台，水木年华自然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对于国家的法制法规肯定是相拥维护的。
　　只不过问题就来了，人家战斗文或许会因为场面太过血腥而被和谐，可你一个都市文？又怎么可能触犯那高压线呢。
　　难道男主被狗曰了啊。
　　小责不怀好意的，胡思乱想着。
　　“咳，其实是这篇都市文，题材虽然和都市有关，但内容比较致郁，有战斗场面，也有权利方面的斗争。”
　　都市文？战斗？权利？……宫斗？！
　　越来越迷糊了。
　　你就好好写些爱恨情仇不就行了吗，大杂烩之下，岂不是四不像了么？
　　这姑娘的话越听越外行，兴许是察觉到电话里的狐疑，小昭叹了口气，干脆，将自己拟定好了的部分大纲，说了出来。
　　“其实，故事是这样的。”
　　她清了清嗓，顿了顿。
　　片刻的凝滞后。
　　话筒里响起了一个潺潺如水般的女声温润。
　　————
　　故事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未来的世界。
　　虽说时间跨度相当之久，但人们的科技水平非但没有丝毫的进步，甚至，还倒退了些许。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那个年代出生的婴儿中，会有几率出现一种有别于常人，拥有各种各样超能力的人类。
　　人们把这些人类称作“受福者”。
　　而在那个时代，一个名为“冰之魔女”的受福者，用自己的能力将整个地球笼罩在了一片冰雪之中。
　　于是大地失去了生机，再也种不出庄稼，漫无天日的大雪遮盖了地平线。人们笼罩在灰暗与饥饿的恐慌之中，像是那举着杯盏在黯淡雪夜中赶路的亡命之徒，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那残存的火焰，祈求祝福。
　　这便是整个故事的大致框架。
　　而主人公，便是那一位拥有着永生的祝福能力者。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的永生祝福，虽然能够做到不老不死，但却依然会感觉到疼痛。
　　在那个食物短缺的大背景下，哪怕是不会死去的超能力者们，也会在一个个饥寒交迫的夜晚被饿到睡不着。
　　主人公与他的妹妹生活在那样一座虽然饥寒交迫却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里。
　　故事写到这里就有些黑残深了。
　　因为食物短缺，村民们的口粮根本得不到保证。所以本着永生祝福的男主便想出了一个点子……将自己的手臂切下，作为填饱肚子的肉食，送给村里的村民们。
　　嗯。
　　吃人。
　　这样的故事的确是有些血腥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女孩潺潺而谈，本来带这些不屑的小责编忽然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对面的这个女生不过高中而已，正是目光肤浅的年龄，哪怕要写小说，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深度。
　　可是为什么，光是听着那朦朦胧胧的大致框架，小责编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凄凉感在蔓延。
　　这个故事，感觉好压抑。
　　短短两三笔而已，竟就塑造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这个女孩，似乎有些可怕啊。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听得那边陷入了沉默，小昭干咳了一声，将原本计划好了的第一章内容，继续解释起来，“男主在某一天遇到了远在王都的军队，而那其中正好有一位火焰能力祝福者。”
　　“火焰的能力？”本还认为这姑娘写不出什么好文章的小责编，这会儿已经升起了好奇，止不住的想要看一看后边的剧情了：“说下去，他跟男主怎么样了，是被打动了，成为伙伴，一起夺回这个冰雪覆盖的世界么。”
　　嗯，传统热血漫最正常的剧情。
　　没什么能力的男主角遇到超高杀伤力的男配角，纵横天涯，然后再与妹妹一起逍遥江湖，最后圆满大结局。
　　只是，这样的剧情似乎和小昭的构思有些不太一样？
　　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是敌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嗯，后边男主还真就把那火焰使给宰了。
　　用火烧，用骨头戳，贼残忍。
　　连骨灰都没留下。
　　她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却是透露道：“那个人的超能力并不只是制造火焰而已，它的火焰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在烧光解除着的物体之前，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
　　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吗……
　　听到这句话，小责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永不熄灭的火焰碰上了虽然会感觉到疼痛，但一直再生的超能力。
　　万劫不复的……受难吗。
　　那一瞬间，小责编忽然感觉到了小说里的恶意，同时还有来自作者的恶意。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那也太残忍了吧。
　　甚至她都生出了……嗯，那所谓的永生祝福不过是个累赘，男主宁可就那样死去反而是值得庆祝解脱的一件事，这样近乎荒谬的想法来。
　　也不知道胡小昭老师该怎么去杜撰剧情了。
　　这样的题材的确太过黑残深了一些，光是这开头，饥荒与互相吃人，就有些超脱了道德标准线。
　　虽然描写不算过于血腥，远远达不到高压线上，但如果想要纠察出小辫子的话，也不是没可能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靠在了灰色交界线上。
　　说它能过审，似乎没毛病，但这种违反了三观道德的文章，也的确饱受争议。
　　水木年华刚好是在事业上升阶段，周围觊觎的同行无数，这万一被人抓住一个点大做文章，那就得不偿失了。
　　“内容其实还好，不过得先请教一下上边的人。”
　　沉默了片刻，小责编轻轻叹道，“这篇文章确实挺不错的，一开始是我忽视了，抱歉，胡小昭老师啊。”
　　这一句老师喊得，比刚才的客套要来的庄重许多。
　　小昭默默地听着，也是一阵好笑，“那我待会写个三千字的开头给你发过去？审核审核。”
　　一般的稿子，审核章节都在三千字左右，看似很多，实际上，除了考核作品有没有超纲内容以外。更多的还是透过这三千字去分析，作者的写作能力与剧情布置。
　　这对实体出版社的编辑来说是尤为重要的技能。毕竟和网文不同，实体传媒的版面就那么一小块儿，刊载的内容实在有限。于是考核作者的写作能力，也就成为了责编们面对新晋小作者的日常了。
　　“那就麻烦了。”小姑娘点了点头，倒是在挂电话前，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对了，小昭老师，这篇小说，你名字想好了吗？”
　　毕竟是要托稿审核的内容。起一个响亮的名字，总归能让领导层眼前一亮，增加些好感。也从侧面提升了这篇文章过审的概率不是？
　　虽然这样的概率是微乎其微了。 
　　“想好了。”胡小昭同志微微一笑，轻轻将白皙的爪子举在了脸旁。
　　然后说道。
　　“为了我，使用，炎拳吧。”



97，颁奖仪式

　　《炎拳》这部作品自然不是小昭的原创了。而是来自2016年，那个在霓虹国知名杂志少年JUMP连载着的某部作品。
　　那是一本漫画，作者听说是个在桥洞底下画画还觊觎法国外婆财产的十一岁小学女生。
　　好吧，上面这句话纯属胡扯。
　　不过这些人设，却都是从那位名叫藤本树的口中亲自说出的。
　　瞧着特意识流不是？
　　甚至还有些神经病了。
　　而《炎拳》这部漫画，便是承载了起自由而飘忽不定的精神病风格。
　　整个世界观异常压抑，连天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喘息。不论是茫茫无边际的大雪，还是在大雪纷飞中早已泯灭了的人性。
　　其实除了那吃人以外，剧中还有很多挑战着三观的反派发言。
　　比如贩卖奴隶种种种种，甚至到了后边还有些涉及到了狂热的宗教戏份。
　　这也就是小昭担心的原因。
　　这一类扭曲的三观虽然来自反派，但归根结底，还是出现在了小说之中，刊载在了实体本里。
　　究竟能不能过审，过审后倘若被遭到举报又会不会影响出版社，真的很难说。
　　听说日本是有分级制度的，哪怕是R17的作品，只要你选择对了渠道，也就不怕造出太大的乱子。
　　但国内不行。
　　国内并没有太过明确的分级条例，这便导致了无论小说还是漫画，都必须考虑到受众为全年龄，一些镜头与对话，自是得仔细推敲了。
　　从床铺上爬了下来，坐在书桌前，小昭在鼻尖叼着一只签字笔，眼神有些悠远。
　　将漫画改为小说，其工程量不大不小，虽然有着前世的剧情作为模板，想要将画面转变为文字的话，对作者来说依然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想来自己还是逃不开那矫情的文艺病啊。
　　想写爽快的战斗文，又舍不得丢下那故作寡欢的情调，最终糅杂在了一起，顺势就想起了这篇治愈风格的复仇战斗漫画，《炎拳》。
　　小责编通知自己写一篇开头过去看看，但打电话那会胸有成竹，笔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的。
　　毕竟是临时起灶嘛。
　　碰巧这会让屋子里也只有那一位刘锦绣在桌前坐着，埋头看着自己的书，难得的安静，正好可以用来构思。
　　那就开写吧。
　　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稍一沉思过后，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便是在不大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那是一个冰雪蔓延的小村庄。
　　砍柴墩旁，一个年少的短发男孩子正将袖子掠起，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
　　他面前站着的青葱女孩咬了咬牙，手里的斧头猛的挥下。
　　伴随着鲜血飞溅，一只手臂就这样躺在了地面上。
　　这便是故事里的主人公。男孩名叫阿格尼，女孩名叫露娜。他们是兄妹，真正的兄妹。
　　因为用力过猛，那条断掉的手臂甚至没有渗出太多的鲜血，只有那痛苦的哀嚎在空旷的天际响起，显得诡异而彷徨。
　　忽然，男孩的手臂从断骨处缓缓再生，没过一会儿，一条崭新的手臂就这样完好如初了。
　　女孩似乎不忍心看到自家哥哥这般心疼，举着的斧子摇曳踌躇。
　　男孩却抓着妹妹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没问题。
　　“快继续吧，今天，还有七家在等着呢。”
　　这便是《炎拳》里的那个世界。
　　物质短缺，贫穷，难以果腹。
　　没有描述曾经的盛世，也没有逐渐衰落的那个过程，开篇便已经是一片病恹恹的灭绝，荒芜。
　　短短几百个字而已，一个模模糊糊却又压抑的世界观就这样呗描述了出来。
　　阿格尼和他的妹妹都是祝福者，虽然永生不死，却依然会感觉到疼痛，还会因为肚子挨饿还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眠。
　　兄妹二人将渗着鲜血的手臂包裹好，下了山脚，入了村庄。
　　挨个给村民们发配着今日的食物。
　　只是在来到某处门户时，轻轻推开了里面的大门。
　　却看到一个干枯宛若骷髅的身影，就这样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
　　兄妹轻唤。
　　却无人理。
　　默默对视。
　　半响。
　　叹气。
　　“瓦纳大叔是被饿死的。”
　　明明有肉，却依然被饿死。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那样的生存模式。
　　阿格尼有些内疚，妹妹却抱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哥哥的错。”她说，“是冰之魔女，她把整个世界用大雪覆盖，毫无生机，这才会有人饿死，会有人自相残杀。”
　　在这个近乎绝望的世界里，兄妹二人，便是对方唯一的精神寄托。
　　第二天，村里的祭祀为死去的大叔举行了仪式。
　　村民们能够理解他宁愿饿死也不吃人肉的心情。
　　但祭祀却说，这是他们的试炼，哪怕要承受伦理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不能向死亡低头。
　　写到这里，小昭忽然发现笔尖，有些触不动了。
　　后边的剧情如潮水般汹涌，清晰而明亮。
　　她却产生了一种怀疑，对自己的怀疑。
　　《炎拳》中有一句著名的台词，叫做，哥哥，为了我，对她使用炎拳吧。
　　而经过读者的魔改，这句话也成为了一个梗，变成了：对推荐你《炎拳》的人，使用炎拳吧。
　　嗯，所谓的炎拳，指的便是将永不熄灭的火焰对着敌人打出去，至使他们在烈焰灼烧下痛苦死去。
　　光是这招式名就满满的恶意了好吗。
　　足以见得在不少读者的眼里，这部作品到底有多么的令人郁结。
　　光论剧情，这部漫画可谓优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完美的气氛塑造，虽然主要人物的退场多少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甚至还有烂尾的嫌疑。但作无完作，能在这两个方面大有建树，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可也正是因为那完美的烘托，才导致了不少看完原作的读者们，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啊。
　　好端端的热血漫画不推荐，非要让你看这种致郁文，怕是你跟那推荐的人，也有十足的八辈子血霉沟欠着吧？
　　所以，那些个不幸被拉入了坑，见识到这所谓小众致郁漫画时，一边感慨其天马行空的剧情，一边也在幻想着对那安利的人甚至那作者藤本树，来一发热情满满的炎拳了。
　　而这一世，随着经济大萧条，历史时间线发声了无法逆转的改变。霓虹国那儿可谓一片死寂。宫崎骏等一系列老漫画家找不到影子，就连EVA那样的神作也凭空消失在了车轮之中。
　　甚至是曾经中日合作的动漫《小当家》也早已销声匿了迹，要不然小昭也不可能用里面的菜式狐假虎威了吧？
　　所以她就有些纠结。
　　如果让这部令人郁闷到发狂，却本不该出现在世界里的小说诞生了，自己，是不是也有罪过呢？
　　胡思乱想间，兴许是听得了旁人的动静，刘锦绣放下了书本，好奇的望了过来。
　　“你在写小说？”她张了张口，心下好奇这个年级前列的小姑娘到底文笔怎样，却又不敢打扰对方。
　　坐在电脑前的女孩却哗啦一声将页面给缩小到后台了去，明摆着一副不给看的意思。
　　“切，不给我看啊，我又不稀罕。”刘锦绣撇了撇嘴，一阵小吃味。
　　“不是不给你看。”闻言，小昭却是一阵苦笑，“是为了你好，才故意藏着掖着的。”
　　这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秒的。
　　越是这么说，就越能勾勒起吃瓜群众的好奇。
　　“那我还真要看看了。”
　　说着，走了过去。
　　小昭却想了想，还是没将遮拦在屏幕上的胳膊卸下。
　　“那等写完了全稿再给你看吧，先说好，不准哭，也不准打我。”
　　“打你干嘛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刘锦绣找不着北了。
　　————
　　时间过得很快，双休日转瞬即逝，转眼的功夫，便到了星期一。
　　国旗下讲话的大舞台上，这一次站在讲台上的，却并不是那故作高深的老领导。而是一位身穿校服，面容玲珑，身材婀娜的小姑娘。
　　个子看着不高，身材却异常的凹凸有致，只不过脸上那抹淡然的表情，竟是隐隐约约看上去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主持人是个高三的学长，本该准备高考的年级，却是从隔壁校舍远道而来，正拿着话筒在学弟学妹面前慷慨激昂着什么。
　　“新概念作文比赛，它的历史悠久，范围广泛，囊括了全国各地重点高中，期间不下数十万的优秀学子……”
　　这段异常精致的废话似乎在表明那所谓的新概念考试到底有多么的隆重，其含金量有多高，能在里面取得名次，又是怎样难能可贵的事情。
　　台下的学生们却是没有一个在听他废话的。
　　不少男生正勾勒着脖子，远远地观摩着那个淑女站姿在讲台上的漂亮女生。
　　她就是胡小昭吗？
　　真的好漂亮啊……
　　好吧，高一的小学弟们碍于羞耻，男女有别，自然不可能大大咧咧的跑到高二五班来观摩美人，哪怕，那所谓的胡小昭已经成为了年级里响当当名号的小校花，在高一的人气相当热烈。
　　依然不可能有人傻乎乎的往枪口上撞。
　　而国旗下讲话，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一个展示的机会。
　　同时，也终于找到了可以毫不顾忌的将目光抛在对方身上的理由。
　　而相比较高一男生们特别单纯且火辣辣的目光，高二的不少男女，眼神就颇为的复杂了。
　　毕竟在一个多星期前，小昭还是作为那作弊嫌疑的反向教科书，轰轰烈烈的传着绯闻呢。
　　没想到一星期河东，一星期河西。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没过去多久，这姑娘，却已经就这样傲首站立在了讲台上，等候着来自校领导与老师的表扬？
　　两者的差距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又怎么让人不为之诧异？



98，太端庄了

　　“能获得这次奖项，除了我本身的努力之外，更多的，还是来自同班同学的共同辅导，共同进退。”
　　站在讲台上，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声音宛若冰山飞泉，潺潺流水。
　　异常的好听，也异常的让人心醉神往。
　　台下看戏的校友们都微微的有些看呆了。
　　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为什么嗓音还这么好听的。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么？
　　上帝为了你打开一扇窗，就会将你的大门给关上了。
　　嗯，人无完人。
　　既然你有长处，那么在别的方面，肯定会有不为人知的短处。
　　可是台上这端庄秀丽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不仅有才华，人长得漂亮，声音还好听，更别提周身那气质就跟个小仙女似的，吸引了不少学弟跟学长的眼球。
　　这么个漂亮的姑娘要说她是校花？怕是也没人敢反对了吧。
　　一说起校花，这群小女生们倒是想起了之前那位大名鼎鼎的当红小旦陈慕然。
　　在高一入学之前，这个赫赫有名的官宦之女便在学校里掀起了好大一阵风波，而论姿色，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蛋也的确可以和胡小昭抗衡一下来着。
　　结果不知道说为很么原因，那野丫头忽然突兀的转学离开了，这一下子倒好，直接让陪衬在她身边的那片绿叶胡小昭，昂首挺胸的绽放了开来。
　　想来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呐，本来算是一人之下的位置，虽然在男生群体里也颇有人气，但被别人给压了一头，终归是不舒服的。
　　没想到随着那陈慕然莫名其妙的退场，她的人气就宛若那二月二的龙抬头，一下子窜到了顶峰。任谁也难以阻止她的魅力。
　　想必，听到转学消息的时候，作为好闺蜜的胡小昭，高兴得都能跳起来了吧？
　　甚至思考的黑残深一些。
　　会不会是这位胡小昭暗中做法，给那陈家父亲透露了什么东西，这才导致对方转学的呢？
　　一群女生不怀好意的杜撰着。
　　好吧。
　　虽然高中生的感情要来的相对淳朴无邪。但毕竟是涉及到争风吃醋的话题，稍微勾心斗角却也是难免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被别人踩在肩膀上的。
　　无论你是第二，第十，还是第一百，第一千。
　　倘若被人压在身下，终归想着如何超越对方。
　　胡思乱想的有些过分了。
　　那台上的胡小昭依然在侃侃而谈。
　　面前身下放着一篇稿子，这姑娘，明显没怎么预习的模样，讲个两三句就要停顿一下，用眼睛偷瞄一遍收稿，才能继续开始下面的话题。
　　可不知为何，这在外行看来极其不尊重仪式甚至还敷衍的过头的态度，配着那温和的小表情，竟是又多了些慵懒的韵味。
　　像是一只眯着白毛的波斯猫。
　　令人着迷。
　　果然很漂亮啊。
　　她碎碎念着。
　　男生们都不禁有些心驰神往了。
　　平日里只觉得枯燥无趣甚至期盼着早点结束的早会，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所不舍。不舍那下课铃声的打响。
　　“最后，再次感谢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的班主任张志和，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和张老师不分昼夜的教导与复习，是脱不开干系的。”
　　这一份由张志和亲自书写的获奖感言，越到最后就越是不对劲。
　　小昭终归还是懒了，本还打着宁死不用张志和的稿子宣读，结果被那《炎拳》突入其来的更新所耽搁，无奈的她只好在那肉麻到爆表的吹捧词面前屈服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
　　最后一段实在是吹得太过了，就连她这么个随性的人，也没那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那张志和脸上贴金。
　　无奈之下她只好脱离了原稿，随便拟了个平淡的结尾，然后草草的收场。
　　“接下来，我会与学校共同进步，争取为我们的大家园添砖加瓦的，谢谢大家。”
　　说罢，一鞠躬。
　　那副校长挂着温和的笑容，从主持人手中摸过奖状，送到了台前女生面前。
　　嗯，红底儿金字的一面纸，字体龙飞凤舞，端的就是大家气派。但纸面薄得很，也没太多的装饰，更没安排奖金之类的玩意，实在不像是啥大阵仗。
　　倒也的确，虽然参加的人数众多，但新概念作文投资规模的确不大，与小昭曾经参加的哪一场大型比赛相比，都差了不少。
　　说上一句颇为寒酸也不为过了。
　　索性这么个占用了早会的颁奖仪式，就这样在轻描淡写中带过了。
　　走下台的时候小昭还有些迷茫，这场被张志和预热了将近大半个月的颁奖典礼，就这么轻松的结束了？宣告完结了？
　　原本还以为阵仗起码得再大一些呢。
　　比如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傍晚啊，金碧辉煌的大舞台上，自己在那穿着晚礼服独舞，下边是看呆了眼的同学与记者们，摄像灯一直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焦点！
　　女明星！
　　好吧，这样的念头多少有些玛丽苏了。
　　新概念作文的确在国内比赛中首屈一指，但毕竟是与教育机构合作举办的，不涉及到网络流量与推广，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动作了。
　　那国旗下讲台是个宽大的石台。没有后场道可以走，所以小昭下来的时候只能顺着边缘某个班级队形绕路，回到五班的队列里
　　一边走着，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少男生直勾勾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或许是那优等生的buff加成，本就漂亮的面庞更显一丝清美。
　　又怎么不魅力满满呢?
　　这样火辣辣的感觉自己也见识的多了，一般来说只要躲到人群中，那针扎的目光也会逐渐消散。
　　只是这一次却是事与愿违了。哪怕是回到了队列，五班的学生也一样拿着炯炯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像是走神，又像是看了呆。让本就腼腆的胡同志一阵不自在。
　　“做的不错。”倒是张志和走了过来，趁着早会散场的功夫，笑呵呵的鼓励着班级里的掌声明珠。
　　“没想到你的台风也挺不错的，小昭，当初表演的时候我就很中意你，唱歌挺好听啊，也会弹乐器，有没有打算往艺术学院的方向发展？”
　　的确，那张清澈的笑颜就是胡小昭的硬实力，再加上稍有熟悉的演奏功底，天底下又有哪所艺术学校不对她敞开大门？
　　说起来，胡小昭当初是免去了个人招生的艺考的，直接拿了艺术生的身份入学。只不过看她最近一年多的样子，似乎，更想作为普通生的方向发展啊？
　　虽然以她的成绩来说，普普通通的当个文化生去考成绩，似乎也是一条不错的康庄大路。
　　但她本来就有音乐基础的前提下，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再说吧。”
　　这个问题现在自不是小昭所想考虑的，一想到那馋人的分数优惠与令人头痛的考前备演，她就一个劲的头大，也不知道该怎么取舍，只好骆驼埋土似的逃避道。
　　师生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对了。”张志看着那逐渐散去的人群，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到，“你之前的参赛稿也被学校张贴在了门槛光荣榜的地方，现在那边的人应该也挺多的了，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
　　这倒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
　　毕竟是大奖嘛，全国性质的第一名啊。
　　哪怕不是得奖，被那么多人仰望着自己的作品，对于本人来说也是不小的殊荣吧？
　　而张志和作为她的老师，凭生往人群里一站，岂不也能收获不少艳羡的目光？
　　一想起这个，势利眼的张老师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只是小昭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么个人挤人的场面，思索片刻，却是懒得去当那个英姿飒爽的小明星了。
　　依然恹恹的挥了挥手。
　　“算了，有些累了，回教室稍微休息一下准备复习了。”
　　“怎么这样。”张志和有些可惜，没辙，也只好作罢。
　　————
　　于是就在这吵吵闹闹的氛围中，一天的复习与预习悄然落下了帷幕。
　　那颁奖仪式虽然弄得颇为隆重，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种学习性质的规模赛感兴趣的，关于小昭的八卦在时间推移到中午时分后，便已经悄然散去了大半。
　　对于祐德高中的学生来说，他们更加关注即将到来的期中考与复习范围，而不是一个与自己几乎无关的漂亮女生所取得的成绩。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张老师主持的自习，平日里，张志和为了赶进度，都会在自习课上布置茫茫多的考卷与复习。再不济也是将考过的试卷拿出来分析，一吵就是四十五分钟。
　　但或许是今天这家伙心情不错，非但没有一如既往的劳力唠叨，甚至还提前二十分钟下了课，督促着孩子们去楼下抢饭。
　　“你们都在长身体，营养可千万不能落下啊，赶紧去吧，我们五班不仅学习要抓，孩子的身体也得保证，否则，我这个老师岂不是当的太不称职了？”
　　那大义凛然的模样，简直和平日那个恨不得拖堂拖到天荒地老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少人朝着后排望去，眼里都是感慨。
　　他们倒是不傻，心底跟个明镜似的，也知道张志和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沾了小昭的光。
　　想来还真是惭愧了，半个月前，这群人还坐等这位班级第一的作弊好戏。没想到半个月后，他们却阴差阳错的享受着她的福利。
　　学生们直了直腰部，欢呼了一声，跟老师道了声再见，然后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
　　梁若琳遥遥的看了过来，似乎是打算喊小昭一起吃饭。
　　“你们帮我带一份吧。”小昭却是摆了摆手，捂着自己的手机，急匆匆的跑回到了寝室。
　　一关上大门，那水木年华小责编活力十足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胡小昭老师，稿子写好了么？”



99，打情骂俏

　　“稿子写好了，怎么给你传过去？”
　　听着电话那头颇有元气的声音，小昭轻轻咧了咧嘴，一阵好笑。
　　网文的编辑大多是男性，而实体传媒的责编则以女性居多。这或许也和作者在这两个平台不同的身份有关。
　　毕竟网络文学，家大业大，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作者在更新着书库，自然不愁更新的事情。
　　而对于实体传媒来说，签约的作品要相对稀少上许多了，短小精悍是他们的特点，不过却也有利有弊，在文章保持精彩度前提下，作者的地位也比网文作者们高出了许多。
　　实体传媒读者粘性大，惯性也大，很多时候只是稍微其中一小篇短篇断更而已，或许就能影响到下个月的杂志销量。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出版社内部自是不敢跟产字奶牛们颐气指使的了，哪怕真的上下级关系，其气势也会相对收敛一些，远没有网文平台那么阶级分明。
　　听这位小责编说，水木年华里负责读者的责编清一色都是女孩子，她们不太会捣鼓系统文件或者excl这类文档，倒是对拉拢感情很有一手的。
　　倒也的确，水木年华虽然也有实体出版杂志，但本质还是那网络文学，里边的作者大抵以写快写爽文为主，而能写出这种文章的，除了那大老爷们还能有啥？
　　想要联络他们的感情，肯定是找一些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过来效果最好吧？
　　咳……倒不是说逛窑子啊。
　　就是很简单的设想一下啊，你忙碌着主职周身疲惫，下了班一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里传出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问着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呀有没有吃饱饭啊之类的话题……顺便再暗示你是不是该更新一下小说了？语气温软的不行？那场面，谁能遭得住？
　　哪怕那时候你脑袋里真就没什么灵感，被这么一嗓子舒缓的伺候着，也多少也能流淌点东西出来了不是？
　　很正常嘛。
　　07年嘛。
　　人们都淳朴嘛。
　　那个年代的大龄单身青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忽得听到有女孩这般嘘寒问暖，乖乖就范的自然不在少数啊。
　　只是很奇怪？
　　这位胡小昭老师，厨艺出身，颇有人气，说是一句精致娇小的当红辣子鸡也不为过？
　　但为什么在对上那清脆女声时，居然也会有点点被打动的感觉？
　　虽然不像其他作者那么痴汉，但每当小责编跟她撒娇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女孩就会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来，许多本不可能答应的请求也被稀里糊涂的糊弄了过去。
　　这让小责编微微有些不明所以。
　　胡小昭老师是个女孩子吧？
　　可是……
　　果然好奇怪呀？
　　腹诽的有些漫长了。
　　小责编在电话里却也不含糊，将邮箱的地址报了出来。
　　“你发到这个邮件里就行。”
　　“那也行。”
　　小昭笑了笑，点了点头，手下不含糊，指挥着鼠标打开网页。
　　过了一会而她又说到，“给你发送过去了，有空审核审核？”
　　“我不行的，我没这个权限，待会我去给领导那边看一下。要他们点头老师你的作品才能正式刊载。”
　　这一句老师喊得还挺顺口。
　　虽然在小责编眼里，这位小姑娘还没什么人气，甚至连作者号都没有，但看着那异于常人的构思，她总有种预感，或许不需要多久，这本《炎拳》就能在国内打响名誉。
　　真是奇怪的信任啊。
　　“那老师，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我赶着去敲领导的门呢，陆总裁刚巧今天在公司。”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看样子是去找领导批示去了。
　　眼下是下午六点半，距离放学也过去了好一会儿，本该是下班的时间点，小责编居然还不辞辛苦的被她拖累着加了班，这让小昭多少有些不自在。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阵阵忙音，这一头的女生有心想要离去，却又害怕那审核的速度太过迅速，或许不要多久就出结果了呢？
　　毕竟自己也只写了三千字而已嘛，一目两行的看下去，五分钟的功夫也就看完了。
　　思索片刻，她干脆在书桌前等候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来分钟，一直到屋子外陆陆续续响起的脚步声都逐渐熄灭了，整个寝室归于安静，小责编也没有再打来一通电话。
　　“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晃了晃脑袋，打算去饭厅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应对晚上的复习时候，她的手机忽又震颤了起来。
　　小昭有些欣喜的摸过，结果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她却又有些意兴阑珊。
　　“什么啊，是慕然啊。”
　　撇了撇嘴，这句吐槽下意识就嘟囔了出来。
　　本还笑嘻嘻的小丫头顿时就马卖皮了：“什么叫是我啊！隔了这么久给你打个电话居然还嫌弃起来了！胡小昭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变心了？”
　　“没有，我跟你开玩笑呢，欲扬先抑知道不，其实我早就盼着你来电话了。”
　　小昭咧了咧嘴。这谎话说的一溜一溜的。
　　不过有一说一，小丫头是真的许久不见了，听得那头清澈如铃的声线，起初还因为稿子而悬着的心竟是放下了不少。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想起一个成语。
　　小别胜新婚？
　　好吧，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和她又没结婚。
　　“有多盼？”
　　小丫头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正隔着百里之外的宿舍里，支棱着脖子傻笑，望天。
　　就好像那天堂之上有她的心上人，胡小昭似的。
　　“盼星星攀月亮那么盼。”
　　那边的小女孩就被逗得呵呵直笑，“小嘴真甜。”
　　“那肯定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丫头话锋一转，就问道。
　　“你手机充上话费了？”
　　这是废话。
　　但真有可能是这个理由。
　　听说为了防止陈慕然和祐德高中里那个“混小子”再相见，陈家那边特意卡了她的零花钱，每个月只给三十，这么点钱在新校舍吃点零食还行，毕竟邺城消费水平低，倒不怕饿着，但想要充话费就有些胡扯了。
　　毕竟这个年代，最低档的电话卡也得五十大样一张呢。
　　这也是陈慕然过了这么久才再一次打电话的原因，她交不起话费，只好连着两个月不吃不喝零食，攒着的零花钱存够那六十多块钱的话费卡。
　　唔，真是肉麻到爆炸。
　　平日那么个爱吃零食无辣条不欢的小姑娘，竟然会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两个月的卫龙。
　　这代价，都**动哭了行不行？
　　“为什么？”
　　“因为有天大的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小丫头故作神秘。
　　摆明了要小昭猜的模样。
　　一向怕麻烦的胡小昭破天荒配合着对方的步调，“那让我猜猜，你考试成绩出来了，而且考的还不错？”
　　“不对，这算什么好消息？成绩而已……”
　　小丫头嘟着嘴，特不乐意。
　　小昭却听笑了。
　　成绩而已？
　　那明德高中比佑德录取分数线也就稍低那么半个头而已，能考取到里面的孩子也是一县骄傲了，估计也就陈慕然家大业大的大小姐，能够纨绔的在这所学校里说出成绩不重要这句话了。
　　“那是什么？不会是说你能来看我了吧？你要作为转学生回到佑德上课？”
　　小昭半开玩笑。
　　只是这梦幻联动的猜测，明显是在白日吃桃。
　　没想到那边却喜滋滋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小昭，这都能猜到！”
　　“什么猜到？”
　　“来见你啊？虽然不是转学，但马上明德高中要秋游，目的地就在燃城附近，到那时候真能看你一面了。”
　　“真的假的？”
　　握着话筒，小昭就有些意外。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啊。
　　“是吧？”
　　“什么时候来见？能玩多久，几点钟来？能来宿舍坐坐吗？若琳她们也挺想你呢，啊，还是别来了……”
　　小昭热情的邀请着。
　　说到一半却卡住了嘴巴。
　　不妥吧。
　　如果让这丫头知道自己跌床铺被人给占了。
　　恐怕又得炸毛了吧？
　　这姑娘跟梁若琳互相不对付的场面那叫一个历历在目，哪怕是这会儿想起，嘴角的笑容都有些收敛不住。
　　陈慕然撇了撇嘴，刚想说一说整个活动的大体进程，没想到忽然从脑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直把她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聊了不聊了！宿管来查房了，我先挂了！”
　　“小心点，手机可不能被没收，不然我联系不到你了！”小昭也在一旁紧张。
　　“别贫嘴了，真不能聊了，我会想你的，我先挂了！”
　　“我也是！”
　　两个人隔着电话，最后最后的关头还在不要命的肉麻话攻击。
　　小昭还想说些什么，那边却啪的一下只剩忙音。
　　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些。
　　瞅着渐渐暗淡下去的荧幕，小昭摇了摇头，看向屋外的云彩。
　　眼神一下子有些悠远。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日历表上的数字便被飞速得撕了去。
　　经历了开课考与月考，期中考试迫在眉睫，让不少人措手不及。
　　临考前的一个星期，或许是隔壁装修队的干扰，学校依旧没有开设晚自习的意思。
　　嗯，学校教学楼附近的一片工地最近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一直在赶工期，成天电钻轰鸣噪音连天，哪怕到了晚上也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学校领导去与对方交涉，那边反倒还特洋气的喊人报官，明显的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无奈之下，学校只好遣散了下课的孩子们，安排着各位回到寝室去看书了。
　　虽然没有老师的辅导，但距离噪音颇远，反倒比在教室里受罪要来的更有效率一点。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学习，高二的知识点逐渐步入正轨，题型加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白开水的难度了。
　　而一些起初对学习还游刃有余的学生们，也终于见识到了学业生涯中的磕磕绊绊。
　　举箸提笔之间皱着眉头，甚至随堂作业的难度也在加深，部分学生花费了整堂课的时间想要将那不多的题目完成，都是格外的困难。
　　如今的课堂，哪怕不需要张志和拖堂，下了课也是一片死寂。
　　叹气声不断，笔尖划拉在草稿纸上的声音时而响起，抱头苦思的学生只多不少。甚至那班级前列，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胡小昭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后排，却依然不紧不慢的写着笔下习题的自信模样，就显得怪异了许多。
　　她只是默默地将题目写好，然后默默地站起身，又默默地把作业本放到讲台上，亦如之前的两个月那般轻松写意。
　　然后在一片哑然而沉默的气氛中，默默地低着头，无喜无悲的推开大门，扭头离去。
　　脚步响起，步声熄灭。
　　片刻的诧异后，五班的学生们才再一次回过神，拍了拍额头，继续对付起那些绞尽脑汁都难以得出结果的题目来。



100，复习

　　下午的饭厅一如既往的繁忙。
　　脚步匆匆，各种各样陌生的面孔聚集在打菜口的位置，等待着打饭阿姨的动作。
　　说来也是好奇，一些大学的食堂里，饭厅阿姨的手总是抖得，而在高中，这样的情况确实少有发生，甚至特意给学生们多打两块肉菜的案例反倒多了不少。
　　听说这还是和公有制与私有制有关。
　　大学饭厅很多都是外包的个体商业户，这有了利润分成，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多赚点钱了。
　　而对于做饭的来说，怎么才能保证利润最大化呢？是薄利多销？还是多打广告？
　　自然都不是了。
　　克扣，反倒成了第一位。
　　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许多老板默认达成了一致，让你无法在众多菜口中挑剔出一家不短缺的摊位，渐渐地，也就只好接受了这缺斤少两的事实了。
　　这就和当初王家饭馆的情况很是类似。虽然点评网络上西浙的确的顶级饭店也有七八所。但这两年，哪怕不少A级的饭馆，也鲜有去升级排名的。
　　这属于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你不升，我也不升，大家平摊着人流蛋糕，不争不抢，安然自得。
　　而当这群饭馆中出现了一个异类，想要打破曾经死水一般的局面时。
　　自然会遭到更多稳健派的反扑了。
　　可以预料到的是，王老板的饭馆倘若真的位列在顶级排名那一行，不仅对平级饭店有着影响。对于低一级的商铺，恐怕也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07年，经济不发达，国内做吃食的还是以中餐为主，并不是后世百花缭乱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网红小吃占据荧幕。
　　而同类型的店铺当中，消费水平大差不差，你是B级，他是A级，那么你选谁？
　　肯定是选最好的那个对不对。
　　想到这里，小昭才忽的反应了过来。
　　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的话，岂不是说，那些个阻扰王老板升排名的幕后黑手里，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家咯？
　　倒也很有可能啊，那点评网家大业大，哪怕是评委员，想要贿赂可不是一包利群就能搞定的事。
　　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大了，而想要掏出那五六十万的人情费，怎么说也得好些个店铺联合出资才是？
　　胡思乱想有些多了。
　　坐着发呆的功夫，小昭的面前被推过来一份饭食。
　　嗯，三菜一饭外加一碗汤，瞧着还挺丰盛，尤其那个大鸡腿还闪烁着油腻腻的汁水，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可口动人。
　　这便是寝室三人的晚餐。
　　早上和中午，梁若琳喊着胡小昭一起吃饭，胡小昭没答应，因为要搞新书的更新，没想到她拒绝的轻松写意，在梁若琳的眼里看来却被扭曲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
　　“知道你想陈慕然了，但睹物思人也不必这样吧？你看看你这伤春悲秋的，都快把自个给饿瘦了。”
　　到底最后一节是语文课，在张老师的熏陶下，梁大小姐说的话都比以往要文绉绉的。
　　“我能睹什么物思什么人。”小昭却是啼笑皆非，这儿也就是个不大的吃饭场合而已，还能找出陈慕然曾经的痕迹不成？
　　她又没在这上吊，对吧。
　　“你看这鸡腿就能回想起陈慕然，因为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没想到梁若琳却是眼睛一眯，狡辩了起来。
　　“……好吧。”小昭好笑。
　　“还有这辣条，这猪排，这鸡排……还有小卖部里的辣条酸豆角，都是她最喜欢吃的。”没想到梁若琳却一本正经，“这么多东西天天在这摆着，你会想到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懂你。”
　　小昭就彻底无语了，将脑袋瞥向一边，“你说是那就是吧。”
　　其实是有点怀念那么个青春活泼的身影了。
　　每次上课第一个入睡，下了课又第一个争相恐后的跑到饭厅，帮着宿舍四人打好饭，元气满满的将肚子吃成一个球，嘴角都是酱油和辣椒丝，邋里邋遢的，却很招人喜欢。
　　的确是有些想念了。
　　哪怕是偶尔通电话，但终归没在一起，感受不到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心下寂寥也是难免。
　　“哎，小昭，吃啊，别傻愣着，待会还得复习呢。”
　　耳边忽然回想起清澈的笑声，将胡小昭从闷闷不乐中拉了回来。
　　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咕叫，小昭扯了扯嘴角，还是将那鸡腿送入了嘴里。
　　一直以来矜持得大家闺秀，头一次用上了毫不顾忌的女孩子吃法，嘴角都沾了不少酱油。
　　也不知道是在祭奠着谁。
　　————
　　酒足饭饱回到寝室。
　　屋子里有些吵闹。
　　推开屋子，刘锦绣正和自己的闺蜜嘻嘻哈哈的聊着什么。嗓音清澈，倒是不令人反感。
　　只不过看着两三个日渐熟络却没什么交集的面孔，梁若琳轻轻皱了皱眉。
　　“我舍友来了，要复习的，你们先回去吧。”
　　那刘锦绣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在那赶人。
　　突如其来的体贴，让梁若琳微微有些意外。
　　眨了眨睫毛，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捻开书本。
　　之前也说过，随着学业愈发紧蹙，知识点也深邃了不少，再也不是上课随便听听不需要复习就能融会贯通的地步。
　　很多内容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解与习题，不然的话，很快就会被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定理所搞的转不过弯来。
　　小昭默默的一个人翻着书本，而关系较好的梁若琳跟苏一沫则是凑在一起，时不时低声念叨着什么。
　　连着两三天的相处，对于新舍友，闺蜜二人组虽然没有那般排斥了，但终归凑不到一起去。
　　倒也的确。
　　在闺蜜二人组的眼中。
　　刘锦绣可是七班的学生，妥妥的优等批子了，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是年级五十多左右，又可能和平均百来名的五班孩子混迹到一起去？
　　然而实际上却是恰好相反了。
　　那两天讲新课，老师们为了迎接期中考而故意提了速度，再加上气温陡降，刘锦绣特别不幸的感了冒，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没空复习不说，就连上课也是浑浑噩噩的，早就把知识点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如今看着兴发下来的随堂作业，自是不一般的迷糊。
　　碰巧苏一沫跟梁若琳两个人探讨的题目，刚好是她遗漏掉的知识点。
　　大姐大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的支棱起耳朵，想要偷师点内容过来。
　　不幸的是那一道知识点并不算太难，两个小姑娘掌握的差不多的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讨论了两句就把内容给带过了，继续专注认真的分析起后边的习题来。
　　刘大小姐就有些气馁。
　　拽着自己的随堂作业，不知所措。
　　知识点虽然不难，但却相当于一个大的主体，作业下边的题目几乎都在围绕着那个知识点展开。也就是说，弄不懂第一道题的话，下面的变种测验，自是一个都解不开了。
　　就在她朦朦胧胧望着整张空白的卷子一脸迷茫的时候。
　　坐在她同一侧的小昭同志正好舒缓着懒腰，结束了今天的更新。
　　余光本不经意的一撇，一眼看到刘锦绣跟个木头人似的在发呆，顿时心生好奇。
　　“这题不会写？”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把位置上的女孩当做了曾经的陈慕然，凑过去的时竟格外丝滑。
　　高傲的女孩子憋着一口气，想要摇头，但最后却又屈服于自家班主任那张怒火脸庞之下，满是苦恼的点了点头。
　　“不会写……那两天刚好生病了，就没怎么用心去听。”
　　她声音放的很轻，似乎故意不让旁边人听见似的。毕竟这知识点对于五班学生来说，都格外简单来说。她一个优等班居然做不出来，实在是掉脸面。
　　“挺简单的，你看，这样不就做出来了？”
　　小昭呵呵直笑，用草稿纸随手划拉了两个公式，讲解了起来。
　　明明个头不高，面上也稚嫩无比。可一席话竟是带了些潺潺教诲，听得刘锦绣直发愣。
　　这讲解模式，似乎比老师要通俗易懂不少啊？
　　一道题说的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半张七处海颇有空白的草稿纸上，便已经被划拉出了娟秀的痕迹。
　　“懂了吧？”
　　“懂了！”
　　题型不难，刘锦绣又挺聪明的，稍微将她领入门，差不多就融会贯通的。
　　小昭撇了撇，后边的题目大抵都是第一道题的变种，讲多了，反而没了独立思考的空间，是害了别人，她干脆就将作业本翻了个页。
　　“我们来说最后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瞧着还挺特别的，难度颇深，跟上边的题型完全不同，哪怕是小昭要解出来，也花了足足一刻多钟的功夫。
　　只是等她废了好大得劲将答案得出来的时候，刘锦绣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怎么了？”小昭挑眉，一阵好奇，“我算错了啊？”
　　倒也的确，前世自个就不擅长数学，如今虽然端正了态度，但一些细节上的马虎却还是存在的。更别提需要用到这般复杂的公式题型了。
　　会出现瑕疵也是难免。
　　却没想到刘锦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你做对了。”
　　“那为什么？”
　　“因为这道题，是这届二模考的倒数第二题，老师当做思考题给我们作参考……这内容还没学到呢！小昭，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锦绣深吸了一口气，说完，拿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女生。



101，如期而至

　　这道题目的确很难，虽然还够不上高考中分水岭的难度，但以高二学生的知识积累想要解出来，却还是太苛责了一些。
　　说起来，他们七班的老师本着学习加速度的原则，步伐一直努力保持着走在平行班的前边的，自然会时不时将高三的模拟考卷拿出来给孩子们预习了。
　　而眼下的那道题，便是今天的思考题。
　　需要用的解法异常复杂，毕竟是二模考的倒数第二题，不仅如此，知识点深度也不是普通的高二学生能够涉及到的。
　　那老师的想法很简单，用这道较难的题目搓一搓孩子们的锐气，告诉他们高考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别老是觉得自己是优等班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也是早早预料到学生们做不出来，那老师就不含糊了，直接在布置题目的时候就给出了最终答案。
　　“这道题答案是根号六，你们去解吧，明天拿上来我检查，看看谁的解题思路，跟标准的最为接近。”
　　数学老师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般发言实在有些看轻这些个凤毛麟角了。
　　好歹是西浙地区的龙头尖刀兵，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这样不屑的刺激？
　　当即不少人便不服气的抓过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而刘锦绣自然也是卖力演算着的学生之一。
　　结果却是令她出乎意料了。
　　无论怎么构思，从哪个角度去解析，这道题就仿若一道七拐八绕的迷宫，处处能走，却又处处是死胡同，哪怕是使出了劲将所有的公式全部活学活用上了，依然连答案都得不出来，更别提最终答案与那正确的相似了。
　　所以，当她看到小昭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自个冥思苦想了一节课都难以做出的题目，随手划拉出结果时。
　　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自是要多大有多大了。
　　“你……怎么做出来的？”
　　且不说解题过程到底对不对。
　　这最终的结果，的确和老师给出的答案相差无几啊？
　　哪怕真的是碰运气，可这也太凑巧了吧？
　　这姑娘的确是上学期期末考年级前三，但是他们七班好歹也是优等班啊？真要比起来的话应该也不比她差才对啊？
　　怎么就大伙都不行，到你那就没问题了呢？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好吧， 没经历过重生的刘锦绣自然不可能清楚，那痴长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想要面对这些看似困难的考题时，到底有多么的轻松写意。
　　瞧着刘锦绣古怪的目光，小昭其实也有些尴尬。
　　她挠头。
　　作为重生者，她对所谓的超纲题自然不会有半点知觉的，毕竟是早就融会贯通的知识点，又谈何超纲？
　　这是好事，但似乎也有些不妙。
　　这样的场面在外人看过去实在太过无厘头了一些，有的时候真的很难解释的清啊。
　　其实在胡小昭的心中，她只不过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优等生罢了，每天假装埋头刻苦学习，装成一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模样。然后隐藏起自己在学业上的全知全能，遇到大家都不会的题目时自己也假装不会，假装冥思苦想。
　　但就是这么个卑微的愿望，似乎也很难做到呢。
　　不说别的，之前的考试中一些明显难度超纲的题目都被她随手解了出来，就连校领导都被她给震住了。
　　……怎么感觉越说越欠揍了呢？
　　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
　　“就……碰巧懵的吧，我在外边报了辅导老师，他刚好给我讲过这道题。”
　　挥散了那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在那装清纯，装白莲花。
　　刘锦绣眯了眯眼，吼吼了一声，满是不相信。
　　请老师？
　　这学校都是封闭式的，戒律森严甚至连半个苍蝇都飞不进来，还谈什么出门补课？你请的又是个鬼的私人辅导啊？
　　真当别人傻啊是不是。
　　小昭干咳了一声，兴许也是察觉出那谎言的漏洞，脸颊有些微红。
　　“不说这个了，你把草稿纸给我，我感觉写的有些问题，回去再改改。”
　　说着，她就伸手打算去抢。
　　刘锦绣自然不给她毁灭证据的机会，双手一捞，将草稿纸护在了怀里。
　　“干嘛干嘛？给人的东西还想反悔啊？”
　　“没说要给你啊，就是让你看个思路！”小昭急了，“把东西给我。”
　　“草稿纸可是我的，凭啥给你。”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闹在一处。
　　虽不算真的在争吵，可那感情颇好的玩闹竟是让隔壁的梁若琳有些吃味。
　　当即皱了皱眉扭过头来。
　　义正言辞道。
　　“宿舍要安静，你们两个要吵就去楼道吵去。”
　　情商不高的胡小昭自是没听出梁若琳的弦外之音，还以为真的惹到对方不乐意了，吐了吐舌就不敢说话了。
　　那委屈缩脖子的模样，跟个安静的小媳妇似的。
　　刘锦绣也是理亏。
　　除了扭头时翻了个白眼，罕见没有跟梁大小姐吵架的意思。
　　索性，这临考前的最后一片宿舍时光，就这样悄然过去。
　　————
　　一年一度的期中考如期而至。
　　兵荒马乱，打仗一样的紧蹙氛围自是不用多说。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个以学业为主的校园之中，这句成语被很好的诠释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随着宿舍里的人员变动，这一次临考，第一个早起在那风雨飘摇的小台灯下复习着的并不是胡小昭，而是那位天不怕地不不怕的七班学姐刘锦绣。
　　挺稀奇的。
　　不少优等班的学生在对上平行班的孩子时，都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偶像包袱。
　　就比如之前过来探亲得那些个七班闺蜜，言语之间总是会时不时的冒出两句“期中考而已，有什么好复习的？”或者“知识点也太简单了，我随便看看就懂了，完全没有特意复习的必要吧？”类似的发言。
　　简直纨绔到不行。
　　虽然不清楚她们私下是否真的表里如一，但也足以看出这群姑娘颇有傲气。
　　而就是这样的大背景下，当早起的小昭打着哈欠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姐大埋头苦读一脸憔悴时，她就止不住的好奇了。
　　听得了动静，刘锦绣抬起头来，捋了捋散乱的秀发，露了个浅笑。
　　“前两天感冒，有些跟不上大部队节奏，得多开会小灶。”
　　挺朴实的一句解释。
　　说罢还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瞟了瞟还在呼呼大睡的两个女生。
　　“别把她们吵醒了，太早了，不方便。”
　　方不方便倒是其次，估计是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狼狈吧？
　　小昭好笑。
　　倒是没有故意给对方难堪。
　　悄悄下了床，坐在了台子上，开始整理着书本。
　　十月初的天气已经日渐凉爽了，虽然天色依旧亮的很早，可大早上的气温却已经不是七八月能够比拟的，甚至清秋的早晨猛的推开大门，还会偶尔有被冷空气冻到的可能。
　　长袖衣服被穿了起来，一身绵薄，倒也不会将玲珑的身姿给遮了去。
　　之前小昭说短袖校服丢在家里忘了带，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放在哪个班主任身上都是打个哈哈就会过去的。没想到张志和还真就信以为真，屁颠颠的帮着掌上明珠跟上面申请了校服的定制，殷勤十足。
　　于是在那之后不久，小昭就收到了一款崭新的白色校裙，特青春，也特飞扬。
　　好吧，人家老师都亲手把货送你手上了，再不穿，岂不就是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没办法，小昭只好捏着鼻子，穿起了女装。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了。
　　但怪异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嗯，裙摆很长，而且下半身也有校裤，但不知为何就是感觉裙底儿特没安全感。
　　或许也是因为那一身玲珑的装扮，当初宣读获奖感言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视线注目着自己吧？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降温，重新有借口将那一套秋款披在身上，小昭竟是隐约松了口气。
　　倒是一旁的刘锦绣看到了她那个披衣服的动作，不觉有些可惜。
　　“你那套裙子穿的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换啊。你是不知道，当你穿着裙子去打水的时候，我们七班有多少男生在楼上偷窥你，啧啧。”
　　七班比五班高了两层，从楼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却也不担心会被正主给瞧见。
　　面对这家伙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昭只是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时候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我还要再看一会书呢，你们三个先去吧。”
　　沉迷在书海里的大姐大摆了摆头。
　　小昭本意是打算借着这么个机会好好拉近一下三人的关系的，虽然这两天争吵渐少，但舍友之间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薄膜。
　　但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点点头，就此作罢。
　　索性起身背上了书包。
　　临考前的时间中是过得很快。
　　小聊着的功夫，两个呼呼大睡的女生也已经起了床，正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草草收拾了一番来到打菜口，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
　　看着那长长的队列，小昭懒癌犯了就不怎么想排队，梁若琳起初还在旁边强拉着她，后来看时间的确不够了，这才作罢，随便在小卖部买了些面包果腹。
　　梁家大小姐跟个老妈子似的督促着身边的女孩吃早饭，等她将燕麦面包咽下肚子，又一本正经的拍了拍牛奶，使了个眼色，“喝下去。”
　　小昭就脸色发苦，“大早上的喝牛奶……不怕拉肚子啊。”
　　“拉肚子也要喝！这玩意长个子的！你看看你现在多缺营养，这身材，这身高！连C都不到！”
　　最后那句吐槽的是胸围。
　　只是什么叫C都不到啊，高中生能有这个cup已经很可怕了好吗？
　　不过这姑娘那一副保姆模样，她又不舍得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只好强捏着鼻子，咕咚咕咚下了肚。
　　老妈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对的脑袋。
　　“这才乖。”
　　三人上了楼道，分道扬镳。
　　经过月考的磨砺，小昭的考场再一次换了边，从七班升到了那八班去。
　　推开大门的时候距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没想到热情洋溢的八班学生却已经将位置做了个座无虚席了。
　　听得动静，一群人扭头看来。
　　瞧着这么个靓丽人影，不少人都微微有些诧异。
　　而夏小暑同志则是早早站在门口，笑呵呵的迎住了她姐。
　　“你的位置在这里，跟我过来。”



102，仙女?

　　一些较为发达城市里的高中，可能在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开始了文理分班。
　　但在这所懒懒散散的小城里，一切节奏都好像在潜移默化间变得慢慢悠悠了似的。就连那所谓分班，也被顺理成章拖到了高二解决。
　　祐德高中虽然贵为全省前列，但毕竟是土生土长在这一片小县城里的普通高校，自然和其他本地的学校一样，都是在高二上学期结束时才进行的分班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日程安排颇为紧蹙。
　　文科理科所要学习到的内容相差不同，虽不说十万八千里那么夸张，但别忘记了，在这一块西浙地区，可是有所谓的小高考存在的啊。
　　什么叫小高考？
　　就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特意拿出四门副科提前考掉，而不是放在高三那场盛大的考试里。
　　也就是所谓的“预备考”与“提前考”。
　　可别小看了这小高考的重要性。
　　这可是苏浙地区的孩子们，获得那高考门票的必经之路啊。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
　　这四门科目中，只要你有一门不及格，考到了六十分以下，那么很遗憾，高三的高考，你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对，失去资格。
　　不允许你参加高考。
　　就是这么残酷！
　　虽然顾虑到孩子们的未来，小高考的题目一向不会很难，但规矩毕竟是死的，不及格那就是不及格，无以挽回的余地。这便导致了每年高二，都会有那么十多个倒霉的孩子提前被取消高考的成绩，无缘那场盛大的考试。
　　听着特险峻对不？
　　别着急，后面还有更险峻的呢。
　　小高考所考的科目虽然也分文理，但却是与你所选择的文科理科相反过来所考的。
　　比如你是理科班的孩子，那么在高二接受着大量理科知识的灌输时，还得顾虑地理政治与化学历史这四门的文科的知识积累。而如果你是文科生的话，那么在小高考时，则必须将理科四门的内容融会贯通。
　　虽然说，教育部的本意，是为了让西浙地区的孩子在高三时更加心无旁骛的专注着正科。
　　但不得不说就是这样错位的学习，导致了不少学生的手忙脚乱。
　　后世或许有所改善，但如今的07年，在不少高二的孩子看来，那所谓的小高考简直就是梦魇一般的存在了。
　　而在这般大背景下，燃城高中生又比别的学校更晚确定自己的分科，更是让复习时间愈发紧凑了起来。
　　闲暇课余之间，气氛虽然还没有浓郁到打仗的地步，但也明显感觉到八卦一类的交谈逐渐变少，关于分科与高考的话题却屡见增多。
　　说起来，前世的自己，肯定是和高二八班这样的优等班无缘的。
　　但偏偏好巧不巧，自己参加小高考时被分到的教室刚好是这一间。
　　虽然在这里待着的时间不超过三天之久，可踏入了大门的一刹那，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回忆涌来。
　　“你的座位。”
　　夏小暑同志从讲台桌里摸过了一张座次表，晾在了自家姐姐的面前。
　　上面很干净，也没有像别的班级一样被贴在大门上，供人展览。
　　考试的位置虽然是和排名实时联动，但经历了两个学期的洗礼，除非是失误较大，否则优等班中年位次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像是胡小昭这样从五班单枪匹马的杀上来，先斩七班，又追八班的案例，实在是有些罕见。
　　尤其是在八班之中，她也算是凤毛麟角的一员了。
　　更是独一份。
　　胡小昭终归还是敌不过她老妹。
　　夏小暑坐在考场的头一号，名副其实的年级第一。
　　然后混蛋姐姐就比较平庸了，坐在第一列的第三排，普普通通的年级前五罢了。
　　不过依然是不少人都仰望的存在了。
　　高二尚未分班，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年级，是指的整个年级的总和。
　　含金量满满啊。
　　拿书包的功夫，妹妹还在喋喋不休又小声的提醒着：“你第一次来，走路小心点，那边地板上有个水泥坑，光线暗，不是很容易被看清，小心歪着脚。”
　　结果她话音刚落。
　　自家姐姐却好像是未卜先知似的将那坑洼绕了开去。
　　接过小暑帮忙提着的书包，百无聊赖的将文具盒放在桌子上，整理起考试用具来。
　　小暑的心底划过一丝狐疑。
　　还想问些什么。
　　监考老师匆忙的脚步声，却已经伴着铃声响起。
　　她也只好挠了挠后脑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考试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考场换了，但教材还是那个教材，没什么太过超纲的难点。水平适中不说，知识点虽然的确变得宽泛了一些，但水深程度的话，倒是不如半个月前的月考了。
　　不过也挺奇怪的，班级里笔声隆隆，却也有那么一两个停笔发呆的怪胎存在。
　　就比如坐在小昭后边考试的那个男生，不知为何在考场中愣了下来，眼神直勾勾的向前望着，似是在神游天外。
　　这般古怪作态在考场里显得很是诡异。
　　到了最后就连那监考老师都发现了异样，满是不耐的提点着他的名字，那男的才猛的回过神来。
　　结果人回来了，嘴巴却还在那天上，不受控制又毫无征兆的嚷嚷了一声：“仙女！”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整个考场都逗笑了。
　　而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小男生自知失态，一张脸发燥又通红，埋下头来，对付起自己的考卷。
　　索性整个考场无话。
　　一直等到下课铃声打响，将语文卷交了上去。
　　身后的嘈杂才猛的暴发响起。
　　两三个狐朋狗友更是大笑着拍着那出糗男的肩膀，一边笑还一边嚷嚷着两个字，仙女！
　　小昭自是不清楚那两个字是在形容谁，只当做这群八班生内部的玩笑罢了。自己没理由，也根本懒得去掺和其中。
　　只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胳膊，然后默默地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回班。
　　考试时间是八点半到十点半，距离中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挡，可能会被张老师拿来讲题，也有可能只是自习。
　　“中午一起吃饭么？顺便对个答案。”
　　埋着头看着数学公式的小暑扭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家姐姐。
　　胡小昭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肚子有些不舒服，中午随便吃点我就休息去了吧。”
　　其实她在撒谎。
　　肚子不舒服是假的，主要是写作文时，被那个题目颇为的意识流勾出了创作的灵感，想要回到宿舍将《炎拳》后边的剧情给拟完罢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本小说与《梦里》风格完全不同的缘故，她倒是很有创作激情。
　　不矫情的说，这种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变成文字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那是一种爽**。无关成绩或者风向。
　　说是上瘾也不为过了。
　　创作瘾！
　　瞅着自家老姐那一抹淡淡的微红笑意，混蛋妹妹眯起了眼睛。
　　“中午记得多喝牛奶，明天再陪你玩。”姐姐随口唠叨的两句，挥手下楼。
　　没想到中午饭的时候，独自一人的胡小昭没来得及坐到那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七班的佰倪和刘长江却忽然一脸关切的奔走了过来。
　　将本还在构思的心绪给打乱了。
　　“小昭，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看了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这连珠炮似的的关心让小昭满头雾水，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怎么了？我好的很啊。”
　　“那你怎么没来考试？”
　　“考试？”这话一说，小昭就更回不过神来了。
　　“对啊，期中考，第一堂课语文我怎么没看见你？”
　　佰倪说着，和旁边的刘长江对视，结果过了一会他俩却率先反应过来了，轻轻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满是愁然。
　　“啊不对，你上次好像是年级前三来着？这次的考场在八班了……”
　　也难怪他们转不过弯来。
　　祐德高中的名次可是追的很紧的，都是优等生，哪儿会有被人随意超越的道理？排名越高竞争越大，像小昭这样一声不吭摸到年级前排的姑娘实在是稀少。
　　而在七班的考场里没看到这位曾经友人，这对青梅竹马下意识就误认为对方缺席了考试了。
　　也就有了这般关切。
　　虽然是好意，却闹了乌龙。
　　“真难想象你又进步了。”小姑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发出了清脆地一声，“速度太快了，都要跟不上你的步调了。”
　　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佰倪倒是没有太多的尴尬，更多的还是对小昭的感慨，毕竟一步步走来，这姑娘的进步可谓匪夷所思。
　　刘长江似乎也打算讨好两句，只是笨牛一般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夸赞。
　　难道说小昭漂亮么？这对于青春期的异性来说还是挺拉不下脸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黝黑的面庞都憋红了，竟是竖起了大拇指，没来由的一句，“作文写的真不错，很有思路……今天的语文考试，最后一段我就拿你的投稿句子，当成了名人名言。”
　　指的是新概念那一篇投稿吧？
　　这家伙也是会玩，竟然把自己的句子当成了名人名言去引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昭的投稿文主题基调还是参考了后世某些老作家的小说，内容深邃，立意独到，这要真的从里面摘抄两句的话，一般人还真难以发现端倪。
　　瞅着刘长江略带兴奋的表情，小昭那是一个无奈。
　　午休得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身前的食物小口小口的被夹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也空了一大片。
　　“等晚上一起去复习吧？”
　　佰倪笑嘻嘻的问道。
　　小昭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肚子不舒服，下次吧。”
　　好吧，跟拒绝小暑时一样的借口，一样的理由。
　　她想更新，不想浪费时间。
　　“那好吧。”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佰倪也不强求，轻轻点了点头。
　　而一旁跟个电线杆杵着的刘长江眼神里也是闪过一丝惋惜。
　　却还是那副哼哼吃吃的架势，不敢看面前人的眼睛。



103，这是青山

　　这次期中考的难度倒是要比月考来的简单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度下降了，只觉得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
　　期中周转瞬即逝，将九门课安排在三天内考完，多少还是有些紧蹙的了。
　　从考场里走出来，小昭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看来是用脑过度后的影响。
　　而反观八班的其他孩子们，除了某些学生微微蹙起眉头以外，大部分人表现的却是相当写意。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优等生啊，自己这种半吊子还是没法跟这些老优等生做比较的了。
　　清澈靓丽的女孩在前排的位置忍不住露了个苦笑。
　　收卷已经有一会了，眼下距离午饭也没多久了。最后一天的考试连堂，早上一连考了两门副科，倒是不用再安插自习课填补时长了。
　　就在她收拾书本准备下楼的时候，张芝之跟刘海燕却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小昭小昭！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对对答案？”
　　除了寝室三人外，跟她关系最好的竟然不是五班朝夕相处的女生，而是这两位八班学生。
　　这听上去还挺讽刺的。
　　老实说，胡小昭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跟五班的女生到底为啥隔阂这么深。
　　按道理来说，自己是个挺随和的人吧？
　　高一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陈慕然这座门神在外边挡着，高二就实实在在的不清楚了。
　　张芝之的成绩不算差，年级七八十左右，放在别的学校也是不出世的美女学霸了，但在这明德，年级七八十的名次却已经有了被退班的风险。
　　至于胡小昭虽然是普通班的学生，但这半年来成绩极其骇人，再加上那新概念一等奖的立威，更是把两个小姑娘制的服服帖帖的。
　　之前考试后对答案，小昭说左，两人绝对不敢怀疑右边，哪怕是答案相悖，闺蜜二人组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是不是出错了来。
　　“这次卷子感觉挺简单的，等分数出来了出门吃个饭吧？我请客！”
　　兴许是难度简单，两个女生在被警告了之后也加紧了复习，这一次预料成绩不错的样子，心情奇好。
　　一般来说学校大门是不会被允许随意进出的，哪怕是双休日，想要出去也得打假条。
　　毕竟半军事化管理啊。
　　里外一句话，纪律等于一切。
　　但这次期中考不同。
　　学期里一年一度家长会会在分数出来后召开，除了让家长们了解学生状态外，还有分班与小高考动员的意图，领导们难得将大门给敞开了一次。
　　小昭只是笑了笑，对于这个邀请没拒绝也没有点头。
　　只是允诺说那天没事的话就去，有事那就免了。
　　“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处理。”
　　一听这装壁十足的成年人措辞，小姑娘撇了撇嘴。
　　张芝之性格活泼，两人又混迹得熟络，这番话却也不算冒犯。
　　小昭只是深山老林的一笑，“这可说不准。”
　　得，又是一枚烟雾弹。
　　挥了挥手，她也没打算解释，径自回到了寝室中。
　　用钥匙将锁上的大门打开，屋子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显得异常空旷。而走廊里更是人迹罕至，甚至那微微叹气的声音，都能在那一条隧道似乎的过道中留下回音。
　　想想也是，在这所纪律森严的高中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去玩那早退的。
　　鬼鬼祟祟的望了望，将笔记本从抽屉里翻了出来。
　　接通电源，再一次点开文档，深吸了一口气后，脑海里那一幅幅画面便是再一次呈现了出来。
　　————
　　书接上文。
　　兄妹两个在瓦纳大叔的家中，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是被饿死的。
　　床头旁的肉已经腐烂了，那是哥哥切下的一条条胳膊，而他却是一口未动。
　　哪怕是在末世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类互食的生存之道。
　　阿格尼有些自责，妹妹却抱住了他的后背。
　　这样一个冰雪满天的世界中，兄妹二人便是互相活下去的动力。
　　第二天，村名们将大叔的遗体拖了出来。旁边升起了仅存不多的篝火，而一个祭祀样子的男子正在为他做着祷告。
　　人们似乎能够理解瓦纳的心情，也能够理解在生命的最终食客，他想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逝去。
　　但祭祀却说，这是给与村名们的试炼，在这漫天雪舞的末世当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希望，也不能接受死亡。
　　这样的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亦如之前所做的那样，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寒冷夏日的早晨，接受同伴的意外。
　　时间很快到了夜晚。
　　一盏微弱烛光的小木屋中，妹妹将热气腾腾的炖汤放在了桌上。
　　里边的肉食，自是来自她家哥哥了。
　　阿格尼支撑着下巴默默看了一眼，便是故作潇洒的将目光移开了去，“你吃吧，就这么点量，哪儿还够两人分的？”
　　妹妹却表现的很不服气。
　　“够的够的！哥哥手臂很好吃哦！尤其是关节上的筋膜，很有口感的说！”
　　明明是颇为天真的娇嗔，却带着满满的压抑与毛骨悚然。
　　拗不过纠缠，阿格尼被强硬得塞了一些在嘴里。
　　酒足饭饱。
　　夜愈发的深了。
　　两个年幼的孩子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哥哥的怀里抱着一本图画册。
　　“呐，哥？”妹妹将脑袋微微转了一个角度，笑眯眯的看着身旁的小男生，“这些图画上的东西，都是什么呀？”
　　看上去很稀奇。
　　上边是青山绿水，印刻着各式各样的图片，很新奇，似乎也很好玩。
　　那些都是妹妹所不曾领略过的风景。
　　阿格尼将书本打开。
　　嘴角的笑容悄悄的扬了起来。
　　他伸手指了指。
　　“这是青山，这是绿水。”
　　“青山，绿水。”妹妹点头，很认真的在听。
　　“这是春天，这些长着大尾巴的小动物叫做松鼠，每到春天，它们都会在树枝与嫩芽上跳舞。”
　　“跳……舞。”妹妹歪头。
　　似乎并不能够想象那副画面一般。
　　“河里的鱼虾佑德时候会成群的游动，那个时候你站在岸上，会觉得好看极了。”
　　“河水吗？”
　　妹妹依旧不能够理解。
　　小屋外边，那一圈冰层覆盖下的水面，到底是如何才能流淌起来的。
　　“我比露娜稍微年长一些，对于以前的事情，还是有些印象的。”
　　哥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说。
　　“曾经的世界没有那么寒冷，最冰凉的地方也不是小屋中，或者被窝里，而是河水当中。”
　　“是吗？”
　　“气候有一年四季，春夏秋天，有草长莺飞的春天，也有炎炎夏日，尤其是到了立夏，你可能会觉得很热，很想去河边泡澡，周身会感觉凉凉的……啊，那种凉，并不是现在的冰凉，而是一种很清爽很清爽，和炎热相对的一种感觉。”
　　哥哥张口结舌的解释着。
　　花费了很大的劲，想要告诉自己的妹妹，曾经的世界里，人们并不反感所谓的凉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要一想到寒冷，就能回忆起饥饿与暗无天日。
　　妹妹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哥哥。
　　虽然阿格尼从来没有说出那句话，但露娜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是深爱着曾经的世界的。
　　亦如自己深爱着他一样。
　　“那个，哥。”
　　床铺里的女孩翻了个身，微笑着举起了拳头。
　　“曾经那个世界很温暖。”
　　“嗯。”
　　“所以。”露娜笑道，“等到打败了冰之魔女，将一切恢复了原样，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看曾经的世界？”
　　阿格尼微微一怔。
　　笑容轻咧。
　　“好啊。”
　　他说。
　　轻描淡写的约定，就这样被约好了。
　　两只纤细的拳头触碰在一起。
　　阿格尼翻了翻身，重新回到了床铺里。
　　“时候不早了，睡吧。”
　　然后，一夜无话。
　　……
　　写到这里，其实下一章的内容也就差不多搞定了。
　　别看只有两三千字而已，放在任何一个网文平台都连全勤都拿不到。
　　但偏偏就是这样平淡的笔触，甚至是以对话居多颇为白烂的文风里，愣是将那个本就衰败的世界观愈发清晰了两分。
　　就好像有一块石头重重压在心头似的，小昭放下了键盘，深吸了一口气。
　　她忽然感觉一阵文思泉涌，也不知道是不是渐入佳境了的缘故，干脆将合上了的笔记本重新打了开来，拟起了后边的内容。
　　第三章内容开头是一些兄妹日常，打猎啊插科打诨之类的，偶尔发发糖，看着竟是出乎意料的轻松愉悦。
　　甚至每天看哥哥那么辛苦的送肉吃，妹妹还提议将自己的胳膊切下代替哥哥。
　　然而哥哥却一本正经的捏着自家妹妹的脸交代。
　　“露娜的再生能力还是太弱了，哪怕是一条胳膊，重生完毕也要一个多小时，和哥哥我简直不能比啊。”
　　好吧，这一句看似炫耀的对白，不出几个镜头后却会成为第一个虐点。
　　日常段落倒也没写多久，勉强让那个讶异的气氛活跃了一些后，整个故事便会迎来其中第一个转折，也是第一个高X潮。
　　那啥啥地方的军队路过村庄，然后实行了惨无人道的……嗯。
　　烧村计划。
　　骸骨满地啊。
　　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当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座小村庄，习惯了压抑世界下的那一抹温暖时，作为原作者的藤本树却再一次自由了起来，任由剧情随心所欲的发展。将心中既定好的微弱温暖轻易打碎，迫使着读者再一次接受那更加残酷的画面。
　　上辈子的《炎拳》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一直被称作小众。而这一世，换了一个平台，换了一种文化氛围，也不知道是否会发生变化了。
　　小昭噼里啪啦得打着键盘，一幅幅画面流于指尖。
　　又是一份三千字的稿子被拟好。
　　好不容易将那小高X潮写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早早过去了正午了。
　　十二点半，还不到午自习的档口，宿舍里依旧没什么人，饭厅里吃饭的学生却是渺渺无几了。这个时候再赶过去，虽然只剩下一些挑剩的剩菜，却也不用担心排队。
　　从位置上站起，边伸了个懒腰边保存了稿子，打算去小卖部买些辣条填肚子。
　　没想到没来得及走出门，自己的手机却忽的响了起来。
　　屏幕上一串熟悉的号码让小昭有些紧张。
　　接起电话，小责编青春十足的声线却响了起来。
　　貌似，是来报喜的。
　　“胡小昭老师，恭喜恭喜啊，你的稿子通过审核了，已经可以刊载了哦。”



104，好文

　　“是吗？”
　　抱着话筒，小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竟是不自觉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不过审呢，不然我的存稿就白写了。”
　　其实也没有到白写的地步，07年的网络审查并不严格，一些莫名其妙的网文网站如同天上的繁星般密布。只要想找，这种题材稍有压线却不算违规的作品还是很容易找到下家的。
　　只不过小昭还是觉得既然要更新连载，那么肯定是稍有名气的一些平台才有发展空间是不？
　　一是能稳定发展，二来也是觉得她好歹也是写出了《梦里》这般作品的吨位，虽隐藏了笔名，但起码也得有个配得上自己的庙宇吧？
　　好吧，重生两载，书卷气没先养成，这小小的偶像包袱倒是重了不少。
　　这头的姑娘忍不住对自己的幼稚行为感到好笑。
　　而那边的小责编却明显没意识到小昭的心绪，反而对话里话外的潜台词颇感兴趣。
　　“啊，第二章的内容已经写好了吗？”
　　“写了挺多了，不仅第二章搞定了，第三章也写的差不多了，就是没怎么复审，错别字可能会多一些。”小昭笑道。
　　这也是算是他自个的毛病了吧？粗心马虎，上辈子还被老师取消过错别字大王的称号呢，这一世虽说收敛了许多，但太过忙碌的作业之下，出错率也会飙升了。
　　“看来老师你还挺勤快的，能不能先将大纲给我透个底？我想看看后边的剧情会怎么发展。”
　　“不用那么麻烦，我把稿子给你发过去审核审核不就成了，对了，顺便帮我改改语病啊。”小昭半开玩笑的笑道。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小责编点头，用鼠标将邮箱给划拉开。
　　虽然二人相距十万八千里，但在互联网之中，哪怕是南极到北极的距离也只需要短短一瞬罢了。
　　那边女生的动作也很快，刷新了一下网页，一份1KB左右的文档便显示在了最新来稿一栏之中。
　　小责编将话筒架在脑门子旁，一边划拉着文档审核，一边和小昭说着签约合同的事情。
　　“小昭老师，当初给您签约时说了月薪五千对吧？倒是最近领导层那边经过了讨论，说是如果您的小说能保持日常更新尽量不断更的话，那么月底还会获得公司净利润的百分之一分成。”
　　别看只有百分之一，一旦牵扯到了公司净利润这个庞大的基数，也是相当丰厚的数字了。
　　看来那边的领导也挺有眼光的，光是看了那个清奇的开头，就断定了这本小说的潜力。为了激发小作者的积极性，自是又给出了不少福利。
　　“好，替我谢谢你们的领导了。”
　　小昭轻轻笑了笑。
　　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这般淡然让小责编微微有些讶异。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百分之一的月分红怎么着也能有个七八千，甚至一两万了。
　　可为什么这姑娘表现的这么淡定？
　　她是不是心思单纯啊，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占了多大的好处？
　　应该没有哪个学生能在月薪上万的情况下保持淡定的吧。
　　小责编满是狐疑的腹诽着。
　　手下倒是不闲着。目光扫了扫，就将内容看了下去。
　　第二章的更新颇为写实，大抵都是些兄妹日常与聊天，轻描淡写间却又将那一副压抑的氛围展露无遗。
　　“好文，文笔真棒。”
　　饶是小责编也不禁点了点头，满是赞赏。
　　能在网文平台工作的，大抵都是对写作有着不小的热情，责编中作者出身的也不在少数。
　　有一句话叫做文人相轻，哪怕编辑承认了你的作品很有潜力，但在他们的心底或许又不是真正的认同你的小说质量好的。
　　想要得到同行之间的心悦诚服，其难度却还是太大了一些。
　　但哪怕如此，这本《炎拳》，甚至尚未刊载，没有名气。小责编依然被那字里行间的描写给震撼到了。
　　“精彩。”
　　思索片刻，她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就好像一切的形容词都苍白了似的，唯独这两句最为朴实的感慨能代表她的心里活动。
　　“下面还有一小段，你也看看。”面对这吹捧，小昭淡淡一笑，不动神色的说道。
　　“第三张的内容比前两张还露骨一些，我害怕又不给通过了，所以你们先审审核？等看完了再做定论。”
　　小责编连连点头，深知这本小说剧情实在天马行空，也不敢马虎，连忙将内容往下甩。
　　结果本还颇为好奇的眼眸，随着剧情的深入，她却像是没了声响似的愣在了电脑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就在小昭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姑娘才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声音突兀，刺得耳膜一痛。
　　“怎么了怎么了？”
　　“写得太好了，但是，就是……”
　　磕磕巴巴的也不说明白，惹得旁人一阵挑眉。
　　“你就说能不能过审吧。”
　　“过审肯定是没问题的，因为您的作品比较特殊，之前我就请教过了领导，只要没有太过露骨的人体部位描写，一般不会被抓到小辫子。”
　　小责编默默的念叨，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却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就是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怎么了？”
　　“真的是您写的？亲笔？”
　　这句疑问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小昭好笑，“不是我写的，还能是代笔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责编也察觉出了不妥，忙不迭的道着歉，“总之，我先帮你搞排板去了，第一章的纸质版会在明天刊载在最新杂志上，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周边书报亭，说不定还能看到我们的杂志呢。”
　　说着，顿了顿，突发奇想。
　　“最近那个征文活动，领导一直让我们找质量优良的小说做封面，主页的位置也暂时还空缺着……我觉得胡小昭老师，你的这本小说还是蛮有竞争力的。”
　　“我去给你上报一下封面位的事情。”
　　封面位，也就是所谓的开书推，这个年代还没有所谓的app概念，水木年华也只是个论坛而已，也就是说登入对方的网页平台时，观众第一眼强制看到的，便是自己这本《炎拳》。
　　这可是比推荐位还能吸引流量的位置了。
　　一个站台内基本百分之九十九的作者写完整整一本书，都根本得不到这个机会呢。
　　那姑娘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将电话啪的一声给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小昭有心想感慨什么。
　　最后，却也只是欣喜又好笑，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
　　三天的考试很快便结束了。
　　祐德高中不愧为县城里的招牌，在这所分数就是一切的学校中，批改试卷的速度甚至可以用光速去形容。
　　早上的才将最后一门的考卷给交了上去，没想到下午第一堂大课间，张志和便已经抱着一大叠考卷走上了讲台。
　　理科的考卷总是改的很快，毕竟选择题居多，内容一眼明了，哪怕是五十来分的考卷，恐怕一节课的时间都用不到。
　　“现在开始报总分，说成绩。”
　　面无表情的一句话，直接将活跃的气氛变得诡异又寂静。
　　学生们一个个大气不敢透，提前出门打水的孩子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看着屋里不同寻常的氛围也是吐了吐舌，悄悄摸摸从后门摸了进来，放缓了脚步。
　　虽然难度略有减缓，但学生们之间的层次排名早就固定了，这次考试却也和以往一样没什么起伏。
　　小昭亦如既往的坐在了五班班级第一的宝座，拉了第二名足足18多分的身位，可怕,又匪夷所思。
　　那五班第二怎么说也是年级四十来名了，虽不说特别惊艳，但在佑德高中这所强者入云的学府里起码也是中等偏上的层次了，没想到却被同一班的同学拉了这么多分，实在是有些丢脸。
　　这要不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或许锅子还能甩到教学风格上。而很多普通班的学生也的确有着“八班学生不过是开学运气好，分配到好的老师，然后一路平步青云”之类的不服气。
　　但就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在小昭的面前被无情打破了。
　　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人家年级前三，你年级四十，说不过去了吧？
　　或许由于自己无形之中打破了一些人的赖以逃脱的借口，这才导致了那淡淡的敌意吧？
　　班级第一名摇着那一头精致的马尾，在众多目光糅杂之下，拿过了考卷。
　　一如既往的无喜无悲。
　　都说开门红，在这所分数咬得很紧的学校里，同班第一名和末尾的总分并不会相差多少。
　　那么从侧面去分析，只要首名成绩惊人，也就代表了自己的分数不会差。
　　但她胡小昭，实在是个例外。
　　安静的气氛中，她路过的地方，本还仰头发呆的男生们，都会不经意的在精致的面庞上停留两分。
　　等到她重新回到座位上。
　　本不该响起的嘈杂， 却在大教室里悄悄响起了。
　　“怎么感觉她又漂亮了。”
　　“梳马尾比以前的短发要更好看不少。”
　　“是啊……”
　　一来一回间，竟是没人再注意那成绩的事情了。
　　张志和的脸蛋顿时黑了一下去。
　　而在教室后桌位上。
　　那个精致靓丽的女孩只是默默地看着屋外的阳光，在陈慕然早已离去的桌面上，氤氲着一小圈光斑。
　　她轻轻掸了掸薄如蝉翼的灰尘。
　　只觉得发梢刺得脖子微痒。
　　“好久没剪发了吧。”
　　漂亮女孩伸了个懒腰。
　　嘴里说着些什么。
　　朦朦胧胧的，没人能够听清。
　　此刻，恰是阳光大好。



105，反响不错

　　又隔了两天。
　　期中考的成绩尘埃落定，各科老师们也是快马加鞭的将考卷分析完毕，紧接着预习起后边的内容来。
　　虽然只是高二而已，但很明显，升上了一个年次，学习气氛要比当初紧蹙了不少。
　　音乐课与体育课早早不见了踪影，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或许这类副科并不是一直会被占用的。而哪怕偶尔被占用，老师们也会杜撰一个老师不舒服要休息的理由，起码不太直白。
　　但随着升入了高二，一切都变得直白不做作了起来。就连体育老师的请假戏码都被省去了。就比如张志和想要拿课，他甚至连借口都不找，就那样默默地拽着书本，走到讲台，轻描淡写抓过粉笔，一边板书一边说道。
　　“这节课改为语文课，先去上个厕所，下午连堂考试，别把自己憋坏了。”
　　好吧，期中考试才刚刚过去，可对于这所分数为重的学校来说，期中考也不过是茫茫多的考卷里，那一份需要记入排名的考卷罢了，根本不足为题。
　　周遭的学生们点点头，倒也没有太多的沮丧，甚至还一脸本以为然的表情，翻开了书本。
　　哪怕是普通班的学生，也早早习惯了这种填鸭式的教学。
　　坐在后桌的女生支棱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这群没什么激情的家伙，破天荒的翻了个白眼。
　　考考考，都成书呆子了。
　　特没劲。
　　其实自己也是个没情趣的人，但不知为何陈慕然离开了之后，她反倒怀念起那丫头在怀里滚的回忆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在的时候却有恃无恐，怕不得她烦。
　　仔细想想，自己可真鉴啊。
　　分开的日子不长，两个月而已，但似乎自己已经有了点神经病的迹象，再也不想去装那乖乖女，反倒是有一种学着陈慕然撒泼打诨的态度去生活的冲动。
　　真是疯了。
　　胡小昭无奈。
　　叹了口气。
　　索性整堂课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悄悄结束了。
　　下午的大课间本该是出操的时间，但今天刚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害怕学生们出意外，校领导也就改成了自习。
　　这也是这场连堂考的由来。
　　下了课，张志和独自一人跑去办公室里休息喝茶了，特潇洒得留着班级里的学生在奋笔疾书。
　　佑德高中的确不存在什么作弊行为，却也放心留给孩子们自行发挥的空间。
　　像是之间的复卷考，可谓开校头一遭了。
　　一片奋笔疾书的时候，屋子外，一个苗条玲玲的人影轻轻敲了敲大门。
　　是个学姐样，身子端庄，看着特漂亮，特有气势，光在那一站，凭就吸引了不少男同们的目光。
　　“你是三年级的刘盈盈学姐吧？怎么来我们班做客了。”
　　小张同学作为班里扛把子，这个时候自然是笑呵呵凑了上去，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那张帅脸伴着彬彬有礼的气质，的确俘获了不少异性的芳心。不料这一次他的算盘却是落空了。
　　“小昭？小昭小昭！赶紧出来，找你有事！”
　　刘盈盈根本懒得看这位花花公子，只是勾勒着脖子轻轻冲屋子里喊了喊。
　　她也不清楚胡小昭坐在哪，所以这一顿喊也没控制音量，目光扫视了一片教室后，整个五班的注意力就都被她给吸了引。
　　一片目光嘈杂之中，张大校草的吃瘪就显得无地自容了。
　　小昭也很尴尬。
　　干咳了一声，卷子撂在了一边，匆匆忙忙的拽着这家伙往走廊上跑。
　　“干嘛呢？不要复习啊一天天的就来找我。”
　　在全班面前这么吵嚷，实在是有些羞耻，这语气就险些没控制住。
　　一听训斥刘盈盈就有些委屈，嘟了嘟嘴，“哪有天天找你啊，你自己说开学两个月了咱们有见面么？”
　　这话直接把小昭嘴巴给塞住了。
　　好吧，貌似还真这样？
　　自打报道以来，她就变忙了许多，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管，也就很少去隔壁了。那五首歌也早早排练完毕，更合适没了过去聊天的理由。
　　而且，哪怕小昭想找她唠嗑。
　　这家伙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满满的动机不纯，自己这小心脏也挺怕怕的。
　　“你过来干嘛的。”也知道自己冷落了人不对，小昭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话里话外还是冰冰凉凉的意思。
　　“过来拜拜年级前三的学霸！好让我下次考试也能考高分一点，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这姑娘笑嘻嘻的，倒还真就弯了弯腰拜了一拜，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小昭的成绩之前已经说过了，班级第一，不过那会儿节奏赶得紧，学校里也没安排排名，倒是这两天逐渐把这次考试的名次给分配好了。
　　和之前不同，这次期中考在名次上竟是没什么进步，依然卡在了第三名的位置。不上不下。
　　不过也不能怪她就是了，毕竟第一是她妹妹小暑，自古都是妹妹压姐姐一头的，哪儿有姐姐把妹妹超了的道理？
　　而至于第二名也是八班的一男生，上次考试的时候小暑特意让自己看过，是个身形单薄的小眼镜，镜面约莫瓶盖那么厚，上了大几千度都有可能，一看就是学习起来不要命的类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连休息吃饭的时候，这家伙也是随便买了个特便宜又没什么味道的白面馒头，一边啃一边看书，也不需要下酒菜，就好像那书本里的知识就是他的下酒菜似的。
　　学到癫狂啊。
　　扪心自问，如此认真专一的态度，再被小昭抄了过去，那反而有些不讲道理了。
　　“是吗？也不是学霸，就是卷子上的内容刚好我有复习到。”
　　小昭挠头，不太习惯这样的吹捧，下意识谦虚道。
　　刘盈盈翻了翻白眼，破天荒没吐槽这人的虚伪，“然后过来就是跟你道个别的。”
　　“道别？”
　　小昭微微一怔。
　　“你也要转学走了吗？这佑德还挺不错的吧，没想象中那么差吧。”
　　或许是联想起了陈慕然的离去，下意识的挽留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没想到小学姐却噗嗤一笑，“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是高三的了？高三可是要去新校区啊。”
　　听得这话，小昭微楞，猛的一拍脑袋。
　　“对哦。”
　　好像有这么个设定来着。
　　高三比较重要，为了防止被别的学生干扰，一般学校都会特意开辟一片小区域给他们单独复习。
　　而对于祐德高中来说，对面那条街盘踞的地址便是新校舍了。
　　距离不远，过了两条马路也就能瞧见了，面积也不大，但高三也就来那个三百号人而已，容纳之下也不困难。
　　“之前新校舍在装修，一直拖着不让进，昨天修的差不多了，老师就通知了我们说要搬走的事情。”
　　刘盈盈轻声解释道。
　　说完便是笑了笑，冲着小昭摆了摆手。
　　“就说这些，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就这么走了啊。”
　　平日里喜欢废话的丫头忽的这么言简意赅，让正主多少不太习惯。
　　“本来还想陪你联络联络感情的。”闻言，刘盈盈只是笑嘻嘻的回过头来，一双眼扑闪扑闪，玲珑多姿。“但是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对我露了个依依不舍的表情，这表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挺有地位的，今天过来能看到这个，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这姑娘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却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小昭不懂，却觉得这家伙忽然有些小卑微。
　　是错觉吧？
　　小学姐顿了顿，倒是在临走前忽得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对了，其实还是有别的事情的。”
　　“什么事情？”
　　“就是想问问专辑反响如何，你不是认识那个黄老头么？有空去问问呗。”
　　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在意，但毕竟是处X女座，这姑娘还是挺关心的样子。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假装不耐烦的模样。
　　倒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那查问销量的事情才是小学姐临时起灶的念头。
　　其实对方，真就是想要来看看她而已，或者应该说主题是为了向她道别。
　　不过这么一情商低的女孩又怎么可能看懂这些小心思？自然是两眼一翻，学那不韵世事的白莲花了。
　　反而是对唱片反响颇为关心。
　　毕竟那五首歌是和自己的《朝暮》捆绑在一起的，反响倘若不错，也就侧面反映了自己的小说受欢迎不是？
　　好在自个运气不错，幸得读者爱慕，那五首与小说意境颇为贴切的单曲的确在网络上火上了那么一把。
　　其实五首单曲的后期早在开学时就已经录制好了，但毕竟是作为实体单行本的添头附赠品，这个时间段自是不可能出现在各大报刊或者书报亭里售卖的了。也就没有所谓的销量了。
　　只不过，最近少年文摘在网页上已经做起了关于单行本的宣传，而那五首曲子也已经被摆出了来了约莫一分多钟短奏，在读者面前卖弄着。
　　权当是预热了。
　　还别说，配着那朗朗上口的节奏，竟还真就俘获了不少读者的好奇心。
　　本来嘛。
　　转学苗头出来以后，后边的剧情实在是太过虐心了一些。
　　剧中两个女主的感情水到渠成，甚至有不少读者都认为，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二人会顺势确定那关系，然后在轰轰烈烈的大团圆中，整本书画上一个甜腻而完美的句号。
　　只是，这莫名其妙的转学剧情到底是什么鬼啊？
　　忽然出现的父母长辈，竟就这样不由分说的在两人中间划下了一道天堑，阻断了曾经的美好。
　　曾经的点点滴滴与回忆，随着那一列乌龙作响的火车，就好像隔开在了两个世界。
　　实在是虐心啊。
　　当这段剧情被刊载出来的时候，读者圈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浪。
　　嚷嚷着不合意，吐槽着剧情天马行空的读者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本小说后面这一段的剧情已经不是原作者在主笔了。毕竟两者风格相差实在太过巨大。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两天陈慕然莫名其妙的转学，给小昭带来的压力的确很大嘛，本来她就是个笔随心动的性格，自然会将种种不爽发泄在更新里了。
　　只不过对于少年文摘来说，将这段转折放出去，却也在他们的深思熟虑中。
　　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
　　两人的日常的确处处都是糖，甜兮兮的，异常的香甜。但毕竟已经连载了足足四十万字的剧情，再这样一成不变下去，终归会有审美疲劳的一天。
　　而将女二号抛向远方，暂时断掉联系，这种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了激励女主奋发向前的理由。让剧中主角那个慵懒的性子足以有借口去借用自己的知识与学历，发展别的区域。
　　比如商业圈啊演艺圈什么的，总之，视野一下子就开拓了许多，再也不用拘泥于一尘不变的校园了。
　　世界观拉大了不说，更是将可能逐渐步入的剧情给再一次盘活了过来。
　　如今的《朝暮》在站内可谓首屈一指的人气，盈利无数，热度可怕。出版社里虽然也有文人才子，大体风向颇为文艺，得道高人。
　　但作为也是一个需要挣钱盈利的公司，想要靠着经济齿轮运转下去，终归得为了内部的连载作品长远打算。
　　可持续发展嘛。
　　什么叫长远目光？
　　说的直白一点，自然就是不漏痕迹的水字数，延长剧情啦。



106，藤本花

　　于是在长久眼光之下，配合那高X潮迭起的剧情，之前所录制的那五首歌谣便是横空出世。
　　暑假的时候，黄编辑的审稿进度，约莫比正常更新提前了一到两个月。也就是说，如今经历了期中考的时间点上，离校剧情却也刚刚落下了帷幕。
　　许多读者在最初那一封信给虐的死去活来的，各种反对之声迭起，甚至还有人在读者评论区里威胁，倘若下一章，小姑娘和呆头鹅似的女主没能拥抱在一起，那么第二天少年文摘门口那颗歪脖子树上，就能看到《朝暮》的作者挂在那儿。
　　好吧，这样的威胁有些过分，也有些好笑了。
　　却又能从这只言片语中看出读者们对于这本《朝暮》的喜爱。
　　试问一下，倘若这本小说剧情平淡，难以身临其境，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为之唱反调呢？
　　实际上也不用试问了，少年文摘发给那位小作者的稿费甚至难以计数，前两个月都已经突破了七位数了，这不正是对那本《朝朝暮暮》最好的证明吗？
　　所以，当那些起初还嚷嚷接受不了剧情转折的读者们，带着好奇的心情打开网页，翻开那首《前世者》时。
　　听着里面朗朗上口的旋律与歌词，无比贴切的意境。
　　不少人都愣住了。
　　好听。
　　不仅好听，还带了些别的韵味。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角色歌么？
　　真是微妙的感觉。
　　虽然胡小昭老师凭着优秀的文笔与叙事能力，成功吸引了不少路人粉变为死忠粉，但这一首剧情转折，的确让不少人都觉得这位作者大人是在故意报复社会。
　　甚至还有些同行在网络上带着居心不良的节奏，说是少年文摘与作者发生了纠葛，碍于合同，作者大人又不好直接撕破脸破，只好阳奉阴违的去恶心人。
　　还别说，这样的风言风语流传的颇为广泛，毕竟最近两张的内容实在太致郁了嘛。
　　没想到随着角色曲的登陆。
　　一切的谣言却就瞬间消散在了风中。
　　那微微彷徨的节奏，密集的鼓点，仿佛敲击在读者的心中，明显，少年文摘为了营造那离别时的伤感镜头，做足了功课。
　　歌曲与文字，如此完美的契合，你要说他是阳奉阴违故意恶心人？那就太过胡扯了好么。
　　于是在这五首曲目预告登陆的一瞬间。
　　少年文摘与《朝朝暮暮》的词条，几乎在一天的时间内，登上了网页搜索排行榜。
　　实在是稀奇又可怕。
　　实体传媒的主场根本不在网络上，也就完全没有竞争流量的权利了。哪怕是少年文摘开设了专题网页，实际上，也不过相当于蹭个热度罢了，根本没有太下功夫去经营。
　　却没想到凭着那五首声线清脆的歌谣，公司与作品的热度竟是毫无道理的窜了上来。
　　话题性超越了网络上一些知名的小说与游戏不提，甚至那一个星期，就连隔壁娱乐圈的明星们费尽心思所营造得各种跳楼门或者劈腿门，都没有将流量给抢回来。
　　万众瞩目。
　　沸沸扬扬。
　　这样的形容词却也不算唐突。
　　哪怕是某些敌对传媒平台，这个时候的小编也不得不假惺惺的捏起鼻子，大肆夸起了那本《朝朝暮暮》。
　　“这本小说，无论是剧情，文笔，还是节奏进度，在众多实体书中都堪称一流。作者以平静的口吻，述说了一片宁静祥和的天空。”
　　“推荐指数六颗星，虽然总分只有五颗星，但由于是店长推荐，所以多加了一分。”
　　这评论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既视感满满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口吻倒是和半年前口口声声贬低《朝暮》毫无营养，就是单纯的无病呻X吟时的口吻，形成了鲜明对比。
　　打脸啊。
　　没办法啊。
　　当年《朝朝暮暮》规模很小，要红也就是一片区域的小红罢了，更何况出道时还有八卦伴随，名声也不好听，想要开刀蹭热度却也不用顾忌什么。
　　只是如今这本小说的热度甚至比过了当初那本火热热度著作《梦里花落》。网络上粉丝无数，话题流量更是被吵得火热，几乎所有评论区都是一面倒的地步。
　　这样大趋势下你再抹黑这本小说？那岂不是嫌自个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群小编还挺识相的，知道水能载舟亦可煮饭的道理，也不想因为这点流量就把自家公司映入千夫所指万劫不复的地步。
　　而抛却了抹黑的手段，想要蹭热度的话该怎么办？
　　自然只好两眼一闭，大肆宣扬起这本小说的好来了。
　　歌舞升平。
　　无论是敌台还是帮着宣传的友台，这段时间与风向都是一面倒的，《朝暮》经过了这群家伙的嘴，都快被夸成一朵绽放的小白莲花了，实在是有些那啥。
　　而听着电话那头黄编辑对近况的喋喋不休。
　　小昭只觉得一阵好笑。抱着手机轻轻咧了咧嘴角。
　　“那听这一说，那五首歌销量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本来就没打算单卖的，如今看这架势，即将出版的单行本应该也该不用多愁了。”
　　黄大叔呵呵的笑道。
　　单行本大卖已经成为了既定的趋势，眼下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最终利润是六位数还是七位数而已。
　　“对了，您的稿费，这个月的马上也要发下来了，就在之前的那张卡里，你过目过目？”
　　“嗯。”小昭点点头，却又故作潇洒的摆了摆手，“不用过目，我信得过你们少年文摘。”
　　这话把黄编辑说都不好意思了。
　　“还是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而且如今小昭老师的稿费已经突破了七位数大关了，着实有些可怕啊。”
　　“又是一个百万啊？那挺厉害的。”小昭呵呵一笑，依然是毫无波动的表情。
　　这让本还打算报喜的黄编辑都气馁了。
　　“您真视钱财如粪土。”
　　憋了半天，竟是这样瘪了这样一句。
　　直接把电话着头的女生给逗乐了。
　　“主要是钱本来就用不完了，现在看着银行卡里就一串数字而已，多了少了也没区别。”
　　“是吗？”黄编辑自是不信她的鬼话，可都这么说了，关于小钱钱的话题也不好深入研究。
　　“那没什么事就挂了吧，大家都忙，准备复习呢。”
　　“哎，好，胡小昭老师。”
　　倒是在挂电话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马上三淮那边打算搞个售书会，一些不错的作者都会参加，胡小昭老师，你的文章也会被推选出去，要不要也来参加博个头彩？可以将你作为头牌推广出去哦。”
　　少年文摘的规模已经很大了，而被选中头牌的人，也算是颇为难得。这事母庸质疑的一件事。
　　但生性懒惰的小昭想了想，还是认认真真的给拒绝掉了。
　　“别了吧，那两天估计还得忙着更新，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就行？”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被拒绝，黄编一阵苦笑，却不意外，就好像对方说出这些话是在情理之中似的，“那您先忙，我们这边也忙着布置场地了。”
　　“嗯，以后再聊。”
　　说着，将电话断了下去。
　　————
　　而就在《朝朝暮暮》这本书在读者圈里沸沸扬扬的闹腾着的时候。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本名为《炎拳》的小众致郁作品。也终于刊载在了水木年华的论坛之上。
　　与当初少年文摘的情况不同，由于小昭在签约时便被平台定义为了特别嘉宾，所以内部并没有雪藏她的意思，而是一经刊载就直接印在了最显眼的推荐位位置。
　　那个网页右侧的热度排行榜上。
　　至于所谓的开书推。由于活动尚未开启，也就并不在这个时间段展开了。
　　可即使是相对次一级的推荐，依然格外的吸引耳目。
　　水木年华虽然规模较小，但起码也做了几年，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一些驻站书虫和老牌读者自然不在少数。
　　如今瞧着这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新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全站最有排面的宝座，不少人自是萌生了好奇。
　　“新书？直接占了榜首？又是哪个大神的作品啊。”
　　带着疑惑，不少人伸手点开了作品，只是那作者信息栏印着的，却是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陌生笔名？
　　藤本花？
　　根本不是他们站内那些个熟知的老牌大神啊？
　　莫不是站内给这家伙开了后门吧。
　　毕竟是小规模企业，一些沾亲戚带故里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其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普遍网民的心中都存在一种逆反心理，你越是施压，就越是引导出他们的反抗情绪。
　　所以当他们意识到水木年华官方打算将这本《炎拳》大肆推广，而不是他们心中既定好了的其他老牌大神作者当做头牌时。
　　不少老书虫就表现的相当不满意了。
　　“一新人作者有什么好推的？他有资本么，他有经验么？他会写书么？就算他会，他能比牛子恶魔或者老猫大人写的要好么？”
　　嗯，那些所谓的牛子和老猫便是些出名的大神小神，虽不说家喻户晓，名气倒也还不错，论吨位，的确比那小新人来的要来的隆重许多。
　　读者们很不满。
　　如果这新人，是别的站台请来的资深作者倒也罢了。
　　可这藤本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网络上搜索笔名，根本看不到他曾经的写过书的痕迹，明摆了就是一刚踏入网文圈的小白嘛。
　　这样的新人居然拿到了首页推广的权利？
　　这要不是平台内部收了钱，就是领导疯了吧？
　　之前少年文摘不就爆出过什么什么编辑受贿的绯闻么，虽然不清楚后边到底怎么处理了的，不过阵仗闹得也挺大的。
　　莫非这水木年华也沦陷了。
　　意识到这样层面，不少驻站粉丝们纷纷不乐意了，不开心了，纷纷涌向了那排行榜首位，名叫《炎拳》的新书之中，想要瞧一瞧这本书的庐山真面目。
　　同时，也打算在评论区里留下些痕迹，以表明自己的抗拒。
　　身为同站作者，守着平台之约，哪怕真的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一些话自然不好让他们亲自说出来，但借着读者的嘴巴，却又不一样了。



107，书友群的风浪

　　水木年华的管理层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只是稍微给签约作者一些福利，竟然会遭到读者们的一律反弹。
　　但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家平台的读者基数比少年文摘来的稀少许多，哪怕是掀起了反抗的风浪，依旧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不说服务器没有冲散过了，就连舆论口风都没太大的变化，只能偶尔看到一些稀稀疏疏的负面评论，不时在平台内部散播着。
　　而反观当年少年文摘的绯闻，之所以闹得轰轰烈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其他读者群众太大的缘故。
　　毕竟知道内情的人多，一些吃瓜绯闻就很容易在网络里不胫而走，让更多人的路人得知真相。
　　相比之下水木年华就不太行了，受众本来就少，范围也就是西浙这么一小块罢了，很多人根本不清楚这个平台到底是嘛玩意，哪怕真的想要掀起风浪，怕都是难上加难啊。
　　怎么越说越凄凉呢？
　　无奈啊。
　　而就在这样环境下，不少别的作者死忠粉义愤填膺的打开了这本《炎拳》的正文第一页，想要阅读完毕了之后给其打一个大大的低分，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好吧，为了防止水军的出现，水木年华的评论制度与别的平台不同。只有等你将整本书全部阅读完毕了，才有给书评分与写评论的资格。
　　这样的条件多少有些苛刻了，毕竟放到后世那动辄上百万字的网文小说中，哪怕是一目百行在那儿乱翻，从第一张翻到连载截止的地方，也异常的累人。
　　好在水木年华里也是短篇居多，最长的不超过五十万，普遍中篇在三十万字左右，顺着翻下去，姑且也不算特别累人。
　　而至于这本《炎拳》就更是不堪了。
　　由于才更新了两章，整本小说总字数只有6000出头，甚至连一万都不到，异常单薄不说，就连点击率，都没有多少的。
　　这样连关注度都没有的小说凭啥就上了首页推？
　　不少读者轻蔑一撇，更是相信了走后门的谣言。
　　结果没想到，随着他们漫不经心的一翻，本还不在意，只是略带好奇想要看看这本小说到底是在写个什么玩意的时候。
　　开头的第一页，那稀稀落落的文笔，虽不平淡，也不精彩，但却异常真实的世界观。
　　却在一瞬间，动摇了他们的预想。
　　“这本小说……”
　　“好像，有些意思啊？”
　　后边的剧情还没看，光是这文笔，这描述世界的功力。
　　不浅不淡不孤不直，真实万分，在这些读者的心头，划过了一道浓重的痕迹。
　　就好像是真的有那么个真实的世界存在于另一个星球之上似的，而这位名叫藤本花的作者，并不是一个创作者，只是将它原封不动的搬运在了小说之中。
　　这群读者愣住了。
　　难以置信。
　　水木年华虽然有实体书，但由于门槛较低，许多作者的风格都偏向网文。
　　硬要说不同的话，大概就是题材选择方面，没有网文作者那么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写什么，而是拥有着一定的制约，起码在大纲方面不会走偏断更罢了。
　　而既然是网文风格的作品，第一要素自然就是剧情而不是文笔了。那些个驻站作者虽然没有白烂到小学生地步，但也不可能和精致二字挂上钩。
　　只是眼前这本作品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站内那些老牌作者，和这家伙的文风，也完全不能比拟吧？
　　那一瞬间，心有不屑的粉丝们陷入了微怔，甚至不少死忠粉都生出了些许动摇来。
　　怎么回事？好像真要说的话，自家大大的作品，还真的没资格和这本《炎拳》相提并论呐……
　　这般近乎荒谬的想法一经诞生就被晃荡出了脑子，死忠粉们拍了拍脸蛋，暗念一句不能对不起自家大大，转而调整好了心态，再一次拿捏起不屑的态度，盯着这本小说。
　　那一瞬间，他们似乎忘记了某些东西。嗯，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一开始他们只想看看这本小说到底是个什么名堂？现在反而是不服输了，不想就那么轻易地让自家大神被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给碾压了去。
　　只是这样的幼稚想法，伴随着下一页被翻开。
　　又瞬间，消散了个无影无踪了。
　　这群读者或是划拉着手机，或是拖沓着鼠标，坐在屏幕前，瞪大了眼，随着剧情的深入，一个个陷入了死一般的讶异。
　　————
　　与此同时，就在舆论发酵的档口。
　　某个水木年华的书友群内。
　　群主便是某个签约的作者大大，正午十二点，他和往常一样登陆了聊天软件，正百无聊赖的松了松胳膊，打开粉丝群。
　　这作者是个小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正值大二大三的青春岁月，理论课渐少，也不用实习，平常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构思小说，他也正好将空闲给全部用上了。
　　没想到他运气倒是不错，学了学网络上关于网文剧情黄金定律，在这偏僻的小平台里开了两三本书，适应之后，又幸得编辑推荐，一回一来之下，居然还真就打出了些许名气。
　　水木年华的书籍热度与普通网文平台难以对比，但只要你写的好，依然能有不少的字数奖励。
　　或许是因为那月薪两三千的稿费带给了他平常人不多的优越感，觉得年少有为了，性子渐渐有些水涨船高。
　　今天上午没课，这位作者大人匆匆忙忙结束了今日的更新，便抽空打算看看书友群又是怎么吹捧自个的。
　　好歹写出了些成绩，寻求认同感倒也没毛病。
　　这也算是例行公事了。
　　只是一打开群，他忽得嗅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
　　虽然和往常一样，书友群里的粉丝依然在聊天打屁，吹捧着各种各样的剧情发展，可是怎么这剧情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熟悉呢？
　　“我感觉阿格尼这超能力超厉害的。”
　　“不是挺普通的么？就单纯无限再生罢了，又不能提升实力，真要上了战场岂不是活靶子啊。”
　　“你不懂！人日本漫画里演的就好，一开始普普通通的男主角总归有用武之地的，而且我还真不相信作者不给他加些别的外挂了。”
　　小说动漫的剧情大抵也就那样，扮猪吃老虎，起初柔弱的男主总归有发光热的一天，无论是08年还是18年，可能据情有所差异，变强的道路也千万不同，却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阿格尼什么的都无所谓啦，我还是很喜欢露娜的说……”
　　“露娜是我老婆！”
　　“你可真是爱胡思乱想的，人就一小说人物，还你老婆，明明是我老婆好不好？”
　　叽叽喳喳的一片。
　　看来无论08年还是18年，广大男同志的思维却也都大差不差啊。
　　挺啼笑皆非的。
　　“你俩真的是满脑子女人，就不能讨论些正经的？”当然了，这般嘈杂中自然也会有故作正经的存在，就比如其中一个头像为眼镜男的读者，就在那故作淡然的分析到。
　　“整篇文章气氛营造非常不错，我昨天设想了一下后边的剧情，如果作者会讲故事的话，那么第三章的内容，应该就是整部小说的气氛转折了。”
　　这一句看假严肃的话却让还在讨论着谁是露娜老公的人们议论纷纷。
　　“对啊。”
　　“剧情有些残忍了。”
　　“后边应该有转折吧？”
　　“饿死大叔那段太压抑了……”
　　“我都不太敢回头看老实说。”
　　一言一语，又是叽叽喳喳的一片。
　　听得那作者桑满眼诧异。
　　阿格尼是什么鬼啊，露娜又是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自己的小说里有这两个人物客串吗？
　　别人的小说？来我的书友群讨论？
　　不应该吧？
　　虽然不说特别不妥，但最近两天剧情也到了小高X潮，按道理来说很吸引人才对啊，怎么感觉他们对自己就不那么上心呢？
　　“你们在聊什么呢？”
　　心中有了难以纾解的疑问，自然忍不住想要问出来了。
　　“哟，是大大啊。”
　　“大大上线了。”
　　“催更催更！”
　　瞧着那群主后缀的账号在群里发了话，还在聊天着的书友们都停了下来。
　　笑呵呵打着招呼。
　　“在聊什么呢？什么小说这么好看啊，也分享给我看看？”
　　他假惺惺的说道。
　　本来就是一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大神作品才抢去了他的风头。
　　这家伙倒也识趣，知道自己就是一水浅小王八罢了，真要被网络上大名鼎鼎的老派作家所超越，那他肯定说不出话来。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名字却让他听楞了。
　　“是本叫做《炎拳》的小说！咱们平台内部才连载的，看上去挺不错的？”
　　跟自己一个平台的？水木年华的？
　　一听这话，那作者桑的眉毛就皱起来了。
　　虽然在外界自己不算啥，但在这内部姑且也是一名气不错的小神作者了吧。和自己同一批的那些个家伙，有谁写书能超过自己的？
　　这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并没有看过那本小说，却对那个名字感到丝丝熟悉。
　　既视感么？
　　就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到底是哪呢？
　　作者哥歪着头，冥思苦想，竟是回忆不起来了。
　　好吧，文人相轻，并不是所有作者都会每天关注平台其他书刊的动向的。
　　但哪怕如此，那个挂在排行榜上的新书大名，依旧十分显目。
　　或许这名作者男有意要忽略掉那些吃了推荐，被挂在首页的同行书刊。但眼角的余光，却也会有意无意的瞥到头牌大名。
　　一来二去的，对于这本名不见经传的小说，也就有了一些淡淡的印象了。



108，且饶人

　　抛开印象不印象不谈，那作者桑倒是对这个稀奇古怪的书名，一阵嗤之以鼻。
　　炎拳？这是嘛玩意嘛。
　　一点都搞不清楚这作者想要卖什么关子。
　　还不如自己的小说取名取得好。
　　嗯，《美女总裁爱上我》，多简洁明了，多一目了然？
　　故事主线就是都市，剧情就是美女总裁，爱上，我。
　　多简单？不做作。
　　哪儿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小说能比的上的？
　　现在的新人小作者啊，就喜欢玩些有的没的，故意将书名弄得很意识流，觉得高大上，实际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水木年华作为半个网文平台，内里的小说大抵和都市脱不开干系，因为这两年随着《梦里花落》的影响，许多作者都不在拘泥与爱恨情仇的武侠文，那种千篇一律的小说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而想要赶新鲜，自然得写那环绕着当下热烈的都市作为主题的小说了，只不过，这群网文作者平日专注爽文惯了，也没有流浪汉老师精致的文笔该怎么办？
　　于是不少作者干脆一合计，就以都市文为模子，套了些爽文的剧情结构在里面，比如升职加薪啊，纵横四海啊，或者公司盟主啊这一类类的，俨然将那曾经的武侠小说推进了好几千来，来到现代。
　　别看虽然只是空套一片壳子而已，有了这个噱头，吸引的流量还真不少。
　　而这位作者桑便是其中的一员。
　　倒是机缘巧合了，他没什么文笔，写武侠小说吧，反而不太能营造出那种文绉绉的感觉来，反倒是都市文大片白话很适合他。
　　再加上那段时间是平台内部的转型阵痛期，一些资深武侠作者不愿意放弃积攒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气，而在换书的边缘犹豫。一来二去的，还真就被这小作者给抢先了。
　　他便是在那段时间逐步积累的人气。
　　从默默无闻的小作者一路向上爬，一连吃了七八个副页推，还真就混的有模有样了，成为了站内颇有流量的小神一枚。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吃尽了苦头，所以瞧着那莫名其妙一步登天的小新人，他的心底多少有些不平衡了。
　　下意识就是各种贬低。
　　从书名到数据，里里外外将那本《炎拳》吐槽了个透心扉，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世仇呢。
　　所谓的文人相轻不过如此吧？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他的心底还是很有自持的。
　　哪怕得了推广，一届小作者没什么人气，又没有写作经验，真想要对他们已经稳固了的大神黄金三角圈造成威胁，那还是太过扯淡了一些。
　　水木年华这两年也在不断招纳新人，有些新星作者也给出了相当诱人的推广，虽然不及首页推这么隆重，却也是为数不多的好展览地界了。
　　只是这些小新人最后怎么样了？
　　无外乎不都是渐渐把控不了手下的剧情，从而世界观崩坏，散掉了人气，泯然众人矣了么？
　　难道说，这家伙，还能是个意外不成？
　　就在作者桑美滋滋的幻想着那藤本花被高高捧起又种种落下，人气尽失，受不了打击而仓皇度日的狼狈样时候。
　　书友群里的一句发言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本炎拳文笔不错的，剧情也很不错，其实大大，你可以向他学习学习啊。”
　　“是啊是啊，《美女总裁》不是也有部分涉及到场景描写了么，可以多看看《炎拳》，学习怎么烘托气氛的。”
　　这两句话突兀的出现在群里。
　　让小作者后眼皮子都颤了那么两分。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摸过键盘，试探性的问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在你们的眼里，那本《炎拳》，文笔，剧情，都比我要好咯？”
　　这还真是稀奇那个古怪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小神了吧？有人气哎，写了两三年哎。
　　文笔比不过一初出茅庐的小屁孩？
　　难以置信啊。
　　是他们在开玩笑还是自个看错了？
　　没想到书友群里的读者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闻言都一致回复道。
　　“是的吧？”
　　“不是说大大写的不好，主要是那本《炎拳》，他写的是真的不错啊。”
　　“起码站台内，应该是没有能超越那人的作者了。”
　　“其实之前我也抱着不服气的态度想去喷一喷的，毕竟大大你一直申请那首页推没通过嘛，后来看了开头两章，才发现还是自己太冲动了。”其中一个账号说道，如果透过屏幕，或许还能看到坐在电脑前的操纵者，正一脸歉意的摸着脑门，“真是说来惭愧啊。”
　　“真要说的话，那文笔，我只在曾经的那本《梦里花落》中看过。”之前那个小眼镜头像的男子继续操着冷淡的笔锋，在那若有所思，“虽然两本书风格不一样，但给人的意蕴，还是能看出相同之处。”
　　叽叽喳喳，聒噪无比。
　　而屏幕前的作者桑却是早已没了看这群人聊天的心情。
　　既定的东西被推翻，他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混乱，难以置信，心情五味杂陈。
　　有不确定，也有古怪，更多的还是微酸。
　　自己跟这群家伙混得那么熟了，却是从没看他们这么舔过自己呢……
　　很多时候哪怕一个个读的井井有味，也会在书友群里吐槽一句水来着。
　　他回不过神来，匆匆忙忙的打了一串字，大意就是不能聊了，马上要上课了，各位再见。作势就要结束对话。
　　那边也不清楚群主大人那点小心思，只是笑呵呵的说着先忙，开玩笑嚷嚷加更的也不在少数。
　　关掉了对话框，作者男却并没有继续写书，而是随手打开了另一个聊天平台。
　　人数稀稀疏疏的，只有六七十位而已，没了那书友群的热闹，明显是那官方性质的作者群。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鲜有人聊天的作者群中，今天却一打开，却是吵闹异常。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干嘛呢？”
　　作者男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瞧着这群家伙古怪的模样，更是质问了一句。
　　结果一听他们一说才反应了过来，果然是那本莫名其妙上了首页推的《炎拳》的影响，别的书友群中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书友们都不聊本家的老书了，大部分都在探讨着这本新书。
　　首页推流量大是大，但又不是人人都会去关注的。可没想到书友群里的风向太杂乱了，这么一带动，许多不怎么看新书的读者们，都对那本小说产生了好奇，而连带着，老书的数据则在悄然往下降。
　　这才一天而已，点击率就比昨日正午低了足足三成，这样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岂不是大事不妙了？
　　瞧着这群家伙如临大敌的模样，作者男反倒幸灾乐祸了起来。
　　感情不是自己一个人遭殃啊。那就好。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受了许多。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真的是颇有道理。
　　但有难同当归有难同当，出现个这么棘手的竞争者，这群作者自然得找出些解决的办法，好让失态不继续恶化下去了。
　　只是该怎么解决呢？
　　举报小说？说怀疑对方在刷数据？
　　这可能么？
　　人家水木年华摆明了在把它往风口浪尖上推呢，巴不得对方刷数据呢吧？
　　反抗平台？貌似也没那个道理。
　　虽不说店大欺客，但真要和领导层闹翻了，这碗饭以后就别想吃了吧？
　　还是那句话，哪怕是被分掉了流量，但归根结底还是能吃上一些保底全勤的，而如果去别的平台从零开始的话，一切的福利优待也会被一致清零，那代价可是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哪怕一些火热大神打出了名气，也很少会选择换站的原因。除非是对方平台投出了橄榄枝超过预期，否则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被挖墙脚的。
　　这群作者思考着对策，却都各自无语了。
　　而就在一片沉默之中。
　　那个起初还幸灾乐祸的作者男忽然灵光一闪，发言道。
　　“不如，我去找那个藤本花聊聊天吧。”
　　“你？”
　　其他人诧异，“你找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兴师问罪啊。”那作者男一脸正义，“大家都是一个平台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一个人占了那么多流量，把别人的路都给堵死了，让别人还怎么吃饭？难道做出了这么恶劣的举动，不该出来说两句话，道个歉么？”
　　这话说得似乎没什么毛病。
　　但不知为何又有点漏洞百出？
　　而且这漏洞，貌似从三观上就开始扭曲了？
　　人家有钱赚那是自身努力的结果，怎么就必须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呢？
　　要是放在平时，这群作者却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带歪的。
　　但涉及到了自身利益，一时糊涂之下，竟还真就有两三个支持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你又不认识对方，怎么去联系他。”而也有一些人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小说后边的确有关于作者的简介，但不过是提了个笔名而已，其他资料都很少，光靠那么点消息，根本找不到别人啊。
　　至于这作者群，自从一月份开始就没有新人入驻了，那藤本花却是九月份才签约的，很明显也不可能在企鹅群里。
　　你这想联系对方，岂不是异想天开了？
　　“天真了不是？”却没想到面对这质疑，作者男却咧嘴笑了起来。
　　噼里啪啦在群中打道。
　　“我去找责编，就和他说看上了那藤本花的文笔，想要跟他结交朋友，讨论讨论更新的事情，这么正当的理由，那边也不可能拒绝。”
　　那家伙说着，倒是兴致满满的模样，“总之，你们等着看我的消息就好，这笔公道，我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109，家长会

　　就在作者群聊得火热的时候。
　　远在国内另一个角落的祐德高中，刚好也在轰轰烈烈的召开着属于他们的家长会。
　　这一学期一度的大型会议，倒是将贫瘠不堪的边郊地带被一辆辆高档汽车所塞满了。
　　祐德高中卧虎藏龙。牌子异常的响亮，自是吸引了不少隔壁县城的富二代家庭过来投学了。
　　虽然有一句话说得好，寒门出高才，但实际上，越是手头丰裕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就越是容易变得优秀。
　　这是一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父母长辈就等着自家的崽接过那衣钵呢，又怎么可能放任其不学无术呢？
　　于是这样的大环境下，考取佑德高中的学生中，的确也拥有着一部分的富裕家庭。
　　只是很意外的是，这群来自外县城的富裕家长，本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睥睨存在，却不知道为何像是那刘姥姥入大观园似的在张望着四周。
　　那诧异的表情，就好像在无声的发问：这里真的是燃城么？真的是那个寒酸破败，贫穷不堪的小县城？
　　也难怪他们回不过神来。
　　上一次高一的家长会举办还是去年十一月份的事情，距今已经相隔许久了，那时候的燃城刚处于经济起步阶段，不说发达，却也只是正缓缓脱掉贫穷帽子而已，让人看不出端倪。
　　可随着整整一年的发展，在陆县长的带领下，这所小城市逐渐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经济链丰腴了，各种小洋楼也造了起来，景点也被修缮了一番，道路变得宽阔齐整了，就连这算作郊区的地带，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日新月异啊。
　　哪怕是重生回来的胡小昭，对于这般景象，也不免感到了诧异。
　　同时也有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
　　与有荣焉嘛。
　　毕竟那些个发展计划，自己可也是掺了一脚的，说是半个小参谋也不为过了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教室外聚集着的家长倒是越占越多，茫茫多的人多挤在那瓷砖边沿往里瞧，黑压压的一片还议论嘈杂，让正在讲课的老师都进行不下去话题了。
　　无奈之下只好轻轻一叹气，宣布着提前下课十分钟，打开了教室大门。
　　伴随着一声欢呼，学生们纷纷站起身，冲出走廊，将自个老爹老妈往位子上拉。
　　“妈妈你坐这！”
　　“老爹你来！”
　　平日里插科打诨的异常成熟的同学们，这会表现的就像是一个个乖巧的学生们，嘴巴那叫一个甜。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装饰门面的缘故，每次家长会之前的那场考卷难度都会放低一些，总分成绩也会异常好看。
　　不过其实不用降低难度也没关系，毕竟这所竞争很激烈的学校里，是很少会出现因为轻敌而考砸了学生的。
　　嗯，不只是考试的时候，每一天大家脑袋里的弦都绷得很紧，也就不存在那种不看书的学渣了。
　　当然，小昭除外。
　　就看这个青春靓丽的姑娘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上，微眯着眼，似乎在补觉，根本没有听那任课老师的演讲。
　　一直等到身边脚步窜动，她还是那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的。
　　时不时还伸出细腻的手肘捂在嘴角，轻轻打着哈欠。
　　这般慵懒实在和重点学府的紧蹙氛围异常不符。
　　虽然胡小昭的大名已经被众人皆知了，但她又不喜欢抛头露面，这些个家长自是不可能将她和那位声名赫赫的班级第一联系到一起去。
　　甚至两三个跟她略有交集的女生路过桌边，和那精致的女孩闲聊上两句后，都会被自家父母拉到一边好生训斥。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爱学习的主，天天跟她玩干嘛啊？她上次考试多少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通俗易懂的道理可不会有人弄不明白，感情这些个家长是怕那姑娘的懒气，人传人到他们家闺女的身上咧。
　　却没想到那音乐委员王若伊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是我们班班级第一呢。”之后。
　　自家老父亲那瞪大的眼就收不回来了。
　　“她就是那个那个……你们班的胡小昭？”
　　磕磕巴巴的一句问，得到了却是自家女儿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点头。“没错啊，就是她。”
　　王爹就更加诧异了，“这么漂亮，真的假的啊，她平常就这样？”
　　指的是刚才那慵懒的调调。
　　小文苑位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就一阵挠头，“不是的吧？之前挺刻苦的，就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好，可能感冒了吧。”
　　……
　　两父女叽哩哇啦的在那腹诽着。
　　声音控制的不大，小昭又比较瞌睡，也就没发现异样了。
　　倒是胡爹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人堆里走了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关切道，“看你这状态不太对劲啊，感冒了？要不要我去跟老师打个申请，回宿舍休息休息吧。”
　　“老爹，你来了啊。”小昭这才从出神中回过神来，轻轻伸了个懒腰，把位置空给了旁边的老男人，“我没什么事啊，就是有些困了，不碍事。”
　　这两天在忙着《炎拳》的更新，再加上《朝朝暮暮》的剧情也快要下一个大章了，女主因为分离而从校园文逐步牵扯到了商业文化等一系列的内容，拓宽起来可是十分耗费精力的，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自是要忙碌到半夜才行。
　　时日一长，这一来二去的，她的精神就有些不足了。
　　“姨娘呢？在楼上帮着小暑开会么？”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笑笑，岔开话题。
　　“她啊，比较忙，正跟牌友厮杀呢，估计待会才会回来，而且开完了会可能就要走了。”老爹呵呵笑道，顺势坐了下来，一边唠叨一边帮着自家闺女收拾书桌。
　　“你家姨娘找我给你托句话，说是空调终于买回来了，就装在你那个小阁楼里，让你指定瞧好，放假回去就能吹冷气了。”
　　一说起家里那婆娘，胡爹的笑容无奈中透着神采飞扬。
　　这姨娘是好心，可话里话外却是在搞笑了。
　　眼下是夏天不错，不过回去的时候肯定是放寒假了，大冬天的吹冷气，这是在埋汰谁呢？
　　“说起来，你旁边那姑娘呢？怎么不见人影啊。”
　　等将桌子上细碎的笔屑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胡爹终于发现了旁边的位置上贫瘠得有些怪异了。
　　不说位置上没人，桌肚里也没放书，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依稀记得那姑娘还挺漂亮的，上次家长会的时候自家女儿还指给他看过，一张精致的脸庞几乎能跟自家闺女五五开了，看着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享受。
　　咳……胡爹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啊，可自家闺女性子比较沉闷，能和她玩到一起去的实在不多，下意识的就想关注对方了。
　　然而胡爹是好心，这句话在小昭看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大闺女微微一愣，本就没什么笑意的脸庞顿时黯淡了下去，她叹了口气，轻轻将怀里的铅笔放了下来。
　　“慕然她，转学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课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两分。
　　胡爹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祐德高中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转学了，他们家家长有更好的门路？看到更厉害的学校了？”
　　过了一会却又忍不住好奇。
　　“没有。”小昭摇头，“她家家长怀疑她早恋，就给强制掰开了。临走时都没来得及告别。”
　　胡小昭说着，似乎隐藏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对的早恋对象是自己。
　　也比如，虽然没告别，但自己追到了火车站，还把她靠在墙上上了。
　　发现自己又踩了个雷，胡爹整个人更加斯巴达了。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恰也在这个时候，张志和抱着一沓考卷来了教室。
　　那张黑脸在屋子里一扫射，学生们大气不敢透，家长们也后知后觉的闭了嘴。
　　整个教室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去。
　　胡小昭叹了口气，将书包背过，跟老爹到了个别，然后独自一人走出教室。
　　索性，在这一片不尴不尬的氛围中，这场例行公事的家长会终于是隆重开始了。
　　————
　　家长会一如既往的无聊。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先是公布了一下各个学生的成绩，分数按照从高到低依次往下报，紧接着，便是大肆宣言起胡小昭的事迹来。
　　其实真的不怪张志和每次都把那掌声明珠当个宝。
　　那年级第三的成绩实在太过吓人了一些。
　　要知道，这可是五班啊，妥妥的平行班级啊。
　　就不说前五十了，你能考取年级前百，在这样的班级里就很是难能可贵了。
　　而这一次期中考中，年级前百的学生分别有五位，包括王若伊与张楚然在内各个都是家长的心头肉，这是母庸质疑的事情。
　　平行班级的教学资源和教学风格与优等班没法比，能够杀进年级前百，就已经异常可贵啊，更别提如破重围，摸到排行榜的前列。
　　再加上这个学期刚刚给小昭同学举办的那场，轰动校内的新概念作文颁奖仪式。
　　更是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球。
　　祐德高中高手的确很多，但学生总量顶破了天，也就五六百人互相比拼罢了。
　　但这新概念作文。
　　涵盖面涉及到了全国内，与无数多的高手同台较量，难度更是比考取年级第一还要大上许多。
　　所以就在张志和兴奋无比的将获奖事宜抖露出来之后，哪怕是本还装作得道高人的胡爹，此刻都被吓得不轻。
　　“新概念作文？我们家孩子？小昭她得的？”
　　看着一群家长投递过来的艳羡目光，胡爹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事，家里闺女也没和他提啊？
　　别人家孩子都是报喜不报忧，怎么他胡家就反过来了呢？
　　莫名其妙就从犄角旮旯里摸出来个全国奖项不提，这样是没参加家长会，估计都不清楚有这一档子事儿。
　　怪异，实在是怪异。
　　家长们在看着胡爹，胡爹却把不能理解的目光看向了屋子外。
　　走廊上，那个漂亮柔嫩的小女生却是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表情。
　　红唇微张，似乎在说这一句特别委屈的反问。
　　好吧，事儿忙，忘了跟您说拿了全国奖的事情，您应该没理由怪罪我吧？



110，诀窍方法

　　家长会就在这样古怪而压抑的气氛中悄然度过了。
　　兴许是有那全国奖项在脑袋上压着，无论后边的老师怎么点名学生的进步，底下的家长都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搞得那任课老师满头的雾水。
　　怎么回事？他英语数学也不算是副科啊，考试成绩进步了不应该开心才是么？怎么一个个这么的心不在焉呢？
　　倒是在走廊外站着旁观的张志和目睹了全场，自然清楚这些个家长们都在郁闷个什么。
　　想来也是颓气。
　　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已经去那国家赛事里为家人争光了，甚至在国内那一批密密麻麻的分凤毛麟角里都能脱颖而出。可家里那不争气的娃呢？为了勉强进步的那两三分总分而欣喜若狂？这格局，是不是太小了点啊。
　　一片愁然颓气中，这家长会终于走入了尾声。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打响，张志和抱着怀里的讲义，接过那英语老师的班。
　　站在讲台上唠叨了两句客套词，便是吩咐着还在扫除的学生们进来整理教室。
　　接下来就是家长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按照以前的惯例，这个时候会有不少人围在讲台边上，等着班主任一个个分析自家孩子的好坏缺点。
　　当着五十来人的面，有些批评的话语肯定不能在正式场合去说的，但私下的小灶却是不用顾忌脸面了。
　　甚至在某些平行高中里，还会看到成绩退步的太过明显，而在家长会后被单独拉到办公室谈心的父母。
　　只是对于佑德高中老师，这样的情况却是几乎不会出现了。
　　毕竟大家都很认真嘛。
　　考取佑德高中的，大抵都是奔着三年后的高考而去的，谁又会在这种时候马虎不堪呢？
　　只是这一次家长会有些奇怪。
　　下了课，聚集在张志和身边的家长并没有太多，反倒是不少父母长辈们凑在了桌尾的位置，将那英俊潇洒的老男人胡爹围在了中心。
　　“胡先生，你对你家孩子到底是怎么督促的。”
　　“她怎么学的啊。成绩居然这么好？请了哪家的家教，辅导老师是哪个省会的？”
　　“能不能透露点小偏方给我们？”
　　“是啊，胡先生。”
　　叽叽喳喳的一片。
　　俨然是跑来取经了。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自家孩子在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差，甚至很多人都是班级里的凤毛麟角，这才有了在祐德高中念书的资格。所以在个人素质这一块，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娃和那班级第一相差多少。
　　那么既然基础素质上没有区别，唯一的分水岭不就是学习方法了咯？
　　肯定开小灶了。
　　只不过对方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才能如此进步神速。
　　不少家长想破了脑袋却是都想不明白了。
　　请家教？找辅导老师？
　　不应该啊，这佑德高中不是封闭教学么。
　　可张志和又不可能单独给她做辅导，唯一的突破口也就只有在家庭教育这一块了吧？
　　面对着学生父母的聒噪发言，胡爹正巧是个老好人，不太会在这种方面去拒绝别人，只好赔笑着挥了挥手。
　　“哪儿有那么多歪门捷径，我平常也没怎么管我家女儿，就让她自个认真跟着老师看书就行了。”老爹说着，或许是回想起自家女儿那郁郁寡欢的模样，甚至叹了口气，“我倒还觉得那姑娘平常太过认真了，督促她多放松呢。”
　　除了学业以外，小昭还必须兼顾到小说的更新，王老板那边的建设问题，本就贫瘠的时间被一分为三，更加仓促了。
　　这样的大环境下，每天晚上忙碌到凌晨两三点钟却也是常见的事情。
　　或许对于部分加班党来说，凌晨两三点正值狂欢时。
　　但对于明早六点多就要起床的学生党来说，这点时间甚至连三个小时的睡眠都补不足。
　　怎么可能不困顿？
　　之前这姑娘不就一连打了两三个哈欠么。
　　要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胡爹真就不舍得她在这般严苛的学校里受罪了。
　　这一通发言富丽堂皇，可在那些个家长眼里可信度却是不高。
　　不少人暗自撇了撇嘴，看那样子，还以为是在腹诽胡爹暗自藏巧呢。
　　更何况话里话外的确很埋汰人。
　　什么意思，你家孩子随随便便的学就能班级第一，撂下别人一条街的距离，我们家的娃拼死拼活的发愤图强只配在那胡小昭的后边吃尘土飞扬啊？
　　这也太那啥了吧。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群家长还指望着从胡爹嘴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自是不可能就这么撕破脸皮的。
　　甚至还有两三个家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按住了那书桌，一脸不让他离开的样子。
　　“胡先生舟马劳顿，来一趟燃城肯定不容易吧，要不我们做东，一起去隔壁管子里大吃一顿？”
　　说话的老男人也不是本地的，或许是瞧着老胡气宇轩昂，下意识把他当成外地的大老板了。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档口，张志和已经唠叨完了讲台上正在找他私聊的父母们，大步朝着人群走来。
　　大声笑道。
　　“各位家长不要着急，我们胡先生是当地碧海传媒的大总裁，平时要事缠身，待不了学校多久的。”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开围，却又有一种已有荣谒的感觉。
　　就好像是外面那种故意攀关系的家伙，眉头一挑拇指一竖，在那显摆着：我有一个朋友，开公司的，还是老板……
　　很是啼笑皆非。
　　只不过话音落下，张志和顺势抓过了胡爹的手，直直的看了过来，神情一变。
　　却显得严肃了一些。
　　“胡先生，方便留一下吗？的确有些事情要找你商议，还挺重要的。”
　　————
　　两个老男人不知道在办公室里悄悄摸摸聊着些什么。
　　直到天色微黑，熙熙攘攘的家长也逐渐从校园里离去了也不见胡爹从那小屋子里走出来。
　　胡小昭本来是打算不管她老爹独自回去的，但又觉得这样做小绝情了一些，只好一个人在走廊上吹着冷风，一边等，一边不怀好意的腹诽，这俩人是不是偷情去了……
　　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长的，竟是忍不住顺着剧情，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然后就被自己恶心的直干呕。
　　太不堪入目了好吗？
　　腹诽着的功夫，小屋子大门终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老爹笑呵呵的跟张志和道着别。
　　一边走，一边张老师还在那夸赞着生女当如胡小昭这般的言论。
　　老爹则是耸着肩膀，一脸虚伪的在那客套没有这回事。
　　等待二人告别，胡爹这才走到了走廊外小昭的身边。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机会难得啊。”
　　祐德高中的大门一般是很少对外敞开的，哪怕是周末也不行。当然了，如果算上面前这个女孩独自翻墙的次数，那就不一样了。
　　“吃饭？好啊，把小暑也叫上吧，反正也没事。”
　　听到女儿这么说，胡爹摸出了手机，却又摇了摇头。
　　“你姨娘刚打了个电话，说是小暑去帮着老师批改试卷了，一时半会抽不出空，咱父女俩单独聊聊吧。”
　　期中考试不算是终点，甚至连中转站都算不上，很多班级甚至没把它当做一回事，自然停不下茫茫多的小考了。
　　小暑同志作为八班首屈一指的优等生，性格又好又不会拒绝，喊她加班批改卷子倒也没什么争议。
　　只是隐隐约约，总感觉胡爹有什么话对自个说似的，这才单独拉了一块区域。
　　小昭点头，随着胡爹出了校门。
　　来到楼下的时候，似乎还能看到楼上的一些尚未离去的父母们对着胡爹跟她大闺女指指点点。
　　也不知道在八卦个什么。
　　约莫不是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这次成绩的确太显眼了。
　　来到了一家相对偏僻的小餐馆里，这儿由于装修不够精致，饭食也比较朴素了，竟是没多少家长把庆功宴开在这儿的。
　　一进门还挺有些清冷。
　　瞧着两张不同寻常的面孔在那摆着，老板娘下意识把他二人当成了外地的大老板，招呼起来格外的热情，还唠叨了两句这儿有名的景点，催促着他们去玩。
　　搞得父女俩啼笑皆非。
　　“给开个包间，上些好菜好酒。”
　　听着那熟络的本地发音，老帮娘又是微怔。
　　“你们，不是外地人？”
　　父女俩没回话。
　　入了包间，将大门闭合了上去，整个小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老板娘督促着后厨烧饭去了，而在那一片偌大的圆桌之上，胡爹那小眼神时不时朝着女儿那撇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直说就好，不必藏着掖着。”小昭看在眼里，笑了笑，打算开门见山。
　　“女儿啊。”胡爹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后脑勺，“马上高二就要开始分班了，你是要分文班，还是理科班呢？”
　　这也算是一枚不小的分水岭了。
　　哪怕是艺术生，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也会考虑文科和理科的事情。
　　只是一般的情况下文科班的艺术生更多一些，所以不少人下意识就认为艺术生全部都待在了文科。
　　其实胡爹心里也有些拿不稳。
　　当初女儿入了佑德的时候，因为那场节目效果爆炸的表演而省去了，加之燃城初中那方面的艺术审核本就不严格，所以入学的时候小昭一直顶着个艺术生的头衔。
　　不过高中就完全不一样了，高考的时候可是得接受系统化的艺术考核才能拥有艺术生的资格，而且小昭平日里也没看她怎么倒腾专业方面的东西，这会不会掉链子，真就很难说了。



111，别不识好歹

　　所以这样一来，胡爹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劝说自家闺女放弃艺术生的身份。毕竟现在回头不算困难，到了分班的时候还能再做出了选择。可这一旦顶了，后边想改就困难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这个话题其实也是胡小昭最近一直在纠结的，不过看着老爹不说，她也不想给老人家增加负担。
　　毕竟选科的事情还是她自己在做决定，哪怕让老爹插手也起不到什么效用，完全是徒增烦扰罢了。
　　“要不，我跟老师打个申请，就说你不想念艺术了？”
　　瞧着自家女儿陷入了沉思，胡爹知道，这个时候是他开口的机会了。
　　诚然所见，当初的胡小昭之所以入了佑德高中，其实跟她那光明的前途脱不开干系，因为作为一届艺术生，她的文化分成绩颇为亮眼，远超别的艺术生同行，也就在高考中有更强的竞争力。
　　只不过那会胡小昭的成绩还算平平，哪怕在艺术生中拔尖，可要是放到普通生的队列去看的话，多少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也是她最终被安排入五班这所平行班的原因。
　　倘若是以前那个胡小昭，恐怕跟学校申请要转文或者转理都会遭到强大的阻力。
　　毕竟失去了艺术生的身份，这姑娘便也失去了自个的竞争力，同时校方也失去了破格录取这姑娘的理由了不是？这再让她在学校里学习，还有个什么意义呢？
　　可如今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是作为普通生，胡小昭那个年级前列的成绩依然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排行榜前三不说，更是从五班这所平行班里升上来的，论教学资源与老师等级，完完全全没法跟八班七班相比。如此苛刻的条件下她居然还单桥匹马闯进年级前列的范畴，说上一句难能可贵都不为过。
　　胡爹很有自信，哪怕是现在自家女儿向老师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比如坐在讲台上听课神马的，那班主任估计都会咬咬牙一口同意，更别提什么放弃艺考了。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人家都是掌声明珠了，你还管她那么多小细节干嘛？
　　就好像一特别漂亮的美女，无论是大波浪卷发还是小家碧玉的刘海马尾，都是异常的漂亮精致。她走出来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去纠结她的发型到底那种风格更好看？
　　祐德高中年级前三的成绩， 每一年，哪怕是成绩最差的那一届，最起码也是985或者211的分数了，这在哪个学校都是牌面中的牌面，根本不可能会去纠结对方到底是不是艺术生。
　　“你怎么说？”
　　瞧着女儿不回话，胡爹又忍不住轻轻呼唤。
　　其实小昭最近也有些放弃艺术生的打算，毕竟她的确不擅长在舞台上抛头露面，而且所谓的乐器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倘若想要艺考，还得多磨练磨练。
　　她扪心自问是不缺天赋的，如果真的下了苦功，怕也不难通过考试。只是很无奈，自己缺少时间啊。
　　那么多事情要忙，那么多文章要写，平日还得复习看书，又怎么有空在这种考试上浪费精力呢？
　　只是瞧着老爹那张淡然的脸庞，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又泛起了一种古怪。
　　前世的自己也和老爹一样，莫名其妙去了个公司上班，莫名其妙付出了自己的全部，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小领导，高不成低不就，却也是碌碌无为，拿着不单薄也不丰厚的工资，惶惶度日。
　　她忽然很想打破这种碌碌无为，想要体验体验那个曾经不属于自己的，别样的世界。
　　“不用了吧，艺考的话，我会参加的。”
　　从深沉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小昭扬了扬脑袋，如此说道。
　　那张清澈的脸庞让胡爹一阵意外。
　　“真的假的？”
　　他倒不是怀疑自家女儿的天赋，只是琴棋书画，随便学一个都是非常浪费精力的事情，万一因为这些旁门而耽搁了看书与成绩，岂不是顾此失彼了么？
　　“没问题的。”
　　说着，胡小昭换了一副态度，点了点头，保证道。
　　“东西不难，我随便看看应该就没问题了，至于选科的话暂时还不好说，我还得考虑考虑。”
　　嗯，还得回去问问家里的舍友。
　　文理对于小昭来说都没啥区别，反正不就是个考试么，自己好歹是一美女学霸，还能被题材范围给限制住了不成？
　　主要不想和宿舍里的两个舍友分别，可能是因为陈慕然的离去给她带来的不小的影响，下意识不想再看到好朋友分别两地的情景了。
　　无论苏一沫还是梁若琳选择文理都没有关系。哪怕她们的选课是自己的弱项，哪怕高考分数会因为此而略低，都没有关系。
　　上辈子的自己为了现实委曲求全，已经舍去了太多，在既定的最优化道路中孤独的走着，沿途的风景不算美丽，却是最为利益的，人情味寡淡。如今这一世好歹重生了，还不允许自己的人生，稍微完美，稍微任性一些了么？
　　瞧着自家姑娘那坚定的眼神，胡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再劝说的理由。
　　只得叹了口气，边是摇头，边是替那服务员开了门。
　　兴许是店铺里没什么人的缘故，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几乎没耗费多长时间就被端上了饭台。
　　闻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香，胡爹笑了笑，替女儿摸过一双筷子。
　　“今天不想那么多麻烦的，吃饭吃饭。”
　　————
　　索性一顿饭的功夫就在这样轻描淡写中悄然带过了。
　　大女儿小口小口的夹着菜肴抿嘴，吃的异常淑女，时不时还会停下了擦一擦嘴角的污渍，简直和初中时那个不修边幅的野猴子判若两人。
　　胡爹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忍不住有些感慨。
　　好久和女儿聚一次，他倒是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扒拉了两粒米饭，便在旁边开启了话痨模式。从衣食住行再到穿衣保暖，无所不提无所不唠叨，甚至最后还摸出一件毛衣，在那郑重其事的叮嘱。
　　“天气已经变得很凉了，你把这个带回去穿上，大冬天的可别感冒了，影响学习。”
　　其实这会儿也才初秋而已，气温偶尔会下降，但也觉得不到漫天飞雪的季节。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穿着毛衣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多少有些不顾风度只要温度了。
　　如果是平常的孩子，指不定得边翻白眼便把父母给数落一顿。
　　“这才什么天气啊？你想热死我啊是不是？”
　　但性子成熟的小昭只是默默将衣服收到了包包里，然后甜兮兮的一笑。
　　“谢谢爸！你对我真好。”
　　这话反而把老爹给说不好意思了。
　　摸了摸鼻子，含糊一笑。
　　“哪里哪里，也没那么好。”
　　两个人酒足饭饱出了门，胡爹害怕女儿零花钱不够，自然舍不得让她买单。
　　只不过付钱的时候他似乎忘记掉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嗯，当初投资的时候，那八十万大洋自家女儿可是眉头都不眨一下呢。
　　出了门，父女二人慢悠悠的在马路上散着步，看着车来车往，看着附近的家长带着孩子，数落着考试成绩退步的话题。
　　附近也有开家长会的，但成绩想佑德这么优秀的却不多了，一些不用心的退步了遭来骂声也是常事。
　　胡爹眯着眼睛看旁人唠叨自家孩子，时不时还摇摇头，一脸得道高人模样。在那评价着这些个家长用错了教学方式。
　　心态水涨船高的不行。
　　看的小昭好笑。
　　一直将自家女儿送到了大门口。
　　才打算就此别去。
　　却没想到小昭入了大门转了一圈，不知为何又绕了回来。
　　“怎么了，东西落在店铺里了？”
　　却看到小昭神情仓促的摆了摆手，“老爹你帮我遮掩一下。”
　　胡爹这才发现自家女儿的口袋里，一个震颤着的小部件正在嗡嗡作响。
　　“手机啊。”
　　自己给小昭买过手机，而且以她的觉悟，也不怕会玩物丧志。对于这方面管的就宽松了。
　　小昭点头，在老爹身子遮挡的隐蔽下，接通了电话。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小昭本来就不太和别人打交道，一开始是不想接的。但无奈对方一直在打，丝毫不打算停下，大有一种你不接电话就骚扰到天荒地老的错觉，无奈之下也只好按通了。
　　“喂，请问，您是。”
　　拨通号码，本来还以为是传销之类的例行公事，自己随便可套两句就能挂断电话了。
　　没想到听着对方喋喋不休，小昭面上的表情，就越发古怪。
　　甚至最后，就连清澈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对，作者是我……”
　　“什么？我该检讨？”
　　“我检讨什么我……”
　　“做人不能做太满？日后好相见？”
　　“断书？停更？注销作者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放下电话，小昭惊讶地神色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平台那边来催稿来了啊？”
　　老爹看在眼里，好奇的问道。
　　涉及到了停更断更这类玩意，大抵也和网文脱不开关系了。
　　只是怎么感觉话里话外这么古怪呢？
　　“不是。”自家女儿却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茫然的摇了摇头。
　　迟疑了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
　　“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是要我自行断更，注销作者号，别不识抬举，不然的话，就要我好看……”
　　“哈？”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漫不经心的老爹，也瞪大了眼睛。



112，更新来了

　　这一通电话的确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打来的。
　　而且小昭也没有添油加醋。
　　透着手机里，那个尖锐而拔高的男声带着些咄咄逼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着小昭得饶人处且饶人，尽快断更，别不识抬举……
　　一席没头没尾的恐吓，甚至让小昭摸不清头脑来。
　　什么断更，什么不识抬举？
　　搞错人了吧？
　　骚扰电话么？
　　可听着似乎也不太像啊。
　　后世的那些骚扰电话，不都是促销商品或者忽悠你买保险的居多么？哪个不是好声好气的豁着买家，哪儿有他这般咄咄逼人的？
　　而且小说？她貌似还真的有在更新啊。
　　不过由于最近签约的平台比较多，胡小昭倒是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指得她哪本书了。
　　莫非是《炎拳》那边结下的梁子？
　　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自己在水木年华根本就不认识多少的编辑，哪怕是小说也只更新了两章内容罢了，人生地不熟的，按道理来说应该不太可能得罪旁人才对。
　　难道，是《朝暮》？
　　这倒是很有可能啊。
　　毕竟那本小说前段的剧情有些致郁嘛，郁郁寡欢的气氛之下，难免会有一些极端粉，去威胁作者做出这样或那样的极端事情。
　　比如后世网络那那一句寄刀片，虽然大部分是作为调侃的玩笑，但事情的发源，却又是实实在在出于真实的故事了。
　　好吧，没有加入水木年华作者群的胡小昭同志，不清楚如今作者群里的戒备状况，倒是很意外的将事情想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去。
　　就在她寻思着跟少年文摘联系联系，弄清楚自己的个人信息到底是怎么被这些个极端粉弄到手的时候。
　　老爹也皱起了自己英俊的眉毛。
　　“女儿，你这是收到恐吓电话了啊。”
　　他倒是一针见血。
　　“该怎么办？要不你爸爸出手帮你搞定？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有负担，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明白了吧？”
　　下意识就开启了教育模式。
　　但是说的好听，网络这种新兴产业，对于胡爹这样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难以捉摸了一些。就算他想帮自己女儿，可手机电话的东西他自个也弄不明白啊。
　　难道去报警么？这样一来还得做笔录什么的，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家女儿的人际关系。毕竟年纪轻轻的姑娘往警局里一坐，万一给同学看见了，多少是说不清了。
　　“没关系，就是某个调皮的书友，在跟我闹着玩呢。”
　　从深沉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作为过来人，她倒是很清楚网络的威力。只不过燃城可是合法社会，乾坤朗朗之下，难道真的有人能给自己好看不成？
　　这可不是说立flag，这个社会还是很和谐的，哪儿有那么多网文小说里常写的阴暗的角落啊？
　　更何况电话里那男人声音听上去并不成熟，估摸着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最多最多也就是上大学的年龄，这么点小家子气，小昭实在不觉得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是吗？”
　　听着这句破绽百出的安慰，胡爹也明白，自己女儿是不想让他担心才这么说的。
　　但他思前想后也一时找不到太多的解决方法，只好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那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记得给你爸爸打电话，我就在燃城公司，随叫随到……”
　　对于日理万机，谈成一笔合同保底十万上下的胡老爹来说，这句随叫随到也算折了老本了。
　　“都说了没什么事了。”小昭摇了摇头，一阵啼笑皆非。
　　她站在门口摆了摆手，不给老爹再挽留的机会，直接走入了校园。
　　小昭知道老爹肯定不会就此离去的，所以加快了步伐在路口提前转弯。
　　一直等到大门口的人影彻底被隔绝在水泥墙的视线之外，她的那双清秀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虽然她并不觉得所谓的网络暴力会施展在自个的身上。
　　但总是有个人这般窥探到了个人信息，总归是极其不舒服的一件事。
　　该怎么处理呢？
　　首先她还是想给少年文摘打个电话，核实一下是不是真有极端粉在搞事情。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那黄编辑的号码久拨不通，无奈之下，小昭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拨通了那水木年华的责编小妞。
　　这边运气还挺不错的，响铃不过三十秒，就响起了一个声线清丽的女声。
　　“喂？小昭，啊，不对，现在应该叫藤本花老师了，有什么事吗？”
　　一如既往笑嘻嘻的，但或许是因为下班许久后才打来的电话，这精神多少有些不足了。
　　小昭也是趁着等候的功夫上了楼梯，将宿舍大门紧闭，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
　　这样不容易被打扰一些。
　　酝酿了一会，她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干脆开门见山。
　　“我的个人信息，你们应该没有透露给什么不速之客吧？”
　　“不速之客？个人信息?”
　　一听这话，小责编就懵了。
　　这个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们水木年华是正经公司，根本不可能做倒卖个人信息的勾当，更何况互联网上一个人的基础信息也才六七块钱一份，低廉到不行，卖了还容易惹上官司，这买卖也赔本啊。
　　不过说起来，所有的签约作者的确存着一份合同在公司内部，上面记载了家庭住址与身份证联系号等等信息，不过那玩意一般来说也不是外人能查询的才对。
　　依稀记得昨天，同为责编的齐国栋齐哥就去资料库走访了一遭，不过胡小昭是自己的作者，齐编辑没理由也没动机去查对方才对吧。
　　这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小昭老师。”
　　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小责编的语气都严肃了两分，小心翼翼得，生怕闹出了纰漏。
　　听着对方那语气也是妥妥的局外人，小昭沉默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跟你们水木年华没关系呢。”小昭笑了笑，故作轻松，“对了，第三章的内容，大概什么什么刊载？”
　　《炎拳》的故事剧情，前两章是作为双更刊载在了平台上的，虽然小昭是原作者，可水木年华和普通的网文不太相同，需要将稿子发送给编辑，由他们做中间人，确认无误后，才能刊登在平台之上。
　　这样的做法和少年文摘颇为相似，身为原作者没有更新的权利。虽然做法麻烦一些，却也避免了过线的稿子给平台带来麻烦。
　　《炎拳》第三章的内容就是一个很大的转折，当然了，不是往好的地方转折，而是往跟致郁的方向而去的。
　　大概讲的就是那个温暖的村子迎来了一批王都军队，然后遭到了，嗯，惨无人道的杀戮。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了一具具骨骸。
　　那些尸体中，有曾经给兄妹二人送去牛奶的阿婆，也有为逝者悼念的祭祀，还有阿格尼最喜欢的妹妹露娜。
　　没错，当所有观众都以为藤本花尽力描写的那个世界，是为了让主角与妹妹浪迹天涯时，同时功成名就给村子里的人带来温暖的时候，那位小作者却用一把火将这一切全部烧毁了。
　　不只是村落，还有曾经的温暖，与读者既定的猜想。
　　很残酷，很霸道，也很无厘头。
　　故事走到这里由于太过黑暗，多少有些过线了。但水木年华依旧没有喊停，或许也是想看看这本黑暗风的作品究竟会引起怎样的反响吧。
　　“明天就刊载。”
　　听得那边的疑问，小责编郑重其事的沉吟了一下，如此说道。
　　水木论坛的作品更新周期大约也是一星期一次，像是《炎拳》这样在五天内更新完了三章的，也是为了保持热度而赶进度了。
　　“辛苦辛苦。”小昭点了点头。
　　又客套了两句
　　这才与那边挂断了通讯。
　　倒是闭口不提那骚扰电话的事情了。
　　————
　　隔天。
　　藤本花这位作者并没有被那莫名其妙的威胁所吓倒，一如既往在平台上，发布了最新一期的更新。
　　镜头回到了漫画，不，是小说之中。
　　某天，男主阿格尼出门打猎。运气倒是非常的不错，在那一片白雪皑皑中，这一天居然发现了一头麋鹿。
　　伴随着一声枪响，阿格尼将麋鹿抗在身上，打算将它拖回村里，分给那些不愿意吃人肉的老人。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天空划过一道气流，一架飞机笔直的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去。
　　心里闪过一丝不妙，阿格尼也加快了步伐朝着村口跑去。
　　结果却还是晚来了一步。
　　村口的位置，飞机上陆陆续续走下来一片士兵，他们正粗暴的将老人们集中在了一起。
　　甚至那踉跄的人影中还有自己的妹妹露娜。
　　此刻的她也被士兵们用绳子捆着跪倒在了地板上，旁边有的士兵眼神闪烁，不怀好意。
　　在这个末世里，所有没有战斗力的人，就好像附属品一样，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权。
　　阿格尼冲了过去，想要质问对方的来意。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军队中的头领，那个金发碧眼英俊的男人却站了出来。
　　他扭过头，与那仓促赶来的少年四目相对。
　　气氛一下子有了些许凝固。
　　而整篇故事，也即将在这里迎来它的第一个令人致郁的转折。



113，活下去

　　冰天雪地之中，作为主角的阿格尼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个军中男子。
　　那位首领似的男人也默默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之下，整个村落的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就在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那名首领却忽的开了口了。
　　“注意你的措辞。”他说，“对老人家客气一些。”
　　这句警告并没有是对着男主阿格尼说的，而是对着他的手下，那些个面色不善，正在用绳索捆绑着村落老人的部下。
　　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阿格尼有些微怔。
　　那位军中首领拽住了阿格尼的手指，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低沉。
　　“我的名字叫做德玛，是这一支军队的首领，也可以说是小队长。”他做着自我介绍，“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只是途径村子，想要借一些食物与汽油。”
　　男主表现的很生气，甚至用力拍飞了面前男子的胳膊。
　　“我们这里也很贫穷，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你们找错地方了，赶紧回去好了！”
　　一张口，就是满满的疏远感。
　　倒也的确。
　　这冰天雪地的地界，光是陌生人这个头衔，就足以令人戒备的了。更别提资源短缺，哪怕是一包饼干，对于那些拒绝吃人肉的居民来说，都足以算的上是一天甚至整个忾的口粮。
　　德玛并没有对面前男生的无理行为感到恼怒，甚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颇为欣慰。
　　“不错，还挺有力气的嘛，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已经不多得了。”
　　他表示哪怕阿格尼不同意，军队也会强制带走一些食物离去，毕竟面对附近的一场战斗，他们的小队已经入不敷出了。
　　不过在临走前，首领长却表示，像是阿格尼这样的人，可以成为他们王都的居民，为了国王奉献自己的力量。
　　贝西姆德鲁克。
　　这个拗口的名字，便是那王都的名称。
　　听说那个一个自由的地方，只需要拥有能力，便会出人头地。
　　听说他们在组建着一支支军队，等到势力壮大了，就会向冰之魔女发动挑战，为这个世界夺回绿色。
　　“那么，你要参加么？为了这个世界而战，也为了你自己而战。”
　　德玛重新看了回来，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那一瞬间，阿格尼有些微怔。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个个昏暗灯光的夜晚，与妹妹露娜许下的约定。
　　如果真的能打败冰之魔女，就能和妹妹一起看那千山万水了吧。
　　他似乎有些动摇。
　　沉吟片刻，却又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生活。”
　　德玛挑眉，感到意外。因为很多年轻人都没能拒绝出人头地的诱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实在是无厘头的回答了。
　　德玛笑了。
　　“你这小子，还挺顽固的。”
　　气氛虽是有些僵持。
　　却也并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就在所有观众以为两人的交集即将不咸不淡的断去时。
　　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一群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他们的方向，是村落里各个居民家中的住宅。
　　士兵们向德玛报道，经过搜查，每家每户的屋子中，都藏匿着人肉。
　　“全部都是胳膊，有些是新鲜的，有些已经入了锅，甚至还有骨头堆叠在角落里。”
　　“每家每户都有！”
　　“所有的人，都在吃人！”
　　“这是个吃人的村落！”
　　无数个感叹号划破天空。
　　喑哑的天气，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将略带活跃的气氛给斩断了。
　　场面再一次回归了安静。
　　只是这一次，安静中却透露着诡异，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正在悄然暴发。
　　片刻之后，德玛再一次抬起头来，呼唤着士兵们重新回到飞机等候，他的表情却是变了。
　　“走吧，我们该撤退了。”他说，微低着头，阳光照在侧颊上，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里已经没有村落了。”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阿格尼对这样形容村民的词汇感到很愤怒，大声质问着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却没想到遭来的却是德玛的反问。
　　“你们的村中是否拥有祝福者？”
　　所谓的祝福者便是天生带着超能力的人们。比如阿格尼，还有他的妹妹露娜，都是拥有者再生能力的祝福者。
　　只是阿格尼的能力更加强烈一些，受到的伤口几乎在瞬间就能恢复，从而达到不死的特长，妹妹却是难以做到不老不死了。
　　阿格尼担心这家伙是来抓奴隶的，并没有将自己就是永生受福者的事情告诉对方。
　　德玛没有再询问了。
　　只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手。告诉阿格尼。
　　自己，就是一个使用火焰的超能力者。
　　但是他的能力只能为国王所用。
　　如果国王在这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吃人魔鬼。
　　德玛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对准了阿格尼，与地上的村民。
　　“我的火焰在烧光一切接触它的东西之前是不会停下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格尼一如既往的厉声责问。
　　只是这一次，德玛并没有再说话。
　　他只感觉视线一白。
　　一团炙热的感觉，几乎在瞬间弥漫了全身。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整个村落却早已变成了飞灰。
　　那些几个小时之前还在用泥砖木瓦搭建着的温馨小屋，现在却变成了一滩滩镂空的屋架。
　　微风摇曳，碳化了的房梁重重摔落，将地面上的尸体砸成了两段。
　　四周都是一片尸骸。
　　那个曾经给兄妹二人带来牛奶的阿婆，那个为侍者祷告的祭祀。
　　全部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我的火焰在烧光它接触的一切东西前是不会熄灭的。”
　　躺倒在地上的阿格尼，那个拥有着再生能力的阿格尼，那个永生不灭的阿格尼，在无休止的火焰中感受着刺骨的痛苦。
　　脑海里回应着德玛临走时的那句话。
　　还有那张淡然，超脱了一些低等生物的不屑笑容。
　　他就好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天神，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宣布了整个村落的死亡。
　　周身被灼烧着的痛苦被放大了无数倍。
　　无法思考，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一直以来，给村民们带来温暖与饱食的再生能力，却在这一刻成为了主角最深沉的诅咒。
　　一片痛苦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攀在地上，以祈祷的姿势，请求神，保护自己的妹妹平安无恙。
　　只是，思考尚未结束。
　　他忽然在远处看到了一具骨骸向自己爬来。
　　阿格尼忽然意识到一件不好的事情。
　　被烧焦的人群几乎瞬间毙命，也只有同样拥有着再生能力的妹妹露娜，能保持短暂的意识。
　　不安成真，只需要片刻的功夫。
　　妹妹露娜的身体也接触了火焰，而且，已经几乎变成了黑炭，奄奄一息。
　　却还在朝着阿格尼的方向爬着。
　　阿格尼瞪大了眼，脑海里回忆起了德玛的那句话。
　　这个村落已经没有人了。
　　他的火焰，是永远无法熄灭的。
　　如果国王在这里，肯定不会让这些吃人魔活下去。
　　“活下去。”
　　幻想之中，阿格尼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拳头被人轻轻碰了碰。
　　他愕然，抬起头。
　　面前那具却已经没了动静。
　　默默地趴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临死前，妹妹告诉他，要让他活下去。
　　阿格尼的瞳孔紧蹙的收缩了那么一下。
　　白雪皑皑。
　　天昏地暗的废墟中，终究没能响起那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吼。
　　————
　　故事连载到这里，第三章的内容也刚好结束了。
　　该怎么说呢？这一段的确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却是和小责编甚至领导那边预料的不同，并没有将整个故事朝着那热血打怪文的方向展开。
　　几乎是短短的两三个镜头，曾经拥有着的点滴就被毫不留情的夺取了。
　　压抑感爆棚啊。
　　当所有读者都以为这本颇为阴暗的小说即将摇身一变，展开那热血无比的剧情时候。作者却好像毫不客气的抡起了一枚大锤，给了所有人迎头一棒。
　　直白的告诉了所有人，这篇文章，它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致郁文，阴暗是它的主题，别想着从里边看到多少振奋人心的东西。
　　这一手，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周遭的大环境还是欢天喜地的都市欢喜冤家文与爱恨情仇并存的武侠文中，《炎拳》凭着其独特的剧情走向，的确容易吸引到读者的眼球。
　　但相对的，这样的文章却也很容易引起争议，毕竟剧情太过压线，也太过黑残深了。
　　虽然剧情中并没有多少涉及人体组织的描写，画面也根本不血腥，可那淡淡的窘迫感，几乎是水木年华历来更新的小说中最为压抑的一篇。
　　将新章通过审核刊载出来，想必领导层那边也做足了推敲。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胡小昭同学确实不清楚这层风浪了。
　　她就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将笔记本打开，连好网络，输入了水木论坛的网址，在书籍目录中已经看到了第三章的更新已经被刊载了出来。
　　勾着脖子默默地望着，像是在检查错别字一般打开了新章。嗯，自己拥有作者号，哪怕不需要在网络上订阅新章，也能畅通无阻。
　　只是看完了，她却没有翻阅评论区的动力。
　　哪怕她也很好奇对于第三章读者的反应究竟是如何的。
　　但她就是没有直面的勇气。
　　毕竟上辈子自己是个扑街嘛。
　　所书写的作品大抵在别人口中讨不出什么好来。
　　很多时候都是兴高采烈的打开评论区，结果看到的却是收藏又被退了几个，或者又是多了几个低分，实在是让人感到气馁。
　　长此以往之下，她也就养成了装鸵鸟的习惯了。



114，读者反响

　　然而，小昭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装着鸵鸟两耳不问网上事，甚至还隐隐升起了担忧，觉得自己那不成熟的文笔都有些玷污了前世的那本漫画神作时。
　　网络上的风景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了。
　　新章更新的那一天，本还是个风和日丽，毫无波澜的普通日子。
　　却没想到随着《炎拳》的新章刊载在了平台上，整个网络的风向便在短短的两三个小时内发生了难以逆转的改变。
　　网络搜索排行榜上，那些个本还霸占在榜首的有关游戏与明星的边角八卦，近乎在短短的数小时内，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说名字给挤了下去。
　　“哈？炎拳，这是什么鬼啊？”
　　不少网络追星族们，还有闲来无事上网聊天的上班党都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感到了困惑。
　　倒也的确。
　　水木年华终归是个小众平台，能够影响到的区域也只有西浙那两三个县城而已，或许在本土论坛还有着一定的人气，但放到错综复杂的网络之中却又真的很难说了。
　　哪怕是因征文活动的上线而陆陆续续兑现了承诺的开站推，也依然很难吸引到不是这个平台的受众注意。
　　但巧就巧在这一世的搜索引擎做的很有意思，里面上排行榜的规则只有一条，只要在一段时间内点击率颇多，就有机会获得热度，被更多的网名们所发现。
　　而藤本花的小说便也借着那连锁效应的功劳，顺利登上了排行榜。
　　本就在论坛首页上呆着，关注度颇高，一些读者们刚点进去网页就被那推荐栏给吸引住了。再加上那个令人诧异的转折一写，惊为天人的读者们又在里里外外各大书友群里一宣传。
　　自是在网文读者圈里拉足了人气。
　　于是各种各样的老读者新读者与吃瓜群众们便都被带动起了好奇，纷纷点开网页，进入了所谓的水木论坛。
　　一时间，流量暴涨。
　　和少年文摘一样，水木论坛虽然在网络上设有评论区，但大抵也是个靠实体书盈利的企业，对于网页的维护自是没有那么上心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访问量，直接就将他们脆弱的服务器给冲散架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黑客入侵？要交多少罚金啊。”
　　察觉到不对劲，其中一个小领导被吓了一跳，大声嚷嚷着。
　　感情他还以为这莫名的访问量是因为惹到了同行才招来的报复呢。
　　对于这类小企业来说，根本没有资金投注在网络保护上，被坏人盯上了只好忍气吞声的缴纳罚金寻求自保，憋屈得不行。
　　却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底下员工一脸的诧异与茫然。
　　“刘总，不太对劲啊，我们的服务器并没有遭到攻击。”
　　“那为什么？”被唤作刘总的男子也是一脸莫名奇妙。
　　程序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得打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了某个难以置信的真相，再三确认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好像，是因为访问量太多，才导致了服务器溃散……”
　　“什么？”
　　闻言，那领导顿时回不过神来了。
　　于是，就是在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下，《炎拳》火了，而且是火过界了。
　　凭着那仅有三张甚至不超过万把字的更新内容，惹得整个网文圈，娱乐圈，音乐圈，游戏圈。
　　家喻户晓，路人皆知。
　　不仅是书友，就连其他不接触小说的网民们，也头一次见识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小说。
　　于是网络上，一个很搞笑的场面就诞生了。
　　排行榜第一名是关于那《炎拳》的热搜。
　　至于紧随其后的热搜榜第二名，却是一句迷茫的反问。
　　“什么是《炎拳》？”
　　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之前也提过，水木年华规模很小，哪怕是站内的开书推，在外站依旧难以吸引人气。
　　但如果与搜索榜挂上钩，一切的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网站流量暴涨不说，《炎拳》这本小说的讨论话题也开始蔓延在各大书友群里。
　　造成这样的场面，却只用了不到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事情发酵速度极快！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仅是水木年华的读者群，一些别的网文平台的小说群，各式各样的论坛，甚至实体杂志与电影电视的讨论群中，也时常出现了那个极为意识流的作者大名。
　　藤本花。
　　“藤本花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不少人端着这样的疑问。
　　倒不是被那满天的流量搜索给恍惚了眼。
　　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感受一下写出了那古怪小说的作者内心世界。
　　惊天的文笔，天翻地覆的转折，恰到好处的气氛渲染。
　　剧情可谓一个刁，一个钻，还就那个大跌眼镜。
　　现在的网文小说已经这么野了吗？
　　不少不曾接触这个领域的人都产生的类似疑惑。
　　实际上，就连那些个看惯了网文的老读者们也被这一手转折给玩得不轻。
　　怎么回事，之前作者在文章底端流言说有转折，但并不是这种转折吧？
　　热血呢？浪迹天涯呢？打怪升级呢？好基友呢？
　　明明那德玛就该是与男主化干戈为玉帛成为主角团成员吧？普通热血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好不好。
　　可这什么鬼啊？
　　最关键的是我们的妹妹呢？
　　就这样没了？被烧成了一团焦炭？退场了？
　　死的好惨啊！
　　搞什么鬼。
　　这也太那啥了吧。
　　那些个看了之前两张更新，还在嚷嚷着谁当露娜老公的阿宅读者们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当头，还就那个一棒？
　　书友群里一片死寂。
　　那些个之前在热烈讨论剧情的老读者们统统不说话了，默默地将网页打开，不信邪似的将第三张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似乎是打算从那更新之中，发现什么妹妹并没有退场的伏笔。
　　却是让他们失望了。
　　沉默了半响，所有人都将打在书友群里怒气冲冲的骂人话，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到了最后，却又忽的一致出了声。
　　“藤本花，我真的好想杀了你！”
　　“看走眼了啊。”
　　“太过分了吧！”
　　“居然玩X弄读者纯洁的心灵！”
　　“卑鄙，太卑鄙了！”
　　满满都是愤慨啊。
　　甚至还有人怒火难当，提出了要去找那领导层商量，威胁倘若不把这个剧情不修改圆满，那么第二天，领导层们就能看到那藤本花本人，挂在公司旁的那颗大枫树上。
　　好吧，这样的言论多少有些偏激了，却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根本不会有人真的去做的。
　　毕竟能写出如此精致的剧情，作为读者粉丝，又怎么舍得让那作者大人暴毙呢？
　　看的生气，正是因为文笔好，代入感极强，很好的调动情绪嘛。
　　要是一个扑街作者，哪怕你就是把主角给折腾成了植物人，怕是也难以从旁人的嘴巴里套出个好来吧。
　　又是叽叽喳喳的一片。
　　大抵都是在讨论那本《炎拳》的。
　　和之前一样，小昭并没有建自己的书友群，这种做法多少有些雀占鸠巢了。
　　但那些个读者们是真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比起自己一直在追的书，这本小说，这个藤本花，简直，就是个充满了吸引力的另类。
　　怎可不为之倾心？
　　这便是藤本花为了公司而掀起的风浪。
　　哪怕实体杂志尚未刊载，并不清楚真实盈利的前提下，网页与论坛群中就受到了第一次冲击。
　　这般发展轨迹，竟是与当初那本少年文摘的《梦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领导层表现的很是诧异。
　　他们还是第一次与那国内龙头少年文摘感同身受。
　　虽然，只是稍微摸到了边角而已。
　　智囊团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曾经被定义为宣传大使，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墨水的花瓶的同志，原来并不只是在厨艺上颇有讲究而已。
　　“她原来真的会写小说啊……”
　　看着因为人流暴增，那险些面临第二次崩溃的服务器平台。
　　水木年华的领导们，都从那办公室里的走了出来。
　　默默地摘下眼镜。
　　站在那些个挥汗如雨的程序员的背后。
　　瞪大了眼。
　　低头。
　　不说话。
　　默然。
　　皆呼绝妙。
　　————
　　就在外界聒噪一片的时候。
　　百里之外的祐德高中里。
　　与网络上的纷纷起舞不同，这里的气氛就显得颇为平静了。
　　由于小责编忽然忙碌加班，并没有来得及想本人报喜，所以作为本人，她自是不清楚自己在网络上已经掀起了如何的风浪了。
　　看着久久没有发来消息的手机，这心里甚至还有些后怕。
　　还以为是自己的文章写的不好，反响不行，才失宠了咧。
　　实际上这样的想法却是杞人忧天了。
　　本来一开始，领导层那边就打算将小昭作为模特代言人推崇出去的，而这样的大环境下，她的文章究竟写的如何，根本不会有人去关注。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并没有被报以希望的小姑娘，愣是给他们水木年华带来的惊喜啊。
　　实在是大跌眼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就在心思敏感的女孩望着那暗淡一片的手机默默发着愁的时候。
　　那安静的放置在枕头下的手机，还真就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来电话了？”
　　她忍不住欣喜，扭过头去，结果看着屏幕上熟悉的数字，整个人却又撇撇嘴，有些失望。
　　“什么啊，是陈慕然啊。”
　　接起电话，那淡淡的发愁都快要溢出电话线了。
　　那边的小丫头气的直翻白眼，“什么叫是我啊！胡小昭你越来越过分了啊？上次的事情还跟跟你深究咧！”
　　上次也是一通电话，也是在自个等编辑时候这姑娘打来的，想起曾经的回忆，小昭就觉得好笑。
　　“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也不理她撒泼，将自己滚在的床单上，嘴角咧着花痴一般的笑容。
　　那表情就好像和久别重逢的小男友偷情的怀春少女。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奇怪？明明她胡小妞才是那个攻吧？
　　嗯，起码她是这般定义自己的。
　　“多重要？有我还重要么？”
　　那边的陈慕然依旧笑嘻嘻的，语气里有些玩味。



115，在想你呢

　　没你重要呢。
　　床铺上的清澈女孩咧着笑容，心里悄悄嘀咕着。
　　其实说实在的，就算老天真的给她做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将陈慕然和自己的小说事业放在两个选项之中，她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就选择前者。
　　虽然！小说在小昭的心中也很重要！
　　但什么事情能比的上她慕然的一句话呢？
　　更何况哪怕是就此断更封笔，退出小说界不写了。凭着之前的基业，也能做到吃穿一辈子不愁不是？
　　那破了两百万的家产，哪怕是后世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获取的啊。
　　这般想着，胡小昭就真的忍不住幻想起那闲云野鹤的生活了来。
　　嗯，先银行里将那百儿来万的家产取出来，然后随便在一家乡下开辟个小土地，买买房子种种植被神马的，倒也快活。
　　每天呢，就是抱着陈慕然坐在院子里，混吃等死吃那剩下存款的利息，顺便看看蝴蝶飞舞，时不时将熟透了的油麦菜邮寄回去，孝顺孝顺老家的老爹后妈。
　　虽然懒，不思进取。
　　但也很飒然不是？
　　这辈子她之所发了疯的在学习，甚至声名大振到排行榜前列，却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想当个好学生。
　　她只是想填补曾经的遗憾罢了。
　　就比如一个浪荡了学业生涯的差生，年过四五十再回过头来，回顾着曾经的学业生涯，回忆着当初被同班好学生不屑的目光所鄙视，被班主任当猴耍，区别对待的日子。
　　虽然嘴巴上会说一切都过去了还较真个什么劲儿呢？
　　但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大家都是普通人，凭什么别人就是优等生，凭什么当年老子就不行？
　　只是因为当年我没认真学习好吧？
　　不过很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不论日后成年步入社会，你到底是发达了还是一贫如洗，都无法改变学生时候同学们对你的看法。
　　哪怕是吃酒席的时候，同学会座位上，也是曾经的优等生更愿意有人与之搭话。
　　很惯有的思维。
　　也只有胡小昭经历了重生穿越，像是享受了上天给与的恩赐，拥有了弥补遗憾的可能性了。
　　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了。
　　那边的小姑娘忍不住嘟囔。
　　“干嘛呢，在想什么呢？”
　　软绵绵的嗓音带了些娇憨，似乎隔着电话线都能看到小丫头晃荡着脚丫的可爱样。
　　小昭只觉得心里被撩拨了一下，酥酥的。
　　“在想你呢。”下意识就肉麻了起来。
　　那边的姑娘就痴痴的笑，“想我还不回答刚才的提问，说，我跟你在等的东西，到底谁比较重要？”
　　这算不算是女朋友在质问男朋友，我跟游戏比谁更重要？
　　“你没它重要。”小昭回答。
　　虽然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但作为攻，肯定不能这么直白的透露感情对不对！
　　“我呸。”
　　陈慕然就在那边死命的撇嘴。
　　胡小昭就有些好笑，“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干嘛呢？不是之前说了要好久才能联系的么？”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晚，就是她有些担心耽误了大小姐的晚自习。
　　佑德高中的晚自习是每天晚上八点开始，而陈慕然的是七点半，相比早了一些。
　　两所学校的下课时间肯定是不变的，虽然小昭也知道，那姑娘不可能看书学习，但耽误了她吃饭也不好意思啊。
　　只不过小昭是好意，听她这么一说，陈慕然就表现得有点难过。
　　“人家好不容易抽着空给你打电话，现在居然还嫌弃人家。”
　　婉转的音调轻轻嘟囔，明明没有的事儿，小昭却觉得罪恶感都快爆棚了。
　　“没嫌弃你啊，就是想问问你有啥重要的事情嘛。”
　　一说起这个，陈大小姐也不难过了，话锋一转，语气骐骥。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知道秋游的场所？”
　　之前慕然也说过秋游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八字没两撇，她自己也拿捏不准到底会不会举行。毕竟对于明德高中这样品学兼优的学校来说，为了复习赶考而取消娱乐活动，实在是很常见。
　　“定下了？在哪儿呢。”如今听着日程终于有了着落，小昭也不免兴奋了起来。
　　“在三淮！这个周末，就在城郊那边的景区游玩。”
　　三淮和燃城一样都是旅游城市，只不过那边风景秀丽如画，各种天然景区鬼斧神工，数繁多，浑然天成。就连衙内都推广得应接不暇，自然也就有了相对人迹罕至的边角景区了。
　　听着三淮县城的大名，小昭不知为何有些微怔。
　　她忽然感觉好像之前有人跟她提过三淮的事情似的，而且还比较重要，但是她却不怎么在意，就给丢到角落里去了。
　　到底是什么呢？
　　小昭迷糊。
　　看着那边的女孩不说话，陈慕然还以为是对方不高兴了，凑到话筒里小声道。
　　“是不是，距离太远了？不好过来？要不还是算了吧，的确挺远的，下次我偷偷坐车过去看你就好。”
　　三淮到燃城，怎么说也有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哪怕是做长途车也得耗费上大半天的功夫。
　　秋游的确是安排在周六周日的，但最近学业愈发紧蹙，没有时间过来也是理所当然。
　　小丫头说的深明大义，但那语气里的恋恋不舍却也明显着呢。
　　想来她也很想和小昭在一起吧？
　　这该死的异地恋啊。
　　听得嘟囔，小昭从腹诽中回过神来，报了个笑容。
　　“哪里的话，我刚发呆呢，三淮的话肯定会去的。”
　　“你要来啊？”小丫头一喜，脸色又塌了下去，“哎，什么鬼嘛，和我聊天还能发呆，意思是我没天上的白云有吸引力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丫头最近越来越朝着刁蛮女友的方向发展了。
　　这便是确认关系的坏处了，日子是过得没羞没躁了，但女朋友老是想强调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处理起来也格外的麻烦啊。
　　幸福的烦恼么？
　　还真是贴切啊。
　　电话这头的女孩无奈。
　　嘴巴上却还是哄了两三句有的没的。
　　“不不不，你重要你重要。”
　　“跟你开玩笑呢。”
　　“不生气了啊，老婆。”
　　“我不爱白云，我就爱你。”
　　“没别的姑娘和我聊得来啊？别乱想哈，就你一个。”
　　聊着聊着，那内容就渐渐回归了以前那股老妈子态度，从衣食住行再到穿衣保暖，无所不唠叨，无所不提及。
　　说到最后陈慕然都有些烦了，在电话那头无声的飞着白眼。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边的电话传来了一阵响声。
　　“晚自习快开始了吧，记得买点面包再去上课。”
　　临挂电话前老妈子又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麻烦。”陈慕然撇嘴抱怨了两句。
　　却又在最后忍不住的肉麻了一句会想你的，这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忙音响起。
　　远在百里之外的胡小昭同学，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还得哄，养孩子呢，这是。”
　　说是这样说。
　　眉脚却尽是笑意。
　　————
　　日月如梭。
　　在学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夏日的炎热悄然淡去，初秋时的降温幅度也忽然变得猛烈了起来，秋高气爽逐渐变成了秋风刺骨。于是每个早起的清晨，都能看到霜露，隐约挂在那清脆的枝头上。
　　在这所车马时间都很慢的小县城里，深秋，终于踩着她那清脆地步伐，悄然而至了。
　　或许在初秋时，还有不少女孩子可以为了风度而不要温度，顶着降温强行将那短袖穿起。
　　但到了十月末，哪怕是打扮的最为花枝招展的女生，也不得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低下头。披上一件件颇为厚实的毛衣短裤。
　　早操时分。
　　忙碌了一晚更新的胡小昭同志，只享受了三个小时不到的可怜睡眠就被喇叭声喊了起来，然后在一片呼呼喝喝的口号中，跟着前排学生那样，挥舞着自己的胳膊。
　　明明是非常不专业的动作，配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愣是周身弥漫着波斯猫那样的慵懒。
　　就连在前排巡视的张志和瞧见了异样，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提醒。
　　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假装不知情的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这算是作为一个班主任给出的最大优惠了吧？
　　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尤其是那些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指不定就一脚踹上去了。
　　而旁边一列的男生们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只慵懒的波斯猫。
　　趁着转头运动的空隙，将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大量在对方的身上。
　　又在对方转头的瞬间，收回各自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似的吹起了口哨。
　　军心窘迫不说，样子还特古怪。
　　索性早操就就在这样一种奇特的气氛中悄然渡过了。
　　像是在瞬间，起初还在台上整理好的队形，在那一声解散哨向响起后瞬间溃散，人头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勾肩搭背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各种嘈杂八卦不绝于耳，有聊成绩的，也有说八卦的，甚至水木年华的杂志名都隐约出现了两次。
　　对于那一所规模颇小的出版社来讲，被学生们提及的确是很罕见的事情。
　　倒是挺活跃的。
　　在这所考试几乎占据了所有课余时光的学校里，也只有这一段从操场回到教室的路程算是给孩子们为数不多的放松了吧？
　　小昭打了个哈欠，由于那前世的扑街属性影响，下意识想逃避掉关于水木年华的八卦。
　　她加快脚步回到教室，本意是打算趁着还没上课睡个回笼觉来着。
　　没想到身后的张楚然如影随形似的跟上了教学楼来。
　　先是干咳一声，然后，假装不经意的路过了她的书桌。
　　左右望了望，确认那些个好事的狐朋狗友没注意他俩之后，这位腼腆的校草，才轻轻拍了拍胡小昭的桌椅。
　　示意对方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小昭有些迷茫，也不打哈欠了，支棱起模模糊糊的眸子，看着这个这一世没什么交集的当红辣子鸡。
　　就看到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摆到了她的面前。
　　末了，还用着一种颇为严肃的神色说道。
　　“有空吗？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



116，有约

　　张楚然送过来的东西，看着有些特殊。
　　造型颇小，像是个水杯，但杯口处高高竖起的两个塑料角，又给人一种奖杯的调调。与其说是日用品，更不如说是工艺品。
　　“这是，什么意思？”
　　小昭有些微怔，指了指，忽然想起了被自己丢弃在墙角的厨师大赛套娃奖杯，整个人都有些啼笑皆非。
　　“别误会，这不是我送你的。”兴许是瞅着女孩表情不太对劲，张楚然猛烈的挥着手，在那撇清关系，“是隔壁班的张老师，托我送给你的礼物，说是恭喜你获得新概念作文一等奖了。”
　　“感情还是这个事啊。”小昭无奈。
　　虽然自己已经把那什么什么新概念的事情给丢到角落里去了，但站在学校角度，能在全国大赛中脱颖而出，这种光荣事迹甚至可以一直吹到学校倒闭啊。
　　就不说别的，最近两次晨会上，那副校长国旗下演讲的内容时不时也会扯到关于新概念的东西，摆明了一副天荒地老不肯罢休的架势。
　　只是说来也挺奇怪的，新概念作文说白了是自己和学校的荣誉，一届外班老师又跑来凑什么热闹呢？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瞥见了那水杯上印着的浅浅一串英文。
　　笔迹有些潦草，似乎是有人亲手写上去的，看着像是高中时比较深入的一个动能转换物理公式？
　　这么一寻思就忽然想起来了，隔壁班这张老师是教的物理来着。
　　理科班的老师吗？
　　感情是趁着文理分班的时间点，投橄榄枝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有些无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祐德高中的学习方式其实就是赤果果的题海战术，用海量的题型填鸭你的大脑，强迫你对所有内容融会贯通。
　　虽然题海战术下的确教导出了不少人中龙凤，但死板的教学模式又导致了在祐德高中的学生休息文科的比例要比理科班大上好大一截。
　　比如上一届毕业班，文科班约莫有六个班左右，理科班则只有三个班级。
　　毕竟语文历史政治地理，这些文科科目大抵涉及到的就是死记硬背，和题海战术不谋而合的是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届到了高三约莫是分出两个理科班。
　　一个普通班，另一个便是优等班。
　　而以小昭这般攀上了排行榜榜首的成绩，倘若选择的理科，那分到的班级会是哪儿？
　　必然是会被分在实验班里的了。
　　碰巧的是，隔壁班的张老师在未来高三的时候，还真就被副校长人民为了隔壁理科班的班主任。
　　感情是打好了小算盘，请君入瓮呢。
　　想到这，女生忍不住啼笑皆非。
　　或许这张老师也是想试试辅导天才生的待遇吧，佑德高中不缺优等生，但平行班出生还能攀爬到这个地步的， 也就那五班的胡小昭一位而已啊。
　　独一份！
　　咳，这样的描述多少有些自恋了。
　　或许人家就单纯喜欢自己呢？随便送个礼物来还被这般歪曲，那岂不是王婆卖瓜了？
　　将莫名其妙想法挥散脑后，出于礼貌，女孩对座位旁的男生露了个笑意。
　　“那多谢你带话了，我会考虑的。”
　　“考虑？你考虑什么？”张楚然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诧异了。
　　张老师的确托付自己给这姑娘送礼物，但是也没讲送口信的事啊？
　　这两人就好像在什么地方秘密的达成了一致似的，却不让自己知道，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呆愣了片刻，兴许是大课间的缘故，那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竟还撑得住，上课铃声也立即没有打响。
　　张校草似乎很有些珍惜能这么顺理成章和班级里的波斯猫打交道的机会，并不打算将聊天就此淡去。
　　哪怕胡小昭已经埋头看起了自己的书本，他也不想离开。
　　只是，他该聊些什么？
　　这姑娘平常看上去也不像是爱谈八卦的模样，自己那点小谈资，根本搬不上台面啊。
　　就在气氛不尴不尬的时候，张大校草忽的眼睛一亮，一阵风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飞快的飘了回来，手里抱着个东西。
　　方方正正又花花绿绿，图案很是耀眼，只不过排版显得有些外行了，导致封面有一种脏兮兮的感觉，让人瞧上一眼就没了购买欲。
　　“这是什么？”
　　“这是，水木年华的杂志。”张楚然说着，一脸兴奋十足的卖弄样，“这个平台你可能没听过，不过最近里面有一篇更新稿挺不错的，叫《炎拳》，写得很棒。”
　　好嘛。
　　这还真是巧了。
　　说起来《炎拳》本就偏向阴暗风，这种风格恰恰是处于青春期的少男们最喜欢的一种文体。俗话说得好，黑化强三分，在这个中二的年代，很多男生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就喜欢找一些阴暗风格的东西当做衬托。
　　就比如前世的非主流还有杀马特。
　　各种颓废感啊，淡淡的忧伤。
　　其实那个年代很多男生也搞不清楚所谓长发刺猬头的审美，但就是觉得那种风格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下意识就喜欢上了。
　　眼下瞧着张楚然这般不明觉厉的显摆架势，原作者的心里要说不五味陈杂，那都不可能。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小说和上辈子那些文化一样，因为不明觉厉才被喜欢上。
　　这可太没内涵了。
　　“你看看？”
　　瞧着小昭不说话，张楚然还以为是那小说不吸引人，又将杂志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之前也说过，小昭是有作者号的，在网页上也过目了更新的内容。
　　但这样当着别人的面看自己的作品还是太羞耻了一些。
　　她强忍着将杂志拍飞的冲动，埋头看了两眼，然后惊叹，倒吸一口冷气。
　　“哇喔。”
　　“这剧情。”
　　“挺怪异的。”
　　故作感慨。
　　却又虚伪到不行。
　　但有一说一，原作漫画的剧情的确相当天马行空，第一次接触的人会被震惊到也是难免。
　　这般作假，张楚然作为旁观者竟愣是没发现端倪。
　　等到对方看完了全篇，他才笑眯眯的凑了上去，问起了感想。
　　“写的怎么样？给点评点评？这作者的文笔和你相比，谁的比较精致？”
　　这就是纯粹一抬举了。
　　在外人眼光中，一个是签约作者，一个只是稍微写了篇文章得了些小奖的在校学生，哪儿有可比性呢？
　　所以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谦虚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她写的比我好。”
　　“真的啊？”张大校草故作惊讶，拉长了音调，“其实我觉得，还是你的文笔比较精致。”
　　嗯，扯，就硬扯。
　　也太生硬了。
　　小昭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继续在那分析。
　　“虽然这本小说剧情比较古怪，但胜在引人入胜，按都市文的规格去看，也算是几十年不出一枚的天才了。”
　　一席话说的漂亮，好像将功劳全部归功于那作者大人了似的，但实际上，胡小昭便是那位藤本花吧？
　　这自卖自夸的感觉真是越说越过分。
　　到了最后小昭自己都觉得面皮刮不下来了，干脆一咳，岔开了话题。
　　“小说是还行，但是给我看这个干吗?”
　　“班里的哥们都在讨论这个啊，说这《炎拳》的文笔，和你的话风挺接近的。”
　　张楚然笑呵呵。
　　说是这样说，但明显没有把俩人划等号的意思。明摆了就开个玩笑，也算是拍马屁吧。
　　“就这啊？”小昭也是好笑，“我要是能有这文笔，那铁定去出版社赚大钱了，干吗还在学校里窝着，受气么？”
　　张楚然也不接茬，依然在笑，“既然你喜欢这小说，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
　　“是这样，最近三淮那边有举办展子，一些比较出名的出版社和作者都会参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是这个星期六。”
　　听着对方顺理成章的邀请。
　　胡小昭忽得怔了怔，意识过来了什么。
　　难怪之前慕然和自己说要去三淮秋游的时候，自己隐约感到了熟悉啊。
　　三淮的展子，不就是当初少年文摘黄编邀请自己去参加的么？
　　售书会？
　　依稀记得，少年文摘是打算将自己作为明星作者推举出去的，但小昭不太喜欢引人注目，便很直接的拒绝了对方。
　　没想到那展子的举办日竟然和慕然郊游的时间撞到一起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了吧？
　　“哎，怎么说，要不要一起去玩玩？我这边有好几个哥们也想去看看的，等玩完了还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啊，你也别多想，也有不少女生会去的，就周末嘛，下一次大考还远着嘛，难得轻松嘛。”
　　眼看对方沉默了，校草还在使出浑身解数的邀请。
　　先是说人多，别担心会被传绯闻。后边又提美食景点，反正把女孩子喜欢的内容说了个遍。
　　“不去了。”
　　然而片刻的沉吟后，面前这个漂亮姑娘的拒绝，依然不拖泥带水。
　　张大校草都被这般果爽给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吗？”
　　有些过分了吧？
　　自己好歹是那校草吧？人气还挺不错的说？
　　哪怕是偶尔路过的走廊，自己随便冲一个角落摆个帅气的笑容，都能吸引到一片目光好不好？
　　怎么偏偏这姑娘从来没对自己表现过心动呢？
　　匪夷所思啊。
　　她不会不喜欢男的吧。
　　还是说这胡小昭其实就是一男人？
　　好吧，天马行空的腹诽。
　　就在张楚然脑海翻腾的时候。
　　面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却忽然露了个令人心动的表情。
　　“因为，那天有约啊。”
　　她朱唇轻启，笑嘻嘻的说着。
　　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良人那般骐骥。
　　可真是美极了。
　　那一瞬间，张楚然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动人心魄的魅力。
　　“有约，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张笑容给恍惚得失了神，一向颇有情商的张大校草，头一次唐突的发问。
　　或许也有些被比下去了的不甘心吧？
　　“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昭也不恼，一如既往的在笑。
　　笑容嫣然如花。
　　格外的美丽。
　　这一句话已经算是确定立场了。
　　再问下去，怕也只是徒生尴尬而已。
　　所以张大校草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却又瞧着那姑娘神采飞扬的态度，微微的，有些气馁。
　　“不会是男朋友吧？”
　　轻轻嘟囔，却是没敢让对方听了去。



117，见面了

　　“第一年，我只能在痛苦里哀嚎，任凭这风暴与大雪，都难以将身上的火焰拂去。
　　第二年，为了转移这痛楚，我无数次将舌头咬烂。终于能在吐血中缓慢的站起身，朝前走去。
　　第五年的时候终于习惯了疼痛，身体也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但由于大火的缘故，依然无法自由呼吸。
　　等到第八年，再生能力再一次觉醒，我可以将头上的火焰集中在脸颊一侧。终于免于了窒息的痛苦。
　　看着手里曾经的照片，我握紧了拳头。
　　发誓要向那位露出不屑笑容的火焰魔法师报仇。”
　　上面的这段句子，来自新章关于那《炎拳》的更新。
　　其实自从新的一章开始，这本小说似乎就走入了另一种风格。
　　它不再像前三章一样带给人们无尽的压抑感与折磨，而是非常爽快的走起了复仇的路线。主角直接杀入了对方的大本营，将曾经德玛对他做过的事情，如数奉还。
　　其实讲道理，作为主角的阿格尼不仅拥有了不死之身，同时还拥有着最具破坏力的火焰外衣，在这个人类占大多数的世界观里，已经算是半个神一样的存在了。
　　开挂啊。
　　这本《炎拳》的故事走向也和普通的热血王道小说不同，根本没有所谓的打怪练级，而主角一出来，直接就是睥睨世界的满级状态。
　　堪称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也正是因为整体剧情写起来颇爽，小昭也没了之前那断断续续为了营造气氛而故意凹情绪的停顿，一篇篇更新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
　　正好周五早早的放了晚自习，而熄灯的时间点也比以往稍微延迟了一些，小昭便干脆坐在电脑桌前，飞一般的赶着更新。
　　下笔如有神啊。
　　无数的画面和镜头源源不绝出现在脑海里，她只感觉后背发麻， 一股难言的冲动左右着双手。
　　兴许是到了兴头上，这拍键盘的音量，就有些控制不住。
　　噼里啪啦的，异常的有节奏感，在不大的房间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乐章。
　　要是一般的舍友估计早就闹腾起来了。但在这所小小的屋子里，却是没人抱怨一个不字的。
　　甚至梁若琳和苏一沫交谈的声音都放轻了一些，生怕吵着对方的思维似的。
　　实在是啼笑皆非。
　　倒是那刘锦绣微微的瞪大了眼，瞧着这与别的宿舍完全不同的相处方式，整个人都有些惊讶。
　　其实从客观的角度去点评，《炎拳》并不是藤本树的出道作，但剧情发展却显得有些稚嫩了。
　　虽然他的世界观构架异常鲜明，脑洞也颇大，非常具有观赏性。但讲故事的节奏的确比普通小说来的更加迅猛。
　　如果让《火影》这类更新数十年的漫画与《炎拳》相比。或许更能体现出那种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剧情相差比吧。
　　在漫画中，仅仅一画的功夫，阿格尼就经历了生离死别与大仇得报，起起伏伏可谓一个剧烈。
　　这在刚入坑的新人来看的确很具有吸引力的，但，也正是因为讲故事的速度太快，导致了后边的剧情难以发挥。
　　人都是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的，作者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用过了的桥段几乎很难再次上场。
　　这便导致了《炎拳》漫画中后续的剧情，许多时候都在用着一些往哲学靠拢的抒情镜头填补空缺。
　　有那股《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味道了是不？
　　神神叨叨的。
　　深入其中的读者可能会看的很爽，身临其境，异常有代入感。但对于部分只想感受剧情的读者来说，这般抒情却显得有些多余。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在这一世的复刻中，刻意填补了不少自己创作的句子。
　　比如镜头描写啊，心里对峙啊等等，总之，就是将稍显贫瘠剧烈的节奏，稍微舒缓了那么一下。
　　其实之前更新的三章内容在漫画中也不过是二十多页的篇幅罢了，可在小昭手下却变成了破万字的更新，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见得她的细心。
　　当然了，这目的可不是为了水字数啊，而是更好的填补剧情，好不让后续的节奏变得无聊空白。
　　只是话又说回来，明明自己都这般细心的构筑更新了，为啥编辑那边，一直都没有给自己带来喜报呢？
　　好奇怪啊。
　　作者童鞋表示很忧郁。
　　要是少年文摘，如果杂志销量不错，恐怕这会儿自己的手机已经被黄编打炸了吧？
　　那水木年华也不是报忧不报喜的公司啊？
　　胡思乱想的功夫，手里的稿子也差不多完成了，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半，距离熄灯已经不远的时间点。
　　就连起初还在看书复习的刘锦绣也停下了手头，一个人躺在床铺上做那睡前复习。
　　嘴巴里念念叨叨的，眼帘低垂，很有一种下一秒就入睡了的困倦感。
　　但偏偏每次没来得及怎么打呼噜，身子又是一颤，勉强恢复了意识。
　　眼睛里都是血丝。
　　她倒是挺拼命的。
　　在这所试卷漫天飞舞的学校，也只有熄灯这段时间算是属于自己为数不多的休闲。没想到这姑娘非但不玩点好的，还这么拼了老本，全部拿来复习了。
　　看来这位大姐大之所以能震得住七班的场子，也不是没有原因啊。
　　就在小昭摇了摇头，也打算洗漱一番的时候。
　　好巧不巧的，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电话！”
　　胡小昭跟外人通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梁若琳见怪不怪，这个时候勾着脖子冲卫生间嚷嚷道。
　　胡小昭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关掉水龙头回到座位，扭头走了回来。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时，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惊喜。
　　是水木年华那小责编打来的。
　　一接起，对方的语气颇为有些急促。
　　张口就是一句：“藤本花老师，方便加更吗？后边四章和五章的内容，下个星期三给我没问题吧？”
　　水木年华的更新机制是一周一更，之前一星期内连更三章是为了活动炒热度，后边领导层也已经答应了小昭，按照往常的周更节奏去写就行了。
　　没想到这规则还没履行呢，竟然又开始要起存稿？
　　有些诡异了吧？
　　这到底怎么了？
　　而且不仅眼下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为什么这会儿还打电话，这小责编难道还在加班么？
　　一破漏的小公司有什么好加班的？真的付得起加班费么？
　　好吧，不是小昭夹缝里看人低啊，就是单纯从客观角度去讲，这小责编的举动实在太过无厘头了一些。
　　呆愣了片刻，电话着头的女孩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加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第四章的稿子写得差不多了，明天发给你们看看？”
　　“不要明天了，就马上，就现在！”没想到一向笑嘻嘻性格开朗不会耍架子的小责编，头一次打断了别人的话，那火急火燎的语气更是让胡小昭满头雾水。
　　这到底怎么了……我也没差对方的钱吧？
　　好吧，任凭个情商相对正常的作者过来，或许都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反应出作品的大卖。但唯独小昭就愣是不敢往那方向去想。
　　也不怪她自卑，毕竟上辈子她的小说就是全员扑街的状态。而这一世的两本书虽然写火了，但一本《梦里》前世就有原著，它的火在小昭的印象中算是理所当然，反而是不火，就显得有些脱离世界轨迹了。
　　至于《朝暮》，更是等同于前世重置版，配上少年文摘的平台小有成就也是难免的。
　　而这一世的《炎拳》，虽然有了大致的漫画作为框架，但从画面变为文字却还是她一手创作的，说是半个原创，也不为过了。
　　自然不敢往开门大吉这方面去幻想了。
　　对于一个前世扑街了的作者来说，小说受欢迎神马的，实在是奢望啊。
　　电话里的小责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指挥着小昭赶紧发邮箱，甚至连客套的空闲都没有，就这样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胡小昭原本还打算假装不经意的询问一下新书的反响，结果这刚一张口，入耳处却只回响着一片毫无感情的忙音。
　　她咧了咧嘴，有些意外，像是那丈二的和尚。
　　在屏幕前呆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挥舞着鼠标将写好的稿子发送到了对方邮箱里。
　　等到一切都做完。
　　恰巧这个时候也正好到了熄灯的时间点。
　　屋子里本还敞亮一片的环境忽然陷入了黑暗，一旁坐着小声聊天的梁若琳跟苏一沫面面相觑，唯一在黑夜中显现的，除了那热咖啡杯口的丝丝热气，也只有两双好看大眼睛了。
　　床铺上的刘锦绣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瞬间的功夫，就响起了富有节奏感的鼾声。
　　轻轻的呼吸，颇为俏皮，倒是不成噪音。
　　小昭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一夜无话。
　　————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由于是难得的休息日，清晨六七点的功夫，平日早该布满了人流的过道走廊，这会儿却显得异常空旷了。
　　胡小昭迷迷糊糊的从床位上坐起身，揉了揉因为睡姿而愈发奔放的发型。
　　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望着那明明经常熬夜却日渐白皙的皮肤，镜子里精致的女孩咧起了她那清澈的嘴角。
　　“越来越像爷们了。”
　　她这般评价着，故意比了个强壮的架势。
　　然后就是泄了气。
　　因为精致里的身段凹凸有致，玲珑可人，哪怕是故意做出健美运动员的表情，也很难将其与那曾经的野猴子形象，有半分的联系。
　　哪儿像是个爷们？
　　明明重生之前自己是个不修边幅的性格，偏偏在与女生相处的这两年光景里，越来越注重保养了起来。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将脸上擦上的香香洗掉，湿漉漉的凉水终于给了她一些精气神。
　　披上校服走出门。
　　那困顿的脸颊上终于多了一丝骐骥。
　　今天她是去见陈慕然的。
　　久别重逢，也不知道两人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望着清晨的微弱暖阳，小昭的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由有点小期待。



118，亲了你一哈

　　以出门复印考卷为理由，骗过了门口巡逻的大爷。
　　胡小昭迈着轻松的步伐出了门。
　　回过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那门卫大爷负着双手远远的看了过来，眸子里满是感慨与赞赏。那微微点着的头，似乎在夸赞她作为优等生有多么刻苦似的，直把那撒谎的本人都给说得心虚了。
　　只好干咳了一声，扭过头，逃也似的加快了步伐。
　　恰巧这个时候，马路对过停靠着一辆驶向郊区的大巴。她也不凑合，趁着绿灯亮起的第一秒便匆匆忙忙踏上了车厢。
　　其实那车子自打上个红灯的时候便已经停靠在岸边了，瞅着那小姑娘，本该是二话不说直接开走的，但奈何那精雕玉琢的脸蛋上挂着焦急的面容，惹得司机师傅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这才停靠在路边，发了一分多钟的呆。
　　虽然佑德高中处于边郊地带，没什么本地人，但某些旅客想要出城也会坐车的。这么个耽误，自然惹来了车厢里不少游客不满的嚷嚷。
　　结果话音刚落，那张漂亮女孩便是一脚踩在了车上，在前门的位置来了个飒爽登场。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整个车厢的话头就被抑制住了。
　　虽然不说陷入一片压抑，可那偷偷打量着的眼神，却也像是在感慨着长得漂亮就是好似的，让人啼笑皆非。
　　索性这辆大巴，就这样载着半车的闲言碎语，在那边郊地带风驰电掣了起来。
　　这辆大巴属于绕城巴士，市中心不开，光往两边走，从南郊绕道北郊，再从另一个方向绕回来，也算是环城一圈了。
　　别看燃城占地面积不小，郊外没有设置太多的红绿灯，这车速可一点都不慢。
　　其实时间往前挪，06年的时候燃城郊外的交通可谓一个臭名远扬，正是因为衙内的监管不力再加上司机的放飞自我，导致了郊区附近的车祸率远高于市中心。
　　这样的情况一直等到陆家二把手走马上任，才稍微得到了缓解。
　　经济发达了，交通变好了，城市里也不容易闹出人命了，这样的好领导不受人爱戴，谁还值得人名爱戴呢？
　　然而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陆县长一开始也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交通安全这一块上，而是打算在任的五年间，狠抓饮食住房。
　　之所以考虑的那么前面，其实功劳还得归给那位站在其身后，见面次数不多，却拥有着大人都难以企及思想的胡小昭是也啊。
　　唔，吹得有些过分了。
　　坐在车厢末尾的小昭同学并没有在意后排时不时偷偷打量来的目光，而是透着车外渗透进来的一丝冷风，享受似的闭上了眼。
　　作为一个网文作者，失眠多困，几乎成为了日常。
　　也得亏前世自己就有那经验，要不然以一个新人入职，怕是不消一个学期，精神上就得被整垮了去。
　　迷迷糊糊的睡了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车厢里本还人满为患的座位也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而已。
　　“醒醒，到站了。”
　　最后一站，那司机师傅也是好心，停下车准备出去休息的档口，将座位上最后那个小姑娘给拍了醒。
　　小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擦了擦眼泪水儿。
　　反正自己是要出城的，终点站是她的转车点，也就没有所谓的错过站了。
　　伸懒腰的功夫，倒是看到了远处出城大巴正好要启动。
　　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途中还连喊了两句师傅等等我！
　　透着后视镜，那中年人不巧成为了第二个被那漂亮的脸蛋给迷惑的俘虏，犹豫了片刻，也没选择开车。
　　好吧，梅开二度。
　　感情那些个游客吐槽的的确不错啊，这长得漂亮，就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晃晃悠悠跑上车的小昭同学露了个歉意的笑容，补了张票，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于是又在一片感慨与抱怨中，这辆出城大巴，这才晃晃悠悠的开出了大门。
　　————
　　车马劳顿。
　　出门的时候还是六点半，哪怕是到了郊外，也不过七点不到而已。但终归燃城转车去三淮的路途颇远，抵达隔壁县城的时候，怎么说也有个十点半了。
　　秋高气爽，的确是难得出来踏青远足的好天气啊。
　　说起来，她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长途客车下站的地方刚好便是陈慕然偷偷泄给自己的郊游目的地，根本需要转车。
　　也不知道那丫头来了没有？
　　还没下车时，小昭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起两个人的见面场景。
　　比如亲亲捏捏啊，或者搂搂抱抱，甚至再不矜持点儿，再不成何体统一点，或许还能有些别的亲密接触！
　　但她又害怕太过分的亲昵导致那慕然的抗拒。
　　所以很纠结。
　　究竟是表现的热情一些呢，还是跟以往一样，就那么淡然的点点头，然后说一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哎，这怎么感觉跟接待商业同伙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啊？
　　好吧，虽然上辈子自己也是有老婆的，但受着那没情趣姐的影响，她自个也闷得像是个木头。
　　胡思乱想的功夫，沉闷的车厢发出一阵摆动，伴随着刹车惯性，过道上站着的两三个路人踉跄着小退了几步。
　　终于是到站了。
　　下了车，望着周围的风景，她忍不住怔了怔眼。
　　好漂亮。
　　俊俏的山峦，青青草地，虽然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边郊，甚至大路都没几条，但偏偏陪着这一片绿色，就仿佛一切都诗情画意了起来。
　　豁然开朗。
　　这旅游城市的名头的确来的名副其实。
　　虽然同为旅游城市的燃城的边郊也鲜有人足，但意境真的很难与三淮相提并论。
　　听曾经的老游客说，去三淮玩儿，最受欢迎的两个季节便是秋天与冬天。
　　炎炎冬天，提着一盏夜灯逛那湖边美景，看冰封十里，大雪扑朔。
　　怀里要是能再抱着杯热水就好了！
　　颇有那《湖心亭看雪》的美感，对不？
　　而对于秋天来说，落叶满山，枫叶满林，却又有着别一番的韵味。
　　停车坐爱嘛。
　　“太漂亮了。”
　　小昭忍不住轻轻嘀咕。
　　前世的自己也来这里出过差，也不算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但吃饭合同，肯定往市中心跑的多。根本不可能在意这边郊的风景。
　　没想到这一次变成了学生，心静下来了，再看这些，竟是多了不少别样感悟。
　　沿着郊外的风景走去，她又出乎意料的发现了一小片湖泊。
　　后世由于环境治理，这里已经被填成了大道，却是从未看过这番风景了。
　　别的县城大抵郊外都是一片荒芜景色，而像三淮这样即使是不开发也能形成天然景区的小县城实在是不多见了。
　　那湖泊旁就竖着一座小木桥，用木板一块块搭成的，造的偏低了，下雨天湖泊水位上涨，指不定还会将那木桥给淹没。
　　极不走心不说，放在后世指不定还有人能借题发挥，借着这么个建筑去抨击那衙内政府。
　　但如今却显得若隐若现，异常玲珑有格调。
　　湖泊边还停靠着一辆水车，也不运转，就在那安静的放着。和湖面接触的那两三台阶上，时不时向下渗透着一阵阵水花。
　　慢慢悠悠的。
　　像是这座书马车信都很慢的小城镇一样。
　　淡雅，带着潺潺的水声。时间缓慢流淌。
　　后世一些文艺片或者电视剧都喜欢来这儿采景，但那年制片人功底不行，镜头在电视里总是显得很脏，透着屏幕根本感觉不到郊外的美感。
　　如今身临其境，才终于明白了倾心这里的原因。
　　胡思乱想的功夫，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声清脆的脚步声，从远远地水车另一头传了过来。
　　小昭眨巴眨巴眼，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也不敢走的太近，就在旁边的粗制滥造的石凳子上坐着，生怕打扰到别人似的。
　　就看目光所及之处，一群群穿着校服样的学生正从大巴车上走了下来，书包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书本，又像是装着零食。旁边是一辆辆承载着学生的大巴车，轰轰烈烈的停靠着，显得很有一丝气势。
　　等到学生们陆陆续续站好，一个穿着清凉的大姐姐便在排头挥了挥那小红旗儿。
　　挺漂亮一小妞，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朱红齿白，皮肤异常的细腻，透着那猛烈的太阳更是显露着淡淡的温润。
　　就在小昭开的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队伍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打断了视线，朝着另一方向望去。
　　就看到那咳嗽着的小姑娘就是那许久不见的陈慕然，此刻却是吃味的嘟着嘴，朝着远处的石凳上女孩，飞了两个白眼，又翻了一个飞吻儿。
　　Mua。
　　此处无声胜有声！
　　“哎，慕然，怎么了这是，看嘛呢。”
　　旁边的同好姑娘瞅着动静，好奇的望了过来。
　　却看到平日里冷脸冷面宛若冰霜的姑娘，此刻却朝着一个诡异的角度，露着灿烂的笑容。更是把她这个同好给吓的不轻。
　　怎么了这是，平日里这家伙连半个笑脸都不舍得漏的，大小姐脾气傲娇到不行，如今这是怎么了？
　　到底什么东西那么好看啊，旁边有人说相声啊？
　　顺着方向看去，她倒是发现了石凳子旁，也坐了一个穿着校服，身姿俏丽的女孩。
　　正巧笑倩兮的，挥舞着那白嫩嫩的胳膊。
　　“哈？”
　　她揉了揉眼，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搞什么，别的学校也来玩了么？”



119，丝滑！

　　众所周知，邺城是一所颇为寒酸的小县城。
　　而驻扎在这座渺小城市里的学府们，自然一个个都很贫瘠。
　　明德高中虽然身为整个城镇的翘楚头牌，里面容纳了不少优等苗子，但要论教学规模却是没有隔壁的三中与振华来的富裕了。
　　就比如一年一度的郊游季，别的学校都会带孩子们去的地方那都是隔壁牛气哄哄的什么天文馆或者纪念公园，而唯独他们明德，来到了这么个边郊的地方游玩。
　　嗯，虽然景色很美，但鸟不拉屎也是真的呀。
　　不说啥游玩设施了，这儿整个一未开化的野区，就连那公共撤硕儿，想找，也得绕个十多分钟的弯儿。
　　荒漠一片啊。
　　而明德高中的领导之所以选择这儿野餐，也的确不是因为这娇俏绿如烟的风景，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咳，这儿出城比较近，省大巴车钱，而且不用买门票。
　　听着真寒酸。
　　就连隔壁的某些兄弟学校也对这么个学校嗤之以鼻。
　　贫穷又土老帽，怎么就配的上西浙省的三大名校了咧？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同行口中不屑的土老帽学校，愣是在省内总分位居第二，仅此那祐德高中三分之遥，极其的可怕。
　　省内偏南，经济发达，教学资源丰厚，但偏偏就是在总分上难以超越这所明德。而省内偏北的学校，经济贫穷，成绩却不知为何出奇的好，每年总分都力压对面一头。
　　于是就形成了一种怪的局面，南北两边互相看不起对方，都拿着对方弊病嘲讽，殊不知自己也有对方能轻松碾压过去的弱点，实在是好笑。
　　但哪怕是这么个贫瘠的学校，也因为其极高的升学率，而招揽了一批外地的优异才子与富裕大户。
　　比如如今跟在陈慕然身边的那两三个女孩。
　　各个身上都穿着名牌，就连周身的一些小饰品与唇膏宝肤霜都是颇为昂贵的牌子，光是看那光泽，都能品鉴一二。
　　这就是一种气质，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普通的学生简直不能比。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小的年级就精通保养的缘故，这些个环绕在慕然身边的女孩子长得还都挺漂亮，远不是隔壁班的姑娘能够比拟的。
　　陈慕然她老爹来头还挺大的，一方衙内不说，就连网络上都百度不到他的存在。
　　俗话说同类相吸，这么个大有来头的女孩子会被顺理成章的接纳到上层人的群体里也是难免。
　　只是瞧着这姑娘被一群女孩子莺莺燕燕的环绕在中间，远处的胡小昭撇了撇嘴，不知为何就有些吃味。
　　我不是她的唯一了……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矫情，脑海里蹦出这么个句子的时候，就连本人都险些被膈应到了。
　　什么鬼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人女朋友交点闺蜜啥的很正常，更何况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蕾丝……咳。
　　这就是同训练的不好了，虽然不用防男人，但其实和同性相处的时间更久也更容易出事儿不是？
　　远处的队伍正在叽哩哇啦的不知道聊些什么，没有解散的意思，凭生让等的人很烦躁。
　　不过有一说一，他们排头的那个女班主任倒是挺漂亮的，长长的大白腿儿配着过了膝盖的长裙，很有一丝领家女孩的风度。简直就是小昭的理想型。
　　她眯着眼，将原本耷拉在陈慕然身上的目光，悄悄挪到了那女老师的头上。
　　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的一拍脸颊。
　　“见鬼，我在干什么……”
　　暗自嘟囔了一句不能对不起陈慕然后，才将目光移了回去。
　　却发现这个时候的队伍终于有了动作，一群人四散着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各个背着书包，那陈慕然一个人闷着头往自己这儿走，旁边两三个大家闺秀笑嘻嘻的在她旁边转圈。
　　跟个招蜂引蝶的小蝴蝶似的。
　　特骚气。
　　哼。
　　“慕然慕然，我们去那边玩吧，那边有河，听说还能划水哦。”
　　“算了吧。”慕然淡淡的笑了笑，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好像是那小昭复制人似的，“今天我想一个人去那边的石凳子上坐一坐。”
　　“你要去旁边坐着啊？”那女生明显没有放过的意思，远远地撇了撇，却有些好奇，“就一辆不动的水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那边不是还有别的学校的人么？打扰人家也不好吧。”
　　说着，一副颇为担忧的模样。
　　“慕然你今天的话比以前还少啊，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就是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们自己玩着就好。”
　　陈慕然摆了摆手，也不管那群人欲言又止，独自一人朝着这边跑去。
　　等到叨扰的人群都不见了，她脸上那抹冰霜才卸了去，转而带着一种莫名局促的笑容，朝着胡小昭哪儿跑去。
　　两个人近在咫尺，小昭还没来得及酝酿些令人感慨的词，这姑娘却搓了搓手，说了三个字。
　　那三个音是。
　　“嘿嘿嘿。”
　　跟个咸湿佬似的。
　　把气氛全给搅合没了。
　　小昭无奈，翻了个白眼，嚷嚷，“干嘛不陪你好朋友一起玩呢？到我这来干嘛？”
　　明明刚才患得患失得不行，现在反而抗拒！
　　这就是矫情！
　　就连她本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醋味儿！
　　想来也是莫名，人百合文里都是攻的那一方去安慰受的不让她吃醋，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反过了捏？
　　除非那攻不是攻，而是受。
　　地地道道的那种。
　　“什么朋友啊？我就你一朋友，哪还有别人？”陈慕然也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女朋友只能哄着不能逆着，眨眨眼，装傻似的坐了过来。
　　这长椅分成两头，约莫能坐四个人左右，但偏偏她就是喜欢往面前这姑娘这边挤，惹得小昭直翻白眼。
　　“别挤过来，真闹腾。”
　　说着伸手推她。
　　毫不客气的内种。
　　陈慕然也不反抗，就被推到另一头去，然后没过一会又自觉滑了过来。
　　丝滑得跟那德芙巧克力似的。
　　“挤挤更健康！”她嚷嚷，做了个俏皮鬼脸。
　　听着熟悉的无厘头，小昭的嘴角忍不住露了个苦笑。
　　索性也不抗拒了，就任由这姑娘，笑嘻嘻的攀到自个的怀里。
　　想来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上个学期期末转的学，历经寒假小年元宵节，再到如今的十月份，已经快过去半年多了。
　　嘴巴上说着小别而已没什么，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庆幸旁边没了个烦人精。
　　但真要久别重逢，心里这情绪还是一圈一圈的，在荡漾。
　　好想她啊。
　　“慕然啊，我好想你……”像是梦语般的，胡小昭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小嘴，轻轻念叨着。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毁气氛的话题，只是默默地躺在怀里，贪婪地**着对方的温度。
　　两人都在感受着这久别重逢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小昭才把后边的话题给接了下去。
　　“还是要交朋友的。”她说，明显指的是刚才撂下那群人独自与她相会的事情。
　　“其实也算朋友啦，我现在在八班嘛，是个优等班，老师比张志和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是个小阿姨，说话声音又温柔又体贴，刚才那群人也都挺照顾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张志和梁子接的很深，陈慕然开始拿他吐槽。
　　然后停了停，又害怕小昭多想，解释道。
　　“当然了，没你那么无微不至。”
　　“是吗？”
　　“平常你不是老说我性子闷，没啥朋友么。”说着，陈慕然又一个白眼。“怎么真轮到我交朋友了你反而还生气了？”
　　“生气？我哪有，不能胡说的！”小昭挑眉！表示自己的吃醋并不是真的吃醋！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陈慕然就笑。
　　“就是感慨！”
　　“哎，是吗？”陈慕然吐舌，“那你说，对于我交朋友这件事，你的感想如何？”
　　沉吟了一下，旁边的女生就认认真真的回答：“就好像养了几十年的猪终于会拱别家白菜了一样，成就感满满吧。”
　　“喂。”这样的比喻让陈慕然不乐意了，她翻了白眼，“你才是猪！”
　　“我不是，坐在我旁边的人才是！”
　　两个人笑啊闹的，打在了一团。
　　但毕竟是女孩子，没过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力气。
　　转而回到了刚才的体位。靠在一起，看那白云飞，看那水车漏水。
　　挺无聊的，却也安然自得。
　　和小昭骐骥中的日子很是相似了。
　　“什么时候回去？”
　　过了一会，小昭轻轻地问道。
　　“不回去了，一辈子呆在这多好。”陈慕然撇嘴，明显的耍着脾气。
　　“胡闹，我是说你们老师怎么安排的行程。”
　　“老师说下午集合返程，中午这段时间给我们自由活动，但是别跑太远。剩下的，貌似也没啥了。”陈慕然努力回忆着刚才那班主任叮嘱的事项。
　　感情这明德高中也没把秋游当回事，直接就撂在那不管了，只求一个人身安全就行。
　　倒也的确，附近景色优美，却没什么可以玩的景点，甚至连个打地鼠的游戏机都没有，空旷的很，也只能自由活动了。
　　“那你待会怎么说，和你的那些个朋友一起去野餐？”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陈慕然就一副读懂了心事的样子，在旁边哄她老婆。
　　“不去了，陪你了。”
　　“还是要去的，保持好的同学关系嘛。”小昭摇头，“你这样做，不好。”
　　“那我就去啦？”
　　陈慕然俏皮的眨了眨眼，说罢就要离开。
　　没想到身形未动，自己的肩膀就被人给顺势楼倒了怀里，“还是别去了，去了……咳，更不好。”
　　陈慕然就笑，“你也太傲娇了。”
　　“这叫言不由心！”
　　“有区别吗？”
　　小昭气急，也不理她，划拉一下站起了身。
　　陈慕然哎呀哎呀的重心不稳，朝着椅子上倒去。
　　结果脸蛋还没碰到那淡淡温度的长椅，自己就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牵了起来，朝着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跑去。
　　“跟我来。”小昭头也不回的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呢？老师说不好离开她视线的。”
　　说是这般说，陈慕然却在心里隐藏了后半句。
　　老师说别跑出去，但要是你带着我走的话，那都无所谓。
　　小昭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
　　“慕然？”
　　“嗯。”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的书怎么样了么？”



120，贵宾席

　　少年文摘的售书展子距离这游玩的地儿不远，也在边郊附近，这是之前黄编辑通电话时所说告诉自己的。
　　顺着老黄的指示，倒是很容易就能摸到去的那条路。
　　只不过途中来来回回三五站的距离，用脚跑多少有些磨人了，于是小昭一合计，就干脆拉着这姑娘来到了一旁的长途大巴上等候着。
　　嗯，郊外贫瘠，自是没有那所谓的公交车了，不过两个人运气不错，站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一辆吨吨吨的大巴士冒着黑烟摇摇摆摆朝着站台外开来。
　　本来这种长途车都是两点一线的干活，从城门开到市中心停靠一站，然后原路返回又城门是一站，中途不给随便下车。
　　但那司机师傅兴许是架不住两张明晃晃的小脸蛋在那恳求，心一软，竟就答应了这俩姑娘在那展览会管的旁边小一会儿的请求。
　　末了还抓过那小喇叭，叽哩哇啦的道。
　　“待会，我们先从旁边走，绕个路，去一趟会展管，把两个小丫头送到站。”
　　感情还不是顺路。
　　这让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姑娘们挠了挠鼻，更加尴尬了。
　　倒是那司机师傅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笑呵呵的收了喇叭，倒也没有询问车上乘客同不同意的意思，跟个大爷似的，车往哪走全看他高兴。
　　小昭就有些啼笑皆非。
　　三淮这所城市的确远近闻名，风景独好，但偏偏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待客之道，哪怕是后世也遭来了不少非议。以至于渐渐地被那邻居邺城从GDP上超越了过去。
　　不过这么吐槽似乎也有些不合适？毕竟人师傅是为了给自己行个方便，结果她心底还嘀咕着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啊？
　　索性摇了摇头，拉着陈慕然的胳膊往后走。
　　车厢里人员不算拥挤，起码过道还是能走人的。
　　后排两三个农民工样的乘客面色微憨，瞧着俩靓丽丫头在过道里站着，忙不迭拍了拍自己的座位，示意着两个妮儿坐他们的位置。
　　陈慕然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谢绝对方的好意，小昭却是咧了个灿烂的笑容。
　　“不用了大叔，马上就到站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
　　明明是一声拒绝，那清脆地嗓子却让那老实的大叔如沐春风。
　　果然长得漂亮就是吃得香啊。
　　摇摇晃晃之间到了站。
　　两个亮丽的身影跳下了甲板。
　　临走前倒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惋惜的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不过很奇怪，这里的道路虽然装修的很平坦，却很少有车辆经过，甚至红绿灯都没两座。
　　而旁边也是一些稀稀疏疏的店铺，以平房居多，有些在营业，可大部分还是关门大吉的状态。
　　甚至还有两三家挂着装修中的牌子，透着玻璃望进去，里面黑幽幽的一片，除了杠精水泥就是泥头电钻。
　　“这儿是哪呢？”
　　陈慕然挠了挠头，有些好奇。
　　小昭也不回答她，抓过这姑娘的胳膊带她左拐右转。又过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小广场。
　　这里倒是与刚才的人迹罕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入口处的地方，一群人年轻的男男女女正在排成了长队，而穿着制服的保安手里拿着个话筒，不知道在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看样子，是在搞活动？
　　这么个莫名其秒的场面让陈慕然更是看傻了，抱了抱她那四五十斤的大脑袋，整个人陷入了迷糊当中。
　　“不是说看你的小说么？这里也没有书报亭啊。”
　　“我们进去排队，里面就有卖我小说的地方。”小昭呵呵的笑道。
　　一听这话，陈慕然就有些意外。
　　“你的小说能够在这种地方出版啊？”
　　投稿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从文笔到剧情都得有一定的实力才行，更何况这活动搞得异常隆重，明显了能在这里开平台的公司非富即贵，而且规模特大。
　　嗯，规模越大的公司门槛越高，这是通俗易懂的道理。
　　也就是说，自家亲爱的那么厉害了么？
　　把她俩的故事写给了那么多人看？
　　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哎？
　　“亲爱的。”这般想着，小丫头就凑了过来，笑嘻嘻的捏了捏身边人的下巴，一双眼睛都快冒出崇拜的星星了，“你好厉害哦。”
　　“别闹。”小昭啼笑皆非，拍飞了这姑娘的咸猪手，“痒得很哎！”
　　那保安师傅检票速度出奇的快，两人刚从末尾站着，没过两三分钟的功夫，整个长龙就往前行进了半米之多。
　　眼看着检票口近在咫尺，陈慕然这才想起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来。
　　“亲爱的？”
　　“嗯？”
　　“你看他们手上都拿着入场票，我都没有，会不会被拦下来啊？”
　　“不用担心，早就给你弄好了。”却看小昭呵呵一笑，卖弄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皮包，就从里面摸出了两张金碧辉煌的票据。
　　大小与普通的入场券没什么两样，不过那精雕细琢的票面，一眼就看出那股不同寻常的雍容华贵。
　　这两张票自然是黄编辑寄给她的了。
　　虽然推掉了当众出场的建议，但作为原作者，少年文摘又怎么可能没有照顾的道理？别说两张入场券了，就是胡小昭拖家带口的来，这边也必然表示热烈欢迎不是？
　　毕竟是让出版社更上一层楼的大恩人啊。
　　吃水不忘打井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交谈倒是惹得了一旁维持秩序保安的注意。
　　本来他只是多看了两眼这两位颜值出众的漂亮姑娘，结果看到手里那两张票据时，漫不经心的眸子瞬间瞪大了。
　　“这票。”
　　他怔了怔，走了过来，在两个女孩诧异的目光中指了一个方向，出声到。
　　“这是内员票啊，可以直接从后场入的，你们是嘉宾么？怎么没带保安过来，还在这傻乎乎的排队？”
　　————
　　于是两个人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保安的指引下，大摇大摆的“插了队”。
　　说起来，今天请来的嘉宾都是大牌，都是有一定人气的小明星才能获得那嘉宾卷的资格。而且展览还请了不少记者宣传，也算是三淮衙内出了血本了，目的自然是为了推崇自家景区，做那推广。
　　甚至可以说，在那一道道镜头之下，站在舞台上的人物想要被广大网友们熟知，真心不是难事。
　　出名的好机会啊。
　　但没想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就这样被小昭毫不犹豫的给回绝了。
　　少年文摘那边也表现的很无可奈何。
　　但没办法，谁叫那老师大小是个咖呢？人家不同意到访，总不可能去她家里，把她五花大绑的丢到这舞台之上吧？
　　进了里屋，两个人左看看右看看，颇像那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展览会管与后世的那什么CJ有着颇为明显的区别。
　　里面的地界不算宽阔，而且展台也就那么四五桩，中间隔着一定的距离，纵排摆放着。
　　观众席上一些排好了的座椅，椅子分为红蓝两种颜色，蓝椅造型普通，红色的则颇为精致，坐垫柔软，而且很宽敞，一个椅子甚至能容纳足足两人的吨位，更像是一副简易的沙发，甚至旁边还站着个保安，看上去像是检票的。
　　嗯，后排的普通席可以随便入座，但前排的贵宾席，你想要入座的话，就得验明一下身份了。
　　少年文摘的展览台就在附近不远处，它的左边是一个游戏公司包揽下来的舞台，上面放着些密密麻麻的游戏，瞧着特陌生，叫不出名字的那种，就连屏幕上闪过的游戏画面都满满的是模糊的像素风。
　　游戏台下的观众也是稀稀疏疏。
　　反而是少年文摘这里人流比较多。
　　时不时有人走过来驻足观看，或者一些路人在旁边拿着手机，对着那牌匾一顿牌。
　　“少年文摘，我看过！”
　　如今的少年文摘已经靠着那本《朝朝暮暮》在网络上打足了人气，那精致的剧情可谓吸粉无数，听到官方有出版实体本的意愿，前来围观的人自然就有很多了。
　　倒是远远地另一个角落也聚集着一批人流，比少年文摘这儿要稀疏一些，可也算热闹。
　　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出版社合资购置的舞台了。
　　比如水木年华神马的？
　　小丫头有些累了，正打算随手找个普通观众的椅子做下去，没想到她却被胡小昭牵起了身，朝那贵宾席走了过去。
　　那保安远远看着就摆起了手，看他动作，似乎并不认为这般年轻没见识的高中生，会是那少年文摘的特邀嘉宾。
　　“这个，你看看，能不能让我们坐在这。”
　　结果等小昭把金黄色的门票在他的面前一展示。
　　那保安才诧异的瞪起了自己的眼。
　　“可以入座……”他说，末了又有些好奇，“请问姑娘，你是哪家领导的孩子？”
　　感情是划分到沾亲带故那一系列去了。
　　小昭却是抿了抿唇，白皙的手指遥遥一指台上，“《朝朝暮暮》看过吗？我写的。”
　　这话一说，更加诧异了。
　　陈慕然笑嘻嘻的跟在身后入了位。
　　拽过身边女孩的胳膊，颇为感慨的说道，“我们家亲爱的长大了。”
　　“怎么说？”
　　“好厉害！写小说都写成了贵宾！”
　　虽然她还不清楚那本《朝暮》到底搅动了多少风浪，但光是这区别待遇就可见一斑不是？
　　“不是我厉害，是运气好，幸得观众爱看。”
　　作者童鞋依然在谦虚，回忆着上辈子那个扑街无比的前作，悄悄叹了口气。
　　陈慕然也不懂这家伙的小心思，就在那死命的撇嘴。
　　确实，这般明明获得了大成就却偏偏要假装风轻云淡的口吻实在是太酸了。
　　小昭也觉得自己那话多少装的过头了，只好干咳一声，在陈慕然光洁无暇的大脑门上摸了摸，岔开话题。
　　“不说这个了，我们看展览吧。”
　　两个人粘腻着，快要到了开场的时间，屋子里的游客渐渐增多了起来。
　　后排的座位渐渐被人沾满，这还不够，或许是少年文摘的人气太过爆棚了一些，就连旁边的过道上也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年轻男女都有，游客居多，也有一些媒体的正姗姗来迟。
　　闪光灯密布之下，反观旁边的游戏展览厅却空开了一大片的位置，门口罗雀。显得有些可怜了。



121，你也配

　　虽然小昭同学在少年文摘这所公司里赚了很多钱，甚至稿费高昂到了月入百万的恐怖数字。
　　但你要真的让她觉得，上辈子扑街了的那本《朝朝暮暮》真的火了，那在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认同的。
　　毕竟出版平台和普通的网文不同，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评判标准，比如收藏，比如月票或者推荐。
　　而唯一能够算作热度表现形式的，也就只有官方主页的评论区了。
　　虽然自从去年开始，这本小说就差点以屠榜的形式在评论区中屡见不鲜，但小昭依然不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实体书作者，做的很成功。
　　毕竟后世某些叫好不叫座的作品也很多嘛。
　　什么网络上吹上天啊，结果上架订阅或者出城电影后票房惨淡的文艺片简直比比皆是，经历了那些个小道新闻的洗礼，她是真的对自己的作品自信不起来。
　　更别提那月入百万的稿费，之所以有那么多钱，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收入和公司总盈利挂钩了而已。
　　算是领导层给她开出的小灶吧。
　　真要看销量，那还得看眼下这个大展览会馆上。
　　作为连载作品的《朝朝暮暮》，将前三大章的内容归纳整理，稍微润笔，然后分成了单行本的上卷，发售了出来。究竟销量如何，哪怕是黄编与胡小昭老师，也只能拭目以待。
　　本来伴着那前世不自信的小情绪影响，小昭的心底还有些拿捏不稳，认为自己这本小说真就有可能暴毙。
　　只是当下这幅热热闹闹的模样，似乎，与她的想象有些出入啊？
　　嗯，之前在门口排队，队如长龙的确如此，但毕竟是联合柜台的会展，吸引人们的因素很多，她自是大包大揽的说都是为了她的小说而来的。
　　只是眼下这么多人聚集在少年文摘的舞台下，却似乎已经是最无声的证明了吧？
　　少年文摘设立展览并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般万人空巷的却是头一遭，哪怕是用排除法都能知道这群记者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胡思乱想的功夫。
　　那些个花大价钱购置了贵宾席的观众们也陆陆续续入了座。
　　脑袋后面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贵宾席的座位在官网上也有售卖，不过不多，仅仅十张而已，而且票价特贵，不仅需要抢，还得看运气。
　　最关键的是像第一排这样最靠近舞台的地方是不售卖的，其一是留给少年文摘与合作方的领导，其二也是保持那端庄与神秘的感。
　　只不过端庄归端庄，虽然人员嘈杂流动，小昭却逐渐感受到了这所谓前排的弊病了。
　　就比如一些个没有买票的媒体记者，他们也不可能在人群尾巴处等着，而是一个个走了过来，在最前端架好了各自的设备。
　　这种做法有些越界了，但保安兴许是收到了上层不敢得罪媒体的指令，犹豫了一下，也没过来驱逐。
　　这一下可苦了前排的两个小丫头了。
　　座椅时不时被那些脚步仓促的记者踹上一脚不说，就连小昭的胳膊都被一冒失的摄像大叔，给用那摄像机支撑架剐蹭了一下。
　　那会女生还在摸着小丫头的脑袋你侬我侬，结果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一阵钝重疼痛，再回过头去的时候，自己胳膊上一道红红的印子便是清晰可闻了。
　　碰巧今天还下了些雨，支撑架上沾染着泥沙尘土，看上去更是脏兮兮的。
　　最气人的还不是这，那冒失的大叔此刻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舞台上，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自己撞到了人，甚至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你看看。”瞧在眼里，小昭她老公就有些心疼，掰着那胳膊过了来，一边轻轻的清理着泥沙一边往伤口上吹气，“都不知道小心点，不疼不疼了啊，下次坐姿别那么猖狂。”
　　“我哪猖狂了啊，我那么淑女。”
　　小昭也有些委屈。
　　本来今天是过来享受的，没想到还给闹这么一出意外。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又不是小气一人，总不好气势汹汹跟那媒体要道歉吧?
　　“早知道我就带你去后场了，那边人少，肯定没这么兵荒马乱。”小昭撇撇嘴。
　　瞧着那一向风轻云淡的小丫头竟是耍起了脾气，陈慕然那是一个越看越好玩。
　　刚想伸手在脸蛋上捏一捏，不曾想到的是，旁边，一个淡淡的声音竟是响了起来。
　　“哎哟，还去后场，脸儿挺大啊你，真当有了贵宾票就能和内部人平起平坐了啊？不就是运气好些。”
　　耳边的噪音让两个小姑娘一怔。
　　寻觅着声音来源。
　　不约而同朝后看去。
　　就看到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视野里，却是与漂亮的容颜不同，面上摆出了极其不屑的动作，撇着嘴，音调拉的奇高。
　　咄咄逼人。
　　“你谁啊你。”陈慕然皱起了眉头，暗自不悦。
　　一是因为她和小昭的单人相处空间被打搅到了，二也是人私底下谈事，啥时候有你一外人插嘴的份？
　　没想到这女孩竟是不骄不躁，又是一个好看的白眼飞了过来。
　　“我？我不过就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女孩罢了，和你们一样，碰巧拿了贵宾票，坐在了这前排而已，没什么好提的。”说罢，顿了顿，她倒是话锋一转。
　　“不过呢，起码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像你们一样爱炫耀，攀关系。拿少年文摘给脸上贴金。”
　　这姑娘虽然口口声声说她是普通人，但那名牌包包瞅着却一点也不普通，明明是上学的年纪，各种化妆品手笔却搞得颇为精致高端，足以见得家境不错。
　　更何况那贵宾票将近一千多元的价格，又有哪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敢这么挥霍的？
　　要知道，这可是07年啊。
　　身价好的女孩戴着有色眼镜，高高在上的去贬低别人也是难免的。
　　更何况在她的面前，就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罢了，虽然比较漂亮，和普通的女孩子有些差距，但是一个佑德，一个明德？
　　两个都是县城内出了名的寒酸学校？
　　学习成绩是不错，但俩土老帽而已，还搁这里攀什么高枝呢？
　　去少年文摘的后台做客？就凭你俩？
　　牛皮吹得也太大发了吧？
　　老娘都没这么大发厥词呢。
　　或许是心下不爽，或许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出版社开声，下意识的，这姑娘就找起了茬。
　　只是她吐槽的时候，似乎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贵宾席有卖不错，但是最前排的那一套桌椅，即便你有钱，也是根本没有购置的门路的。
　　一听这姑娘说话，陈慕然本还满是愤慨，结果眉头皱着皱着，不知为何忽然就气的笑了出来。
　　场面一下子诡异了。
　　突如其来的忍俊不禁，就好像对方说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搞得那小女生满头雾水。
　　自己有在开玩笑吗？
　　“别闹，吵架呢，严肃点。”
　　小昭也是微微一怔，结果一边教训的说着，自己也禁不住有些好笑。
　　“我怎么不笑，她当你是个外人哎！”
　　“当就当了呗，反正少了我公司一样转，又不少块肉。”
　　摸了摸鼻子，后者表示谦逊。
　　然而这话还真的不好说。
　　《朝朝暮暮》如今是站内首屈一指的头牌，这片记者明摆了也是冲着这本书而来的，倘若真的销声匿迹了，不说公司玩完，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两个人吵闹的半天，竟是自顾自在那腻歪起来了，也不管不顾后边的女孩，看着她俩独自热闹，后边的姑娘凭生就有些尴尬恼火。
　　“你们什么意思啊？”
　　刚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胡小昭却转了话风，扭过头来。
　　冲着对方温柔一笑。
　　“抱歉，是我们聊天的声音太大了，吵着你了不好意思。”
　　开口就是一句道歉。
　　虽然认了怂，却是直言不提那越界少年文摘的事情。
　　说罢顿了顿，这姑娘竟还换了一个态度，嘴角咧起。看上去却又不像是嘲讽，而更像是一种欣慰的表情。
　　“少年文摘一路走来，能有你这样的读者在身后默默地支持，是它的荣耀，也是莫大的恩惠，真的由衷的，感谢你们。”
　　从刚才开始，这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满头雾水。
　　“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啊？”
　　那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心下不爽得吐槽道。
　　可不知为何，那温顺的态度和语气，却又凭生的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安宁，难以生出气愤。
　　气氛古怪得很，三个人也在那卡着。
　　没想到恰也在这个时候，少年文摘的舞台上方，忽然传出了一阵脚步声。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年轻的主持样年轻人，抱着麦克风在那试音。
　　“喂喂喂，喂喂喂？”
　　“来领导们可以入场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一系列气质端庄的领导们，就这样昂首阔步的从后场走了出来。
　　瞧着这般动静，就连主办方都识趣的将大厅灯光熄灭了两分，烘托出了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仪式感。
　　而陈慕然也是没有与身后人继续吵闹，端正了身子在椅子上坐好。
　　“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
　　小昭笑笑，在一旁摸着她的脑袋提醒道。



122，什么情况

　　伴随着灯光被熄灭，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寂静的安然。
　　就连旁边展厅的游客都被那氛围给悄然笼罩住了，停下了聊天，远远地望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好奇。
　　“他们在搞什么？”
　　“好像是记者招待会……”
　　窃窃私语。
　　领导们则是面带微笑，昂首挺立的坐在那主席台上，接受着底下镜头与照相机的拍摄。
　　咔嚓声时而响起。
　　一旁的主持人抓着麦克风，开始悉数介绍起领导们的身份。
　　从唐总再到黄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甚至还有两三个叫不出名儿的企业也赫然在列。
　　看样子，这些大老板便是这次《朝朝暮暮》实体书的投资商了。
　　少年文摘虽然是一个实体性质的出版社，但从单行本的刊载印刷，再到后面五首CD单曲的录制，每个环节都充斥着大量的投资，资金数量可谓天价。
　　虽然如今以本家实力想要单独拿下倒也不成问题，但岂有为了一个项目就将口袋掏空的道理？
　　自然是多找一些同盟分担风险更好。
　　等到唠唠叨叨的说的差不多了，黄编辑才再一次摸过话筒，鞠了一躬。
　　“再次感谢读者们的鼎力支持，也希望《朝朝暮暮》这本小说的实体本能够大卖，获得各位支持者们的认同！”
　　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不算雷鸣，却也震撼。
　　紧随其后的，那展厅的灯光却没有亮起来。
　　主办方似乎是和少年文摘平台早就商量好了，在最后一通发言之后，将环绕在大厅之上的音响给打了开来。
　　足足四个方位，三百六十度环绕着的立体音就这样倾泻而下。
　　那是一首后世耳熟能详的曲子。
　　《前世归来者》。
　　便是胡小昭编词谱曲的“原创”。
　　悠远流长的节奏，伴着那鼓点十足的歌词，朗朗上口。
　　听着旋律，哪怕没有画面，不少看过原著的读者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两个女子初次相识的场景，第一次对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为对方而怒，在流言之中不顾一切的出头。
　　或是伴着落日余晖依靠在桥边上的美丽画卷，手里提着甜品，脏兮兮却又显得很温馨甜蜜。
　　很美丽的画卷。
　　一幅幅，缓缓流淌在时间长河里。
　　应景十足。
　　看来主办方真的下了一番功夫，哪怕是歌词都十分工整的对了帐。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台上的某个工作人员又从后场走了出来，将那牌匾旁的小电视给打了开来。
　　灰暗的大厅中猛的绽放出一抹光亮。
　　荧幕之中放着的是一段MV，真人版的少女，笑颜如花。
　　两个未曾知晓姓名的靓丽演员正亦步亦趋的牵着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散步着。
　　她们走的很慢，面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那抹微笑名为幸福。
　　周身是霓虹闪烁。
　　仿佛跨越了时间那般的悠远。
　　好漂亮……
　　不少观众发出了感慨，那种轻呼是下意识的，难以控制的心绪。
　　就连之前并不关注这本小说的路人们都起了好奇心，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很轻，又像是不忍心打破某件艺术品似的，将身子斜斜的靠在了一旁的座椅栏杆上。目不转睛的望着。
　　而之前与小昭吵架的那个姑娘，此刻更是瞪大了眼，捂着嘴巴，望着荧幕。
　　似是痴了。
　　简直就是绝配。
　　无论是歌曲还是那个短暂的MV，都极其的符合那《朝朝暮暮》的意境。
　　再加上这般小说精致的文笔，本就俘获了不少观众读者的心灵的前提，又怎么不惹得为之倾心？
　　陈慕然没有说话。
　　原本还以为她会古灵精怪的吐槽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攥紧的旁边人的手掌。
　　十指相扣，淡淡的温暖之下，小昭咧了咧嘴，将自己的身子，朝她怀里靠了靠。
　　偌大的会场当中，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坐在前排的这两个女生淡淡的温馨。
　　台上的黄编辑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与旁边的唐总裁对视了一眼。
　　相视一笑。
　　满是悠然。
　　哪怕是再愚钝或者再没有自信的人，看着眼下的场面，也足以反应过来，即将售卖的这本小说，盛况几何了吧？
　　一曲完毕。
　　音响渐渐收了声响，而大厅的光亮也再一次回归。
　　台下的观众依然是那副沉默不语，就好像依然沉浸在那个淡淡的，令人哀伤的黄昏似的。
　　黄编笑了笑，轻轻朝着麦克风吹了吹气。
　　霎时间，在场面上发出了一道不刺耳却十分醒目的声响。
　　人们终于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就看那个风流倜傥的老男人站起身，一如既往的那般风轻云淡。
　　“这部单曲，其实是作为赠品，一并塞入单行本里的。如果各位想要再听的话，无需更多的花费，只需要将单行本买下来就行了。”
　　说着，顿了顿，转而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当然了，除了这一首歌曲以外，平台还制作了另外四首单曲，组成了唱片CD，也是一并归入了实体书赠品里。”
　　虽然这样的消息在官网首页上也有过预告，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那出版社的网页，话音一落，还是引起了不少惊呼与倒吸冷气。
　　“总共有五首？”
　　光是这一首都这么的惊人骇俗了，剩下的四首又会是怎样的旋律？
　　“想要购买的话请在舞台右侧排队，数量不多，三百份而已。”
　　黄编又是一笑，然后欠了欠身，把接下来的时间归还给了台下的众人们。
　　“希望大家能够踊跃购买，支持我们少年文摘，同时，也感谢各位一路走来的相伴。”
　　一席话倒是得体大方。
　　售书会大抵就是举办个形式罢了，真正的销量情况还得看各地的书报亭的数字，所以出版社这里也不敢拿的太多，三百份而已，点到即止。
　　可哪怕如此，员工们一开始也有些担心，这份数量到底能不能卖完。
　　这里是边郊，且不说来参加展览的游客也就大几百人而已，还有不少是被隔壁展台所吸引的，剩下的一部分人头还得划分出摄影记者等一系列不相关人士。
　　一层一层的筛除下来，少年文摘的受众也就不多了。
　　起码展览还没开始前，他们是这样担心的。
　　只是眼下的情况似乎超出了那些员工的意料？
　　随着一声令下，观众席上忽然发出了阵阵燥响，一个个读者游客们争相恐后的站起了身，像是小学生抢食堂似的在那排起了长长的队列，声音嘈杂，喋喋不休。
　　还有某些来参观别的展览馆的游客们，也紧随其后排起了队。
　　这群游客看上去年龄颇大，约莫三四十来岁的模样，明显过了看这类看青春文学小说的年纪，也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赶着热闹，还是单纯被那精致的歌曲和MV所吸引了。
　　就连那些个小记者们都来了兴趣，玩笑似的抱着话筒上去采访，言语间竟是有仗着职务之便，淘来一份单行本的意思。
　　实在是啼笑皆非。
　　他们毕竟是主办方花钱请来的记者，提的问题自然也就中规中矩了许多，比如对未来的畅想，或者想对读者说些什么一类的发问，倒是没有像那些个娱乐记者一样，故意锐化矛盾，提一些难回答的问题。
　　嗯，《朝朝暮暮》虽然文笔上佳，但其题材却是颇有争议的，一个百合文，还是在07年，这足以引起不少反对者的嗤之以鼻。
　　还是那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没有一件事物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完美的。
　　既然有人吹捧，那么自然也会有人贬低。
　　就比如网络上某个小组织，就一直在嚷嚷这小说带坏如今的年轻人之类云云。甚至还上纲上线的嚷嚷什么价值观有问题。
　　组织里不少人还大言不惭的断言，这样的文章观众只是看个爽罢了，看完了也就忘到脑后去了，真要出实体书，根本不可能有多少人买账。
　　也不知道这群酸讽的家伙看到如今万人空巷的场面，又会做出怎样的感想了。
　　打脸啊。
　　胡思乱想的功夫。
　　保安们也已经过去维持起秩序了来，生怕这群互相推搡的人群发生意外。
　　那一声声粗矿的呼和，倒是把坐在后座位上，那个咄咄逼人小姑娘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自从歌曲开始时，时髦女孩就一直在发着呆，似是沉浸在了那书本之中，浮想联翩，渐入佳境。
　　现如今回过神来，再想去排队却是晚了。
　　那长长的走廊已经蔓延到了会展大门口，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在检票入场呢，足足上百人之多，哪怕现在想去排，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早就售空了吧？
　　她忍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
　　听人说，这三百份的书刊中有那作者大人的亲笔签名呢，纪念意义可谓十足啊。
　　没想到就这么被自己给错过了。
　　这真的是。
　　好可惜啊。
　　没想到就在她唉声叹气的档口，又发现坐在前排的那两个女孩也是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去排队买书的样子。
　　不仅如此，甚至还在嬉皮笑脸的互相打岔，仿佛那写出了《朝朝暮暮》的作者和出版商就是个空气似的，一点也不走心。
　　这么轻松随意？
　　时髦女孩翻了翻白眼，再一次对这俩人的身份给与了强烈的质疑。
　　果然猜的没错啊，这两个家伙，不过是运气好抢到了票过来炫耀的假读者而已。
　　真是晦气。
　　意料之外的是，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
　　那舞台上挥斥方遒的那位黄编辑，忽然又走下了舞台，挥别了一众记者的采访。转而直勾勾的朝着嘉宾席这里走来。
　　时髦女孩有些局促，忙不迭站起身，打算迎接来自领导的客套。
　　没想到下一秒。
　　那个中年男子却是看也不看她，笑呵呵的站在了胡小昭老师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鞠了一躬。
　　眼神中满是敬佩。
　　这么个怪异的举动，让本还心情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女生瞬间就愣住了。
　　就看她在一旁眨巴眨巴眼，反复确认着自己有没有出现幻觉。
　　“哈？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一声怪异的嘟囔，终于是忍不住，悄悄而出。



123，她是作者！

　　舞台上虽然正在售卖单行本，一个个排着队也是热火朝天，但起初的领导们却陆续按批次下了台。
　　嗯，说的官僚一些，这种出体力的粗活自然不用他们去干的，而黄编和唐总裁所要做的，不过是在那镜头前说两句漂亮话，卖弄一下罢了。
　　对于终于有闲工夫的黄编辑来说，首当其中的要紧事便是与那小作者寒暄一番。
　　毕竟今天的盛况全部都是由她造成的，于情于理，都得道个谢，拉拢拉拢关系不是？
　　“黄编辑，你好你好。”
　　瞧着那老男人笑呵呵的往面前一站，胡小昭立马就换了个态度，也不粘腻了，将胳膊从陈慕然肩膀上抽了回来，露了个风轻云淡的笑容。
　　“小昭老师好久不见了，小昭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呀。”黄编辑笑呵呵的捧着马腿。
　　他这个年岁的人说出这般外貌恭维，倒是不会让别人往歪了去想，毕竟都能当对方爸爸了，总不可能还去腹诽那些有的没的吧？
　　两个人如此熟络的打着岔，竟然让身后那个看戏的小丫头有些诧异。
　　他们之间……互相认识吗？
　　这舞台上高高在上的校领导，竟然恭敬无比的喊了对方一句老师？
　　就她？上学的年级？这么年轻，居然也被配被称做老师？
　　难道说，她也是在公司里写书的作者？
　　那刚才自己岂不是？
　　回忆着之前的唐突，小丫头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尴不尬的。
　　而没等她从诧异中回过神来，黄编辑已经随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慕然旁边的椅子原本坐着一个小领导，女的，挺漂亮一阿姨，这会儿却是在那后台抢着记者的摄像头争取上镜呢。
　　等到坐下，他才发现了靠在小昭身边的那个精致多端的陌生面孔，不觉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这位是？”
　　印象里，签合同的时候，似乎旁边的女孩也有过在场，只是那会儿黄大叔的目光都在小昭的身上，自是不记得别人了。
　　听到这话，小丫头就眨了眨眼，很是可爱的斜了一下身边的女人。
　　起初还以为胡小昭这般闷骚的家伙，在外面面前肯定会内敛到不行，用一句同学去敷衍就匆忙待过呢。
　　甚至顶破了天也就是一句玩得很好的闺蜜就打发了。
　　没想到她的耳边却忽然传来小昭颇为自豪的声音。
　　“这位叫陈慕然，明德高中的学生，同时也是我老婆。”
　　小昭脸上挂了个淡然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小丫头那软腻的腰肢。
　　陈慕然有些微怔，眨了眨眼，忽的吐槽道，“什么鬼啊，你才是我老婆！”
　　黄编辑也有些被吓了一跳。
　　怔了怔眼，似乎是在努确认这胡小昭老师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一本正经的公布她俩的关系……
　　不是很多玩的好的闺蜜都喜欢这么称呼吗？平常老公老婆的喊着可亲热了，结果真碰到同时喜欢上同一个男生时，就恨不得把对方给活撕了……咳。
　　有些阴险了啊，这想法。
　　小昭老师会是这样言不由心的人吗？
　　如果光看之前《梦里》那本勾心斗角的内容，真的很难说啊……
　　只是眼下两个姑娘那副腻歪的模样，眉眼精致的靠在一起，竟是让他生出了淡淡的羡慕来，羡慕这种单纯清澈的感情。
　　貌似，并不像作假啊？
　　真的是互为老婆么？
　　那岂不是禁忌之恋了。
　　黄编辑脑海陷入混乱。
　　胡思乱想中，他猛的想起了这本红透了半边天的《朝朝暮暮》。
　　在这个快意江湖为大背景的实体书环境下，一篇名不见经传的按都市文之所以能火，除了那精致的描写外，文中两个女主酸涩的感情故事更是脱不开联系。
　　离别的场面究竟看揪了多少读者的心？更别提那首单行曲的出现，更是让读者圈如落惊雷。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文中的两个女主和现实中的胡小昭老师，全名并不相似。可尾端的两个字，也的确能组成朝朝，与暮暮。
　　而现实中的两个小姑娘，也的确是昭昭和慕慕。
　　想到这儿，黄编辑猛的闭上了嘴巴。
　　“看来，这小说，还真是依据现实案例改编啊。”
　　自传么？
　　黄编辑露出了苦笑，瞧着剧中的人物活生生走了出来，他多少是有些心情复杂。
　　小昭淡淡的笑了笑，已经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是将目光抛向了舞台。
　　陈慕然却是笑嘻嘻的喊了声叔叔好，声音甜滋滋的，配合着那张不分伯仲的漂亮侧颜，让黄编辑心情一阵舒畅。
　　舞台上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无数的记者从边缘攀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采访着那些工作人员。
　　这会儿哪怕不用预测也看得出来，销量极其的好。
　　“出名的好机会啊。”小昭笑呵呵的，摇头晃脑出了声。
　　“您也知道，那当初邀请您的时候怎么不参加呢？”然而这话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话音刚开，老男人埋怨的眉目就望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人都是视觉动物，精致作品的热度永远不及一个美女作者带来的效应要大，更别提，还是这么漂亮的女生，写出了令人难忘的作品。
　　如果说这漂亮的女孩亮了身份，怕是会场里的热闹也得再攀个两三成吧？
　　可是，哎。
　　谁叫人大家闺秀呢？
　　就硬是藏着不见人。
　　出版社总不可能真的把这漂亮的美女作者五花大绑的扔在桌子上，指着她的脸蛋昭告天下所谓的真相吧？
　　“登台也可以啊，不过我不想露脸来着。”没想到小昭又是摇头晃脑，“反正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到底是干嘛的嘛。”
　　“您可就说笑了。”听到这话，黄编那叫一个无奈。
　　“人家舞台都是有规矩的，嘉宾挨个都要介绍，总不可能镜头轮到你的时候，让那个主持人说你是一外场来的陌生人，并不是写出了《朝朝暮暮》的小作者吧？”
　　黄编苦笑。
　　本意也是无可奈何的吐槽一下这姑娘的龟毛性格。
　　没想到正主还没什么反应，身后却想起了一个噪音。
　　“你是原作者？！”
　　声音尖锐的很，凭生让人耳朵刺痛，却是异常的熟悉。
　　回头看去，这不就是刚才和小昭吵架那姑娘？
　　却是和之前的高高在上不同，此刻的她却是瞪着眼，看鬼似的直勾勾盯着胡小昭。
　　颤颤巍巍的手指似乎表达了主人的震惊。
　　“你是，原作者？！”她一字一顿，重复着刚才的惊叹，难以置信的表情显而易见，言语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黄编辑直接就被这丫头的态度给弄蒙圈了。
　　“是啊，她的确是《朝朝暮暮》这本书的作者，喏，就台上正在售卖的那一本。”愣了那么一下，还是扭头看向小昭，“也不介绍介绍。”
　　感情是把这莫名其妙的丫头当成朋友了。
　　想来也是，要是陌生人，又怎么可能如此厚脸皮的插足别人的聊天里去？
　　“这位啊，这位是。”
　　陈慕然抿了抿唇，好看的眸子里透着古灵精怪，似乎是想风水轮流转的将这丫头的遮羞布给揭开，给这丫头好看。
　　没想到小昭却秉着平淡的语气开声到。
　　“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之前没告诉她身份，是我的不好。”说着，转过身，冲着黄编借过了一支笔，又走入后场，将尚未售卖完毕的单行本摸了一本出来，哗啦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那女生。
　　“谢谢你的支持，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能有你们做读者一路走来，是我们出版社，也是我个人莫大的荣耀。”
　　淡淡的表情，笑颜如花。
　　让那咄咄逼人的女生，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情绪。
　　“你……我。”
　　尴尬了半天，依然没组织起语言来。
　　场面一下陷入了诡异。
　　女孩还在发呆的档口。
　　小昭却已经没了再带下去的兴趣，拉过了陈慕然的胳膊，跟黄编辑道了声别。
　　深藏功与名的，离开了这座依然吵闹的小展厅。
　　飘飘然，不带走一片云彩。
　　亦如她们来时那样。
　　————
　　正门的位置并没有停止检票，大部队已经逐渐消散了，不过也有一两个姗姗来迟的游客，挥舞着手里的入场票。
　　在那保安古怪的眼眸中，两个人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
　　展厅内的气氛刚刚达到高X潮，哪怕凭着高额票价都得多呆一会，像是这般提早离场的，实在是少见。
　　路口的位置，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停靠在岸边。
　　上车下车。
　　一路安然，一路无话。
　　小丫头只是静静地拽着旁边人的胳膊，生怕那是一个五彩绚烂的梦，一转眼的功夫就会消散。
　　小昭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到站了。”她说。
　　“你们班的人已经开始集合了。”
　　下午三四点，学校那边已经提前预告了集合回班的消息，同学们将瓜果纸屑收拾在了乐色袋中，整理着用完的餐桌布。一些零碎的零食就那样散漫的落在草地上，脚步嘈杂，远处的青山绿水也被震得挂起淡淡涟漪。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小昭却没有怨言。
　　虽然相隔百里，虽然半年未见，但能拥有着短暂触碰对方的机会，她已经感到了万分的满足。
　　甚至幸福的，想要跳舞。
　　如果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话。
　　正如那句话所说。
　　两情若是久长时？
　　之前围绕在陈慕然身边的那三个女生显得有些仓促，一个个表情张皇，正勾着脖子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担心那自从中午时就消失了踪迹的同伴。
　　她们还以为陈慕然是走丢了。
　　“赶紧过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眼看身前的姑娘没有动作，小昭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陈慕然依旧没有动，却是忽然问道。
　　“哎，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一顿那个女的啊？”
　　这话还挺新鲜。
　　小昭笑了笑，没来得及回答。
　　那边便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因为，得饶人处且饶人嘛，都是读者，都是观众老爷，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对不对？”
　　也是人才，一句话就把学到的毕生成语都给用上了。
　　“那你明明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小昭忍不住觉得好笑。
　　陈慕然不答话，嘿嘿咧嘴。
　　“你知道吗亲爱的。”
　　“嗯？”
　　“就是喜欢你这种怪怪的性格，想当初，老公我啊，就是被这样的亲爱的给吸引到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不给小昭反映的机会，身边的女孩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远方跑去。
　　“走了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伴随着最后一次挥手，那道身影，终于融入了明德高中的集体。
　　远远地望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群学生陆陆续续上了车，马达开走。
　　草丛这边的单薄人影，才终于回过神来。
　　也是一模一样恋恋不舍的表情，悄然摇头，转身离去。
　　一道微风吹过。
　　这荒芜的边郊，依旧安然宁静，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



124，古怪的情绪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距离和陈慕然分别，已经过去三天零八个小时了。
　　每一次分别，小昭都会在开头掐指细算那时日，似乎是难以忍受分别的孤寥。
　　这一段日子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从双休日转回到工作日，学生们和往常一样，将自己投身在知识的海洋中难以自拔。每天的日常四点一线，不是厕所，不是饭厅，不是宿舍的话，那么一定就会在教室里待着。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步入了十一月份的天气，要比十月末的中秋来的更加寒气逼人一些。
　　或许是中秋时还会有一些漂亮姑娘或者帅气小伙，为了风度而不要温度，故意凹造型，将自己玲珑的曲线露给异形们去看。
　　但十一月初的天气，却已经不容许他们再这样做了。
　　且不说早操也变成了一千米的晨跑。每天早上呼呼喝喝的，要了不少学生的老命。就是些个身强体壮的男生，这会儿都不免把校服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甚至还有人将那过冬的羽绒棉袄拿了出来，堂而皇之的套在外套上。对于此，一向注重仪容仪表的学校竟是没有去管。
　　或许也和即将迎来的月考有关吧，涉及排名，领导们也不想因为这点意外而影响到成绩。
　　清晨五点半，宿舍四人迷迷糊糊的起了来。
　　梁若琳跟苏一沫交接着用完了洗漱间，就把它腾出来给了小昭。
　　胡小昭同志进去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脸颊，就在一旁邀请起了刘锦绣要不要一起跟着宿舍的人去吃顿早饭。
　　“说起来，我们宿舍四个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吧？”边披着毛衣，上铺的女孩温和的笑笑。
　　刘锦绣似乎对这样的邀请感到意外，有些意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今天刚好有人约我……”
　　“是吗？那真可惜。”
　　“我是说真的，不是故意不跟你们去啊，要不明天我们再一起吃吧？”兴许是怕别人误会，刘锦绣连忙邀请。
　　“那也行，看你的意思了。”小昭点了点头，随便客套了两句就拉着两个姑娘的手出了门。
　　兴许是起来的比较早，也或许是秋日的寒冷激发了学生们的惰性，睡回笼觉的孩子与日俱增不说，这会饭厅里也没什么人。
　　这反而小昭这个深度恐人症觉得格外舒适。
　　降温导致的后果就是大受欢迎的冰汽水窗口几乎没顾客了，反倒是平常没什么人光顾的豆浆那边，开始摆起了一条长长的长龙，时不时还有学生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离去。
　　其实小昭并不是一个喜欢喝热食的人，因为她总觉得那种黏黏糊糊卡嗓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哪怕是茶她也喜欢等凉了再喝。
　　这做派倒是跟那些个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干部似的，特格局，也特高调。
　　然而这样的习惯却让梁若琳非常不爽，这会梁大小姐也是伸手点了点面前女孩的鼻子，以一种老妈子的口吻教育道:“你不能这样的，肠胃容易出问题的，大姨妈也会疼死你的！以后大冷天不能乱吃冷饮了知不知道，快点给我喝豆浆！”
　　说着就帮小昭打了一杯热气腾腾过来，不由分说的捏着她的鼻子一饮而下。
　　瞧着对方被呛到了咳嗽起来，梁若琳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抓过纸巾，轻柔的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白色污渍。
　　“不错，这不是能喝下嘛？下次也要这么乖哦。”
　　画面是不是有些污了？
　　这梁家大小姐怕不是觉醒了啥霸道总裁的S属性吧？
　　“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小昭翻了翻白眼，不乐意得嚷嚷。
　　“再唠叨也是为你好，平时多不注意身体啊你看看？”
　　瞧着梁若琳那挤眉弄眼，小昭不知怎么滴就有些好笑。
　　明明自己才是担任宿舍里最年长的那个角色吧？不知什么时候，这梁家大小姐反而成为了自己贴身保姆了。
　　两人打情骂俏，苏一沫也不说话，就在一旁抿了抿嘴，也不知道偷乐个什么。
　　吃完了早饭，三个人干脆就往教室里赶。
　　没想到还挺巧的，张志和碰巧在讲台上整理着昨天的随堂考卷。
　　听到脚步声，他只是淡淡的朝着屋外瞥了一眼，看到胡小昭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是扭过视线，没有多说什么。
　　挺奇怪的，居然没向她发难。
　　其实和慕然那天见面有些乌龙了，虽然小昭将时间规划的很好，早上去晚上回，不耽误晚自习和老师查寝，完美制造了在场证明。
　　但她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布置圣诞的小礼堂，需要用到周一值日的学生。
　　而碰巧小昭便是那周一值日的其中一名，按道理来说，张志和已经知道了那天不在学校才是。
　　可他竟然不找自己的麻烦？
　　这是怎么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心思了。
　　或许是担心在考试前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容易影响心态发挥？毕竟涉及到排名的考试，对于老师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明里暗里的斗争。
　　也或者就是单纯的想要偏袒对方？好歹人家都班级第一了，随便旷个课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吧？
　　看来还是好学生的优惠啊。
　　一向不怎么喜欢走后门的胡小昭同学，再一次在不知不觉中被走了一次后门。
　　挺无奈的。
　　在位置上没坐多久，屋子外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便是坐满了人。
　　眼下距离早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看着大伙都到齐了，张志和也不将就，嚷嚷着翻开书本。
　　他的讲课节奏很快，或许是为了要赶月考的进度，先是随便讲了一下昨天的随堂，然后立马话锋一转，几乎不带复习着的，就开始新课的内容。
　　高二的知识点和高一完全不同，不仅深邃，而且承上启下。这要是其中一小段听不懂了，或许后边的内容也就等同于抓瞎。
　　祐德高中的孩子的确是人中龙凤，但哪怕是习惯了高强度习题的他们，也依然被张志和闹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叽哩哇啦中，一趟课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结束了。
　　和往常一样，张志和一歪嘴，就把这堂课内容的随堂发了下去。
　　题目并不算难，但或许是进度太快的缘故，很多学生都表示跟不上节奏，连带着的自然是开不了题了。
　　空开卷面的学生只多不少，抱头冥思苦想的人们也有很多。
　　倒是小昭一个人在那下笔如有神。
　　哆哆哆的笔锋时而响起，突兀又令人讶异。
　　没办法，好歹是前世学过了一遍了嘛，知识储备那么完善，不论是怎样的题目，对于她来说都不可能算是超纲。
　　你要硬是让她更不上节奏，那反而是真正的为难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胡小昭一如既往的成为了那个第一交卷人，身影孤傲，又有些独树一帜。
　　倒不是想要装杯，只是这大冷天的，懂得都懂。
　　嗯……她有些难为情，想要早点去上那厕所。
　　“很好。”张志和随意撇了撇试卷，看着卷面上那潇洒无比的字迹，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扭过头，对着台下朗声。
　　“这次小昭同学的准确率依然很高，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差不多到晨跑的时间了，各位先休息一下吧。”
　　话音刚落，走廊铃声也配合着打了响。
　　原本安静的教室这才嘈杂了起来。
　　————
　　如果是两个月前，或许还会有人对张志和这种单一的推崇感到不爽。
　　但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去唱反调了。
　　开玩笑，之前复卷考的卷子还挂在校门口表彰墙上呢，那极高的正确率与格外清秀的板书，又有谁会不开眼，再去嚷嚷什么走后门啊？
　　承认一个天才很难吗？
　　或许并不困难，只是拉不下脸来，没有契机罢了。
　　下课的功夫，小昭附近的座位上，便是挤满了不少同班同学。
　　男男女女都有，只不过男生的人头要稍微多些，而且比起女生看着试卷真心请教的模样，那些个好事的油子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更像是借着讲解题目的借口堂而皇之的和小昭搭讪。眼神里都是诡计。
　　好吧，这点小心思在同龄女生看来并不明显，或许稍微心思单纯一些的就被他糊弄过去了。但小昭是谁？好歹也是重生了三十多岁的经验丰富女啊，要试这都看不出来，那就有些枉为重生者了吧？
　　“张楠，你把卷子给我看看，哪儿有问题，我帮你讲讲。”
　　小昭笑了笑，看也不看身边挂着油腻笑容的男的，反而从队伍堆里捞出来一个露着雀斑的女生。
　　女生挺漂亮的，面容清脆，虽然长着雀斑，却给了另一种可爱风格。这会儿也是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之前她也是反胡小昭了联盟里的一员来着，甚至因为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明里暗里说了不少讽刺的话。
　　为什么她反而给自己开了后门？
　　有些难以理解了吧。
　　那些讽刺的话，对方本应该都听过了才对啊。
　　发呆的功夫，座位上的姑娘摸过试卷已经讲了起来。
　　“这题目呢，不算很难，也不算很简单，想要了解它，我们应该怎么办？对了，就是拓宽知识点，比如书本18页的内容……”
　　小楠还在发呆，再回过神来时题目却已经快要讲完了，她微微一怔，有些仓促，只觉得速度好快啊，自己完全跟不上。
　　难道这就是好学生的思路吗？
　　兴许是察觉到为难之色，小昭停下了唠叨，淡淡的笑了笑。
　　“没听明白啊？那也没关系，你带草稿纸了吗？”
　　“带了带了，怎么了？”小楠有些意外，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份备用的白纸。
　　小昭便是哗啦啦在上面写下了一些娟秀的笔记，还给她，一如既往的笑道，“这是刚才讲的内容，不会了就回去看看，要是还想不起来，你再找我也没问题的。”
　　“哦……好，谢谢你。”
　　名为小楠的女生眨巴眨巴眼，眼神复杂的瞅着那个，淡淡而又精致的脸颊。
　　心底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125，好像在哪看过

　　下课的氛围总是轻松愉悦了，哪怕是在这大冬天，走廊外的人头渐少，但围绕在饮水机旁打着热水的学生却是屡屡增多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学生喜欢喝那种用袋子装的泡粉，往水杯里一丢，嘟儿的一声，没过一会儿就能冒出酸甜香气。
　　不仅凉热水都能冲开，口味也是一绝，种类繁杂，可乐的雪碧的，甚至橙汁或者柠檬的也在小卖部里有售，无论春夏秋冬都属畅销热品。
　　不过后市随着各种各样的汽水被开发了出来，这样颇具年代感的小食却是渐渐消失在了柜台之中。
　　挺无奈的。
　　等打完了热水，一群学生们便是笑嘻嘻的捧着水杯，站在那瓷砖边沿的位置，眺望着屋子外的蓝天白云。
　　天气冷是冷，但远处的风景依然有一种悠远绵延的感觉，可以让学习了一整堂课的疲惫心灵多少得到放松。
　　虽然张志和已经加快了新书的脚步，但下一轮月考还有足足三个星期之久，任谁也难以调动起那股紧蹙感来。
　　随着即将上课，学生们也从小昭的位置旁抽身离去，叽叽喳喳的脚步声趋于平缓，唯独张楚然附近的课桌上还有一批男生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本来小昭是懒得去关注这些男生在聊些什么的，除了学习无非是游戏，而曾经的老游戏在小昭这么个新新人类看去，多少就有些没吸引力了。
　　只是这渐渐安静的教室里人烟稀疏，就那一窝跟疯了似的在小声嚷嚷，想不听清那都不可能。
　　“之前的展子，哥们几个玩的怎么样？”
　　“别提了张哥，简直就是一个热闹！”另一个很会来事的男生梳了个大拇指，笑嘻嘻道，“那叫一个人潮汹涌啊，隔壁还黑了灯在那唱歌，搞得跟KTV似的，特有情调。”
　　说的是少年文摘实体书的售卖展览，上个周末的事情。
　　倒是挺意味深长的，这张楚然明明邀请自己的时候积极地不行，但在自己拒绝了以后，这家伙似乎也缺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水木年华是联合展览，在西侧角落的位置，而少年文摘则是东侧第二间，隔得并不远，遥遥的一望就能看到台上。
　　想到这里，小昭是再一次庆幸自己没答应黄编的邀请，上那舞台。
　　要不然在镜头前被拍下了照片都是小事，这要是被班级里的同学给认出来了，那可不就糟了个糕么？
　　毕竟这《朝朝暮暮》可是实打实的百合文小说啊。
　　什么是百合？
　　就是女生和女生谈恋爱的故事。
　　说白直白点就是同训练！
　　设想一下，让同学发现你在写小说本就是一件极其害臊的事情了，更别提小说的题材还是那啥啥禁忌之恋？
　　这要是直接发现了，那跟直接社会性死亡还有什么区别啊？
　　这07年的档口，不是谁的思想都和后世一样开放的，男女之间本就朦朦胧胧隔着一道感性的话题，一旦被揭开了，那后果真心不可设想啊。
　　绯闻满天传的节奏好么？
　　嗯，虽然和黄编辑说的一样，剧中的主角也是一个小昭一个小慕，但毕竟名字上有所魔改，再加上隔着十万八千里，很少有人会将她们和祐德高中的那一对联想到一起去。
　　但要是让他们知道原作者就是自己，那一切的一切的细枝末节想要挖掘，可就太简单了。
　　所幸的是那些个男生聊天的话题虽然也有涉及少年文摘的，但更多还是在聊《炎拳》。
　　倒也的确，作为新书，《炎拳》可谓出尽了风头。在这段时间人气无两。
　　而且从题材上来说，偏向复仇压抑风的小说的确更容易受到青春情少年的观众。
　　毕竟叛逆嘛。
　　只是好巧不巧，聊着聊着其中一个黑皮肤男的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哗啦啦的一下就将自己书包里的某本书端了出来，神秘秘的卖弄起来。
　　“你们猜，这是什么？”
　　瞧着那花花绿绿的封面，哪怕是没参加展览的张楚然都能一眼认出来。
　　“这不是，少年文摘的《朝朝暮暮》嘛！你怎么还拿到单行本的了？你去排队了？”
　　本还稍微放下了点心的小昭同志被呛了通红，在座位上狼狈的咳嗽了起来。
　　动静之大，惹得前桌的那个女生都有些被吓到了，犹豫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递过张纸。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豆浆呛到了而已，我很好……”
　　这就是胡扯了。
　　小昭接过纸巾，稍微整理了一下，却是立着耳朵仔细倾听。
　　却发现男生堆里已经笑闹了起来。
　　“这本书不是恋爱文么？就是那种写给小女生看的！你一大男人凑什么热闹啊？”
　　“就是，张博你不会还有少女心吧？哈哈。”
　　那男生原本还想炫耀，结果被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怼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
　　“这个这个，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小说写的是啥，就看到他们一直在排队嘛，好奇着就买下了。”
　　下意识甩起了锅。
　　高中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大多不太会表露感情，遇着情感文就喜欢吐槽说只有小女生爱看，然而实际上人人都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这种吐槽却是没必要了。
　　吵吵嚷嚷中反而是张楚然拧了拧眉头，忽的出了声。
　　“你们不懂，这本《朝朝暮暮》写的的确还可以，剧情文笔都很不错，里面的一些句子拿到作文里都很惊艳，之前我就偷偷地抄了两句，结果那次作文我都拿了52。”
　　这话一说，男生们都诧异了：“这么厉害啊？这本小说。”
　　“那我倒要看看了。”
　　“我也要，我也要。”
　　“也给我看看？”
　　熙熙攘攘的一片。
　　转了口风的也有不少。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本小说的文笔和我们班某个人挺像的，这才买了下来。”张博犹豫了一下，也是开了口。
　　“谁啊？”
　　张博不说话，迟疑了一下，将书本翻到了第一页。
　　指着那笔迹给其他人看。
　　“就这个签名，我也觉得挺熟悉的……好像在哪看过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话一说，一群人勾勒着脖子望了过来。
　　若有所思状。
　　“是啊，这笔迹还挺熟悉的。”
　　“跟班里人很像么？”
　　“也太巧了吧。”
　　座位上本还稍微缓解了点的小昭被呛得更猛了，猛烈的咳嗽在教室里响起，惹得不少人目光诧异看了过去。
　　尤其是前桌那个小女生，更是被吓到不行，抽出了一大叠纸巾放道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推了过来。
　　“没事吧？我这里还有纸的，你尽管用，不够了跟我要……”
　　弱气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身后的姑娘变成丧尸把她给生吃了。
　　小昭一阵好笑一阵仓促，无奈的摆了摆手，没说话。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一个清脆地脚步声，突兀的打断了教室的诡异。
　　“胡小昭，你出来一下。”
　　混蛋老妹挥舞着纤细的胳膊，在门口遥遥相望着。
　　便宜姐姐终于如蒙大赦，仓促的收拾了一下课桌，然后在张楚然他们那群男生古怪的目光中站起身。
　　朝着教室外走去。
　　————
　　虽然马上就要上课了，但老妹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
　　还没等自家老姐走到面前，妹妹便是从身后变戏法似摸出了一沓信纸来。
　　“这是别人托我转交你的离别信。”
　　“啊？”听到离别信三个字，本还挂着笑意的胡小昭猛地怔了那么一下。
　　感情是慕然离开时的影响，她现在还对这类离别的书信有着相当的阴影呢。
　　“是隔壁班一个小游大姐姐托付送给你的。”老妹却是挑了挑眉，看着自家姐姐那福古怪。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家姐姐和那个已经离校了的陈慕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她们究竟还怎么才能见面呢？
　　邮件？写信？电话？
　　不太可能吧，不会这么腻歪吧。
　　自家姐姐也不像那么肉麻一人啊？
　　“谁啊？”小昭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怪异了，朦朦胧胧的问了
　　“叫刘盈盈。”
　　“哦……啊？！刘盈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小昭又被那三字人名给吓了一跳，忙不迭抓过小暑的肩膀，死命在那晃荡起来：“你从哪认识的她？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你跟她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做事？”
　　好家伙，一张口就是夺命三连问。
　　也不怪她这么紧张。
　　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刘盈盈可是个铁百合啊。而且性格特别奔放，妥妥一热烈张扬的肉食动物，见面一天就能往你脸上舔的内种。
　　自己被占便宜了也就算了，毕竟是重生者，身体里那个老男人灵魂被一青春小妹妹强吻，到底谁得了利真的不好说……可小暑，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怎么了，没事啊？”便宜老妹也被姐姐这忽如其来的作态给吓了一跳，嚷嚷了一句。
　　可不知为何，眼神里竟是没点被惊扰到的烦腻。
　　“就跟她聊个天而已，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用这么紧张吧？”
　　嗅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便宜老妹甚至有些小兴奋。
　　难道说，自己被陌生人接触，自家姐姐也会很担心，甚至吃醋？
　　看来她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无欲无求的嘛……
　　“姐，你不老实啊。”想到这儿，小暑就贼兮兮的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小昭却是以为这家伙从刘盈盈那大嘴巴里听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 比如自己被强吻什么什么的……不觉挠了挠头，一阵心虚。
　　“当初就是我被突然袭击了，要是能躲开我肯定躲开的，别胡思乱想！”
　　“胡说什么呢？”小暑自然不清楚这家伙说的突然袭击是什么玩意，只是摆了摆手，回归了主题。
　　“这封信说是刘盈盈学姐的离别信，她说要去新校舍念书了，一时半会见不着，要我把这个东西给你，权当告别了。”
　　不得不说这人搞得阵仗还挺大，明明那校舍就在隔壁马路不远的位置，坐过一车站就能到，偏偏还那么隆重。
　　简直就是脱裤子拉稀。
　　小昭也懒得说她。
　　瞧这自家姐姐这幅无所谓的态度，便宜妹妹也有点气。
　　“我说姐，你能不能别对人家老这个态度啊。”
　　“我什么态度我？”
　　“爱理不理啊？学姐说你老是不在乎她的感受，还强迫她给你端茶送水，把人家当跑腿小妹使唤，偶尔还兼任暖床丫鬟，根本不当个人去看。”一说起这个，老妹嗤之以鼻，“一开始我以为都是胡扯，没想到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开始有些怀疑了。”
　　好吧，果然还是不能让她跟那个什么什么学姐在一起啊。
　　这都被影响坏了。
　　什么端茶送水，什么跑腿小妹，这是哪个世界线发生的事情。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126，圣诞排练

　　又聊了一会儿，兴许是上课铃声打响了，便宜老妹也不多做逗留，只撂下一句中午我请你吃饭，然后就踩着活泼轻松的步伐上了楼。
　　那一撮马尾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主人在高兴个啥。
　　小昭忍不住好笑。
　　还挺稀奇的。
　　老妹跟自己吃饭的次数也不算少，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AA，但要真是哪个不带钱了或者手头紧，稍微搓对方一顿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少会这么主动将请客一事挂在嘴边。
　　看样子，这便宜妹妹还有事情拜托自己啊。
　　胡思乱想的功夫，化学老师已经踩着皮鞋来到了门口。
　　远远地翘着倒是颇为气宇轩昂的一个男子，二十来岁出头的模样，很年轻，长得还挺精明的，不算帅，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的怀里抱着一沓随堂考，先是吩咐着小组长将考卷下发了去，紧接着随手抓过一旁的粉笔，在黑板上勾勾画画起来。
　　“我们来看上次的考试。”
　　祐德高中的氛围大抵如此，不论是怎样的的课程，考卷都是辅佐学习的标配。
　　题海战术啊，将所有知识点填鸭到脑袋里，高端的题目不多，但基础分却是不难保证的了。
　　这也是祐德高中的特点，顶尖批次的学生成绩亮眼但比例不多，却由于短板也少，平均分比别的学校高了不知多少许。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案就这样显摆在了那一道精致的灰色版面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是临近分班，这类副科的随堂题目反而一改常态，变得简单起来。生涩难懂的题型几乎绝迹了，反而是这类简单无比的题型被搬了出来，印在一次次随堂上。
　　难道说这老师还在故意营造着一种化学非常好考的气氛，而吸引学生们报他的理科班？
　　挺啼笑皆非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理科班也是分成不同科目的，如果小昭真的选择进修化学，怕是下学期真的有可能被这位老师招致麾下呢。
　　或许这也是自打刚才开始，那化学老师一直在有意无意偷瞥着后排那位女生的原因吧？
　　眼神里满满都是骐骥啊。
　　“选科的事情，希望大家都慎重考虑一些，咱们班的张志和老师，你们也很清楚的，如果下学期选秀文科的话，那么大概率还是他来辅导你们啊。”
　　这话一说，窃笑声就源源不断。
　　看来这张大变色龙的名号不仅在学生群体中颇为出名，就是老师那儿也知道了他的生平轨迹。
　　而气氛轻松活跃之中，也唯独坐在前排的苏一沫看着自己的考卷冥思苦想，时不时还挠一下脑袋，苦大仇深得，跟卷子欠了她八万块似的。
　　“苏同学这次考试失误太多了，一些小题都扣分频频，实在是不妥。不过，听说你别的科目都挺好的，怎么偏偏到理科这就瘸腿了呢？”老师回头过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笑，“要不，你还是下学期跟着张老师继续混吧，也挺好的，要是到我这，估计连小高考都难啊。”
　　本意也是一句无心嘲讽的玩笑，毕竟作为祐德高中的学生，瘸腿瘸成这个样，的确需要稍微提点一下了。
　　没想到小昭却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
　　短暂的玩闹后，教室里的气氛再次回归了和尚念经。
　　也是在这样一尘不变的沉闷中，岁月，缓慢的游移了过去。
　　————
　　午休时分。
　　小昭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来到了闺蜜二人组桌子旁边，轻轻敲了敲两个姑娘的脑袋，“一起去吃饭吧？”
　　没想到梁若琳没有回话，苏一沫却是叹了口气，目光依旧寸步不离自己的考卷，“你们先去吧，我还有题目没想明白。”
　　小昭有些好奇，勾勒着脖子瞥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这家伙的确有些离谱了。
　　大题出错频频也就算了，就连那些个只需要死记硬背套公式的小题目得分也不高，总分一百的考卷这姑娘只拿了六七十分，各种红叉异常醒目，说是惨烈也绝对没什么问题。
　　这就过分了啊，要说大题活络思维太过困难那没毛病，但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还能出错，这就摆明了是没用心吧？
　　难怪那老师上课的时候单独拎她出来杀鸡儆猴呢，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遇着什么困难了么？”
　　小昭微微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好歹能考取这所学校，你要是她起初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断然，这其中必定是遇着了什么变故。
　　果不其然苏一沫抿了抿嘴，似乎想吐槽些什么，但最后却又忍住了。
　　只是悄悄叹了口气。
　　“没有……我的事情，跟你们说了也不能解决的，很麻烦。”
　　这话一说，另外两个女孩就眼神复杂的隔空相望，连嘴角都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口型摆明了是这么想的。
　　在这个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年代，除了酸酸甜甜的恋爱，又有什么能让一位少女牵肠挂肚的呢？
　　只不过八卦完了小昭又觉得挺奇怪的，苏一沫平常也不会单独行动，几乎都是跟梁家大小姐出双入对的干活，要说真交了异性，那根本没时间，也没契机啊？
　　难道是别的什么事？
　　比如家庭变故，或者来大姨妈了？
　　这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迷迷糊糊的档口，夏小暑同志却已经来到了走廊门口，远远地朝着屋子里挥了挥手。
　　“我们过去吧。”
　　梁若琳点了点头，跟在身后。
　　……
　　饭厅里人不多，估计和三个人来迟了有关。
　　其实单独行动的话，小暑和梁若琳都是喜欢早点吃饭的主，毕竟吃得快也就意味着午休休息的时间稍长一些。
　　但似乎是为了迁就她们家的胡小昭，三个人下了楼的时候反而刻意在花坛旁小憩了一会，一直等到人流逐渐消散，这才步入了大门。
　　小昭和以往一样，不喜欢吃肉菜，反而倾心于青菜绿叶这样的清淡口味，只是她刚打完饭就感觉到身后两股不善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最后架不住两人冰凉凉的视线，无奈之下只好多点了一份肉菜。
　　“再给我加个肉丝吧大叔……”
　　兴许是瞧着人姑娘水灵惹人爱，那打饭大叔竟然没手抖，一份分量很足的盒饭就这样盛了上来。
　　肉质鲜美多汁，可不知为何小昭看着却有些反胃。
　　她倒不是娇气啊，可或许是常年熬夜的缘故，搞得她有点胃部不适应，看到油腻的东西就受不了。
　　偏生小暑还又给她的碗里夹来了一份鸡腿，更是让她腻歪的够呛。
　　“你们也太会撒娇了。”
　　女生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回应的却是老妹的白眼，“是你太瘦了！不多吃点连个子都不长！以后想穿高跟鞋啊？”
　　高跟鞋跟女孩子身高根本没有半毛钱联系好吗？
　　小昭在心头吐槽。
　　梁若琳安静的在一旁咬着筷子，看着这一对姐妹玩在一起，感觉格外有趣。
　　不过玩归玩闹归闹，吃饭的时候可不能开玩笑。
　　三个女生肯定比男生要端庄一些，食不言寝乱滚，低头刨饭时还是挺有淑女样的。
　　只是吃着吃着老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支棱起自己那颗精致的脑地。
　　“我说姐？”
　　“嗯？”
　　“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来帮忙了？”
　　“不愿意。”
　　小昭抢答，没好气的样子。
　　开玩笑，小事老妹肯定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如今都严肃到了请客吃饭的程度，足以见得那拜托的事情肯定很费力。
　　老妹也是翻了翻白眼，不理自家姐姐在那耍宝，自顾自说了下去。
　　“就是十二月份的圣诞晚会，我们班想弄个节目去舞台上表演……”
　　喂喂喂，我不是都说了不愿意了吗？
　　小昭无奈。
　　“然后呢？”
　　“想邀请你一起过来报个名，参加节目之类之类的。”妹妹笑嘻嘻的掐着手指头，一边说着，还一边帮着老姐打来了一碗热汤，轻轻推了过去，示意着姐，你喝啊，可好喝了。
　　那鞍前马后的模样跟上辈子那个冰山美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混蛋姐姐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微微有些感慨。
　　不过话又说回来，关于这圣诞晚会的事情，自己的确知道一些。
　　场面比较大，和以往的小节日不同，并不单纯是学校各自班级组织的活动。而是由着几所学校联合在一起所搞的联欢晚会。
　　时间安排在十二月中旬，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左右。也就是那个月考刚刚结束，而期末考还有着一段距离的颇为轻松的时间点。
　　虽然并没有请来什么记者做宣传，但声势还是比较壮大的。毕竟联合的学校中足足有四五位邻居，光是那邀请着的学生人数，就破了千名。
　　只不过地点暂时没有确认好,究竟在那所学校举办，于是防患于未然之下，祐德高中最近两天也开始修缮起了那个许久不用的小礼堂。
　　而听老妹的意思，之所以和那刘盈盈学姐相识相交，就是因为碰巧在礼堂里碰到了对方。
　　当然了，以刘盈盈那个心怀不轨的性格，谁也不知道她接近小数，到底是凑巧，还是别有用心……
　　“哎，去不去啦？就一起排个练罢了，不耽误时间的。”眼看老姐没了反应，老妹开声劝道，“而且你们班张老师也没说节目的事情吧？”
　　排练还是挺紧凑的，肯定得提前一个多月就发通知。
　　毕竟是联合晚会，涉及到各自学校的脸面问题，节目质量不好肯定是不给上场的了。而张志和到了这会儿还把消息藏着掖着，完全不交代排练一事，也就等于对方没有准备节目的意思了。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算是跳槽到八班去，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自家班级里都没有准备节目，也就和所谓的小叛徒挂不上关系了吧？
　　“可是……”小昭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来嘛来嘛。我们是集体舞，又不是你一个人出镜的，那么害怕镜头干嘛啊？”小暑嬉笑道。
　　转而又露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几乎都能嫩出水来了。
　　实在一个人见人爱楚楚可怜。
　　“而且姐，你看我平常有求你啥么？就这一次！”
　　听到这么哀求，小昭抿了抿嘴，思想挣扎了片刻，这才泄了口风。
　　“那好吧，不过我连街舞都不会跳，要是上台出了丑了，你们可别怪我……”
　　（还怕读者大哥们误会，剧透一下苏一沫没交男朋友！）



127，售空

　　好吧，小昭发誓，她真的没有看不起街舞的意思。
　　只是怎么说呢？如今那些个比较青春的少年少女，真要展示舞蹈才艺的话大抵都会向街舞方向靠齐，再加上动作不规范的占大多数，潜移默化中，就形成了这样形式的舞蹈，比较不专业的潜意识。
　　就比如曾经以外校生身份考取祐德高中的胡小昭一样，不少五班的同学，都不屑的认为这么个从普通平行初中里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
　　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匆匆忙忙吃完了午饭。
　　下午姐妹一行人回到了各自的班级中，开始着紧锣密鼓的复习。
　　随着分班节点的临近，不少老师都在上课闲聊之中有意无意的提上了一嘴。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他们并不是内定了的班主任，也就没有物理老师那般的迷惑视线，故意将本门学科简单化，营造出一种非常好考的氛围来。
　　而是优缺点分明的进行对比，好处也讲，弊病也不落下。
　　就比如那历史课的老师，便是如此分析道。
　　“如果觉得现在的学习进度比较快，或者跟不上节奏了的话，那么我推荐你放弃理科。高二下学期的理科内容更加深厚复杂，现在都追不上节奏，那么以后会更加吃力的。”
　　话音刚落，学生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志和提速般的授课，已经导致了不少学生对着那随堂测验冥思苦想，倘若这样的速度在高二下学期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的话，他们是真的难以想象，接下来的学习之刻苦了。
　　“当然了，你们也不要害怕，如果选择了文科，学校教学速度非但不会变快，还会逐渐趋于平稳的，毕竟你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速度，再接受新知识，也就不会那么唐突了。”
　　顿了顿，历史老师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你们可别掉以轻心了，文科虽然好学，内容却一向是需要用到死记硬背的，到时候很可能三天一大卷一天一小考，需要背诵的知识点也肯定只会比现在多不会比现在少。如果接受不了成天的大量考试量的话，那还是选择理科会轻松一些。”
　　这般说着，整个教室都起了窃窃私语。
　　文科内容繁杂，想要学好它，就必须每天累到吊着一口气，而至于理科……你可能连连吊着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实在是纠结啊。
　　该怎么选择呢？
　　两头都很难办啊。
　　果然高二就是整个高中的分水岭。
　　上学期载歌载舞，下学期兵荒马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后边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了。
　　学生们忍不住期期艾艾起来。
　　好吧，身为五班，平行班的学生们本就是学校中排行中等那一批，没有优等生的适应能力，这节奏一旦加快，感到不舒服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课堂的嘈杂声渐渐增大，学生们都忍不住开始抱怨起这两天张志和干的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而唯独座位尾端的那个漂亮姑娘，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默默在笔记本上，重复的看着刚才课堂上所讲解的内容。
　　她就好像是一朵置身事外的小白莲，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一直等到天边的云彩渐渐朝着东侧游移而去，最后一道下课铃声渐渐熄灭。
　　等待着争抢饭厅的仓促步伐消散在空旷的教室中。
　　她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背过书包，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
　　————
　　单行本的销量出来了。
　　不过这个消息并不是黄编辑告诉自己的，而是胡小昭她亲眼撞见的。
　　那是一个晚自习结束了的休息时间，嗯，高二期中考过后，学校终于给学生们将晚自习加入了平日的日程安排之中，虽然本就贫瘠的休息时间再一次得到了缩减，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多少学生感到不满。
　　毕竟晚自习还是有老师在维持秩序的，而上课过程中也会对早上的内容进行梳理，或者说一些容易疏漏掉的知识点，对于成绩的维护倒是出奇的不错。
　　再加上这个学校本就是以分数为重，一来二去之下，提出反对意见的自然也就不多了。
　　当然了，对于胡小昭这样的重生者来说，她是真的巴不得这种晚自习永远不举行。毕竟她根本不需要复习嘛，而且时间的缩减反而耽误她的更新了。
　　不过这种想法终归有些碧池了，整个学校甚至整个世界也就她一个重生者，总不好因为她的原因而让别人所迁就吧？
　　于是，在一场朦朦胧胧的唠叨中，晚自习的钟声悄然结束了。
　　回到宿舍，本还打算整理整理衣物就倒头大睡的胡小昭同志，却忽然感受到了口袋手机的震颤。
　　来短信了么？
　　挺奇怪的，这私人号码没什么熟人知道，哪怕是黄编辑也是打电话来的多，短信方面却是寥寥无几了。
　　难道是陈慕然？
　　想起那姑娘贼兮兮的叩着键盘的表情，小昭不知为何就觉得想笑，心底也是暖洋洋的。
　　结果没想到带着骐骥掏出一看，屏幕里，印着的却并不是陈慕然毫无逻辑的抱怨短信，而是一个不带温度的机械提示。
　　“您尾号为6007的银行卡，于今日上午九时到账一笔收款，金额813240元……”
　　细细伸出手指头在屏幕上数了数，嗯，的确没算错，六位数。
　　足足八十万啊。
　　想来也是挺莫名的了，眼下并没有到发稿费的日子，而作为一本新书，水木年华这样的小作坊里《炎拳》也根本不可能达到月收八十万的地步，那么真相似乎也只有一个了？
　　这笔费用，貌似是《朝朝暮暮》的单行本与那五首CD专辑的收益。
　　该怎么说呢？
　　有些出乎小昭的意料了。
　　颇为惊喜，却又颇为沮丧。
　　惊喜的是前世那本扑街小说，倘若按照上辈子的三百左右的订阅去计算的话，恐怕完本了稿费都不一定能突破一两万。而如今的自己却是依靠着相同的内容，赚到了八十万的利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填补前世的遗憾了。
　　而沮丧的却是这本小说到最后依然是个扑街。
　　没错，八十万，说是扑街的确不算过分。
　　少年文摘如今可是国内一等一的大型出版社了，当初售书会时更是请来的不少记者嘉宾围观，可谓一个隆重大气，目的自然是将新书推展到全国各地去。
　　所以在这般高调的宣传下，《朝朝暮暮》这本小说到最后只卖出了八十万的盈利，的确算不上达到预期。
　　虽然小昭手里的资金并不是百分百的盈利总额。
　　但那合同上关于分红的条例也写的清清楚楚。
　　按照比例反推回去，自己的小说约莫也就赚到了三四百万的营业额罢了。
　　而一本单行本的定价则在五十元左右，换算一下也就能得出到底卖了多少本了吧？
　　有些凄惨了啊……
　　如果是网文上的订阅，或许还可以拿一句盗版猖獗，分散了正版的销量来做借口。
　　可这实体书想要出售盗版，其难度却是大上了很多的。
　　所以小昭这会儿也是挺无奈的。
　　她知道知足常乐，也明白自己的小说前世本来就是一扑街，拿到这一世能赚出八十来万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不知为何，那股淡淡的挫败感，还是有些，抑制不住。
　　胡思乱想的功夫，刘锦绣从屋子外走了出来，她的旁边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两人唠唠叨叨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却是在推开大门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我舍友在呢，今天不聊了哈。”
　　先是挥散了自己的闺蜜，瞧着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的姑娘，刘锦绣犹豫了一下，还是垫着脚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开心啊？这么早就回来了，晚饭还没吃吧？”
　　咳，刘锦绣发誓，自己可不是对这姑娘有意思，就是晚上碰巧在饭厅碰见了，而且看她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就有些好奇。
　　说着，她将自己特意存着的鸡腿翻了出来，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推到了小昭的面前。
　　示好道。
　　“这么晚了，你肚子应该也饿了吧，这个，是我中午存下来没舍得吃的……你要是实在饿了就送给你吧。”
　　鸡腿是中午买的，现在透着塑料袋已经油腻腻得看不清本体了，甚至里面还起了些雾气，不过外形难看，却依然难以掩盖那股淡淡的香气。
　　小昭好笑，但摆出来的嘴角却是有些发苦了。
　　“我没什么胃口。”
　　“别没胃口啊，这这么好吃的！酥酥脆脆的！”那边还以为是对方嫌弃了。不由的有些焦急，“你吃啊， 不骗你，我排了很久才排到呢！”
　　“谢谢你，我那个来了，暂时吃不下。”
　　随手找了个让人难以拒绝的借口，女生摇了摇头。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自己的手机，再一次发出了震颤。
　　和刚才来的有所不同，这一次并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黄编辑那边的电话。
　　声音有些响了，小昭本来是不打算接的，现在心情不太好，实在不想听到黄大叔那令人失望的声线。
　　但无奈电话一直在响，大有一丝你不接，我就继续打的意思，没办法之下，小昭只好默默地按下了按钮。
　　“您那边已经收到了短信，大致的销售情况都了解了吧？”
　　电话那头黄编辑的声音传来过来。
　　开门见山。
　　而且声线闷闷的，让小昭有些心虚。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反正闷着头也是一刀，心里纠结了一阵，她还是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卖的不好，我清楚的。”
　　本来她是打算先行一步认错的。
　　没想到自己没来得及张嘴，那边，却率先一步，干咳了一声，道歉了起来。
　　“准备的不周到，居然遭遇了售空无法补货的情况，这样的纰漏是我们少年文摘的问题。”黄编辑张口说着令人难懂的话，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不过胡小昭老师您千万别急，等明天，我们就能把新的实体本投放在书报亭里了！到时候您的小说就能继续保持供货了。”
　　这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本还陷入郁闷的胡小昭听得这一长串。
　　却是怔了怔，瞪大了眼。
　　断货……？
　　这是，什么意思？



128，身份揭露

　　听到黄编辑这莫名其妙的一席话，小昭彻底就给蒙住了，抓着话筒，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一时半会却又回味不过来。
　　“补货？售空？”
　　这是什么意思？
　　……貌似，和她刚才的猜想不太一样啊？
　　难道那本小说并没有扑街？
　　“其实是这个样子的，这些都是我们出版社内部的计划，一开始没跟您说。”
　　察觉到电话那边的姑娘整儿蒙住了，黄编辑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将刚才的内容拓展了开来。
　　“您的银行卡上应该已经收到了转账短信了吧？大概八十来万左右，我应该没记错。”
　　他的确没记错。
　　小昭点点头，“是收到了，但是补货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朝朝暮暮》这本小说，我们一开始是打算刊载个五十万册的数量，但是这些书并不是一股脑直接投入到市场里，而是分批次，一批一批的往各大报刊亭与书店投放。”
　　嗯，五十万侧的预算成本，这个数据不算很低了，毕竟相比前辈子的同期作品，比如国民岳父的《独唱团》，最终销量也才二十五万册而已。
　　而在这一世，排除了大杂烩性质的杂志书，以单行本为主体的小说，几乎没有销量突破百万大关的存在。
　　少年文摘不是个小企业，但五十万侧的印刷成本也可谓异常高昂了，在国内销量环境一片萧条的时候，他敢将预销量数据定的如此之高，也是从侧面反映了对《朝朝暮暮》的看好。
　　只是看好归看好，就连老谋深算的唐总裁或许都不层预料到，这本小说最后的表现，还是大跌了他的眼界。
　　发售第一天，销量八万三！
　　这是个什么概念？
　　对比那《独唱团》就能看出，后世25W销量就足以立于销售榜尖端的成绩，却被这本《朝朝暮暮》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追上了三分之一。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将其超越的层次，可这个涨幅速度，说上一句可怕也不为过了吧？
　　或许有人说开门红，第一天火了，不代表后边依然会反响十足。就比如后世某些小说，网络上吹得跟天神下凡似的，结果真正上了世，反响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还是一句，高开低走的情况虽不常见，却也不少见。
　　可这本《朝暮》。
　　第二天的销量却依然高到离谱。
　　据不完全统计，第二天的销售总额约为九万八千本。
　　也就是说，两天销量总和直直突破十八万！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加减法。
　　可从这一道简单的公式里到底透露着怎样的信息？
　　07年的小说销量冠军基本也就是二十万三十万左右的数据，这光是两天的功夫，就已经突破了其中一半，要真让它再继续涨下去，那岂不是要上天啊？
　　要知道这类销量数据的算法长度可是以年为单位的，许多作品都是一个月一个月的缓慢增加，最后才慢慢突破的六位数，发展旅途可谓一个艰辛，一个苦尽甘来。
　　结果别人那么漫长的过程，你用两天的功夫就给追上去了？
　　要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啊。
　　霸道，只能用霸道这个词去评价了。
　　根本不合乎情理啊。
　　事到如今，上辈子那些销售冠军的丈量标准似乎就有些过时了。不过少年文摘那边想要了解到这本书后续的涨幅情况，却也尴尬的发现，他们似乎做不到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预先印好的十八万存货已经销售了个干干净净，公司无法观测后续的发展了。而作为读者，现如今书也已经报亭销售一空，哪怕你用钱想买，那也只能是有价无市了。
　　尴尬啊。
　　只听说单行本无人问津，最后没人要堆成山似的在那积灰的，却是从未听说过还能卖断货的情况的。
　　哪怕是去年那些大企业社，跟这本《朝朝暮暮》一比，也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虽然从总量来说，十八万的数据依然没有超过前两年的单行本销售冠军。
　　但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要后边的存货陆续补充过去，想要将曾经的擂主按在地上摩擦，根本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什么叫大跌眼镜？
　　少年文摘作文一本面相青少年与上班工作者的杂志，受众面颇广，也就导致了共同竞争的友商平台异常之多，宛若满天繁星。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别的站台作者就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酸讽，那所谓的台柱子《朝暮》不过是一本没什么内涵的小学生蛀虫文罢了。
　　什么叫蛀虫文？
　　就是指光以爽为主题，取悦观众为最终结果，没有未来，完全在文中找不到积极向上的主题主旨，单单纯纯描写着青春爱情的故事。
　　嘛，他们说的倒也没错。
　　这本小说的确写的颇为小家子气了，没有太大的格局，更没有那所谓的正道的光。
　　只不过这些酸讽的文人自己也不清楚，他们笔下那些作品，除了偶尔无病呻X吟两句人生大道理外，无论是文笔还是风格，都有朝着《朝暮》看齐的势头。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又当碧池又立牌坊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那些酸讽文人在看到《朝朝暮暮》近乎爆炸的数据时，那一张张错愕的表情，又会变得怎样。
　　是诧异，还是难以置信？
　　打脸啊。
　　谁说销量不好？
　　这不纯属搞笑了么。
　　两天十八万的销量要再不算好，那其他没达到这个数据的作品又该怎么说？
　　是扑街小说，还是说连扑街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这样的描述有些咄咄逼人了。
　　却也架不住是事实。
　　《朝暮》的单行本，经过两个月的预热，将她那完美的文笔呈现了出来，伴着令人心碎的故事，一经刊载，迎来的是读者的狂欢，与同行的噩梦。
　　在那一天，敌对平台与带节奏的水军们，终于明白了制霸这两个词，到底描绘得怎样的场面。
　　还真是应了预热网页上，关于这本小说的景儿。
　　用的措辞不是“刊载”，也不是“出售。”
　　而是“万众瞩目”，与“横空出世”。
　　气势满满。
　　什么叫销量冠军？
　　这就是销量冠军。
　　还是当之无愧的那种。
　　————
　　一直等到黄编停下了唠叨。
　　小昭依然是那副哑然的模样。
　　还是那句话，这一世写了不少的小说，但由于前世的扑街影响，她总是下意识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自己的作品也不可能有太多人喜欢。
　　即便几本书都在市面上反响不错，她也依然会把功劳归功于平台。
　　比如宣传啊，比如资本积累等等。
　　就好像你和一个大神玩游戏，人家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操作，你就会生出，啊，对方这么厉害，栓一条萨摩耶过来都能赢的幻觉。
　　然而没想到，当自己变成了口中的那个大神时。
　　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文坛的格局，已经悄悄改变了……
　　自己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真的……假的？我不是扑街了？”
　　怔了怔，胡小昭轻声念叨着，黄编辑那边却听不清她在嘟囔什么。
　　“胡小昭老师？”那边轻唤了一声，瞧着对方没反应，只好挠了挠头，“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您还要学习呢，这一次过来呢，主要是报个喜而已，既然事情都说完了就不打扰您了。”
　　黄编辑倒是表现的挺随意的。
　　毕竟《朝朝暮暮》一路走来就已经火过了一把，作为编辑，他心里清楚地跟个明镜似的，也明白这本小说再引发什么热潮都是常事，自然没了太多惊讶。
　　而且他也没意识到一个人居然能自卑到这种地步吧？硬是把属于自己的功劳，生生放到别人的身上去。
　　这简直就和别的同行不一样嘛！
　　比如站内那些个作者一个个不都是挺膨胀的么？稍微有些成绩就傲气的不行，不仅要提高签约费，就连网页上的推荐也嚷嚷着把他们挂在排头。
　　实在是不像话。
　　少年文摘的官方主页在小昭老师没到来之前，不过是个蚊子腿的流量，就这么点东西还要你争我抢的？吃相太难看了吧。
　　相比之下，这胡小昭老师就显得与众不同许多了。
　　不仅从没抱怨过签约费的事情，就连平常也基本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要不是黄编辑偶尔会告知其一些消息，怕是这姑娘一个不注意还真就人间蒸发了。
　　又腹诽了两句，黄编辑那边便是笑呵呵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那里传来的忙音，坐在书桌前的女生依然是一副茫然的状态。
　　毕竟杂志大卖哎。
　　这样的欣喜可不是一瞬间就能消化掉的。
　　没想到就在她发呆的时候。
　　一旁还看着书的刘锦绣，却是倒吸着冷气，嚷嚷了一声，将这姑娘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你是作者？”
　　“哈？”
　　“你是那本《朝朝暮暮》的作者？！”
　　刘锦绣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眼神里满是复杂。
　　刚才小昭的电话虽然没放外放，但在这样一个狭隘的两人空间里想要听不清那一头男人到底唠叨了啥还是太困难了些，刘家大小姐自是把内容一字不漏的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且话又说回来，这《朝朝暮暮》之所那么有人气，本来就是因为其偏向青春风格的小说，受众无数。风波翻涌。
　　她刘锦绣又是一靓丽多姿的美少女，又怎么可能不对这本甜甜腻腻的甜宠文感到熟悉？
　　自是格外的诧异。
　　话音落下。
　　偌大的屋子里，两个女生大眼瞪大眼的望着。
　　一个沉默，一个难以置信。
　　竟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129，帮忙指导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安静。
　　刚才胡小昭的状态有些不好，被那失落情绪所干扰，导致了通话时甚至忘记将手机的声音调低，这才闹出了眼下的乌龙。
　　而瞧着对方那诧异的眼神，胡小昭却也只是叹了口气，轻轻耸了耸肩。
　　“是，我是那本《朝朝暮暮》的原作者。”
　　刘锦绣也是个颇为聪明的姑娘，如今的场面想要用谎话圆过去，那才是真正的不现实呢。与其用上蹩脚的谎言，还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为好。
　　毕竟不说别的，《朝暮》按照现在的影响力也姑且算是颇为出名的大作了……大概吧？承认是原作者，也没啥丢脸的不是？
　　之所以她不愿意将这层身份披露，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那本小说的性质罢了。
　　嗯，没错，百合小说嘛……
　　让舍友知道自己竟然在写同训练方面的文章，实在是令人尴尬。
　　就比如换成男生，要是要你的舍友知道你在写那耽美小刘备，不也是一阵一阵儿的不得劲吗？
　　到时候可怜上厕所甚至洗澡时都得下意识避着你吧。
　　社会性死亡啊。
　　想来又有些庆幸，梁若琳跟苏一沫这会儿还在饭厅开小灶，倒是没办法注意到宿舍里的乌龙，不然要是被她俩也发现了，那小昭真的还是不太好意思面对自家好闺蜜了。
　　尤其是梁若琳。
　　回忆着曾经的旖旎，只觉得上嘴唇麻麻的，热热的，一阵不得儿劲！
　　“这件事你替我保密，谁都不准说，以后请你吃好果子。”想了想，小昭干脆就伸出手在红唇前比了个手势，似模似样的威胁到，“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也不等刘锦绣表态，鬼鬼祟祟的摸了个钱包，又捏着她的手，开始往上面倒零钱。
　　“你这是干嘛呢？”
　　冰凉凉的硬币触感吓了大小姐一跳，刘锦绣怔然道。
　　“封口费。”胡小昭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
　　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透着半点娇憨与认真，搞得那刘锦绣微微一愣，然后哑然失笑。
　　“过了过了，我又不是那么爱多嘴的人，管你这么多闲事干嘛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姐大当习惯了，这一句开口就有些咄咄逼人。
　　刘大小姐自个也觉得态度有些不好，连忙干咳了一声，允诺道，“我是说，我会帮你保密的，这件事情不会跟任何人乱说的。”
　　小昭就点了点头。
　　相处一个多月下来了，她倒是也是看清了这姑娘的为人，虽然平时高傲一些，却还是很靠谱的 ，根本不像是嘴巴没张箩筐的小喇叭。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之前那八十万的入股费，原来是从这里来的啊？”
　　瞧着面前的女孩满意的笑了起来，刘锦绣的心里又有些小复杂了。
　　之前这姑娘就出手阔绰，弹指一挥间就成了声名赫赫的王老板旗下股东，本来她还以为是胡家老爹授意的呢，为的目的就是给自家刘老板一个下马威。
　　可现在看来，这些钱，貌似并不是小昭靠着父母的恩惠啊……
　　她自己已经开始赚钱了吗？
　　十五岁……还是十六岁的年纪？
　　月入八十万？
　　这么一对比之下，自己还真是被秒的渣渣都不剩了。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而且，《朝朝暮暮》嘛?
　　依稀记得，那好像是本百合小说啊？
　　剧中剧情特别真实，真情实感十足，就好像作者亲身经历似的……
　　难道说？
　　刘锦绣忽然猛的闭上了嘴巴。
　　意识到这个层面，她再次看向胡小昭的时候，那张讨好笑着的嘴角咧得，就有些忌惮，和敬畏了。
　　————
　　时光匆匆。
　　虽然刘家大小姐的确守口如瓶，在得知了小昭是那声名赫赫的原作者后，类似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在校园中广为流传。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百合小说的性质给刘锦绣的心态上带来了一些变化，这两天吃饭或者生活的时候，这姑娘，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
　　嗯，厕所或者刷牙时这类亲密场合自是不多说，就连某天刚好胡小昭回来得早，撞见了提前下课的刘锦绣，对方也支支吾吾的，格外拘束。
　　那天，小姑娘正好从宿舍浴室里洗完澡走出来吹头发，浑身被浴巾包裹，身躯透着光线的映照，玲珑剔透，一览无余。
　　看到屋子里突然进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瞬间就被吓了一跳，捂着浴巾跳回了浴室间里去，那仓促的模样就好像被色狼非礼了十回八回的青春少女似的，直把小昭看的无奈。
　　说起来，自己当年刚刚转生成女孩时没经验，进澡堂的时候脸蛋也会不由自主的通红来着。
　　但如今却是不会了。
　　因为小昭终于找到了女澡堂人少的那个时间点，可以避开那么多人群，独自享受那冲凉时光！
　　呃，说的有些怂啊。
　　但是没办法啊，她可不是那种见人就开后宫的渣女，也不可能干出仗着是女儿身就去偷窥的事情。
　　虽然这么做起来真的很爽……
　　但是，总得保持点操守不是？
　　像刘锦绣这样不烦着自己也好，最近压在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多了，她也懒得应付太多的交际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抽屉里藏着的手机再一次传来的彩铃的声音。
　　是王老板打来的电话。
　　小昭有些好奇，这个时间点的王老板应该是不太喜欢叨扰自己的，最后还是接通了过来。
　　“喂，有空吗，最近要不要过来玩一下啊，顺便指导指导房子的装修。”
　　拿起电话，就听到让自己去三淮玩的邀请。
　　嗯，作为贴身小秘书，自己的确拥有着老板去哪就跟到哪的义务，虽然那份工资她根本就看不上就是了。
　　“装修？三淮的那家店铺不是营业的挺好的么，这还要装修啊。”小昭轻轻问道，“客源方面不用担心么？”
　　毕竟是吃饭的场合，装修时肯定得歇业的，且不说噪音问题了，就是你在那桌子上端着菜，旁边的师傅举着电钻哈啦啦的将房梁顶上的灰尘挂到你碗里，那场面瞅着也很膈应不是？
　　那王家酒楼好歹是县城里的头牌，流量颇广，这要是停工个把月的，损失必然不会小啊。
　　“不是老楼，是我最近打算开的新店，在邺城那边，半年前买下的地面，如今装修的差不多了，水泥铺好了瓷砖也贴上了，就差家具进场了。”
　　王老板笑了笑，在电话那头乐呵呵道，“你之前不是给我看过老店的风水么？效果挺不错的，所以想让你帮忙给新店指点指点呢。”
　　之前的情况，大概就是胡小昭对着酒楼一顿胡诌，然后王老板真就信以为真照着这女孩的意思开始更改格局了。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自打方位更换了以来，整个酒楼的人流客源比以往还兴隆不少。
　　或许其中的因素很多，比如那点评网的等级变更，还有旺季淡季，但下意识的，王老板也将一部分功劳归在了她的那个贴身小秘书身上。
　　“我哪儿有这么神奇啊，当初就是胡扯的，你可别真信。”
　　小昭笑笑，只是这话说起来却有种以退为进的烟雾感。
　　“总之你来吧啊，少不了你的好处。”王老板笑嘻嘻的，本来是打算给这姑娘加钱，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也算是一不出世的大小姐了，应该不会在乎那点子虚乌有的小奖金吧？
　　干脆就口风一转，诱惑道：“你要是答应过来帮我做事，那么我可以给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
　　“哦？”小昭挑眉。
　　这话说得就有些新鲜了。
　　“什么条件都行？”
　　“只要不太过分，而且是我力所能及的就行。”
　　“是吗？”电话着头的女孩拉长了音调。
　　眯了眯眼，好看的眸子瞬间来了主意，“那我考虑一下，只要不忙的话应该就会过来，不过，我这个条件可是有些过分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了？”
　　这般说着，心里一个深思熟虑的计划却是已经悄然成型了。
　　“那也先等你帮我看看装修再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加了密的通话似的，让旁人根本听不懂在聊些什么。
　　电话那又客套了两句，等聊完了，这才挂断通信。
　　明明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可那娇憨的语气听上去却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姐姐。
　　活力满满啊。
　　小昭摇头，一阵哑然。
　　胡思乱想的功夫。
　　洗漱间又传来了一阵水声，也不知道刘锦绣进去那么长时间了到底有什么好洗的。
　　女生和女生的矛盾除了一些小心思与小细腻外，还有一部分便是来自公共物品的纠纷。
　　比如浴室，比如厕所，用的时间稍微长上一些，或许外面的人就容易不耐烦。
　　但小昭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一块上，她只是愣了愣神，然后将藏在床底下的笔记本打了开来，连上网，在网页上漫无目的的搜索着什么。
　　对于这样一个不在更新时很少会开电脑的姑娘来说，这般举动多少有些罕见了。
　　一束光亮打在脸上，看着屏幕上搜索出来的网页和新闻。本还略显迷惑的眼神，却是渐渐清明了起来。
　　“果然……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前世的王老板，就是在这家店铺里，吃了瘪的。”
　　暗自嘟囔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碰巧这时屋子外传来了敲门声，小昭便是扭头应了一声，然后将笔记本放回了抽屉了，跑到了大门前。
　　“别用脚踢了！来了来了！我帮你开门！”



130，前世往事

　　按照后世的回忆。
　　虽然在电视上，王老板是被**私自建设非法赌场这样的老底才被绳之以法的，但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倘若不是在之前她的家底就已经被掏空了，怕是以她那个雄厚的实力网，想要动她实在是天方夜谭。
　　而对于王老板这样的资产大户来说，唯一能起到资金链动荡的契机，必然是一次庞大的投资。
　　与王老板相处的这两个月以来小昭也没有闲着，一边与对方拉近着关系，一边也从对方的口中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最近的一些投资，与和某些资产大户之间的关系之类之类的。
　　嘛，这般询问倒也不显得唐突。
　　毕竟她已经被对方赋予了那贴身秘书的职位了嘛，如果连这些东西都不能理清的话，对方反而会怀疑自己的专业性了吧？
　　只是随着信息问的越来越多，小昭心里的那笔丈量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往前三年里，王老板并没有进行太大的投资，而是一直将注意力围绕在酒楼建设当中，安安心心做着资本的积累。
　　唯独这一次在邺城开设分店，不仅下了血本，还走通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为的就是给自家的新开酒楼而铺路。
　　而按照前世的时间点来看，王老板是由10年抓捕归案的。
　　眼下却是07年，中间已经隔得相当接近了，甚至相差不到三年。
　　再抛去资产被挥霍一空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小昭更是笃定这一次分店的开设，便是王老板胜极转衰的重要转折点。
　　想到这里，本还懒懒散散的态度也终于端正了一些，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起对策了来。
　　“该怎么帮王老板度过困境呢？”
　　这便是现在胡小昭脑袋里主要思考着的问题。
　　她是万分不敢马虎，毕竟自己已经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那领头的被撸了下来，自己这追随者难道还有跑得掉的道理？
　　而且哪怕自己侥幸逃脱了。
　　如今的碧海传媒也和王老板签了约，算是麾下一人，即便是看在老爹的面子，她胡小昭也不能允许前世的场面重新发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王老板的赌场计划已经偏离了上辈子的世界线设定，归于虚无的可能性极其之大，嗯，这也算是帮她变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吧？
　　但这并不代表王家企业就安全了。
　　作为友商，作为敌台，资本与权利所编织的网密密麻麻，想要办你，总归是能找到借口的。
　　带着这般复杂的心思，时光匆匆，很快来到了周末。
　　和往常一样，胡小昭以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骗得了门卫大爷的信任，让对方帮自己打开了学校大门。
　　瞅着那笑容满脸，小昭心里是又内疚又好奇。
　　内疚的是自己竟然老找借口糊弄这么个心地善良的老大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好奇的却也是每个周末都编造，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果然好学生是有特权啊，自打复卷考风波结束了以后，自己好像在学校说话的分量都重了两分。
　　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她坐上了去往邺城的大巴。
　　邺城距离燃城要比当初的三淮近上不少，也就没有所谓的转车了，小巴士在荒芜的郊外嘟嘟嘟的冒着黑烟，约莫一个多钟头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如既往的边郊地带，附近都是些背着麻袋的外来务工人员，虽然邺城也是一个旅游县城，风景绿如烟。但07年还是太过贫瘠了，经济也不发达，自然没有太多的游客会倾心于此。入城的，反而是打工者居多了。
　　而就是那一片人头攒动下，拐角处停着的那辆高档跑车就显得格外惹眼且吸引注意力了。
　　周身流线型，与市面上的大奔造型完全不同，是一种更加酷炫的款式，瞧着就是一副大款样。
　　更别提那火红一般车身气质，驾驶座上的大美妞正将车窗玻璃摇了下来，迎着暖暖的秋风，摆弄着自个的波浪长发和黑框墨镜。
　　她倒是不在意，明明注意到了旁人时不时投递来的目光，却假装跟个没什么人似的在那凹着造型，整的像是朵高岭之花。
　　一直到小昭从大巴车上被挤了下来，那股淡漠的表情才在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喂！小昭，这里！快点过来！姐姐等你呢！”
　　远远地挥了挥手，坐在驾驶座里的妖艳女子这么一动作，旁边本就直勾勾盯着的目光顿时闪烁了起来。
　　这富婆姐都已经这么漂亮了，没想到她等的人居然也这么清澈玲珑？
　　是姐妹吗？
　　这一家子的基因可真是好啊……
　　围观群众们纷纷表示羡慕。
　　小昭却是不适应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仓促无比的坐上了汽车，就在那指挥起来。
　　“赶紧开车我们走了。”
　　“喂喂喂。”这幅自来熟的样子让王老板一阵好笑，她伸手捏了捏这家伙的鼻梁，“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啊？啥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这句话明显是个调笑，对面也没当真。
　　只是那亲昵的动作却还是让小昭微微一怔。
　　“干嘛啊，不喜欢开玩笑啊，那我下次不说了。”王老板眨了眨眼，瞅出了对方的古怪。
　　“怎么感觉你还挺委屈的？”旁边人那掐着手指头的小媳妇样，让小昭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却还是解释道，“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你先开车，我们先去目的地吧。”
　　“是在想该怎么帮我装修？”一聊起这个，王老板就不困了。
　　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结果脑袋侧偏的档口，车子底下一个小坑没看到，就那样直勾勾的跨了过去，猛的就是一阵颠簸。
　　虽然车子没有侧翻，可那踉跄的一下，也让座位上的两人受罪不浅。
　　“我说你能不能到了目的地再聊啊？”小昭抱着被磕到了鼻子，很是幽怨的翻了个白眼，配着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颊，端的就是一副娇嗔惹人怜。
　　“抱歉抱歉，一时走神，下次不会了。”
　　王老板却是理直气壮地道着歉，半点内疚都没有，嬉皮笑脸得将自己脚下的高跟鞋脱下，然后换上了车子上备用的平底靴。
　　踩下油门，风驰电掣的在道路上行驶着。
　　————
　　那饭店在市中心的位置，邺城面积不大，从边郊出发，以那王老板将车子开成飞机的速度半小时也就足够抵达了。
　　下了车王老板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就发现坐在副驾驶的那个漂亮姑娘这会儿竟是受惊不浅，一双手死命的扣着安全带，眼睛瞪得大大的，喘着粗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驾鹤西去了似的。
　　“你……平常开车都这样？不踩刹车？时速八十迈？”
　　“市中心我可不敢！”王老板挑了挑眉，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你也知道啊。”小昭将安全带放下，嗔怪一撇。
　　“你干嘛啊？怕什么，不相信我车技？我很稳的我跟你说！”王老板有些不乐意了，撸了撸袖子，“你看刚才咱们还有翻车吗？”
　　喂喂，以出车祸的次数作为衡量车技的标准吗？这是不是有些离谱啊？
　　“是是是，很稳很稳。”小昭翻了翻白眼，现在是一点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叹了口气，“别的我都不怕，我就是担心你给我弄死了。”
　　好歹是重生者，这辈子还没活的轰轰烈烈呢，就这么草率的送命于车祸，那也太憋屈了吧？
　　“好了好了，下次我叫我喊侄女来开好了，就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位，她车技比我还稳呢。”
　　瞅着小丫头不乐意了，这位小阿姨便是笑嘻嘻起来。
　　小昭却在脑海里回味着曾经见过的那姑娘人影。
　　长得倒是挺漂亮，和王老板颇相，原来真的是亲戚么？不过她那个岁数……好像也还在读大学而已吧？
　　“你侄女？还未成年吧？有驾照了没就开车？”
　　“没驾照就不能开车了吗？”王老板一脸正经的看了过来，丝毫不觉得这话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我……”
　　小昭张了张口，想要吐槽些什么，到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槽点十足根本无力吐起了好吗？
　　“算了算了，我们去看看店铺吧，现在装修的怎么样了？”
　　挥了挥手，她也懒得跟这家伙普及这些安全知识，只想赶紧开工把活干完，然后走人。
　　“我带你去。”
　　王老板将车子锁好，走在了前方，开始指点起方向来。
　　这儿已经不能算是边郊了，可四处的人流量却一点都不见多。
　　马路上到处都是废弃了的住宅区与凹凸不平的路面，许多地砖都被打碎了，看样子，这里之前是一块住宅小区，而现在衙内打算出钱大修，将这里发展为县城里的商业区。
　　虽然放眼望去荒芜一片，但作为未来的商业区，这里的投资肯定不小。
　　小昭眯了眯眼，在心里再一次笃定了之前的想法。
　　看来这里的确是王老板得滑铁卢啊。
　　她倒是没有心大的告诉对方未来发生的事情。
　　毕竟自己作为重生者这件事没有证据，哪怕就是堂而皇之的跟王老板说，你在这里开酒楼会扑街得惨烈无比，对方也根本不可能相信吧？
　　而且就不说信任问题了。
　　这里的酒楼也已经快要竣工了，前期的投资非常巨大，现在想要撤资，那也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能改变的。
　　掏干了腰包了都，伤筋动骨啊。
　　还不如就这样要她开下去，再看看后面到底会怎么发展。
　　反正，就是一个套路呗，见招拆招。
　　好歹自己是重生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哪怕真的有人过来找茬，甚至惹上了大佬间的资本斗争。
　　以自己痴长数十年的阅历，也足以利于不败之地吧？



131，不听使唤

　　领路着的王老板左拐右转，明显一副很熟络的样子，稍微转了两圈，就看到了那酒楼的牌匾远远的在过道那挂着。
　　王老板家底丰厚的富商，各种商业应酬应接不暇，分公司更是遍布西浙各地，有的时候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又开了哪家形式的店铺。
　　但偏偏在对上这分家酒楼的时候，她居然摸得如此透彻，或许也是从侧面反映了对其他的重视了吧？
　　既然涉及到了土地改造，那么拆迁户必然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不过或许是这儿太过贫瘠的缘故，附近的一些低矮平房里的居民走的走散的散，很少有闹赔款纠纷的，倒是安静了许多。
　　周遭的马路也被修缮得差不多了，相信再过一到两个月的功夫，这里便能作为商业街隆重开放。
　　过了最后一道红绿灯，两个人迈过了十字路口，停在了分家酒楼的大门口。
　　结果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王老板的手机铃却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工作时间，唯一能打进来电话的，也只有那些声名赫赫的商业伙伴了。
　　犹豫了那么一下，王老板还是摸过腰间的大哥大，堆着微笑与电话里的人客套了起来。
　　却又不动神色的挥了挥手，招呼来了远方的小侄女，帮着自己招待这位小秘书。
　　“胡小姐，你跟我进去吧，我带你看看场地全景。”
　　那个和王老板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小姑娘挂着礼貌的笑容，领着小昭进了屋。
　　她走在前面，小昭眯着眼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悄悄的打量着。
　　挺青春靓丽一女生，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热裤很是惹眼，短短的，勾人心扉。而且被天上那火辣辣的大太阳照着，一双大白腿居然不见半点乌黑的痕迹，甚至还白皙细腻无暇，足以见得这丫的皮肤也是非常的不错啊。
　　嗯，胡小昭上辈子是个腿控，所以观察女孩子的时候多少会将注意力放在大腿之上。
　　老实说这种做法有些对不起陈慕然了，但没办法，这可是男人的本能啊……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酒楼占地面积颇大，分为上下三层，一楼是大厅，虽然家具还没备齐，不过也能猜出来是放置大盘圆桌的堂食馆。至于二楼三楼，则是用于招待贵客的单独包间。
　　这样的格局很常见，那一年许多中式酒楼都是这么设置的，虽然高档酒楼来吃饭的大部分都是谈合同的商业人，需要一个安静单独的空间。但也有逢年过节带着全家老小过来聚餐的家庭，一楼的位置就是为他们所准备的。
　　走进去的过程中，还得路过那个长长的过道。
　　过道的装修已经差不多了，虽然地板还没铺，不过窗户门帘啥的却是已经装修好了，透着那微红的格局向屋外望过去，好像整个街道都变成了淡红色的一片，格外的有情调。
　　走着走着，小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站顿了身子，扭过头来。依然是成熟的微笑，可那眼神却是颇为宠溺，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妹妹似的。
　　“小昭。”
　　怃得听到别人喊自己名字，后者匆忙的应着。
　　“什么事什么事？”
　　“之前的事情……”侄女小姐伸手抿了抿耳边的鬓角，那语气听上去，却是有些郑重了：“多谢你的帮忙了。”
　　指的是当初点评网的事情。
　　二人没啥交集，唯一能算作道谢的，也就这么点乌龙了。
　　小昭闻言只是摆了摆手，一副淡然的样子，“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好歹也是王老板的秘书了，给她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不用这么郑重。”
　　“这可不是一丁点的贡献。”
　　侄女小姐哑然失笑，倒是没有拓展开这个话题。
　　她相信对方是聪明人，也能明白评级的上升，对于流量与客源，是多么大的一次助力。
　　“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当时的态度，挺好的，很亲近。”既然开了话匣子，小昭便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当时侄女小姐给她一种很娇憨的感觉，让她莫名联想到陈慕然，现在这样不卑不亢，反而有些太过正式了。
　　嗯，自己是个随性的人，和苦巴巴的老脸相处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些不自在。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二人以后碰面的机会会比较多，所以就想找机会拉一拉感情。
　　只是这样的凑近乎多少有些唐突了。
　　“是吗？”侄女小姐微微一怔，过了一会才开了口。
　　“那等下班的时候，我俩一起喝一杯吧。”
　　说着又眨了眨眼，“我请你喝可乐。”
　　意思是下班的时候可以亲密一些，上班的话还是别太过分的亲昵了吧。
　　倒是个公私分明的性格。
　　小昭挠了挠头，又悄悄吐了吐舌。
　　也不知道自己这与未来同事的套近乎，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
　　————
　　眼下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半，按照日程安排的话，应该属于热火朝天的开工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侄女小姐领着自己来到大厅口的时候。却是诧异的发现整个工地现场在施工的人并没有很多。
　　不少工人正三三俩俩的靠在一起闲聊着有的没的，嘴角挂着微笑，时不时还一拍巴掌，嚷嚷着接茬。
　　神色像极了门口聊天打趣挨时间的闲人。
　　至于剩下的部分员工，虽然也有在干活的，却只是在捣鼓着一些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内容，根本就难以将装修的进度推展下去。
　　很是古怪啊。
　　虽然内部结构装修的差不多了，比如凿墙和油漆，但也并不代表马上就要完工了啊。
　　虽说来不及去看二楼，不过一楼的位置，不仅瓷砖没贴，就连房顶吊灯的孔眼儿也没来得及去打，为什么这群家伙能懒散到这个程度？
　　有些不对劲了吧？
　　哪怕工钱是按照日期去结算的，可这样拖延真的好么？
　　“小昭，你现在这边帮我看着场子，我去楼上检查一下，马上就下来。”
　　狐疑间，侄女小姐姐似乎也发现了古怪，转过头交代了一句任务，然后也不管身后人答不答应，就踩着皮鞋哒哒哒的上了楼。
　　目送着那双大白腿消失在楼道拐角，下面的女孩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朝着最近的两个工人走去。
　　她是没在工地干活的经验，但上辈子好歹和公司有过交接，也听说越是年长的男子在工地上越油，你质问的东西都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托。反而这种年轻一些的比较好对付。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忽的发现这么个漂亮的女生站在旁边，也不聊天吹水了，挂着一脸油腻的笑容看了过来。
　　“美女，有什么事吗？”
　　“你们为什么不干活呢？这里那么多东西都没弄完吧？瓷砖也没贴，孔也没打，家具不好进场啊。”
　　左右看了看，小昭就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结果这两人别看年轻，却也是那种久经沙场的老油子了，闻言呵呵一笑，并不作答，避重就轻。
　　“小姑娘这么漂亮在这晃悠，我们都没心思工作了，哪还有什么力气搬砖啊？”
　　两人舔笑着，说完又互望了一眼。
　　转而就是一阵呵呵长笑。
　　对于工地上的人们来说，每天面对着的就是毫无温度的钢筋混泥土与烈日炎炎，汗水大把大把的往下落，卫生情况差的不行，别说什么漂亮姑娘了， 就是异性都没见着几个。忽得碰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怎么可能不动心，不想要调戏两句？
　　小昭却皱了皱眉，暗自有些不开心了，无视了他们的油腔滑调。
　　只是挥了挥手。
　　“屋子外有个花厨，帮忙抬进来吧，不费事的，抬完了你们再聊。”
　　大厅瓷砖的确还没贴，不过花厨是放在走廊与大厅交界处的，倒是不耽误功夫。
　　这话一说，两个工人微微一愣，互望了一眼，却是起了抗拒。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投资的老板明显不是她，这句指令纯粹就是在狐假虎威了吧？
　　还是那句话，从来没有人喜欢被莫名其妙得下达命令或者驱使。
　　那两人抗拒的眼神似乎在无声的做着无声的一句吐槽：“您是哪位？”
　　但毕竟对方还是投资商那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出口走去。
　　“哪边？带我们去看看吧。”
　　“就在门口，很醒目的。”小昭伸出细腻的手指，遥遥的挥了挥。
　　的确很醒目。
　　那花厨约莫一米半宽，高达两米左右，虽说是木质的，可那么大的体积也几乎能有个七八十斤了，根本不是小昭说的举手之劳那么简单。
　　待到两个人哼哧哼哧的将花厨从大门口拖过长长的走廊，落座在这大厅口的时候，小昭却又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摸上了下巴。
　　“还是……请你们把橱子抬到外边去吧？”
　　“啊？”
　　两个工人微微一怔，有些回味不过神来了，“你说什么？”
　　“抱歉，我忘记了这花厨是得抬到二楼的，麻烦你们将它原路送回去吧。”小昭叹了口气。
　　这橱子的确是要放到屋子里的，只不过刚才小昭望了望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楼的角落里已经安稳停放着一模一样的花厨了，也就是说放在门口的这一架，大概率是得安置在上面两层楼的。
　　虽然酒楼设有楼梯，但那么金贵的装修肯定不可能用来搬运如此重物的，想要将这类大型器具拖上去，一般都是选择在外面架一个大型托板往上拉，而不是从屋子里走。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意外，自己没什么经验，忘了考察的确是有错在先。
　　不过她态度也算诚恳，道歉时也颇有诚意，再加上装修里里外外的改结构也是常事。那工人本该没有太大怨言……才是吧？
　　没想到这俩人皱了皱眉，态度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们还以为这个姑娘是在整他们呢，故意在弄下马威。
　　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理她了，转而跑到了另一个角落，呼哧呼哧的插着腰，开始派起烟来。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角落弥漫的烟熏雾缭。
　　时不时还夹杂着百无聊赖的闲聊声。
　　明摆着了旁边女孩当空气人的意思。
　　如果是普通的姑娘，指不定这会已经被气得怒火攻心，脸色发白了。
　　然而这个女生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只是皱了皱眉，如影随形的走了过去。
　　以一种颇为严肃的口气指挥道。
　　“请你们抬出去吧，今天的活还挺多的，别再偷懒了。”
　　“知道了知道了啊，没看我们在忙着么？等一会儿不行？催什么啊，真的是。”
　　兴许是那一句偷懒刺激到了心脏，其中一个男子摆了摆手，这一句话说出来，倒是没了之前的油腔滑调。
　　语气里弥漫着的都是不耐烦。



132，找茬

　　像是这样的老油子在工地里很是常见，大抵都是不愿意出力气还打算吃工资的类型，估计也是看小昭是个女生，好欺负，不善于争辩，开始撂架子来了。
　　然而实际上她小昭哪是什么省油的灯？上辈子就任职为小领导的她，却是最看不惯这种拖后腿拖进度的混子了。
　　当即寸步不离的跟了上来。
　　完全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你不知道这里还在施工吗？抽烟，不怕引起火灾？”
　　说着，她负起了双手，直勾勾的盯着那员工去看。
　　跟个稻草人似的。
　　咄咄逼人。
　　这样的措辞其实是有些过火了，附近都是钢筋混泥土的，基本没啥木质材料，你就是搞个露天烧烤过来吃，恐怕出事的概率也不大。
　　但或许是哪一双清澈无暇的眸子颇有气势的缘故，被直勾勾的那么一望，年轻工人整个人都是一滞，后背竟是不知不觉悄悄地冒起了毛毛汗。
　　一种古怪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蔓延，就好像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友善，她更像是个不眨眼的大老虎……
　　很是莫名其妙的幻想。
　　气势一敛，小年轻身形一个趔趄，有些恼羞成怒，也觉得这姑娘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那态度就更加不好起了来。
　　“你是谁，来干嘛的啊？没什么事能不能快点离开啊，这儿都是粉尘，可对小姑娘家家皮肤不好。”
　　意思就是这里都是大老爷们聚集地，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女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没想到气氛僵持的档口，去到二楼办事的小侄女终于得了空，重新出现在了楼梯道上。
　　“你们在干什么？”
　　远远的瞧着台下门口处三人在那玩大眼瞪小眼，心思敏感的小侄女隐约意识了过来。莫非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小昭跟这些人发生了什么矛盾？
　　想到这里，她便走近，拿捏着审视的态度，目光在三个人中间来回游移着。
　　“老板好。”
　　“老板辛苦了。”
　　“老板来了啊。”
　　看着那熟悉的人影，本还漫不经心的工人们连忙站直了身子，在那点头哈腰起来。
　　这里和三淮的老酒楼不是同一间，不认识小昭的员工自然不在少数。可对于这一位一直跟随在王老板身后的小侄女，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侄女小姐点了点头，也懒得理这群虚与委蛇，只是冲着那吸烟的小年轻皱了皱眉头：“你在干什么，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吧？”
　　被老板娘这么一讽，那小年轻终于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了。仓促的将手里的烟头灭了去。
　　其实他并不是动了烟瘾，只是瞅着那陌生面孔不得劲，下意识的动作罢了，没想到还被老板娘的侄女逮了个正着，可真是晦气。
　　瞅着气氛陷入了怪异，小侄女又望着客厅里的众人，大声补充了一句。
　　“这位就是我早上说的代理领导，同时也是你们王老板的秘书，一切听她吩咐，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话音刚落。
　　四周看热闹的工友们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议论纷纷。
　　“就是她啊？”
　　这还真是闹了乌龙了。
　　看着这群人诧异的态度，侄女小姐也是一阵无奈。
　　之前在老酒楼的时候，小昭就因为太过年轻的缘故而导致了被怀疑身份，难以管理下属。
　　于是为了防止乌龙再次发生，今早自己还特意交代过这群家伙了，中午的时候会有一个新秘书过来到访，并且还将她的外貌和年龄，大致描述了一下。
　　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早上的晨会，这群家伙根本一点都没有用心去听啊。
　　摇了摇头，她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挥散出了脑袋，转而揽过旁边的女生，冲着众人吩咐着说道。
　　“她叫做胡小昭，现在担任你们的指挥官，她说什么都尽量去听，千万不要反驳，她的话就是王老板的话，明白了吧？”
　　既然是顶头上司下的令，那身边自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一声声卖力十足，倒是比刚才的恹恹与不耐烦，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对方的身份发生了改变，之前那丁点不屑，自然也化作了漫天的飞灰，消失在脑海之中了。
　　唯独那个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小年轻脸色灿灿，一直在旁边挠着鼻头，想要道歉，却又凭着那心高气傲不服输，架不住脸子。
　　最后只好哼哼唧唧的跑过去，拽过那花厨，卖力的抬了起来。
　　“那个，张子啊，跟我搭把手，我们把它抬出去吧……”
　　————
　　既然领导在场。
　　那么之前还在磨洋工的工人们，也终于打起了一丝干劲，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房间来。
　　热火朝天啊。
　　不少人陆陆续续的将家具从屋子外运送了进来，各种圆桌，各种桌椅板凳，堆叠在已经铺好了瓷砖的过道上。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本还空荡无比的走廊，竟是拥挤的难以落了脚。
　　凭着前世的记忆，小昭也像模像样的指挥了两下，无非就是将壁画这一类东西，安置在自己觉得较合适的角落。
　　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配着整个店铺的格局，还真多了些不一样的韵味来。
　　“好！”
　　“果然是高材生，这摆的就是精致！”
　　“艺术细菌，艺术细菌！”
　　一群人开始拍马屁了。
　　也不知道这群大老粗是真的被折服了感觉到了艺术的美，还是单纯的呢，想要企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加工资……
　　咳。
　　不过仔细想想啊，工地里哪怕是平常的女孩子都很少见了，就更别提这般生的玲珑的漂亮女孩，举手投足就是一个温柔啊，会被这群大老粗捧在手心里吹着，也是颇为常见吧？
　　“哪里哪里，我就随便搞搞。”本来小昭还打算摆出点领导人的风范，严肃认真的来两句下马威，只是瞅着这群人热情洋溢的态度，她忽然发现自己那张臭脸也摆不起来了。
　　只好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们去铺地砖吧，今天忙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别看大厅面积不小，但真要铺起来其实速度还挺快的，大半天的功夫就能搞定了，等到这最后一项搞定，再休整休整，基本上酒楼也就能开业了。
　　只是没想到一说起这个话。
　　那些个起初还热火朝天的工人们却是微微一愣，然后不动神色的摆了摆手。
　　并没有去动旁边的器械。
　　“使不得啊领导，不能开电钻的。”
　　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小昭感到诧异。
　　“为什么？”
　　微微一愣，刚想说些什么。
　　一旁打完了电话的王老板终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管理的还行吧？今天早上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一般不可能为难你的。”
　　王老板笑眯眯的问着，换回来的却是小昭无奈的苦笑。
　　“还行吧，大家伙都挺配合的。”
　　她也懒得再纠结之前的乌龙，只是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拽着王老板的袖子，将其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王老板，这地砖不铺，是你授意的么？”
　　“为什么这么说？”王老板微微一愣，诧异的眨了眨眼，因为，她根本没有安排这样的指令啊？
　　小昭就把刚才的事情讲给了面前的小阿姨听。
　　两句话一说完，身前那一双精雕玉琢的眸目也是皱了起来。
　　“我没有设立这样的规矩，是他们工人自作主张了吧，肯定是看你好欺负，在忽悠你。”
　　由于工程问题，总会引起雇主和工人们的分歧。
　　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观念不和而起的矛盾，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不少老油子故意拖慢工程节奏，想要你为他们掏好处费，或者涨工钱。
　　嗯，小地方的工程款大抵是按照月来结算的，时间拖延的越多，这到手的俸禄便会越是丰厚。
　　作为人精的王老板已经开始照着人性最灰暗的地方去揣测了。
　　她随手就将刚才那个和小昭有过纠纷的小年轻提着脖子抓了过来，面色不善的质问道。
　　“我问你们，这地砖为什么不贴？还有这孔也没打，半个月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你。”
　　一张口就是咄咄逼人。
　　到底是女强人啊，在对待小昭时的态度和旁人几乎完全不同。
　　那小年轻也是够遭罪的，先是跟小昭闹了个乌龙，现在又在这么个大庭广众之下被老板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面子上早就是遭不住了，如今又是这么一刺激，当即就是热血上头。
　　就看这家伙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哼了一声，鼓着口气，二话不说就跑到一边抓过那电磁锯，作势就要打开。
　　“那我们可要开工了，王老板，到时候可别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旁边站着的二女满头雾水。
　　没想到一旁一个四十来岁工头样的男子被吓了一跳，远远地喊着：“小刘，你等等，这事还没来得及跟王老板交代！”
　　然而叮嘱却是晚了，话音未落，那名叫小刘的男子却是已经按下了开关。
　　仪器中猛的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噪音，将面前的地面震得哗哗响，就连耳膜都感受到了不适。
　　没办法，毕竟是装修，这样的噪音却是无可避免的。
　　却没想到本该早就习惯了的工人们，听得这声响，一个个跟看鬼似的瞪了过来。
　　大惊失色。
　　“你疯了啊？这个节骨眼还开电钻？”
　　“不怕那两个讨命鬼又找上们来啊？”
　　“你是不是傻了啊！”
　　讨命鬼？疯了？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越说越迷糊了。
　　而就在三个女子诧异的时候。
　　一旁大门口的位置。
　　忽然两个大腹便便的不速之客，就这样眯着眼的走了过来。
　　似乎是两个中年男性，穿着警服，不仅体裁微胖，就连面色也是格外的不善。
　　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甩着手里的警棍，极其嚣张的在大门口的早就装修好了的门槛上，敲下了三个凹痕。
　　一边打，还一边不耐烦的大声训斥。
　　“吵什么吵，之前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你们这酒楼是不想要了？”
　　咄咄逼人的嚷嚷，回荡在大厅的上空。



133，你是谁

　　为了开这家分店，王老板可是花费了巨额的投资，里里外外投注的资金堪称天价。就不说这购置的面积了，四周的装修与家具也透露着精良。
　　比如这门这台灯，都是用着眼下最好的木质材料与油漆涂抹而成的，造价腾贵，古风古韵，光是这一块门板，出售价就在两万到三万之间。
　　奢华不菲啊。
　　结果就是这样一件件精致无比的家具，竟是被对方以毫不在乎的态度敲出了三个大坑？眼瞅着是不能用了？
　　这让王老板怎么可能不心痛，又怎么可能不怒火攻心？
　　她眯了眯眼，女强人脾气当即就有些秉持不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质问。
　　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动身，自己的胳膊却被人暗地里抓了一下。
　　王老板错愕，扭过头去，却看到小昭眯了眯眼，不动神色的朝她示意了一个表情。
　　“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后者轻轻说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真的是衙内来找茬，王老板就这样贸然的顶撞上去，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甚至严重些的，还有踢到了铁板的可能。
　　虽不说万劫不复，但想要在这里开店却是根本不可能了。
　　没办法，或许是后世先知先觉的影响，在预料到酒楼会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胡小昭的性格也没了以往的轻松自然，反而谨慎了许多。
　　只是她也有一个疑惑得不到梳理，那就是明明王老板已经花了大价钱在县城里走通关系了，为什么这上下打点之下，还会产生误差？
　　而且这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无论是着装还是气势，给人的感觉都不太对劲。
　　带着疑惑，她悄悄走了过去，梳着耳朵侧耳倾听了起来。
　　就看到工人里，一个二把手样子的中年男子凑了上去，秉着一张讨好的笑脸在那求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二位，是我们不注意，我们马上就把电钻给关了。”中年男子一边笑着一边摸过电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那还嗡嗡作响的齿轮转了最后两圈，熄灭了下去。
　　“关了？”只是这样的示弱并没有换来对方的满意，其中一个体态更胖的男子咧嘴嗤笑，露了个不屑的表情，“你知道你这一吵又有多少邻居被给影响到了？又有多少人要来电话投诉？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种做法很无耻，很自私，很无理取闹啊？”
　　一席话倒是义正言辞，只是那拿捏得高高在上的态度，很有一种管理者的轻蔑。
　　“这，我知道我知道，张警官，我们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后者脸色逐渐难堪了起来，却还是更加卖力的在点头哈腰。
　　二者之间的对话却让王老板个小昭满头雾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扰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工而已，肯定会有噪声的啊？
　　大家伙又没有超能力，难道还能不发出声音就把墙壁给凿了不成？
　　而且附近也没有邻居了吧。
　　不是说走的走散的散，都是很普通的老楼危楼了么？
　　“其实是这样的。”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档口，身后那个包工头样的男子叹了口气，径自解释道。
　　“事情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天，那天，我们照常施工，就在帮着王老板您敲地砖，结果没想到这活还没怎么干，屋子外面,这两个穿着警服的爷就走了过来，说接到投诉，我们扰邻了，要我们立刻停止。”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说啊，工期不会很长的，而且就中午这一小段时候会稍微吵一点，结果对方就是油盐不进！愣是卡着我们，说要想要施工就得去部门那批证件，否则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包工头说到这，满脸都是委屈，竟是嘟嘟囔囔抱怨了起来。
　　“你说这什么什么证书我怎么不清楚？其他地方干活也没开过那玩意啊，而且装修啊，肯定会吵一点的啊，不很正常么？怎么就这邺城的衙门这么娇气了？”
　　唠唠叨叨到的一大堆，无非是在抱怨衙内的区别对待。
　　王老板却在一旁听明白了。
　　感情，并不是衙内娇气，而是自家工队被穿小鞋了。
　　这样的情况倒也不少见，毕竟涉及到比较大的民间资本工程，总是会有人来挖它的油水吃。
　　比如偏远地方的官府，就喜欢打着堂而皇之的理由，让你交各种各样的办证钱或者罚款，美其名曰许可证。
　　一般情况下这笔钱都是很昂贵的。
　　倘若你交了，对方吃的饱饱的，你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倘若不交，对方就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卡着你，不让你干活，更是折磨无比。
　　“那为什么不早说？”王老板终于回味了过来，之前自己巡视的时候这群工人就是一副懒懒散散消极怠工的模样，原来并不是故意拖延。
　　一说这个包工头就隐蔽的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他也明白王老板上下走通了关系，可对方依然找上了门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根本不是冲的王老板来的，而是他们包工队踢了铁板，得罪了邺城衙内。
　　所以才会这么心虚。
　　毕竟是他们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惹了祸端，于是他们就寻思着，想要在不告知老板的情况下偷偷给解决了。
　　只是谁知道人家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这俩天好脸也陪了，鞍前马后得孙子也装了，中华牙膏更是递了不少支，结果愣是没啥效果，实在不清楚这衙内为啥就这么刁钻。
　　就好像故意要逼他们走投无路似的。
　　实在是歹毒。
　　“我看，不是冲着你们来的吧？”而就在那包工头闷闷不乐的时候，一旁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地声响，“而是他们根本既不是警察。”
　　包工头看着这个精致靓丽的接茬女孩，不觉陷入了诧异。
　　这句话就连王老板也有些诧异。
　　不是警察？那难道刚才自己的推论有错不成？
　　可是又怎么可能？
　　“不是……警察？怎么会呢，他们不是穿着衙门皮么？”
　　小昭就摇头。
　　这个年头的人还是太纯真了一些，或许是防骗知识普及的不及时，扮老虎吃猪的大有人在。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骗局都不看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做到这般底气的，估计身后也有别的企业或者竞争商在撑腰，或者从中作梗吧？
　　看来除了骗钱以外，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些和王老板的私人恩怨？
　　想着，她忍不住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也不解释什么，干脆大摇大摆的靠了上去，“不是这样的，我证明给你看就好了。”
　　说话的功夫，就看不远处，那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还在抖着威风。
　　“这是你们这个月第三次违规了，俗话说事不过三！我看你们这个酒楼也别装修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局里吧！”
　　那些个工人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平常嘴巴是花花，但哪见过这种大场面，脸色都被吓得发白难堪。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二把手也是讨好道，“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处罚才不用那么遭罪？”
　　“这个嘛。”
　　胖男人拉长了音调，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慢悠悠的生出了手指头。
　　“不想进局子喝茶啊？那也好，不过，这罚款方面……”
　　“您说个数字，我们马上就交！”二把手骐骥的看了过来。
　　就看对方清了清嗓子，竖着的五根手指头，摇摇晃晃落下去了两根。
　　“三万。”他说，“施工一次罚款三万，这个力度，已经够亲民了吧？”
　　话里话外竟然还埋着陷阱。
　　对方的意思不是说你交了三万对方就息事宁人了，而是说，你每开工一次，就得给对方三万块钱的保护费。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说他们这工队总共也才拿十多万的俸禄了，还得按照人头平分，还得算上油漆水泥这种材料费成本，削削减减之下一个人整期工程也就拿个七八千的工资而已，哪儿有资本去凑这么多罚款来？
　　更何况还是一次三万？这眼瞅着工期结束还得干大半个月呢，不是等于倒贴钱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而且最可怕的还是，就连二把手和包工头在内的不少人，都以为这俩民警是冲着工队来故意使绊子的，遇着了麻烦也不好跟王老板寻求救济。
　　简直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这……”
　　两人那如此强硬不退一步的态度，二把手是彻底没辙了，在一旁张口结舌的摸着头，半响无语。
　　“您等等，这钱实在是……”
　　“连这点钱都没有，还开什么酒楼啊？要不还是听我的，直接关门大吉算了吧。”
　　那胖头男却是嗤笑一声，在那讽刺了起来。
　　却是没想到就在他耀武扬威好不尽兴的时候。
　　斜地里，一个声音却是笑呵呵的轻描淡写出了声。
　　“这钱，我们倒是能掏得起，关键是您能不能拿走，就是个问题了。”
　　胖头男闻言一滞。
　　扭过头来。
　　他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精致无双的漂亮姑娘，年龄虽小，可那嘴角勾勒着的笑容，似乎又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气度。
　　老成，而又深谋远虑。
　　胖头男微微一怔，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拿眼在二把手跟小姑娘身上来回打着转。
　　“这谁啊，替你出头呢，你闺女？看着也不像啊，亲生的？”
　　说着，就和自己的同伙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二把手有些仓促，抓了抓裤脚，不知该作何应对了。
　　小昭却没有被这莫名其妙的嘲讽给刺激到，只是一如既往的在笑。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你们是谁，这一点，比较重要。”
　　明显了话里有话。
　　两人这才停下了古怪的举止，眯着眼看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气氛忽然变得一冷。
　　整个客厅的气温，似乎就那样在对峙中，悄然降低了七八度。



134，偶遇衙内

　　两个胖头男负着手眯眼，不善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孩。
　　兴许是那一身制服穿着，气势十足，这一瞪眼还真就带了些凌厉的尖锐。
　　然而后者却是一如既往站的笔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面容轻笑，在这般压力之下，如沐春风。
　　那古怪的姿态让侄女小姐看的微楞。
　　她的思维不禁有些飘远。
　　依稀记得在三淮，王老板的本家酒楼里，这姑娘，也是秉持着那淡淡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名为自信。
　　她难道又找到了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可这怎么可能？
　　之前点评网的事情说白了不过是民间的蝇营狗苟，资本产业的互相制约之下，想要破解却也不难。
　　可眼下……当商人对上国家机器，对上警察……又怎么可能会有赢面？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档口，那个出头鸟似的女孩却是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们先不纠结您身份问题，现在我比较好奇的是，我们这所酒楼，到底违反了哪条法律法规？”说着，她眉眼带笑，伸手在桌墙壁上敲了敲，侃侃而谈，不卑不吭，“具体条案呢？就算是要交纳罚款，起码也得让我们死的明白吧？”
　　如果是一般的骗子，定然不会清楚国家那所谓的法律法规，光是这第一条就足够让一些不专业的家伙显出原形了。
　　但很可惜，两个胖男人却是对视了一眼，明显做过功课了的样子，那个气势汹汹的便是清了清嗓，在一旁碎碎念了起来。
　　“根据国家《噪音管理防治条例》，任何被噪音危害到的个人，都有权利要求发起者禁止污染行为……”
　　倒是从容不迫。
　　小昭竖耳倾听。
　　这家伙说的的确没错，那法规中的确有着这样的规矩，只不过概念太过笼统，一条大规定下面还跟着不少细则，而倘若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光是用这样一个大帽子盖下来，那和耍X流氓没啥大差别。
　　“是吗？那总归各地都得装修吧，你要是说连声音都不允许发出来，那人们干脆憋死算了吧。”
　　“噪音不得超过超过50分贝！小丫头，人说话可没那么大噪性，倒是你这电钻嗡嗡响，周围又是居民区的，不太合适吧？”
　　那胖子眯了眯眼，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瞅着面前的姑娘沉默，那胖子得意一笑，还以为将军了。
　　却是没想到小昭的下一句话。
　　“不过，我倒是记得法规里有写，哪怕是比较严重的噪音，只要获得审批，每天也会规定一定的时间段允许施工，难道说是看错了？”
　　嗯，每天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
　　这的确是国家所允许的时间段。
　　小昭虽然不在工地干活，但以前请客吃饭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包工头，闲聊中说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题。
　　本来只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上辈子聊出来，纯粹是不想要气氛那么尴尬。没想到隔世竟成为了怼人的资本。
　　这一下就说到死胡同里了。
　　那胖头男语气一滞，忽然有些不会说话了。张口结舌了半天，脖子是越发通红，至于台词，竟是没蹦出几句。
　　他本来以为自己准备的周当，拿着这一身制服皮就能鸡毛当令箭了，没想到今天还真就碰到了个硬茬子。
　　“你这丫头……毛都没长齐，你什么都不懂！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哼哼吃吃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炯炯目光，只好恼羞成怒。
　　而面对这样的毫无营养的怒火，小昭却是半点打理的意思都没有。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露了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好了，现在该谈谈你的身份问题了。”胡小昭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两人，“你说你们是警察，那好，执法许可证呢？证明身份的证据又在哪里？还有警章警肩我怎么都没看到？你的银手镯呢？警号又是多少？好歹是体制内的，这些东西想要拿出来，想必不费吹灰之力吧？”
　　是时候收网了。
　　想来也是好笑，如果是小昭碰到这群骗子，怕是在第一时间就能识破这般幼稚的骗局。
　　但工地上的人没见过世面，碰着了执法团队，也不会去考虑对方的真实性，只想递包烟息事宁人，一来二去之下反而增长了对方的气焰。
　　“我……我……”
　　听得对方连珠炮似的提问，那领头的胖男人连话都不会说了，张口结舌的瞪着眼，恨不得能喷出火来将这个口出狂澜的丫头给烧死似的。
　　反倒是身后那个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的摸出了自己挂在腰间的银手镯与一个本子，瞧着挺郑重的模样，看上去也不像是赝品。
　　居然真的是体制内的人？
　　胡小昭有些意外。
　　虽然对方没敢把警号给出来，不过这样的情况也的确出乎意料了。
　　那一瞬间，小昭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维产生了漏洞，而且还是很致命的那种。
　　难道说，是衙内有人故意给王老板使绊子？
　　她忽然发现整个事情透露着不对劲。
　　而此刻的王老板却是已经耐不住了那个火爆的性子了，察觉这俩人身份有古怪，当即就是摸出了电话，打算将这两个骗子绳之以法。
　　“保安呢？拦着他俩别动！我去报警！让真正的警察看看这两个假货！”
　　她是真的来了火气，这商铺还没开门呢，反倒是先莫名其妙被骗子找上门，也太晦气了吧。
　　更何况自己花钱打点了上下，结果还被人莫名其妙的卡着点恶心，哪有这样的道理？
　　收钱不办事啊？
　　嗯，07年，许多商人还没放清自个的定位，会出现这种倒逼的现象也是难免。
　　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拦住了对方。
　　“你干嘛？”王老板去势一顿，搞不清楚这姑娘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胡小昭却是将腰间的电话拿了出来。
　　“我去联系人好了，你先别激动。”
　　说着，便输入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燃城衙内陆建国的私人号码。
　　虽然这里并不是燃城，但毕竟对方也是衙内，有这么个靠山管着自己，当地的领导想要办王家酒楼，也不可能太过随心所欲了。
　　没错，事到如今，小昭已经做好了踢铁板的准备，打算留后手了。
　　只是没想到。
　　这一串号码拨通出去，她整个人却是微怔。
　　因为在空旷的远处，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一串音乐。
　　是那陆建国使用的来电铃音。
　　自己坐过他的车，自然对那个颇为土气有特性十足的音乐有所印象了。
　　只是现在听到，多少有些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见？
　　这是怎么回事？
　　“喂？”而此刻，电话里，还有不远处空荡的马路上，竟是同时传出了一声音色极其相似的男声，正在以低沉的嗓音，缓缓询问着。
　　“小昭，这个时间点还给叔叔打电话，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话音刚落，陆建国也发现了异样，看楞住了。
　　他回过头来，朝着王家酒馆的方向遥遥望去。
　　于是乎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这样诧异的隔着半条街的距离，互相朝对方看着。
　　而在陆建国的旁边，另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也发现了异样。
　　“陆县长，怎么了么？”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向陌生，却又不知为何很有些熟悉，穿着一件公务用的小西装，白了一半的头发却又意气风发。
　　他随着陆县长的眼神望了过来，结果小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之前那个递银手镯的体制内胖头男却是被吓了一跳，瞪着眼，喃喃自语。
　　“是周县长？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诚惶诚恐。
　　小昭也是吓了一跳。
　　周县长？就是那个07年邺城的衙内？大名赫赫？经常在荧幕上登场的大明星？
　　————
　　居然这么巧？
　　小昭诧异了。
　　要知道这里是邺城啊？距离燃城怎么说也是个千里迢迢了，哪怕是赶车也得大半天的功夫，周马劳顿的，为什么燃城的衙内陆建国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这陆叔叔瞧上去，居然还和邺城一把手相投甚欢的样子？
　　他们到底有什么共同话题好聊的？
　　胡思乱想的功夫，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已经跨过那一道人迹罕至的马路，走了过来。
　　“小昭，怎么在这里碰见你了，你们在干嘛……这位是？”
　　陆建国四处的望了望，就将狐疑的眼神定格在了王老板的面庞上。
　　“这位是我侄女，酒楼开业，我喊她帮忙来的。”
　　王老板伸出双手，将小昭懒在了怀里。
　　陆县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其真实性。
　　毕竟这姑娘一路走来，目光深邃，心思成熟，现在一看，果然得益于大户家庭耳闻目染的影响啊。
　　一旁那周县长皱了皱眉，却敏锐的发现局面不对劲了。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警号是多少，在这里出什么任务？”
　　“周县长！”那胖头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自己的警号报了出来。
　　而听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小昭之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纾解。
　　感情这两个家伙，不是正规编制的警察，而是辅警啊。
　　所谓的辅警并不是体制内的成员，也没有编制，算是合同工，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所谓的临时工。
　　难怪这家伙不吃王老板那一套啊。
　　王老板走通的是体制内的关系，你一个合同工，不清楚人家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到也情有可原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既然不是衙内故意为难她王老板，那为什么这胖头男敢狐假虎威？
　　是背地里收了什么人的钱，还是被什么人所指使着过来使绊子？
　　同行？友商之间的互相竞争？
　　天马行空的设想有些多了。
　　“误会，误会！周县长，这都是误会！”
　　场面上，一旁起先还嚣张无比的胖头男，此刻也是满脸冷汗的鞠着躬，弯腰道歉了起来。
　　“没想到您跟王老板认识，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他也不傻，和周县长待在一起的男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但和小姑娘认识，明显是一起的。
　　这一个个都是庞然巨物，哪有自己得罪的道理？
　　那该死的张老板，这一次可真是把他坑的不浅啊……
　　什么小企业，什么小商铺，根本和他说的不一样啊？！
　　“误会？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然而王老板根本没有放过这家伙的意思，眼看局面反转，她眯了眯眼。
　　周县长也深知古怪，寸步不离的追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那胖头男低着头就没敢再说话了，腰部弯曲，没过多久，后背上便渗出了细密清晰的冷汗。



135，老仇人啊

　　“误会？怎么就误会了，你刚才不是还挺牛气的么？还说出那种话来，怎么现在一下子就不行了？”
　　王老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那胖头男意识到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尤其是这两个胖男人意气昂扬的样子，这位三十来岁的小阿姨就是一阵阵的不得劲，寸步不离的紧逼着。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周县长也是眯了眯眼。
　　眼下的情况哪怕不需要敏锐的知觉，也能看出这两人与王老板之间发生了某些不愉快。
　　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王老板上下的打点名单中自然囊括了这位邺城一把手的名字。
　　现如今站出来说上两句公道话，或者杀鸡儆猴，也是很有必要的了。
　　“没没……周县长你误会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刚才就稍微聊了聊天？对，就闲聊了一下而已，然后就互相打个招呼！真的没别的了。”
　　那胖头男都快哭出来了，连连摆手，表示无辜。
　　而面对这样的狡辩，王老板却是咧嘴轻笑，看向了两位身居高位中年男子。
　　“我说周县长，你们这关于施工的规矩还挺严格的嘛，全天不允许用电钻，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哪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过？”
　　周县长蹙起了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俩人在看。
　　两个胖头男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闷着头，视线不敢与之对视，颤颤巍巍的向后退去。一直等靠到了大门口，被那门板所阻挡，脚步才稍微凝滞了两分。
　　“啊，对了！你不提我还忘记了，我这大门！”
　　瞅着那印子，王老板来了脾气，又是在那指指点点的打算嚷嚷些什么。
　　开玩笑。
　　她好歹也是一方巨头了，花了这么多钱辛辛苦苦的跑关系，结果还得受俩辅警的气，要不要这么受气啊？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打算将刚才的委屈尽数发泄的时候。
　　“没什么，其实和这位叔叔说的一样，我们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但大抵对方也是在按照法规办事，没有太多出格的举动。”
　　一旁许久不言的胡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开了口了。
　　“互相理解理解就好了。”
　　“啊？”王老板微微一怔，搞不懂这丫头干嘛又帮着那俩人说话了。
　　胳膊肘往外拐？
　　结果那两个胖头男也是机灵，既然人家都帮着自己开解了，这个时候自然得顺坡打滚。
　　“对对对，就是一些小事，现在也处理完了，周县长您别担心，绝对不是什么幺蛾子。”
　　周县长在一旁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俩人的蝇营狗苟，但既然王家酒楼不打算将这个事情捅破，那他做一把手的，肯定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小昭……你。”
　　倒是一旁的陆建国看的狐疑，将小丫头拉到了一边，小心翼翼的轻问道，“那两个人在欺负你们？这样放走他们真的好么？”
　　“不是已经让他们知道了背后有陆叔叔和周叔叔做靠山了么？放不放走的，有区别么？”
　　小昭却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这句话倒也没毛病。
　　就算是别的商户想要给王家酒馆使绊子，可如今王老板背后是当地最大的衙内，又有谁敢胡作非为呢？
　　严惩的话反而不太好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这要是结下了太深的梁子，对于王老板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酒楼讲得就是一个笑脸迎人，哪儿有得罪外人的道理？今天来一对你给讽刺完了，明天再来两人又是结仇，后天又是一窝，这渐渐地，岂不是举目皆敌了啊？
　　那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不说这个了，陆叔叔你来邺城干嘛的呢？居然在这碰见了，还真是巧啊。”
　　笑了笑，面前的女孩岔开话题。
　　那陆建国本来还沉浸在感慨之中，感慨这小丫头不仅心思纯熟，深谋远虑，就连这心性也是宽广大气，实属同龄人中难得的独一份。
　　忽然听得询问，也是干咳了一声说道。
　　“来取取经，看看周县长怎么治理的县城，好好学习学习。”
　　说起来，两所县城都是旅游城市，而且经济层次相差不大，的确很有互相借鉴的必要。
　　“那你们就去忙活你们的吧。”小昭笑了笑，催促道。
　　陆建国有些犹豫，可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庞，却似乎带着能让人们心中那点不安都归于平静的魔力。
　　忖度片刻，陆建国便是重新走回到了那位头发白了半边的中年男子身旁。
　　“周县长，我们离开吧。”
　　两个老男人说着，对视一望。
　　————
　　索性这么个意外也就来得快去的也快了。
　　兴许是害怕王家酒楼反悔，瞧着两位县长大人要离开了，两个辅警胖头男竟然连忙赔礼了两句，然后先行一步转身逃离。
　　那颤颤巍巍的模样，明摆了是被吓破了胆子。
　　然后没过三句话的功夫，两位县长大人也是被酒楼老板娘送出了大门之外。
　　瞧着那一对对渐渐离去的背影，王老板却是皱起了鼻子，一万个不高兴。
　　“这么点小事你还生气啊？”小昭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为了什么事情在闹变扭，不觉一阵啼笑皆非。
　　“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咱们对于那俩胖子也算是有恩了，警号我也给记下了，日后想要跟他们打听点东西，难道还困难吗？”
　　小昭说的没错，哪怕是刚才周县长在场，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动手处罚这两位小警察罢了，治标不治本，完全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
　　对于身后那个买通的那个幕后黑手，却是半点咨询都套不到的了。
　　反倒是小昭的做法比较合理，一来不算打草惊蛇，二来也是留了一手，以后想找二人问消息，这两张嘴也不难翘开了。
　　之前也说过，这一次投资对于王老板来说是彻彻底底的滑铁卢，倘若是这么两个小鱼小虾，王老板前世肯定自己就能处理掉了，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于是乎，为了应对后面的变节，小昭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大抵是在为了布局而做准备。
　　广收人脉，布置后手。
　　狡兔十窟嘛。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王老板却是预料不到后世发生的事情的，瞅着那俩有眼不识泰山的胖子就这么匆匆离去了，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爽，还不如喊周县长撤了他们的职呢。”哼哼唧唧的，半天就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小昭就有些无奈。
　　“得了啊，别跟个小孩一样。体制内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是一个小辅警，你想要弄他，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啊。”
　　明明她胡小昭也是个尚未成年的姑娘，可话里话外的教训就好像是哥哥在训斥表妹似的，带了些宠溺和哭笑不得。
　　王老板撇过头去不说话了，只是翻着白眼，悄无声息的表达自己的小情绪。
　　一旁的侄女小姐就抿着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特别好玩。
　　扑闪扑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小昭， 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在最近两年的开发中，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比如大老板之类的？”
　　挥了挥手，小昭就打算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
　　本来还以为提起这样的事情王老板的回答会相当模糊呢。
　　毕竟资本的扩张本就是粗暴而不讲道理的，想要瓜分市场的大蛋糕，必定会得罪到数不清的同行与友商，想要在其中精确的点出两三个姓名，却是难上加难了。
　　却没想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王老板却没有半分犹豫，猛的咬定了一个人：
　　“有啊，曾经一个投资伙伴就是因为投资分红的事情才和我闹掰了。阵仗搞得还挺大的，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估计啊，他把我鲨了的心都有。”
　　明明王老板这么严肃认真的说着，小昭却觉得有些好笑和意外。
　　“谁啊？”她问。
　　“姓黄来着，喏，之前电视里不还有放么？挺出名一人物。”
　　王老板说着，若有所思的打开了电视机，摸到了邺城本土电台的栏目。就看到上面正巧在播放着下午新闻，而屏幕里一个小栏目的位置，还真就赫然印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长得一点也不帅气，但偏偏尖锐的眼角眯起，给人一种特别不好相与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只阴沉沉的乌鸦一直盯着你看似的，盘踞在沙漠中，只等待着干渴的旅人力竭而亡，他便一飞而起，落下分食。
　　眼下是07年，没有太多的娱乐节目，对于这类本土电台来说，小地方也没啥特别好报道的新闻，自然只好将之前报道过的内容一遍遍的轮播了。
　　看着那人，王老板隐晦的撇了撇嘴，甚至还稍稍站远了些，就好像电视机里的晦气会传染似的。
　　明显了两人极其的不对付。
　　看来那句互相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并不是玩笑话啊。
　　只是现在的小昭没有半点好笑的心思。
　　她只是怔了怔，目不直视的盯着那屏幕下方，自打这中年企业男子大名被印在了栏目上，她便一直在死死的看着，像是着了魔。
　　不知不觉，纤细的拳头也悄然握紧了。
　　眼睛更是瞪得血红一片。
　　气氛似乎在那一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你……怎么了啊？他也不帅啊。”
　　王老板被这姑娘完全不同的姿态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想要打个趣，却发现这句玩笑话实在是四不像了。
　　小昭默默沉吟了片刻， 忽然轻声。
　　念出了一个人名。
　　“黄永泽。”
　　“你说什么？”王老板彻底诧异了。
　　“他是不是有个侄子，叫做黄永泽。”小昭却是追问。
　　此话一说，小阿姨这才拧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好像，是有些亲戚来着？而且听说是隔壁的官二代，声名赫赫的，不过究竟叫不叫这个名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跟他关系很浅……”
　　她轻轻念叨着，说完，又害怕这个答案让对方不满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跟他侄子还挺熟悉的样子？你们是朋友么。”
　　说是朋友，似乎也不太对？
　　哪儿有这种恨不得吃了对方的交情的？
　　“怎么可能不熟悉？”闻言，小昭却是苦笑了起来，“就是拜托这家伙所赐，我和我老婆，才会像今天这样分隔两地啊。”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人家小昭是女的，怎么可能会有老婆？
　　但对方明显不想开玩笑的表情。这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就变了。
　　虽然依然在笑， 可那微微上翘的嘴唇，却弥漫着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远远地望着，不知为何，饶是王老板这般修为，后背都起了一层毛毛汗。
　　看着这个与平日老好人完全不同的形象，王老板有些被吓到了。
　　抿了抿唇，立在一旁，同个小媳妇似的站着，却不敢说话了。



136，哥哥妹妹

　　没错。
　　这位与王老板结下了梁子，并且颇有渊源的邺城大老板，便是那三淮官二代黄永泽的叔叔。
　　至于这黄永泽是谁？
　　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但在小昭的心中，可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这家伙的大名呢。
　　毕竟一开始，自己本是可以在明德高中念书的，也完全没有必要与慕然一起，扮演那所谓的牛郎织女。
　　但偏偏就是因为这么个官二代，通过与明德高中的暗箱操作，导致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录取资格，成为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没错，这黄永泽，便是顶替了小昭的位置，入学那明德高中的第二枚转学者。
　　来自三淮的官二代。
　　其父黄高冉，隶属于三淮衙内，掌一把手书记。
　　其叔名叫黄宁国，早年漂泊不定，近两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衙内扶持与机缘，神奇性的完成了巨大的资本积累。如今定居在西浙附近，是区内颇有名气的富商之一，规模比王老板高出一筹，知名度更是广泛。
　　再加上两个人虽然都在别的行业落有股份，但主攻的都是餐饮产业，很大概率下，这辅警丑闻也是黄宁国在暗中指使着的。
　　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你出了名，那么自然有亲戚过来讨好你的关系。因为很多人都明白能拥有一个或官或商的亲戚，足够捞到多少的好处。
　　而黄宁国便是靠着黄县长的裙带关系，吃着各种衙内的政策与活力，渐渐发展成了资产百万甚至快要破千万的土豪之一。
　　嗯，任人唯亲。
　　这种做法有些无耻了。
　　虽然这样的暗箱操作当年在各地都有上演，屡见不鲜，你去抨击这种现象，反而会显得你有些狗拿耗子了。
　　但毕竟他们的儿子先得罪的小昭，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自己还是对这种行为感到嗤之以鼻的。
　　她胡小昭可不是啥心胸宽广的人士！
　　而至于这些相对隐蔽的消息，也是通过陈慕然的帮忙，从陈家哥哥那边打听过来的。
　　虽说一届县长位高权重，但和陈家老爹那封疆大吏一般的关系网相比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一些不算太过机密的消息想要得知却也并不困难。
　　只是说是这样说，陈慕然这两天却表现的异常不得劲。
　　要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好不容易给手机充了钱，结果和自家亲爱的打电话时，对方却老是提及另一个男人了。
　　“那个黄永泽到底是什么鬼啊？每次咱们通话你都三句不离他？你到底是想和他聊天还是和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出轨？暗恋那个什么什么三淮官少？”
　　陈慕然撇了撇嘴，高高吊起的嘴角都能挂拖油瓶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家老婆不敢胡作非为的，可毕竟是二人世界哎，老是提到那个令人反胃的名字也很煞风景好吗？
　　“主要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握着电话筒，小昭冲那头哄道。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自己可是得靠着王老板打进邺城与三淮的市场的，这要是中途夭折了，且不说自己也得遭殃，她那曲线救国的计划，定然也一同覆灭了啊。
　　“哎，你老说曲线救国救国的，你到底想干嘛啊？”
　　一说起这个陈慕然就有些好奇，小昭总是说转学转学的，可他们高二已经没了对外阔招的机会，就是你手眼通天，也转不进来吧？
　　“你知道吗？三淮一中与明德高中，每一年都会有为期一个月的交换生计划。”
　　没想到那边的女孩却是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嗯，交换生。
　　这是西浙一些重点学府，自发组织的活动。
　　大抵就是将两波成绩优秀的学生互相换到对方学校里去学习，美其名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为期一个月。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转学到三淮一中，再提交申请，就能来到明德念书了。”
　　听着对方从电话里透来的淡淡呼吸，陈慕然，却是愣住了。
　　因为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千里万里的跑，各种心机勾心斗角，竟然只为了与自己相处的那一个月？
　　如此的努力，如此的拼搏，实在不像是那个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胡小昭能干出来的事情。
　　陈慕然心情复杂。
　　这半年，她也渐渐地能够理解老爹跟哥哥的感受，毕竟被怀疑早恋，自家的白菜莫名被猪拱了，是个人都会难受。
　　但看到自家亲爱的这么不屑一顾的为了自己努力。
　　她还是忍不住埋怨起家里的长辈来。
　　“真不知道我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给我爸爸通风报信，他简直就是叛徒！”
　　咬牙切齿。
　　小昭笑了笑，却是表示理解。
　　“人之常情嘛。”
　　嗯，如果换位思考，小暑也被别的男生追求的话，或许小昭的做法会比陈家父子更加简洁暴力。
　　掌中宝心头肉，又怎么能随便让人沾污呢？
　　“亲爱的，你这么辛苦，这一切真的值得吗？”陈慕然不说话了，过了片刻，这才闷闷的开了声。
　　轻微的声线，带了些微憨，真是可爱到无以复加。
　　小昭依然在笑。
　　“为了你，值得。”
　　回答的一本正经。
　　对于这个中觉得情话太腻歪，甚至平时不显山不漏水，连情感泄露都没有太多的女生来说。
　　这五个字，却足以胜过了千言万语。
　　“当然，如果三淮一中也不让我进的话，我也会考虑别的方案的，比如说服祐德高中的领导，让他们与明德高中较好，开展交换生活动……”
　　碎碎念着的却都是些后话了。
　　一如既往的考虑周到，却少了些情趣。
　　明明这个时候聊一些两个人的感情更好嘛。
　　但偏偏硬是将话题扯到了未来宏图上。
　　陈慕然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憋了半天却又忍不住轻笑。
　　“亲爱的，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亲爱的。”
　　“我就是喜欢你这么个古怪的性格。”
　　又是这句熟悉的发言。
　　古古怪怪，让人听不明白那说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是这么描述我，给我整的都像是山海异兽了都。”小昭啼笑皆非。
　　“没情趣。”隔着电话，小昭都能感觉到对方可爱的翻着眼皮的动作。
　　“要晚自习了，以后再聊吧。”
　　这大概就是两人为数不多的电话日常。
　　其实她们也很想再延长一些通话的时间，但无奈学校不配合，无论是晚自习还是熄灯前，留出的空挡也只能说上那么一两句短暂且转瞬即逝的甜蜜。
　　但不知为何，她们二人，每一次都沉浸其中，丝毫没有为了这般短暂而抱怨。
　　只是这一次在挂断前，小昭却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啰啰嗦嗦的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嘱对面的女孩要注意吃饭看书，反而是提起了这么个话茬。
　　“对了，你马上要过生日了吧？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的。”
　　“真的假的！”
　　陈慕然表是很惊喜。
　　“亲爱的你居然记住了我的生日！”
　　当然了，老娘又不是直男，怎么可能连老婆的生日都不记得？
　　小昭有些骄傲在心里吐槽。
　　“什么礼物，说来听听？”
　　她沉吟了一下，竟是破天荒卖了个关子。
　　“东西应该已经邮寄过去了，到时候自己看呗。”
　　“小气鬼。”那边就气。
　　“会是你喜欢的。”这边就打包票。
　　“哼哼，不喜欢的话就罚你喊我一百声老公。”
　　两人又甜腻了一阵子，等到时候真的不能再拖延了。
　　这一通甜腻到不行的电话粥，才被挂断了去。
　　————
　　从遥远之外的邺城返了回来，再一次投身到学业之中，却发现整所学校异常的平静。
　　嗯，由孩子们编制而成的交际圈，虽也有些无形的攀比，却是比成年人的圈子要简单许多。
　　在这里，没有狐假虎威，没有扮猪吃虎，更没有因为恩恩怨怨而造成的暗中操作。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长大了之后，步入了社会，感受到了那些毫无人情温度的尔虞我诈后，许多成年人们更加怀念校园的原因了。
　　经历过了上个星期，距离下一次大考的日子，还有约莫半个月左右。
　　从相距二十多天逐渐变成了十多天，班级中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紧蹙感。
　　下课休息时，除了某些打水与放水的同学，大部分孩子已经不会再跟往常一样趴在走廊外看星星看太阳，消磨着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
　　就连这两天一直在讨论《炎拳》的张楚然他们也收了声响，手里传阅着的文档也从小说单行本变成了复习资料。
　　不过说实在的，前两天不单单是张楚然他们，隔壁班的一些同学似乎也被正在网络上盛行的昏暗风小说《炎拳》给吸引到了。
　　有时候陪着梁若琳他们去小卖部买零食，就能听到路过的学生聊着那本小说的话题。
　　无非是要露娜做老婆之类的嚷嚷，嗯，和网络上网民的聊天不要太像，甚至那个熟悉的炫耀态度都不免让小昭怀疑，是不是群里大声攘攘着的那群书友，就是他们的人间体？
　　然后就是吐槽作者没有心的。
　　想想也是，露娜这么好一姑娘就这么没了，是个人都觉得残忍。
　　“男生，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梁若琳隐蔽的撇了撇嘴。
　　这是对那句“露娜老婆”的吐槽。
　　末了又说。
　　“这种作者肯定也是涩情狂。”
　　“为什么。”苏一沫没看过这本书，就好奇的望了过来。
　　虽然她是小说狂，但对这种看得人胸口疼的文章反而没啥兴趣了。
　　估计是太容易带入了而觉得胃疼吧。
　　“因为哥哥和妹妹居然想要生孩子！”
　　梁若琳明显有听过关于这本书的流言蜚语，这会不屑的撇着嘴。
　　禁忌之恋啊。
　　小昭现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就干咳。
　　她没法反驳，因为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嗯……
　　很那啥。
　　好像是存在于阿格尼的幻想之中，生孩子之类之类的……嘛，剧情到了后边也不算是幻想了。
　　因为在妹妹逝去以后，阿格尼找到了一位名为“尤达”的女生，她的外貌不仅和妹妹相差无几，就是失忆后的性格也很单纯。
　　后来，阿格尼似乎是魔怔了，说服着自己面前这位和妹妹长得很像的女生，其实并不是别人，而就是露娜本尊。
　　很病态的想法。
　　瞧着特悲悯。
　　再后来，就在男主把对方已经当成了亲生妹妹的前提下，他和自己的妹妹……为爱鼓了掌了。
　　挺纠结的。
　　这段已经算是乱那啥伦理纲常了吧？
　　上辈子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小昭也有些被吓到了，不清楚是作者又开始放飞自我了，还是主角阿格尼把自个的脑袋给烧出幻觉了。
　　毕竟是哥哥妹妹呀。
　　你怎么能……这样呢？
　　对吧？
　　实在是纠结啊。



137，相约排练室

　　其实说实在的，被烈焰酷酷灼烧了十多年的脑地，会出现些幻觉，或者直接被烧坏了，也是很能解释得通是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炎拳》里的主角，到了剧情后期，渐渐的会做一些超乎人理的事情的原因。
　　毕竟，他已经疯了嘛。
　　嘴巴上说着要做一个博爱的人，放过曾经的杀妹仇人，做一个电影主角该做的事情，将所有仇人收纳为后宫，嗯，就跟《七龙珠》里的孙悟空一样。
　　而前世，就在不少以为那火焰使德玛，真的会像那比克大魔王或者贝吉塔一样，成为主角团的一员时。
　　也不知道是作者脑子抽了还是主角脑子抽了，竟是脑海一片白光一闪，随着许许多多的回忆画面交叠。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那本该冰释前嫌的火焰使者德玛，却已经被阿格尼，用火焰烧成了飞灰了。
　　这还不够。
　　就连德玛想要悉心照顾与保护的孩子，也沦落了个团灭的下场。
　　一如既往的烧成焦炭，仿佛阿格尼幼时的画面再次重演了一般。
　　这是这一次有些不同。这一次，他才是那个施虐者。
　　堪称一个反转。
　　一个大跌眼镜。
　　不过，这些都是后边的剧情了。
　　按照现在小昭的笔力想写到那儿，怎么说也还得两三个月的功夫了。
　　毕竟自己在有意在拉长更新数字嘛。
　　好歹还是个不错的题材，在加上水木年华那儿比较看重，自然是想多吃一些红利了。
　　小昭可不傻。
　　而现如今《炎拳》的剧情，却也才刚刚写到阿格尼突入那王都内部，开始轰轰烈烈的复仇那边。
　　或许是最近两篇更新的剧情节奏猛的加快，网络上关于《炎拳》的风浪更是愈演愈烈。
　　虽然小昭并不是喜欢看手机或者上网的主，但从不少同学的口中也能关于这本小说的议论。
　　嗯，从自己比较流露出来的剧情与画面，竟然可以从近在咫尺的同学口中所打听到。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极了。
　　虽说考试临近，学生氛围终归变得紧张了一些，但也并不是所有的风声都在一瞬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既然说到了小说，就不得不提如今的心头肉《朝朝暮暮》了。
　　说起来，自打实体分成发放了第一批以来，第二批的分成却是久久没有收到了。
　　黄编之前说是卖断了货，也不知道这一次加急刊载之后，新的销量又是如何。
　　不过小昭也不在意，毕竟第一批的销量就足以证明了这本小说的大卖，她又不是啥贪财之人，追着编辑后头问这问那的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反而是这个月来自水木年华那边的稿费被送了过来。
　　送到的地址自然是学校的传达室了。
　　将自己是祐德高中学生的身份告知对方的时候，那小责编表现的还挺惊讶的，毕竟这可是一所出了名的重点，而签约的小作者不仅保持每个星期要完成的上千的更新稿，就连学业也不曾落下，稳稳的站在了前排？
　　这样的事情，的确很让人难以置信。
　　稿费是用一个塑料纸袋装好了的，去拿快递的时候，传达室的老大爷不知何故缺了席，顶工的则是负责做饭的某个阿姨。
　　那阿姨瞧着面生，明显不认得小昭，不过瞅着那张漂亮青春的脸庞，却也不觉得有啥坏心思。小昭随口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那边便随手将对应的邮递推了过去。
　　结果好巧不巧，那水木年华用来包裹的快递纸张劳损严重，本就漏出了的一条裂纹更是因为这轻轻的一推而猛的扩大，将整个包装袋划拉成了两半。
　　霎时间，红彤彤的钞票就宛若天女散花般的撒了下来，铺盖在传达室柜台上。
　　直把那顶班的阿姨看的直瞪眼。
　　“妮儿……这你家里人给打的生活费？可不少吧？这么富裕啊。”
　　密密麻麻的一沓钞票，再加上信纸里还包裹着的大部分，怎么说也得破个千，甚至破万了。
　　这都是生活费？
　　那可就过分了吧？
　　难道说最近有啥交钱的活动不成。
　　可这不是义务教育么？
　　阿姨眨巴眨巴眼，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炎拳》虽然在网络上流传甚广，但分红模式和《朝暮》不同，最终获得的稿费也就大相径庭了。
　　这一期拿到手的稿费在一万左右，和小昭预测的差不多，五千的保底字数奖，再加上之前所签约的，公司百分之一的分红。
　　如何评价？
　　马马虎虎吧。
　　其实水木年华也是可以氪金的，比如每本小说的旁边就有一个可以点赞的按钮，不限点击次数，不过除了第一次是免费的外，之后每按一次，都得花费价值五毛钱的书币。
　　平心而论，《炎拳》这本小说写的的确不错，但毕竟受众是学生，额外的收入自然不可能太多了。
　　再加上这本小说本来就是免费看的，也没啥付费章节，学生们花个两三毛是情分，要真多了，也可能有太多人买你的账。
　　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是土豪。
　　更何况这才07年，那会儿的学生平均零花钱，也在百来块钱一个月啊。
　　种种因素的影响下，《炎拳》自然不可能像《朝暮》那样赚个盆满钵满了。
　　不过小昭还是很知足，毕竟在预料里，她还以为这小说能拿个七八千就顶天了呢。
　　“妮儿，这钱？真是你的吧。”
　　瞅着面前的姑娘不说话，这阿姨还以为对方也被吓到了，正寻思着，是不是得去核对核对是不是包裹发错了。
　　小昭却忽然回过神来，温和的笑了笑。
　　“没，这些都是道具币，是我从网上买来排练的，阿姨你也知道，要圣诞晚会了嘛。”
　　丢下这句不像解释的解释，她便在那阿姨诧异的目光中，踩着轻松的步子，悄然离去了。
　　————
　　虽说这破万的稿费不论放在那个学生的眼里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甚至大张旗鼓的炫耀一番都很有可能。
　　但小昭却只是默默地将其收入了怀中，不显山不漏水的那么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样子，甚至就连她最亲密的几位舍友都不知情。
　　时光就这样不咸不淡的悄然溜走了。
　　张志和的课程一如既往的艰难，但课堂里却少了孩子们的抱怨，倒不是说都能读懂了。而是随着节奏加快，这群学生就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是一个个闷着头，梳着耳朵，艰难的将知识点汇聚在笔杆上。甚至有不少人都难以搞清，自己写下的笔记到底是讲得什么东西。
　　兵荒马乱，这便是高二学生的真实写照。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下课铃声回荡在空气中，学生们纷纷站起身，揉着肩膀，长舒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随着张志和的离去而渐渐消散了。
　　小昭也伸了个懒腰，跟随在大部队的身后下了楼，寻思着这笔钱该放在哪里好。
　　宿舍里的人倒是没必要戒备，但有的时候，学校会组织宿管委查寝，这要是被查了出来，解释起来就有的麻烦了。
　　带了一大笔钞票来上学的终归是少数，而且宿管委都是由学生组成的，这要是放到校园里那么一串，怕是自己又要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了吧？
　　她摇了摇头。
　　没想到还没走出大门，那个不省心的老妹却忽的出现在了屋外，手巴拉在门框上，将她那古灵精怪的大脑袋往门缝里卡。
　　一边卡，还一边朝着自己使眼色，喜笑颜开的在那招呼着。
　　“姐姐姐！快点过来！马上就要排练了！”
　　这会儿是下午最后一堂课放学，赶着饭点的时间，不得不说，小暑这么个堵在门口的举动实在显得碍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清澈笑颜的加分，男同学们却并没有半分的不耐，只是在路过的时候悄悄打量着这位陌生女孩。
　　看到她与那位闲庭漫步走出来的胡小昭打闹成一团时，眼神里更是带了点艳羡，一时半会却又不知道该羡慕谁。
　　实在是复杂而好笑的心思。
　　小昭抿了抿唇，这才回忆起之前信誓旦旦答应老妹帮她们排演节目的事情。
　　“好累啊……能不能不去啊。”
　　龟毛的胡小昭同志就是饿三分钟热度，之前答应的爽快，现在反而打起退堂鼓了。
　　“那不行。”小暑把眉毛皱成了川字型，捏扒着自家姐姐的脸蛋，“已经帮你报了名的，队伍也是按照人数排的，你要是不去，我怎么交差。”
　　这完完全全就是胡扯。
　　人家排队肯定得按照高矮胖瘦去划分，哪儿有光看人头数就定了队形的道理？
　　但瞅着这女孩在那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小昭也没有拆穿的兴趣。
　　“走吧。”
　　只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她带路。
　　“跟我来跟我来。”
　　小丫头比了个耶，然后拉着姐姐的手往下走。
　　感受着那股淡淡的温度，小昭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古怪。
　　她忍不住回忆起之前那个满是绯色的下午。
　　心慌慌。
　　同时也有些纠结。
　　那天的自己，是动心了呢，还是没动心呢？
　　似乎都有些不太好啊……
　　她忽然想到剧情里，阿格尼对着与妹妹很相似的尤达，做了些嗯嗯咳咳的事情。
　　然后现实中咧，自己跟这位不是亲生的妹妹，也有了些淡淡的暧昧。
　　而且阿格尼是男的，自己姑且约莫，也是个男的。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自己是不是就等于阿格尼了？
　　好吧，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太莫名其妙了。



138，谁的曲子？

　　由于佑德高中占地面积偏小，和别的学校不同，自然没有空余出来的音乐房用于排练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学校里许久不用的小礼堂便成为了排练集合的场所。
　　嗯，虽然四楼空开着的音乐教室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但那圣诞晚会涉及到的参赛组人头众多，自是塞不下的了。
　　推开那一扇厚重的大门，望着里边的一切，小昭却觉得格外熟悉。
　　这是废话。
　　上学期的娱乐展，再加上后边的新概念讲座都是在这里举行的，就算不记上前辈子的种种经历，这一世与这所教室也打过许多次交道了。
　　不过和之前作文讲座时不一样，那个心高气傲的男某某不见了踪影，反倒是一些陌生男女坐在位置上。
　　都是本校的学生，一个个面容陌生，不过瞅着要么帅气靓丽，要么气质逼人，还真有三分专业架子。
　　虽然学校并不怎么重视这一次晚会，但毕竟是联合了几所兄弟院校一起搞，阵仗颇大，要是没两把刷子，怕还真就不好意思登场了。
　　“你先等等，我们班那些个女生好像不在。”远远地望着，小暑嘟起了自己好看的嘴巴，表情却是有些不乐意了：“这群家伙，不会偷懒了吧。”
　　自己千辛万苦的把老姐给找了过来，反倒是班里的女生给放了鸽子，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马上是要考试了不错，但约好的事情还这么没谱，过分了啊。
　　“我回班里找一下她们，你先在这坐着等一等。”
　　无奈之下，小暑只好叹了口气，将她家姐姐丢在了角落里，转而推开大门跑回了教学楼。
　　瞅着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小昭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一旁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说实在的，之所以答应来排练，不过是不想扫妹妹的兴罢了。对于那什么什么破晚会，她真心提不起啥参赛的乐趣啊。
　　毕竟又没设置啥一二三等奖，没奖品也没奖金的，就连形式化的奖牌都懒得设计，这样的晚会，就算不参加，也没啥损失吧？
　　额，这种发言是不是有些太功利了？
　　但没办法，好歹是成年人嘛，会用这么些眼光去思考问题也是难免的。
　　当然了，在祐德高中，你争我抢似乎成为了一种既定的风尚，从成绩家世，再到颜值或者身高，任何东西都能被拉到比拼的层面上。会有人为了这些个虚名而绞尽脑汁也是正常。
　　人总要有些追求，这不是坏事，不过也和小昭的性格背道而驰了。
　　说白了，她就是滥竽充数来的，自然是能懒则懒了。
　　只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的。
　　她虽然一直把自己龟缩在那角落里，可当初开门时的一声微响，姐妹俩便已经吸引了许多的注意力。
　　那些个靓丽帅气的男男女女打量着小昭，时不时还伸出手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隔得比较远，听不太清完整内容，不过那两三句“她就是胡小昭吧”和“唱歌真好听”，或者“真不知道那张脸怎么生的，竟然这么漂亮。”
　　这样微微发酸的音节，却是非常清晰的冒了出来。
　　甚至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活泼十足的漂亮女孩也远远地挥了挥手，朝着角落走了过来。
　　“小昭！”
　　是七班的佰倪。
　　自己和她没有太多的交集，无非是考试的时候互相寒暄两句，随着她去八班念书后便是渐渐淡了。而且大部分时候她还是陪着刘长江一起来的。那点小心思小昭也懂。
　　但终归是熟人，还是露了个颇为温馨的笑脸。
　　“你也来排练啊？”她说。
　　“我老妹喊我过来给她撑场子，”小昭点了点头，“你呢？”
　　“哎，你还有个妹？”这倒是挺新鲜的事情，佰倪来了兴趣，笑嘻嘻的坐下，却也没闲着，顺手一指，“旁边是三班的艺术生，我报了个单人歌唱的项目，想跟他们取取经来着，希望尽量别被刷下去吧。”
　　这次排练和上次一样，都安排着赛前海选。
　　好歹学校联合，节目质量总归得把把关才行，不然上去个五音不全或者连话都说不通顺的，岂不是留了佑德的脸么？
　　嗯，三班二班，作为分数较为普通的班级，里面的艺术生可一点都不少，而且各个精良深厚，担得起半个小老师的称号。
　　那佰倪别看长的俊俏可爱，嗓音却很普通了，虽不说粗粗哑哑宛若铜锣，但想要唱好一首歌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怎么一直在议论你啊，刚才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
　　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佰倪自然听清了那群人对小昭的议论，感慨万分不说，还颇为敬畏，实在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昭成绩是不错，长得也漂亮，但是……并不德高望重啊？
　　她又没写过啥论文，也不出门，怎么就这么有人气了呢？
　　而且这种人气还不是冲着颜值去的爱慕之情。
　　它更像是一种艳羡，一种忌惮。
　　忌惮对方身上强大的实力似的。
　　可这怎么可能？
　　祐德高中的艺术生一个个也是县城拔尖了，不说全国，起码放言整个西浙，专业素养也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连他们都羡慕的人，又是怎样的水平？
　　“听过这首歌么？”
　　小昭难得起了玩心，笑眯眯的清了清嗓，唱了起来。
　　“我看到漫天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蝴蝶泉边》。
　　高一比赛时自己的曲目。
　　一如既往清澈如烟的声线，伴着缓缓流水，就那样流入了心田之中。
　　上一次比赛，这曲震撼全场，只要是去过的学生，不可能没有印象。
　　哪怕是没有刻意记住演唱者的名字，听到这熟悉的原创曲，就应该想起曾经的往事。
　　只是没想到，佰倪却是茫然的摇了摇头，还是一副置身状况外的模样：“这首曲子挺好听的，不过感觉很陌生呢，我还是头一次听，要不，你再多唱两句？”
　　小昭一个踉跄，挤了挤眼，“别告诉我上次学校汇演的时候，你不在吧？”
　　“是啊，那两天刚好来大姨妈了，我就不怎么想去，干脆就请假了，怎么了？”
　　“没事……”
　　这还真是乌龙了。
　　小昭彻底无奈了，摆了摆手。
　　“哎，歌名叫什么，谁的曲子？”瞅着她古怪的模样，佰倪还打算打破砂锅。
　　恰也在这个时候，那个面目黑色的凶巴巴老师走了过来。
　　干咳一声，轻轻拍了拍黑板。
　　“都安静，现在开始筛选名单，被报到名字的学生上讲台来，一个一个展示才艺。”
　　话音刚落，那嘈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
　　这老师姓张，便是之前负责初步筛选的那一位。
　　张老师看上去不仅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就是那张面庞也带着两分狠色，眯着的眼就好像在打量猎物似，气势逼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教体育的咧。
　　但实际上却是个柔情似水的汉子。
　　去年排练休息的时候，这张老师便是摸过了吉他，随心所欲的玩了两把弹唱。
　　清润的嗓音，端的就是一种韵味悠久，更是那一首抒情道了人心醉，完完全全和那张外貌给人的感觉不符。
　　独自坐在讲台上，他的目光上下扫了扫纸面，那笑容便是收敛不住。
　　对于她来说，这群报名的孩子，也是老相识了。
　　比如第一次因为唱歌走调而哭了的怯怯女生，还有那个讲相声把自己说笑了的男生。
　　没想到时隔一年，竟然再次相遇了。
　　想来也没毛病，大家伙都是一个学校的，报节目的也就那么一批，不遇着他们，还能遇着谁？周杰伦啊。
　　“你们都上台来，我看看成果吧。”
　　他笑了笑，拍了拍讲台桌，没有按照报名表上的顺序喊人，而是随心所欲的将那二人点了出来。
　　兴许是偶遇故人，故意绷着的黑脸，也稍稍缓和了两分。
　　这两位参赛选手倒是可以用识别三日，刮目相看去形容。
　　和去年那副仓促的模样完全不同，明显准备十足的模样，尤其是那男生，台风好了不知多少许，虽然内容还是相声，而且题材老套，一看就知道网络上删删减减拼凑来的，格外的白烂无新意。
　　但起码不会说到一半，比那观众还要早的笑。
　　至于那个怯场的雀斑女孩。
　　这会儿也抱着话筒，微闭着眼，小心翼翼的尝着。
　　或许是许久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呼吸起了些小急促。
　　却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没有那歪歪扭扭的声线，一首歌唱完，气息却还是颇平稳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了巧，这姑娘唱的曲子，碰巧便是那首《蝴蝶泉边》。
　　小昭说的没错，这一首歌给人震撼的感觉，当初听过的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会被人用去模仿也很正常。
　　而且《蝴蝶泉边》所要考究的唱功并不高，只需要声线好听就行了，而且里面大部分都是平铺直叙的唱法。就算是新入门的小新人，只要对准了音，依然能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随着歌声渐渐响起，整个教室都陷入了一种淡淡的安然。
　　不仅是这位雀斑女孩，之前那些个艺术生之所以这么羡慕小昭，不也是因为那首经典到无以复加的神曲？
　　一片安静之中，也只有佰倪眨了眨眼，悄悄地扯了扯小昭的衣袖。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的发言道。
　　“难怪你一直不说歌名，原来这首歌是她的原创么？唱着可真好听啊。”



139，原唱与翻唱

　　嗯，虽然之前这姑娘联欢会时缺席了，并不清楚上学期比赛的盛况。
　　但不得不说她的思维还真是有够跳脱的，竟是能误会到这一层面上去。
　　小昭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想要说明事实，转而又觉得这种澄清太过耗费力气了一些，干脆摆了摆手，不做多言。
　　“差不多吧。”
　　佰倪就支撑着下巴，在那轻笑：“歌曲是挺好听的，不过那女孩唱功不咋地，姑且当个幕后词人还是差不多了。”
　　这般评价倒也不算过线。
　　那姑娘的唱功的确算不上有多好，即便这一次不紧张也不怯场了，可淡淡的嗓音却依然平平无奇。不说那些个专业的艺术生，就是小昭这样业余的，恐怕都能碾压她。
　　那姑娘似乎也有些自知之明，等唱完了，便是将麦克风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副等着命运宣判的模样，摆明了将自己归类在了淘汰组的名单里。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
　　那个黑脸恶煞却是顿了顿，黝黑的脸庞上，露了个赞赏的笑容。
　　“不错，你们都合格了。”他笑呵呵的伸出手，在讲相声那个男生的头上揉了一把，像是叔叔揉儿子似的温柔。
　　紧接着扭过头，刚想在女孩的头上也摸一摸，却又忌讳那男女有别，悄悄地收了回去。
　　转而将名册单拿了出来，哗啦啦将二人的名字誊好在了晋级列表之中。
　　两个人微微一愣，起初还以为这老师在故意忽悠他俩。结果看到真的晋级了，不觉又是一楞，互望了一眼，惊喜的出了声。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
　　上次文艺汇演好歹是请了记者到访，声势重大，学校自然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
　　但这次圣诞汇演不同。
　　不仅没有请记者，宣传方面也不到位，各大学校之间的火药味淡了许多，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就是普普通通展示才艺的演出。
　　这样的背景之下，那老师审核的门槛，也就被放宽了不少。
　　只要你有才艺，并且有一颗想要演好的心，那么张老师是真心难以拒绝你的热情。
　　一个坚持在路上的努力者，他的精神足以打动所有人，哪怕演出效果并不完美，也依然不会有人舍得，去打击他的积极性。
　　而眼下的一男一女，经过了长达一年的时间，有了如此长进。说是努力，真的不算过分。
　　只是张老师评判的豪爽，这样的结果却是惹得席上的其他表演组们议论纷纷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对男女实在是有包庇的嫌疑了。
　　就连佰倪也是扯了扯小昭的衣袖，眼神复杂。
　　“这都能入选啊？那我感觉我也没什么问题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呢。”小昭苦着脸笑了笑，不知为何，表情却是怪怪的。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不会是肚子疼，来大姨妈了？”嘴巴没箩的佰倪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
　　抿了抿唇，小昭却是没有答话。
　　她总不好意思煞风景的说，与其门槛放宽，她反而巴不得审核的力度能严格吧？
　　要是能直接将八班的队伍给淘汰了才好呢。
　　嗯，毕竟自己是懒癌患者嘛。
　　一想到晋级了以后每天都得抽空过来排练她就满脑子头疼。
　　更别提圣诞那会还得当着大家伙的面，在那展示才艺。
　　简直要了她的老命了好吗？
　　虽然小昭这辈子登上的舞台也不少了，但那恐人症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善。
　　与其享受着鲜花与掌声，她更像作为一个安安静静的耳倾听者，坐在台下，不倾国也不倾城的笑着，只为台上的人儿送去鼓励。
　　只不过事与愿违这个成语在小昭的身上似乎得到了很完美的诠释。
　　就在她嘀嘀咕咕甚至祈祷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变成隐形人的档口。
　　屋子外，忽的响起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数量繁杂，人还挺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来势不浅。
　　推开大门，八班约莫六七个女生，就这样在夏小暑的带领下，轰轰烈烈的入了内场。
　　还在修整着的人们望了过去。
　　嘈杂的议论更加明显了。
　　而一片嘀嘀咕中，佰倪甚至激动到不行，满脸艳羡。
　　“啊，小昭你快看啊，八班的学生！”
　　她惊喜的拽着旁边人的胳膊，手指远远地指着，声音都难以控制颤抖了。
　　在这所分数就是一切的学校当中，你学习成绩好，自然会有人将你视作偶像。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学校各种排行榜与大肆宣扬的口号，就是在无形中加强了这股崇拜意识啊。
　　在许多平行班级的眼中，八班里的艺术生，不仅学习斐然，更是多才多艺。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天团嘛！
　　这样热烈的崇拜！也不是没有根据了。
　　排练室内忽然响起了噪音，直吓了胡小昭一跳，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自家妹妹有这么高的人气呢。
　　这算不算另类的后宫？
　　就和那些个日本动漫里描述的一样嘛，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学生会长，总会有一群小迷妹跟在身边，嚷嚷着“姐姐大人”。
　　瞅着那些个小迷妹，小昭心情就有些小复杂。
　　一种淡淡的微酸弥漫了出来。
　　就连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抗拒小暑抢了别人的风头？不会吧，自己并不是那种人。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连她本人都说不清。
　　果然变成了女孩子啊，这心思就是愈发的细密了。
　　胡思乱想的档口，而一旁的佰倪，却是已经激动到难以自己了。
　　虽说她也在七班念书，距离八班并不远，但成绩并不理想，常年考在中下旬，属于那种稍微一个松懈就有可能滑落到普通班的水平。
　　这样的大环境下，自然与真正的好学生相隔着一层膜了。
　　“嗯，我知道了，你别晃了，不就是八班的学生么。”
　　所以当她听到旁边人如此无奈的敷衍时，佰倪鼓了股嘴，对这样的态度顿时起了些小不满。
　　“什么鬼啊……”
　　是啊，什么鬼啊，她胡小昭，的确是拥有了八班考试的资格，但你们也只是相处了两三天不到，完全不用表现的这么不耐烦吧?
　　就好像八班的学生是你朝夕相处的亲人似的，见都见烦了那种，是不是有些太过炫耀了？
　　结果没想到她还在那天马行空。
　　讲台上的张老师却是笑了笑，“正好你们来了，就先表演一下吧，晋级的话就可以直接回去，不耽误你们复习。”
　　这样的好学生特权，在学校里并不常见，但偶尔也会出现。
　　领头的那个女生便是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冲着台下招了招手：“来来！快点过来姐，该你上场了。”
　　小昭就叹了口气，揉了揉肩膀，走上了台。
　　她知道自己麻烦事就要来了。
　　而一旁的佰倪顺着目光，来回的在台上的女孩和小昭身边打着转。这会儿却是有些傻眼了。
　　“这，她在喊你？”
　　难以置信的口吻。
　　确认了没有找错人后，刚才那点小情绪顿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佰倪的心里只剩诧异，完完全全的诧异。
　　小昭却是挠了挠头。
　　“是啊？刚才不是说了我还有个妹么？喏，就是她，我的表……咳，不对，应该是亲妹。”
　　说着，她便持着不咸不淡的姿态，慢悠悠的走上了讲台。
　　视线偏转，似乎还能看到小丫头诧异而难以理解的目光。
　　她到底在诧异个什么？
　　小昭有些奇怪，然而这会儿，却是没空深究了。
　　————
　　“该怎么排练？”
　　来到了讲台上。
　　和那些颇为免生的八班女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小昭就有些疑惑起表演节目的事情来。
　　自己和她们并不相熟，别说磨合了，甚至连对方到底表演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了台，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啊？
　　没想到自家幼妹却是笑了笑，一副早在算机之中的模样。
　　她打了个响指，身后一个鬼灵精怪的女生便是将一把吉他摸了出来，摆到混蛋姐姐的面前。
　　“姐，我们打算表演集体舞，你伴奏就成。”
　　一听到这话，小昭就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啊，原来不是喊自己上台跳舞啊，那就成。
　　原本还以为又得在舞台上抛头露面呢，老实说，天天被人围观着的感受着实不好受啊。
　　只是她这里还没来得及庆幸完，那边似乎就看穿了姐姐的小心思，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低声道。
　　“姐你想什么呢？肯定得一起跳舞的，只不过你没学过嘛，先让你伴奏，我们拿了晋级名次再说啊。”
　　“这样么？”
　　小昭就无奈了。
　　原来自家妹妹居然还打着这样的小算盘。
　　她有心想吐槽，但也知道这个档口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只好叹了口气，“那么，要我演什么曲子好呢？先跟你们透个底，我就学过那两首歌，真要我弹些高深的，那可奏不来。”
　　倒也的确，自己这演奏技艺不过上大学时报了社团学的三脚猫，一路走来惊艳众人的也不是她高超的技巧，而是那从未令人听过的，惊艳曲风。
　　“没关系，你就弹《蝴蝶泉边》好了，这首曲子你应该很拿手的吧？”
　　小暑思索了一下，便是笑着说道。
　　这首曲子作为姐姐的原创，弹奏起来肯定相当熟悉，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演奏事故。
　　而且第二也是因为《泉边》这首曲子韵律舒缓，配什么风格的舞蹈都很合适，八班的集体舞刚巧是展现女性柔美的抒情曲，哪怕团队与小昭之前没有配合，也依然能营造较好的节目效果。
　　“那就定好了？《蝴蝶泉边》？小昭，你准备一下，待会可以演奏了。”
　　听着八班姑娘的讨论，张老师的眼神也起了光彩。
　　一种名为兴奋的光彩。
　　这首歌作为面前姑娘的原创，网络上搜索不到，自己也只是有幸听过两次而已，一次排练一次正式汇演，之后，却是再也没有耳福再多享受了。
　　如今能听到那首让人难以忘怀的悠扬重出江湖，又怎么不令人兴奋？
　　就连台下的二班三班艺术生们也有些悸动，互望了一眼，忍不住悄悄交谈。
　　“小昭要开始演奏了吗？”
　　“听说是《蝴蝶泉边》啊。”
　　“她终于又要唱这首歌了？”
　　“果然还是原唱好听啊，刚才那六班的孩子虽然也有在唱，但毕竟是翻的，没有正版来的那么震撼。”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还是小昭唱的有吸引力。”
　　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
　　一句句轻声细语流淌进了佰倪的耳道里，让她那本就诧异的眸子，瞪得更大了。
　　原唱……翻唱？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出现了某种错误。
　　似乎还是性质很恶劣的那种错误。



140，成功晋级

　　音乐起。
　　小昭的演奏功底，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这半年来都没怎么捧吉他，若换做一般的孩子，指定就略有生疏了。
　　但对于她这枚重生者来说，《蝴蝶泉边》可是自己上辈子就一直有在练习的曲目。
　　又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些个大学的午后，蓝天白云，自己和一众死党坐在柏油树下，望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舞动着手里的琴弦，她在弹，死党在唱。
　　“我看到漫天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嗯，开出她最灿烂笑的模样。
　　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一个身影。
　　周恩惠。
　　作为前世的死党，这一世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小昭的敌人。
　　小昭并不会打听对方的消息，但偶尔听老家的传闻说，因为混社会的事情，他被父母好一顿训斥，不仅没有考取佑德，就连那一年的中考都没有参加。
　　许是留级了。
　　甚至可以说，他的生命轨迹已经被完全打乱了。
　　就像是自己这样，再也没有和前世死党共同挥洒汗水得机会，自己的人生也发生了不小的偏转。
　　未来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
　　老实说，她自己有些回答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有些虚无缥缈，有些茫然。
　　只是这份茫然却随着弹唱逐渐消散了。
　　虽然人生变得不一样，但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儿却是没有变的。
　　苏一沫，梁若琳，陈慕然，还有自己的妹妹。
　　珍惜身边人，总是好过对着那过去的人生伤春悲秋。
　　随着弹唱，张老师一直在一旁默默地侧耳倾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诧异。
　　因为从音乐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豁达，一种开悟。
　　那是上学期的曲子里，并没有表现出的含蕴。
　　音乐在成长。
　　真是莫名其妙的感慨。
　　张老师摇了摇头。
　　却是没想到发呆的档口，那一圈八班女生，却是不知为何直勾勾的盯着音乐老师看。
　　四顾无言。
　　面面相觑。
　　气氛诡异。
　　呆愣片刻，还是张老师率先回过了神来：“你们，跳舞啊？看我干嘛，别紧张，一步步走就行了。”
　　只是这句安慰话音刚落，八班女生的态度就变得愈加古怪了。
　　沉默了一会，还是小暑叹了口气，轻轻开了口：“那个，老师，其实我们刚才……已经表演完了。”
　　“是吗？”
　　张老师就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露了个抱歉的笑意。
　　“抱歉，没太注意。”
　　下面还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讲。
　　那就是小昭的音乐太好听了，他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你们可以再跳一次么？毕竟我是得审核的。”
　　音乐老师拍了拍晋级表。
　　这个自然没什么问题。
　　八班女生们对视了一眼，再一次展开了身子，开始了舞蹈。
　　动作颇为优美，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女性的柔嫩美感。
　　的确是有练过啊。
　　那一瞬间，八班的女孩子们，像是一只只飘飘飞舞的蝴蝶，踩着轻盈的步伐，游荡在舞台之上。
　　美不胜收。
　　饶是小昭，看的都有些微微入了神。
　　同时也有些好奇。
　　那《蝴蝶泉边》的确是好歌，但是如此美丽的舞姿，真的会在那首歌前黯然失色么？
　　胡思乱想的功夫，舞蹈随着音乐渐渐淡去。
　　小暑说的没错，哪怕她们之间没有磨合，这舒缓的曲风也和柔美的舞蹈天生绝配，根本不需要去对峙所谓的节点，就那样安然的演奏着，观众们的心中，便会拉开一副名为悠然的画卷。
　　“非常好，恭喜你们，过关了。”
　　张老师回过神来，轻轻拍着自己的粗矿的巴掌。
　　之前的排练中，也有两三个通过的评选的节目，但无论哪个节目的质量，都没有达到让老师为之叫好的地步。
　　足以见得这首歌，这支舞，有多么的美入人心。
　　坐在观众席的佰倪似的看呆了。
　　她忽然有些回味过来，之前那些人所说的原唱与翻版，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也忽然觉得，自己想法实在是偏跛的有些严重。
　　谁攀上谁的高枝？
　　看着那些个八班女生笑嘻嘻的凑在一起，鞍前马后的围绕着胡小昭转，佰倪的心底，浮现出了复杂的情感。
　　————
　　随着尘埃落定。
　　八班的学生还有卷子与习题要做，并没有在排练室里多坐逗留。转而一阵风似的离了开。
　　今天是海选的日子，会场要保持安静，以供被检查的孩子发挥。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留下来了，也不可能对节目有半点进展，不如回到教室看书复习来的更有效率。
　　然而这些都是优等生们的想法了，对于小昭这样不求上进的年级第二来说，她却是不太想面对那终日的考卷的，自然借着这么个机会留了下来偷懒了。
　　这会儿便是打着哈欠，纤细的手指挂在脸颊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上的学生们。
　　自打八班的节目晋级以来，张老师的选拔力度似乎就严格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晋级名额不多了，又或许是与后边的节目的确不尽如人意。
　　好吧，虽然二班三班的艺术生准备周到，可别的班级却是没有那么专业了，许多报名的孩子不过是业余来玩的，甚至把作业带到这里来写的人也不在少数。
　　瞅着就是一个不走心。
　　如此敷衍的态度，又怎么可能把节目演好？
　　也的确如猜测所料，这些个业余的普通学生光是唱歌走调的就占了大多数，更别提某些还糟糕到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歌词都唱不全。
　　霎时间，整个讲台的画风都发生了变化。
　　张老师本还慈眉善目的面庞再一次皱了起来，眉头高耸，活脱脱一副黑面鬼模样，而被那张黝黑的脸庞一吓，学生们便是更加苦大仇深起来，就连状态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许多本还颇有底气的孩子，这会儿却被吓的说不上话来了，更别提节目效果，也是一落千丈。
　　这就是一种恶性循环。
　　而在循环里，最倒霉的便是后来的学生们。
　　“不合格。”
　　“不行。”
　　“唱的不好。”
　　“下一个。”
　　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接连不断，被淘汰了的孩子，已经逐渐占据了排练室大多数。
　　就连起初还兴致昂扬的佰倪，这会儿也是抱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小吉他，满是仓皇的站在讲台上。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怎么唱，张老师的臭脸就摆了起来，摇了摇头。
　　小姑娘只好满脸苦恼的回到了小昭身边。
　　她叹了口气，看着胡小昭，有心想把刚才的委屈抱怨出来。
　　却又碍于刚才闹下的乌龙，觉得对方肯定嫌弃自己了。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的。
　　气氛唐突的时候。
　　“怎么了？没过么，别灰心，一场汇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没想到后者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半点讽刺也无，甚至还伸出手，轻轻安抚着自己。
　　佰倪吸了吸鼻子，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小感动。
　　“小昭。”
　　“嗯？”
　　“原来你才是原唱啊。”
　　“你说《蝴蝶》？”想明白其中关节，女神好笑。
　　佰倪点头。
　　那谁就不禁哑然了。
　　“说这个干嘛呢，一首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佰倪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像是被堵住了嘴。
　　憋了半天，还是憋出了这句感慨。
　　“你真厉害。”
　　她叹气。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实力就好了。”
　　闻言，小昭也发现了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小巧的脸庞上密布着惋惜与郁郁寡乐。
　　“你刚才真的没过啊？”
　　“是啊，老师说我弹的曲子还可以，就是唱功不咋地，过不了审，去到舞台上的话，还容易给学校出丑。”
　　小姑娘苦着脸回忆着刚才老师的点评。
　　想来这张老师也是够直白的，半点弯都不拐，直接一句容易丢脸就给打发了。
　　这是不是有些太打击人了？
　　还挺无奈的啊。
　　“别想了，再纠结你连饭都吃不下了。”顿了顿，小昭又叹气，“而且你成绩也是挺不错的嘛，能在七班念书呢。”
　　嗯，众所周知，那是个优等班。
　　她的意思就是喊对方别钻牛角。
　　就比如上辈子的自己，其实生活过得也不算艰苦，有工作，也有活能干，哪怕是刚起步那会儿，都能拿每个月两三千的俸禄了，足够吃饱饭。
　　但偏偏因为网文写的不好就整天唉声叹气的，搞得好像没了成绩就啥也不是似的，郁闷到不行。
　　实际上却是根本不值得了。
　　只不过她这番话是好心，给旁人听去就显得不对劲了。
　　毕竟自己已经是年级前列了，老是拿成绩做文章，给外人听了去总有种莫名的讽刺。
　　“咳，不是那个意思哈，你别多想。”
　　小昭干咳，吐槽自己的情商同时，又低声解释着。
　　“没事。”却没想到对方摇了摇头，咧开了嘴，“我说小昭。”
　　“嗯？”
　　“你技术这么好，不如教我吉他吧。”
　　“你不是被淘汰了么……”
　　摸了摸鼻子，就有些不是太愿意的样子。
　　“是啊，但是又不是最后一次比赛，下次海选，我一定能过关的。”
　　小丫头如是道，伸出白皙的小手，握了握拳头。
　　那一瞬间，瞅着那张淡淡的笑脸，小昭竟是隐隐约约，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了一些陈慕然的影子。
　　她的心底变得古怪了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咽了口唾沫，悄悄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行。”
　　“那说定了？”瞧着对方点了点头，佰倪便是笑了，挺开心的样子，腻歪了上来。
　　“小昭真温柔！”



141，闪闪的人

　　《朝朝暮暮》第二期的单行本销量最终还是下来了。
　　不多不少200W，和第一批次相比，要多了将近两倍的利润，这还只是单纯的流入小昭账号的红利部分。
　　要是将这部分以公式反向推到了去，便足以见得其销售总量究竟是何等壮阔的一串数字。
　　首批18W销量，紧随其后的一个星期，第二批次的销量则缓步攀升到了50W册左右。
　　嗯，总计将近七十万册销售成果，和当初预估的一样，稳稳当当坐上了今年前半年的实体书销量宝座。
　　之所以没有用“全年”这个头衔去装裱，归根结地还是因为眼下是10月中旬，距离12约莫，还有着将近一个多月的光景，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了些。
　　虽然很多平台与专家都清楚，《朝朝暮暮》这般趋势，不仅是整一年，甚至往前推算十多年的销售战况，都难有望其项背者。
　　但毕竟是文学人嘛。
　　一些表面上的谦虚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起来，今年上半年曾经发售过的一本小说，是同为三巨头的《说友文化》的作品：《同居者日记》。
　　这本小说属于全篇三十来万字的中长篇，笔锋幽默诙谐，描写着的是某位都市大龄女青年与家中小猫相处的故事。而标题中的同居者，指的便是那一位灰白条纹的小猫咪。
　　那作者也是为资历深厚的老作家了，粉丝群体颇大，在实体圈内也名声广泛，而今年上半天开始，这本《同居者日记》的销售量，便是随着日积月累缓慢攀升到了10W册的惊人销量。可谓实力深邃。
　　甚至某些点评平台还曾经放言，这本脱离了大众题材，剑走偏锋的都市文小说，很有可能成为07年的销量冠军。
　　毕竟放眼全年望过去，当时的第一名《同居者日记》已经达到了10W侧的惊人成绩，而第二名则才堪堪三万册的销量，实在是有些不足一提了。
　　却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看似稳妥无比基本没有变数的预测，在《朝朝暮暮》这本小说单行本发售的一个月里，却是瞬间被打破了。
　　首周销量18W就暂且不说了，光是后边那个恐怖无比的50W销量，就几乎打破了小说界里的最高历史成绩。
　　创造记录了啊！
　　实在是可怕到无以复加。
　　这般成绩，几乎是瞬间就让少年文摘从原本的二线出版社，一跃跃到了国内顶牌，将原本的三足鼎立，变成了四强争霸的战局。
　　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当今实体圈的格局。
　　小昭老师的成绩，已经拥有记载入少年文摘的发展史册的资格了。
　　而对于出版圈的大跌眼镜来说，音乐圈那边，似乎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那几首随着单行本而附赠的专辑，比如《迟来者》，《马德里不思议》，或者《晴天》。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更是在一瞬间刷屏了网络上关于流行乐的排行榜。
　　从第一到第五名，挨个便是那专辑里论资排辈的作品，至于后边的第六到第十，点击率与受欢迎程度，却凄惨到只是前者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这已经不能说是碾压一条街了。
　　这简直就是断层啊！
　　在这个世界，由于文化缺失的影响，许多流行歌曲大抵是与那《好汉歌》相似的粗矿民谣，听得多了总归让人心生倦怠，毫无乐趣。
　　以至于这两年来，国内的流行曲渐渐没了声响，反倒是国外的某些rap歌曲开始在国内大火，节奏轻快好听是不错，但总归不是国语。
　　嗯，没有国语，就缺少了一些归属感，这样的想法倒也不算过度爱国，而是人之常情。
　　却是没想到那位鬼才版的小昭老师，凭借着自己精湛的作词与近乎天才的谱曲，竟是告诉了人们。
　　原来中文歌曲，也能一样这么好听，甚至比那些快嘴rap，来的更加押韵，更加回味深长。
　　神曲，佳作。
　　相得映彰，简直就是绝配。
　　就好像是《朝朝暮暮》里边的小朝和小暮一样。
　　她们两个天生就是一对。
　　看着音乐榜上那几乎刷屏的趋势，坐在办公桌前的黄编辑与李闯则表现的有些郁郁寡欢。
　　要问为什么杂志大卖这群老男人，却依然这么不开心？
　　自然是因为，为他们后悔了。
　　后悔的事看轻了这五首单兴趣的份量，将它们绑定为了单行本的赠品。
　　如果将其设置为收费作品，或者公开一部单曲免费用于卖弄，剩下的四部分开销售的话。
　　岂不又是一笔巨大的利润了么？
　　只是想法很美好，世界却没有后悔药。
　　冲击排行榜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居，再想要收费却是动作太迟了。
　　“跟小昭老师汇报一下喜讯吧。”
　　座位上的两个人互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黄编辑开了口。
　　李闯就仿佛得了圣令一眼摸出了电话，忙不迭欣喜的翻开小昭的号码，拨通了过去。
　　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兴奋。
　　毕竟报喜嘛。
　　却是没想到等他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再挂下电话的时候表情却是变了个样。
　　茫茫然得跟见了什么天大的怪事似的，满目狐疑。
　　“小昭老师怎么说？是不是表现的特淡然，特从容，一副钱不是钱而是粪土的样子，还教育你别老把中心放在盈利上？”
　　回忆着那个小老人模样，黄编辑这嘴角就禁不住咧了起来。
　　“黄哥，您怎么都知道啊。”周闯放下话筒，有些无奈。
　　好笑的同时却是惊了个奇，这黄编辑，怎么对小丫头了若指掌的？莫非是对方对肚子里的蛔虫么？
　　“是啊，知道是知道，但她为什么老是这么古怪，就连我，都猜不透啊。”
　　闻言，黄编辑却是叹了口气。
　　只觉得自己虚长三十来岁的阅历，竟然完全跟不上社团里这位当家小花旦的心理节奏，实在是诡异无比。
　　百儿来万的盈利，还不是靠偷靠抢骗来的，是个人都会开心才对，怎么偏偏就她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呢？
　　得道高人么？
　　黄编有些好笑。
　　他忽的回忆起《朝朝暮暮》的故事里来。
　　剧情里的女主角似乎袒露过身份，说自己是那前世重生者来着。正因为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才会做到宠辱不惊，无喜无悲。
　　而《朝朝暮暮》这本小说，也是写的小昭老师自己的故事。
　　所以，她就是那个重生者吗？
　　这会不会太过天马行空了一些？
　　一开始黄编辑对这样的类比还有些不相信。
　　现在怃得想起，不知为何，却又有点深信不疑了。
　　“真是越来越爱乱猜了。”
　　发呆了片刻，黄编辑摇了摇头，吐槽着自己的毫无根据的幻想。
　　却是舒然不知，这个答案。
　　已经无限的接近了真相。
　　————
　　时光荏苒。
　　随着海选一事落下帷幕，这两天整个学校的氛围倒是逐渐趋于了平静。
　　学生们都在忙碌着各自的复习，为了即将到来的月考而做着准备，而也是因为节奏逐渐加紧，老妹那边的排练也几乎没什么时间去进行了。
　　说起来，五班的学习气氛虽然浓郁严肃，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优等班，和七班八班这样的尖子生相比，不论是节奏还是氛围都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这两天完成了更新的小昭同学有些小无聊，就打算跑到楼上找老妹聊聊天，吃吃豆腐。
　　只是透着屋外看到她低头忙碌复习看书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意思找她询问排练的事儿了，只好一个人独自来到了卧室里，练习那吹拉弹唱。
　　说来也奇怪，本来自己对吉他也没什么心思的，只是前两天那么一摆弄，心里的琴弦也好像被撩拨了起来似的，遇着空闲了，就总想试一试身手。
　　也不知道从暑假开始就很久没碰琴弦了，这技术是倒退了没有？
　　没想到演出效果还挺差强人意的。
　　不说特别娴熟，但起码有着上辈子的基础做打底，也没有生疏到哪儿去。
　　弹奏着的功夫，宿舍大门被那七班的大姐大给一脚踹开了。
　　刘锦绣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来到宿舍身边都会簇拥着相熟的姑娘，不仅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而且都很面生，像是定期更换女朋友似的，有一种微妙的渣女后宫感。
　　“啊，你们宿舍谁在弹琴啊，还挺好听的。”
　　那小迷妹支棱着眼睛朝屋子里望着，好奇的打量着一切。不知为何，总感觉这首郁郁葱葱的曲子不仅好听，还有些耳熟？
　　是市面上的流行曲么？
　　“好了好了，我舍友要看书了，你先回去吧。”刘锦绣却是摆了摆手，将这小丫头给打发了。
　　等到对方的人影消失在宿舍里，刘锦绣这才将大门关了去，笑眯眯的转过头来。
　　“《蝴蝶泉边》啊？你在演奏的这首曲子。”
　　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佰倪一个傻乎乎的分不清谁是正版谁是原创的，也正是因为上学期在舞台给人的映象太过震撼，刘锦绣才会在初见杀时对小昭抱有淡淡的敌意吧？
　　“你要是嫌吵我就不弹了。”小昭笑了笑，识趣的收拾起东西来。
　　“哎，别啊，这么好听，干嘛不唱呢。”
　　刘锦绣却挥了挥手，“唱啊，我也好久没听了，有些怀念呢。”
　　正巧小昭也在心头上，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我就再弹一会儿好了。”
　　说罢，再一次摸过了吉他。
　　转瞬的功夫，柔美的曲调便就这样蔓延在了屋子之中。
　　声音不大，隔着那一闪木门，便是被脚步嘈杂湮灭在走廊之中。但在这一所不大的房檐里，这首优美的曲子却足以让听者渐入佳境。
　　刘锦绣没有再开声了，只是默默的抱着胳膊，远远地望着。
　　她看着对方那张精致无双的侧颜，淡淡的微笑挂在脸上，无喜无悲，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小嫉妒。
　　难怪七班那些个**的男的，总会念叨她的名字。
　　长得这么漂亮，不想处在视线交汇的中心，都不可能吧？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一样呢？
　　颜值啊才华啊天赋啊，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虽说缺一无伤大雅，可要是全部被一个人所拥有了。
　　实在是有够令人羡慕的呢。
　　“哎，小昭。”胡思乱想的功夫，刘锦绣叹了口气，忽的起了心思，她问道。
　　“你初中的时候，也是这么的闪闪动人吗？”



142，磨磨蹭蹭

　　一曲很快便是完毕了。
　　停下了演奏，小昭抱着怀里那个老妹送来的练习用吉他，看了过来。
　　初中的时候？自己很漂亮？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话题。
　　回忆着当初被人当成野猴子的那段岁月，她的嘴角就是忍不住悄悄上翘。
　　咳，这倒不是说她是抖M啊，相比较被人当成女神去追捧，她更喜欢曾经被当成过街老鼠的日子。
　　她只是怀恋起了曾经跟小弟三人组的日子而已。
　　也不知道时别两年，昊子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想想自己还真是重色轻友，三人组中唯一和自己还有着联系的，便是那位精雕玉琢的小丫头陆欣然，至于剩下的两位，甚至都快连名字都忘记了。
　　这或许也是欣然小丫头就在附近上学有关，昊子和张泽，去了远方别的县城，即便想聚，时空地理上也不允许。
　　“我以前可不是这样，你是没看过我以前的照片，瘦削得跟个猴子成精似的，别人都吐槽我，说我像乡下的老鼠，长着特没精神。”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来了兴趣，笑眯眯的比划着。
　　她那副手舞足蹈的模样，娇憨中透着一丝可爱，却是跟言语中的形象天差地别。
　　“是吗？”刘锦绣笑，完完全全是当对方在胡扯，“我可不信。”
　　“是啊，我也不信，没人信，谁会信呢？”
　　小昭就笑，表情悠远。
　　谁会相信？曾经那个连精气神都不足的丑丫鬟，竟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
　　自己怎么就在漫漫岁月中变得这么漂亮了呢？
　　“改天我把以前的招牌拿给你看，老实说我以前长得真的挺像男的，黑黑瘦瘦一点都不好看。”
　　“你这谦虚的，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刘锦绣打了个哈哈，依然觉得这姑娘在故作淡定。
　　小昭哑然，却是没有深究的打算。
　　转而继续将电脑摸了出来，打算开始接下来的更新。
　　索性这个话题便是被轻描淡写的待过了。
　　《炎拳》的内容自从两章前便进入了颇为爽快的复仇阶段，这段剧情可谓手到擒来，几乎不用梳理着之前的剧情，就能将后边接上新章。
　　再加上小昭本着那故意延长剧情的念头，在里面又加了一些小变故，小节奏，更是让颇为急促的进度得到了舒缓，变得趣味横生，没了之前那般的苦大仇深。
　　挺有意思的。
　　虽然这本小说的稿费只有一万左右，但对于同类型的网文作者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足以令人羡慕与敬仰了。
　　那《朝朝暮暮》的作者落魄流浪汉老师，已经不能被算作圈内的对比对象了，因为“他”的成绩太过耀眼，属于突破了天花板之上的头一份，也正是因为特殊新的缘故，他的作品反而缺少了参考价值。
　　而对于大部分网文作家来说，你能拿到月薪破千的稿酬，就已经是稳稳妥妥的小神级别了，更别提小昭这般刚更新了没多久，就已经破万了的作者。
　　说上一句站内大神，也完全不唐突。
　　随着更新愈发稳定，这两天水木年华那边的小责编，倒是没有再向小昭催稿。只是叮嘱着对方要保持更新的质量为第一前提，在此大条件下，尽量加更肯定是最好的。
　　想来也是有些担心小昭的耐性。
　　毕竟她还是个学生，尤其还是祐德高中这么个响亮的牌子，里边的节奏之快令人发指，而且最近好像孩子们也要大考了，平台内是真的担心这姑娘不声不响的来个断更，那麻烦可就大了。
　　虽说惟有读书高吧，但他们水木年华就是靠着小说吃饭的呀。如今声势也帮你打出去了，各种各样的名望也奠定了，你要真的断了更，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星期，水木年华也可谓伤筋动骨了。
　　“要不胡小昭老师，你加个作者群吧，到时候方便催更一些。”
　　摸着电话，小责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邀请道。
　　或许是想让群内活泼的气氛感染一下这么个小作者？一个人写书，想要坚持下来还是挺困难的，但如果互相鼓励或者是不是晒个成绩什么的，引发别人不服输的原动力，这就来的稳妥许多了。
　　“那好吧。”小昭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能通过作者群第一时间知道平台内部的动向也不是件坏事，干脆勤快的点了点头。
　　只是刚允诺下来，她又回忆起了某件事情，忍不住多嘴，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过，我想拿个刚注册的企鹅小号去加群，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之前自己是小说作者的事情就不知道为何被泄露了，甚至对方还打来了莫名其妙的恐吓电话，可谓异常吓人。
　　好在那家好也就是动个嘴皮子而已，无论是《炎拳》还是《朝暮》，自己都照常更新了，不仅没有遭到什么报复，生活还过得好好的。这才让她那颇为忐忑的小心肝稍微安定了两分。
　　“您还惦记着这个事呢？您放心好了，肯定不是我们那齐国栋责编泄露的您的消息。”
　　这丫头警惕的模样让小责编微微好笑，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龟毛了一些，相处起来实在是麻烦啊。
　　婆婆妈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牌脾气么？
　　“您用小号加群也没问题的，群号之前也给了您，直接申请就好了，不碍事的。”
　　“嗯，我已经申请了，麻烦通过一下吧。”
　　这一次倒是没了上次那么磨磨蹭蹭，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昭就看到新创建的企鹅号，被拉入了一个熙熙攘攘的群聊。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聊天便是刷了屏，热闹无比，虽然在群人数并不多，可那发言的速度依然让小昭本就破旧的小灵通，微微卡顿了起来。
　　这款手机是老爹前两年淘汰下来的老爷机，专门给自家女儿通讯用的，能安装聊天软件就已经是极限了，要它这么大功率的运行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晾衣绳照顾都不打，就挂断了通讯。
　　“手机太卡了，我先去写小说了，以后再聊吧。”
　　“哎，小昭老师。”
　　听着电话里逐渐响起的嘟嘟声，小责编只好无奈的，对着空气叹了口气。
　　“我这还有推荐位的事情，还没跟你提呢。”
　　————
　　之后的日子，小昭的生活，大抵就被分为了写卷子，吃饭，收稿费与发呆这四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伴随着课业逐渐加快，随堂测验的频率也越发频繁了，只是这样不浅不淡的知识点对于小昭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难度，于是无奈之下，她只好早早地提笔完成试卷，然后在一旁默默的发起了呆。
　　时间来到十一月初，本就清寒的气温似乎变得更低了。
　　霜露如期而至，就连玻璃台上也爬满了雾气，将本就清淡的操场，映得一片朦里朦胧。
　　时而能听到呼啸而去的尖笑声，大概是高一那般的年纪才能发出的无拘无束。
　　时值深秋，花坛里的植物跳过了红叶的阶段，枝干逐渐变得干枯了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迟暮老人。落叶掉了满地，虽说都是一片翠翠葱葱，但远远瞧着就是浓郁的萧瑟。
　　这里栽种的是常青树，一般的情况下，哪怕大雪如期而至，青葱的绿色也是不会有半分被遮掩。
　　关于圣诞晚会的事情，张志和终于在晨会时透露了半点口风。
　　“啊，对了，前两天小礼堂那边选拔来着，说是参加圣诞晚会，这两天事情比较忙，忘了通知你们了，不好意思。”
　　说是不好意思，可眼神里可是没有半点愧疚，简直虚伪到不行。
　　感情张志和也是觉得，这类没有排名的东西哪怕夺得了第一也没半点好处，干脆就将其轻飘飘待过。
　　班里的小昭最近去排练自己也知道，不过对于那件事，张志和却持着支持的态度。
　　一来是因为小丫头成绩好，是自己的掌中宝，捧着总是没错的。
　　二来也是由于她是跟那八班的孩子在合作，和优等班的学生取长补短，肯定是一件极其优渥的好处。
　　只不过他故意错过晚会的发言还是惹得台下一阵抗议。
　　虽然那什么什么圣诞庆典不过就是个体力活，实在没什么意思，真要他们参加，一个个恐怕都是避而不及的态度，但张志和这般的做法却还是让他们抱怨了起来。
　　“吵什么啊？现在还能补票，要不要去报名啊你们？”
　　被喷得不行，张志和便是瞪了一眼过来，凌厉的一望。
　　话音刚落，本还不满抱怨着的人群终于安定了两分。
　　好吧，大家只是想对张志和不满而已，并不是真的为了错失了节目而可惜。
　　倒是坐在前排的张楚然眯了眯眼，脑海中来了点子。
　　结束了沉闷无比的复习课之后，就看到坐在前排的男生挥手拒绝了同班去小卖部吞云吐雾的邀请，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在胡小昭的座位旁晃荡着。
　　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却又碍于面子，不太好意思。
　　事到如今，张楚然自己也搞不清触，明明小昭是个挺温顺的人，而且相处也挺久了，为什么自己遇着她的时候，这心里总是泛起难以掌控的急促。
　　自己和别的姑娘相处的时候，也没这般紧张啊？
　　搞得就跟个未经人事的小处男是的。
　　哎不对啊，自己本来就是处男啊？
　　“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别每次都这么婆婆妈妈，很浪费时间啊。”
　　小昭却是叹了口气，早就察觉到周遭不太对劲的她放下书本，瞅着这个上辈子的死党，微微表示无奈。



143，得意忘形

　　张楚然微咳。
　　被那双星辰灿烂的眸子一望，自己本就略微仓促的心底，更是浮起了一丝慌乱。
　　想想也是奇怪。
　　他张楚然凭着一张帅脸，什么样的妞没见过？什么样的姑娘没搭讪过，从学姐到学妹，上到高三毕业生下到刚升初三的小妹妹，也可谓是阅人无数了，怎么偏偏在对上面前这个女孩的时候，他总是感觉到那股难以控制的局促。
　　就好像那一双睿智无双的眼睛能够看透世间万物似的，将自己前身，甚至未来的发展都了解了个透透彻彻。
　　嗯，小昭并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虫虫，自然不清楚张大校草的心中感悟。
　　不过倘若她知道此时此刻对方所想，说不定就会无奈的笑出来。
　　没想到这家伙的直觉还挺准的？自己身为重生者，的确将前世的死党看了个透透彻彻嘛。
　　“到底有什么事？马上就要上课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瞅着这家伙神游天外，小昭啼笑着提醒了一句。
　　张楚然勉强回过了神来，酝酿了片刻，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刚才张老师所说的圣诞晚会的事情，你应该没忘记吧？”
　　“我记性有这么差么？”小昭无奈。
　　“呃，我不是在拐着弯骂你啊。”被这么一说，张楚然局促的摆了摆手，调整片刻，这才将心底的想法邀请了出去。
　　“就是，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圣诞晚会，节目我都想好了，你弹曲子，我跳舞，怎么样，很完美吧？”
　　的确挺完美的。
　　张楚然是艺术生出身，不仅会吹拉弹唱，就连舞蹈都有所涉猎，可以说在才艺演出方面，他的确是男生圈子里的扛把子。
　　而对于小昭，上学期的文艺汇演历历在目，定然不会有人去怀疑她的演奏水平。
　　眼下两个人可谓强强联合，要是真的组成了队伍去参加那比赛，不说拿金牌，震慑全场的资格还是有的。
　　当然了，这次比赛并没有设置名次，只是表现好的参赛者可以获得评委团发放的一些小礼品，也就没了那所谓的金牌银牌之分了。
　　只不过这家伙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么那么漂亮了。
　　小昭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一直等到这家伙唠叨完两人的长处，她才笑眯眯的将手里正在整理笔记的签字笔放下来。
　　眉眼带笑，却是没被忽悠上车的迹象。
　　“算了吧，不太好。”她说。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担心风格问题，那是没关系的！我可以为了你改变！而且我不单纯会街舞而已！”
　　张楚然依旧不死心。
　　话里话外多少有些强硬了，而且还有种莫名的情绪。
　　小昭却是依然在笑，不过这一次的拒绝却更加斩钉截铁了。
　　“不是风格不风格的问题，而是……我有约了啊，你没看我最近的晚自习都没参加么？就是和隔壁班的人组了队伍，一起排练呢。”
　　“你有约了？”闻言，张楚然诧异。
　　这个平日里虽然性格随和但遇着谁都拒人以千里之外，甚至有些自闭的姑娘，竟然和外班的学生有交集？
　　而且还是那么亲密的一种，互相熟悉到了上台表演的地步？
　　这？
　　“谁啊？哪个班的，叫什么？”
　　张大校草张了张口，下意识的问道，心里有些小不平衡，就连话里的冲动也颇为的显而易见。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小失态的男孩子，小昭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轻轻地说道。
　　“和一群姑娘在排演舞蹈，八班的。”
　　“八班的？”
　　对方这才黯然。
　　既然是女生，那他心里的不甘心便是去了大半。不过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又复杂了起来，毕竟对于五班的学生来说，八班那群优等生几乎是难以企及的存在。
　　但就是那样一个个高不可攀的尖刀生，却成为了自家同学嬉笑打趣的玩伴……光是这一件小事，就足以见得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么的巨大。
　　简单点来说。
　　就是。
　　格局不同了啊。
　　很无奈哎。
　　二人相顾无言，没有再说话。
　　大校草找不到话头，对方又懒得打趣，他就只好这样尴尬的站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上课铃声没有打响，小昭的手机却是震颤了起来。
　　虽然在课堂上她不敢大大方方的将手机铃音调处来，不过那桌肚里颤抖的幅度还是很明显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
　　张楚然下意识捂住了眼。
　　对于很多学生来说，手机就是禁忌，敏感也是正常的。
　　座位上的女孩却不理她，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唠叨了两句。
　　“是王老板么。”
　　“下午有空的。”
　　“没问题。”
　　“嗯。”
　　再挂断的时候，张楚然又安慰道。
　　“别担心，我不知道你有手机，老师要问起来也会帮你打掩护的。”
　　他这么做也是想用一些两人之间特有的小秘密拉动一下感情。
　　只是这样的小算盘却让正主感到好笑。
　　“不用打掩护啊，张老师他都不管的。”
　　虽然明面上也会唠叨两句，但作为首屈一指的优等生，这种小事他张志和根本不可能处罚的多严厉。像是没收或者请家长，反而是无稽之谈了。
　　这么个回复实在是有些出乎了张大校草的意料。
　　只见他的嘴巴蠕动了一些，想要吐槽什么，但最后的最后，还只是泄露出了这么两句颇有认命似的感慨。
　　“好吧……”
　　“你面子真大。”
　　————
　　王老板打电话过来的目的，自然是向小昭取经了。
　　虽然她就是经营酒楼店铺的老板，本就经验十足，但作为贴身小秘书，她还是想请教一下这位出道即巅峰的鬼才小丫头的。
　　指不定她会有什么新鲜的商业之道呢？
　　权当是猜个奖，摸个金也好啊。
　　王老板虽说开馆子也有个四五年的光景了，但遇着开业酬宾也就那么两三次，而且大抵也是跟着国内其他酒楼那样照葫芦画瓢，没什么新意。
　　所以就想问问自家这位小秘书，对于开业酬宾方面，有没有什么新颖的看法。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指不定就能想到一些大人们意料不到的东西呢？
　　虽然从很多角度来说，王老板已经根本没有把小昭当成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屁孩了。
　　匆匆忙忙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放学的日子相对提早了一些，八班的学生们也终于有空，再一次汇聚到了小礼堂。
　　当初选拔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排练室，各个角落都塞满了人，晋级的孩子们正排练着每个组的节目。
　　八班的学生课业繁忙，很久没来了，其他班对成绩负担的倒是没那么大，也就没多少缺席的。
　　这刚刚半个星期的功夫，两边都已经逐渐混了熟。
　　远远地对着台词不说，期间还有不同组的哥们姐们隔着空在那打趣，气氛倒是挺不错的。
　　只是这一切安然在八班的学生推开大门后，便是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兴许是来自学霸的气场？将整个场子都给震慑住了，其它人连大气都不敢透，低着头忙碌着自己的东西来。
　　没办法，在这所校方故意营造的分数就是一切的氛围中，八班的孩子，就是被仰望的象征。
　　小暑远远的环顾了一下角落，一颦一动还真就那么些大姐大的风范了。气势吓人。
　　末了却又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教练还没来，先各自排练着吧，热热身，等教练来了再说待会再说。”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应和。
　　请来的教练不是什么舞蹈老师，而是那高三学姐刘盈盈，说实话这家伙是真的不靠谱，先前偶尔进行的两次排练中她都不出众望的迟到了，虽然借口是高三校舍和老校舍隔得远，走得慢，但其实小昭清楚，这家伙就是单纯的磨蹭罢了。
　　很明显小暑也是知道那学姐的尿性的，但又不敢摆明了去吐槽，毕竟刘盈盈虽然脾气有些傲，但一招一式却不是花架子，光是两次简简单单的培训，就要她们受益匪浅。这要是一句话惹得对方不开心了，不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听到自由活动，小昭就在心底举着双手双脚欢呼，幻想着今天又可以偷懒一天。
　　却没想到知姐莫若妹，瞅着自家姐姐蹲在角落里开始打起了鼾来，小暑便是跟个鬼似的飘到她身后，一把提起了她的领子。
　　“你，过来跟我排练。”
　　被一双冷冰冰的手伸入后脖子，小昭顿时被吓得小心脏哇凉哇凉的。
　　结果看到使坏的是妹妹，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干嘛呢干么呢，不是说好的自由活动嘛。你去管别人去啊。”
　　只是面对这样的抱怨，小暑大人那一双老鹰似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自家姐姐看，也不回答，就死命的瞧。
　　盯得后者后背发凉。
　　“对不起，我错了，我会好好训练的。”半分钟之后，混蛋姐姐终于被看的受不了了，弯了弯腰，表示认怂。
　　便宜妹妹这才叹了口气。
　　满满都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头疼。
　　“你说说你，好歹答应了报节目，总得表现的好一点吧？这两次排练以来，你的舞姿有什么进步吗？简直稀烂无比好不好，拜托了老姐，既然答应了邀请，起码得用点心吧？”
　　这么一说，小昭这才抿了抿唇，乖巧站好。
　　好吧，她似乎也发现，最近这两天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



144，反面教材

　　兴许是那一笔笔几十万的稿费下来让小昭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最近的她似乎在某些小方面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得老妹不开心了，小昭这才连忙屏气收声，大气也不敢透。
　　虽然这辈子自家妹妹没怎么发火，可上辈子，自己可是见证过这丫头腻歪起来的模样呢。
　　不说风雨骇然，但想要哄好也得花费不小的功夫，实在是挺麻烦人的。
　　这一世有了经验，自然是能不惹就不惹了。
　　瞧着那个天不怕地不理的姐姐竟是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乖巧，老妹微微有些诧异，反而有点小担心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不用这么紧张吧，就排练而已，你就照常表演么好了。”
　　下意识就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的。”
　　小昭就闷闷然点头。
　　然后跟在自己妹妹的身后，一笔一划的舞蹈了起来。
　　动作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呃，该怎么说呢？
　　好歹自己上辈子就是一妥妥的直男，虽说在艺术方面小有成就，但那也仅限于乐器而已，哪儿可能涉猎这些女孩子才喜欢的舞蹈啊？
　　且不说自己对街舞这种蹦蹦跳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了，这种展露女性优美身段，玲珑身姿的柔顺风格，她更是感到不得劲。
　　本来是个扭腰的动作，愣是被她做成了汽车人变身，僵硬的老腰咔咔咔的响着，跟下一秒就要断开了似的，瞧着就是一个吓人。
　　还有那伸胳膊杵腿，整的跟僵尸跳似的，要是路过个道士瞧了见 ，指不定都能把她收了去。
　　实在是诡异无比。
　　这也能叫跳舞？
　　干脆叫跳大神么好了吧。
　　灵魂舞者啊？
　　这还是那个在音乐上睥睨一方，给人带来无限惊喜的胡小昭吗？
　　瞧着这姑娘稀奇古怪的物资，在场的学生们，无不将诧异的眼神望了过来。
　　闪烁交错，窃窃私语。时不时的窃笑，闹得小昭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吧，跳完了，该你了，你给点评点评？”
　　她摸了摸鼻子，本就不喜欢被目光聚焦的小姑娘已经急促无比的停下了步伐。
　　老妹也是忍不住笑。
　　自己姐姐平常就跟个小神童似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是她这个妹妹都对她羡慕到不行，没想到在舞蹈方面，整的跟个睿智似的……
　　简直就是新大陆啊。
　　嗯，在很多人眼中，胡小昭不单成绩优异，长得还很漂亮，甚至在八班都算前列。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女生，已经下意识被比做了一架难以企及的冰山。高耸又远在天边。
　　却是没想到这冰上的一角，也有她不擅长的项目，甚至是破绽百出的一面……
　　不少人好奇又好笑的同时，却是不会去嘲笑胡小昭也有今天。
　　毕竟人无完人嘛。
　　反而还不少本就在有意无意偷瞥着这边的男孩子，心里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情绪，像是对这位束手束脚的小姑娘，愈发的喜爱了。
　　因为在那一瞬，她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人， 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简单点来说， 就是有人味了嘛。
　　“别笑了啊，有什么好笑的。”
　　瞅着别人都看着自己偷笑，一向老成在在的胡小昭头一次绷不住了。
　　她也不好对那周围的人发火，只好满是委屈的拧了拧自家老妹腰间的碎肉。
　　而一旁的老妹却是有些看呆了，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姐姐，那张呆萌而悠远的小脸蛋猛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这才颇为仓促的解释道。
　　“其实你跳的还行的，不算特别离谱，来，我给你指点指点。”
　　要说混蛋姐姐不想惹老妹生气，其实在这一点上，老妹也持着相同的看法。
　　她可不愿意惹姐姐难过。
　　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哄起来麻烦了，像小昭这样的性格，哪怕你得罪了她，她都能风轻云淡和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计较那么多干嘛呢？
　　但小暑还是愿意看到自家姐姐生气，严格来说，是不舍得。
　　她不想看到她难过。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思绪。
　　“腿抬高。”
　　“挺胸。”
　　“收腹。”
　　“对了，不是挺不错的嘛。”
　　咿咿呀呀的指点了两句，瞧着姐姐的姿势终于规范了一些，老妹终于笑了起来。
　　“你看，你不也是可以的吗？”
　　可以个鬼啊。
　　小昭就彻底无奈了。
　　这摆明了是在练军姿呢，算是基础中的基础了，明显了对方把自己当入门汉敷衍呢。
　　虽然小昭并不怎么会跳舞，但被人看了轻，多少还是些不得劲的。
　　两个人又在那打闹了一番，时间就这样在缓慢中游移了过去。
　　排练行到中旬，那姗姗来迟的刘盈盈才啪嗒啪嗒的将大门推开。
　　“抱歉抱歉，两个校区隔得比较远，我来晚了。”
　　一如既往的抱头，干笑，认错。
　　八班的女生却懒得说她。
　　“好了，我们开始训练吧。”
　　刘盈盈就以为别人都不计较了，笑嘻嘻的环顾了一圈，就将小暑旁边的那个漂亮姑娘，给揪到了自己的怀里来。
　　“今天和以前一样，我们来拿小昭当反面教材。”
　　“喂。”反面教材不乐意了，听得对方这么直白，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谁让你跳的最烂呢？而且动作都很典型，是大家都在犯的错误。”
　　这句话倒是一本正经。
　　说着，也不等怀里的人反抗，便是拉着她的胳膊做起了动作。
　　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从舞蹈的第一个节拍开始，到中旬的每一个姿势，她都有要求着让胡小昭做示范。
　　然后一边看对方的动作，她一边像模像样的拿个铁尺，噼里啪啦在小昭的身上拍啊拍的。
　　虽说不疼，但声音贼响，惹得围观的女生都忍不住捂了捂眼。
　　这也太丢人了……
　　要是换做她们自己，估计根本就不好意思上台的吧？
　　没想到刘盈盈却一改上台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微皱着眉毛，点出胡小昭身上的不足。
　　“你这脑袋低那么低干嘛，肿了啊，抬不起来？”
　　“你这胳膊晃晃悠悠的是什么意思？没吃饱饭啊，放不平？”
　　“你这腰怎么这么硬，擎天柱变身呢？”
　　这句吐槽惹得台下一阵轻笑。
　　“还笑，笑什么呢，各位？”却是没想到小学姐一本正经的扭过头来：“这些弊病，并不只是小昭一个人拥有的，你们在跳舞的时候也犯着同样的错误，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例子在这摆着，难倒各位不应该多做做笔记，学一学么？”
　　撂下这句话，她也没再管台下的女生，而是转身安心的调X教比旁边的姑娘来。
　　“你这腿，这胸，这肩膀，这腋下，这小肚子，还有鼻子也歪了……”
　　一字一句，倒是严肃无比。
　　半点都没有玩闹的意思。
　　旁边还在看戏轻笑的女生们，终于后知后觉安静了下来。
　　小学姐之所在整个三年级都有着一定发号施令的权利，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啊。
　　这一颦一笑之间。
　　还真有那么点气势呢。
　　————
　　排练的时间被安排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而这所小礼堂关门的时间点，满打满算却是在两个小时之间。
　　也就是说等到排练结束，学生们还可以窝在屋子里做半个小时的调养生息。
　　说起来，自打海选结束了以后，张老师便是很少出现在排练教室里了，全是一副让孩子们自由发挥的样子。
　　他倒是放心这群学生不会干些与排练节目不相干的事情，毕竟这里可是祐德高中，大名鼎鼎，强者如云。学生们既然能在学习上保持极高的认真性，面对这样的比赛，自然也不可能故意开小差，或者磨洋工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排练，小昭就这样被刘盈盈以公务的借口，浑身上上下下白摸了个遍，偏生自己还不能反抗，这就是最气人的。
　　下台的时候就连小蛮腰都发着酸。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吃了豆腐。
　　嘛，要是平常那个刘盈盈，或许是有可能？
　　但每到涉及到专业性东西的时候，这姑娘表现的就容易表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认真。
　　气场满满啊。
　　或许这就是刘盈盈能成为高一级大姐大的原因吧？
　　除了家世，你想要别人信服，还得需要一种强势的风格。
　　这么想着，胡小昭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远在隔壁县城的陆天宇路大少。
　　对方和自己之间也算是结下梁子了，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这家伙在主动骚扰着刘盈盈的场面下。
　　之前还没觉得啥问题，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刘盈盈这么强势一女强人，真有男生会喜欢么？
　　怕不是那陆天宇是个抖M吧，特别喜欢这种被大姐姐治住的感觉？
　　小昭眯了眯眼，不怀好意的腹诽着。
　　反正是仇人，也不用给对方面子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她倒是看见了角落里一人在冲着自己招手。
　　“小昭，过来坐过来坐。”
　　倒是热情。
　　笑眯眯的。
　　是刘锦绣。
　　啊，啊，嗯。
　　对喔，她倒是忘记了这么个小渣女，每天都陪在不同的姑娘身边，想必今天也是心情好，就来找她练唱歌的女朋友玩了。
　　这姑娘每天身边都是不同样的女生，而且都表现的很好，跟情侣似的，说她渣，真的一点都不假。
　　当然了，或许也是她胡小昭腐眼看人基，哪儿有那么多女女互相爱慕对方的啊？
　　两边都是知根知底，小昭也就没去问她为啥在这里出现了。
　　倒是刘锦绣笑嘻嘻的解释了一句，“我朋友刚好在这里报了节目，我就过来看个热闹了。”
　　“没想到，还看到了些别的风景。”
　　说着，又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站着的漂亮女孩。
　　“跳得不错啊你？”
　　“少来吧，我自己几斤几两怎么可能不清楚。”
　　小昭翻着白眼，啐了一口。
　　要是夸她演奏的好，估计还没有什么问题。
　　可刚才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呢，再说她跳舞跳得好，这岂不是故意调笑么？
　　哪儿有这样拐着弯笑人的。
　　简直过分了呀。



145，保你无忧

　　刘家大小姐所在的位置，碰巧是一个光线覆盖不到的角落。
　　这小礼堂的位置本就偏僻，再加上这会儿天色早暗了，前排的灯虽说是开了，可中排往后的位置却是不舍得那般浪费的，于是不少怕黑的孩子便是凑在了前头那一块排练，熙熙攘攘。
　　人数本就不多，还那么聚在一块儿，更是惹得中排座位颇显清冷。就好像是那光线的舞台下，也有着一方暗淡的观众席似的。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你这里没人吧？我讨个位置坐坐。”
　　小昭笑笑，之身没入了这片暗淡之中。
　　今天的排练虽说已经告一段落了，但天知道自家妹妹还打算怎么挑自己的刺？自然是能躲则躲的干活。
　　刘锦绣也是笑笑，侧了个身让开，还顺捎将桌子上圆珠笔收拾了一番，避免了小昭路过时不小心碰到。
　　还挺温柔。
　　小昭哑然，摇了摇头。
　　排练的时间虽说个晚自习完美重合，结束的铃音便是那晚自习下课的喇叭。但这也并不代表需要一直留在小礼堂中加班的。
　　只不过两个姑娘却是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回教室上课的事情。
　　一起心照不宣的偷着懒。
　　嗯，对于小昭来说，她那个怕麻烦的性格自然懒得回到教室里面对张志和，毕竟那些漫无天日的考卷与作业，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简单了一些。非但写不出半点进步，还会让手腕酸痛，从而导致了更新效率。
　　朦朦胧胧的，她忽然想起上辈子班主任跟他们唠叨过的事情。
　　那就是，当你在写考卷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感觉昏昏欲睡提不起兴致，那么就代表，你对这部分的内容融会贯通了。
　　这样的说法有些玄幻，但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说题目太简单，刺激不了大脑里的神经，除了感觉疲惫外，反而半点作用也没有。
　　倒是很符合小昭如今状态。
　　而对于刘锦绣来说。
　　其实她平常还是一个颇为勤奋的人，之所以能分派到七班里去，并不可能是靠那所谓的家缠万贯啊。
　　只不过这两天倒是渐渐变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宿舍里这只慵懒的波斯猫，给潜移默化的影响到的结果。
　　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刘锦绣闷着头，虽然一直在对着考卷写写改改，但其实心思一直在旁边那漂亮的姑娘身上。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昭还在那眯着眼锻炼自己的养气功夫，她却坐立不住了，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王老板。”
　　“嗯？”
　　“你跟她最近在玩些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天天打电话到傍晚。”刘锦绣不经意的问道，像是装作一个起了好奇心的路人似的，语气淡然，“真有意思哎，你们两个。”
　　不过话里话外的小酸气却还挺明显的。
　　就好像在抱怨着对方没带自己玩一样。
　　其实关于刘锦绣这个事，王老板也知道刘家老爹跟胡先生有所交集，所以之前也表示过，倘若刘家大小姐想来学知识的话，那她也是十分欢迎的。
　　但这个消息从刘家老爹嘴巴里传递给自家女儿时候，却被对方二话不说的给拒绝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股若有若无的傲气了。
　　开玩笑，凭什么她胡小昭过去就是个秘书，有工资拿还算上班，自己过去就是个伴学书童？
　　好吧，刘家家大业大，甚至规模上与王老板都相差无几，自然不稀罕那每个月两三千的工资，只不过她和胡小昭的地位差别，却一直惹得她耿耿于怀。
　　胡小昭已经跻身了对方管理层，拿捏话语权，可以帮着老板出谋划策，俨然是幕后军师一类的人物。而自己那所谓培训书童，说得不好听一些，不就是得意于裙带关系的施舍么？
　　自然是嗤之以鼻了。
　　只是随着她跟小札关系愈发的亲密。
　　瞅着王老板跟对床这丫头每天在那煲电话粥，然后将自己置身于事外的模样。
　　她那个本还傲娇无比的小性格终于有了点松动。
　　心里好奇对方在聊什么的同时，也有些埋怨，为什么一个月前的自己要故作潇洒去拒绝呢？
　　面子一抹，加入进去，不就好了么？
　　果然傲娇害死人啊。
　　刘锦绣默默地吐槽着。
　　胡思乱想的功夫，却是看到小昭咧嘴一笑，做了个深藏不漏的表情。
　　这个终日淡来人往的女生，竟是头一次卖了个关子。
　　“如果我说，我在打算统一整个西浙的地下金融圈，你信不信啦？”
　　天真无暇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狂傲无比了。
　　话音刚落，刘锦绣就怔了那么一下，似乎在思索这姑娘到底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王老板的确家大业大，但瞅着也不像有野心的人啊？
　　而且换个话来说，就算是有野心，西浙的金融圈如此错综复杂，她在县城里坐山为王或许还可以，但想要一统整个省内的话……
　　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脑海复杂，刘锦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好巧不巧的是，小昭藏匿在抽屉里的手机竟是响了起来。
　　“是王老板来的。”
　　摸出电话目光扫了扫，胡小昭便冲着刘家大小姐使了个眼色。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我帮你打掩护。”刘锦绣苦笑了起来，反应也快，连忙坐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了胡小昭的面前。
　　末了又觉得不太够，轻轻拍了拍自己穿着短裤的大腿。
　　“你躺上去打电话吧，这桌子能挡住你的人影，不害怕被人发现的。”
　　虽然张志和不管小昭的手机，但万一被别的班学生看到，向着自家老师一打小报告，再那么一施压，年级组里的传闻想必就得沸沸扬扬的了。
　　稍微做点遮掩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这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过暧昧了？
　　就这样躺上去么……人家还只是穿着短裙，这样一躺，岂不是跟肌肤相亲没什么区别了吗？
　　不好吧，容易对不起陈慕然……
　　胡小昭有些犹豫，但无奈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无奈之下，还是。
　　不情不愿的俯下了身，靠了上去。
　　霎时间，鼻窦里便传来了一阵难以忘怀的芳香。
　　“橘子味的香水啊……”
　　她轻声嘀咕。
　　————
　　百里之外的王老板笑眯眯的端着电话。
　　在约莫很长的一段等待后，那边终于是接通了。
　　只不过挺稀奇的，平日里淡然安静的小姑娘，这会儿却是呼吸急促，语气微微颤抖。就像遇着什么事情似的，格外的不淡定。
　　“你怎么了？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啊。”王老板微微一怔，诧异的关心了一句。
　　“没事……就是我现在，咳，有些不方便谈话。”胡小昭仓促摆了摆手，不跟她去扯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开门见山，“王老板，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就好了？”
　　之前也说过，王老板之所以打电话过来，便是想让小昭想一想关于开业酬宾的点子。
　　虽然放眼国内，每一年每个季度甚至每个月，都有无数家店铺陆陆续续的开张结业，但搞出的声势却是千篇一律，不仅没有多少新意，甚至还颇为扰民了。
　　就比如自己入股的一些酒楼与百货店铺。
　　就是因为没拿捏好开业时的声势，与附近的居民结了梁子，这开业酬宾非但没取到什么好的效果，反而连销售额也十分难看。
　　一直等到渐渐的，长年累月，附近的居民换了一茬又一茬，店铺的盈利流水这才稍微涨上来一些。
　　嗯，07年，一切都不算特别发达，没有网店也没有快递，这便导致了酒楼酒馆只要牌匾不大，声势不响，那么吃的盈利便大概率是来自附近的住户的。
　　虽说对于旅游城市来说，来往路人与游客的消费量也占据着一定大的比例，但无论是谁家做生意，却是从来都不敢得罪周边的人的。
　　王老板的这座酒楼可是自己花了巨资去投注，期间倾注了不知多少汗水与精力，一旦开业，那肯定是为期一个星期的大喇叭宣传跑不了。
　　所以王老板才有些担心，如此高强度的宣传之下，会不会让居民们产生反感？又会不会影响到酒楼的收益？
　　虽然曾经小区里的居民已经搬走了，但商业街旁边还是矗立着不少人家，喇叭穿透性又那么强，要说不打扰到对方，那根本不可能。
　　“王老板，既然您也知道扰民，那干脆把喇叭关掉不就好了。”
　　闻言，小昭只是微微一笑。
　　“关掉喇叭？胡闹，哪儿有你这样开业酬宾的。”
　　然而这话却把老阿姨说的好笑，在那边嗤了一声。
　　倒也的确，虽说这样的做法很是扰民，但也不失为一种强力的宣传手段，开业开业，你要是连嗓门都不喊出来，那谁家知道你这里开了新酒楼呢？
　　还是那句话，王老板只是想要小昭解决这个手段造成的负面效果，而不是为了这样一个负面效果，直接不去做宣传。倘若因为不敢得罪人就不大力宣传了，那和因噎废食几乎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她这样的观点却并不让小昭苟同。
　　对方微微一笑，反问道。
　　“难道说王老板，除了用大喇叭喊以外，你就找不到别的高效率宣传手段了吗？”
　　“宣传手段是有，但你要是说高效率……什么物质能有声音传播的快，传播的广呢？”
　　这完全就是狡辩了。
　　小昭好笑，也懒得去给这小阿姨普及初中的物理知识。
　　她只是冲着电话里竖了三个手指头。
　　“我给您三个方案，保您开业无忧。”
　　“你说。”
　　提到正题，王老板眼神放光，严肃还又那个兴奋。
　　“其一，是优惠券，就是纸质的那种小卡片，和名片差不多的大小就行了，将新酒楼的地址和主要菜系印上去，供人观赏，顺便再附上平均消费线，相信这样一来，酒楼的名声也就能很快打出去了。”
　　“其他的我都能明白，不过这消费水平线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来你家酒楼吃饭，平均一个人需要花费多少钱。”
　　胡小昭轻声解释着。
　　平心而论，王家酒楼投资昂贵，装修花哨，饭食质量也相当优秀。这样的酒楼本该来客如云才是。
　　但正是因为格局太过高端了，不少普通家庭的路人远远地望着就会心生担忧，这般高档饭店，自己到底能不能吃得起的？
　　07年的县城里，普通家庭对于那资产大老爷，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担心自己被坑被宰，又担心去了酒楼消费动辄五六千，根本不是他们能掏得起的。
　　实际上却是杞人忧天了。
　　天价菜单的确时常出现，但对于王家酒楼这样的大牌子来说，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还是能分得清的。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一两顿的饭钱，而大幅压榨自家的公信力。
　　而小昭的主意便也是如此。
　　将消费水平线印在卡片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切都是正大光明，打消了住户们的疑虑。再配上那飘香四溢的菜肴，又怎么可能不会客如云来？
　　这样的宣传手段，的确比每天拿个大喇叭在那哇哩哇啦的扰民，要来的温和许多了。



146，营销之道

　　“原来如此。”
　　王老板也不是傻子，经得小昭这般提点，她也是明白了过来。纸质传单的发放，的确相比喇叭喊要能概括更多的内容，而且不容易被人遗忘，想吃了，直接照着上面的地址找就成。
　　不仅不会扰邻，还能招揽更多的客源，的确是妥妥的双赢。
　　想来，也是有够出乎意料的。
　　本来嘛，自己也就是带着试一试的想法打电话过来的，却没想到光是这第一问，就收获如此之多经验之谈。
　　这还真是捡到宝了。
　　那一刹那，竟是在一次庆幸起来，自己有幸将这位尚未成年的小姑娘收入麾下了。
　　王老板忍不住摇头，心中暗暗感慨着那胡老板到底找了个怎样的媳妇，竟然生出这么个小怪物。实在是令人感到诧异……又羡慕。
　　如果她自己结婚，她的儿子或者女儿，会不会也有这般冰雪聪明呢？
　　遗传基因还真是强大啊……
　　这位三十来岁的小阿姨托着腮，天马行空的想着。
　　然后这莫名其妙的幻想，忽然就被电话那头怃然响起的一声重物撞击声，给打搅到了。
　　“怎么了？”小阿姨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忙不迭冲着电话里喊着。
　　“没……”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闷闷的，没有作答，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嗯，啪啪啪的声音。
　　咳……
　　王老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紧随其后便是两个女孩的闷笑。
　　“你别老拍我大腿！”
　　“是你自己乱动好不好！我脑袋都被你卡着了。”
　　“谁叫你乱拍的？我痒还不能挠了？”
　　“那你第一下卡我脑袋的时候也不是我拍的啊？你看看我脑门子上，撞到桌板了都，已经起包了！”
　　“那是有蚊子。”
　　“胡你的扯，这大秋天的，哪来的蚊子……”
　　王老板眯了眯眼，本就皱起的眉目更加古怪了起来。
　　因为透着那电话，她总是能想到一些不太合乎逻辑的画面。
　　大腿……放在脑袋上？
　　这……到底在玩什么戏码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野吗。
　　“王老板你还在听吗？”吵闹了半天，小昭终于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手机上。
　　干咳了一声，语气还略微的有些仓促。
　　苦苦守候在电话前的王老板连忙点头如捣蒜。
　　“在听在听，后面的两条大概是怎么个逻辑？”
　　就看胡小昭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继续晃动着自己的手指头。
　　“第二条就是比较简单了，您去当地找一些广告牌商，买下他们的广告位，将酒楼即将开业的事情提前放出去，尽量提高你的知名度。”
　　这倒是不难处理。
　　邺城的情况自己也打量过了，那儿就是个小县城，经济不发达，无论是衙内还是当地的一些投资商胃口都不算太大，以王老板这样的吨位想要购置下一段时间的广告位，的确不算困难。
　　而且就花费来说，倘若名声打出去了，随着资本逐渐运营，最后也必然是利润大于支出的结果。这一点却也不担心会亏本的。
　　小阿姨对于这一条没有太多的异议，嗯了一声，权当作答。
　　小昭便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至于这第三条，您可以在一些特色菜肴上，放出优厚的价格与折扣，每天出售固定的份数，限量供应，卖完即止。”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新鲜。
　　本还笑眯眯洗耳恭听的王老板，却是被这姑娘的歪理给说的一愣。
　　“啊？”
　　像是听到什么旷世奇闻似的，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确认着：“你的意思是说，一些菜肴，每天卖够了一定的数量后就做下架处理，然后，不做了？”
　　“对，不做了，告诉消费者，我们缺货缺资源缺师傅，反正什么都缺，今天就是不烹饪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是吃不到这道菜的。”小昭眯着眼笑。
　　王老板一滞。
　　似乎想吐槽些什么。
　　过了一会才轻轻开声：“你……这做法，不是摆明了在得罪消费者吗？”
　　是啊，这歪理也太奇怪了吧？
　　哪儿有这样乱搞的？
　　明明有货，却要下架？到手的钱都不赚？这不和将煮熟的鸭子给放生了没啥大区别？
　　这也能算生意人？
　　有些过分了吧。
　　好吧，王老板的确挺赞同小丫头之前提出的两道方案，但这最后一条，她却是不敢苟同了。
　　“王老板，您不懂，这种营销套路，我将它称之为所谓的饥饿营销。”
　　兴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迷茫，小昭笑了笑，轻声解释道。
　　眼下是07年而已，国内还处于经济大变革的时代中，后世的一些营销策略自然没有被提出来。
　　而这所谓的饥饿营销，虽然看上去有些无理取闹，却也有着它的一定用途。
　　比如，它可以营造人们心里的缺憾感，勾勒出人们心中那一点不服输的小情绪来：老子明明都那么有钱了，这天下竟然还能有吃不到的东西，这是不是过分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还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相对可口一些的小甜点罢了。
　　别人都有，就他一个没有？心里的不平衡立马就出来了吧？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或许本来并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正因为这小情绪的影响，等到食客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尝到口中的时候，或许还真就能变得异常美味。
　　还是那句话，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
　　不是山珍海味鱼翅燕窝，而是你饥肠辘辘时别人施舍给你的那一顿隔夜饭啊。
　　而所谓的饥饿营销，便是利用了人们的心里。
　　更何况因为数量限制，一些为了吃到特定甜食的顾客们也会早早地过来排队，这样一来更是从侧面营造了一种酒楼熙熙攘攘，争天抢地的热闹感。
　　那排在门口长长的队列，便是另一种最具权威的广告。
　　这么多人在等着买单，这家饭馆肯定很好吃吧？
　　于是很多对王家酒楼不感兴趣的食客们，瞧着这人来人往，可能也会起了好奇，想要过来品尝一番了。
　　一箭双雕。
　　实在是一种诡计多端的运营模式。
　　虽然在后世，许多商家对把控消费者的小心思都颇为熟练，这所谓的饥饿营销也烂大街了，甚至用得不好还容易遭到反感与反噬。
　　但对于07年来说，这么个策略的确是头一份，想不中招都困难。
　　这就和买彩票一样，很多人都清楚前面是个坑，却依然怀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样的心理，往坑里跳。
　　堪称一个奋不顾身。
　　虽然最后，单车变担架的不在少数。
　　可那一道悬崖上，每天往下跳的彩民们，却也是前仆后继啊。
　　————
　　一席话很快就说完了。
　　王老板又不是傻子，默默地听着，好看的嘴巴逐渐微张，眼神里也满满都是诧异。
　　虽然起初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可理喻，可顺着线索那么一思考却又发现，这其中蕴含着的信息实在是太过爆炸了。
　　反其道而行之，造成的效果，却是正统推广的十倍甚至百倍。
　　这样刁钻的点子，真的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么？
　　这胡小昭……
　　实在是可怕过分了啊。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现在这胡小昭的眼光与见解，说是超越了当下她认识的任何一位投资商与企业老板都没有问题，甚至就连她王老板，恐怕都是要甘拜下风的。
　　“王老板们，您听明白了吧？”
　　结束了啰嗦，小昭只是笑了笑，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微不足道偶的小事似的，轻声询问了一句。
　　王老板无言。
　　呆愣片刻，再一次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小昭，你真的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么？”
　　“不是啊。”
　　“啊？”王老板一愣。
　　“我现在还没成年呢，没满十八岁。”小昭却笑。
　　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王老板就苦笑，“你自己也知道啊。”
　　天底下哪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想你这样诡计多端的？
　　如果之前，初见杀的时候，王老板只觉得这姑娘是个小天才，未来可待，有培养的资本的话。
　　那么现在她提出的一条条观念，说是可以当她王某人的导师也不为过了。
　　到底谁在教谁？
　　小阿姨无语。
　　而就在她们两个哇哩哇啦探讨着商业规划的时候。
　　贡献出双腿了的刘锦绣，也将对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昭虽然没将手机设置外放，可在这颇为安静的角落中，却也不难听清的。
　　这会儿她也是瞪大了眼，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电话里的姑娘胸有成竹，语气也娓娓道来，再配上那令人惊艳的点子，加上王老板雄厚的资本积累。
　　这要是真的运作起来，究竟会产生怎样的风浪，真的不好说。
　　那一瞬间，刘锦绣忽然回想起这姑娘之前打的包票了。
　　“统一整个西浙地区的金融圈么？”
　　之前还以为她是在侃大山呢，现在听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了。
　　“你说什么呢？”刘锦绣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惹得小昭好笑，一边收了手机放入怀里，一边许是心情不错，还在那**雪白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多谢帮忙。”
　　嗯，睡得挺舒服的。
　　这话有些老不正经，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在心里轻笑。
　　刘锦绣却是死命的摇头。
　　末了又跟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幼稚园学生似的，举起了自己细腻的胳膊。
　　“小昭小昭！”
　　“干嘛？”
　　“我想上你们的贼船！”
　　“你说什么呢？什么贼船？”小昭被呛了一口，好笑的看着这家伙。
　　“就是那个酒楼！我也想去当学徒，拜师，学技！”
　　其实拜不拜师都是其次，关键是得和王老板她们扯上关系。这要是到时候真的飞黄腾达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还不给自家老爹来点便利啊？
　　“去呗，没人拦你，话说之前不还邀请你过去的，是你自己没来。”
　　小昭觉得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玩的，摆了摆手，也没太当真。
　　索性这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记下了。



147，功德圆满

　　万圣节。
　　这个本该在每年十一月一日流行的西方节日，却是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在佑德高中掀起了一阵不算风浪的风浪。
　　许多孩子们在脸上做着些简便的装扮，举着面具，挨门挨户的串。
　　口中大声喊着不给糖就捣蛋。
　　或者再敷衍一些的，不清楚那所谓的万圣节到底是怎样的节日，却也好事的组成了队伍，便是窜到一个队伍里，开始在走廊上喊着口号。
　　“万圣节！万圣节！万圣节！”
　　“哎？万圣节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喊。”苏一沫趴在门槛上，看着这群着了魔的家伙，莫名其妙。
　　“他们就是闲得慌，精力没处发泄了而已，别管这群家伙。”
　　小昭淡淡的叹了口气，一向不怎么爱聊八卦的她，居然头一次接了茬。
　　倒也的确，眼下只不过是07年而已，许多外来的文化并不会被偏远小县城所熟知。而之所以这群家伙会开始所谓的万圣节狂欢，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英语书上那一篇介绍着这枚节日的课文而已。
　　虽说不是同一个时间，但打着理解课文印象的美名，学生们终于有了一个足以发泄自己压抑小情绪的宣泄口。
　　于是乎，便是造就了这般风景了。
　　男生们在英语老师的默许下，开始了为期半天的狂欢，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彻在走廊，虽说嘈杂，也终于在那漫天飞舞的考卷与复习提纲之中，寻觅了一丝生气。
　　老实说，这所佑德高中虽然是县内头牌，但小昭总觉得里面的孩子太过麻木了一些。
　　平日里虽然闹事的学生很少，却也缺乏了普通学校的气氛。
　　简单点来说，就是太沉闷了。
　　反而是现在这样好一些，虽说吵吵闹闹，但起码多了一丝人气，不在是那般压抑着的全是书本了。
　　只不过开心的事情总归是短暂的。
　　学生们经历了上午的狂欢，伴着午休铃声饱食一顿，挺着个大肚子回到教室的时候。
　　却是看到张志和正挺着个黑脸儿，站在讲台上默默数着午自修时下发的随堂测验数量。
　　这本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短短半天的时间给玩野了，男生群体竟是发出了哀嚎，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又要写卷子啊？”
　　“考试马上就要迫在眉睫了，你们还浪费时间，到底有什么心思去玩的？”
　　张老师作为不解风情的势利眼，其实早就对早上这群家伙的胡闹行为气上了，却又碍于英语老师在旁边打着掩护，一时半会不好喊停。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个借口，自然是大喷特喷起来。
　　被这么一顿吼，那个男生便是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一副自知理亏的样子，不好言语了。
　　倒也的确，日月交替，月考的日子迫在眉睫，这个星期三，便是那长达三天的考试周。
　　距离分班与小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学校中的考试安排也逐渐朝着高考的模式去走，本来一天就能考完九门科目，现在却分成了三天的量。
　　这样的日程有利有弊，毕竟考试时间长了，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无形的压力。但在考试周里，很多老师都会选择自习，比之前动辄写试卷反而要来的轻松许多。
　　简单点来说就是身体放松了，心灵却很累。
　　“知道了就赶紧坐回位置上，我们要开始复习了。”
　　张老师烦躁的摆了摆手， 也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什么，只是匆忙的嘱咐着。
　　于是乎脚步嘈杂。
　　等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再一次熄灭的时候。
　　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文言文赏析。
　　一如既往的枯燥无味。
　　在即将下课的时候，张志和忽然伸出手，点了点远在天边的那个女生。
　　“这道题……”
　　“知道了！这道题，就胡小昭一个人做出来了，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去问她！”结果话音刚落，这些个五班的学生们，便是径自将张志和说了无数遍的嘱咐复述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轻笑。
　　看样子这半年里，同学们终于接受了胡小昭作为特殊独例的存在。也终于接受了这姑娘高出他们一筹的事实来。
　　实在是不容易啊。
　　从一开始的惊叹，这股情绪逐渐发酵，变成了怀疑与不相信，又经历了万千磨难，终于变成了如今的心悦诚服。
　　一条路，走了足足半年。
　　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功德圆满了吧？
　　看着那一张张朝自己往来的笑脸，小昭无奈，哑然，摇头。
　　一阵感慨万万千。
　　————
　　三天之后，月考。
　　天刚蒙蒙亮，宿舍里的姑娘们就已经拜那提前调制好的闹钟所赐，早早地起了床。
　　拉开那张散发着暗黄灯光的小台灯，四个精致无双的脑袋凑在一起，环绕成了一圈，各自抱着书本在复习。
　　台灯是上个学期买的，满打满算也快过去一年了。起初的光线是刺眼的亮白，如今却黄的不像样。
　　嗯，时间走的很快，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却又在潜移默化中，所有的东西却都悄然改变了它们的样貌。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真是一把悄无声息的刻刀。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涉及到背诵的东西，嘴巴里总是传出些密密麻麻而又无可避免的碎碎念。
　　这要是放在别的宿舍，恐怕关系不好的舍友们，就得为了那叽叽喳喳的声响而大吵一架了。
　　但在这234号宿舍中。
　　却是并没有发生这般矛盾的。
　　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照顾着对方似的，将各自制造的声音掩盖到了最小。
　　难以理解的和谐。
　　不仅是这一件小事而已。
　　平日里的互相带饭，卫生间的使用，空调的温度，喇叭的声响，甚至那谈论八卦的动静。
　　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所宿舍似乎拥有着她的魔力。
　　像是有一个纽带，一个核心，将所有人凝聚在了一起。
　　宛若一团坚韧的长绳。
　　所有人，都在互相迁就着对方。
　　在不少外人眼中几乎难以理解的行为，却在这间宿舍里成为了日常。
　　实在是古怪而又令人难以理喻。
　　在饭厅填饱肚子，又在考场前分道扬镳。
　　小昭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迈进了八班的教室之中。
　　经历过上一轮考试，许多男生对她的到来，也算是算有所预料。
　　可哪怕如此，被那张魅力得不像样的面庞给吸引得发呆发痴的男生，依然大有人在。
　　而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上次考试时，还对这位不速之客甚至嗤之以鼻的女生们。
　　这会儿竟也一个个笑嘻嘻的凑了上来，熟络无比的打着招呼。
　　“小昭你来了。”
　　“好久不见啊。”
　　“这次座位又在哪啊？”
　　“前进了多少名？”
　　“题目听说好难的！要不待会给我抄一份吧？”
　　八班的孩子一个个都很要强，虽不说真的会去的作弊，但能让对方说出这般调笑，足以见得两边感情还是挺亲密的。
　　也不知道这群姑娘是在什么时候培养的感情了。
　　状况外的男生们满头雾水，互看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
　　最后也只能得出女人心海底针，这么个千古以来就确立了的结论。
　　果然是女孩子啊，性情就是古怪啊。
　　男生摇头哑然，还想再讨论些关于这位五班来客八卦，屋子外的铃声却是不合时宜的打响了。
　　而下一秒，一个面相陌生，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便是晃荡着油光瓦亮的皮鞋，来到了教室之中。
　　先是将怀里的试卷放在讲台桌上，紧随其后的便是抓过粉笔，哗啦啦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文字。
　　考试时间，考试科目，以及监考姓名。
　　“我姓张，是隔壁衡水高中的语文老师，初次见面，大家幸会。”
　　这一次月考属于县城内的统一考试，牵连到的学校包括佑德与田水一中在内的八九所重点学府，或者普通高中。
　　而这位张姓老师，便就是隔壁某所兄弟平行学府里交换过来的监考员。
　　由于统考，划分总排名，于是避免本地老师包庇学生的一些手段，也是很有必要的了。
　　那张老师要摇头晃脑的干咳了一声，拿捏着架子，本还打算声嘶力竭的嚷嚷一句别想作弊。
　　亦如在自己班级里那样。
　　却是没想到随着试卷的下发，这群本还略显嘈杂的八班学生，竟是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埋着头，抓着笔杆，一字一句的认真答题。丝毫没有和旁人交谈或者开玩笑的态度。
　　他们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成为了一名士兵，而考卷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枚战场上，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和他们衡水高中考试时，那些个小混混玩傲不逊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老师哑然。
　　呆愣片刻，只好摇了摇头。
　　除了感慨一句优等学校的孩子不亏是尖子生外，也只能独自一人坐在讲台上，将视线聚焦在这群学生上交没多久的随堂作业。
　　题目恰好是张老师所教的数学，这是昨天晚上晚自习的内容，由于放晚自习的时间不早了，老师也没精力去整理，只好随手堆叠在了讲台课桌里。
　　却没想到正好勾勒起了这外校老师的好奇心。
　　将其拿出来，随便翻了翻。
　　颇难的题型，还涉及到了不少 高三的知识点，其困难程度甚至要比眼下的县城统考，来的更加苛刻乏味。
　　却是没想到一连翻阅了几本作业，都是那或硬朗或娟秀的字迹，就连那正确率也是极高。
　　“好学生果然是好学生啊。”
　　张老师再次陷入诧异。
　　片刻之后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这一次的苦笑，却是愈发清晰了不少。



148，刺探军情

　　时间行进到半程。
　　考场上微妙的寂静依然在继续。
　　那位张老师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左顾右盼。
　　就看他勾勒着脖子来回打量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眼眸神秘。
　　其实他这次过来担任佑德高中的监考老师的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执行公务而已，他们自家的学校教务处还教给了他一个任务。
　　那就是调查一下，这群佑德高中的孩子之所以能名列前茅的原因。
　　嗯，简单点来说，就是刺探军情来的。
　　诚然所见，一个学生之所以能成绩优秀，和各个方面都脱不开关系，比如知识基础，再比如老师的辅导方式，或者学习上的小窍门，小捷径，之类之类的。
　　祐德高中的招牌响亮无比，这在这所小县城里几乎是众所周知甚至讲烂了的事情。
　　只不过这些周边的兄弟学校却并不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毕竟嘛，人都是会变的，哪怕你再优秀的学生，经历了青春期三年的变革也很有可能因为各种人生意外而判若两人，甚至成绩一落千丈不是？
　　哪儿有一直当那常胜将军的道理？
　　咳，这倒不是这些兄弟学校的领导故意坏心眼啊。而是从概率学上来说，祐德高中这种常年稳坐霸主地位的例子，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这根本解释不通嘛！
　　肯定是耍诈了！
　　别的学校领导们深信不疑。
　　不过问题就来了，涉及到学习方面的耍诈，究竟会在哪儿埋下作弊的伏笔呢？
　　他们自然不可能认为成绩是造假的，毕竟考试一事庄严无比，容不得半点马虎。
　　于是这一条路走不通之后，这群家伙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是不是这些佑德高中的老师学生掌握了某种窍门或者“秘术”？用来大幅度的提高自己的成绩。
　　可究竟是怎样的秘术呢？
　　领导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为了这件事，他们大张旗鼓的去那祐德高中走访过好几遍，美其名曰友好交流，实际上，也就是取经了。
　　前面的交流倒也还好说，但偏偏在问及学习捷径的时候，祐德高中那位头发秃了起码一半的校长大人却是神秘的挥了挥手，笑意盎然。
　　“这个啊，恕我无可奉告。”
　　顿了顿，倒是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不过呢，你们要真想知道的话，直接去找我们的孩子去问就好了。”
　　这种遮遮掩掩的风格实在是有些不地道。
　　既然领导都不直白了说，那么孩子肯定也打过招呼的，再任凭外人怎么问，也不可能撬出口风的吧？
　　把别人当猴耍？过分了啊。
　　为了这件事，兄弟学校的领导们的确耿耿于怀的许久。
　　没想到盼星星怕月亮，就在他们以为快要没戏了的时候，这一次月考竟是以统考的形式悄然而至了。
　　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啊，还是出乎意料的那种好机会。
　　为了保证考试透明度，每个学校都能派出一部分老师去别的学校监考，算是一定程度的渗透。
　　这一下子，那些个了领导们当即就意识到，揭开祐德高中秘密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有这么好的学习方法居然故意不告诉我们？玩留一手？
　　好，行。
　　你等着。
　　我们自己去揭晓答案。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老师临行前，便被领导们托付了这般重任。
　　“揭开祐德高中的孩子成绩这么优秀的原因。”
　　只是说是这样说。
　　自打考试开始以来，他已经在座位上搜寻数十遍了，也没发现半点异样啊？
　　公式书？特殊的辅导提案？或者说小抄之类的？似乎都没有？
　　难道说是引进了什么先进的外国教器？
　　也不见踪影的样子。
　　甚至这教室的格局，还有外边的操场，反而没有他们衡水高中来的先进。
　　怎么搞的。
　　莫名奇妙了啊。
　　百思不得不得其解啊。
　　这就是佑德？到底哪儿是不同寻常的呢？
　　就在张老师张二的和尚摸不着眉毛的时候。
　　坐在第一排第三桌的某个清亮声线，忽的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我写好了，老师，到交卷的时候了吧？”
　　说着，那一双纤细的素手捞过两张答题卡与试卷，轻轻地放置在了讲台桌上。
　　声音清脆，玲珑婉转，虽说格外动听吧，却也吓了正在做坏事的张老师一跳。
　　他支棱着脑袋向上看去，做贼心虚似的打量着，结果本还起伏不平的心境，又愣是被那双好看的眸子给震慑住了。
　　这姑娘……好冰雪聪明的感觉。
　　哪怕根本不认识她的为人，也并不清楚她的成绩。
　　光是那张动人心扉的面庞，就足以描绘出一种诗书万卷的温婉来。
　　有道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恐怕诗中描绘的那般清澈却又惊艳的女子，便是这般外貌了吧？
　　一般来说，提前交卷的学生要么是对自己的成绩相当有信心，要么就是放弃了考试的差等生。而在祐德高中里，周遭卧虎藏龙，哪怕你的成绩再优秀，也不可能这么有自信才对。
　　可不知为何，那张明媚的脸蛋高高悬挂上，张老师竟是生出了……这么漂亮的女生，成绩肯定很优秀吧？的反问来。
　　实在是荒谬无比的想法。
　　可他就是如此固执的认为。
　　果不其然，短暂的失神后，张老师终于回过了神来，扭头瞥了眼一旁的答题卡。
　　就看到，其内容和他的第一印象一样，极高的正确率，还有洋洋洒洒的板书，甚至那姓名栏上的胡小昭三个字，都带着一种娟秀的大家闺秀风格来。
　　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交卷了？现在吗？”
　　张老师又看了眼时钟。
　　月考的难度有做统一的，不说特别苛刻，但一些扰人思绪的内容也不是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全部答出来的。
　　只是这姑娘为什么？
　　“是啊，距离开考已经一个多钟头了，可以交卷了吧？这个规矩应该没被破掉吧？”
　　小昭好笑。
　　也不知道这老师到底在讶异个什么。
　　不过说起来，得亏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哪怕题目再简单，总归那八百字的手写作文得花费不少时间。
　　要是数学或者英语。
　　恐怕以小昭的手速，半个小时内就能给它交卷咯。
　　“可以交卷了吧？有些困呢，想去自习室稍微休息一下。”
　　瞧着这张老师呆愣愣的看着，也没个反应，不得已小昭只好多问了一嘴。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
　　啊啊哦哦的应着，将试卷收下。
　　转而诧异的看着那一道人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外。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又发现教室里安静无比，竟是没有人对她的行为感到诧异的。
　　好吧。
　　虽然老师是头一次过来监考，但是上次期中考的时候，这群八班的学生，却是早就见证过这姑娘恐怖的答题速度了呐。
　　既然都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有所谓的惊讶了吧？
　　“他们居然没反应，难道说，这姑娘是他们班的头头，成绩最好的那个？”
　　只是这样的态度，却让张老师误会到了别的层面上去了。
　　他眯了眯眼，远远地瞧着，本还满头雾水的思索，忽然来了主意。
　　“如果，我去挖掘挖掘她的消息，会不会了解到一些学校的内情？”
　　这般腹诽藏匿在了心底，却是没有说出来了。
　　————
　　由于时间安排和那高考靠拢，所以周三的早上半天上午，也只有语文一门考试而已。
　　本来考完了试是需要回到各自的班级进行自习的，但瞅着小昭这答题速度实在太过非人类了一些，这会儿回去，别人都在考试，自然没有她立足之地。
　　无奈之下，只好去到旁边的自习室里消磨时光了。
　　其实每一幢教学楼都会安排两三间空教室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很少会有人涉足，于是这类教师渐渐地就演变成了杂物间，堆放着各种各样沾满了灰尘的教学道具或者打扫工具了。
　　如今推开大门，默默地拉开一张不那么发灰的椅子坐着，小昭默默地闭着眼，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忽然觉得很难捱！
　　毕竟是一个人，总归是有些小寂寞的。
　　她忽然有些埋汰自己的知识储备了。
　　“成绩那么好干吗呢？答题那么快干吗呢？出来又没啥事，还不如在屋子里呆着，虽然容冥思苦想的时候脑袋累，但灵魂充实啊！”
　　好吧，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太过欠扁了一些。
　　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个小天才竟然这么抱怨自己的天赋的话，也不知道那群人该作何感想了？
　　会不会有生吞活剥了她小昭的心思捏？
　　啼笑皆非啊。
　　空旷的屋子总是让人胡思乱想。
　　依稀记得自己初中的学校并不是什么重点，管理也很松懈，比如上辈子就曾经听那些个死党说议论的八卦。
　　“晚上五点半学校放了学后千万别去楼顶的自习室，容易撞到不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校园怪谈鬼故事之类的，年纪轻轻的胡显昭同学便被勾起了好奇心。
　　却没想到那死党咸湿一笑，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隔壁班那对情侣知道不，张叉叉和李叉叉，上次我去五楼扫地，碰巧撞到她们在房子里造小人！”
　　好吧，好吧？
　　果然空旷的地界就是容易要人幻想，这么个不着逻辑的回忆都被唤醒了。
　　她有些好笑，摇了摇头。
　　祐德高中戒律森严，学生们唯一的情人就是手头的考卷笔记，自是不可能跟它们造小人的。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下楼的时候。
　　最后那一个多小时的考试时间终于被挨完了。
　　铃声响起，碰巧遇见的便是那监考八班的张老师。
　　此刻正是抱着一沓考卷路过了来，看到小昭，不知为何，一双老成的眉目高高耸起，直勾勾盯着她打量。
　　小昭有些奇怪，寻思着自己也没作弊啊？
　　这样的对峙只过去了一瞬，没过一会儿，小暑收拾好了东西，也从走廊外走了过来。
　　“姐，一起吃饭吧，张芝之今天说了要请客，我打算多拉些人过去，咱们一起吃穷她。”
　　人畜无害的面庞，发言却是完完全全的小恶魔。
　　小昭啼笑皆非，却是破天荒凑了个趣，没有拒绝这番邀请。
　　“那我也多加一份鸡腿好了。”



149，教师风波

　　虽说便宜妹妹嘴巴上嚷嚷着要吃穷对方，可过来一起坐着的姑娘却并没有多少，无非是那两位熟悉的面孔，刘海燕与东道主张芝之罢了。
　　这倒不是说便宜妹妹和别的同学关系不好啊，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吃饭的时候，人的嘴巴总归是停不下来的，而对于刚刚结束了考试的学生来说，唯一能算作摊子的东西，大概就是试卷复盘了吧。
　　这就是非常尴尬的一件事情了，毕竟双方倘若成绩相差很大的话，试卷方面的东西聊起来，多少就容易导致旁人接不上茬，显得夏虫不可语冰。徒生尴尬。
　　而小暑同志作为整个八班的独一份，其总分也是远远将别的学生甩在了后边，自然而然的，想要在她的面前班门弄斧的女生，也就稀少无比了。
　　仔细想想，也就只有那位足以被列为怪胎的胡家长姐，能跟得上那位惊世骇俗的八班第一的节奏了吧？
　　嘛，虽然说，混蛋妹妹邀请她姐姐吃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探讨学习的就是了。
　　在打菜饭口特意多点了两个鸡腿，又用着那张芝之的饭卡结了账， 无良姐妹转身在熙熙攘攘的饭厅里并肩而行着。
　　两张极其惊艳的面庞，清澈无暇的眼眸，配着那即便是校服都难以遮掩的曼妙身材，哪怕是这人潮汹涌的人海，也吸引着不少异性的目光。
　　姐姐表示亚历山大束手无措，妹妹却是挺胸抬头，一脸理所应当。
　　甚至还大咧咧揽过了自家姐姐的肩膀，一本正经的指挥道。
　　“你藏我后边站着，我帮你挡着视线。”
　　她虽然对这些干巴巴的臭男生没什么兴趣，但能被人所青睐，不正是自己优秀的证明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姐姐老是放不开。
　　明明初中那会儿就属她最野吧？
　　女大十八变也能这么彻底的么？判若两人啊简直。
　　胡思乱想的功夫，就看到角落的位置，早早占好了作为的张芝之跟刘海燕正在远远的挥着手。
　　两人便是朝那个人迹罕至的小角落走去。
　　这儿之所以没什么人过来吃饭，一是由于空间太狭隘了，凸出来的两块房梁隔绝了不少人流。二来也是装修有些问题，时不时墙壁上的灰尘就会弥漫，虽不说掉到饭碗里吧，但那空气多少是有些浑浊了。
　　一般的情况下，张芝之跟海燕是懒得来这么个小角落凑合的。
　　但今天既然请到了小昭在场，那么一切自然都得迁就这一位精致清澈的恐人症患者了。
　　感到落在肩头火辣视线溃散了许多，胡小昭这才长舒一口气，拧巴着的小心肝也放松了两分。
　　这么个举动自然是惹得便宜老妹好奇心暴发了，就见她挑了挑眉：“我说姐，你不至于吧，初中的时候不是挺活蹦乱跳的么？怎么现在反而这么老实了，跟个鹌鹑似的。”
　　喂，鹌鹑是什么鬼啊。
　　这天马行空的比喻小昭翻了翻白眼， 懒得去跟她讲解什么重生转世这一类听着就像胡扯的话题。
　　倒是张芝之笑眯眯的插着嘴：“不是挺好的么？文静又淑女，多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啊。”
　　一说这话小暑就不开腔了。
　　倒也有道理，要是和以前那哥天不怕地不怕的捣蛋精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自家姐姐这幅作态。
　　温温柔柔的，身子软腻，性子也软腻，瞧着就是一个好欺负。真相把她丢到床铺上去，不开心了就上去揉**捏……
　　咳，不说了不说了，这念头多少有些危险了。
　　“对了，白云她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呢？叽叽喳喳的，我看着还挺义愤填膺。”小昭笑笑，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岔开话题，“是和谁吵架了么？”
　　虽然说考试结束后该对卷子，但小昭明显不是那么无趣的人，自然而然就聊起了八卦。
　　口中的白云便是某个八班女孩的绰号，这两天排练的时候也玩的熟络了，互相喊喊没啥大不了的。只不过刚才路过的却发现这姑娘正在玩别人对峙着什么，面色通红，一只手上上下下在那比划着，格外的不对劲。
　　虽说会有学生因为考卷答案而产生分歧，但也没面红耳赤到这个地步吧？
　　她们在纠结什么？
　　“别提了，在为了那些个老师发脾气呢。”张芝之不愧是八班的小喇叭，就连这些琐碎的八卦都了若指掌。
　　“老师？”
　　“就那些外校老师啊，今天不是来监考我们考试的吗？听白云在隔壁的闺蜜说，那些个老师心术不正，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心术不正？”小昭是越听越迷糊了。
　　“哎呀姐你怎么这么笨啊，还不明白芝之在说什么吗？”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档口，本还默默无言的混蛋妹妹终于忍不住了，张口就喷道：“那些个外校老师，就是些彻头彻尾的老色批！”
　　这发言实在是太具震撼性了一些。
　　胡小昭陷入了诧异，过了好一会儿才弱气的拽了拽妹妹的衣袖：“你怎么能骂人……”
　　“是！我说的话是粗鄙了一些，但谁叫那些个家伙有脸做呀？”却是没想到妹妹气不打一处来，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就看她义愤填膺的怒道。
　　“你是不知道这些老师在考试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乱翻我们的东西不说，一个个还贼眉鼠眼的，直把眼睛往女生身上瞟！心里肯定有鬼！不对劲！而且你说，好歹是老师，年龄差距都这么大了，怎么有脸干出这种事情的？”
　　这么一说小昭也回味了过来，似乎在考试的时候，讲台桌那的确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动静。
　　本来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是确有其事么？
　　而且朦朦胧胧的她又回想起收卷下楼后，张老师看自己的眼神，也透露着万分的古怪。
　　难道说真的有猫腻？
　　可是不太可能吧？
　　好歹是为人师表啊。
　　那衡水高中不说分数线优秀，却也是普通学校里拔将军一般的存在。派遣过来监考的，也不可能坏了门面不是。
　　“可能是误会吧。”
　　思索一会，小昭还是不打算人云亦云，只是在那轻描淡写摆了摆手。
　　“你们整天想这个干吗呢，有空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是更好？”
　　这么个说教的保姆样自然惹得另外三个小丫头不满了。
　　“就你学习好！”尤其是刘海燕，鼓着嘴巴想要吐槽些什么，最后一想，似乎又的确如此。
　　只好哼哼唧唧的屈服在小昭那好学生的威压之下了。
　　这娇哼哼唧唧的模样，倒是惹得小昭一阵好笑。
　　“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下午不还有考试么？再过两天就放假了。”
　　她抬了抬饭盒，权当庆祝。
　　索性周遭的气氛，这才稍显活跃了一些。
　　————
　　将肚子填饱，回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过得愈发迅速。
　　由于是考试周，中午的随堂考也被顺理成章的取消了。学生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修整时光，时间游移，随着一阵轻微的鼾声在教室里悄然散去，下午的数学考试终于如期而至了。
　　负责监考的依然是早上那位面目凶悍的张老师，这次由于外校的老师比较多，安排起来颇为的麻烦，干脆就一监到底了。
　　本来嘛，小昭却也没觉得那些个八卦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在分发完了试卷之后，那张老师诡异的动作，却不由得惹到了小昭的注意。
　　她忽然感觉到这位中年大叔的目光闪闪烁烁，时不时还在偷偷打量她。深邃的同时又带了些浓稠，好像心怀不轨似的，让人后背都起了一层毛毛汗。
　　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
　　小昭拿着铅笔的手腕都是一顿，心里泛起了狐疑。
　　难道，这大叔真的有鬼？
　　可是不会吧？
　　好歹是中年人啊，不说别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怎么可能连点师德都没有？
　　虽然眼下的情况显得难以理解了，但小昭还是摇了摇头，决定相信那监考大叔的为人。
　　她拍了拍脸，将注意力放在了考卷之上。
　　细细的打量着题目。
　　倒是和早上的情况差不多了，由于这次月考统一的难度，为了兼顾底下那一批成绩并不怎么好的普通高中，试卷的出题范围并不深邃。
　　不说别的，光是整个班级奋笔疾书丝毫没有停顿的答题速度，就可见一斑。
　　这样的题目对于小昭来说更是半点难度也无的。
　　就看她下笔如有神，刷刷刷的两三下功夫，原先还卷面的空白就都被填满了。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玩那提前交卷的戏码，兴许是不想引起那古怪老大叔的注意，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等待着考试结束。
　　偏生自己惹不起，还躲不掉。
　　这老大叔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改早上那副老神在在的态度，也不再讲台上坐着了，而是来回溜达在教室，脚步咄咄，跟那恐怖片里的音效似的，令人后背发麻。
　　特惊悚。
　　甚至到了最后还特意站停在了小昭的桌子后面，弯着腰，一双细长的眉毛高高凝起，打量着正在写卷子的女生，也不知道到底在寻思个什么。
　　小昭咬了咬唇，一阵亚历山大。
　　本就装模作样的草稿笔记更是歪歪扭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走廊外的下课铃终于打响了。
　　她这才如蒙大赦般的长舒一口气，跟在人群后头将考卷放在了讲台上。
　　转而收拾起自己的文具书本，打算逃离这案发现场。
　　却是没想到，她的脚步还没来得及挪动。
　　“慢着，这位同学。”
　　身后，一个略带威严的低沉男声却是出声唤住了她。
　　“找你有些事情，方便出来一趟么？”
　　熟悉的嗓音，和那与青春期少年完全不同的声线，几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而瞅着那张老师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约学生出去，教室里本还压抑着的腹诽，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
　　漫天飞舞的八卦，在这一刻，几乎要漫过了屋顶。



150，秘诀的真相

　　气氛嘈杂之中，张老师有些尴尬，虽然不清楚这些个学生到底在嚷嚷个什么，不过场面的确太过闹腾了一些。
　　更何况自己那取经一事本来就不光明磊落，算是找个别学生开个后门，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于是他只好干咳一声，示意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女生出去聊。
　　小昭点了点头，出于礼貌，并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样出了门。
　　张老师却并没有在那走廊外停下，而是领着小昭继续下了楼，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个略显隐蔽的花坛弯口。
　　由于考试周的影响，无论是高二还是高一的孩子都熄了声响，这用于活动身子骨的操场花坛自然是人迹罕至了。
　　虽然不清楚这老师到底想干嘛，但这举动实在是诡异了一些。
　　该不会真就图谋不轨吧？
　　小昭犹豫了，没动身子，而是扭头看向对方。
　　“张老师，有什么想说的您直说就好，不必藏着掖着。”
　　察觉到身后的女孩停下了步伐，张老师后知后觉的停下了脚步，搓了搓手，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是在纠结如何说出口，毕竟老师向学生请教这种事，的确太拉面子了。
　　但犹豫了一会，一想起学校里那教务处主任的黑脸，还有自己半扣不扣的奖金，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叹了口气，问道。
　　“请问，胡小昭同学。”
　　“嗯？”
　　“我之前看过你的试卷，写的挺不错的，答案准确率也很高，你应该是你们八班优等线那一梯队的学生了吧？”说着，张老师笑了笑，黝黑的面庞上露了个故作灿烂的笑容，却又因为五官凶悍的缘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在学习方面，你有没有什么诀窍或者秘方，可以分享一下的呢？”
　　感情是把她当做八班的本土著民了。
　　倒也的确。
　　就说上次期末考，小昭的成绩就已经攀上了八班的边缘，更别提这一学期林林总总的一些考试，自己的成绩更是突飞猛进，一跃跃入了年级前五。
　　论分数，论排名，倘若自己想去八班念书，怕还真就畅通无阻了。
　　只不过眼下并不是炫耀这件事的时候，瞧着这一米八多的黑大个如此扭捏的模样，小昭微微一怔，却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感情，之前的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传闻，还真就是不能听信啊？
　　之所以这些个老师眼神乱瞟，原来并不是在偷看女学生，而是想要找出他们祐德高中名列前茅的原因？
　　倒是挺啼笑皆非的。
　　不过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自己也隐隐约约听过一些类似的传闻。
　　说是高三那边的校区人迹罕至，每到高考封校的时候，晚上总会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影在教室里闪烁，起先以为是啥灵异事件，没想到装了监控以后，逮到的却是那真人作案。
　　而小偷不是别人，竟是隔壁学校的某个老师，对方被抓着的时候也是振振有词，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说自己不是偷东西的，而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复习资料，可以给自家孩子也复印一份。
　　实在是啼笑皆非。
　　本来这件小事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去笑的，现在想想却也有它的道理。
　　要不是祐德高中牌子太响亮了，年年总分都是位居第一，或许也不可能惹得这么多同行心生好奇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群兄弟学校的领导也太过神话祐德高中了吧？总觉得之所以分数高，是因为老师有独特的窍门给孩子们练功，教得好。
　　然而实际上只要在这所学校念过书的学生都知道，这里秉承着的题海战术，却是教学风格里最为下乘的一种教法了，实在没有半点新意可言，更别提那什么什么诀窍法门。
　　小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对方面前，摇着嘴笑。
　　张老师又不是傻子，光是瞅着那半笑不笑的无奈表情，就大概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么唐突和愚蠢了。
　　“行吧，我知道了，你们是不会说的。”他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叹了口气，就这样认命似的就打算离去。
　　却是没想到小昭却在他转身的刹那，喊住了对方。
　　“慢着，或许，真的会有窍门也说不定？”
　　瞧瞧，这话说的多新鲜。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儿来个或许一词？
　　这不是摆明了耍他玩呢么？
　　只是张老师扭过头去，瞧着那一张精雕细琢的俏丽脸庞，心里浮起的淡淡不乐意，却被悄然平息了。
　　果然是漂亮的女孩啊，文文静静，又有哪个老师不喜爱的？
　　就算对方在故意拿他开心，自己这心里，还真就难以泛起恼怒。
　　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小丫头没有再说话了，示意着张老师跟她走。
　　鬼使神差的，张老师本还朝着教务处离去的步伐换了个方向，跟随在了这个漂亮女生的身后。
　　目的地并不远。
　　恰巧便是这花坛旁另一侧的学校大门。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越是走近，越是能听到一阵嘈杂，而且随着嘈杂一起浮起的，还有各种学生闪闪烁烁的目光。
　　只不过这一次，那些个直勾勾的目光却不是盯着小昭或者她旁边站着的那位黑大个，而是一个个目不转睛的勾着脖子，朝那布告栏上在望。
　　布告栏上有什么？
　　自然是小昭那一期期堪称华丽无比的答题卡与试卷，不仅如此，后面陆陆续续的一些小考大考，成绩不错的旁人答卷，也被一同刊载了上来。
　　甚至是今天上午刚刚考完了的语文，这会儿也被拟了一份大致答案，被贴在了布告栏中，供着学生们观摩。
　　人群熙熙攘攘的挤着，学生们口中念念有词，不少人在对着那总分优异的考卷报以敬畏的同时，却又眯着眼，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我一定要超越你。”
　　没有人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却是所有人都将它藏在了心中。
　　那是一种气势，令人望而敬佩的气势。
　　这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
　　那一瞬间，张老师忽然有些明悟了。
　　他猛的明白了过来一直让祐德高中的学生名列前茅，永不掉队的秘诀，到底是什么。
　　不是那些先进的材料，也不是独树一帜的教学风格，更不是那什么什么前缀多到数不清的省内一级教师。
　　而是这股你争我抢的氛围啊。
　　攀比！
　　家世与零花钱的攀比或许是不可取的，但在学习当中，这个词却不一定是贬义。
　　毕竟涉及到排名与分数，考试本就是一场竞赛。
　　大家都不服输，互相憋着那口气，勇争上流，在竞争中共同进步，的确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将别的学校远远地甩在后面。
　　那一瞬间，张老师也明白过来那句流传在家长群体中的调侃，“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张老师瞪大了眼，默默地看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回过了神来。
　　他出手想要轻轻拍一拍那姑娘的肩膀，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却是不知何时，那位清澈亮丽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男人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然后望着那一条熙熙攘攘的走廊过来，陷入了默然。
　　片刻之后，才露了个苦笑，像是自责，又像是感慨。
　　轻轻叹道。
　　“看来，是我肤浅了啊。”
　　————
　　考试依旧在继续。
　　简单无比，却又繁琐繁多的题目印刻在考卷上，累了手腕，却无聊了心灵。
　　要说在这毫无生趣而且千篇一律的考场中唯一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那位监考八班的张老师态度，忽然变了一个画风吧。
　　再也没了之前那股贼眉鼠眼，影影绰绰，反倒是敞亮无比的负着手，目不斜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普通的班级里，监考老师不认真维持考场秩序，或许是对于职位的亵渎。
　　但在着声名赫赫的八班考场中，你要是去怀疑这些个学生会不会在作弊，反而是一种侮辱。
　　张老师那微耸着的身姿仪表堂堂，在学生们诧异而不能理解的目光中，终于洗刷了一些自身的谣言了。
　　索性，八班的议论声逐渐熄灭了下去，反倒是隔壁的一些班级，各种交头接耳放肆弥漫着，大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愤怒。
　　毕竟别的老师可没张老师这么好运，能接受来自小昭的提点，估计这会儿还在寻找着那个子虚乌有的秘方呢。
　　三天考试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过了去，倒也没什么好多提的，和历来的校内考试相比，这统考的难度实在不值一提。
　　甚至等到考试周结束，星期五下午还有两三堂按照课表走的副科，各个班的任课老师也都没有复卷的意思，只是走进教室拍了拍书本，然后就轻描淡写的讲起了新书来。
　　堪称一个随意。
　　看来这样的统考不仅学生不重视，就连老师都觉得没了浪费口舌的必要了。
　　由于日程的安排，圣诞晚会的日期被安排在期末考试的前半个月举行，集体联会，哪怕是不参加，这一下子也得耽误了两三天的复习功夫了，后边的考试自然内容紧凑，十分紧张。
　　而且下学期的文理分班也要如遇而至了，分班时，一部分参考的成绩也涉及到了这期末考的排名。
　　容不得半分马虎。
　　对于这些在下学期想要保持在优等班的学生来说，眼下唯一的重心，自然就放在了那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的身上。



151，桑

　　月考结束了以后，接踵而至的周六周天倒是难得的放松休闲。
　　反倒是老师们的节奏一下子变得紧锣密鼓了起来，为了在周一将考卷分数改好并排好名次，就连周末的晚自习都被顺势取消了。
　　嗯，老师们也是人，平常写讲义还得给孩子们上晚自习已经够累了，这要是再让他们整个周末都不得闲，怕是闹急了也得罢工吧？
　　于是无奈之下，校方只好想出了折中的方案，将本该给学生们开小灶的晚自习暂停一周，拿出来给老师们加紧时间批改试卷了。
　　好在这一次考试虽说是统考，却并不是机器阅卷，不用走那么麻烦的流程，对着标准答案随便勾勾画画，不出两三分钟的功夫，一张卷子就能改好了。
　　星期六的那天，小昭难得起了个大晚，一直等到太阳照在了屁屁上，她才掀开了自己那层被窝。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打量着摆在桌子上的闹钟。视力还挺不错的样子，哪怕隔着两张床铺的距离也能眯眼看清这会儿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居然过了饭点了。
　　一般来说梁若琳她们是会喊小昭一起吃饭的，甚至闲来无事还会去校门外大搓一顿，基本上也就是轮流请客。别看这234宿舍面积不大，一个个姑娘家境倒是阔绰，俩富商之女不说，还有小昭这么个银行卡突破了七位数的小富婆存在。
　　只不过一群人吃饭的地点倒不是啥豪贵的酒楼，而是隔壁一家靠在角落相对隐蔽的小饭店。
　　也不是说啥菜色好吃，就是图一个安静。
　　祐德高中卧虎藏龙，虽说本地的学生贫穷，但那牌匾之大，吸引来的外校土豪家庭却也不胜枚举。
　　这么个情况下，哪怕是偶尔开放校门，这些富少小姐们却是不稀罕在这种小店里消费的了。
　　于是一来一回之下，经常去那家店铺吃饭的学生，也就只有这234宿舍的四人而已了。
　　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那梁若琳跟刘锦绣的关系的确算得上水火不容。
　　只是经历过了半个学期的磨合，两人倒是渐渐理解起了对方。
　　虽然还没亲密到同睡一张床的地步，但在宿舍外碰见的时候，两边也会互相淡淡的点点头，权当是招呼了。
　　哎？怎么越说越不对劲呢，总感觉这两人就好像那公司里暗自竞争的对头似的，表面客气，实际上互相不爽着对方呢。
　　小昭好笑，越发的觉得自己这脑袋思索的太过天马行空了。
　　她呼了口气，下床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书桌上被放着一份打包好了的饭菜。做工很精致，明显不是学校里的料。
　　难怪自从醒了过来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油香味。
　　饭盆上面还附着一张纸条。
　　大致意思是叫小昭多吃点肉，别老抱着菜花啃了，对身体不好，还不容易长高。
　　纸条是梁若琳写的，买单的发票却是刘锦绣的签名。
　　看样子，这两姑娘倒是不需要旁人再当那中间人撮合了，自己就能勾肩搭背的跑校外去吃喝。
　　小昭啼笑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就好像是家里养的老**终于不用自己把着奈奈，而是可以独自去给孩子喂奶一样。
　　奇怪的比喻！
　　索性抓过筷子打开保鲜膜，将里面的肉肠剔到别出去，抓着里面的蔬菜大口啃。
　　完完全全就把那纸条上的内容当成了耳边风。
　　这要是让梁若琳知道了，指不定得被气得翻白眼。
　　她忍不住啼笑皆非。
　　女孩子总归胃口不大，挑了两三筷子也就吃饱了。
　　瞅着还剩下大半碗的食物，她捂了捂肚子有些发腻，干脆将东西推到了一旁，极其淑女的打了个嗝。
　　转而摸出了笔记本开始更新。
　　《炎拳》的内容倒没什么好说的，这段剧情依然很天马行空，甚至开始朝着神经病的方向发展而去了，在奴隶区，男主阿格尼认识了一个名叫“桑”的男孩儿，阴差阳错之下救下了对方，又在阴差阳错中，让对方几乎狂热着去崇拜自己。
　　好耶！
　　小迷弟一枚到手了！
　　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这个小男孩天真得有些可怕，甚至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地步。
　　其实就是当初看原著漫画的时候，小昭就瞅着这小孩儿不得劲，思想偏激不说，还特容易被人骗，虽然口口声声的说是主角团的，却总给人一种稍一忽悠就能倒戈的倾向，倘若不被处理了，日后必成大患。
　　却没想到最后自己这小小的设想竟然真的成真了，这个小男孩竟然还真就是最终boss……
　　……啊不对，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剧透了？
　　内容不多，啪嗒啪嗒又啪嗒的功夫也就写完了。
　　她合上笔记本，打算将稿子给那谁发过去，转而又觉得不太合适，重新将稿子下滑到末尾，在更新的末尾来了个PS。
　　这PS是个编辑看的，大意就是告诉对方，这位名叫桑的小男孩是最终boss。
　　咳，这倒不是在恶意剧透啊，而是很无奈的一件事情，自己在水木年华没什么地位，也没啥话语权的，倘若编辑想要强制自己删除书中的角色，怕是对方说一，自己也没办法说二。
　　没错，删角色。
　　主角肯定是不行了，那会引起读者的不满，可对于桑这种刚出场的配角来说，编辑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至于为什么要删她？自然是因为这家伙的剧情实在是令人看不懂了。
　　刚出场是个清秀到像姑娘的男生就算了，还被脱了扒裤子，甚至险些跟狗狗羞羞……嗯，没错，就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和狗狗，羞羞。
　　过分了啊！
　　无论哪一段剧情拿出来都不是太合适吧？
　　水木年华的确是主营网络文学的，但它自己也有刊载的实体小说啊，这样的出版物倘若不小心被家长们看到了，再来一个举报，出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哪怕是小昭防患于未然，提前将这些剧情都是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甚至隐晦的侧面提及。
　　依然影响不好。
　　但偏偏尴尬的是，这样的角色却又删不得。
　　毕竟在剧情里，他一直做着推动主线的作用，就是大结局的前半章，也有他的出现。
　　这样的角色倘若删掉了，几乎就等于去掉了整个文章的主心骨。不说剧情无法发展，就是大结局也变成了一纸空谈，无法到来。
　　所以无奈之下，小昭只好提前告知对放这么个角色的重要性。
　　就算对方真的不满意，也可以提前来电告知，做出协商。
　　而且话又说回来，她是真心没觉得对编辑剧透有什么不妥的。
　　毕竟像是这种平台的编辑，一天审核的小说宛若毛毛雨这么多，不说几百份也有几十份了，而自己就是那泛泛之辈，平庸的很，对方应该不可能会去追自己的小说吧？
　　俗话说文人相轻，将编辑发展成自己的粉丝，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罕见了一些。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摇了摇头，在邮件上按下了发送。
　　————
　　却是没想到。
　　就在她将稿子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水木年华的邮箱里时。
　　远在城市另一个角落的办公室，一个正坐在办公桌前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清澈面孔却忽的跟犯病了似的一声大叫。
　　“来了！她来了！”
　　清澈的嗓音婉转动人，但无奈音量太过突兀，一旁的同事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都跟着撒了一地。
　　“你轻点！这儿是办公室，喊什么喊，一天天就知道闹腾！”
　　那男同事翻了个白眼，边是拿过抹布在地上擦了擦，边是摇头晃脑的在那批评起来，明显着一副看她不爽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这女同事便是负责小昭的那位责编小丫头，新入职的姑娘，本这一张精雕玉琢的小脸蛋，虽说做事马虎大大咧咧吧，但在办公室里还是很受宠的，一般的情况下也没什么人舍得给她找麻烦。
　　倒也的确，网文公司虽说是文职，但工作压力比起来还是蛮大的，更何况工资待遇也不高，时长需要对着稿子修改到半夜，这样的工作压力之下，来应聘的女员工自然没有多少了。
　　像这样长得年轻又漂亮冰雪可人的小丫头，会被别的老大叔捧在手心当个宝似的对待，也是很正常的。
　　俗话说得好，人以稀为贵嘛。
　　“不好意思刘哥！是我唐突了。”小姑娘眨巴着一双眼，冲着旁边那老男人歉意一笑，憋了半天又有些忍不住，悄悄地声音嘀咕了一句。
　　“其实，就是胡小昭老师发来更新稿了嘛，我一时没忍住，就……”
　　没想到话音刚落。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胡小昭老师的稿子？”
　　“更新的内容？”
　　“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今儿个剧情又写到哪了啊？”
　　那些个起初还吐槽着小丫头制造噪音的老大叔们一个个嚷嚷的居然比她还响，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匆匆忙走了过去，将一双双大脑袋凑在那小丫头不大的屏幕之上。
　　脚步嘈杂，声势也很壮烈，而且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队伍里除了看文写文的编辑外，竟然还有那么两三个隔壁办公室的程序员也来凑热闹，实在是令人好笑。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这热闹吸引了过来，还是被那位名叫胡小昭老师的鼎鼎大名感着兴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胡小昭老师的这本小说的确写的很精彩。
　　天马行空的想象，新颖的对话，令人意想不到的剧情，还有那回味悠长的气氛描写。这些不同方面的强项，普通作者倘若能占住其中一两点，就已经能算是功力深厚了，甚至算作那小神作者的级别都没有问题。
　　却是没想到，这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居然兼而有之？
　　这是不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了？
　　不合情理啊。
　　想来也是被打脸了，之前还说这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花瓶呢，没想到这才更新了七八章的功夫，那些个编辑的心态就都发生了改变，在惊叹她文笔的同时，甚至还有不少人，被发展成了追更的粉丝。
　　就像如今这样。
　　只要稍微有一些关乎那胡小昭老师的风吹草动，立马在电脑前就会聚集起一大批人，观摩着那更新。
　　或许任何人都想不到，仅仅一本三千字不到的内容，竟然有如此的凝聚力，将人们都拉拢到了一起。
　　这样的情况，就是他们水木年华开站三四年来，那也是头一次遇见的啊。
　　实在是诡异得很呐。



152，什么鬼剧情？

　　场面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宽大的屏幕后方环坐着一群编辑和工作人员，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望着，声势浩大，这般人群之前，那宽大的二十来寸屏幕，反而显得不够看了。
　　恰巧这时那总编大人也是笑眯眯的从走廊外踱步而过，瞧着里面大规模的磨洋工，竟是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甚至还耸肩一笑，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样子，观摩这本《炎拳》的更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水木年华编辑组的日常了。
　　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在众人注视着的目光下，拿着鼠标的责编小丫头也是在心里笑开了花，满满都是那股自豪感。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作者嘛。
　　不过心里笑归心里笑啊，这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肤浅的，小丫头干咳一声，端着一副落落大方的淑女气息，抓起了鼠标。
　　“那我们就开始审查了？”
　　重编辑互望了一眼，都是咽了口唾沫。
　　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鼠标轻轻点开那最新邮件的位置，那份3KB左右的文档文件。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文字便宛若那天女散花般铺洒落满了整个屏幕。
　　要说这胡小昭老师的文章和别的作品有什么不同，文笔是一个点，另一个比较新奇的，就属这分行了。
　　《炎拳》中很少会出现大段大段的描写，哪怕是主角一系列的战斗动作，大抵也是拆分成四五条较短的段落去描写，跟分镜似的，看起来很有动感，而且很清晰，不会那么头晕眼花。
　　这样的文风其实并不只是她一个在用，比如市面上那本极其火热的《朝朝暮暮》，其分段风格就与这位胡小昭老师颇为相似。
　　从两者名气来看，必然是这小丫头偷师的对方，而且《炎拳》的某些气氛描写中的确能看出那《朝朝暮暮》的影子。
　　只不过一般来说想要模仿一本小说的话难度还是很大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例子比比皆是，毕竟一个人的文笔神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将其学去的。
　　但没想到这胡小昭老师还真就将那《朝朝暮暮》风格给学去了七八分，实在是有些稀奇了。
　　到底是个天才少女啊，在这copy方面，这丫头的确很有灵性。
　　只不过感慨归感慨，小责编心里却还有着一些淡淡的疑惑。
　　这两本小说终归不是一个体系的，越往后面写，能借鉴的东西也就越少，也不知道那胡小昭老师到底会不会写崩？
　　啊，胡思乱想的跑题了。
　　小责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却没想到还没说话，旁边却是发出了一声哀嚎。
　　“怎么了？写得不好啊。”小责编吓了一跳，忙问。
　　“不是这个问题，你看这个。”却看旁边一中年大叔叹了口气，点了点这篇文章末尾的那一小段PS，脸色比黄瓜还苦。
　　“这胡小昭老师怎么还剧透呢？太没良心了吧。”
　　小责编有些意外，细细眯眼看去，这才发现了那ps的内容。
　　不禁哑然失笑。
　　就一句话，是说那最新出现的那个角色很重要，是最终boss，打完他，整个故事也就完结了。
　　想来这胡小昭也没觉得编辑里也会有她的读者，交流起来也就不顾及了。
　　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个情况了吧？
　　周边的声讨开始浮现了出来，嘈杂得很，都带着一种无奈。
　　“怎么能这样呢？”
　　“直接剧透啊。”
　　“BOSS都知道了我还看个啥。”
　　“太没素质了，这老师。”
　　唉声叹气的一个个。
　　虽然不是真的声讨，可表情也都还挺郁闷。
　　“小昭老师就这样，你们习惯就好。”小责编也是抿着嘴笑，故意摆出一副熟络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撒了谎了。
　　她很少和作者聊天的，再加上那胡小昭老师性子慵懒，基本上没说两句话就困了的类型，哪儿会聊到这些小方面？
　　“还是看书吧。”
　　小责编也不习惯这么装的语气，拧着眉头，将注意力放在小说上。
　　周围的声讨逐渐熄灭，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更新文本，目不转睛的审核了起来。
　　这一章的剧情，大概就是延续着男主大闹完了王城军队之后的内容。
　　那个名叫“桑”的小家伙跟男主走丢了，莫名其妙的被逮到了奴隶军的据点之中，而在那一家小木屋里，除了桑以外，还有一个穿着短衣的短发女孩，名叫奈奈特。
　　故事的内容主旨其实很简单，就是大致描述一下王城军对待奴隶的态度，塑造一下他们十恶不赦的形象，然后顺便水一水字数，拿那全勤钱。
　　咳……
　　既然是涉及到了剖析人物黑暗面，那么必然会出现一些极端的画面。
　　再加上本就是废土风格，这里的王城军所行之事，甚至可以用毫无人性去形容了。
　　两个小孩先在屋子里进行了一小段的交谈，大抵就是互相探一探底儿，然后那个名叫奈奈特的古灵精怪的女生表示，当我做出吐舌头动作的时候，你就将那个男人用电放倒。
　　“你是电系能力的受福者，想要放到那大叔应该不成问题，等你搞定了之后，我们就一起逃出去，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屋子外，一个牵着两条狗的男人便是走了进来。
　　倒是和之前粗矿的王城军不同，这家伙身心还挺单薄的，尤其是那一对眉目憔悴，竟还透露出半分知书达理。
　　“我叫杰克，待会有一份工作要交给你们，不过那是后话，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
　　他的态度也挺不错的，竟是和那张憔悴的脸庞颇有共同，两三句交谈之后，小丫头便与对方坦诚相待了。
　　奈奈特揉了揉眼角的泪水，哭哭啼。
　　“其实我一开始还打算逃跑来着呢，但是看到大叔是个温柔的人，我就完全放心了。”
　　说着，顿了顿，又继续感慨。
　　“反正我自己也早就没了家人，与其四处流浪，还不如在这里被人照顾好一些。”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来了个温馨的拥抱。
　　镜头到了这里，整篇小说的内容还算平淡。
　　但编辑们却丝毫没有放松。
　　因为《炎拳》这般小说，自打第一章开始全篇就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氛围，要是这么简单就算做剧情了的话，实在不符合作者老师的风格。
　　果不其然，将更新的内容翻页看去，后面的剧情却发生的反转。
　　背对着男人，趁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奈奈特伸出了自己的舌头，朝着男孩示意，要他赶紧下手。
　　然而那傻呆呆的小家伙却是没有听懂暗号，只是在一旁笑嘻嘻的围观着。
　　短暂的温存悄然流逝。
　　杰克笑了笑，与奈奈特分开，转身蹲下，开始朝两个孩子介绍起工作来。
　　就看他弯下腰，抚摸着带来的两条秋田犬，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说。
　　“你们的工作，就是和这条两狗啪啪啪。”
　　话音刚落，画面似乎凝固了一分。
　　不仅是小说中，就连场外，这些个饶有兴致在观摩的编辑们，也瞪大了眼，瞬间愣住了。
　　“哈哈……你逗我呢吧。”奈奈特咧着嘴干笑，表情惊恐。
　　傻兮兮的桑却完全没有反应。
　　大叔开始要求这两天将衣服脱下来，再把屁屁举高。
　　编辑们开始倒吸冷气。
　　桑以为工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就照做了。
　　然后在脱下的瞬间。
　　“什么鬼啊，你是男的啊，桑？！”
　　看着面前这个略带呆萌而又傻里傻气的柔美面庞，奈奈特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讶异。
　　编辑们也是彻底愣住了。
　　这个起初被作者用各种清纯描写，甚至脸蛋都用上了柔美词汇的角色……竟然，还是个男的？
　　小说里最后的剧情，是大叔满脸愤怒的扑过来。
　　“小子，你故意耍我是吧？”
　　却没想到，一个空挡的功夫，二人接触，年轻男子一个不慎，竟是被桑抚上了太阳穴，一招放电，瞬间放倒。
　　杰克的视线里，画面一黑。
　　伴随着一声钝响，故事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
　　————
　　虽然小说的剧情告一段落了。
　　但编辑们心头的起伏却是没有那么简单就消散了的。
　　办公室里的大叔们互相瞪着眼，默默无语，甚至其中一位还惊讶得抓着烟头，一直到烧着了烟尾，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胡小昭老师果然名不虚传，剧情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真是没让他们失望啊……
　　老实说，先抛开诡异的展开不提，从文学的角度来看，这篇描写，的确很刁钻。
　　她不是那种简单的平铺直叙，而是先给你营造一个温暖的环境，随后再将其打破，如此造就的画面撕裂感与格格不入感，的确要比单纯的叙述要来的更加刻骨，也更加令人难安。
　　想来这小姑娘的确是个天才，如此描写的手法，就是这些看惯了悲天悯人作品的老编辑们都被作者老师这一手给玩的回不过神来。
　　但是这样的剧情是不是有些太露骨了？
　　和狗狗啪啪到底是什么鬼啊，这样的剧情，真的能放到刊载杂志上吗？
　　他们水木年华的确是属于半个网文性质，但别忘了，他们也有出版实体杂志。
　　这样的内容印出来，要是被那些个好事的学生给买了回去，又阴差阳错的给他们的家长看到，再来一手举报？
　　那造成的后果，恐怕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真的有必要么？
　　内容新颖是新颖，可要是为了追求这股压迫感而碰到了出版高压线，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虽然小昭老师最后一段剧情大抵是春秋笔法，没有描写太多隐晦的画面。
　　但总归让编辑们心里没底。
　　毕竟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要是公司整顿了，工资发不下来，基本上也就要了他们的命。
　　如履薄冰啊。
　　“要不，让小昭老师把这个角色给删了吧？才出来一话而已，看着也没什么大作用啊，估计就是个路人货吧。”
　　面面相觑之中，也不知道谁嘟囔的这句话。
　　结果还没说完，一旁的同事就跟看白痴似的撇着他。
　　“你傻了是不是？开篇的PS你没注意么？小昭老师都说了，这个叫桑的男孩是幕后boss，贯穿全线，怎么给你删？”
　　那人摸了摸嘴，自知失言，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该作何言语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诡异了气氛。
　　就在这么个档口。
　　门口站着的总编大人也终于发现了怪异，勾勒着脖子望进来。
　　一般的情况下，这三千字更新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儿，放他们在这磨洋工，也大抵是当做午间休息了，无伤大雅。
　　只是今天是什么情况？看完了竟然还聊开来了？把公司当茶馆呢。
　　如此散漫，自己作为主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干嘛呢，好好地工作不做，就在这磨洋工是吧？”
　　总编大叔无奈的叹了口气，插着口袋走了过来。
　　没想到闻声，一群人看了过来，却像是看救星似的将他拉到了椅子上。
　　“周哥！您看看这篇文章能不能过审！这角色保留下来，会不会对出版社造成影响？”
　　周总编可是出版社里除了陆总裁以外一人之下的人物，说话很有话语权，基本上他指挥着打东，没人敢打西的。不仅如此，就连目光也颇为深邃，看站来的一系列决策，他做主，很少会出现纰漏。
　　小地方的公司，规模也不大，也就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部门和职称了。
　　“干嘛干嘛？造反了是不是。”眼看这群人忽然拽着自己时，周总编起初被吓了一跳，结果听得这么一说，他也是一愣，眯了眯眼。
　　胡小昭老师的作品啊，各种剧情天马行空难以预测，的确有踩线的可能。
　　事出重要，看来自己还真是要好好打量打量了。



153，一句允诺

　　然后这周总编也被那满满诡异的内容给吓到了。
　　先是把三千字内容看完，怔了怔，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将稿子重头翻了一遍，确认了刚才看着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才从座位上站起，去到走廊上，将怀里的烟头翻了出来，默默地抽着。
　　面目发黑，看不清表情，透着那半遮不遮的大门，一群编辑只能感觉到那一片片烟熏缭绕，跟云天宫似的。
　　办公室自然是有着它的规矩，上班时分，不论那身份是谁，都是不允许抽烟的。
　　却是没想到这胡小昭老师的一篇更新，竟是能让视规矩如铁律的周总编失态到这个地步……
　　底下的员工面面相觑。
　　大家都闭上了嘴巴。
　　平心而论，周总编虽说较为年长，但平日里和那位黑面鬼陆总裁相比，并不是一个严厉的人。
　　但似乎是眼下的气氛太过诡异一些，竟是没有人敢去触他的眉头。
　　“怎么办，现在？”
　　“要不，跟陆总裁打个报告？”
　　说着，那人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活泼玲珑的小责编。
　　小丫头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露了个干巴巴的笑容。
　　“不太好吧？这路有些堵，不好去。”
　　总裁大人的办公室距离这不远，但必须路过走廊才行，如今那周总编在路上卡着，气势汹汹不说还挂着黑脸儿，任谁也没勇气敢跟他对峙吧？
　　“那可是你的作者！”
　　旁边的人吐槽。
　　“什么鬼！其实关系不好的！浮于表面的！”小责编推卸责任。
　　“那你刚才还说你跟那胡小昭老师亲如姐妹呢，感情都是在忽悠我们？”
　　“一码事归一码事！”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拌嘴起来了。
　　旁边的同事表示无奈，这俩人都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思互相打趣，看来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啊。
　　只是这样的拌嘴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的功夫，那张黑脸便是推开了大门，冲着人群招了招手。
　　低声道。
　　“白晓婵，你过来。”
　　嗯，所谓的白晓婵便是这位负责小昭的责编，由于名字不好想，所以一直到不得已的时候，才给她公开了。
　　“都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白编辑，请吧。”一旁的人幸灾乐祸的看了过来，将目光来回打量在那身形单薄的小丫头身上。
　　小姑娘就被吓得直哆嗦，无奈之下，却也只好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然后鼓着肩膀僵硬无比的朝门外走。
　　虽然周总编并不是一个凶悍的人，但毕竟是上下级关系，人们在面上领导上，多少会感到无形的威压。
　　这是一种来自潜意识的恐惧。
　　周总编默默地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白晓婵以为对方睡着了的时候。
　　周总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有胡小昭老师的电话吧？”
　　这一张口，倒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了。
　　小责编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般来说都是能接通的，周哥，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的嘛？”
　　“有。”周哥点头，“我需要那位胡老师的保证，保证她这本小说不会断更，并且一直质量上佳，甚至精彩到足以被推为神作的程度。”
　　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写小说本就是个慢工出细活，基本上历经大半年的功夫，一本小说的内容才能勉强落下帷幕。更别提部分大长篇作品，动辄写个三四百万字的，恐怕一两年之外都完成不了。
　　人生在世有多少个一两年？如此漫长的时间跨度，又有谁会保证不遇着意外，被迫断更？
　　更别提那保证书刊的质量，这本小说的确文笔上佳，但最后究竟会不会一直火下去，还是跟读者有关。
　　还是那句话，命运无常。
　　市场要你树倒猢狲散，那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作为深谙出版之道的周总编应该不可能不清楚这样的道理才是。
　　而这样的大背景下，他要求胡小昭老师保证质量，永不断更的宣言，就显得有些不讲道理了。
　　却没想到周总编默默地看着白姑娘，那一副眼神里透露着万分的坚定。竟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这么说？”
　　小责编哑然，犹豫了片刻， 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我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周总编却是叹气，“这本小说的情况，我暂时不打算跟陆总裁上报。”
　　话音刚落，小责编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
　　周总编和普通的编辑不同，手里拿捏的权利颇重，一般情况下都是他负责最后一道审核程序。
　　想必对方也是认为，如果将那位名叫桑的人物通报上去，陆总裁会毫不留情的要求删除角色或者就此停止小说的更新吧。
　　毕竟《炎拳》虽然成绩不错，但和公司稳定的发展相比，孰轻孰重却也不难推敲。
　　只是周总编并不想如此。
　　这本小说实在太过优秀了一些，不说前面的各种剧情，光是这关乎于桑和奈奈特的描写，各种勾心斗角，都是难以用新颖二个字去形容的。
　　峰回路转不见君啊。
　　无厘头，却又令人大跌眼镜。
　　独一份的作品。
　　不开玩笑的说，倘若任其发展下去，想要成为神作却也并不困难。
　　没错，走向神坛。
　　凭着那一道敏锐的目光，周总编甚至可以打包票，这本《炎拳》创造的成就，定然会带着他们水木年华鸡犬升天。
　　所以，他打算暂时将内容超线的事情隐瞒下去，不让陆总裁知道，等到这本小说的名气足以真正的在网络上站稳脚跟，再将一切和盘托出。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豪赌。
　　不仅赌的是观众们的热爱程度，同时也赌的作者大人后续的文笔质量。
　　老实说，就连周总编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拿捏不稳这位胡小昭老师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底蕴，在后续的剧情中也能保持这般的惊艳十足。而且就算可以保持质量，作为学生，她究竟会不会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而放弃更新呢？
　　一切都是谜团，一切都是未知数。
　　太困难了啊。
　　正由于心里没底，他才需要一个承诺。哪怕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点头允诺也好。
　　这样才能让稍有惶恐的心思安定下来。
　　白编辑不是傻子，透着对方那纠结万分的眸子，似乎是明白了对方在死保这本小说。
　　同时也明白了能做出这一步，究竟得付出多大的牺牲。
　　当即，那还夹杂着玩闹的眸子也被收紧了来两分。
　　郑重其事的摸上了小蛮腰旁挂着的口袋。
　　“那我这就跟胡老师联系去。”
　　————
　　于是，隔天，下午排练。
　　好不容易完成了刘盈盈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小昭下台的时候只觉得这老腰都累的发酸。
　　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到位置上，一旁的刘锦绣便是满脸担忧的说道。
　　“刚有个人给你打电话来着，我瞅着声音太大就给她挂了，结果对方一直响，跟电话费不要钱似的，我看着就有点担心了……是不是你在外边惹着什么人了啊？”
　　这个年代的孩子和后世不同，接触到的电子产品还是太少了一些，哪怕是刘锦绣这样的大姐大，遇着所谓的电话轰炸也是头一次，会紧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一直在打？”小昭也是挑眉，有些狐疑到底是什么人在骚扰自己了。
　　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就是当初威胁她停更小说的那个变音器。
　　但好在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摸过电话的时候，她倒是看到了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是水木年华的编辑，估计是催我写稿子呢吧？”小昭笑笑，冲着旁边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姑娘没被骚扰，刘锦绣为之担心的心情也是放下了，不过转而又有些奇怪：“那编辑找你什么事，就为了催更？”
　　一般来说只有写的很好的作者才会遭受如此待遇，虽然比较烦，但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了吧。
　　小昭写书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这家伙居然写书质量也不差的么？
　　有点厉害了啊。
　　旁人不理她，随手摸过了电话，在一旁偷偷的接听的起来。
　　“白姐，什么事？”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昵称倒是略显亲密了一些。
　　结果没想到随着对方哇哩哇啦的一顿说。
　　这小昭的表情就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
　　“哈？要我保证稳定更新，毕竟这本小说的质量还一定得攀上神作的标准？”
　　她古怪的扯了扯嘴角，如果这个时候地给她一面镜子。估计还能诠释，什么叫做真正的满头雾水了。
　　这到底在搞什么啊？
　　神不神作的，从来就不是作者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吧？
　　就算你不考虑市场，也得考虑天时地利人和吧？
　　这些个从事出版行业的编辑应该不可能不明白才对。
　　可为什么？从这白编辑嘴中出来的话语，听上去格外的孩子气呢？
　　“您就说能不能保证就行。”
　　那边就有些不讲理的重复着问道。
　　思索片刻，小昭还是有些不自信的点了点头
　　“应该，可以的吧？”
　　毕竟自己上辈子就是一小说作者，早就习惯了高强度的更新，而水木年华的更新稿则是一周一交，偶尔两次的双更，也完全不影响复习的节奏。
　　而至于更新质量，她虽然并不能保证一定就是神作，但起码自己看过原版，后边的剧情也依然是那种意想不到的风格，就这样更新下去，不说写得好不好。
　　但起码，还是可以给读者带来不少反套路的惊喜了。



154，收个小徒弟

　　哇哩哇啦又是一阵寒暄与客套。
　　随着白编辑将之前的情况如实汇报，胡小昭这起初迷茫的神色，也终于有了些许的明悟。
　　感情还真是内容踩线了啊……
　　其实对于责编会来找自己谈人生这件事，小昭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毕竟这本《炎拳》的内容的确不太对劲，只不过一开始呢，她还以对方会直截了当的下达命令呢，比如勒令整改之类之类的……没想到打过来的电话竟是如此的委婉。
　　听着对方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高兴的语气，她就咧了咧嘴，有些好笑。
　　看来自己在水木年华之中已经逐渐有了些地位了，不是么？
　　要是普通的作者敢这写这么出格的内容，怕是编辑直接一句停更修整就贴到脑门上了吧？哪儿有这么体贴的？
　　“知道了，后边的内容我会稍作修改的。尽量不会那么出格。”
　　啼笑皆非的半天，小昭又正色着点了点头，冲着电话里允诺道。
　　好歹是水木年华对自己的信任，而且事关整个平台未来的发展，她再嬉皮笑脸的，就显得不合适了。
　　其实自己也多少能摸清楚那周总编的思路。
　　虽然《炎拳》的剧情比较模棱两可，但倘若在出事之前能把名望打出去，就算后边落了个停更整改，其收益也依然不差。
　　毕竟人气已经有了，这本小说计算做是一本火热的IP，有了知名度，也有了热度，想要将其变成小钱钱，又怎么可能是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内容虽说模棱两可，但一些敏感的内容都是春秋笔法带过的，颇显争议，究竟会不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处罚都是两说呢。
　　电话那头的清澈嗓音潺潺如水，小责编这儿也勉强舒了口气。
　　“胡小昭老师您不知道，这次周总编为了您做出多大的牺牲！他就指着你这口承诺活着呢。”
　　“是是是，我知道。”深谙商业之道的漂亮女孩自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无非是对赌嘛。
　　闻言也是点起了头。
　　然而白晓婵却哼哧了两声，似乎并不觉得这般年轻的女孩会摸透这么多门门道道似的，语气有些模棱两可了。
　　“那老师你抓紧更新，就先不打扰您了，有空再聊？”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结果也是凑巧。
　　正好在小昭收了那电话之后，旁边响起一个清脆玲珑的嗓音，笑嘻嘻的喊着刘锦绣的名字。
　　“你来了啊，冉冉。”
　　两个人倒是挺熟络的样子，眉来眼去的在那互相打着趣，看来是刘大小姐新交的女朋友。
　　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个琵琶，刘锦绣之前也说之所以过来玩是被一学乐器的朋友邀请来的，目测就是她了。
　　小丫头也不认生，性格也是活泼开朗的类型，不仅在和刘大小姐打着趣，看到她的旁边坐着的漂亮人儿时，便巧笑倩兮的眨了眨眼，冲那小昭伸出了手。
　　“胡小昭是吧？你好你好，我叫苏冉冉，认识一下？”
　　小昭有些意外，自己吃了长相的亏，在女生群体里一向是被排斥的存在，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
　　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同性的温柔，多少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怔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露了个清澈无双的笑容，在那纤细的胳膊上握了握。
　　感受着那一点温热，本还端庄贤淑的苏冉冉，忽然有些陷入微怔。
　　真漂亮啊……这个女生。
　　难怪之前的比赛里，胡小昭一直都在拔得头筹。
　　不仅是歌唱的好听，这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一股旁人所不拥有的气质，名为温文尔雅，名为大家闺秀。
　　嗯。
　　在这所学校中，你如果不知道胡小昭，那么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你是学艺术的。
　　自创歌曲就不说了，旋律还如此悠扬，曲风惊艳更是无人能及。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如今的胡小昭已经算是学校之中人尽皆知的大红人了。
　　不说别人，这位苏冉冉便是小迷妹一枚。
　　只是崇拜归崇拜，年少轻狂的小心思总归是有些不服气的，想要超越对方。
　　互相攀比，但并不嫉妒，这便是祐德高中营造的校风。
　　却是没想到，头一次和自己的偶像相处那么近的时候，本还闪闪烁烁的心情就好像换了一种情绪似的，只剩下了平静，与一抹，淡淡的向往。
　　至于那些所谓的不服输的小心思，却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就好像对方是那一捧清泉，闪烁粼粼，却又安然无比，抚平了她的心。
　　真是个古怪的女生。
　　气氛有些诡异了。
　　谁都没有说话了，大眼瞪小眼，似乎是察觉到了那小丫头无声的在发着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刘锦绣以为自己的小女友睡着了的时候，苏冉冉才忽然回过神来。笨拙的掏着腰包，摸出了一份崭新的纸笔，给胡小昭递了过去。
　　大着舌头，异常笨拙的邀请着。
　　“那个……这张纸，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签个名？”
　　都是同年级学生，这样的做法实属无厘头了。
　　小昭表示意外，旋即一阵好笑。
　　还是接过了文具，认认真真的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给你。”
　　————
　　时间来到了周一。
　　月考成绩终于如火如荼的被改了出来。
　　学生们来到教室，映入眼帘的第一幕，自然是一如既往的讲台与考卷，还有那张与其相得映彰的张老师的黑脸了。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这张志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每次考试他们五班的成绩都不算差，甚至还超越了隔壁兄弟班级，但偏偏分发试卷的时候，这家伙一直都是那副欠了二五八万似的苦瓜脸。
　　嗯，随着学生们承认了小昭的成绩并不是作弊，整个班级的竞争氛围便是愈发浓郁了起来，俗话说有了动力才会有进步，这也是这个学期五班的整体平均分一直在向上拉高的原因。
　　这次考试，排名倒是和上次期中没太大区别，该是多少名，无非是在那个区间上下滑动了一番罢了。
　　而胡小昭的成绩也一如既往卡在了年级第三，和前一次考试相比，没有进步也没有后退。
　　倒是挺难能可贵的。
　　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这种说法对于处于排头的学生来讲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那处在神坛的位置，后面有无数学生都在无时无刻的冲击，能保住名次就很困难了不是？
　　拿试卷的时候，不少人默默地看着那位越来越清澈漂亮的美少女，窃窃私语一直没停过，然后随着分发结束，张志和甚至都懒得去复卷分析错题，就利落的抓过粉笔，开始了接下去的新书。
　　交首接耳这才逐渐熄灭了下去。
　　随着一整堂课的唠唠叨叨，半天的学习生涯也就这样结束了。
　　中午吃饭，感觉没什么胃口，小昭干脆回到了宿舍，打开电脑勾勾画画起来。
　　对于白小姐的那一句允诺不是在开玩笑，涉及到出版高压线，还是不能马虎的。
　　只是没想到还没怎么修改，大门又被推了开来，刘锦绣面带笑容的搂着那苏冉冉的腰，从屋子外走了进来。
　　看到小昭，还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拉开了一旁的位置坐下去。
　　说来也奇怪，当和小昭有了第一次接触之后，这苏冉冉这两天倒是愈发勤快的往她们宿舍跑了。
　　就算聊天的时长并不多，每天五六分钟而已，也依然会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来屋子里逛一逛，混个脸熟神马。
　　比如吃饭啊，或者送水啊，之类之类的。
　　繁琐复杂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些啼笑皆非，小昭还是跟着对方打了个招呼。
　　“哎，你在写作文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屏幕，苏冉冉勾勒着脖子，有些好奇。“是比赛投稿？”
　　高中的学生写文章，还是更容易和那种作文竞赛联系到一起，毕竟更新小说之类的还是太科幻了一些。
　　“什么比赛？真是肤浅！告诉你好了，小昭写的可是小说，给那水木年华投稿的作品……”
　　结果小昭还没来得说话。
　　一旁刘锦绣却嚷嚷起来。
　　这也是一种惯性的吹捧和炫耀。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就一愣，捂了捂嘴吧，自知失言了。
　　好吧，好像小昭从来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作品啊？就连她刘锦绣也不敢多看哎。
　　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果不其然漂亮女孩一个踉跄，下意识挡住了屏幕。
　　咳，她倒不是在生气了，主要是这《炎拳》的更新，实在是太过反人类了一些，要是让同学舍友知道自己在写这么个阴暗的玩意，指不定得被当成神经质去怀疑呢。
　　场面一下有些尴尬，小昭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激动了。
　　“不好意思，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刚被吓了一跳。”笑了笑，倒是将另一份稿子摸了出来。
　　是那《朝朝暮暮》的部分废稿，虽说被黄编辑否去了，但大抵也是剧情发展有些急促的缘故，内容写的却也不错的。
　　小昭将那篇稿子打开给二人看。
　　虽说掐头去尾，甚至连主人公的名字都隐去了，根本看不出这些桥段出自哪一本书，但那温暖的文笔依然惹得二人眼前一亮。
　　“写的好好啊……”
　　尤其是苏冉冉，更是睁大了眼，一脸小迷妹的模样。眼睛里都快能冒出星星了。
　　“其实还行……”小昭一搓鼻头，故作飒然的说着。
　　心里头那点小骄傲却是抑制不住。
　　“其实我也有写小说哦，就水木年华，不过一直投稿都没过审核。”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眨巴眨巴眼，又换了个郁闷的表情，“不如你教教我吧？”
　　“啊？”这话实在是来的诧异，饶是小昭都回不过神来。
　　当老师？
　　不太好吧，这似乎是个麻烦的活计。
　　却没想到刚想拒绝的时候，一旁的刘锦绣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抗拒，竟是帮着那谁搭腔起来了。
　　“是啊是啊，就随便讲些知识而已，不耽误时间的，你就教教她吧”
　　这家伙这么个求情的姿态，要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就你不麻烦。”无奈之下，小昭只好翻了个白眼过去。
　　转而叹了口气，冲着对方伸出手。
　　“那你有空把东西给我看看吧，我帮你改改，不过我可不保证润色完的稿子就一定会被录取啊。”
　　这态度多少有些敷衍了。
　　“真的假的？！”
　　但小丫头表示的却很兴奋，甚至手舞足蹈的还在宿舍里转了个圈圈。
　　“好耶！”
　　瞧着那清澈的活泼人影，小昭也是哑然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155，来看晚会

　　十一月，就这样在一如既往的匆匆忙忙与铺天盖地的试卷中，悄然度过了。
　　岁月如梭，十二月份随之而至，在这所时间车马都很慢的小城市之中，似乎有些东西被时间的年轮做出了改变，又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变化。
　　气温进一步降了低，哪怕是之前挂在肩头的那一缕毛衣，似乎都难以阻挡开门时倒灌进教室里的那一抹冰凉刺骨。
　　就连那日复一日的清晨跑操，也因为气温太过寒冷的关系，而被迫取消改为了自习。
　　坐在教室之中，屋子外的玻璃因为温度差而起了一层朦朦的雾气。
　　在那雾气之中，印着一张张青春稚嫩的脸庞。
　　看上去有些恍惚了。
　　明明夏日的情景还在眼前，却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座小县城已经悄无声息的飘起了雪花。
　　嗯，没错，下雪了。
　　虽然只是一些淡淡的雪绪，夜间飘起，凌晨止住了势头，可清晨六点起床洗漱的孩子们， 依然觅得了半点踪迹。
　　“下雪了！下雪了！”
　　霎时间，孩子们嬉笑玩闹着凑在一起。指指点点，驻足观赏。
　　他们在看那落在常青树上的点滴白色，像是带了片薄帽，不显得很厚，却颇有氛围。
　　这便是南方的初冬。
　　没有鹅毛大雪，也没有足以没入视线的雾气，有的只是这种淡淡弥漫在枝头与心间的凉意。
　　很精致，也很微妙。
　　五班的学生也是人，下课的时候，哇哩哇啦对着那窗台外泄进来的一丝白嫩雪花念咒的孩子大有人在。
　　惊叹声，讶异声，此起彼伏。
　　就连书本上的知识点也不复习了。
　　甚至还伴随着某些男生的轻嗤。
　　“这也配叫雪花？在我们东北那地儿……”
　　话里话外带着些见过雪的骄傲！
　　挺好玩的。
　　佑德招牌颇响，在这班级的大家庭中能找出一两个来自外地的学生，却也不足为奇了。
　　老师们也是远远地看着这群长不大的孩子挠头，无奈的摇头，竟是破天荒没有毁坏气氛的意思。
　　甚至他们还抱着书本走远了一些，在路过走廊花坛的时候。
　　自己也伸手，点了些雪花，放在鼻尖尝了一口。
　　“嗯，好像真的是雪……”
　　“瑞雪兆丰年啊。”
　　上面一句是化学老师说的，下面一句则是来自六班的语文老师。
　　挺有意思的一群小老头。
　　小昭远远地望着，一只手支棱在下巴上，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
　　如果换作是年轻时的自己，她或许也会和这群女孩一样闹腾在一起，抓着雪花，玩那丢雪球。
　　只是经历了前世诸多的经历，她能感受到重生的身体里蕴藏着的那股年轻，却再也回不到那青葱的心态了。
　　前排的张楚然张大校草一直来回的在讲台上走着，虽说在和狐朋狗友搭话，可那视线，却是时不时在偷瞄着角落里那位清澈的漂亮女孩。
　　似乎是打算找出什么借口，邀请对方一起出来看雪。
　　都是老乡，张楚然很清楚燃城没有下过太大的雪，而这般浪漫可谓千载难逢，对于姑娘们来说， 是很有吸引力的一幕场景。
　　可惜胡小昭根本懒得理他，甚至连察觉这些个男生的想法都没有。
　　她侧了侧脑袋，下意识望向了一旁空空落落的座椅。
　　距离陈慕然转学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回忆朦朦胧胧的，就连小昭都快要记不清，上一次她在教室里坐着，是多少天之前的事情了。
　　经历了这么久，自己旁边的座位竟然还一直空着，说起来也挺稀奇的。
　　之前班级里也互相调整过学生之间的座位，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申请要与小昭同桌。
　　这并是在冷暴力。
　　而是一个很无奈的现象。
　　男生们虽然很喜欢这枚清澈漂亮的女孩，但她的气质实在太过高岭之花了一些，竟是没有人生起勇气与她同桌。
　　女生则是同理。
　　虽然她们并不会思考配不配得上这样的话题，但小昭成绩这么好，好学生的威压在那顶着，也使得人们心生抗拒。
　　一来二去的，这一方角落就显得颇为冷清了。
　　不过小昭也不怎么在意。
　　安静点其实也好。
　　少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好不耽误她想陈慕然。
　　还记得去年深秋的时候，明明没怎么降温，这顽劣的小姑娘就会给自己穿着厚厚的棉袄，裹成北极熊在那躺着。
　　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大小姐怕冷呢，后边一问才知道。
　　原来是借着降温的借口，好让自己的衣服更厚实一些，这样在课上打盹就能睡得更舒服！
　　这大小姐！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点学生样也没有。
　　回忆着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小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暖笑。
　　明明是不学无术的小丫头，却不知为何，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或许是和前世的自己很相似的缘故吧？
　　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顽劣，不好好学习，偏生成绩还不算特别的差劲，仗着些小聪明，考取了平行班。
　　每天上课就是没日没夜的发呆，下了课绝对不会写作业，天天幻想着自己要当大作家或者大歌星，觉得与众不同，觉得全班漂亮女孩都喜欢我，天赋大大的有，但偏偏不去努力。
　　思绪逐渐飘忽了。
　　小昭摇了摇头，就在铃声打响的功夫，感受到了来自手机的震颤。
　　拿起一看，是陈慕然发来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句简单的感慨。
　　“邺城下雪了！”
　　“嗯，燃城也下了。”小昭好笑，回了这么一句过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边又来了短信。
　　“老婆你有没有想我？”
　　小丫头的脑瓜总是这么天马行空。
　　上一句还跟你聊着午饭真好吃呢，下一句就能问你美国现任总统是谁。
　　小昭抿了抿唇，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噼里啪啦打道。
　　“喊老公。”
　　说起来，之前从手里寄出的生日礼物想必对方也收到了。
　　不是什么特别隆重的东西，毕竟老陈家那家世，想要买什么不都是洒洒水？
　　她送过去的只是一部手机。
　　嗯，那如今被陈家明令禁止的东西。
　　顺带还将两三张价值一百元的电话充值卡一并寄了过去，认由她陈家大小姐随便挥霍。
　　虽然老陈家不缺钱，但毕竟慕然是因为早恋的嫌疑而被转校的，自然而然要拔出一系列通讯设备了。
　　于是在那一枚精致的手机与电话卡的作用下，两人终于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就连发短信也得算好字数以免话费超标了。
　　嗯，和心上人凑在一起，虽有距离，却也算是近在咫尺，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这样的感觉真自在，也好痛快。
　　这两天陈慕然每天唠叨过来的东西都很多，不仅杂，还没什么中心思想，就和初中时写的作文似的。
　　有学习方面的，但更多还是些杂七杂八的闲聊。
　　特没有营养。
　　比如今天看到雪了啊，还有她吃饭的时候红烧肉上面插着几根毛，都会如数汇报。
　　无厘头啊有木有！
　　都懒得说她。
　　这姑娘总是能给人整出些新花样。
　　只不过今天倒是有些新奇。
　　因为除了聊了聊关于下雪这样的调情废话之外，小丫头还透露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佑德快要举办圣诞晚会了吧？我们老师也提前通知了，说那天可能过去参席。”
　　两所学校隔的并不是太远，而且分数线都格外的优秀，偶尔强强联合营造点舆论效应也很正常。
　　一听这话小昭就眯起了眼。
　　和慕然坐在一起看表演？这似乎是一件很有情调的事情嘛。
　　而且对于祐德高中来说，张志和也是她陈慕然的老东家，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有见面？见面了之后，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还挺好奇耶。
　　只是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小丫头叽里咕噜说着，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凭生显得很哀愁。
　　“怎么？”小昭自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思，挑了挑眉：“来祐德高中玩，不开心么？”
　　“开心！能见着我老婆，怎么可能不开心？”陈慕然嘴巴就油，末了却又撇了撇眉毛：“只不过扫兴的是，我老哥可能也要跟着去。”
　　陈家哥哥？
　　虽说陈慕然能入了明德高中上学，管理层必然跟这位声名赫赫的陈家哥哥有些关系，但他一大学生，还有心思观赏那高中生的舞姿下酒么？
　　“估计也不是看表演，就是来监视我的，毕竟来联谊嘛。”陈慕然吐了吐舌头。
　　小昭也是反应了过来。
　　之前小丫头被人误会在祐德高中有喜欢的男生，这如今，再一次与老东家有了相交，对方可能担心出什么纰漏，干脆就跟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的，对谁都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态度，竟然还是个妹控？
　　小昭好笑。
　　感情这陈家人，傲娇是遗传病了都。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两人交集甚少，甚至小昭还不清楚那陈家哥哥到底叫个啥名儿，但一想起对方的时候，自己这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既视感么？
　　像是在哪见过面似的。
　　她表示很迷糊。
　　思索了半天转而却又释然了。
　　可不就是熟悉么？自己可是要娶那陈慕然的，到时候小丫头嫁到了胡家来，两边不就是亲家母的关系了？这陈家哥哥跟自己，也算是弟妹舅舅这样的定位了吧？
　　觉得像亲人也好，预热一下嘛，是不是？
　　好吧，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
　　虽然她重生了，是世界的宠儿。但这个世界毕竟和前世没有太大的区别，保守的思维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家女儿是个同训练的事实。
　　她想要和陈慕然走到一起，除了陈家哥哥这道坎儿，后边站着的，可能还有她的父亲，她的爷爷。
　　甚至祖爷爷……
　　种种艰难险阻在那挡着，想要修成正果，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156，放缓一些

　　随着圣诞汇演愈发的临近，小昭这两天赶小礼堂的次数也逐渐频繁了起来。
　　没办法，自家老妹所选择的那个舞蹈风格不仅细腻，还很复杂，可能对于她们那些拥有舞蹈天赋的人来说，努力训练一段时间也就足以融会贯通了。但对于自己这样实在没啥天分的老大粗来说，想要将其流畅的跳出来，实在是在为难人了。
　　于是无奈之下，混蛋老妹只好怂恿着她姐给班主任打报告，说是征用一下每天下午最后一堂自习，用来给排练开小灶。
　　这样的做法在分数就是一切的祐德高中里其实有点本末倒置的意思了。
　　但毕竟是五班的掌声明珠，张志和竟是没有多少反对的，只是略一沉吟后便点了点头。
　　“那你加油训练，自习课就不用过来了，排练完了直接去买些饭吃就行，训练很辛苦，千万别饿着自己。”
　　听着那温润的嗓音，还有与对待别的学生时完全不同的体贴，小昭摸了摸鼻子，一阵的受宠若惊。
　　道了声谢，就打算离开办公室。
　　“还是等下吧。”没想到转身的功夫，张老师还是拦住了对方。
　　小昭还以为这家伙出尔反尔了，扭头望了过去。
　　却没想到张志和干咳了一声，犹豫了半天，这才把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下学期分班，你会选文科的吧？老师还是班主任，如果还能教你的话，会感到很荣幸的……”
　　这番话就显得有些不尴不尬的了。
　　毕竟荣幸这个词儿从老师的嘴巴里说出口，格外怪异不说，还有种身份上的颠倒错乱。
　　但没办法，人家客大都能欺主呢，更别提小昭这枚不出世的优等生，别的班的班主任也在抢着争抢她。
　　地位上，她早就比这个班主任高出不知多少许了。
　　话音刚落，张志和也发现自己的发言太过不切实际了。
　　领导组那边的消息已经初见端倪，自己运气不错，在高二下学期依然负责担任着文科班的班主任。但无奈的是，自己依然负责的是普通班级，而倘若重新划分优等班的话，以小昭的优秀成绩，不论如何都只会在那优等班深造的。
　　哪怕是小昭被自己说动了，念及旧情，跟校方打报告说要留在他老张的教室里上课。
　　校领导那边，也根本不会同意吧？
　　这可是一块好璞玉啊。
　　又怎么有暴殄天物的道理？
　　“再说吧，先看看学校那边怎么分配。”
　　小昭就笑。
　　这句回答简直客套得不能再客套。没有明摆着拒绝张志和的邀请，却又将答案说在了脸上。
　　张志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又认为是情理之中一样，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那你赶紧去排练吧，别耽误了。”
　　“嗯。”小昭点头，末了，又补充道，“其实老师，我究竟选文还是选理，暂时还没想好呢。”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此时不说，却是因为担心张老师接受不了。
　　而再看向那张志和。
　　在明确了小昭不可能继续当自己学生的前提下，得知了对方可能不会选择文科，张老师还略显郁气的心情，不知为何竟是微妙的松了口气。
　　“你作文写的不错，选文科的话，以后考试会轻松些。”他笑了笑，却还是如此这般的点评道。
　　还挺客观的。
　　小昭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走了出去，弯了弯腰，权当是对这一年半载来，这位势利眼小男人教导自己的答谢。
　　等做完这一套动作，她站起了身，轻轻的笑了笑，将那大门闭合了上去。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走廊远处的脚步声。
　　张志和默默地朝着屋外眺望着，久久没有回响。
　　————
　　月考一事告一段落，日子似乎变得越来越飞速起来。
　　学生们每天的内容除了看书复习就是写卷子，虽然每天面对着的教科书本知识都大有不同，但习惯了填鸭教学风格的学生们，似乎早就将那颗稚嫩的心变得麻木了。
　　眨眼的功夫，并没有被万众瞩目着的圣诞汇演，也终于是日期而至了。
　　十二月中下旬，天气愈发寒冷，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再像中旬时那样，时而飘起小雪。
　　苍白的光线透着云顶照耀在瓷砖与大理石上，明明耀眼万分，却不带一丝一毫的热度。
　　显得清冷无比了。
　　而祐德高中大门口的位置，则停留着一辆辆早早开来等候的大巴。
　　除了司机以外，车厢里却是没有坐上什么学生的。
　　很明显，这些车辆是用于单独运载祐德高中学生的工具，而并非将别的学校托运过来的。
　　圣诞汇演最后的场所被定在了田水高中，嗯，就是燃城东侧，胡家表哥之前那所考取的学校。
　　分数线不算很高，虽说勉勉强强算个县城内的重点了，不过和祐德高中不同，是属于矮子拔将军的那种。
　　目的地也不远，不论是对于祐德高中来说，还是别的某些需要跨城的学校，比如在邺城的明德。
　　估计之所以选择田水高中作为舞台，也是为了照顾这些隔壁县城的兄弟学府吧。
　　一辆大巴最多能够容纳将近两个班的学生。
　　而好巧不巧的是，与五班抽着坐在一起的，正好便是七班的那些优等生们。
　　妥妥的尖刀连啊。
　　兴许是被那威压的影响，上了车之后，五班的学生们一个个大气不敢透，拘谨的跟群童养媳似的，连聊天都不好意思开口了，生怕发出噪音而打扰了别人。
　　一双眼更是悄悄打量着前排坐着的七班学生们。
　　似乎是在观察对方的习性。
　　就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唔，古怪的比喻了。
　　而就是这么个大气不敢透的场合里，唯独小昭的旁边坐着两个清澈秀丽的七班女孩，实在是有点小晃眼。
　　尤其那两位七班的女生笑嘻嘻的，半点认生也没有，甚至还热情无比的样子。一口一个师傅的喊着，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同学们面面相觑。
　　虽然小昭曾经在七班考试，而且成绩的确很优秀，但也不至于……亲密到这个样子吧？
　　七班的女生，自然是苏冉冉跟刘锦绣了。
　　小丫头是为了和小昭探讨作文的话题才跟过来的，至于刘锦绣，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要过来凑个热闹吧。
　　“师傅师傅，这是我的稿子，您帮我看看哪儿不合适？”
　　小丫头笑眯眯的伸出小爪子，上面摆着的是一份手写稿。
　　水木年华虽说是半个网文机构，但也会收纳实体稿件，不过一般情况下还是打印稿居多，像是这样手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太稀少了一些。
　　估计也只有这些在学校摸不到电脑的学生会手写了吧？
　　听说许多网文平台很抗拒签约学生作者，因为其心性和更新都不稳定，也不知道苏冉冉被拒绝的原因中，有没有这一条？
　　眯着眼看了看，文章排头的位置，是一句用红笔写出来的点评，客套的很，大意就是内容还行，但不太符合平台的风格，所以再接再厉吧少女!
　　挺无可奈何的。
　　现如今的作品哪怕再天马行空或者血腥恐怖，难道说还能抵得过那《炎拳》不成？但为什么水木年华通过了自己的审核，却将次一级的作品拒之门外了？原因还需要多说么？
　　无外乎还是看成绩和名气罢了。
　　“这编辑真是莫名其妙，我也没写什么越线的内容呀，也不知道哪儿不符合他们的发展观了。”
　　苏冉冉嘟起了嘴巴， 一脸的不开心。
　　刘锦绣也在一旁搭腔：“写小说的人都有那种文人酸气，门缝里看人低，不喜欢人也是正常的。”
　　这明明是一句安慰，却把小昭说的仓促直咳，翻了个白眼。
　　“喔，忘记了，你也是写小说的。”
　　瞧着小昭那微微失态的小表情，刘锦绣就捂着嘴巴笑。
　　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小昭无可奈何，也懒得理她。
　　干脆摸过稿子看了看。
　　苏冉冉写的东西的确不算过线，讲得是类似于《妖怪公寓》这样的半都市半冒险怪谈小说。
　　主旨还是很温馨的，主角在经历了重重磨练后，或能收获一段友情，或是收获一个半人形的妖怪后宫，再或者就是一段催人泪下的经历。
　　这是她整整一大章的内容。
　　但或许是在揭开战斗时描写的气氛太过阴森诡异了的缘故，看的人凭生起鸡皮疙瘩，这才导致了水木年华那一句价值观不符吧。
　　再有一个原因，可能也是她的节奏把控的不太行，该急的地方不急，该缓的地方却一笔带过，导致了整篇文章虽然很精彩，但发展的节奏毫无条理，这才一万多字数，整整一个大篇章的内容，就已经没入尾声了。
　　小说小说，肯定是字数最为优先的。
　　你要是一本小说就万把字的内容，甚至连十万都超不过去，不说平台没钱赚，就连那读者们看的也不尽兴吧？
　　又怎么可能花费功夫与版面去和你签约呢？
　　“我大概明白什么原因了，带笔了吗，我给你润色润色。”
　　小昭拖着腮帮子寻思了一小会，便是笑了笑，冲对方晃起了爪子。
　　笔墨纸砚这种东西肯定是徒弟去准备齐的了，这个时候也是熟络无比的恭敬着出来。
　　小昭笑笑，接过，随手点了点这丫头其中的一段描写，然后在稿纸的空白页面，写下了一段娟秀无比的字迹。
　　这个时间段还在等人集合，车子也没有发动，哪怕是靠在栏杆上，也不觉得丝毫抖动。
　　但即便如此，能在那小小狭隘的区域里写出如此端庄秀丽的字迹，其难度也是相当之高。
　　瞅着那一行行新书，苏冉冉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闷着脑袋就感慨：“师傅你写字真好看。”
　　小昭好笑，却是没接茬。
　　“你看我写的这三行内容，其实不过是将你那句二十来字的描写给拓展了开来了而已，但这样写，是不是比你简单的一句带过要来的更加细致详密，也更加引人入胜了一些？”
　　倒也的确。
　　网文虽说也会存在水字数的案例，但小昭的拓宽却并不是在写废话。
　　将二十来字的内容拓展成了百来字的三句短话，不仅营造了气氛，介绍了大致剧情，更是有一种新颖无比的感觉。
　　这文笔，倒是非常符合那类《妖怪公寓》作品中诡异荒诞，却又带了些紧蹙的小氛围。
　　果然是老将啊。
　　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小昭笑笑，继续在那解释道。
　　“以后写东西的时候要多做思考，别一股脑就把所有的大纲全部告诉别人了，你要把自己归成一个说书人的角色，并不是有了开头，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别人故事的结局是怎样。你更需要细细描述的，是故事发展的过程。”
　　“就好像人们从这世界上诞生，并不是冲着生命的尽头而去的。”
　　“沿途的风景，才是你该留恋的一切。”
　　最后两句话有些哲学的意思了。
　　不是圈内人的刘锦绣撇了撇嘴，对小昭这种态度表示得很酸很讽。
　　唯独苏冉冉瞪着眼，默默地发起了呆。
　　小小的脑袋里，泛起了若有所思。



157，出发

　　上辈子的胡小昭也是网文作者一枚，比起自己的老爹来说，她更加有毅力。自然而然也就见过了太多无疾而终的同行。
　　这些人之所以没把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大抵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太过急切的心情。
　　许多人只是想了个开头而已，便草草的开始构思起那结局的内容，甚至将那才诞生不到十分钟的主角的死法都给构思得透透的，如何如何壮烈，又如何如何动人心扉，可谓异常的精彩。
　　但中间那数十万甚至百来万字的剧情，却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跨了过去。这样的做法，会导致写到一半的时候会丧失动力与信心，却也不稀奇了。
　　毕竟他们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而且是很远大的那种，像跑长途似的，路程还未到一半就泄了气的自然大有人在。
　　但小昭不同。
　　在前世，她并不是一个高尚性情的家伙，之所以写小说，也根本不是为了给人带去什么乐观向上的人生经历。
　　她只是冲着那每个月五百块的全勤去的。
　　咳……有些势利眼了啊，这说法。
　　但不得不说却也是事实。
　　那会老爹的公司多有动荡，收益颇低，甚至每个季度还会举行一次裁员，于是在失业恐慌的前景下，作为家里的第二根顶梁柱，胡显昭知道必须得做出些什么了。
　　但无奈的是那会儿的自己并没有混迹到那小领导的位置，想要加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唯一能获得额外开销的手段，便是这写小说了。
　　嗯，在那个年代，五百块钱虽然已经不算很多了，但也起码是能解燃眉之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俗气的目标定得太渺小的缘故，一路走来，时节交替，历经了春夏秋冬。许多当初入门的同行已经转职或者退坑了，而唯独自己依然在那条道路上断断续续的走着，甚至还将那起初单薄的作品，经营到了百万字的规模。
　　挺令人感慨的啊，那段时日。
　　小昭悠悠然的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本名叫《朝朝暮暮》的作品， 便是前世扑街的作品之一。
　　却是没想到寻觅隔世，这一部本该泯然众人矣的作品，却在不知不觉中，搅起了巨大的风浪。
　　排行榜第一，销售宝座，都市爽文流开山之作，百年难遇之才子……诸如此类种种繁杂的头衔落在了落魄流浪汉老师的头上，宛若那天女散花，饶是本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忍不住苦笑。
　　两个世界，似乎很相似，又似乎充斥着满满的不同。
　　那苏冉冉闷着头，将视线汇聚在纸面上，手里的笔端勾勾画画，像是在学自家师傅的文笔一般，将投稿中另一段颇短的描写延长成了两个大章。
　　结果抬起头，还打算要小昭指导一番的时候，却发现了对方已经靠在门槛上，微闭着眼，打起了鼾。
　　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刘锦绣已经伸出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丫头后知后觉闭上了嘴巴。
　　恰也在这时，八个班的学生整顿完毕，那在车子外望风的司机也得了指令，走回了车厢，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马达轰隆，平坦而荒芜的郊外大道上，一辆辆绕城大巴的身影，就这样飞驰在了道路之上。
　　————
　　这一趟旅行本该是舟马劳顿的。
　　但兴许是上了车倒头就睡的缘故，这会儿到了站，小昭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想来自己也是平日熬夜熬过头了，更新要赶，学业也要复习，如此大的压力下，要是换做别的普通学生，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也只有自己这样上辈子就经历过公事繁忙的社畜，才能在高强度的熬夜下稳得住啊。
　　学生集合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经历了半个县城的路途，这会儿下车站队，也才早晨九点半而已。
　　今天的安排是这样的，下了车之后，学生们会先去田水高中的小礼堂里集合，然后各个班级与学校稍作休整，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圣诞晚会才会正式开始。
　　由于安排的节目比较多，所以可能会一直开到晚上七八点。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晚会了。
　　然后在联谊结束了以后，各个学校才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满打满算自己和那陈慕然能相处的时间，大概也有六七个小时左右。
　　不算多，却弥足珍贵。
　　小昭眯了眯眼。
　　恰也在这个时候，她看到远处那明德高中的大巴，也摇摇晃晃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厢颇为简陋了，或许和邺城高中贫瘠的教学环境有关。资金匮乏，自然在交通工具上有所马虎。
　　虽然学生还没有下车整队，但透着前排车厢的玻璃，小昭就看到了一张精雕玉琢的漂亮侧颜。
　　小姑娘原本还靠在椅子上睡觉，嘴巴张的大大的，半躺着在那流哈喇子，而她的旁边则是个温文尔雅宛若姐姐似的同学在笑眯眯的望着她。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应，小丫头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打着哈欠扭头了过来。
　　隔着层层人群，两张精致的面庞遥遥相望。
　　不知怎么滴，陈慕然就有些开心。
　　也不瞌睡了，晃了晃手，在眼皮子底下耷拉了一下。
　　做了个鬼脸。
　　这般腻歪的动作让旁边那大姐姐满头雾水，朝着人群里望了望，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圈圈人潮汹涌，什么古怪都没找出来。
　　到底干嘛呢？
　　她摸了摸脑袋，不由的奇了怪了。
　　……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大礼堂里稍作休息。
　　由于参加的学校比较多，人潮汹涌，所以选择开晚会的这所礼堂也格外的空旷。
　　舞台上已经开始有学生开始熟悉起场地排练起来，都是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在排练的空隙中四处打量。
　　这田水高中虽说平均成绩不行，但起码也算是半个重点，最重要的，这是一所民办学校，吸纳的资金定然不是公办学校可以比拟的了。
　　每年从赞助商那招揽来的资金不知多少许，自然将整个校园装点得格外高端大气。
　　想来这便是表哥胡友文得意的原因吧？论规模来说，他们田水高中，的确是只有富家子弟才hold住的贵族学校啊。
　　小昭原本也打算去那舞台上转一圈来着的，她们的表演项目是舞蹈，本来就非常考究站着的那土地，万一舞台上有个小突起或者不平坦啥的，导致表演中绊倒了或者摔了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虽然这次汇演并不涉及到排名，就连领导们也在宣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一个个排练了这么久，汗水也出了力气也花了，肯定是想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的。
　　结果也不知道老妹犯了什么毛病，半天不见，竟是一看到自家姐姐，就将可爱的嘴巴鼓起了来，一副生闷气的模样，问她什么也不理，异常的不配合。
　　到了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小小哼唧了那么一句。
　　“去找你家苏冉冉玩去，别和我们说话。”
　　感情，是为了车厢上的事情吃醋了。
　　小昭有些好笑，推搡了他一下。
　　“你还为了这些事耿耿于怀啊？”
　　想来也是啼笑皆非，上辈子那冷脸冷面遇着自己都懒得搭理的傲娇小妹妹，这辈子也不知道为啥竟是变得如此粘腻了，但凡自己稍微跟陌生女孩儿有所交流，她就会气鼓鼓得不说话，莫名吃着飞醋。
　　实在是稀奇哎。
　　老姐这么个态度让老妹更加感到了不得劲，又是一个白眼给翻了过来。
　　“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跟陌生女孩子表现得那么亲密，花心也要有个度吧？”
　　碰巧小丫头嘟囔着的时候，身边又路过了一所学校的队列，叽叽喳喳的嘈杂声时而响起，倒是将混蛋老妹的声音给遮盖住了。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小昭扭头过来，一脸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走啊！去训练啊！”混蛋妹妹一阵置气，挥舞着小拳头在姐姐肩膀上锤了锤，拽着她往舞台上拖。
　　小昭就有些委屈……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干吧？到底为啥就惹得自家妹妹生气了呢？
　　虽说是排练，但可能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不太适应，同行的女生们一个个表现的都颇为兴奋的样子，在那东瞧西看，竟是没什么心思放在表演上的。
　　好在这半个月的排练中她们已经将舞姿磨练的格外熟悉了，就连小昭也摸到了舞蹈入门的门槛，跟在她们后面挥挥胳膊啥的也不会出啥大错，这会儿稍微磨一磨羊工，也就无伤大雅了。
　　中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小昭懒得去挤那排着长队的小卖部，干脆回到了位置上，随手抓过一些早上带着的饼干，百无聊赖的嚼着。
　　甜趣的，没有夹心，平常吃起来没啥口味，兴许是今天真的饿了，这么一尝竟还颇为有嚼劲。
　　四周都是路过着的别校学生，有的提着饭碗，有的吃饱喝足，还有的在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
　　但无论是在做着怎样事情的男生，在远远地路过小昭座位旁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将惊艳的目光，朝着那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漂亮美少女身边望去。
　　的确是很漂亮啊，哪怕是对于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五班学生来说，那张精致的侧颜每天都看不够，更别提这些初次见面的异性了。
　　惊叹之下，甚至有不少人隔着座位远远地伸出手，在那指指点点。
　　“这姑娘谁啊。”
　　“看校服，似乎是佑德高中的？”
　　“那不是离我们学校很近么……”
　　“怎么，你有兴趣啊？”
　　“要不你过去搭讪？”
　　叽叽喳喳的一片，腹诽的很大胆，却是没有人真的有那个胆子，上来凑热闹。
　　小昭默默的低着头，皱了皱眉。
　　虽不清楚这群人到底在八卦什么，但吵闹声，实在太过噪耳了。



158，修罗场

　　眼下的时光刚刚结束午饭而已，对于田水高中的学生来说，今天的课程表一直安排到下午两点才结束。也就是说，还得等待个两小时左右，那联欢会才会正式开场。
　　虽说周遭的气氛颇为愉悦，但其实很多高二的学生都知道，圣诞晚会一旦结束，接下来的考试便会接踵而来，紧随其后的，高三与高考的压力也会如期而至，宛若一座大山似的压倒在所有人的头上。
　　很无奈，却也很现实。毕竟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一场试炼。
　　将它跨过去，或许并不代表平步青云，但起码能在人生的下一道分水岭之前，走在一条相对昂扬光明的道路上。
　　周遭的吵闹有些噪耳了，这次应邀参加的学校除了祐德高中以外，还有一些成绩相对普通的学校。
　　和祐德高中那戒律森严相比，这些学校里的学生多少显得散漫而随性了。
　　这不是坏事，毕竟祐德高中那半军事化管理的氛围实在太过压抑了，很容易给孩子们在心灵上造成损伤。
　　但毕竟那八卦是围绕着自己的，依然小昭止不住的一阵头大。
　　就在她寻思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去躲避这些灼人的目光时，忽然头顶处的一道影子挡了下来，帮她遮住了不少炽热的目光。
　　小昭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好奇抬头看去。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陈慕然已经抱着胳膊翘着腿，喜滋滋而又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纤细的小腿一抖一抖的，表情似乎在笑，笑容里却又多了些别的韵味。浓郁的很，让人猜不透对方到底在高兴个什么。
　　“你来了？”
　　小昭也是一愣，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抓过这姑娘白嫩嫩的胳膊。
　　而也就是那一瞬间泄露的表情，让旁边那些在偷偷打量着小昭的外班男生们睁大了眼，表示惊奇。
　　这姑娘，自从一开始在位置上坐着，都是一副温文尔雅安安静静的模样，竟然也会为了一个闺蜜高兴到这个地步？
　　她们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么？
　　男生微楞。
　　却是殊不知，这俩人的关系，已经根本没法用好这个字，去形容了。
　　已经亲密到能娶对方过门的地步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给你发短信也不回。”陈慕然笑嘻嘻的抱着胳膊，随便找了个靠在小昭旁边的椅子坐下，不知怎么滴又有些气，晃了晃手机吐槽道，“呆头鹅，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昭对这家伙时不时就给自己取绰号的行为很是无奈，翻了翻白眼。却又不舍的喷她，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刚才我在排练，然后一时半会就没好意思看手机嘛。”
　　这倒也是。
　　毕竟大家都在那挥汗如雨，结果轮到你的时候练着练着还时不时摸一下手机分散注意力，这就有点小过分了吧？不尊重人啊。
　　“哦？”一说这个，陈慕然就起了好奇心，“我家老婆还报节目了呐？表演什么呢？唱歌还是跳舞？”
　　“跳舞呢。”小昭就说。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慕然就哼哼了两声，有些不得劲。
　　“这么多人在看着，你还选跳舞呐……”
　　“怎么了？不好？”听着这家伙的语气，小昭就好笑。
　　“不好！”小丫头一本正经，“我家老婆的舞蹈，只有我这个当老公的才能看！”
　　小昭就被这家伙的独断专行逗弄得咯咯直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确立了关系的缘故，这聊起天来，是真的愈发的没羞没躁了……
　　在手机上聊天倒也还好，这一世的企鹅还不发达，就算登录上去了，流量费也比短信费要贵。所以两人之前都是很简短的聊一些日常琐碎，都没见了面这般无休无止的腻歪的。
　　想着，小昭好笑。
　　“我说，慕然。”
　　“还喊什么慕然啊，多生疏！要喊就喊老公！”陈慕然一撇嘴，相当的大咧。
　　后者自然不可能去承认攻受这类话题的，想了想，干脆换了个称呼。
　　“我说，老慕……”
　　陈慕然就被挤兑得直翻白眼，“听你喊老慕真变扭，你还是叫我慕然吧。”
　　“嗯，慕然。”小昭好笑，趁着旁边人不注意的功夫，伸出来的咸猪手悄悄地拦在了小丫头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
　　“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温润，生怕惊扰到对方似的，一如既往地温柔。
　　“一点都不好，吃不好，穿不好，什么都不得劲，很无趣。”陈慕然撇嘴，一脸的委屈。
　　其实并不是如此，明德高中虽然穷破，但在伙食上还是不会为难孩子的。
　　但她真的很不开心。
　　原因自然是因为与心心挂念着的人儿相隔一方。
　　两盏电话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但毕竟和以往不同，不是那种睡一觉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能看到心上人躺在同一间宿舍的亲近。
　　淡淡的疏远，总是会弥漫在二人的心间。
　　而像是今天这样，哪怕只能想出六七个小时，却已经是格外的难能可贵。
　　两个人都不会去埋怨什么，而只是会去享受这弥足珍贵的重逢之日。
　　本来还打算鬼灵精怪的吐槽些什么，但看到小昭温柔的样子，小丫头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凑了过去，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旁边人的怀里。
　　贪婪地**着怀里的温度。
　　想来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上次还是初秋，而这会儿，已经是冬日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不知道这整整一季度，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眼皮子越来越沉，周遭的人员流动与脚步嘈杂已经完全不用去关心了，这一方角落之中，只弥漫着淡淡的安宁。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小丫头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的时候。
　　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女声嘟囔。
　　“姐，马上就要开始汇演了，我们打算去抓阄上场时间，你要不要也来凑个热闹……”
　　那轻咧的嗓音略带着一丝娇憨，低声嘟囔着，结果在看到和她姐姐靠在一起的那张精致面孔后，声音得主人猛的一顿，音调拉高，跟见了鬼似的嚷嚷起来。
　　“陈慕然？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就好像靠在自家姐姐旁边的那个女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鬼似的，格外吓人。
　　“啊？谁啊……”好梦被打搅，陈慕然打了个哈欠， 很不耐烦的看了过来。
　　结果发现是那位与自己不对付的小姨子时。
　　她那好看的嘴角却又翘了起来。
　　“哟哟哟，这不是那谁？瞧着我来了是不开心还是咋地？那么惊慌失措得想干嘛呀？”
　　小恶魔的笑容，也没把话说全了，但偏偏就是这么个气势汹汹的发言，让小暑同志无心又火大。
　　心里像是被打翻了调味瓶，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情绪都冒了出来。
　　她当即一瞪眼，没好气得反驳道。
　　“你来这边干什么？还坐到我姐旁边，待会我们还要去排练的，麻烦你让一让。不要挡位置！”
　　说着，就伸手，想要把小昭从怀抱里给揪出来。
　　一边揪，还一边给姐姐使眼色，“姐，你干嘛呢，赶紧上去抓阄啊。”
　　小昭原本还是朦朦胧胧打着瞌睡的状态呢，睁开眼听到二人吵了起来，也很莫名其妙，一双眼眨巴眨巴在两个漂亮姑娘身边来回打着转，却是不敢搭话。
　　这算不算修罗场?
　　脑子里思维闪烁，莫名其妙的想法一茬一茬的。
　　不算吧不算吧应该不可能算的吧？妹妹跟老婆之间也能这么玩吗？那当老公的得多渣男呀？
　　眼看小昭不回话，陈慕然也是不甘示弱的打飞了便宜老妹拽过来的双手，一巴掌揪住了旁人的衣领。
　　“抓阄什么的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没看见小昭在和我玩吗？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陈慕然作为那孤傲无比的高岭之花，除了在小昭面前面相的还算软哝以外，遇着旁人，她还真没服软过了？
　　“你！”便宜妹妹气急，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没反驳，憋了半天就憋出这样一句。
　　“做人别太过分啊！她可是我的姐姐！”
　　“是吗？是你姐姐又怎么样，又不是一个通道里出来的，而且现在，她是我的了。”
　　陈慕然半点都不服输。
　　拽着小昭的胳膊在那边炫耀到。
　　哼唧了半天忽得又想起了什么，冲着旁人笑。
　　“我说亲爱的，咱们的事情，是不是还没和小姑子提呢？”
　　瞧着这丫头完全不忌讳的用这种称呼，小昭只觉得满头冷汗。
　　她倒是不在乎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毕竟小暑是自己的亲戚啊……这要是这么早家里人知道，到底会怎么想？
　　而且自己和小暑……咳，好像，在某些方面，似乎也存在着旖旎。
　　更是不合适了。
　　果不其然，这么个模棱莫可的称呼让便宜老妹心里一颤，诧异无比的看了过来。
　　“你别管她，她跟你开玩笑呢。”小昭尴尬一笑，连忙凑上来，假装不经意的扯开话题。
　　只是那笑容跟纸糊的似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瞧着自家亲爱的竟然避重就轻，陈慕然就在一旁不开心的嚷嚷拍大腿起来。
　　“哎！你什么态度啊！”
　　“你还嫌闹得不够啊？”小昭无奈，瞪了她一眼。
　　转而就打算拽过妹妹的胳膊。
　　没想到这个时候混蛋老妹也起了疑心，竟是跟陈慕然站在了同一条战列线上。
　　“就是，刚才那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俩到底在玩什么家家酒？”
　　“没事没事，我俩互相喊着玩呢，你不都说家家酒了么？”小昭扭过头去，就舔，声音放的特低，也不敢让陈慕然听到。
　　脑门子上快汗如雨下了都……嗯，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发言特渣男，但毕竟眼下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啊，不出意外陈家哥哥也在附近逛游着，真心不好打草惊蛇。
　　便宜妹妹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
　　刚想再问些什么。
　　自己的胳膊，却被那混蛋姐姐拽着，二话不说朝着舞台上赶。
　　“不说这个了，走吧走吧！我们去抽签！待会下来等有空了再和你解释！”
　　看着那哒哒哒往舞台跑的逃避身影，陈慕然不服气的咬起了虎牙。



159，红花与绿叶

　　下午三点钟。
　　伴随着会场人流逐渐密集，周遭的吵闹声，也在某个瞬间达到了临界点。
　　紧随其后的，便是舞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电流燥响，那只安然挂在正中央的麦克风被某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轻轻抓起，在做着最后的试音。
　　兴许是看到领导老师在场，会场上闹腾的气氛多少安静了一些。
　　而等到麦克风的试音完毕，大礼堂上方的灯光与气氛也终于黯淡了下去。
　　舞台中央忽然投下的两道亮光中，忽然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位主持。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还有同学们，再过两天就要迎来西方的圣诞节了，虽然天气寒冷，但却并不能阻碍节日到来的愉快脚步……”
　　那男性主持人拽着麦克风，声情并茂的朗诵着，语音九转十八弯，显得慷慨激昂。
　　圣诞晚会既然在田水高中召开，那么请到的主持人自然便是那本校的播音员。
　　像是这样的开头无非又臭又长，那台词稿也是同一个模板里出来的，无非是跟着节日与气候，将里面的一些台词稍作更换而已。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田水高中的领地们动了些小心思，想要借着开场白炫耀些小东西了吧？
　　比如这一届招纳的新生，又获赠了多少来自赞助费的利润。
　　又或者是学校里的小卖部一年的盈利又多突破多少多少万。
　　大抵都是跟钱有关，倒是只口不提那分数线。
　　毕竟和在座的优等高中相比，作为富家学校的田水高中，唯一能炫耀的也只有在这一块了。
　　但哪怕如此，这些个密密麻麻的数字从主持人口中播报了出来，多少有种惊世骇俗的感觉。
　　台下一阵议论纷纷。
　　有诧异，也有难以置信。
　　一片交头接耳之中，却偏偏那祐德高中五班学生的群体，并没有太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之上。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角落里，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女孩身边游移着。
　　语气拿捏不定。
　　“坐在后排那个女生，不会是陈慕然吧。”
　　“我看着也像……”
　　“怎么回事啊， 她不是转学了么？”
　　“就是说啊，难道是幻觉？”
　　“不会是闹鬼了吧。”
　　议论纷纷。
　　说的跟都市怪谈似的。
　　格外的起起皮疙瘩。
　　还挺无奈的。
　　陈慕然的成绩在五班都只能算是个吊车尾，但无奈她长得实在太过漂亮一些，在高中这样荷尔蒙分泌的年纪，你长得漂亮，就代表会有人记住你，同时也代表了时时刻刻都会弥漫着的话题。
　　就连还在巡视着纪律的张志和也看到了这位熟悉的面旁，远远地望着，微微一愣。
　　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态，只好干咳了一声，尴尬无比的挪开了视线，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说起来，转学一事中，张老师可是作为告密者的存在，如今遇着了本尊，自然会感到心虚了。
　　那一套挪开视线的动作格外熟练，很明显在来的时候，张老师就预想过碰到陈慕然的尴尬场面，而这一套动作，也明显排练了许多遍。
　　陈慕然挑了挑眉毛，这个时候的她，肯定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势利眼的小老头上。
　　就见她勾勒着脖子，望眼欲穿的看着舞台上。
　　舞台后场被拉上的幕布中，似乎正隐隐约约站立着一枚清澈的人影，精致无双的侧颜令人动容心魄，这便是她的心上人儿。
　　抓阄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胡小昭所表演的舞蹈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不上不下，有好处，也有不好。
　　和压轴位置相比，第三个出场多少显得有些比重不足了。但好在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而越往后的话，就会有越多的人打着瞌睡。
　　前两个节目，首当其中的都是那田水高中的表演项目，也不知道是不是暗箱操作。
　　表演的倒是挺不错的，一个相声一个诗朗诵。
　　相声二人组的台词颇为新颖，虽然其中也有不少在网络上抄袭的痕迹，但起码糅杂了属于自己的原创，而且语调轻松，一点都不怯场，每抖一个包袱，台下就会发出轰鸣的笑声。
　　至于那诗朗诵的小男生也明显有两分功底的样子，嗓音圆润，台风饱满，慷慨激昂。一整首诗下来，竟是让被那相声组带动得活泼气氛，严肃安然了许多。
　　“没想到，这田水高中的学生，还真有两把刷子。”
　　远处的角落里，各个学校的老师们扎着堆，其中那明德高中的音乐老师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感慨了两声。
　　之前那般关于盈利的宣言，在旁人眼中大抵也就是个笑谈。
　　学校学校，肯定是以孩子们的学业为主，真要比拼的话，也只有那本科率才是攀比的标准线，而你这么不辞辛苦的宣传自家学校有多么赚钱，反而有种玷污了教育的感觉了。
　　但这才艺演出就完全不一样了。
　　本质上，这是一种文采与气势的展示。更何况类似的项目还能在高考中还能加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涉及到考试，那么你的所作所为，才会就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对了，张老师。”这般感慨着，那外校高中的老师，忍不住将诧异的视线望向了一旁的佑德高中的领导，“你们学校这次表演的项目有哪些？要不先透个底呗？”
　　说来也奇怪，那祐德高中本是普通学校，但不知为何老是听兄弟学校的领导唠叨，说是近两年文艺汇演的风头竟是都让他们给占去了，实在是诡异得很啊。
　　“这个啊，你马上就知道的。”闻言，对方也是露了个卖弄的笑容，故意拉长了音调。
　　话音刚落。
　　第二个节目表演完毕，伴随着那朗诵男生的弯腰退场，主持重新走回到舞台上，娴熟的报着幕。
　　“接下来，请欣赏！来自佑德高中的舞蹈表演！”
　　一听是祐德高中，老师们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台子上。
　　就看到舞台上，逐渐亮起的灯光再一次熄灭了下去。随着悠扬而婉转的音乐，一道道亮丽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之上，摆着造型，翩翩起舞。
　　长裙长袖，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风范。
　　更是那悠扬绵长的曲调，伴着鲛人绝美的身形，让人忍不住看直了眼。
　　真是端庄。
　　这舞姿。
　　的确挺不错的。
　　祐德高中的这群孩子，虽然并没有太过精致的装扮，就是舞蹈服，都是那颇为朴素的一款。但配着那飘飘忽忽的步伐，一颦一笑，一扭一转之间，竟像是一只只优雅旋转着的白天鹅，婀娜无比，与优美的音乐融汇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别的学校老师们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这两年关于燃城的话题，都和这所优秀无比的重点高中有关。
　　“张老师，你们的表演真不赖啊。”
　　“就是，这么厉害，以后想去那些重点美院，怕是都不愁了吧。”
　　一片赞叹之中，唯独那起先发问的外校老师眯了眯眼，心下闪过一丝狐疑。
　　这样的集体舞，虽然排练难度颇高，想要达到如今这样整齐划一的效果，也相当的困难。
　　但就眼下的节目效果来看，虽然表演的不错，却似乎依旧没有达到舞惊四座的地步。
　　简单点来说，就是缺乏了一个惊艳的点儿。
　　似乎并没有之前传的那么神乎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 是自己的标准太高了？
　　朦朦胧胧之中，这位老师视线一撇，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那个跟随在大部队里挥舞着胳膊的女生。
　　虽然姿势有些笨拙，和旁人所相比，一举一动之间还显得颇为僵硬，妥妥的外行气息弥漫十足。但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第一眼，外校老师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好漂亮的女生啊……
　　肤如凝脂，白皙的肩膀，精致的容颜，几乎是一瞬间，就带着一种古怪的吸引力，让旁人的目光难以从她四周拔下来。
　　那老师目不转睛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起初还优柔唯美的音乐，随着鼓点慢慢熄灭了下去。
　　五班的学生就这样在一片男生的起哄与叫好声中走下了舞台。
　　老师们也开始自说自话的聊起了别的内容。
　　唯独那外校来的刘老师依然直勾勾的望着舞台，似在神游。
　　旁人发现了他的古怪，伸手轻轻拍了拍，满是好奇，“刘老师，你怎么了？”
　　对方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摇了摇头。
　　“没什么……”
　　说是这样硕， 面上却浮现着一种古怪。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很是莫名的想法。
　　那就是。
　　他总觉得，如果让那位舞姿笨拙的女生单独上场，作为单人秀的话。或许比这些隐隐约约的女生一起上台，效果要来的更加惊艳。
　　一枝独秀吗？
　　就好像别人才是她的绿叶似的。
　　这想法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毕竟那姑娘才是舞姿最笨拙的一个吧？
　　也不知道这难以理解的魅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摇了摇头，刘老师面露苦笑，挥散了脑海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随着舞蹈的落幕，他忽然没了再往下看节目的欲X望了，只觉得索然无味。
　　只是随口客套了两句，便是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整理起学生来。
　　“怎么了这是？”
　　莫名其妙的转性，让一众老师为之诧异。
　　互相望了一眼，尽皆摇头，也不知道对方发的什么神经。



160，黄永泽

　　经历了这么一顿摇胳膊晃脑袋，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小昭终于觉得弥漫在浑身的紧张感消散了两分。
　　还是那句话，虽然自己在舞台上的的日子并不少了，但每一次被那一道灯光所照耀，被无数双眼睛看在眼里，都会让她感到微微的不适。
　　这或许就是她那戒也戒不掉的恐人症了吧？
　　虽然她也清楚，这一次集体舞，那领舞的漂亮女生，甚至自己的妹妹夏小暑同志，都要比自己来的更加闪闪惹人爱。
　　但心里那种不适应感依旧如影随形。
　　就好像有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甚至偷窥自己似的，叫她格外的不适应。
　　想来也是多虑了，这一次集体舞，她的位置相当隐蔽，在舞台角落不说，甚至脑袋上的灯光都是半闪不闪的照着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引人注目呢？
　　她有些无奈，暗自吐槽了一句自作多情，在后场的位置将演出服扯了下来，重新换上了那一句艰苦朴素的绿色老土校服。
　　像是这种大型集会，只要有借口的女生，基本上都是穿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就是自家妹妹小暑这会儿也没舍得把那演出服脱了下来，而是穿着它飘忽忽的往位置上赶。
　　轻盈的步伐，玲珑的身姿，很是靓丽多彩。
　　像小昭这样迫不及待变回灰姑娘的，还真是很少见咧。
　　回到了位置上，就看到陈慕然依旧那样大大咧咧的在位置上等候着， 格外的轻松写意。
　　甚至还因为自己下台后换装耽搁得久了，小丫头还把自己那张空开的椅子拼到了一起，翘着二郎腿在那靠着补觉，端的就是一个不服从纪律。
　　而如此嚣张的行为，那张志和远远地瞧见了，也只是一阵咬牙切齿，竟是不敢出声制止了。
　　想来也是好笑，这陈慕然，当初在五班的时候就是一混世魔王，但那会张老师起码还是她的班主任，真心要想管，这地位上也能说得通。
　　但既然对方转了学，那一切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如今在张老师的眼里，这位混世大魔王同学便是单纯的富家子弟一枚了，自己和她毫无交集，真要出手去训，且不说会不会触那明德高中的霉头，说不定还会惹得那陈家不开心呢。
　　小昭回到了位置上，本还在眯着眼小声嘀咕着心上人名字的小丫头却忽然鼓起了嘴巴，生气起来了。
　　明摆了，是在为刚才不确认关系的事情而闹着变扭。
　　小昭就好笑，自己这一天摊着的飞醋也太多了吧？从妹妹开始，这会儿又轮到了陈慕然？搞得好像她桃花运很旺盛似的。
　　好吧，从某些程度上来讲，变成女孩的这辈子，桃花运貌似是比男身时要来的旺盛许多啊？
　　实在是哭笑不得了。
　　“还在为了之前的事情生气啊？好歹小暑是我的妹妹，万一咱俩的事情泄露了，透露给别人还好，万一给你哥哥知道了，那是不是有些糟糕？”
　　摇了摇头，小昭干脆就将准备好的措辞说了出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陈慕然眯了眯眼，还是一整不得劲。
　　“我怎么感觉你再避重就轻呢？就好像故意瞒着不让你妹知道似的。”
　　嗯，猜对了。
　　小昭心虚的笑，“哪儿有的事，你太敏感了。”
　　“总感觉你跟你妹也有点情况！你是不知道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就跟瞧竞争对手似的，特不纯洁！”陈慕然就嚷。
　　小昭更心虚了。
　　却还是在笑。
　　“你真的太敏感了。”
　　陈慕然就闹：“那你说，如果我跟你妹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这简直就是两头不是人的经典案例了好吗？
　　小昭自然不会蠢到做这种送命题的。
　　只是咧嘴笑了笑，岔开话题。
　　“你觉得你老公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不怎么样？跳舞太僵了，还是排头那个女生跳的好看。”小丫头歪了歪头，如实评价。
　　小昭就泄气了。
　　好吧，这家伙说的的确没毛病。
　　看来自己在舞蹈上是真的没有天赋啊，就连陈慕然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瑕疵。
　　“吃醋了？听不得我夸别的女孩好？”瞧着小昭沉了默，陈慕然便是笑嘻嘻凑了上来。
　　“吃你的鬼醋啊？胡思乱想！”她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肯承认心里的小心思！
　　陈慕然就笑嘻嘻。
　　手指头比了个耶。
　　“我家老婆最漂亮！”
　　莫名其妙的马屁！
　　根本没办法抚平小昭不得劲的小心灵好不好？
　　对方就是哼唧了一声，朝着另一个方向挪了一下身子。
　　陈慕然好笑的跟了过来，却是没有再提这跳舞的事情了，红润的小嘴勾勒在小昭的后勃颈处，轻轻地嘀咕着，吹气如兰。
　　“小昭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开心的。”
　　“开心什么？”
　　“就是刚才，你没把我们的关系跟你妹妹说。”
　　小丫头默默地靠在一旁，温柔的说道，那表情并不像是在闹变扭。
　　推心置腹的说，她的确挺开心的，哪怕在听闻对方的狡辩之后。
　　这代表了小昭在设想着她们未来的事情，设想着以后他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同时也说明，之前她对她的告白，并不是被那荷尔蒙所影响，一时热血上头才做出的冲动。
　　她是真的想和自己在一起。
　　嗯。
　　长长久久的那种。
　　小昭叹了口气，两个人已经默契到不需要多做解释，就能跟上对方天马行空的小心思。
　　“这条路还是太过坎坷了一些。”她说，“慕然啊，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你应该问自己，当初把我推在墙上强吻的时候，有后悔过这样冲动的做法吗？”陈慕然眨巴着清澈的眼眸，来了个看似很智慧的反问。
　　小昭就好笑，“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如果你对你的行为不后悔，那么我，也完全不可能后悔。”却没想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慕然那一双清澈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了，喜欢上了当时那个强硬的你。
　　只要你不否认自己，那么，我也会一直喜欢着你。
　　小昭哑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小丫头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推了推。
　　————
　　表演节目依然在继续。
　　这一方位置角落里，由于那光线较暗，等着节目一旦开了场，两个小姑娘便是腻歪着靠在了一起，也完全不害怕被人给抓了包。
　　小丫头这两天的行为是越来越大胆了，不仅靠在小昭的怀里亲昵，甚至还时不时用那咸猪手揉**捏，抓着某些少儿不宜的部位……实在是，咳，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别闹了！还是赶紧看节目吧。”感受着来自大腿根的微软，小昭瞪了身旁人一眼，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节目之上。
　　虽说表演依然在继续，但后边一些学校的孩子，明显没有开头的两三场表演里的精彩了。
　　相声舞蹈大合唱，这几乎是联欢会出场数最高的节目。
　　但由于开场时那颇为惊艳的八班女生拉高了观众们的期望，如今再看这些时，多少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甚至隔壁班的方阵中，还能听到一些学生头头是道的点评。
　　“我觉得，还是一开始那班的女生表演得最好。”
　　“我也这么认为……”
　　随着一场场优美柔和的伴奏响起，学生们终于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美感，反倒是开始打哈欠揉眼眶的声音开始弥漫在人群当中。
　　瞧着身边人这幅困意十足地模样，小昭也不知道怎么滴，又回过头来看着陈慕然。
　　“你说，我刚才的表演和她们比起来，谁更好看？”
　　感情还在为了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大小姐就捂着嘴巴笑，这一次倒是没再故意刺激人家了：“是是是，你好看你好看。”
　　“喂！什么态度啊！”小昭不乐意了，“哄小孩呢？”
　　“没有，我说认真的。”陈慕然依旧抿着嘴。
　　说是这么说，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完完全全不是在认真。
　　小昭气的直翻白眼。
　　干脆也不问这些有的没的。
　　伸出手去，毫无顾忌的在那点着小姑娘的痒穴。
　　就好像故意在惩罚她似的。
　　小丫头被弄得咯咯直笑。
　　气氛倒是轻松活泼。
　　本来这么个联欢晚会，就是该在这样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悄然度过的。
　　却是没想到就在汇演即将进入尾声的最后半小时中。
　　意外发生了。
　　一道黑乎乎的男性人影晃荡着，似乎在远处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一直勾勒着脖子在那望。
　　由于灯光被熄灭了，小昭也看不清那家伙到底是谁，只不过对方直直的朝着陈慕然走来，她就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陈家哥哥。
　　当即吓了一跳，一丢就把怀里的人儿丢回到了椅子上，跟摔大号洋娃娃似的，动作特粗暴。
　　“哎！你干嘛！”
　　小丫头捂着屁屁不乐意了，刚想声讨两句，没想到下一秒，一个略显磁性的声线就在附近响了起来。
　　“陈慕然？是你吗，我找你好久了，赶快跟我回去吧，班主任那边都快发飙了！”
　　略带惊喜与诧异，表现的跟很要好的熟人似的。
　　说着，就伸出了胳膊，要将小丫头从位置上拉起。
　　陈慕然却是敏锐的躲过了对方的咸猪手，倒是自己站起来了，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脸的陌生：“你谁啊？我怎么不认得你？”
　　一旁的小昭听得那声线也是一阵诧异。
　　怎么回事，这家伙说话的声音，好像并不是陈家哥哥啊？
　　却也在这时，舞台上的节目表演完毕，演员鞠躬退场的时候，灯光重新被打亮了起来。
　　借着那灯光，小昭也终于将来者不善的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微微一怔。
　　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人却是是毫不知情的模样，站在灯光下，如沐春风般的飒然一笑，丝毫没有做作的自我介绍到。
　　“我是黄永泽，三班的学生，你不认识我没关系，这次就是你们班主任派我过来找你的。反正机会难得，要不，我们就趁现在，交个朋友好了？”



161，一个请求

　　嗯。
　　黄永泽。
　　就是那位顶替了小昭入学名额的邺城富二代。
　　虽然对方可能并不清楚一系列暗箱操作之下到底得罪了谁，但小昭和他的梁子，却也是结结实实的结下了。
　　如果对方走的是正规渠道，以名正言顺的手段将她胡小昭给击败了，或许她还不会那么记仇。但随着王老板那边一系列的调查展开之后，自己这边也摸出了一些对方的底细。
　　据线报分析，这位黄家大公子的成绩并不算特别好，甚至连中游的分数线都摸不到，为人也嚣张跋扈，是个妥妥的花心公子哥，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能转学进入明德，还需要多言么？
　　只是没想到，在印象中本该毫无交集的家伙，竟是突兀出现在了近在眼前的地方上，这让小昭也微微感到了诧异，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举动了。
　　她很想将自己的拳头砸在那张讨人厌家伙的脸上，但她也清楚，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她所要报复的并不只是这个讨人厌的富家公子哥，对方身后的家世，才是阻挡了自己和慕然在一起的真正元凶。
　　脑海的想法有些纷杂了。
　　就在小昭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儿，却率先做出了动作，满是警惕的看了过去。
　　“黄永泽？我不认得，你到底想来干什么？”
　　生疏无比的语气，脸上挂着满满的敌意，这要是稍微识相点的男生，估计早就知难而退了。
　　但偏偏这个黄大公子哥一副随性飒然的表情，脸皮厚到了极致，半分都不觉得自己在这杵着有多么的尴尬。
　　“都跟你说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且喊你回去是你们班主任交代的任务，这儿场地这么大，你一个人单独走的话怕是会迷路吧？”
　　语气倒是循循善诱。
　　一边说着，还一边露了个和善的笑容。
　　配着那微微眯起的嘴角，真就多了分狂拽邪魅的气势。
　　以庞观者的角度去看，这黄永泽的确颇为帅气，甚至在气质上有些靠近那当红辣子鸡张楚然，在配上那精致无双的家世，身边投怀送抱的小妹妹肯定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这么个原因下，这家伙传出花心大萝卜的名声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对方那练习了许久也俘获了不少姑娘放心的邪魅一笑并没有在陈慕然身上奏效，就看女生撇了撇嘴，丝毫不买账的抠着鼻孔。
　　“哦，是吗，这条路我还是认得挺熟的，你自己先回去好了，待会我会去班主任那报道的。不劳烦你操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去纠缠不清就有些找不到理由了。
　　黄永泽沉默了一下，兴许是对于自己的魅力失灵而感觉到诧异。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没有再说什么，便是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却是在临走前，又不死心扭过头重复了一句。
　　“陈慕然，我认得你，六班的班花，以后我们肯定还有机会再碰面的。”
　　陈家老爹既然将自家闺女从祐德高中捞了出来，那么自然会给她相同甚至更甚的学习环境。而那明德高中里，高二六班便是所谓的优等班，分数线最高，班里更是聚集着一大批最有希望考取一本的种子选手。
　　虽说黄家老爹联合着那陆家撬开了明德高中的校门，但像是这样的优等班，以黄永泽的身份却还是难以进去的。
　　那个不死心的样子让陈慕然嗤之以鼻。
　　一直等到对方离开，小丫头戒备的神态才勉强放了下去，重新躺倒在了小昭的怀里。
　　而胡小昭也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没有再打情骂俏，而是和大小姐聊着正事：“这家伙，平常也会这么骚扰你么？”
　　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啊。
　　好歹是自己的老婆，怎么能有天天被外来贼子惦记的道理？
　　却没想到小丫头一怔，努力的回忆着平日的生活，迷茫的摇了摇头。
　　“没有，你刚才不也听到了么，他是跟我头一次见面，平常根本就没交集的。”
　　“是吗？”
　　“是啊……不过偶尔有些不怀好意的男生在传绯闻，我怕你吃醋多想，就没跟你说了。”
　　小丫头怯怯的补充道。
　　看那样子是真的害怕小昭生气。
　　胡小昭却叹了口气。
　　看样子，那黄永泽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她家大小姐，但碍于对方的身世，不敢贸然靠近，就让身边的狗腿子在那带节奏，好看看陈慕然的反应。
　　就算不真的牵线搭桥，先暂时的留个印象神马的也是好的。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用心险恶了。
　　胡小昭头疼。
　　她想要遏制这种搭讪行为，但无奈两所学校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保护在小丫头的身旁。
　　这就是所谓的异地恋的痛苦吧？不仅难以相见，遇到困难也根本无法触及对方。
　　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啊。
　　兴许是瞧着自家老婆面露苦色，小丫头就有些于心不忍，特乖巧的靠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不过，你安心好啦，对方要是真的太过分了，我老哥会挡在前面的，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从祐德高中被转走的么？”
　　嗯，涉嫌早恋嘛。
　　这个自然是忘不掉的。
　　毕竟小丫头怀里报着的，就是那将自己的心给偷了去的始作俑者啊。
　　“那你千万别跟你哥发脾气，真要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早些跟他汇报，也要跟我汇报，明白了吗？”小昭就没辙了，叹了口气，顺手捏了捏小丫头肉腻无比的脸蛋。
　　小丫头嘤咛一声，特享受似的又靠了过来。
　　像是只慵懒的波斯猫。
　　滑腻腻的皮肤跟拨了壳的熟鸡蛋似的，特嫩滑，也特有手感。
　　两个人莫名其妙又腻歪上了。
　　明明上一页还在扯着那苦大仇深的话题呢……
　　实在是佩服她们的大心脏。
　　结果又是好景不长。
　　就在这你侬我侬的气氛还没有持续多久的时候。
　　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起初二人也没有在意，毕竟附近来回巡视的人群，大抵都是维持秩序的班主任罢了。
　　却没想到那个人影跨过了两层班级，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勾勾的朝着小昭这边走来。
　　借着那微暗的灯光，在颇为近乎的距离当中，她才看清是那张脸蛋，是陈家哥哥颇为帅气的面庞。
　　小昭当即就被吓了一跳，也不敢乱揉乱摸了，忙不迭的坐直了身子，跟被父母抓包了看黄X书的小学生一样。
　　反而是一旁的陈慕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嘟了嘟嘴看了过来。
　　结果发现自家老哥那张万年冰山死人脸后。
　　她也是啊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两人这幅偷情的小动作让陈家哥哥闪过一丝狐疑，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家哥哥也只是将其藏在了心底。
　　顿了顿，倒是打算将自家妹妹的闺蜜给喊了出去。
　　“小昭，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有空吗？”
　　仪表堂堂的态度，和刚才那为飞扬跋扈的公子哥油腻无比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想干嘛？这是我的老婆！”陈慕然却不乐意了，伸出胳膊挡在面前，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模样。
　　陈家哥哥却是懒得理那个不学无术的懒妹妹，只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漂亮女生。
　　又询问道。
　　“可以吗？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小昭就有些无奈。
　　犹豫了一下，先是给翻了慕然一个白眼，用来表达了对她不加顾忌两人关系的吐槽。
　　转而又站起身，
　　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走吧。”
　　————
　　两人最后也没走远，就是靠着那墙角的位置远远地站着，然后旁边不远处那陈慕然还在大着耳朵在那偷听。
　　聊的内容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却也不好意思给那慕然听到。
　　毕竟，这件事，和她还有着不小的关系。
　　“胡小昭。”就看陈家哥哥微微顿了顿身，迟疑了一番，还是干咳着开了口。
　　“我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一下忙。”
　　“什么忙？”小昭好奇。
　　按道理来说，她和陈家哥哥是真心没啥交集，而且对方手眼通天的，还需要自己一个弱男……女子的帮忙么？
　　却是没想到陈家哥哥下一句话直接把她给说傻了。
　　“我想要你帮我找出，祐德高中里，还在跟我妹妹玩早恋的那个混账小子。”
　　话音刚落，胡小昭脸色涨的通红，猛的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你怎么了？”
　　那狼狈无比的样子让陈家哥哥心生古怪，却又关切的望了过来。
　　“没事……”玩早恋的混蛋小子仓促无比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啥大碍。
　　勉强平复了表情，心里却是一阵风起云涌。
　　不对劲啊？
　　为啥陈家哥哥怎么还在怀疑着这件事呢？
　　没道理吧？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两所学校相隔的那么远，而且陈慕然的手机也被严格把控着，根本不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吧？难道说，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这陈家势力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了吗？
　　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这嘴巴上自然是忍不住问出声了。小昭凝了凝神，以一种假装不经意的态度询问道。
　　“慕然不是都已经转学了吗？怎么还和对方有着联系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说到这个事上，陈家哥哥不疑有他，叹了口气。
　　“其实是这样的。”他说。
　　“其实，是我家妹妹……在那天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把和那混小子的回复内容发到我的号码上了，而且看语气聊得很亲密的样子，非常的不知廉耻！”
　　“这……”
　　“你懂我当时的心情吗？”说到这里，陈家哥哥无奈的捂着头，既是对自家白痴妹妹的无奈，也是那那个阴魂不散混小子的恼火。
　　小昭也是抱头。
　　好吧！
　　这陈慕然！
　　她怎么可以傻到这个地步？
　　竟然将自己的号码跟陈家哥哥混到一起去了？
　　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么致命的疏漏！
　　她是不是嫌发配到邺城还不够远啊？
　　小发誓，在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把那不开窍姑娘的脑壳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出错啊？
　　有没有搞错啊？
　　这也太过分了吧？
　　却偏偏那傻乎乎的丫头什么都不知情，瞧着两个人在那聊入佳境，她老大个人竟是还挠了挠头，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看上去挺开心的！
　　哥哥跟老婆聊得这么投机！这是好事啊！
　　以后过了门，婆媳关系以后肯定很和睦啊！
　　想到这里，陈慕然笑嘻嘻的，咧了个嘴巴。
　　喜滋滋！



162，一份大礼

　　两个人结束了小小的交谈。
　　再一次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偏生那陈慕然还一脸不知情的模样，满是笑意的扒拉着小爪子询问刚才聊天的内容。
　　“你还好意思笑！”
　　小昭却是无奈了，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将刚才的交谈里里外外复述了一遍。
　　嗯，这些消息算是陈家哥哥的秘密，刚才也叮嘱过小昭要秘密进行，千万千万不能让那惹事的妹妹给听到了。
　　却没想到小昭这个小叛徒，转手就给全透露出去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哎，不对，这话好像不应该这么用？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小丫头听完任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完全没有因为自个的失误而感到半分的内疚。
　　“你还真好意思笑啊你？”看到这家伙脸皮厚嘻嘻的模样小昭是彻底无奈了，在一旁叹了口气。
　　原本她的计划就是想和陈慕然满满的发展来着呢，先将这个事情给藏起来，等到她们两个有了足够独立的把握，再向老陈家跟老胡家摊牌。
　　但现在看来，陈家哥哥那边对于早恋事情一直保持的很警惕，甚至因为那短信乌龙的刺激，对于这位混蛋小子的搜查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万一再任由对方清查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查到她胡小昭的头上啊。
　　到时候可怎么办？要知道自己和陈慕然那可不是单单纯纯的恋爱关系，那可是涉及到了……咳，同训练之间的爱情啊？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老陈家或许会被那混蛋小子的痴情所打动，就当没生那个调皮捣蛋的女儿似的，对他俩的爱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家女儿喜欢的人也是个女生。
　　估计十个家庭中，有十一个不可能放任这种行为吧。
　　毕竟这件事儿无论从伦理，还是从道德上来讲。
　　都有那么一些些的难以接受？
　　最关键的人家还是那根正苗红的官家子弟。
　　更是不可能在私人作风上，出现如此的纰漏。
　　想着，小昭就忍不住叹气。
　　如果在自己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让老陈家提前得知了真相，怕是自己和陈慕然的关系，是真真切切要走到尽头了吧。
　　“哎，你干嘛啦，叹气什么，人家也是看你跟我哥哥太像了，一时不小心才发错的好不好。”
　　瞧着身边的女孩真的郁闷起来了，小丫头也有些不乐意，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
　　小昭就哼哼。
　　“什么叫像？哪里就像？我一女的他一男的，怎么就相似了，甩锅都不会甩了是不是。”
　　“我是说你俩都特别婆婆妈妈……咳，不是，是说话起来，特别温柔！都喜欢照顾我，天天问我吃饭了没有呀，看书了没有呀，有没有好好睡觉之类之类的！”
　　小丫头就摆着手指头在那数。俏皮可爱的不行。
　　“那感情还怪我了是不？”然而小昭还是在气。
　　“谁敢怪你呀？”小丫头就笑了。
　　在旁人怀里打着滚，用脑袋顶着转圈，撒泼得样子。
　　“小美人儿，我怎么舍得怪你呢？”
　　那腻歪无比的模样是彻底让小昭有火没处发了。
　　她思索片刻，这才泄气了似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你想到解决的方法了？”瞧着那大相径庭的态度，陈慕然眼神一亮。
　　“姑且算是。”对方也是一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本还清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小恶魔般的神采。
　　“而且，或许还是一个祸水东引的好机会？”
　　————
　　圣诞晚会就在这样一种欢脱而愉悦的气氛中步入了尾声。
　　由于这一次汇演并没有来什么媒体，自然也就少去了那互相比拼的评分环节了，就算是最后的颁奖仪式，也只是冠宇了一个优秀节目奖的名头在那卖弄着。
　　倒是只口不提一二三等奖，这样按资排辈的敏感话题。
　　佑德八班的女孩子们不出意外的被推上了舞台。
　　尽管小昭很是无奈，但还是不得不再接受一次来自全场观众的目光洗礼。
　　或许有的人生性害羞，哪怕是漂亮的女生就站在不远处，也不敢提气勇气看她一眼。
　　但在舞台上却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目光驻足在自己所喜欢的异性身上，而不用担心被对方察觉。
　　耳边都环绕着噪耳的议论，间或还夹杂着主持人洪亮无比的嗓音，似乎是在用富丽堂皇的发言点缀着那一席印象深刻的舞蹈。
　　明明并没有嘉宾记者到场，却感觉舞台的下方布满了咔嚓咔嚓的摄像机。
　　白光闪烁。
　　小昭捂了捂额头。
　　这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等到好不容易接受完了鲜花和奖杯，再次下了台，各个班级的学生也已经陆陆续续朝着礼堂外走去。
　　晚会结束了。
　　眼下时至晚间七点半，幕布降临，将本就萧瑟一片的冬日天空装点得星光闪烁，路面能见度不高，再加上边郊地带并不平坦，为了防止意外，行驶的车辆就得分批行走了。
　　县城里首屈一指的祐德高中作为那道德的标杆，自愿发动着孩子们担当了那断路人的职责，大义凌然的将自己安排在最后一个返程的位置上。
　　虽说这样的行为让领导涨足了脸面，却也让学生们发足了牢骚。
　　“就喜欢做面子工程。”
　　“不攀比能死还是怎么地啊。”
　　诸如此类的唠叨时不时在车厢里响起。
　　破天荒的，班主任竟是没有去制止。
　　甚至一个两个还颇为赞同的点起了头。
　　这些校领导，为了面子让部下受罪，的确干的太过分的。
　　狗曰的。
　　回来的路上，刘锦绣和苏冉冉依然坐在小昭的旁边。
　　不过这一趟玩的实在太疯狂了，这会儿两个女孩只是微微的靠在栏杆旁打起了鼾，再也没了先前的活力满满。
　　望着她们酣然入睡的模样，小昭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凝了凝神，却又趁着张志和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摸出了手机。
　　点开屏幕，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巧发来了一条招呼短信。
　　这便是那陈家哥哥的手机号。
　　答应了对方要充当眼线，两个人稍微的用手机远程交流一下，却也能说得通。
　　只是或许连陈家哥哥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拜托下去的任务，转眼对方就寻得了蛛丝马迹。
　　“在吗？勾搭陈慕然的混小子找到了。”
　　胡小昭说着，语气特别的严肃，跟特务接头似的。
　　那边微微一怔，转瞬又是狂喜。
　　“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有他的照片吗？方便偷拍一下吗？侧脸就行，我想稍微深入的去了解一下那个勾搭走我妹妹的小王X八X蛋……”
　　陈家哥哥一本正经的说着与他人设完全不符的狠话。
　　一向温文尔雅的性格，也只有在涉及慕然的事情时才会表现的那么失态吧？
　　小昭有些无奈，还是在手机上回复道。
　　“是个叫黄永泽的人，今天碰巧看到他在搭讪慕然，语气显得亲昵，摆明了是对她有意思……”
　　话音刚落，那边却是愣住了。
　　一开始，陈家哥哥也只是寻求得一些蛛丝马迹而已，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毕竟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对方的确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
　　没想到这位妹妹的闺蜜竟然这么给力，一上来竟是连对方的家底都快被查明白了？
　　好吧。
　　虽说小昭这一手祸水东引显得很碧池，但乍眼一看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那黄永泽，的确有搭讪陈家千金大小姐的意思。
　　除了对方的学校并不是在祐德高中以外，似乎一切都和陈家哥哥的所要找的条件对得上了？
　　要是让陈慕然知道自家哥哥跟老婆大人的聊天，指不定惊讶之余还会竖起大拇指。
　　敬佩无比啊。
　　这甩锅甩的，简直一石二鸟啊。
　　太心机了。
　　“是吗，黄永泽……”
　　沉默了片刻，对方将这一串意味不明的消息，打在了手机之上。
　　黄家好歹也是邺城附近不出示的土豪世家之一了，其父亲更是声名赫赫的企业家，虽然老陈家的吨位要比对方隆重许多，但也不可能不了解那位地头蛇。
　　再加上黄家大儿子最近两年在整个县城的风评并不好，帮着陈慕然转学入校的时候，陈家哥哥肯定听过类似的传闻。
　　这么一思索之下，竟是真的对对方起了狐疑。
　　“多谢你了，小昭，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说着，便是没了声响，估计是忙活着怎么给对方下套去了。
　　大人世界大抵是如此，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的，背地里却不知道怎么惦记着你呢。
　　瞧着这一串假到不行的敷衍，小昭的心底却是泛起了涟漪。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黄老爷子作为投资商，家底丰厚，一直把持着整个邺城的大半晋级。就算是挫窜着王老板与之商业抗衡，也会为了各种问题而束手束脚。
　　但如果老陈家参战下场了的话……
　　似乎一切，就都很难说了。
　　碰巧在邺城市里，王家饭店的新酒楼正好装修完了比，刚好在筹备着开业酬宾的大事呢。
　　这要是黄老板被老陈家给弄倒台了，岂不是变相的便宜了王老板么？
　　这还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啊。
　　想到这里，小昭眯了眯眼，鬼使神差的给另一个号码发送了一封短信。
　　“这个周末有空吗？我想让你请我吃饭。”
　　远在百里之外正安排着下个星期出差的计划的小阿姨，忽然看到了这封短信，眯了眯眼，竟是毫不犹豫的吩咐着那秘书，将后边的行程给推掉了。
　　转而冲着手机笑眯眯。
　　“来吃啊！姐姐大鱼大肉的招待着你，还怕不管饱不成？不过看你这样子还挺着急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这姑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说是来蹭饭，但每一次都会给王家企业带来不小的惊喜呢。
　　闻言，小昭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当然是来给你送一份大礼的了。”



163，金絮其外？

　　时间，似乎走的越来越快了。
　　日历上的数字朝着一月份轰轰烈烈的走去，与之相对的，气温下降的趋势却是愈发的收敛不住。
　　初冬时披在身上的那一件单薄毛衣终于抵御不住寒风的侵蚀了，孩子们开始尝试着将羽绒服套在校服里，于是渐渐的，每当下课的时候，一个个身材臃肿又略显憨态的北极熊，就这样出现在了过道之中。
　　走廊外时而会响起一阵噪音，还能看到两三个穿着制服样的工人进进出出。听说是这两天，学校花了血本，在给那七班八班的孩子安装空调。
　　这个季节搞那安装，想必机器也拥有着热风功能了。
　　还真是愁煞了这些个领导们啊。
　　为了区别普通班和优等班的差距，就是这大冬天的也不安生。
　　这倒不是在嘲讽他们了。
　　毕竟两个优等班的名额并不是固定的，只要每次期末考试中，你的成绩能够将上排的学生拉下来，那么你也可以享受着实验班的特殊待遇。只不过鉴于那优等班独特的教学模式与风格，一般情况下却也很少有普通生完成逆袭就是了。
　　不说别人，就是小昭也曾经收到过来自八班老师的邀请，只不过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掉了而已。
　　随着一月中旬的临近，最后一场决定了分班班级的期末考，也已经在那日历后方的不远处，不紧不慢的挂着。
　　将近二十多天的备考与复习时间，看上去挺长的，但随着日期逐渐缩减，学生们心中的那根弦，却也由不得愈发紧绷起来。
　　只是与越来越紧促的学校氛围完全相反的是。
　　《炎拳》这本小说，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在学生群体里引发了第二次风浪。
　　伴随着新章，也就是那位名叫桑的男孩子初次登场，一些好事的男生终于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课间将书本丢到一旁，转而大谈特谈起那天马行空的小说来。
　　“那本书的更新你们看了吗？”
　　“哪本？”
　　“就那本啊！”
　　言辞之间朦朦胧胧，像是在打哑谜，搞得好像那《炎拳》的书名是什么忌讳似的，一旦说出口就会遭到报应。
　　却也难怪。
　　这本小说的世界观本就颇为压抑，本身也是末日风格的作品，与市面上歌颂着大好风光的书籍风格背道而驰，在学校这么个庄严肃穆的长河中，下意识的被当成禁书了也不奇怪。
　　想来，小昭也有些好笑。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是最喜欢反弹琵琶不走寻常路的。也不知道这本末日小说的受众群体中，有多少只是因为题材很酷而已就轻易入了粉的？
　　其实不仅是学生群体中风波连连，就连外界成年人们，在看了更新后也表示非常的置信。
　　毕竟后边更新的这段内容实在太过那啥了啊。
　　和狗狗啪啪是什么鬼啊？臀部漏半截又是什么操作？画面感太美了好吗？
　　虽然这样的描写的确映衬出了王都军的残暴与毫无人性，但这也写的太过界了吧？
　　要知道这可是实体书啊。
　　这么作死，真的不怕遭到有关部门的封禁么？
　　兴许是话题性太过十足了一些，就连那些个本该报道娱乐圈花边新闻的自媒体，都被这本小说的八卦味儿给吸引了来。
　　于是乎，在各种各样的自媒体发酵之下，这本本就在网络上颇有名气的小说，再一次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当中。
　　嗯，《炎拳》火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火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流量上涨和以往的出名不同，这一次吸引来的围观群众，大部分只是冲着吃瓜而去的，真正被内容给吸引过来的读者反倒是少数了。
　　毕竟内容实在是太过露骨了嘛。
　　而且不仅是群众的好奇心被调动了，就连市面上某些半官方性质的实体传媒杂志，也开始关注起这本在网络上被誉为“末日文看山鼻祖”的废土小说。
　　只是这些平台给出的点评，却与真爱粉们的看法大相径庭了。
　　不仅不买账，甚至还有不少人气势汹汹的指出。
　　“这本小说，开头的内容的确算做惊艳，但或许是作者被自己的包袱给抑制住了。最近两章的内容，非但没有推进什么主线剧情，反而在一味的营造那令人绝望的气氛，实在是枯燥乏味。”
　　“不仅如此。”
　　“从王都军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作者似乎发现普通的场景描写刺激不了读者的神经了，于是放弃主线剧情的刻画，开始丧心病狂的用这种描写人性的手段去压抑气氛，但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只会越来越让他陷入循环之中。”
　　“如果再这样写下去，这本小说最后那一丁点内涵，都会被耗尽在无休无止的世界观渲染之中，而不能自拔。”
　　“综上所述，这是一本开头惊艳，但高开低走，足以看见其落幕甚至走下神坛的半成品小说。”
　　“三观歪曲，不相为谋。”
　　“毫无内涵，毫无逻辑，毫无一丁点的阅读价值。”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在少数。
　　专家的点评总是文绉绉的，让人搞不清他们的言论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低。
　　但小昭清楚，这些个家伙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吐槽这篇小说而已。甚至某些人还在大言不惭的在那剖析，之所以将桑那段禽兽不如的剧情搬出来，不过是为了强行延续那股末日风格的压抑罢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写虐文写出包袱了。
　　为了不丢掉那包袱，强行为了虐而虐。
　　很不精彩，很强行。
　　在同行的眼中，《炎拳》这本作品之所以能火，只是因为其剑走偏锋的文笔而已。倘若没了那股淡淡的绝望感，这本小说也不过就是一篇普通的网文罢了，泯然众人矣也只是时间问题。
　　嘛，且不说这样的评价到底正不正确。
　　随着水木年华的崛起，这些出版社原本拿捏在手中的利益大蛋糕也被再一次瓜分。自然而然对于新晋书刊，持着抗拒的态度。
　　再加上这本小说的三观的确有些扭曲。
　　剧中除了一味的在刻画主角的惨以外，就是毫无营养的复仇与杀戮了，其主心骨和市面上的一些武侠爽文没什么区别。
　　于是一些自媒体打着各种标题蹭起了热度，将那些专家的话逐字逐句的做着解析，甚至放言《炎拳》后续剧情即将崩盘的言论也不在少数。
　　再加上那些个友商虽然目的不纯，但半官方的性质也导致了他们的话具有一定的可信度，这么一发酵，还真的有种谣言满天飞的感觉。
　　甚至到了最后，就连起初毫不知情的陆大总裁也得知了网络上的风声。
　　带着好奇与审视的态度翻阅着新章看了看，顿时火冒三丈将那谁领入了办公室。
　　“周编辑，为什么稿子里出现了这么越界的内容，你却没有提前打报告。”
　　陆总裁黑着脸，猛的一拍那办公桌，像是一面锣鼓，重重的在旁人心中敲击了那么一把。
　　心慌慌。
　　一旁同样被拉来训话的白晓婵缩着个脑袋，跟个乌龟似的闷着头，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反倒是那周总编不卑不亢的样子，虽然一直在微弓着腰，可脸上却并没有半分忌惮。
　　说来也好笑，按照对方的身份，这间办大不大的公司里，也只有周总编能与陆总裁分庭抗礼的份儿了吧？
　　就看对方呵呵一笑，以一种歉意的态度认错道。
　　“这个，是我看走眼了，一开始也没想到影响力居然能这么大。我瞅着那剧情写的不过算特别过分，就没跟您汇报了。”
　　这样的解释却半点都没有让陆总裁满意。
　　对方冷笑一声，一个劲的在那摇头，很明显知道对方打着什么算盘。
　　“你能看走眼了？你好歹也是在公司里干了五六年的老资格，怎么可能这么点经验都没有？”
　　当老子是傻子在糊扯呢？
　　陆总裁皱着眉，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毕竟听上去多少有些不严肃了。
　　但明显是这么个表达意思。
　　周总编就是歉意一笑。
　　点头哈腰了一阵后，又将目光驻足在那上司的身上，开口询问道。
　　“那现在外面闹得这么轰轰烈烈，要不，喊作者将这一段剧情给抹了去？”
　　“抹了去？”陆总裁冷哼一声，“是你傻还是我傻？要是稿子没有刊载前，或许还好说，现在的剧情都刊登在更新上去了，这要是直接将写过的内容抹掉，读者那边又怎么可能就接受？而且外商那么多双眼睛瞪着，倘若将内容给修改了，岂不是印证了他们的预测吗？”
　　陆总裁并不是顽童，虽说外界对他们多有诋毁，但既然是商业人，自然不可能将这些流言蜚语挂在心上。
　　但每个企业都有各自的公信度。这一次要他们预测准确了，很有可能下一次再对上水木年华的话题时，媒体与读者都会跟着友商的预测走，还是无论好坏，无论涨跌的那种。
　　这样的把控舆论的能力，对他们水木年华可是致命的。
　　“那咋办？”周总编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辙了。
　　瞧着他那个态度，陆总裁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问起别人来了？这不是你的疏忽吗？”
　　“是是是，是我的疏忽，陆总裁，这次是我不长眼，我回去会做深刻检讨的。”周总编就嬉笑。
　　摆明了心里有计划的模样。
　　其实陆总裁也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无奈之下，只好一叹气，摇了摇头。
　　“算了，就按你的计划去走吧，让那个小作者赶紧快马加更，多多更新的同时还得保持质量，这万一要是再出什么纰漏，我拿你试问！明白了吗？”
　　这个是自然的。
　　闻言，周总编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弯了弯腰，然后带着门出了去。
　　“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去吧去吧，顺便把这丫头也给带回去。”陆总裁瞥了眼旁边大气不敢透的苏晓婵。
　　小姑娘就吐了吐舌。
　　一直等到那一扇大门在身后严严实实的闭合了去。
　　小责编这才长舒口气，笑嘻嘻的看向旁人，眼露佩服。
　　“不愧是你啊周总编，这一手先斩后奏玩的实在是太棒了，这样一来，哪怕外界媒体再怎么沸腾，陆总裁也没法插手更新的事情了。”
　　“那是，也不看看你周叔是谁。”面对这位长相清秀的新人小丫头，周总编可是宝贝的不行。
　　“不过，最终还是得看那《炎拳》后续的更新质量了啊。”
　　只是得意了半天又想起那么个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把这本书给保住了，但不得不说，现在的道路却变得非常难走，毕竟外界甚至很多读者都打算看我们水木年华的笑话，究竟能不能翻盘，还得看看那藤本花老师后边的发挥了啊。”
　　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本来很多人喜欢这本《炎拳》，就是因为其独树一帜的风格。
　　当剧情逐渐变得不那么精彩后，便会遭来舆论的反噬。
　　虽然从目前的更新来看，每一张更新内容都堪称精彩绝伦。
　　但究竟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真的是个未知数。
　　小责编也知道，周总编之所以力保，就是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胡小昭老师后续的更新上。
　　“那我再去给胡小昭老师打个电话，叮嘱叮嘱。”
　　想到这里她连忙掏出了手机。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打开屏幕，却被旁人给拦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周总编沉默了一会儿，在对方诧异的神色中，却是眼神清明。
　　“总感觉，后面的剧情她都构思好了，这个时间段，还是要她自由发挥吧，真的出现什么不可逆的疏漏了，再轮到你去给她提意见，明白了吗？”
　　苏晓婵微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164，请客吃饭

　　星期六，周末。
　　胡小昭同往日一样起了个大早，打开电脑，然后尽量控制着自己打键盘的音量，悄悄码起了两本小说的更新。
　　《朝朝暮暮》的剧情不用多说，本就是前世写过的作品，再加上整本书的风格都颇为的宁静安然，这半年里的更新自然没出过什么岔子。
　　说起来，虽说每个月黄编都会按时将这个月的稿费打入自己的账户里去，但自己也已经好久都没有去查看那银行里的余额了。
　　这一世的网络还不发达，想要查询余额，可不是手机一扫就能一目了然了的，你还得千里迢迢跑去那市中心，在柜台前买票等候。
　　实在是麻烦的不行。
　　她本身就懒，不怎么喜欢出门，哪怕是之前为了练习厨艺，也基本上是大半个月才会出门一趟的干活。自然没有空去管这些劳什子琐事了。
　　这么说就有些好笑了。
　　倘若是别的扑街作者也就算了，这胡小昭老师每个月的稿费怎么着都有个七位数了，竟然连核对的念头都没有，还将其称为琐事？真不知道该佩服她的随性，还是该喷她懒呢？
　　其实按照她个人的想法来看，对《炎拳》的喜爱，是超乎《朝暮》的。
　　母庸质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一世的稿费来看，《朝暮》从少年文摘那儿分到的红，倒是比《炎拳》要多出许多……
　　这或许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明明自己的原创，却总是觉得没有别人的作品看着香。
　　咳，自己这性子，似乎有些鉴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第一本小说更新完了的时候，梁若琳打着哈欠，披头散发跟个女疯子似的下了床。肩膀处春光乍泄，让小昭有些想看，却心理煎熬。
　　觉得挺对不起陈某的。
　　虽然才六点半而已，但距离期末考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学生们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过得散漫。
　　就比如梁若琳，自打上一次考试结束以来，这姑娘每天起床的都很早。工作日都会比平时提前半小时下床，就连这周末也不安生，也基本六点半左右就开始捧着书本复习了，那叫一个认真得劲。
　　但奇怪的是上一次的考试中，这姑娘的成绩非但没有退步，甚至还进步了十多名，摸到了优等生的门槛。就连张志和都感慨，只要她在努力一些，说不定下学期的时候还能跟小昭一起去那优等班念书呢。
　　似乎是自从这一句褒奖开始，这丫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也不知道到底在拼搏什么。
　　小昭好笑，晃了晃脑袋，转而埋头打开了第二份文档。
　　昨天苏晓婵打电话来通知了自己，说是《炎拳》的剧情在网络上再一次发酵了，甚至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小昭却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个评价大抵都是一些负面的评价或者贬低。
　　从水木年华最近的评论区就能看出来了，虽然这本小说依然有着不少的死忠粉，但一些被八卦所影响的吃瓜群众也是慕名而来了。
　　各种各样的言论开始在评论区里发酵，搞得整个小说区都是乌烟瘴气的。
　　甚至还有些别的平台请来故意带节奏的黑子，挑拨吃瓜人和粉丝之间的矛盾，将整个评论区搅得一团糟。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群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捣毁作者的心态，如果能让小说更新质量下降那就更好了。毕竟《炎拳》这本小说的确瓜分了实体传媒与网络文学的一大块蛋糕。
　　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看着那些抨击《炎拳》剧情稀烂的评论时。
　　小照这心里竟是半点波动都没有！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文人相轻，笔下的东西肯定是希望得到认同的，哪怕你是个厨子，辛辛苦苦做了一手好菜，结果那顾客却是张口一痰吐在碗里，厨师的心情也肯定不会好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黑子言论，自己这作者大人的心里还真是半点共鸣都升不起来。
　　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这本小说并不是自己的原创吧？看别人抨击剧情，总是会让她联想起前世那个溜冰溜大了的藤本树。
　　甚至看到些黑到点子上的言论，反而认同的直点头。
　　“对啊，这剧情就不该这么写！作者脑子有坑吧这也写？”
　　“写没写过小说啊！”
　　“简直就是一外行！”
　　光在角落里吐槽还不够，小昭还偷偷摸摸的申请了的小号，跟在大部队后边打起了口水仗。
　　一来一回之下，竟是和这群黑子还闹出了不少革命友谊。
　　实在是啼笑皆非。
　　“偷笑什么呢？傻乎乎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洗浴间里走出来的梁若琳刚巧瞧着对方的古怪，不觉挑了挑眉，伸手在这丫头的脸蛋上勾勒了那么一下。
　　嗯，这是舍友之间非常正常的亲密动作，一点都没有出轨的成分包含在里面，也完全对的起那陈慕然！
　　但不知为何小昭就是有些心虚。
　　干咳了一声，敷衍了一句在写小说呢，就继续将注意力对付在了屏幕之上。
　　梁若琳虽然好奇这小仙女儿又在写怎样的稿子，不过鉴于她防人的性格，也不会去打扰对方。
　　就是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位置上咿咿呀呀的背诵了起来。
　　将两本书的复习题刚看完后，小丫头不知道怎么滴，忽然就扭头招呼了一句。
　　“小昭。”
　　“啊？”
　　“分班的事情，文科还是理科啊？”
　　这句话没有带主语，问出来，多少有些意味深长的了。
　　小昭闻言也是一笑，如是说道，“这件事我也想和你们提一提呢，只是一直找不到空去深究。”
　　看这样子，是打算征求一下意见，然后报同一门。
　　高中生学业为重，即便和朋友关系好，再这种人生大事上也不可能任由那友情做主。
　　但好在小昭并不是普通人，无论文理她都擅长，不仅如此，就是现在银行卡的资本，也足够她一个意外名落孙山吃老本了。
　　既然重生了， 那定然是怎么任性怎么来不是？哪儿还有将曾经的遗憾再一次落下的道理？
　　梁若琳就有些小高兴，“那要不就今天吧，中午的时候四个人出去吃一顿，然后顺便把这个事给办妥了？”
　　由于安装空调的事情，这两天大门的管理松懈了不少，偶尔出个校门，那领导倒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那整挺好。”
　　小昭也是笑了笑。
　　————
　　索性就这样，四个人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收拾好了着装，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四处转了转，一群人破天荒选择了一个消费昂贵的饭店去吃饭。
　　如果是两年前，燃城边郊地带的饭店大抵都是些低矮的小平方，自然和所谓的高档消费无缘了。
　　但随着陆县长的治理，这所旅游城市的名声也被打了出去，渐渐地，一些外城的大老板，便也将自家的企业开在了燃城之内，就形成了今天这般格局。
　　反正今天是那梁若琳做东，她喜欢这么伤钱包，小昭也乐的自在，根本不拦着她。
　　推开大门的时候就能看到内里的装修了，的确相当的繁华，通体透红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的阁楼与屏风，就是那柜台都被镀上了一层暗金雕花，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的样子。
　　只不过看到这四个穿着校服的漂亮姑娘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反倒是那店员皱了皱眉，犹豫起来了。
　　这儿的消费水平动辄都是一两千，甚至破万都是洒洒水的事情，可不是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吃得起的。
　　却是没想到瞧着那些人古怪的眼神，梁若琳挑了挑眉，先知先觉的将自己的钱包亮了出来。
　　“这些钱，来你们这吃一顿，够不够够不够够不够？”
　　言语中还带了些娇憨。
　　小昭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服务员也勾勒着脖子瞥了眼钱包。
　　然后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钱包里红红绿绿的大钞票足足一大叠，虽然没有小昭来的那般满天飞，但想要在这里吃上一顿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四位里边请，需要在包厢吃饭还是一楼？”
　　那服务员忙不迭换了一副态度，弯了弯腰，将一群人往里面引。
　　梁若琳就哼哼一笑，将背脊挺得笔直，大手一挥挥斥方遒。
　　“今天我们姐们同学聚会，给选一间上好的包间就行。”
　　言语间倒是装起来了。
　　服务员又是点了点头，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将二楼里间的大门推开，一群人来到了一间相对宽敞的小屋子里，暖黄色的灯光，配着那头顶精致的吊灯，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将菜单递给众人，服务员便是反身离开，去准备开胃小食去了。
　　既然请客的是梁若琳，那么自然由她掌握着点菜权。
　　只是看到这丫头大大咧咧在菜单上将那些昂贵无比的肉菜划拉下来的时候，小昭却有些心疼。
　　“点这么多，太浪费了吧？我们四个也吃不完啊。”
　　“这有什么。”梁家大小姐笑嘻嘻的放下了菜单，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不容易聚一次，肯定得吃的尽兴是不是？老是在意钱，反而玩不痛快了。”
　　其实也不算好不容易聚一次。
　　放在平时，这梁家大小姐可谓偷学了小昭翻墙的本领，时不时就会带着宿舍里的小丫头加那刘锦绣出门大吃大喝。
　　但小昭能赏脸光临却还真的是头一次呢。
　　所以她才表现的那么兴奋。
　　“这样不好，要省些钱的，你家爸爸赚钱也不容易的。”小昭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点了点这顽劣姑娘的鼻尖。
　　一番好意反而还换来唠叨，要是旁人估计早就不开心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梁若琳就跟有受虐倾向似的，特享受的闭上了眼，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被啰嗦的感觉。
　　像是只被顺毛的小橘猫。
　　“她们感情真好。”一旁观战的苏一沫笑眯眯的点评着。
　　刘锦绣支棱着胳膊，哼唧一声， 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这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了。
　　“这我也请得起啊。”
　　她对自己说。



165，饭桌谈

　　虽然是请客吃饭，但很显然四个小丫头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梁若琳似乎早就想找小昭商量一些分班的事情了，但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每到下课的功夫，身边的那些闺蜜团便会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阻隔在自己和那女生的中间。
　　实在是麻烦得很。
　　而对于刘锦绣。
　　虽然她的分班早就在心里有了底了，但就是想要看一看，小昭跟自己的选科到底是不是在一起的。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就好像那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与悸动似的，让这位花季少女寝食难安。
　　“打扰一下。”发呆的功夫，服务员轻轻敲了敲包间大门，将准备好了的开味小吃送上餐桌。
　　无非是一些水果与花生米之类的，然后又将点好了的菜单收了回去，再一次退了出去。
　　临走前还鞠了个躬。
　　笑容满面的。
　　殷勤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钱袋百元大钞的影响。
　　等菜的功夫，一行人倒是没了话题。
　　虽然主题是分班，但也不好就这么唐突的切入正题的。毕竟哪怕是报了同一科，也有可能因为成绩的不同而分配到两个班级里去。
　　就不说苏一沫跟梁若琳了，她胡小昭的成绩那么优秀，真的有可能在下学期的时候，继续和两位小丫头一起吗？
　　可能性实在是低啊。
　　祐德高中学文科的学生并不算少，更何况苏一沫的成绩，勉勉强强中下游罢了，在五班都不算出彩。
　　牵扯到了离别，气氛总能感觉到淡淡的伤感。
　　索性也就不多提了，一行人笑了笑，开始没事找事的岔那话题。
　　既然是高档包间，那么墙壁上定然会斜斜的挂着一架电视机。
　　这似乎是高档酒店的标配了，虽然吃饭的时候很少有人真的会去看电视，但这种装修的格局依然很受不少成功人士的喜欢。
　　“要看电视吗？我去找服务员要遥控去。”刘锦绣笑眯眯的，看着这群姑娘在望着那墙壁发呆，便是主动请缨。
　　七班的大姐大竟是放下身段帮忙跑腿，这要是让那群妹妹桑看到了，指不定还会诧异的瞪大了眼。
　　“不用了……”却没想到小昭却是按住了对方的胳膊。
　　细细看去，那张本还古井无波的脸蛋上竟然还带了点小仓促。
　　小地方的电台没啥可报道的，现在打开电视，说不定还会有机会看到自己去年的厨艺比赛的录像呢。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啊有木有……
　　太丢人了。
　　“你干嘛呢，搞得好像电视上有你的黑历史似的。”瞧着对方那副表情，刘锦绣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
　　结果这句玩笑话却让对方更加仓促的干咳了起来。
　　一旁本还在一口一口吃着花生米的梁若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将嘴巴里的东西混囵吞下，含含糊糊的说道。
　　“说起来，好久没吃小昭做的饭菜了呢，还挺怀念的。”
　　“小昭还会做饭呢？”刘锦绣诧异。
　　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新鲜。
　　高中的孩子不说做饭，就是喊她们生个火，淘个米，估计十有八九都是难以掌握的吧？
　　而且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昭既然能以个人名义随手掏出百儿来万的投资，根本算不上是家境贫寒，又有什么自力更生的必要呢？
　　“那是！小昭做的饭菜可好吃了！鲜甜鲜甜的！味道一级棒！”
　　梁若琳就一拍胸脯，在那炫耀着。
　　只是说着说着又有些心虚。
　　之前做饭的时候，她梁家大小姐根本就没吃上两口，很多时候都是被那陈慕然饿虎扑食似的给抢走了，对味道啥的，貌似是没啥点评的资格啊。
　　而随着这不省油的灯转学，小昭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平常表现的郁郁寡欢，就连那厨具也很久没碰了。
　　还挺愁云惨淡的。
　　“最近有跟那丫头联系吗？也不知道被发配去了邺城，过得习不习惯。”
　　想到这里，梁若琳叹了口气，语气萧瑟。
　　明明只是转学而已，话里话外却好像生离死别似的，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的那种，很是清冷。
　　倒也的确，她没有陈慕然的手机上，私下也没啥联系。自然不清楚胡小昭已经和那谁亲密到互喊老婆的地步了。
　　这就是所谓的蒙在鼓里吧？
　　而看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刘锦绣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了。
　　刚才聊天不还挺热乎的么，怎么一下子那梁大小姐就唉声叹气起来了……难道说，她胡小昭做的东西真的很难吃啊？
　　想着，她便是笑了笑，手指轻轻敲了敲碗筷。
　　“我说小昭，你要是真心想学厨艺，过两天我跟我爸商量一下，让店铺里最好的师傅来教你。保证一个星期出师，三个月当上大厨都不是问题，怎么样，考虑考虑？”
　　这本是一句善意的讨好，毕竟刘家酒店大有名气，普通人想要进来拜师学艺，说不得得经历一段曲折的道路呢。
　　没想到梁若琳挑了挑眉，却是不乐意了。
　　“不用啊，我家也有师傅的，小昭想学来我这没问题。”
　　那微酸的语气很是明显，感情是在争夺那所属权呢。
　　“还是算了吧，我爸那边的橱子更专业一些，也比较会教人。”刘锦绣在这种问题上自然没有退步的意思，笑嘻嘻而又高雅的说道。
　　“没事没事，小昭就喜欢做本地口味的菜肴，你家那边都太国际化了，小昭学着不习惯。”
　　“不不不，凡事说得好，人往高处走书往低处流嘛，跟国际化接轨肯定不算坏事对不对……”
　　两个人你争我抢的吵着，也不知道在怼个什么。
　　就好像让小昭去谁家里学习谁就赢得了什么似的，幼稚的不行。
　　就在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包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打扰一下，开始上菜了。”
　　随着大门被推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这样排着队走上了桌。
　　燃城人比较穷，之前请客吃饭也大抵是那种大锅饭的风格，很少有按时间走菜的规矩，虽然那样的上菜显得很优雅高端，但总会让本地那些大老粗觉得感觉口味太单调了，还吃不饱。
　　于是这些个外来的酒店自然也是入乡随俗，改掉了一贯的风格。
　　菜品的确挺丰盛的，一道道优雅的摆盘里，缥缈着难以明说的香气，这还没来得及吃呢，一众小丫头的嘴巴里就忍不住哈喇子直冒了。
　　三个人已经忍不住在那大快朵颐了，小昭远远地望着，就有些好笑，一如既往的装那老阿姨，“哎哎哎，你们就不能慢些吃，女孩子要淑女知道吗？不然以后走出去小心被人笑话啊。”
　　结果唠叨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没人理她，反倒是一个个都在扒拉着菜盘，就连她自己最喜欢的红烧鲫鱼都被那谁给啃掉大半了……
　　小昭也顾不得再装优雅了，抓过筷子，忙不迭夹起了好大一口饭。
　　咳……
　　不得不说吃大锅饭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件事情啊。
　　哪怕是平时看上去没啥胃口的菜肴，在这样的氛围中，也能勾勒出不少人的食欲。
　　倒是应和了那一句歌词。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大快朵颐了好一会儿，本还平坦的小肚子逐渐隆起，一行人这才满足的靠在椅背上打着嗝。
　　“饱了饱了。”
　　“果然还是这家的饭菜好吃啊，虽然贵点，但物超所值不是？”
　　“小昭你想不想学这家饭馆的口味？我们刘家也有类似菜系的厨师哦。”
　　“你走开啊，小昭已经打算来我们梁家当厨师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这两个人似乎是杠上了，三句不离胡小昭，实在是啼笑皆非。
　　话题中心的那姑娘在一旁隔岸观火，笑了笑，又轻轻地出了声。
　　“下面，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所谓的正事，自然指的是那分班事宜。
　　三个女生虽然关系好，但涉及到未来的发展，可不能因为一句跟你是闺蜜，就牵强马虎。
　　毕竟考试可是自己的事儿。
　　却没想到梁若琳跟苏一沫对望了一眼，然后笑嘻嘻的举起了脑袋。
　　“我跟沫沫商量好了，打算报文科，毕竟我比较喜欢背书嘛，然后沫沫作文写的不错，去文科的话考试说不定还能加分呢。”
　　倒也的确，相比较理科那些思维活络的公式来说，还是文科的死记硬背难度更低一些。虽然学起来更加的辛苦了，但高考只有一次，与其图轻松来的快活，还不如稳扎稳打换取好的成绩。
　　“那我也选文科好了。”小昭笑笑，也是将手轻轻地盖在了这两个丫头的爪子上。
　　这么个回答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小昭里里外外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女神似的，透着满满的文艺气息。
　　只是刘锦绣支棱着耳朵，还是古怪的眨了眨眼。
　　“小昭。”
　　“嗯？”
　　“你进校的时候，不是艺术生的身份吗？”
　　她这话说的很小声，因为这件事是从别人嘴巴听到的，而且谈及的时候，对方还带着满满的鄙夷，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在很多人眼中，只有分数线不够的学生才会选择艺考去拉分。
　　说白了，就是凑数的。
　　这种想法有些过分了。
　　但也是那个年代学生们心中所想。
　　很普遍的一种心理。
　　“那是当年。”胡小昭没说话，梁若琳却是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虽说当年小昭成绩的确挺不理想的，但现在她已经是年级第三了，完全没有再考那艺考的必要了吧？”
　　话是这么个话，但里里外外这股淡淡的看不起是怎么回事呢？
　　小昭无奈，也是跟在后面摇了摇头。
　　“没有，其实主要是我不太习惯玩乐器，真要去艺考，能不能过还是个未知数呢。”
　　嗯，为了求稳。
　　听说艺考中没有唱歌的选项，反倒是吹拉弹奏比较多，偏生自己在乐器上就是个半吊子，之前的舞台表现，也其实是靠着两首上辈子的原创惊艳世人罢了。也就是所谓的创意型选手。
　　真要靠着那国内的审核标准去考试技术的话，究竟能不能过却是很难说了。
　　而且除了省内统考外，各个艺术大学还分门别类的设置着自己的单独考试，生性懒惰的胡小昭同志可不想国内国外的奔波，否则那也太费心神了，不是吗？



166，赶赴仪式

　　这顿饭吃完，出门买单的时候，自然是那梁家大小姐做的主。
　　小姑娘倒是大方，随手将钞票丢在了收银机上，又接过了零钱，看也不看的往自个的钱包里塞。
　　倒是在临走前，小昭不动神色的冲着那服务员开了张发票。
　　这股老气横秋的模样，惹得店铺里的服务员忍不住多望了两眼。却也没有多说。
　　推开大门，四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
　　虽说好不容易放假了，但这荒芜一片的郊区实在没什么可玩的，至于逛风景，那更是杂草丛生，更何况眼下已经快一月份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外面站着喝西北风多少也有些不合适。
　　于是一群人一合计，干脆还是往宿舍里那温暖的被窝上赶。
　　返程的归途上，梁家大小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拉了其他女生一个身为，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
　　反倒是刘锦绣闷着个头，默默然的样子半天都不说话。
　　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了。
　　“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啊？”小昭心思细腻，瞧着对方的古怪，便是温和的问道。
　　“不是……”犹豫了一下，刘锦绣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将心中的小心思告知对方。
　　她总不好意思说，自己之所以郁郁寡闷，是因为她选择的是理科吧？
　　虽然升入了高二下学期，宿舍里的布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她总有一种生疏感。
　　就好像莫名其妙成为了局外人似的，心底浮着些淡淡的微酸。
　　这想法，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想着，她笑了笑，努力调整好了情绪，转而轻轻说道。
　　“你要是要改文科的话，记得早些和你们班主任说，听说程序满麻烦的，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个自然明白。”小昭却是笑笑。
　　作为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的学生来说，她对于整个考试的大体流程，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于是，两天之后，星期一中午。
　　趁着老师们休息下班的档口，胡小昭将那一份修改学籍的申请表，递交到了张志和的办公桌上。
　　碰巧张老师正在埋头改着上午的随堂作业，看到这位掌上明珠俏生生的立在了一旁，不由的也是一笑。
　　“小昭，有什么事吗。”
　　这话声音特洪亮，就好像说给其他同事听得，一字一句都充斥着炫耀。
　　倒也的确，凭着那普通班级的教学资源硬生生杀出重围，甚至摸到了那年纪排行榜的头筹，这样的学生，说是惊艳无比也不过分。
　　就连别班的许多老师，都对胡小昭这三字大名如雷贯耳。
　　用一个恰当的比喻，就是当红辣子鸡。
　　这样的名声可比张楚然那样凭着一张帅气脸蛋的名气要来的名副其实许多了。
　　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许多外班老师在看向张志和的时候，眼神里都会带上一种淡淡的羡慕。
　　怎么他们班就没出现这么好的苗子呢？
　　人比人气死人有木有？
　　“她就是胡小昭啊。”
　　“哟，长得还真是水灵，一看就有那种书香门第的气质。”
　　话音刚落，两个来串门的语文老师便是笑了笑，冲着那年轻的校服女孩儿评头论足了起来。
　　明明是在夸奖，却让本人赶到了微微的不适。
　　她笑着点了点头，权当是客套了，然后就将手里的申请表递了过去。
　　“关于选系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选择文科会比较好……”
　　说着就有些心虚。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单纯是因为宿舍里的两个小丫头选了文，自己才跟风该系的。但这样的事实自然不好让这位张老师得知了。
　　“嗯。”张志和沉吟了一声，对于这个姑娘褪去艺术生的身份似乎并不感到惊奇。
　　虽说开校以来两次的舞台表演她都表现的非常不错，但每次下台时那股扭捏与抗拒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那时候张志和就有预感，这姑娘，迟早会选择另一条路途去发展。
　　“小姑娘唱歌这么好听，怎么不继续考那艺术执照啊？那玩意在高考中可是加分的啊。”
　　只是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个老师却凑了过来。
　　这倒不是在说风凉话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到惋惜，胡小昭成绩这么好，倘若再吃一吃那艺术生的分数优惠，未来成就说是难以限量也没什么问题吧？
　　干嘛要退而求其次呢？
　　“是啊，不会是嫌训练太辛苦了吧？学生这个时候就是要紧绷一些，等到你们上了大学就松了，你条件这么好，可别半途而废啊。”
　　叽叽喳喳的一片。
　　甚至将那著名的高中紧，大学就松了的言论给搬了出来。
　　实在是有些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眼看着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而去，不得已之下，张老师只好拉下脸来，轻轻干咳了一声。
　　这些个来串门的女老师们勉强收了声响，看了过来。
　　“我倒是觉得小昭语文造诣不错，作文写的也很棒，就算是普通的文艺生，成绩也不差，不是吗？”
　　道理似乎是那么个道理。
　　但怎么感觉就是这么的变扭呢？
　　两个女老师互相望了一眼，还打算说些什么，小昭却在一旁接过了话茬。
　　“其实张老师，我还有个请求想要麻烦你。”
　　“什么。”
　　“就是。”涉及到这个，小昭就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将心里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下学期，我想去三中念一段时间的书，您能不能和校长商量一下，将我的名字在他面前提一提？”
　　嗯，转学生。
　　这也是祐德高中与其他两三重点学府联合着的项目。
　　可以将优秀的孩子互相送到别的学校，感受一段时间的学习氛围。
　　名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也是小昭放弃那艺术生的原因之一，毕竟分班了以后，只有那普通生才可以提出那转学生的申请。
　　一开始，小昭是打算直接去三中念书的，然后再通过那边的领导申请，去明德高中念书，和自家老婆见面。
　　只是在真的打算做出离校申请的时候，小昭却犹豫了，望着这个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宿舍，她忽然心生了不舍。
　　不舍得和这三张明晃晃的笑脸分开。
　　讲道理，很纠结啊。
　　那边是老婆，但这边也是闺蜜啊。
　　那边的爱恋之情是真的，可自己和梁家大小姐的友谊，也并没有掺杂着水分不是？
　　咳……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渣男了。
　　甚至你说小昭花心，想要脚踩两条船都没有问题。
　　但她就是任性起来了，不想与这群相处了将近两年的漂亮姑娘们就此分开。
　　所以才打算从祐德高中转走，将三中作为中转站。
　　而且更何况三中和明德在同一所县城之中，距离并不远，哪怕她想和慕然见面，来来回回之间也不会很麻烦。
　　一举两得啊。
　　实在不行，还可以到外面租房子嘛。
　　听得对方这么说，张志和也是感到了诧异。
　　反应过来后却还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转学生的名额在校内不说难拿，但毕竟分数线在那规定死了，普通人想要去申请怕都没有机会。再加上小昭生性随和，起初自己还以为她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呢。
　　却没想到，还挺在意的样子？
　　这是好事啊，毕竟人往高处走，虽然这个名额没什么用，但能争夺下来的话，对于小昭的身份镀金，也有着一定的帮助。
　　这也算在高二分班离开前，自己帮这位曾经的掌上明珠，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那行，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会去跟校长多提一提的，你放心，这个名额很少有人会去抢，一般情况下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老师笑笑，温和的安抚道。
　　佑德高中作为本科率最高的学校，教学风格也不是别的高中能比拟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过了那申请的分数线，那别校的转学名额，竞争得也就不那么激烈了。
　　瞧着对方点下了头，小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露了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就谢谢张老师了。”
　　————
　　于是就这样，时光荏苒。
　　挂历上的数字轰轰烈烈的朝着一月份走去。
　　时间来到临近寒假前，整个县城的温度，也早已突破了冰点。
　　只不过气温的降低却敌不过学生们那热火朝天的激情，每到清晨早自习时分，还未打铃，学生们便会将自己裹成那冬眠的北极熊，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书本，来到教室看书复习。
　　距离期末考试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这一次考试意义重大，不仅放假前有一场家长会等着孩子们，更是其年级排名，还决定了下半年开始自己所在的分班层次。
　　究竟是升入那优等班，还是继续在普通班养老，一切的一切，决定权都拿捏在自己的受众。
　　如此压抑的环境下，又有谁敢放松心态，或者自甘堕落呢？
　　好吧。
　　自甘堕落的学生的确有，不过不是很多，整个五班也就那老神在在的胡小昭一人而已。
　　就看在一个周末的时候，小昭主动翘掉了那数学老师帮着自己开小灶的邀请，转而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着装，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墙边，蓄力。
　　然后纵身一跃。
　　嗯，许久不翻墙，自己这身手都生疏了不少，落下来的时候还磕磕绊绊的，险些把臀部都给摔上一跤。
　　小昭的性格并不顽劣，也不是故意去逃课的，而是为了一个不得不出门的理由。
　　王老板的分家酒楼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与调整，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开业仪式。自己作为半个股东与随身秘书，被邀请着过去参加剪彩活动，似乎很顺理成章。
　　再加上商议黄家的事情。
　　更是不好缺席了。
　　马路边的大巴有些难等，这大清早的，能见度颇低不说，北风更是呼啸拥寒，饶是里里外外穿成了个球儿，小昭这会儿也依然忍不住冻得哆哆嗦嗦。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难得花钱奢侈了一把，拦下了路过的一辆出租，轰轰烈烈的朝着城门外的目的地进发而去。



167，再遇张连？

　　车子在平坦的小路上飞速行驶了起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燃城南郊那一道古色古香的城门不知不觉已经近在眼前了。
　　与四周荒芜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王老板那一辆周身赤红，流行线的高档跑车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停靠在岸边，实在是吸引视线。
　　其实说实在的，要是不算那些个不动产身价，而是单纯比钱包口袋的话，写出了两三本火热畅销书的胡小昭同学，银行卡里可调用的数字并不会和这位小老板相差多少。
　　但或许是二者性格的不同，一个张杨万分，另一个却是不显山不漏水宛若那世外高人。两人身边伴着的物什，也呈现着天差与万别。
　　王老板这边是名牌包表时时陪伴左右的，甚至豪车座驾也从不忌讳，就好像巴不得让人家知道自己很有钱似的。反观小昭这里，却显得贫穷寒酸了许多，甚至那一件衬在校服里的羽绒服，也是微微发了旧，穿了有些年头的造型了。
　　不知情的，实在很难将二者的身份，联系到一起去。
　　那司机师傅也是个话痨，远远地瞧着那么个墨镜美女儿，眉脚一撇，不觉就大嘴巴的点评了起来。
　　“小姑娘，你以后得多多用功读书知道吗?指不定就能成那样的成功人士了，不过啊，这世事无常也没准，别看人家外表光鲜，说不定还是被老板包养的小蜜呢？”
　　这话本来就是听个响，邻里邻外的说闲嘴习了惯了，那老师傅也没当个真。
　　却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小昭便是啼笑皆非的从车厢里探出了头，朝着远处的王老板挥了挥手。
　　“王姐，我在这儿！马上就过去！”
　　这一下可把那老司机吓的不轻了，瞪了瞪眼，小声道，“这这这，原来那是你阿姨啊？你们认得的？哟……我说了些不对劲的话，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昭笑笑，也懒得跟这老师傅扯东扯西，付了车费，朝着那一辆通体透红的跑车边走了过去。
　　听的动静，王老板扭头看了过来，也是挑了挑眉。
　　“刚才你跟那男的说什么呢？喜笑颜开的模样。”
　　“没说什么，他夸你长得漂亮呢。”小昭就抿嘴笑。
　　故意岔话题。
　　“是吗？算他有眼光！”王老板满不在乎的哼哼，但闪烁着的小表情却不难看出，这小阿姨其实还挺开心的，“上车吧。”
　　小昭点了点头。
　　熟练的拉开车门，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这辆跑车虽然是去年发售的新款，但不知道为什么，头次接触的时候，这小丫头便像是无师自通那样对车子内部的各种布局了若指掌。
　　实在是把那会的王老板惊讶地够呛。
　　“你发什么呆呢？”
　　瞧着身边人盯着自己发神，小昭有些好奇。
　　王老板摇了摇头，从遥远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将那一双高跟鞋脱下，踩下了油门。
　　又是一阵风驰电掣。
　　郊区外设有高速公路，再加上邺城距离燃城并不算特别遥远，两三个小时的功夫也就到了。
　　伴随着进入市区，王老板那将汽车当飞机开的狂傲终于也略有收敛。
　　一直等到再一次来到酒楼门前的时候，本还被颠簸上下折腾得迷迷糊糊的胡小昭同学这才眼前一亮。
　　这才过去多久？一个多月不到吧？这么短的时间里，起先还相对破旧的酒楼却已经焕然一新了。
　　从外面看过去，整间店铺金碧辉煌，装修精良，里里外外的灯光映照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势。哪怕是大白天，这样的阵仗也异常的惹眼。
　　进了屋里，风景更是别有洞天。
　　从地板到天花，从桌具到台灯，无一不透露着雍容华贵的气息，精致的红与大气的金相互交织，成为了一副颜色鲜艳的油画。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奇妙感受来。
　　“挺不错的，看来王老板，你这施工费花的物有所值了啊。”
　　回忆着回忆里那一张张沾着灰尘的黝黑面庞，小昭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来看后厨。”
　　王老板却是笑嘻嘻的拽过小丫头的胳膊，将她往后场里拉。
　　其实做饭店的都清楚，由于每天饭菜的流水极大，很少有空去清洗案板与厨具，所以有不少街边小摊的卫生环境都很令人堪忧。
　　说上一句脏兮兮的也不为过了。
　　就不说这一世了，前世各种新闻媒体的报道也基本上是隔几个星期就来一遭，大抵都是曝光酒楼后厨的卫生环境的。比如屯放了许久的厨余乐色不去处理啦，或者更恶劣一些，整个后场小强虫子满天跑都是常有的新闻。
　　咳，有些反胃了。
　　但似乎王老板还秉持着做饭人的良心，不仅在口味上精益求精，就是这后场的卫生也极其注重。
　　墙壁上挂着的值日表就可见一斑了，更别提门口的位置，一些消毒用具与扫帚拖把摆列的格外整齐。
　　老实说，她这么个认真的态度反而让小昭忍不住狐疑起来了，上一世这小阿姨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挫折，才能蒙昧了那一颗清澈明亮的初心，转而做起了地下赌场的买卖来？
　　这还真是一念成魔啊。
　　就在小昭发呆的功夫，大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一个小领导样子的中年男子便是领着一群厨师装的员工走了进来。
　　厨师们分成两排站好，每一排共有六人，总共十二人的队伍各个身姿笔挺，很有气势。
　　那中年男子也是背着手来回的在队伍前踱着步，时不时还吩咐两句，像极了军训时教训孩子们的教官。
　　实在是有些好笑。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外又走来一个男子。
　　身姿笔挺，气宇轩昂，就连身上的厨师服也与其他的员工略有不同，看到对方大驾光临，本还颐气指使的西装男都不敢再大声喧哗了，忙不迭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小声个那人交谈，讨好着什么的样子。
　　“这是谁啊？”远远地瞧着那张英俊面孔，小昭挠了挠头，狐疑的问道。
　　“哦，他啊。”王老板点了点头，倒是一点也不例外的样子。介绍道。“叫张连，是我花重金请来的特约大厨。”
　　所谓的特约大厨，其实就是一出卖名声的买卖，他和普通的厨师不同，并不需要待在店铺里炒菜，而是将自己的大名卖出去，允许店铺打着自己的名号或者口味去招揽顾客，和所谓的明星代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这也算是厨艺界中顶级的那一批次收入来源之一了。
　　只是话音刚落，小昭微微一愣，回过了神来。
　　张连？
　　难怪这家伙看着熟悉啊，这不就是当初那谁谁吗？
　　就是那个一年前？在周年庆轻点中输给自己的著名厨师？
　　特飞扬跋扈，眼界也特高，还一副瞧不起小昭的样子来着，处处给自己使绊子？
　　然后怎么着了？
　　莫名其妙的就被她做的那一道什锦鱼脍，给比了下去。
　　打脸不？大快人心不？
　　却是没想到时隔一年半，竟是又在这儿碰到了。
　　不得不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就在小昭发呆的时候，对面那位鼎鼎大名的特级厨师也明显注意到了角落里这个漂亮的小丫头。
　　先是一愣，似乎也是因为那张略显熟悉的脸蛋而感到了诧异。
　　片刻的思索后，似乎已经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位让自己初尝失败的女孩。
　　当即眯了眯眼，丢下那还在鞍前马后的领导，走了过来。
　　“胡小昭，饭店所涉及的烹饪领域，可没有当初比赛来的那么简单了，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战场。这一次，我可是不会再输给你了。”
　　感情在他的印象里，之所以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能赢过自己一回，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到了她的绝活区域了而已。
　　小昭无奈。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喜欢找借口啊，自己比不过，就开始在那找各种理由去安慰自己。心理素质实在是不一般的优秀。
　　不过也是，这周姓大厨本就是自持甚高，各种奖项都是拔得头筹的存在，这两年已经被媒体和平台捧得飘飘然了都。忽然被一个角落里的黑马杀了个人仰马翻，这心里会下意识的找借口逃避，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就好像在游戏中，你是那实力顶尖的最强王者，忽然在比赛中被一个一级小青铜给单杀了，你也会去吐槽对方是愣头青，操作不计后果，而不会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操作有问题。
　　嘴硬嘛。
　　挺啼笑皆非的。
　　王老板远远的靠在门槛上旁观，看到那青年才俊走了过来，本还笑容满面的打算将小昭给对方介绍一下。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张口，这张厨师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死死的将随身小秘书，给盯得紧紧的了。
　　尤其是那大厨师的嘴里更是哇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更惹得王老板微怔，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心里却是弥漫了狐疑。
　　难道说，这两人之前就有所认识？
　　这也太巧了吧？



168，你赢了

　　天马行空的腹诽着，王老板转而却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的设想太过不可思议了一些。
　　这厨师是谁？那可是自己花重金聘请过来的超星大厨！不说在圈子内赫赫有名，就是外界也有着他的名声，金贵着呢。
　　这样的身份，说是厨艺界的大明星又不为过了，又怎么可能……跟一个学生产生联系呢？
　　咳。
　　这倒不是在贬低小昭啊。
　　而是一个种很正常的思维，任谁过来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个剧情不可思议吧？
　　却没想到就在发呆的功夫。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来比个高下吧。”那张连却是眯了眯眼，有些按奈不住心里的悸动了，看向了一旁的王老板吩咐道，“王老板，可否请你帮忙准备一些案板与材料？我想和这个小姑娘再比试一通。”
　　到底是圈内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啊，哪怕是对上了花钱的金主，这语气也依然强硬的不行。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拿捏话语的领导似的。
　　倒也没什么毛病，按照这家伙在圈子里的知名度，想要约他做代言的酒楼不知多少许。能与其签下代言的合约，就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你们真的认识啊？”
　　王老板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唐突而暗自不悦，只是满脸诧异的瞪大了眼，难以消化对方话里的信息似的。
　　再比试一通？
　　这个再字用的，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难道说之前小昭真的跟对方有交集？而且还是涉及到了比试方面的事情？
　　“是，当初在燃城举办周年庆典，我由于种种原因……输给了这个小姑娘。”闻言，张连也是叹了口气，如是道。
　　虽然他的心中对那场比赛的结果很不服气，但毕竟事实是自己拿了第二名，这要是再耍赖不认账，那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他可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俗话说知耻而后勇，当初自己的确是输了，但并不代表这丫头一直有那么好运，能够一直将自己比下去。
　　所以他才提出了再比一糟的邀请。
　　他相信，只要对方稍微有那么点心胸，就不可能拒绝曾经来自老对手的邀请。
　　更何况自己可是名誉大厨，平常的日程安排也相当紧凑，全国各地的跑比赛，下一次再来这酒楼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一句择日不如撞日自然不是说着玩的。
　　结果诧异的是话音刚落。
　　迎着自己坚定不移的目光。
　　视线中那个漂亮无比的清秀女孩却是叹了口气。
　　以一种非常无奈的口吻，挠了挠头，道。
　　“我觉得，咱俩今天应该是比试不成了。”
　　“为什么？难道你怕了，觉得自己没有信心能赢过我？”闻言，那青年才俊便是皱起了自己的眉毛。
　　英俊的五官微微耸立，真就多了一些飞扬跋扈味道。
　　胡小昭却是笑了起来。
　　“倒不是这个方面，主要是……其实嘛，我并不是这儿的厨师，我是王老板的贴身秘书，之所以过来，也是为了别的事……比如，去管理你们这些员工，明白了吧？”
　　嗯，并不是厨师。
　　而是比之更高一级的，领导层。
　　这一番话宛如有魔力似的，在那青年才俊的脑海里来回晃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忽然就是无语了。
　　领导层……管理？
　　好吧，这样一看，这场比赛貌似是真的进行不下去了啊……
　　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遍布了全身。
　　怎么回事？张连诧异。
　　为啥连比试都还没举行呢，自己这身上莫名其妙弥漫起的一股颓败感是怎么了？
　　就好像已经输了似的。
　　好吧。
　　从某些角度来讲，比如人生地位这个层面，自己似乎，的确被对方胜过一筹……
　　那青年才俊发怔了片刻，张着口型，嘴唇变化，似乎想吐槽什么。
　　最后却是放弃了。
　　这槽点太多，根本无从吐起好不好？
　　他捂了捂头，是彻底无语了。
　　“算你赢了……”
　　索性这么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偶遇，就在这样一种难以明说的气氛中，划下了逗号。
　　————
　　视角回到酒楼里，虽然今天是周末，当地的居民们都不用上班，但有这么个大型开业仪式在这顶着，周围的气氛可一点都不冷清。
　　按照日城去走的话，中午十一点半举行剪彩仪式，大约占用两个小时左右，等到开业仪式圆满落幕，之后的日子便是广招贵客，隆重营业了。
　　而眼下的时间是十点四十，距离剪裁的时间越来越近，台下的嘉宾席也逐渐坐满了人。
　　倘若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店铺，或许在开业典礼上并不会搞得那般奢侈，但王老板是谁？作用上百万资产的她，自然会动用着手下的人脉，为自己的新店铺招揽人气了。
　　不说别的，那单独假设在酒楼大门前的红色舞台就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王老板还请来了舞狮队在那载歌载舞，虽然现在还尚未开始表演，不过在旁边看着他们排练的模样，一股难言的热闹却也是近在眉睫了。
　　红红火火嘛。
　　的确挺气派的。
　　而随着时间流逝，一些西装革履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将嘉宾席逐渐填满。
　　大抵都是中年男子的模样，脸上挂着如沐春风却又带了些淡淡油腻的笑容，头发秃了一半的更是大有人在。但偏偏就是他们掌握着整个县城的经济命脉。
　　小昭下楼的时候，碰巧看到那王老板正靠在栏杆旁，跟一个面容清瘦眼光却颇为锐利的中年男子交谈着什么。瞧见自己走了过来，王老板还笑眯眯的伸出手，招呼着小昭过去。
　　“来，给刘老板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女，胡小昭。”
　　在外人面前，那秘书的戏码自然不好明说了。
　　毕竟小丫头看上去实在太过年轻了，就算那身份是真的，也会让别人觉得王老板是在耍人玩儿。
　　“您家侄女可真是冰雪聪明，漂亮非凡啊。”
　　那中年男子眼神诧异的扫了一眼，便是竖起了大拇指。
　　约莫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客套。
　　只是这一次说出来的时候，非但没有以往的漫不经心，甚至还颇为认真的样子，满目惊艳。
　　小昭笑笑，弯了弯腰，权当是回敬那客套。
　　王老板也是收了口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位小侄女。
　　她可没有健忘症，刚才那特技厨师与小昭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呢。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又有那么多双眼睛在外面围观着，自己作为大老板自然不可能太过失态。可这内心当中的惊讶，却还是久久难安的。
　　毕竟张厨师可是自己花重金聘请的圈内名人啊，烹饪技术可是国内顶尖的存在。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大招牌，竟然在某个正规的比赛中，被自家的小侄女给超越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要说不难接受，那简直就是假的。
　　她还是个孩子呀。
　　朦朦胧胧的，王老板忽然回忆起了在老店当中，做给那美食评论网的一碗闷饭。
　　香气扑鼻，味美回香，久久难散。
　　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一碗平平无奇的闷饭而已，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将那两个吃遍山珍海味的评论员的胃袋给俘虏了？
　　现在看看，似乎有迹可循了啊……
　　想到这里，王老板看向身边小丫头的目光又忍不住多了些忌惮。
　　她笑了笑，抓过麦克风，朝着后场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一下后台，马上典礼就要开始了。”
　　……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应邀参观，实属是我店荣幸，实在让酒楼蓬荜生辉！”
　　中午十一点。
　　那轰轰烈烈的剪彩仪式终于如约而至了。
　　火红的舞台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嘉宾席与观众，舞台上方则是两个穿着喜庆的主持人，一男一女，挺拔昂扬，那男性主持人正在抓着麦克风，慷慨激昂的演讲着什么。
　　所谓的剪裁仪式大抵就是这么个流程，有些繁琐复杂，却也是无法跳过的。
　　麦克风的声响宛若水波，在这一方熙熙攘攘的道路上来回荡漾着。就连对头路过的吃瓜群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霎时间，议论纷纷。
　　“这大老板什么来头啊。”
　　“是啊，房子装修的那么大，还请了舞狮队，隔壁那周老板的酒楼开业都没这么大排场呢。”
　　“看上去挺有钱的。”
　　“东西会不会很贵呢？”
　　闻言，另一人也是颇感认同的点了点头，“我看没准，隔壁周老板不就是么？去里面吃的一个个非富即贵，都是大老板！这里的排场比那边还大，估计一桌怎么也得七八千吧，别想了，咱们肯定是吃不起的。”
　　这样的想法虽说偏跛，却也有迹可循。毕竟那酒楼的确太过雄伟了啊，人家主办方都花了这么多钱，这菜价要是再便宜，又该从哪才能赚回本呢？
　　却没想议论纷纷的时候。
　　那旁边负责站岗的工作人员倒是眼尖，走过来，将怀里的卡片发了过去，一边鞠躬还一边笑着，“二位，这边的价格还是挺便宜的，菜品也很好吃，物美价廉，欢迎各位有空光临啊。”
　　两人本还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结果看到那明码标价花花绿绿的菜肴，不觉又是一愣。
　　“这么便宜？”
　　“真的假的啊。”
　　“改天有空去试试，你看这菜谱，做的多精致啊，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如果让此刻正在那舞台上挥斥方遒的王老板看见角落里发生的小剧场。
　　说不定还会欣慰的抿起嘴角。
　　没想到，自家这小秘书给出的锦囊妙用，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看来自己那五千一月的聘用费，真是没白给啊。



169，期末

　　剪彩仪式依然在继续。
　　在主持人的一顿唠叨下，那着装鲜艳的王老板，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台下走了上来。
　　伸手捞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走起了仪式的流程。
　　无非是一些空话套话客气话，几乎每家开业仪式都会用到的模板。
　　唔，有些臭而长了。
　　但不知为何，伴着那宛转悠扬的声线，就是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像美人鱼歌声似的。
　　奇怪的比喻了。
　　小昭好笑。
　　这王老板别看四十出头的人了，长得还挺有魅力的，五官精致，身材婀娜，就是这一身通体透红的礼服，也显得格外劲道。将那一身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展露了出来。
　　说起来，哪怕是县城里那赫赫有名的地头蛇开酒楼，也完全请不到如此这般隆重的嘉宾到场。
　　也不知道这些个慕名而来的西装革履们，到底有多少是为了积攒人脉，又有多少是被那一张石榴裙，给惊艳了视线？
　　毕竟人家也是一大美女嘛。
　　胡小昭摇了摇头，回到位置上，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里相对人迹罕至的位置坐下。
　　旁边是一块印着自己大名的嘉宾牌。
　　其实按照她的身份，跟王老板要个万众瞩目的前排座位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碍于那小小的自闭心里作祟，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遮蔽视线的小角落。
　　好在旁人看不到她的举动，小昭却是能够在位置上眺望全场的。
　　就看到那些坐在嘉宾席的西装革履们，一个个勾勒着脖子往舞台上望，神色闪烁，眼带惊艳。甚至还有一两个西装男已经卖力十足的鼓起了巴掌，每到台上的人儿讲到停顿时，台下的捧场声，却总是不曾停息过的。
　　如此积极的模样，更是从侧面反映出了，那王老板的人气非凡。
　　待到发言结束。
　　一袭红绸缎被人从舞台后方端了上来。
　　王老板微微笑，猩红的嘴唇微抿，拿过剪刀，咔嚓一声。
　　台下掌声愈发猛烈，小昭却咬了咬牙，不知为何有些幻痛……
　　接下来，便是轮到那舞狮队上场了。
　　将舞台交给那些个训练有素的表演班子，王老板返回了前桌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坐着的一圈成功人士们又仓促紧张了起来，各个摆着笑脸，迫不及待打算和那王老板攀关系。
　　却没想到对方没有落座，只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客套了两句话，然后绕了一圈观众席，来到了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落里。
　　半屈着旗袍里光洁的小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人。
　　“小昭啊，怎么又跑角落里看戏了？要不随我去后台转转，那儿距离舞台近，看跳舞也方便。”她也知道这丫头患有恐人症的，也就没有喊对方去那前排凑西装男们的热闹了。
　　小昭摇了摇头，转而挂起了一幅神秘笑容。
　　“王老板，你有没有发现这会场上有什么异常？”
　　“异常？你是说这剪彩仪式上，有人在捣乱？”
　　心思细腻的王老板，开始往坏的地方想了。
　　“不是捣乱，你再看。”小昭好笑，环顾了一圈，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外围的那些群众们越聚越多了？”
　　这么一提醒王老板也是微楞，下意识朝着外面看了看。就发现本还脚步稀疏的人流外圈，真就和小昭说的那样，开始层层叠叠聚满了人群。
　　虽说很多都是吃瓜群众，不过一个个勾着脖子往里面望的样子很显然是对这家酒楼感起了兴趣，这要是发展成消费客户，想必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好像是哎，隔壁周老板开酒楼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人来凑热闹呢。”
　　“不仅如此，他们的手里都还捧着王家酒楼的宣传纸条，看来之前我的吩咐你有很认真的在照做嘛，不错不错。”胡小昭欣慰的笑了笑，“目测之下，这分店的收入，应该不会比主店要少啊。”
　　明明面前站着的才是老板，小昭这番话说出来却有幕后老大的味道，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那是，姐姐我可是很有行动力的。”王老板却并不在意，嘻嘻笑着，不动神色间又将自个给喊年轻了一辈。
　　今天的胡小昭是被邀请过来参加剪彩仪式的，走到这个阶段，她的任务也已经差不多圆满完成了。
　　谢绝了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的邀请，两个人来到了返程大巴的车站上。
　　瞧着那时不时路过一趟的沙丁鱼罐头，小阿姨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车子这么拥挤，你上去了估计没座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小昭拒绝道，“不用，早上是因为没到班点，而且今天你首营业，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是不耽误你的行程了。”
　　“是吗？我总感觉你在嫌弃我。”
　　小昭哑然，不接她的茬。
　　转而在临走前想起了什么。
　　“对了王老板，黄永泽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了，他爹是我死对头，这可是一时半会忘不掉的。”说着，又有些好奇，“怎么了吗，突然提到这个倒胃口的家伙。”
　　虽然之前小丫头说送给自己一份大礼，但王老板还是很难联想到这方面去。
　　毕竟那黄老板也是一方巨擘了，资产破百万，身价破千万，哪怕是自己与之抗衡，其代价都是巨大的。
　　小昭还是一学生，虽说大家闺秀吧，但依然没办法撼动对方吧？
　　却没想到女生笑了笑，嘴角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认识一个男生，他的爸爸，是那封疆大吏……”
　　这样的开场白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
　　闻言，小阿姨撇嘴：“那个男的……不会在跟你交往吧？”
　　“怎么可能？”小昭翻了翻白眼。
　　表现的很抗拒。
　　后面半句却是没说出口。
　　那半句是，不过她妹妹在和我交往。
　　“其实我跟她妹妹关系挺好的，然后她哥哥也在调查她早恋的事情，刚好那黄永泽心怀不轨，于是我就……”
　　小昭哇哩哇啦的说着，倒是将之前的移花接木给复述了一遍。
　　等到说完，面前阿姨渺茫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两分。
　　俗话说商不与官斗，在国家亲戚面前，任何的资本积累都是徒劳。
　　自己只是个没钱没势的小商人罢了，倘若与同等级的黄家斗法，且不说谁赢，最后也不过是让旁人渔翁得利罢了。
　　但如果有那封疆大吏的加入……
　　似乎一切，也都不一样了啊。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意识到这个层面，王老板看过来的眼神就带了些严肃认真了。
　　就看对方沉思了片刻，最后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暂时也不知道那陈家哥哥的手段，不过先别打草惊蛇吧。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的。”
　　恰也在这个时候，下一辆驶向燃城的大巴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过来，轰鸣的喇叭声渐渐熄灭，大巴车也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岸边。
　　却是与上一辆错过的大巴不同，车厢里的人稀稀疏疏，少的不行，前排的座位更是空开着大片。也不知道是距离上一辆发车时间太短了，还是单纯小昭运气好。
　　摆了摆手，那一道漂亮的人影跟王老板道别，转而上了大巴。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随着司机一踩油门，这一片广阔的田野之中便响起了阵阵马达轰鸣。
　　“惊喜吗？”望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客车，王老板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
　　“这还真是……一出大礼了啊。”
　　————
　　之后的日子，就有些无聊了。
　　回到学校，一切归于平静，每天一如既往的开始那复习与看书死循环。
　　距离期末考只有五天的时间了，学生们的神经已经紧绷得不成样子了，都在忙碌着为最后一战的准备工作。
　　下了课时走廊里的嬉笑打闹已经没了踪影，更别提开学之初就已经渐渐停掉的体育课。
　　可以说，这场没有战争的硝烟，已经悄悄在学生们之间拉开了帷幕。
　　祐德高中是全宿制学校，但哪怕如此，一个学期也最多最多开上一场家长会而已。
　　像是这样因为分班的问题而在学期中第二次邀请家长前来的机会，实在不多见。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照旧是那张志和被抢了去。
　　先是宣布了一下考完试之后家长会的种种细节，紧随其后的，学生们便抓过了签字笔，准备完成这节课的随堂。
　　却没想到张志和一改常态，并没有将怀里那铺天盖地的试卷，分发而去。
　　而是背着手，在讲台上来回踱着步。
　　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扭过头。看向了在座的学生们。
　　“这一年半载来，张老师对你们多有严厉，还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这一句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却看那张志和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俗话说望子成龙，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想要你们比过别班的心情，是我真切的想法，只是做法多少有些过激，才让你们受了苦了。”
　　“我知道你们私下里有很多人骂过我，说我是变色龙，说我喜欢夹缝里看人，戴着有色眼镜。”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反驳。”
　　台下的学生诧异的望着，窃窃私语逐渐轻起，又悄然熄灭。
　　“但其实在这分班之际，我想说的是。”
　　“其实咱们班，并不只是胡小昭一个人优秀而已，比如我们的班长，比如我们的学习委员，还有在座的所有孩子，在座的你们，都在这一路走来中，进步了很多，学到了很多。”
　　“你们都是好样的。”
　　约莫都是些杂乱无章的话语。
　　和那个平日里只知道用卷子填鸭给学生们的张志和，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他说。
　　“你们可能还并没有长大，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载的光景，但我敢肯定，我也敢打保票，你们绝对可以在未来的分班中，在各自的班级发光发热。”
　　“无论是优等班，还是普通班，你们都要让同班同学们见识见识，咱们原五班生的底蕴与实力来。”
　　“让别人知道，咱们五班的孩子，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张志和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一抹微笑，却挂在了嘴角。
　　他望向屋外，冬日的天气，阳光大好，温暖的光线照耀在走廊外的拐角，将一道道光斑倒映在过道之上。
　　“你们看，连绵的小雪与阴雨，终究也会迎来放晴的一天。”
　　“也希望我的孩子们，都能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每时每刻，都灿烂无比的盛开着。”
　　明明是一些客套到不行的说辞。
　　却不知为何。
　　整个教室陷入了寂静。
　　半响之后，掌声响起，宛若雷鸣。
　　草场外的常青树微微弯了弯腰，枝叶上覆盖着的一片薄雪，悄悄被弹落了下来。
　　索性，整个上学期，就这样迎来了它的落幕。

朝着海那边


1，重蹈覆辙

　　五天之后，期末考如期而至。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这一次期末考和上次的期中不同，并不是县城内的统一联考，也没有将难度同别的学校一碗水端平。但对于小昭来说，哪怕是再复杂的题型，对于她来说都是浮云罢了。
　　想着，她又忍不住有些哑然，明明上辈子的自己成绩并不是特别优秀，为什么重生回来之后反而能攀爬到优等生的顶端。
　　前世的自己大抵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生，身材瘦削，戴着一副眼镜，微帅，很闷，不爱说话。性子顽劣，不喜欢学习，除了教科书以外的书都喜欢看，除了老师以外的人都能搭上两句嘴儿。
　　像是那种很会来事却没什么本事的男生。
　　唔，这段回忆，可真是有够遥远的。
　　晃了晃脑海，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她抓起了签字笔，在试卷上勾勾画画。
　　第一场语文，第二场数学，这是亘古不变的考试规律。
　　题型一如既往的困难，像是不给人活路似的九曲十八弯，就是那题干的审题环节，都难倒了不少优等生。
　　巨大的难度之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就连小昭也是其中之列。
　　虽然拥有着先知先觉，但她还没有天才到一眼便能洞穿奥赛难度的地步。
　　说起来，按照日程安排，考试结束之后，家长会便会接踵而至，为了学校那点脸面，这次的题目本不该有多么艰涩难懂才对。
　　但或许涉及到了分班成绩，就连学校的管理层，也放下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
　　行进中途，不少学生已经皱起了眉头，对着那半张尚未找到答案的考卷面目仓促了起来。
　　心底也泛起了淡淡的焦急。
　　这场考试算是他们人生中半个分水岭，做不出来，总归是令人着急的。
　　而一片自怨自艾中，那坐在前排的漂亮女生却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的省着题。
　　痴长了一世，自己这心态打磨的倒是愈发随心索然了。
　　她也想和这些同学一样表现出紧张，但那老练沉稳的性子却很难以进入状态。
　　将考试看得太重了，反而容易漏洞百出。
　　这是个通俗易懂的道理。
　　但真的能将那份情绪放下来的，却是渺渺无几了。
　　随心索然的写了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一丝杂念的缘故，这起初还朦朦胧胧的思绪，竟是逐渐找出了解题的思路。
　　于是一片唉声叹气中。
　　唯有胡小昭一人站起身，将自己的考卷丢在了讲台之上。
　　“再检查检查吧。”
　　那老师是个老相识，也知道这胡小昭同学有提前交卷的习惯，笑了笑，也不意外，却还是好心相劝了一句。
　　闻言，女孩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将讲台上的考卷抽离，再一次回到了座位之上，认真反复的检查了起来。
　　老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一次颔首的时间就有些漫长了。
　　等到走廊外的下课铃已经悄然打响，那一份份考卷才被从前往后传递到讲台桌上。
　　从座位上站起，伸了个懒腰，熙熙攘攘的走廊上密布着上厕所或者散步的学生。
　　叽叽喳喳的喧闹，大抵都跟刚才的考试有关。
　　然后在某一瞬间，对题与答案的声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声略带惊喜的尖叫声。
　　“看啊！下雪了！”
　　07年的燃城不是第一次下雪，也不是最后一次。
　　只不过先前都是那小规模的飘雪，像是眼前这样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却还真是头一次了。
　　纷纷扬扬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那微暗的苍穹之中缓缓飘下，本是正午的天气，却透着一丝昏黄。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瓷砖上就已经积攒起了淡淡的一层雪白。
　　就连走廊上的噪音也在那一瞬间安静了几分。
　　听说大雪能吸声。
　　这便是荒茫一片的雪地里最为寂静的原因。
　　小昭远远的望着，看着那些个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身影探出在阳台外，伸手捧着那雪花玩。也想和他们一起胡闹，但心头却没有弥漫出那股冲动。
　　自己的身体是年轻了，但是心态却和真正的高中生相去甚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
　　发呆的档口，肩膀处传来淡淡的温热。
　　就看到小丫头撇着一张嫌弃脸，看着她姐。
　　“愣在这门口干嘛呢？冷飕飕的，马上吃午饭了，知道你不想挤饭厅，海燕已经打包了盒饭回来，还不赶紧来一起吃？”
　　“有萝卜吗，我想吃红烧土豆了。”收敛了心中那淡淡的小情绪，胡小昭挑三拣四了起来。
　　“你还挑上菜了你？土豆没有，羊肉倒是管够，你也不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的，跟个条干似的，营养都缺失了，还不知道补补啊？”夏小暑翻了翻白眼。
　　面对着小丫头那张越来越毒蛇的嘴巴，小昭只觉得亚历山大，也不好去反驳的。
　　不然真把她惹生气了，就不好逗开心了。
　　索性被拽着扯到位置上。
　　说起来，为了学习更方便，这八班里倒是不少学生将饭菜打包带回来的。毕竟每天的时间就那么紧，想要更好的复习，只好从边边角角里抽出空来了。
　　于是乎，每到中午的时候，八班的教室里就经常弥漫着各色各样饭菜的香味。
　　好在都是些偏素的菜肴，像是那味种的酸辣粉或者泡面，倒是很少有人会带过来吃。
　　一是端起来麻烦，汤汤面面的万一撒着烫着都很难处理。二来也是味儿太大，虽然并不难闻，但旁人看过来的目光总会显得很怪异。
　　两个人在座位上发着呆，没过一会儿，就看那张芝之跟刘海燕已经抱着一沓热气腾腾的菜肴跑了上来，一脸的兴奋。
　　“开饭了开饭了！今天有鱼香茄子和孜然羊肉，我各打了两份，量很够的，大家都放开了吃！”
　　这话是冲着小昭说的，感情是担心人家有心理负担呢。
　　一边唠叨着将饭盒打开，一边将筷子派发了下去。
　　“等一等，先来些饭前仪式。”等到这一切准备完毕，刘海燕却也没有立刻开吃，转而将刚才的试卷从怀里摸了出来。
　　“饭前对考卷啊？”小暑眯了眯眼，“不太好吧，这万一成绩不理想，岂不是连吃饭的心情都被影响了？”
　　“但不对的话，我这心里总是拿不稳！”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姐妹俩只好无奈的看了一眼，将自己的试卷翻了出来。
　　虽说在座的有四个人，但成绩方面姐妹俩独占鳌头，这对答案一活自然就是她俩的对角戏了。
　　等到那一张考卷大致带过了一遍，刘海燕本还笑嘻嘻的脸蛋却有些发苦。
　　“不妙啊，我扣了好多分，这次考试估计成绩不理想啊。”
　　一旁的张芝之也满脸担忧的接过了话茬，“也不知道下个学期分班还能不能继续在八班待着了。”
　　这两个姑娘的成绩都只能说是普普通通而已，甚至偶尔还会滑落到中下游去，分班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呆在优等班，还真是个未知数了。
　　“也不一定。”小昭就笑，“我的答案也不一定都是对的，这次考试还挺难得，而且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是啊，世事无常事，分班这事还是别太过在意的好。”
　　一旁的小暑也漫不经心的搭着腔。
　　边说着，还摸过筷子，塞了一口孜然羊肉在嘴巴里。
　　瞧着这一对姐妹花悠然自得的模样，刘海燕心头就咬牙切齿。
　　“你俩都内定优等班了，肯定不着急啊。”
　　佑德高中自然没有什么内定的走后门，只是姐妹二人的成绩一路走来有目共睹，这才有了这么一说而已。
　　闻言，小昭就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拍了拍饭碗。
　　“好好吃饭吧，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你的成绩也不会差的。”
　　“哎，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这样随性坦然？”刘海燕鬼灵精怪的吐了吐舌，望着小昭，忽然就开了口。
　　“不倾国，不倾城，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年级第三就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倒是将姐妹二人给逗笑了。
　　……
　　索性就这样了。
　　期末考试周就在一片大雪纷飞中，被悄然渡过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校园都变得安静不少。
　　高二的课程要比高一复杂一些，这也就导致了考试时间比高一来的稍晚，他们写着考卷的时候，很多高一的孩子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离开了校园。
　　国内的寒假是从1月15到2月18号左右，30天都不到的日子。其中还途径了过年，还得去走亲访友的串门，更是将本就贫瘠的假期缩减得愈发厉害了。
　　一想起过年那走亲访友，家里那位颐气指使的舅舅，小昭这脑瓜子忍不住嗡嗡的发疼。
　　不过说实在的，这两年那位胡家舅舅作妖的次数明显比初中时要少了许多，或许也和胡家两位女儿考取了祐德高中有关吧？在这所鼎鼎大名的牌子下面，表哥胡友文的学校，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别人都硬压了你一头，又怎么好意思，继续去炫耀卖弄呢？
　　这简直就是自讨没趣啊。
　　按照日程标的安排，考完了试也不是第一时间就会放假的。除了讲解卷子与分发成绩等环节，还有约莫一周左右的复习时间，还得继续在学校待着。
　　不仅如此，整个高二的最后一天还会迎来那轰轰烈烈的家长会。
　　但哪怕如此，整个校园的学生也随之隐隐躁动了起来。
　　假期这个观念实在是太过美好了，就连这些个优等班的孩子，都忍不住幻想起那即将到来的美好休息日！
　　过年啊！不用上课啊！
　　就连寒假作业都因为分班的事情而形同虚设！
　　又怎么可能不令人向往？
　　各种各样的交谈随处都是。
　　大抵都围绕着去哪儿玩或者压岁钱之类的话题。
　　倒是在这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中，便宜妹妹轻轻拍了拍自家姐姐的胳膊。
　　“姐，收拾东西准备回五班了啊？”
　　“嗯，这包挺重的，要不你帮我抬一个角？”小昭就笑。
　　“贫嘴。”妹妹就翻白眼。
　　顿了顿，倒是想起了什么。
　　“过两天有个小聚，你要不要一起来吃饭？都是未来文科班的学生，也算是提前踩个点了。”
　　虽然下学期的班级会被打乱重组，但排练方式还是有迹可循的，无非是成绩最好的那一批六十人放到一个班里去。这么算下来究竟是谁会成为了未来的同学，到也不难猜了。
　　“那我没钱，你请我的客吗？”
　　“行行行，我用压岁钱请你行了吧？”
　　听着那胡搅蛮缠一般的发言，夏小暑是彻底无语了。
　　“那必须得去了。”小昭就笑。
　　自己的确是那怕麻烦的性格，甚至闹得都有点像那自闭儿童了，但毕竟是提前去拜山头，虽说麻烦一些，却也总比分班了以后，再被区别对待来的好。
　　毕竟那什么冷暴力啊还有所谓的小团体排斥。
　　自己可是在高一的时候经历了太多遍了啊。
　　哪儿还有重蹈覆辙的道理？



2，青葱岁月

　　又过去了五天，家长会。
　　随着最后一节课下课铃的临近，一个个远道而来的父母们，将本就不大的校园熙熙攘攘的塞满了。
　　隔着阳台站在走廊外点评自家孩子的议论声时而响起，吵吵闹闹，嗡嗡嗡的一片，简直让尚未结束的课程都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任课老师表示无奈，却也不好对着这些个家长使脸色，只得指使着那课代表出门传话。
　　“老师让你们安静一下，马上就下课了。”
　　家长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尽皆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
　　然后等课代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嗡嗡嗡的议论声反而又大了两分。
　　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燃城是个小地方，这儿的居民性格淳朴，说的好听一点，那叫心思纯良，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不太会看气氛，也不爱服从管理。
　　挺没纪律的。
　　也难怪上辈子的时候，这儿地方的县城人出去打工，总是被外省的居民给嫌弃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家长们鱼跃而入，将狭窄的教室塞了个鼓鼓囊囊。
　　甚至就连那还在讲台上收拾讲义的英语老师都被堵在了门口，进也不得，出也不去，只好扯着嗓子喊。
　　“让一让，让一让，待会张老师就过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就去问他，我还得给六班备课，麻烦让我出去一趟！”
　　不少学生也是离开了位置，将自个的父母往座位上拉，一个个热情洋溢，微笑挂在脸上。
　　对于这所寄宿制的学校来说，一旦和父母分别，就代表了将近半年的时光无法再次相见，久别重逢之下的温暖与亲情自然洋溢的很是温馨了。
　　一片嘈杂中，角落里的胡小昭眯了眯眼，越过那重重人海。似乎想要将家里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人影给找出来。
　　最后却又无奈的失败了。
　　也不知道胡爹又跑哪儿去逍遥去了，这即将开会的档口竟是不见踪影。
　　不过想想也是。
　　碧海传媒随着那本《梦里》的收益，已经逐渐积累起了一笔丰厚的资金与声望，虽然这所公司没有再在出版的道路上继续发展下去，但转型做的非常成功。现在的碧海传媒，已经是市面上某些真人剧的幕后投资商了。
　　不仅如此，就连某些搬上银幕的电影，谢幕致辞的位置上，这枚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也占得了一席。
　　如此大的影响力，如此繁杂的资金链，作为一年前早早被提拔为了副总裁的胡老板，自然是周事繁忙，难以抽空的。
　　这些消息都是偶尔与老爹通讯时，对方泄露给自己的公司秘密。
　　毕竟作为那《梦里》的原作者，和她说起这些，总有种事过境迁的感慨感。
　　听得老爹电话那头的意气风发，小昭有些好笑，也有些庆幸。
　　倘若碧海传媒不打算转型而是一条道走到黑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被风头正热的少年文摘给逼迫到死胡同里去。
　　而好巧不巧的是，少年文摘之所以可以在这两年内以横扫之势制霸整个出版社市场，跟那本写出了《朝朝暮暮》的小作者脱不开干系。
　　也就是说某些程度上讲，是胡小昭自己，亲手将老爹给卡到死角上去的。
　　咳……这简直就是坑爹啊？
　　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
　　好在老爹到现在也不知情那本如今风头正旺的《朝朝暮暮》是自个的作品，否则也不知道表情得是如何了。
　　是惊讶？还是诧异？
　　是欣慰？还是有苦难言？
　　或许兼而有之？
　　或许哭笑不得？
　　好吧，这想法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了。
　　因为碧海传媒并没有一条道走到黑，也不存在与少年文摘产生利益纠葛，更没有为了同一块利益大蛋糕而大打出手的戏码。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近两年少年文摘的规模愈发的发达了，黄编也透露过出真人版电影的事情。
　　说不定未来入驻电影市场，两家还能成为合作伙伴呢。
　　小昭眯了眯眼，望着屋外畅想着未来。
　　就在那发神的档口，她忽然看见了一个婀娜多姿的人影儿在自个的面前晃了晃。
　　“姨？”回过神来，就看到那许久不见的后妈桑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瞧着刘姨娘的穿着，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该说她是身体好还是为了炫耀不顾一切呢？这寒冬腊月的，竟是将家里那件最为华贵的短袖礼服穿了出来，那露着半条胳膊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后背发凉。
　　虽说颜色的确挺艳的吧，也的确能将窈窕的身姿给展露出来，但这么个庄严肃穆的场合，小昭总觉得她这样穿不合适。
　　看上去有点风尘了。
　　朦朦胧胧的，她又想起了楼上那位不苟言笑的夏小暑。
　　都说女儿像妈妈，为啥这身姿绰绰的刘姨娘会生出这般庄严肃穆的小姑娘呢？
　　这根本不合情理啊。
　　顺着思路，小昭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老妹穿着旗袍在自己面前风烧的跳舞的模样。
　　然后她的大脑就短路了。
　　因为她实在无法将那温润如水的身体，跟自家妹妹那张欠了二五八万似的死人脸拼合在一起啊。
　　违和感实在太强烈了好吗？
　　“你爹刚打电话了，公司才下班，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待会才能到，叫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小昭就哦了一声。
　　和刚才的猜测差不多，也不觉得奇怪。
　　“那姨娘你上去吧，小暑还在八班等着呢，您应该记得路吧？”
　　也不怪小昭这么着急的撵人。
　　这么个身子妖娆的姨娘在面前站着，附近一些家长们的目光都已经被吸引了过来，目光凿凿之下，小昭只觉得尴尬症都快犯了，实在是难以适应。
　　这姨娘什么都好，就是相处了这么久，她那个老是想引人注目的性子和小昭很是合不来。
　　“我待会就上去。”姨娘却是笑嘻嘻的在那东张西望，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忽的又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小昭，那个姑娘还在和你交往吗？”
　　听到交往这个词的时候小昭只觉得心脏都漏了半拍，但她很快回过了神来，知道姨娘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谁啊？哪个姑娘。”
　　“就之前开家长的时候，站在你旁边那女孩啊？叫陈……什么的来着？”
　　小阿姨翻着白眼，很努力地在回忆着。
　　这已经是一年前的故事了。
　　陈慕然还在世那会儿就喜欢跟在小昭臀部后面跑，跟个应声虫似的，姨娘知道她俩关系也不奇怪。
　　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惦记了这么久？
　　这对于诸事繁忙的姨娘来说，实在是有些稀奇啊。
　　莫非是因为陈家大小姐周身那股气质的缘故？
　　虽然平常那小妞的思维脱线得厉害，甚至自己不止一次想要将那家伙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毛线团。
　　但平心而论，倘若是对上了外人，那种大家闺秀一般的高冷气质却又很鲜明。
　　再加上刘姨娘本就是商人，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是她的基础技能。
　　自然而然想跟这么个大家闺秀所交好，以便扩充扩充人脉了。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又是好笑又是无可奈何。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啊？”瞧着大女儿这么副模样，刘姨娘就有些奇怪：“你跟那姑娘吵架了？”
　　“没有，就是，她转学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睹物思人。
　　本来已经接受了的事实，将它说出口的瞬间，却还是戴上了一股淡淡的寡欢。
　　刘姨娘捂了捂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只是心思微转，她又觉得自家大女儿这幅恋恋不舍的模样竟是透露着一种古怪。
　　闺蜜之间感情好是好，但也没有依依不舍到这个地步吧？
　　刘姨娘微怔，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假期之中发生的种种。
　　刹那之间，本还埋藏的心里的小小疑虑，再一次溢满了脑海。
　　“怎么了？”瞧着刘姨娘直勾勾盯着自个在看，胡小昭一阵奇怪，“姨，我脸上沾了瓜子啊？”
　　“没什么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去找小暑了吧。”刘姨娘这才回过了神来，干咳了一声。
　　仓促的上了楼。
　　————
　　当教室里最后一个学生收拾着书包来到走廊之后，站在大门前的张志和便是拍了拍衣领，迈着步伐走上了讲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家长的缘故，张老师的穿着倒是比以往要隆重了许多，那一身衣袖带着灰尘的小衬衣被丢到了角落里，反倒是一身得体革履的制服被穿在了身上。配着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乍眼一看还真有儒雅随和的气质了。
　　只是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搞着，一旁的学生却根本不买账。
　　许多学生正撇着嘴毫不留情的小声吐槽。
　　“这张志和平常也不戴眼镜啊。”
　　“你不懂，这叫装逼X犯，在装知识分子呢。”
　　“也是有够嘚瑟的。”
　　“他这人不就这性格么？”
　　声音颇大，那站在讲台的张志和都听得了一丝端倪。
　　微微皱了皱眉，龇牙咧嘴。
　　却又没有去喝止他们。
　　吐槽就吐槽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小昭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哑然失笑。
　　如果是平常，陈丫头或许也会跟在大部队的人群里吐槽这个天天给她小鞋穿的张老师来。
　　但那也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身边空空落落，唯一陪伴着自己的，只有那时而呼啸而过的走廊冷风。
　　时光荏苒，一年前，自己这所走廊里与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告别。一年后，就连自己也即将阔别这所教室。
　　重生回来的自己剑过了太多人海沧桑，几世沉浮，就连那性子也打磨得老道沉稳。
　　但并不代表她就没了感情。
　　或许正是见过了商海之中太多的尔虞我诈，对于校园里最为纯粹的这一份感情，反而愈加的珍惜与怀念。
　　不远处，隔壁班的某个男生正小心翼翼的冲着自己暗恋的女生，递出了那一份同学录。
　　“下个学期，你学文，我读理，估摸着也不会再见面了，你在纸上留给电话，我闲着没事了就过去骚扰你。”
　　男生假装不经意的态度，在开着玩笑。
　　声线却有些发轻。
　　像是恋恋不舍的，在与曾经最熟悉的岁月，做着告别。
　　被问及的女孩眯了眯眼，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微风吹拂在鬓角。
　　好看的秀发，扬起在发梢。
　　像极了那个充斥着遗憾与温柔的青葱岁月。



3，去吃饭吧

　　家长会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和前几次开的内容大抵相同，无非是那张老师摆着一副与平日的严厉完全相反的语气，笑眯眯的跟家长们汇报着学生在学校里的情况。
　　从穿衣饮食，再到课堂纪律，无所不谈，无所不说。
　　虽说并没有细致入微到每个人都逐字逐句分析的地步，却也是将班级中最具代表性的那几个孩子单独拎了出来。
　　这祐德高中卧虎藏龙，能考取这里的，大抵都是每个学校中班级前十或者前二十的批次。由着这样一个群体组成的班级，平日里虽然偶有吵闹，但真正和老师顶撞或者闹事的却是很少见了。
　　于是张老师口中的典型，自然也不是那些平日里调皮捣蛋的男孩，而是班级中成绩凤毛麟角的存在。
　　比如之前提到的语文委员和学习委员啦。
　　还有那年年都考班级第一的胡小昭。
　　“小昭同学这次考试的成绩依旧非常惊艳，希望各位家长与学生回到家中以后，要多多进行反思，思考一下自家的孩子与小昭之间的差距。”
　　张老师也是头一次用如此大张旗鼓的说辞，将那位掌上明珠吹捧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得罪人了。
　　毕竟潜台词就是在贬低其他学生。
　　估计是分班在即，张老师也不管不顾了一回，将心底潜藏着的想法说了出来。
　　期末考的成绩出来的还挺快的，年级排名也是没有落下，小昭一如既往的排在了年级第二的位置，至于班级，又有谁能够超越如此可怕的存在呢？
　　之前也说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倘若是年纪百名开外，你老是在一个坑位里蹦跶，班主任可能就会来找你谈心了。
　　但对于年级前十来说，竞争力巨大，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们，能够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一直保持在宝座之上，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啊。
　　家长们窃窃私语。
　　各种各样的感慨声此起彼伏。
　　却是没有一个说心里不平衡的。
　　俗话说得好，成绩是衡量一个学生的标尺，而小昭的成绩就那样明晃晃的放在那，如此鲜艳，如此耀眼，如此透明。会深得老师的疼爱与偏心，也是难免的了。
　　其实就不说张老师了，不少学生家长在听得小昭一如既往惊艳万分的成绩时，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为啥和那清澈无双的小姑娘比在一起时，自家孩子总是那么渺小呢？
　　好吧，其实这次考试五班的学生也有不少考进了百名之内，以总分去看的话，他们分数线在高考中摸个二本的门槛似乎也没要什么问题。
　　这样的标准放在某些平行高中，说不得已经是全班前列的存在了。
　　但不知为何，当他们站在五班那个性格温和，五官精致的小丫头面前时，那所谓的二本分数线门槛，却变得异常的渺小，格外的不值一提。
　　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天马行空的想法弥漫在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了。
　　就在家长们呆呆的望着讲台发呆的时候，走廊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无比的脚步声。
　　犀牛皮鞋重重踩踏在水泥上的声音很是沉闷，一下一下的，扰人心烦不说，就连张老师都皱了皱眉，停下了演讲，朝着门外看去。
　　结果，还没来得及训斥一句请安静呢。
　　那一双本还皱起的眉头却舒缓了下来。
　　看着那个姗姗来迟的人影，一张欣慰万分的笑容忽的出现在了张老师脸庞之上。
　　“来来来，胡先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刚巧咱们说到了小昭的成绩。”
　　一边说着，也没放他入座，张志和笑呵呵的拽着来人的胳膊，将其带到了讲台上。
　　朗声介绍道。
　　“各位同学，各位家长，现在站在咱们面前的，就是那位班级第一，年级第二的胡小昭！的父亲！相信你们其中一部分人也对胡先生有所印象了吧?毕竟他啊，可是五班的老相识啊。”
　　这倒是没错。
　　自打高一以来，小昭的家长会都是这位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所召开的。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位胡照日先生，随着两年的沉淀，这周身的气质倒是比从前来的更加气宇轩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错觉。
　　“胡先生，机会难得，你又站在了讲台上，有什么想对各位家长说的话，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吧？”
　　自家孩子考了班级第一，还是蝉联的那种，这本该是个大放狂词的好机会。
　　只是望着台下那一片炯炯目光，胡老爹挠了挠头，思索片刻。
　　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笑了笑。
　　“说些话？”
　　“对，有什么想对家长们说的，都可以表达出来，比如特殊学习方法之类的？”
　　张老师在一旁引导。
　　其实上次家长的时候就有人追着胡爹发问，只不过当把内情告诉人家的时候，他们反而不相信了。
　　胡爹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却是拿过了扩音器，半半的弯了弯腰。
　　歉意道。
　　“的确有些想说的，就是挺抱歉的吧，老爹今天加班的晚了，没能及时赶来，还希望我家女儿，和各位家长老师，千万别介意哈？”
　　说着，扭头又冲着教室外的女生大神嚷嚷道。
　　“要不为了赔罪，女儿你晚点走吧？老爹请你去路边摊撸串去，去不去？放心好了，这次不用你开钱，老爹自己请客，你可千万别缺席啊？”
　　这么一句略带市侩的发言，让张志和都忍不住诧异了。
　　“胡先生，你就只想说这个？”
　　“不然呢？不是老师你要我说心里话的吗？”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胡先生一脸无辜的眨着眼。
　　而放眼台下，许多家长，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耍宝行为给诧异到了。
　　各个瞪大了眼。
　　就连那放在手边，还打算记录着名言警句的笔记本，掉落在了地上，都没人有反应过来。
　　气氛瞬间变得很是古怪。
　　————
　　家长会落幕。
　　学生们背着书包树倒猢狲散，而家长们则一个个拥堵在了讲台桌前拦着张志和不让走，要他点评自己的孩子。
　　倒是和前两次的情形不谋而合了。
　　而老爹倒是谢绝了这些个父母请客吃饭的邀请，拨开人群朝着门外大女儿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小昭正巧跟旁边两个面容清澈的小姑娘搭着话，看到胡老爹那张挂满苦笑的脸庞，她又忍不住好笑，看了过来。
　　“跟那些家长们聊啥呢？”
　　“也没聊啥，就他们一直想我取经，问你为啥每次考试都那么厉害。”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呗，认真看书复习，心无旁骛，也别干涉太多孩子的事情就完事了。”说着，老爹耸了耸肩，“不顾他们好像都不太相信的样子？总觉得我留了一手。”
　　好吧，这句留一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虽然老爹公务繁忙，很少督促自家孩子。但说实在的，小昭的成绩之所以如此优秀，也并不单纯归功于认真听讲啊。
　　要不是痴长了那三十多年的阅历，在心态与知识积累上都将普通学生甩出了一条大马路的距离，想要每次都拔得头筹的确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不过想是这样想，所谓的重生转世这样的话题肯定是没法搬到台面上讲得了。
　　小昭只是敷衍着笑了笑。
　　“大音希声嘛，说的太简单了，反而容易让人感到怀疑。”
　　老爹也是敷衍的咧咧嘴，兴许是被那些个家长们烦腻的不行，这会儿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
　　“说好的一起吃串串摊，走吧？我请客？”
　　小昭就看了旁边两个姑娘一眼，“若琳沫沫，你们来不来？”
　　倘若是关系比较差的表妹姐妹，这么个亲密接触的机会肯定用各种理由给拒绝掉了。
　　但两个小姑娘却是对望了一眼，兴奋得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能蹭饭啊？来来来！事先说一句，我可是特别能吃的！小昭你可千万别心疼钱包！”
　　“都说了是我爸爸请客，你把他吃穷了也不关我钱包的事啊。”小昭好笑。
　　胡爹在一旁眯眯眼，也是一阵惊奇。
　　他跟女儿关系挺好，平常偶尔用手机发短信汇报学校的情况也不显得生疏隔阂，只是每次家长会都是匆匆忙忙的来，飘飘忽忽的去，倒是不清楚这些个和大女儿朝夕相处的舍友了。
　　没想到今天一见，三人的关系，还挺融洽的？
　　好吧，自家女儿平常的性格有些怪异，虽说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但这样的性格说不得会在妙龄女孩的集体中遭到排斥。
　　如今看来，倒是不用自己再操心了啊。
　　四个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校园，马路边停靠着一些中型档次的小轿车。那都是远道而来开会的家长们的心爱座驾。
　　随着燃城的经济发展越来越繁华，本地的一些居民们也逐渐走上了小资的道路，贷一贷款，香车一开，生活过得惬意得很。
　　反倒是老爹这两年水涨船高了，家里的装修翻新了两三遍，他自个的座驾却没什么变动。依然是那样开起来还会呼呼呼冒着黑烟的老爷车。
　　就那样孤零零的停靠在路边，实在有些显眼了。
　　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放学早的高二年级生不屑的窃窃私语。
　　“这破车也好意思堵路啊。”
　　兴许是停靠的位置刚考卡在岸边，被迫绕路的学生们脾气就有些不好。
　　“就是，破的不行，求我我都不坐。”
　　就连梁若琳也笑嘻嘻的在那吐槽，“小昭你看，那头老爷车像不像是卡在路边的绿毛乌龟。”
　　小丫头说这话也没恶意，因为车体本就是发绿的，她就是单纯的能和小昭一起出来吃饭，心情好，遇着什么都想开玩笑。
　　却不曾想话音刚落，老爹就在一边尴尬，猛咳。
　　小昭啼笑皆非，不去接茬。
　　只是摸过了梁若琳的小爪子，指了指门口的大招牌，“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4，老爹的公司

　　虽说要吃路边摊，但好不容易出来的一趟，自然不可能那么马虎。
　　所以最后，吃饭的馆子便是选择到了上次那家周末请客的酒楼，推开大门，那服务员瞧着这几位小顾客是老相识了，也是满脸堆笑着走了进来。
　　“欢迎欢迎，小姑娘，这你父亲吧，真是英俊倜傥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这番话是冲着那梁若琳说的，感情是把对方当成了那胡爹的大女儿。
　　倒也的确，虽然这会儿的老胡穿着朴素，一身布鞋布裤的，但那股周身的气质却很是明显的，脸上挂着不显山不漏水的笑容不说，远远地瞧着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再加上上次请客的时候就是那梁家大小姐做的主，自然容易联系到一起去了。
　　只是话音刚落，来吃饭的这群顾客就有些啼笑皆非，互相看了看，最后也没解释让服务员难看，就那样入了包间。
　　摸过了服务员递来了菜单，胡爹眼睛扫了扫，就大大咧咧的朝着最贵的那一页划了划。
　　“这边的肉菜都给我上一份。”
　　那大款中又带了一份土老帽的豪气，竟然是和当初梁若琳卖弄钱包的举动颇为相似了。
　　远远地望着，小昭就有些好笑。
　　明明老爹在家人身上都很舍得花钱，但偏偏对上他自己的时候，就表现的很是吝啬。
　　别的不说，那一身穿了三五年头的长衫羽绒服就能看的出来。
　　更别提那老掉牙的老爷车，发动起来甚至还会突突突的冒着黑烟。
　　其实按照老爹现在的身价，想要购置一辆中等档次的路虎，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或许是早些年出来打拼时穷惯了，他对于攒钱这方面，总能给人一种谜一样的执着。
　　而他的大女儿胡小昭也完美继承了他的优秀基因。
　　哪怕银行卡里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七位数，平常也很少显摆出来，能不买的奢侈品绝对不多碰一下，就是衬在校服里的那件棉袄，也见她起码穿了两年冬天了。
　　父女俩的金钱观，实在是让家里那位刘姨娘感到无可奈何。
　　要不是她强拉着老胡在名牌店买了两件给父女俩穿的新衣服，估计他俩能将身上的那件旧衣一直穿到发白掉色了去。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服务员收了菜单，又问了一句要喝什么饮料，这才退了出去，殷勤无比的吩咐着后厨做饭去了。
　　等到那包间的大门重新被关闭，整个小房间的气氛就有些安静。
　　三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找些什么闲聊的话题。
　　胡爹瞧着面善，性子也很温和近人，但毕竟性别不同，年龄差距又摆在那儿，要说没有代沟那就是瞎扯了。
　　“要不还是看电视吧。”
　　最后没办法之下，胡老爹只好叹了口气，率先岔开了话题。
　　小昭本来是比较讨厌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群人凑在那电视屏幕里发呆的，毕竟之前也说过，本土电台的新闻太过贫瘠了，说不得就能看到自个公开处刑的场面。
　　但眼下颇为尴尬，却也是没办法了。
　　叫来服务员拿过遥控，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打开。
　　运气不错，那本土电台上虽说在放着花边娱乐新闻，歌唱比赛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的。
　　估摸着也是那一档新闻太久远了，电台那边都给下了架了。
　　倒是新闻栏下方的位置，时不时就会飘过一条关于《炎拳》这本小说的消息。
　　水木年华这两年在网络上名声大热，甚至有迈向全国内的势头，但它的发源地却也的确隶属于燃城之内。
　　这么来之轻巧的热度，作为本土的电台自然是不蹭白不蹭了。
　　说来也是感慨，最近两年中，燃城这座小县城似乎的确出了不少卧龙凤雏啊。
　　比如曾经红极一时的《梦里花落》，其出版商便是驻扎在燃城的碧海传媒。
　　而至于后面，《梦里》的热度尚未消退，水木年华又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开始在出版传媒中崭露头角。
　　宛若那以后春笋。
　　虽然规模依然攀不上那少年文摘，可在这西浙境内，却也算是一方巨擘了。
　　其实一说起出版社的事儿，小昭就忍不住提一提这辈子的老东家，也就是老爹所在的碧海传媒。
　　随着《梦里》完结，整个杂志的热度也在缓缓下降，但领导高层对于这种情况有了经验，却也没有再重蹈覆辙，继续在小说杂志上钻牛角尖，而是开始将那段时间赚来的钱投资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动漫投资啊，或者真人剧之类的。
　　也就是所谓的转型。
　　而且转型的还很成功。
　　自从胡爹坐上了公司副总裁的宝座，凭着那双锐利而富有智慧的眼睛，他就开始帮着公司指明了发展的方向。还别说，这一年半载的运营下来，整个公司的规模，却也比之前扩大了足足一倍。
　　长势喜人啊。
　　这些消息都是老爹在闲暇之余，跟自家女儿在电话里说起的。
　　满满都是自豪感啊。
　　而胡小昭听得对方的显摆，翻白眼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碧海传媒的转型，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好事。
　　毕竟如今的市面上，少年文摘已经凭着那本《朝朝暮暮》占据了出版社收益的鳌头，而且这样的发展脚步也并没有停下，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再过两三年的光景，就会将本就严峻的出版圈挤压得愈发苛刻逼人。
　　到了那个时候，同行有没有饭吃，可能真的是个未知数。
　　而碧海传媒作为实体出版的一员，倘若不转型的话，落个倒闭破产的下场却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可不是小昭想要看到的。
　　毕竟是自己父亲所待的公司啊。
　　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支撑着少年文摘稳步发展的那本小说，《朝暮》，还是自个的作品。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胡小昭亲手将自个的老爹逼迫到角落里去的吧？
　　坑爹啊有木有？
　　好吧，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好在碧海传媒转型了，没有再继续执着于出版这一枚蛋糕，而是将未来发展的目光看向了隔壁的真人电影投资。完美的和少年文摘的发展方向错开了。
　　这一条道路虽然带了些遗憾和惋惜，毕竟和公司的初衷略有相悖。
　　却是小昭最乐忠于遇见的。
　　碧海传媒不会倒闭，少年文摘也不必再多树立一枚敌人。
　　而且说不定等到以后少年文摘再多发展一段时日，开始朝着电影行业进发的时候，还有可能跟老爹成为合作伙伴呢。
　　简直是双赢啊。
　　“打扰一下，上菜了。”
　　胡思乱想的档口，大门被推了开来，饭店老板挂着满脸的笑容，和那厨师一起，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了饭桌之上。
　　今天是家长会，同时也是寒假拉开序幕前的第一天，不少家长也带着孩子来到这家饭店吃饭，但兴许是碰到了熟客，老板倒是特意提前帮着这一桌上了菜。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都放开了吃哈。”
　　看着那满桌子五颜六色的菜肴，胡老爹被香的吸了吸鼻子，笑呵呵的握着筷子，招呼着众人，“这一顿，我胡某人请客了。”
　　言语之中透着一种豪迈。
　　简直哭笑不得。
　　“谢谢胡叔叔。”苏一沫就跟个乖宝宝似的在那点了点头，一边抓过筷子，小口的咬着那糖醋黄瓜，弄得嘴角都沾了些糖水儿。
　　梁若琳倒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样，话音刚落，就扒拉着饭碗将嘴巴撑得跟个仓鼠似的了，一边吃，还一边特殷勤的给胡爹竖了个大拇指。
　　“胡叔叔豪气！”
　　“哎，一点小钱而已，不在意，都别在意哈！”
　　胡爹就装。
　　这么个铁乌龟装大款的模样就让小昭好笑。
　　在一旁摇了摇头，也没动筷子，而是摸过纸巾帮着小丫头擦了擦嘴角，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爸。”
　　“啊？”
　　“公司接下来的步子，你们打算怎么迈啊？”
　　这也算是公司机密了。
　　但好歹是自家闺女，胡爹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这样，我们呢，先是打算投资一下漫画，已经投入了约莫上百万了吧，搞一搞宣传这类的，然后就是电影，那边是长线投资，花的钱比较少，大概四十来万左右，算是赞助商了，预计明年下半年开拍。”
　　所谓的漫画投资，大概是和市面上某个专门画漫画的平台所合作的，规模不算很大，碧海传媒这百来万的投资，基本上是拿到了公司内部的话语权了。
　　而对于那四十来万的真人电影开销，在剧组所占的比例倒是小了许多，毕竟与之合作的友商是当今市场上规模最大的一枚经纪公司与网文机构。不过也算是一次珍贵的尝试了。
　　“现在我是这两个项目管事的，未来如果遇着什么决策困难，女儿，你可得帮我做主啊。”
　　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老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而听得老爹这般口气，小昭却忍不住陷入了恍惚。
　　真人剧吗？
　　好羡慕哎。
　　毕对于小说作者来说，如果能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改编成为那电影或者电视剧，出现在荧幕之上的话。
　　那简直就是无以复加的浪漫啊。
　　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汗水，又怎么不希望她被人所喜爱，所接纳呢？
　　就好像是一个厨师，一个木匠。
　　他做出的烹饪或者工艺品，倘若能够受到广大的好拼，相信他的内心也肯定是喜滋滋的。
　　她忽然想起了那本《朝朝暮暮》，还有《炎拳》。
　　没错，前世的自己确实是个扑街，这根本没有争议。
　　但这一世，自己的许多小说，人气都不是普通作者可以比拟的。
　　虽说少年文摘暂时还没有走那真人剧的意向，但随着实体书出版，那边也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真人版MV。
　　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将文字改变成画面的机会？
　　这般想着，小昭微微眨了眨眼，竟是痴了。



5，这是啥

　　吃饱喝足。
　　在那前台付了酒钱，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下了楼。
　　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本就是寒假的档口，天色黑得特别快，甚至道旁的路灯都已经一排排的亮了起来。
　　迎着人流，还能看到两三个尚未离去校园的学生，正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陪着父母相伴同行，朝着火车站或者站台的地方走去。
　　今天是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天，虽然鉴于那寄宿学校的性质，领导表示宿舍暂时不会关闭，可以再延缓一周的时间以供学生们买票返乡。
　　但很多许久没有回家的学生早就迫不及待了，根本不可能再在那破楼的老宿舍楼中多待。
　　毕竟和大学不同，高中的校园既没有网络也没有娱乐设施，实在是无聊的很啊。
　　哪儿有老家的网吧跟小吃店来的痛快？
　　就是你花钱请他们住，估计都没人答应吧？又怎么可能去自找不快呢？
　　话又说回来了，这一顿饭倒是吃的挺满足的。
　　走出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胡老爹满足的在那打着一连串饱嗝，特邋遢不说，简直跟他之前那不显山不漏水的高人形象相去甚远。
　　而一旁的角落里，苏一沫也是揉了揉吃撑了鼓出一块的小肚子，有些满足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反倒是小昭在饭局之中没怎么碰筷子，不过那嘴角上挂着的淡淡的微笑，似乎也在诉说着心里的开心呢。
　　或许对她来说蹭饭啥的根本不重要的吧？能看到自家老爹从那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一路攀爬上去，一直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甚至带着那碧海传媒披荆斩棘，发展的越来越好，才是她这个女儿最欣慰的事情。
　　哎，这么说，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了？
　　人家都是老爹欣慰女儿，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反过了呢？
　　不过还别说，论成就，自家大女儿这两年创下的业绩，的确比这个当上了副总裁的老爹来的更加意气风发啊。
　　好吧，这还真是一个无奈的故事。
　　胡爹摇了摇头，将那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转而来到了那一辆之前被梁若琳吐槽说像是绿毛乌龟的小破车旁边。
　　掏出钥匙，推开驾驶座大门，走了上去。
　　“啊？”梁家大小姐顿时就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了，在一旁小心的扯了扯小昭的衣袖：“原来这是你爸爸的车啊。”
　　胡小昭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其实这车的确挺破的，我之前也喊他换，但他就是固执，硬是不买新车。”
　　听着别人在吐槽自己，老爹便笑呵呵的探头过来：“其实车子就是一代步工具，要那么豪华干嘛呢？口袋里有了钱，要多为了整个县城的发展做贡献嘛，老是粉饰自己的面子工程，这样的行为其实是很虚有图表的，要批判，要检讨啊。”
　　话里话外都是那股富丽堂皇。
　　“是是是，就属你能说。”
　　小昭就被气得翻白眼。
　　也得亏老爹能把抠搜一词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其实说起来，自家大女儿也是一不显山不漏水的性格，平常很少装点四周，但一想到每次逢年过节的时候，那舅舅就喜欢在亲戚面前炫耀那辆全款购置来的路虎，她这脑袋就格外头疼。
　　凭啥老爹就得在他的面前低头呢？他碧海传媒如今的规模也差不到哪里啊？
　　就因为这个抠搜的性格？
　　真的是，哎。
　　都懒得说他。
　　没想到大女儿自顾自吐槽的起劲，梁若琳却是捂着嘴巴笑。
　　“你爸爸真是为国为民……”
　　“是吗？”
　　“真像那清廉的县令。”
　　这真是越吹越没边了。
　　如果让自家老爹这么个性格去顶替陆县长的位置，怕是燃城一整年都得穷的喝西北风去吧。
　　小昭好笑，用手轻轻点了点这姑娘的脑门，“得了啊，一顿饭的功夫就给收买了，夸的再多我爹那铁乌龟也不会给你发红包的。”
　　“红包倒是其次，但是小昭，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能来你家拜年吗？”这本来也是一句无心的客套，没想到梁若琳却是笑嘻嘻的顺杆爬。
　　“不好吧……过年不都是走亲戚多么？”小昭摸了摸鼻子，“不过你真来的话，还怕我招待不周不成？”
　　“真的假的？到时候真会去的啊，我可不是在随便说着玩的！”
　　一听到允诺了，小丫头就有些欣喜，在脸庞边比了个耶的手势。
　　瞧着那略显憨态的小表情，胡家大女儿摇了摇头，刚想调笑些什么。
　　恰也在这个时候，梁家老爹姗姗来迟，将那辆颇为昂贵的小轿车停靠在了路边。
　　发动了喇叭，冲着这边还在聊天的众人亮了亮车灯。
　　“我爸喊我了，我跟沫沫先过去了。”
　　梁若琳吐了吐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
　　她家跟沫沫顺路，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她载着苏一沫回家的。
　　毕竟那出城门的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了一些，且不说那绕城大巴难等，眼下都已经天黑了，单独留沫沫一个人在那公交站台上发呆，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那也好，路上多小心。”
　　小昭点了点头，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两个小姑娘便就这样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朝着马路对面离去。
　　等到身影消失在那辆装修精致的小轿车上时，老爹也才踩下了油门。
　　“挺有趣的两个小姑娘。”
　　他说。
　　“我们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姨娘估计已经带着你妹到家了。”
　　索性这一辆破旧无比的小车子，也在道路上，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
　　一路安然。
　　祐德高中距离家里那个小区不远，随着一阵摇摇晃晃，再一次睁开打着瞌睡的双眼的时，那一道熟悉无比的小路却已经近在眼前了。
　　小区似乎还是那个小区，但周围的环境却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隔了大半年没见，一直在学校那一亩三分田里窝着，再一次放眼看这个县城的时候，她看到则是一片日新月异的景象。
　　道路修的愈发平整了，行道树被栽种了起来，常青的树叶哪怕在这漫天飞雪中也弥漫着一片绿色。附近的酒楼饭店也宛若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熙熙攘攘，热闹一片，反倒是之前象征着经济发展破旧的低矮简陋的平面房，几乎消失了踪影。
　　这般景象，依稀记得， 倒是和后世14年往后的燃城很是相似。
　　而眼下，也不过是07年下半年而已。
　　也不知道那陆建国陆县长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将这枚小县城的发展硬生生加快了六年之久。
　　小昭远远的望着，有些感慨。
　　这个时候的她倒也没有硬往脸上贴金了，毕竟曾经自己指点过陆县长的那三条中，并没有涉及到道路修缮这一类内容。
　　老爹将车子停靠在车库之中，拽过钥匙，看了看，然后就轻轻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女儿肩膀。
　　“愣着干嘛呢？赶紧进屋吹暖气去，这大冷天的。”
　　说着，还缩了缩脖子，明显了是在车里被冻着了。
　　这老爷车，自然是没有空调的了，哪怕是将玻璃全部关了上，依然整个车厢都冷呼呼的，冻脚。
　　大女儿应了一声，顺手拽过了老爹怀里抱着的书包。
　　“你这书包还挺沉，里面不止放着试卷吧？”老爹就问，“还藏着什么宝贝呢？”
　　“这是秘密。”
　　闻言，大女儿俏皮的眨了眨眼。
　　也没再自己搭理老爹，推开大门，宛若只小蝴蝶似的往家里走。
　　客厅里的灯并没有亮着，反倒是小暑的房间里灯火辉煌的，也不知道姨娘跟她家骨肉在聊些什么。
　　晃了晃脑袋，随口招呼了一句，便是抱着书包上了楼。
　　小隔间依然是那个小隔间，虽说房子乍一看打扫得还挺干净的，但边边角角的地方却积攒着不少的灰尘，明摆了那刘姨娘平时有在偷懒，眼瞅着快到寒假了才临时抱的佛脚。
　　摇头，一阵好笑。
　　然后顺手将包里的笔记本端了出来。
　　这便是那沉甸甸的秘密。
　　这台电脑是梁若琳买给自己的，她却没有跟老爹解释，一来是怕他误会，二来也是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这玩意当初买来时好像是八千多？哪怕是经历了一年多的贬值，那市场价也有个三四千左右啊。
　　都说学生的友情最纯粹，但也没有随手送出这般大礼的案例吧？
　　于是为了不让那谁多想，小昭自然没有选择公开了。
　　摇了摇头，接上电源，按开开关。
　　运气倒是不错，那湛蓝照常启动了屏幕，看来那老爷车一路摇摇晃晃竟是没把电脑给磕坏了。
　　结果就在小昭打开文档，打算将那两本书的更新在往后面续一续的时候。
　　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昭？小昭？快把门开开，姨有事儿想和你聊聊！”
　　紧随其后的，便是刘姨娘那三分卖弄气氛炫耀的喜滋滋口吻。
　　逐渐凝聚成绳的灵感被打断了，小昭叹了口气，有种无处发泄的无奈。
　　只好将大门推了开来。
　　“姨，什么事啊？”
　　姨娘的旁边，小暑同志也是抱着胳膊在那站着，看到自家老姐那不情不愿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妈你真是啰嗦，没看见我姐在忙着写作业么？你还跑过去打扰她。”
　　“哎呀哎呀，作业的事情先放一边，她马上就会高兴起来了，是不是，小昭？”
　　瞧着她那个神神秘秘的模样，小昭只觉得满头都是雾水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快下来，马上你就就知道了。”
　　刘姨娘神神秘秘的摆了摆手。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小昭从阁楼给扯了下来。
　　走在前面充当着带路党。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自家女儿使眼色。
　　“来来来，我带你去。”
　　小暑就叹了口气，帮着用手捂着了自己姐姐的眼睛。
　　“先闭上啊，这是老妈给你的惊喜。”
　　感受着眼前的黑暗，小昭有些无奈。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连拖鞋都没换，足以见得还在这不算大的屋子内。
　　只是随着眼前的一双袖手挪开，重见光明的大女儿望着四周。
　　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
　　满是惊奇。
　　“哈？这是什么鬼啊？”



6，舅舅有约

　　眼前的场景，是一间自己从未见过的小房间。
　　装修颇为的精致，和玄关的色调很像，明显是最近两次装修才铺的油漆。
　　就连家具也备的很齐，一个淡红色做工精致的写字桌在角落里摆着，旁边的位置，则放着一架木制床，被套都是那种很卡哇伊的粉色系，印着这辈子人气火热却让小昭叫不出名字的动漫吉祥物来，属实的可爱。
　　空间也挺大的，床铺跟写字台中间隔着条小道，甚至够两三个人在中间来回走着都不带卡壳。
　　就看刘姨娘笑嘻嘻的张开双手，来来回回在那过道里踱着步，末了才将讨好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大女儿。
　　“怎么样，小昭，这房间你还满意不？”
　　小昭就点了点鼻子，有些诧异，“姨，这房间是打算给我的？”
　　“嗯呐。”那边就点头，“本来这里是个储物室嘛，刚好我那些老古董都被收拾去了客厅，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就改造了一下做成另一个小房间了。毕竟你现在都读高二了，天天窝在阁楼那间阳台里算个什么事？”
　　话音刚落，小暑这个小大人就在旁边插嘴。
　　“就是说啊，马上下学期还有小高考和分班考呢，马虎不得。”
　　“对对对！”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了，姨娘点头如捣蒜，一脸骐骥的拍了拍旁边姑娘的胳膊，“小昭啊，这分班考你可得争气些，争取和你妹一起考到那实验班去，隔壁的六婶跟巷尾的张姨都看着呢。”
　　听得这么一说。
　　小昭就是啼笑皆非。
　　邻里之间多有攀比，这在经济发展贫瘠的小县城里更是容易看到。
　　就比如胡家，自从小昭考取了祐德高中，这大院口的八卦与闲嘴就很少再停下过了。
　　祐德高中的确是整个县城的头牌不错，但在许多人眼中，这胡家大女儿之所以考取了那学校，其实不过是走了后门，或者运气好罢了，要不然她怎么一直在那普通班混着升不上去呢？
　　好吧，这样的言论虽然看上去有些可笑，毕竟那佑德高中卧虎藏龙，哪怕是年级末尾的名次，放在普通学校中也能勉勉强强混个中上游的前排，早就把这群闲嘴的儿子女儿妙得个渣渣都不剩了。
　　但无奈这群阿姨见识浅薄，只是空知道个金碧辉煌的名号而已，却是对那祐德高中的其他消息不曾了解的。
　　于是渐渐的，类似的谣言开始在大院子里疯传，眼瞅着分班在即，打算看那胡家大女儿吃瘪的可多着呢。
　　“姨，她们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反正不掉块肉。”然而这样的八卦却根本影响不到那本人的心情，或者应该说，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在意吧？
　　且不说自个的成绩心里清楚的很，根本不需要这虚有图表的证明。
　　就是那银行卡里的六位数字，也早就使得自己脱离了那低级趣味了好吗？
　　现如今的小昭，除了复习课本与完成更新外，满脑子都在想着拿这笔钱投资些什么，干点什么大事，哪儿还有聊这些家长里短的时间？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啊。
　　“反正姨娘不管，你得认真考，你姨娘都跟那些大妈阿姨打过包票了，你去了优等班咱家就办宴席，小昭，你可千万别让你姨娘请不成客啊。”
　　眼瞅着女儿那副淡然潇洒的态度，刘姨娘就是无理取闹起来了。
　　拽着胳膊一甩一甩的，跟和家长要棒棒糖的未成年学生似的。
　　感情请不请客都是其次，主旨还是那炫耀。
　　后者就被搞得脑袋发疼。
　　这到底谁是家长，谁是女儿？
　　最后禁不住央求，只好摇头应下。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就连小暑也是翻着白眼捂着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好吧，有这么不靠谱的个老母，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啊。
　　眼看小昭答应了，刘姨娘便又笑了起来，脸色一秒三变，这会儿又多云转晴了。
　　她笑嘻嘻的拽过一旁的遥控，拉着小昭继续说道。
　　“你看，姨娘暑假那会答应给你买的空调也到货了，阁楼那安不下来，就给你放在这小房间里了，你试试吧？”
　　说着，就打开了开关。
　　没过一会儿，就能看到汩汩冷风从机器里吹了出来。
　　制冷效果不错，特有视觉冲击。
　　不过随着飘飘忽忽钻入了在场三人的脖子。
　　两个女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小寒颤。
　　刘姨娘却还是一脸嘚瑟样，豪气无比的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凉快！”
　　“这大冷天的开冷气……妈你真的是想象力丰富啊。”小暑翻了个白眼，已经是无力吐槽了。
　　胡小昭也是轻轻搂了搂身边的妹妹。
　　“还是快把空调关上吧，没看小暑都快冻感冒了么。”
　　言辞之中带了些埋怨。
　　跟她才是家长似的。
　　刘姨娘这才摸着下巴。
　　“都怨姨，忘了买制热功能了，看来这空调这个冬天还是不能用啊。”
　　听的这话，俩人就是无奈。
　　这姨娘在买卖生意上还挺机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喜欢掉链子。
　　虽说平日相处起来还有些势利眼，但小昭也是渐渐发现了，这姨娘其实并不是一个坏人。
　　更多的，还是带了种小女人般憨态。
　　说白了就是傻。
　　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
　　恰也在这个时候，老爹正在客厅里，将之前买回来的速冻外卖解好了冻，边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摆上饭桌，边冲着里屋扯嗓子喊道。
　　“饭好了！赶紧来过来洗手！咱们开饭了！”
　　三人便是停住了话头。
　　推开大门朝着客厅走去。
　　“走吧，到饭点了。”
　　————
　　酒足饭饱。
　　这饭桌倒是没什么好聊的。
　　毕竟该说的话题都在那家长会上聊过了，再老生重弹，无非是徒增唠叨而已。
　　饭桌上的菜色还挺丰盛，五菜一汤，虽说是从隔壁酒楼里拉来的，但起码色香味俱全，馆子的口味，吃着就是一个可口香甜。
　　姨娘是生意人，再加上前两年老爹公司不发达，整个家庭的收入都来自女方那一块，她自然不怎么会做饭了。
　　而至于老爹，虽说厨艺不是两眼一抹黑，但吃饭也特随意，基本上饿极了不是康师傅就是小当家，实在没料包了就干脆自个捏脸面团煮了垫吧肚子。这样的烹饪自然不好给两位女儿接风的了。
　　胡家一家素来就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如今也是大口扒着米饭。
　　只是在即将收桌的时候，胡爹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望着那屏幕上的数字，胡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刘姨娘也是放下了碗看了过来：“是那谁啊？”
　　“嗯，就是那谁。”
　　两个人相处久了，有了默契，说起话来也像是在打哑谜。
　　接通电话，对着那边一顿客套，哦哦啊啊的应着，过了一会儿再挂断时，本就唉声叹气的表情更加郁闷无比。
　　“说什么？”
　　“也没啥。”老爹就说，“小昭的大舅，说定好了吃饭的包间呢，喊我们过去吃个饭，也算是拜年了。”
　　一想起记忆中那张势利眼般的面庞，胡老爹就是满头大包。
　　“吃饭啊？”却没想到，刘姨娘表现的很是兴奋。
　　“那可的准备周到一些，前两天给你买的西装还在吗？那天可记得换上。”
　　也难怪她那么高兴。
　　这两年不仅家里两个女儿长脸面了，就是自家老公在公司里的地位也节节攀高。
　　副总裁！碧海传媒！
　　开玩笑，这七个字拉出去，就能把人给震得不轻了好吗？
　　哪儿还有别人炫耀的资本？
　　事实也的确如此，随着老爹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两年反倒是舅舅那里攀关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起来。
　　逢年过节就跑过来送礼不说，这大过年的，说不定还准备各种各样的年货呢。
　　舅舅的产业是酒楼，虽说跟胡爹的碧海传媒并没有实质上的联系，但那也算是不多得的人脉了，别人想见一面估计都得预约，又怎么有冷落的道理？
　　一想到曾经耀武扬威的亲戚也有匍匐在自己石榴裙下的那一天，本就爱面子的刘姨娘直接就是欲罢不能了。
　　好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表现的很兴奋。
　　饭也不吃了， 干脆回到屋子里捣鼓起那些个刚买不久的西装来。
　　姨娘天**美，赴宴的时候肯定会穿的花枝招展的不行，反倒是她家老公经常掉链子，要是不帮他选衣服，身上那件棉袄说不定能穿到世界末日呢。
　　“这么急干嘛？人家又不是现在吃，这会儿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候呢。”
　　瞧着姨娘那大张旗鼓的模样，老爹摇了摇头。
　　“叔你别管，我妈就这样。”便宜妹妹也是对自己的老妈彻底无语了，摇了摇头，掠起了袖子，“既然都吃的差不多了，姐你回去看书吧，这盘子撂在这我去洗就行。”
　　大女儿就跟胡爹就对视了一眼。
　　然后笨拙无比的将战场让给了贤妻良母般的便宜妹妹。
　　两个人隔着厨房看着小暑边系围裙边清洗盘子的贤惠样，又瞥了一眼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刘姨娘，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母亲女儿颠倒过来的身份错觉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才是管事的，谁又是那个惹事的？
　　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啊。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老爹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
　　“小昭。”
　　“啊？”
　　“前两天没放假的时候，那个陆欣然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你，你记得给人回过去。”
　　听到陆欣然三个字，洗着盘子的小暑支棱着耳朵，又恢复原样，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小昭一脸的恍然。
　　小丫头所在的高中也是重点，只不过学习节奏很是放松，日程安排也比佑德来的提前一些，估计这两天已经放假了吧。
　　“那我待会就去回她。”
　　点了点头，小昭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到了小房间。



7，两个跟屁虫

　　之后的日子。
　　过得就有些迅速了。
　　虽然舅舅一家定下了吃饭的包间，但眼下距离那过年还有这一定的时候，自然不可能立马就相聚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中受够了那每堂课都会布置下来的铺天盖地的作业，忽然一下子清闲了下来，小昭却反而觉得时光走的有些缓慢。
　　于是每天她的生活就变成了望着屋外的天空发呆，看着那时不时飘过的一朵白云，夹杂着淡白色的雪花落在大院口的铁栅栏上。
　　有些随性，有些飒然。
　　由于那即将到来的文理分班，即便给手下的孩子多加作业，恐怕开了学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所以这一次的寒假课本倒是轻薄了许多。
　　无非是那一沓名为快乐寒假的练习册罢了，内容还贼简单，基本上半天的功夫就能写完了。
　　听之前的哥们说，一般的老师是不可能去检查学生们的假期作业的，毕竟那玩意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光是一人份的批改完就足够头晕眼花了，更别提全班足足五十来位大头，更是望不到边。
　　所以很多时候，那快乐寒假就是交给各自班主任卖废品的料。
　　但无奈的是，佑德高中不同。
　　就比如张志和，自打高一开始，对于每个学生的作业都从不马虎，逐字逐句的批改不提，甚至遇着扣分点太高的家伙，还会把她或者他，拉到办公室里一顿说。
　　“错这么多，寒假作业是瞎写的对吧？真当老师傻啊，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
　　挺令人哭笑不得的。
　　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五班的学生在走过来的两年中，逐渐养成了哪怕是假期作业也特认真对待的心境。
　　好吧，这要是放在上辈子那个胡显昭的身上，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要知道那可是寒假啊！大把的光阴在等待着他，不用补课，也没有闹钟会在凌晨六点半催促着你赶快起床。
　　如此大好的时光，出门跟朋友吃喝或者逛网吧玩儿才是正途吧？
　　哪儿还有天天窝在家里倒腾那作业的道理？
　　窝囊！
　　太窝囊！
　　只是重生回来这一世，心境打磨的愈发成熟了，她反而越来越觉得去网吧昏天黑地的玩游戏，是一件特无聊，特没劲的事。
　　嘈杂无比的喧闹，时不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烟草味与泡面香，那是存在与遥远回忆中的留恋。
　　但倘若真的要小昭去重温曾经的生活，怕是根本做不到了。
　　且不说这辈子没什么异性朋友，张楚然明摆着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周恩惠更是不知所踪，甚至都算是结下梁子了。
　　就是自己这两本书的更新，也不允许她随便乱跑啊。
　　好吧， 一想起那压在肩膀上的两本书更新，小昭就撇了撇嘴，连看雪的心情都没有了。
　　转而将笔记本打开，坐到了椅子上。
　　开始对着屏幕噼里啪啦。
　　她是一个小说作者，也很乐忠于见到自己的作品被人所喜爱，尤其是当黄叔在电话里汇报着销售成绩又涨了多少万的时候，更是打心底感到骄傲与欣喜。
　　但随着更新量的逐渐繁重，她这肩膀终于也渐渐地感到吃力了起来。
　　《朝暮》自是不用多说，对于这本字数趋近百万字的小说来说，她已经倾注了不少汗血了。
　　而水木年华那边，随着舆论四起，编辑也开始要求自己多多更新那本《炎拳》来。
　　从一开始的每周一更变成了后面的每周三更，甚至渐渐地领导层还不满足，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风声知道自己放假了，竟是在电话里假装不经意提议道。
　　“要不藤本花老师你就多写一些吧？挑战挑战日更的节奏怎么样？您放心，你这边更的多了，稿费也会连带着水涨船高的，我们还会给您推荐哦？”
　　那边笑呵呵的用着稿费跟推荐位去诱X惑。
　　嗯，作为半实体半网文的出版平台，这么说的确没什么毛病。
　　但或许对方不知道，跟他通话的不仅是那写出了《炎拳》的藤本花，更是那创造了销售奇迹的流浪汉老师吧？
　　人家早就凭着一本《朝暮》拿下了不知多少万的稿费了，又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丁点的小稿酬呢？
　　小昭有些好笑，也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只是略显敷衍的在那保证，如果有时间的话可能会多更一点。
　　旋即，便是挂断了电话。
　　好在这段剧情也是个不多得的小高X潮了，讲述的是阿格尼找到了德玛，也就是当初那个烧了整个村落的仇人，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
　　写起来也不容易卡文。
　　索性多更点就多更点吧。
　　嗯，这一段剧情无非就是一些激烈的辩论。
　　很有意思的是，时隔多年的德玛再也不是那个气宇轩昂的队长了，而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小老头了。
　　而当阿格尼见到他的时候。
　　对方却是被一群孩子围在了中央。
　　尤其当德玛说出那一句，“我的命你随便拿去，但是请别伤害这群孩子时。”
　　那一瞬间，阿格尼忽然有些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反派了。
　　实在是讽刺啊。
　　曾经屠戮人名宛若踩死一群蚂蚁的杀人狂，如今却被一群孩子所簇拥与保护，反倒是那受害者，被人当成了来路不明的怪物。
　　立场的对立，身份的变化，绝对算是《炎拳》这本作品，乃至整个出版圈中为数不多的经典。
　　甚至后世那一句弥漫在网络上的名句，“哥哥，为了我，对他使用炎拳吧。”
　　也是出自这一片段。
　　槽点与经典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副令人难忘的画面。
　　这便是故事中的小高X潮。
　　和当初导演带给人的无厘头不同，多了些深邃，也多了些发人深省的内容。
　　这一段小昭写的很快。
　　大抵也是因为后世看过这段漫画，并且对这里印象最为深刻的原因吧。
　　写着写着，她又忍不住有点好奇。
　　当今的网络平台上，许多吃瓜路人与友商买来的水军，都是对这本书持着抨击的态度。不仅骂声一片，还有不说人在吐槽作者没了灵感，江郎才尽之类的。
　　甚至那些个文艺圈的大拿都已经开始放言叫嚣，这本小说的剧情即将要开始朝着写崩的方向发展而去。
　　也不知道这些叫嚣着的网络喷子还有大神，看到即将连载的这段剧情内容时，表情又会变成怎样？
　　嗯，既然这本《炎拳》开篇足以受到关注，就代表了原著中的描写手法与剧情，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有市场，被吃得开。
　　那么后面这一段原著中的小高X潮与转折，想要引起轩然大波，似乎也并不是难事了。
　　这是可以推算甚至预料的结果。
　　几乎没有差池。
　　小昭想着，本还抿着的嘴角，忽然露了个笑容。
　　小恶魔似的微笑。
　　她眯了眯眼。
　　忽然有些期待这些个所谓的大神被打脸的画面了。
　　貌似，还挺好玩的？
　　————
　　就在小昭快要将稿子写完的时候。
　　门口大院子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嘈杂。
　　嗯，这儿的房子都是老楼，虽然不危，但隔音效果啥的却也是挺落后的了，在二楼的地方能听到楼下人的吵吵闹闹，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似乎是三个人在吵闹，一男的一女的，还有一妙龄大叔，最近县城里发达了，就连他们这破败不堪的小院子，也开始逐渐配备起门卫跟保安了来。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一穿着制服的大老爷在那练太极，但起码有总比没有好？
　　三个人吵吵闹闹还挺聒噪的，听内容，似乎是那二人想要进院子来，那保安却觉得他们二人看着陌生，不像是熟络面孔，就愣是堵在门口不让进。
　　闹得时间还挺长的，僵持不下，到了最后就连小昭都有点受到影响，毕竟更新写小说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安静，再这么闹下去她连思维都没了。还谈什么工作？
　　无奈之下，只好探了个头出去，打算讲一讲公道话。
　　小地方的人，人情为重，有的时候外人随便说两句闲嘴，可能事情的发展就不一样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还没开口呢，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两个身影，她却是愣住了。
　　而就在那一瞬间，底下的人影也是与楼上的漂亮女孩对上了视线。
　　当即就是一喜。
　　在那耀武扬威的炫耀起来。
　　“看啊！是老大！老大来接我们了！”
　　就看小丫头插着腰，一脸嘚瑟的看向旁边人，“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找人玩的吧？还不信呢，我们长得就这么可疑？”
　　那大叔有些下不来台，却还是在那嘴硬。
　　“你们找的这姑娘我也不认得啊，谁知道她是不是本地人呢？”
　　倒也的确，小昭已经很久没回家里了，哪怕是当初跟着老爹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的副驾驶，车玻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这门卫不认得也是难免。
　　更何况那张精致无双的脸庞，瞧着就是一个靓丽多端，像是那大城市里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跟燃城这么个淳朴老实的小县城扯上关系？
　　一群人还在那僵持，楼梯外却响起了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身姿靓丽的漂亮女孩便是从屋子里跑小昭下来了，“叔，这我朋友，我是住隔壁那谁谁的女儿。”
　　说着，就对那大爷露了个笑容。
　　保安闻言，有些回过神来了。
　　“你是，胡先生家里的人？”
　　虽然那二楼住着的胡先生也是衣着淳朴，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的，不过听邻居说，那一家子可是赚了大钱呢。
　　这样一个大老板来自外地，也是不难理解的了。
　　难怪他家女儿看着不想本地人啊。
　　“嗯，就是他的女儿。”
　　听得这么一说，安保安这才不拦了，干咳了一声，挥手放行。
　　末了还略微歉意的摸了摸鼻子。
　　“原来是误会啊，那是叔有眼不识泰山了，你们去吧，千万别在意啊。”
　　毕竟人家家境丰厚，稍微客套一些认个怂啥的，也是正常。
　　看着对方那个样子小昭却有些好笑，也没有将二人往屋子里引，而是朝着门外走去。
　　“昊子，欣然，反正时候还早，我们出去转转吧？”



8，判若两人啊

　　小昭口中的昊子跟欣然，自然指的是曾经的两条跟屁虫，刘昊跟陆欣然了。
　　说起来，自从考取了不同的高中之后，每到放假，小丫头就会来小昭这串门。
　　这也是之前在电话里商量好的事情。
　　算是例行公务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眼下是一月末，距离那过年还有一段时日，许多商家尚且在营业，反倒是后妈老爹在忙着布置家居，为了那千里迢迢赶来做客的舅舅一家显摆而做着准备，却是不方便在家里接待了。
　　所以小昭一合计，干脆就拉着两人来到了这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说起来也是挺好笑的。
　　自己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而且也考取了城市中首屈一指的头牌高校，按道理来说一经放假，约自己出门吃喝的同学应该数不胜数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曾经的初中同学，乃至如今的高中同班，关系都不算特别亲密的样子。
　　唯独曾经的三人组还有着一些联系，会过来陪她吃饭或者聊天。
　　起初还觉得挺麻烦的，现在看看，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就好像阿姨在带侄女侄子似的。
　　好吧，莫名其妙的比喻了。
　　其实小昭也能理解别人的心思。
　　初中那群姑娘自是不用多说了，由于信息的匮乏，很多人都以为小昭并没有变化，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臭婆娘。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是班里有人小聚，也很少会给自己打电话。
　　而对于高中来说，很多女生对胡小昭有所隔阂，大概只是因为对方气质太过清美了的缘故。
　　毕竟高岭之花啊。
　　想要亲近，却又担心自己不够格，入不了对方的法眼。与其热脸贴冷屁屁，不如假装没有交往了。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更别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许多男生女生之间也建立着浓浓的羁绊，那若隐若现酸甜可口的爱慕之情，却也不容许他们将这位不确定因素，拉入队伍之中。
　　万一自己喜欢的女生因为小昭的到来而吃醋了怎么办？
　　万一暗恋的男孩子被对方吸引了注意力，再也不喜欢自己了又该如何？
　　男男女女们，便是这般的各有心事。
　　无奈之下，也只有小昭落了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模样了。
　　挺无可奈何的。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想法，小昭笑了笑，独自走在了前方，帮着二人引着路。
　　哪边平坦哪边崎岖，哪条路上有坑，注意安全。
　　说的头头是道。
　　虽然这半年来她也是待在学校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相比较两个早早去了外省念书的孩子来说，也只有自己能充当导游一职了。
　　好在前世的自己就在这片安然恬静的小县城里生活过，仗着前世的记忆指点两条小路倒也不是难题。
　　这一世西方洋节日并没有在县城里留下什么痕迹，刚刚过去没多久的圣诞节更是找不到半点踪迹，反倒是不少店家大红灯笼高高挂，开始在那预热着春节的活动了来。
　　喜气洋洋的一片，颇为热闹。
　　陆欣然一直拽着自己的胳膊，笑容洋溢的在那问东问西，亲密得不行。
　　望着那张露着半个小虎牙的嘴角，小昭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快要被治愈了。暖暖的，很贴心。
　　这或许就是养个女儿的感觉吧？
　　反倒是那刘昊一直默默地跟在两个人身后，摸鼻挠头的不说话，显得很是拘谨了。
　　小昭就有些奇怪。
　　要说认生，貌似也不可能？毕竟这两年里昊子也不是第一次跟她联系啊。
　　之前不还从欣然那要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呢？偶尔也会跟自家老大通讯上两三次，聊一聊学校里的所见所闻什么的。
　　按道理说，不该这般生疏啊？
　　“你怎么了？”到了最后就连陆欣然都看下去了，轻瞥了这家伙一眼，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然后对方还是不说话，就闷着头，一个劲的摇。
　　陆丫头也就没辙了。
　　最后兜兜逛逛，三个人在一家尚未关门的奶茶甜品店前停下了脚步。
　　“你们要喝什么，我去帮你叫，算我请客的。”
　　小昭给自己摆了个大拇指，作为东道主还是得表现的阔气一些的。
　　陆丫头就点了一份奶香果绿，而昊子则是哼哼吃吃的要了一杯普通的柠檬水。
　　对于这家伙的认生小昭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招呼起了服务员。
　　然后一直等到那一道靓丽无比的身影消失在附近。
　　刘昊才终于将那沉闷的大脑袋抬起了一些，轻轻扯了扯陆欣然的衣袖。
　　满是诧异的问道。
　　“我说老陆啊。”
　　“啊？”
　　“这女生……真的是咱们老大么？”
　　“怎么了？还能有假的不成？”听着这家伙滑稽的发言，陆欣然诧异的眨了眨眼，一万个不能理解，“你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老大刚才问你话也不理，是不是不给面子呀？”
　　面对这娇憨的语气，刘昊却是没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摸了摸下巴，闷头感慨道。
　　“我还是头一次发现，咱们老大，是个女孩子呢……”
　　末了顿了顿，又在这一句话上，加了一句定语。
　　“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
　　嗯，漂亮的都不习惯了。
　　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陪在人家的屁屁后面玩泥巴的呢？
　　要是换成现在的老大，恐怕自己站到她的面前，连一句招呼，都不敢说出口了吧？
　　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你们在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而恰也在这个时候，胡小昭付完了钱，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看似不经意的一问，换来的却是刘昊略带仓促的摇头。
　　“没什么。”他捂了捂嘴巴，笨拙无比。
　　再一次恢复了那个骆驼似的模样。
　　————
　　也难怪昊子会表现的这么见外。
　　虽然他和自己老大偶尔在电话里有过联系，但学校距离颇远，却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面的。
　　也就是说，对方根本不清楚这两年里，自己老大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依稀记得那还是身为初中生的时候吧?最后一次和昊子相聚，还是中考结束后不久。
　　还真是时光荏苒的一段回忆啊。
　　嗯，那时的胡小昭虽然稍微脱离了野猴子的范畴，但跟真正的女孩却还是搭不上勾的。皮肤虽然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白皙，但身材瘦削，看上去特没精气神。
　　但经过了两年的发育，这体型，这外貌，自然不是同日而语了。
　　眼前站着的那个清澈女孩，漂亮无比的长发随风飞舞，精致的眼眸更似是那浓潭深水，端的就是一副清亮透彻的模样。
　　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说是天差地别的变化，也不为过啊。
　　哪儿还能看到曾经那个邋里邋遢的模样？
　　又怎么可能不令对方感到诧异呢？
　　说起来，刘昊这两年也是壮实了不少，不仅是身材，就连个子也比从前高了那么一个半头，看来男孩子想要发育起来，真的就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啊。
　　之前听说他念了一所体校，不算重点，不过也挺有前途的了。而且某些运动省队，偶尔也会来到他们的学校里招人。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位本该在学校里疯惯了，玩惯了的大小伙子，忽然就在小昭面前变得扭扭捏捏，宛若那黄花大闺女似的，不由的让对方感到好笑。
　　“你平常都这样啊？怎么跟同学老师相处？”
　　想着，小昭笑了笑，轻轻点了点桌面。
　　被那一双精致多端的眼眸扫着，刘昊只觉得浑身都冒着鸡皮疙瘩了，哼哼吃吃的将脑袋低了下来，跟头笨牛似的。
　　“没有，其实，我平常还是挺活跃的……”
　　细如蚊声。
　　说的跟做的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真的假的？”
　　“真的！老大你是不知道，刚你不在的时候他编排你编排的可起劲呢！”话音刚落，陆欣然小丫头就在那举着手，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拆起了台。
　　“别别别，别说！”刘昊就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在那嚷嚷。
　　咳，好吧，刚才他倒也没说啥老大的坏话啊，只是那一句承认自家老大漂亮的发言，实在是太过丢脸且害臊了一些。
　　男女有别，很多时候就是隔空的视线对视，都能让二者感到害羞，更别提着公开处刑一样的发言了啊。
　　只是之前初中的时候，昊子只把老大当成一个玩的挺好的哥们去对待，没想到时隔多年才发现，曾经一起抹泥巴的大哥大，竟是出落得这么水灵了啊……
　　一里一外的差距，实在是让刘昊热不住感慨，这命运的惊喜真是无处不在啊。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瞧着昊子陷入了尴尬，小昭也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没有打算将话题往深了去，而是笑呵呵的看向了陆欣然。
　　“在学校学的怎么样？这次期末考成绩如何啊？”
　　如果是普通的朋友，这句话说出来多少就有点居高临下的不对劲了。
　　但小昭就好像这两个人的保姆似的，这话一说出口竟是有了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她倒是不害怕面前这二位小家伙会受到欺负，毕竟其中一位老爹是衙内县令，另一位的拳头都快有小昭脑袋粗了，估计到了学校里，也只有他们欺男霸女的份，反而轮不到他们遭到欺负了。
　　“还行，也就那样！不上不下，和以前没啥差别！”小丫头眨巴眨巴眼，来了个和稀泥四连击。
　　“挺好的，班级35名。”倒是昊子挠着脑袋，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们班总共多少学生？”欣然好奇，就问。
　　“36名。”
　　“……”
　　小昭就有些无语，翻起了白眼，“这能叫好？”
　　昊子咧嘴直笑，不好意思作答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指望着考试成绩去活，他们体校估摸着更看重的还是身体素质吧？
　　更何况就算昊子没被省队选择。
　　他家里还有个开武馆的老爹呢。
　　学员一大把一大把的。
　　回去继承衣钵，也完全不担心就业问题不是？
　　一想起那个刘爹，小昭就有些好奇，打听起对方的近况。
　　“昊子，你爸最近在干吗呢？武馆还开着么。”
　　“对了老大，你看我都忘了跟你说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昊子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将包包里揣着的宣传门票，送到了胡小昭的手上。
　　“我爸爸喊你有空去他那边做客呢，说是他坐庄，请你吃饭。”
　　接过纸张，看着那规模大了一倍的小道场，小昭就忍不住张了张嘴，心头了然。



9，责编的电话

　　说起来，刘老爹那曾经建在南郊的武馆，如今却是已经搬了家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之前那个地方租金见长，许多商铺也被刘老爹收购了去，成为了名下的产业。但随着两年多的发展，那儿的地皮也早早升了值，就算是卖出去，一样能算做一笔不可多得财富。
　　而曾经靠着小昭的锦囊妙计，刘老爹也是早早积攒了一批人气与名声，开始带着一大批学徒与顾客迁移至了不远的外城了。
　　嗯，驻扎地与那刘昊所在的体校挺近的，也不知道这次乔迁有没有照顾自家孩子的念头在里面？
　　那边的房租比燃城还要便宜一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老爹将手头的积蓄花了出去，购置下了一片规模比之前更大的场地不说，就连仪器器材啥的都换了新，做的挺隆重的，还真有后世那壮阔无比的大型健身会馆的味道了。
　　所以看着昊子大张旗鼓给自己发来的邀请函，小昭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曾经破漏无比甚至濒临倒闭的小武馆竟是发育成了这个地步，实在不得不感慨那命运的惊喜啊。
　　虽然马上过年的功夫不可能立马就去拜访，却也还是将那一份信函庄重无比的收到了怀里。
　　“没问题，昊子你记得回去告诉你爹，过年之后我会去拜访的。”
　　看着面前那精致漂亮的人儿竟然点头答应了，刘昊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也有些受宠若惊。
　　好吧，明明那面前站着的人儿就是曾经最熟悉的老大， 但不知为何，这心里总是拿不起劲，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局促。
　　果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就在昊子头脑风暴的时候，一旁的陆欣然鼓了股嘴巴，吃味的看了过来，也不知道在醋意个什么。
　　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也在一旁嚷嚷道。
　　“老大老大。”
　　“啊？”
　　“我爸爸也要见你！”
　　这姑娘胳膊举得老高，跟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似的， 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闻言，小昭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过两天，是该跟陆叔叔见一面了。”
　　且不说陆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脉，曾经的自己，也稍微指点过陆老爹的发展规划呢。
　　这时隔多年的不见，的确有些好奇对方已经规划到哪一步了。
　　再加上马上过年了，去混个脸熟神马的也是好事。
　　毕竟人家可是县令啊，实打实的国家机器，哪儿有不打好关系的道理？
　　听着自家老大将拜访老爹的日程，排在了刘叔叔的前面，不知为何，陆欣然就有些小高兴，比了个胜利的动作，得意洋洋的瞥了眼不远处的壮大个，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挺啼笑皆非的。
　　不过小昭倒是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小动作了，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自顾自的去那前台买了单。
　　“总共四十元，谢谢惠顾。”
　　服务员在机器前噼里啪啦的一顿打，然后弯了弯腰，挂着礼貌的笑容，说道。
　　这奶茶店是从外地引进过来的，也不知道学了谁的规矩，必须在用餐了之后才能买单，你提前给钱，人家还不收，麻烦得不行。
　　最关键的是东西也不好喝，价钱还死贵。
　　嗯，三杯奶茶竟是要了四十大洋，这哪怕放在后世，都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更别提这才07年，钱还是钱的年代。
　　一向铁乌龟的小昭就有些肉疼，龇牙咧嘴付了款，然后牵着小丫头的爪子出了门。
　　屋子外是一片安然，就连上班族的脚步声也只是偶尔响起罢了，门可罗雀的一片，显得很是清冷。
　　这临近大过年的，各家各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就是外来旅游的游客也不会再这个点出门逛街，自是没什么人影了。
　　本还阴沉一片的天空却是隐约有了变化，淅淅沥沥的在那下起了小雨，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一片片白色的鹅毛，貌似是在朝着那雨夹雪的天气发展而去。
　　随着环境的污染，上辈子已经很少能看到大雪纷飞的燃城了。却是没想到后世十年难得一见的风景，在这一世，却是这样的随处可见。
　　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公交车站台。
　　今天的时间的确有些紧了，自己还有更新没写完，再加上老爹老妈忙着家里的装修，说不定还有用到她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多在外面闲逛。
　　所以和两个小家伙的出游，也只是点到即止。
　　只不过将小丫头送上了返程的出租车，陪着昊子等下一班的时候，这老小子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看着自家老大。
　　“我说老大，没记错的话，你在佑德高中念书的吧？”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新鲜。
　　“你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啊？”小昭挑了挑眉，有些好笑，还是问道。“是又怎么了？”
　　闻言，昊子却一下子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挠了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学校……咳，三班，成绩最好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最好的三班女生？
　　这个问题，依然很是天马行空啊。
　　小昭忍不住皱起眉毛来了。
　　老实说，其实她也找不着答案。
　　说来惭愧，虽然如今的自己长得愈发漂亮了，按照逻辑来看，应该有很多的男男女女簇拥在自己的身边一口一个姐姐大人那样喊着才对，就好像某些后宫动漫里的女主角那样。
　　然而实际上自己这周围除了宿舍三人组外倒是没什么别的朋友了，别说三班的人脉，就是五班的同学，自己也有很多叫不上名字来的。
　　你让一个交际恐惧症患者去帮你找人，这难度还是太大了一些。
　　大海捞针啊？
　　更何况马上就要迎来文理分班了，曾经那三班四班很有可能糅杂到一起去，更是找不出曾经的那谁谁了。
　　“你问这个干嘛？我认识些朋友，过两天可以帮你问问的。”
　　只不过想是那样想，为了不再曾经的小弟面前落面子，小昭还是假惺惺的允诺了下来。
　　咳……
　　这该死的面子啊。
　　大人的世界可真是虚伪哎。
　　“那谢谢老大了。”
　　心思纯良的昊子也没想到自家老大还能这么坑自己，眼看对方点头了下来，他也是一喜，憨厚的笑容顿时挂在了脸上。
　　瞧着那张不带一丝杂色的面庞，小昭摸了摸鼻子，头一次有些愧疚了起来。
　　心虚得很啊……
　　恰也在这个时候，一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摇摇晃晃停靠在了岸边。
　　刘昊便是不再等待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上去，在临走前又冲着站台旁的小昭挥了挥手。
　　“老大，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比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漂亮呢！”
　　这句吹捧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答应了请求，心情好，才在那拍着马屁的。
　　正主哑然失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远远地在那挥着手，目送着这家伙的离开。
　　————
　　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时间过得很快，眼下已经快要傍晚六七点钟了。
　　客厅外传来了阵阵芳香，时不时还有微波炉的滴滴声音，看样子是那个没什么厨艺却很有钱的姨娘，又在哪家酒楼里购置了速冻的菜肴。
　　小暑倒也是一个人窝在自个房间的样子，时不时还能传来一阵清脆玲珑的背书声，看样子，是在发愤图强。
　　想来也是啊，虽然期末考告一段落了，但下学期却在过年之后接踵而至，依然是竞争满满的说。
　　且不说开学的那一场分班考试的重要性，光是后面的小高考也有的人受了。
　　这样紧张局促的环境下，稍微认真用工一些却也没有什么毛病。
　　其实不仅是小暑，他们原八班的孩子，也是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将自己关在了各自的房间里加紧复习。
　　甚至还有不少人请那家教帮忙开小灶，就是过年走亲访友的环节都省了，安心的将书本看着一遍又一遍。
　　可谓一个压力满满啊。
　　倒也的确。
　　她们本来就来自八班，是那高高在上的优等生，百人羡慕，声名显赫。
　　倘若在下学期被分到了普通班里去，估计不消家长说什么，自己这自尊心也受不住啊。
　　相比之下，小昭这样的竞争者心态就来的安稳了许多。
　　本就属于普通班的她们，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成绩一路走来也挺不错的，想要考上去却也是轻轻松松。
　　这样的大环境下，反而小昭这样的学生更容易状态在线了。
　　甚至还有可能超常发挥一把，将那些优等班的孩子给挤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晋级血赚，落榜不亏吗？
　　好吧，真是俗气的比喻啊。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蹑手蹑脚的路过了便宜妹妹的房间，甚至还特意脱了鞋子，光着脚在玄关那走着，脚步也是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对方用功似的。
　　而随着大门被闭合了去，小昭也明显感觉到隔壁房间背书念诵的声音放低了些许，看样子，这小丫头也不舍得打扰到她家姐姐的学习。
　　姐妹俩人虽然不在同一个教室念书，却也练就了非同一般的默契。也不知道这淡淡的羁绊，到底是从哪儿建立来的。
　　晃了晃脑袋，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小昭却并没有拿起书本背书，而是再一次按下了笔记本的开关。
　　交稿日在即了，自己也得多用功一些才行。
　　虽然最近写更新的时候老师容易被各种意外所打断，毕竟过年了，各种走亲访友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就不说今天的两个小弟来找了，前两天老爹的部下也经常提着保健品敲响了大门。
　　嗯，地位水涨船高，自然而然就更容易受到别人的打扰了。
　　但好在这段剧情写的比较顺手，哪怕几经打断，也已经差不多要完稿了。
　　眼下的内容，差不多再稍微检查检查就可以给对方发送过去。
　　却是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小昭将稿子发送到对方邮箱的时候，水木年华那的小责编也已经一个电话拨通了过来。
　　笑嘻嘻的嗓音，看似是在拜年，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小昭好笑，开门见山的说道。
　　“更新稿已经给你们平台送过去了。”
　　“是吗？”
　　小责编咧了咧嘴，一脸的笑意。
　　“那藤本花老师请先稍等，我去检查检查。”



10，演技

　　老实说，对于白晓婵这么个勤奋的打电话过来的举动，小昭还是多少有些惊奇的。
　　上辈子自己也是个作者，曾经和不少编辑打过交道，自然清楚一些规模偏小的出版企业里，那编辑放假的频率简直比他们学生还来得勤奋，基本上学生放假的前两天编辑们就彻底没活休息了。而像白编辑这样都眼瞅着寒假都过去了许多天，却依然坚守在岗位上的爱岗敬业人士，实在是不多啊。
　　虽说有些比较重要的作者，比如水木年华的藤本花老师，也比如少年文摘的落魄流浪汉老师，哪怕放了假了，平台也会通过私人电话与之联系。好确定更新状况或者其他的一些个人问题。
　　但很显然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那水木年华的官方座机号码。
　　也就是说现在公司还没有放假，员工也依然在上着班。
　　也不知道这大过年的大好时光，这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公司又在忙碌些什么呢？
　　好吧，小昭这一世并不怎么喜欢上网，对于外界的呼声自然不熟悉了。
　　她貌似只见识到了最近半个月来喷子水军对《炎拳》这本小说的抨击，而对于之前这本小说究竟创造了怎样的成就与辉煌，倒是两眼一抹黑了。
　　然而实际上，《炎拳》这本小说的关注度虽说比不过那声名赫赫的《朝朝暮暮》，但也实打实的为了水木年华积攒了好大一批的网络点击率。
　　再加上这所公司本就是半个网文机构。
　　更是见风使舵的借着这么个难得机会发展了起来。
　　大拉横幅吸引新晋作者不说，更是趁机招揽了好一大批的投资。还别说，商业界那些个风投们看见了涨幅速度如此之快的平台，还真就有有不少位大佬动了心，开始对这所出版社注资投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水木年华，早就今非昔比了。
　　不仅规模比年初要足足扩大了将近一倍，就是那网络上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也不是别的小平台足以比拟的。
　　日新月异啊。
　　而随着影响力与流量的剧增，没有招纳太多新人的公司会一直指使着老员工加班到这个时候，却也很好理解了。
　　唔，扯的有些远了。
　　小责编将那平台内部的邮箱打了开来，一边从厚重无比的投稿中翻找着藤本花老师的作品，一边用胳肢窝夹着电话，跟那小作者保持的联系。
　　聊得内容很散很琐碎，从期末成绩聊到过年年货，涵盖面之广可谓无所不扯，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水时间。
　　倒也没有办法。
　　别看藤本花老师接电话时和和气气的，平常可大牌着呢。
　　基本上给她发短信就没有回过的例子，更别提打电话过来，很多时候十通电话对方能接通一次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今好不容易通讯上了，又怎么有随意断开的道理？
　　“小昭老师，您这次的量还挺大的啊。”没过一会的功夫，那一篇发送过来的更新稿就被找到了。
　　将其打开，先是粗略的看了眼字数统计，白晓婵就忍不住瞪了瞪眼。
　　全篇六千多字的更新，比之以往那四千字的稿子多了足足三分之一，怎么以前没见这姑娘这么勤奋呢？
　　果然放假就是舒爽啊，就连万年龟毛的藤本花老师，也铁花开树的那么一次。
　　就听那边小昭笑笑：“主要是这段剧情写的比较有感觉，一不小心就多写了些。”
　　的确如此。
　　这篇剧情倒是没怎么拓展，那六千字中多出来的部分，也大抵是跟文笔渲染有关的。
　　如果是普通作者，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描写人物心理或者气氛的话，很容易让读者觉得她是在水字数。
　　但这本《炎拳》不同。
　　笔锋明朗，剧情清奇，这般大张旗鼓的描写却给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半点唐突都没有。
　　甚至还总是会让读者们身临其境。
　　要不然，之前那一直被大吹特吹的压抑文笔，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藤本花老师，明天你您还会继续交稿子吗？如果你更了，这边承诺的推荐位依然不会落下的哦。”
　　小责编笑嘻嘻的，又在那灌起了迷魂汤。
　　小昭有些好笑，假装可惜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想多写啊。”
　　“然后呢？怎么了？”
　　“但主要是明天呐，要去隔壁跑亲戚，摸不着电脑了。”
　　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来。
　　实际上却是在撒谎啊。
　　胡家认识的亲戚不多，就是这大院口新搬来的住户也没有太多相熟的，怎么就要去串门了呢？
　　其实是她这两天同时更新两本书实在太累了，想要喘一口气，在那床铺上歇一歇罢了。
　　毕竟相比那一个推荐位带来的一两千额外稿费，她还是觉得，能多在床上躺一躺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自己银行卡里那一串六位数七位数的大洋，也根本不稀罕这笔稿费了吧？
　　其实说实在的，她之所以开了这本名叫《炎拳》的小说，也不过是为了将前世的好作品，重新复刻在这个世界上罢了。
　　嗯，算是某种程度的夹带私活了。
　　挺无可奈何的。
　　“那好吧。”电话那头的小责编也是颇为惋惜的抿了抿嘴。
　　犹豫了片刻，那一句，“亲戚啊，明年再串也不迟，事不宜迟是要写书挣钱啊。”这样特没情商的劝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稿件之上。
　　以至于时不时传来的闲聊调笑，都熄灭了声响。
　　身临其境，小责编在审阅藤本花老师的作品时大抵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并不仅仅是因为白晓婵本身就是《炎拳》的粉丝，更是因为这本作品实在写的太过精彩了。
　　她看的内容便是前两日所更新的那段德玛与阿格尼的争辩，还有小昭所更新的下一章，也就是故事中的小高X潮。
　　嗯……这一段内容还是挺黑残深，甚至说是出其不意也不为过了。
　　因为剧中，除了德玛退场了以外，就连之前人气颇高的导演利贺田，也领了盒饭。
　　大致剧情指的是在争辩之后，阿格尼陷入了沉思，主动放弃了复仇的念想，离别了那一座小村庄，独自一人走在了一片荒芜的雪地之上。
　　到了这边，大抵剧情还是没有出现多少偏转，主角放弃复仇，这和市面上热血王道漫很是相似。
　　接下来的剧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德玛救场，成为副男主了。
　　再不济的，这个角色也会被慢慢淡忘在角落里，等到大结局的时候再出来露一面，也算是圆满了。
　　却是没想到，那心思癫狂的藤本花老师，偏偏不走寻常路，让故事在这里发生了转折。
　　阿格尼的脑海出忽然浮现出了妹妹的人影，在一通稀里糊涂不知道是臆想还是幻觉的对话中，他扭头对本该放弃复仇的村落，大开杀戒。
　　虽然整个过程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却也依然颠覆了不少人的眼眶。
　　大致的剧情，是这样的。
　　————
　　阿格尼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四周都是荒芜的景象，与冰天雪地。
　　他的脑海里回忆着刚才德玛与他讲述的种种。
　　贝西姆德鲁克为了方便统治，会用神的录像带给群众们洗脑。
　　而那时年轻的德玛，看到神用火焰将地狱里的恶魔少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
　　他的灵魂，也被点燃了一团火苗。
　　有一天，领头人尤达告诉德玛，神降下神谕，为了收获更多的奴隶，让德玛去别的存在狩猎。
　　德玛没有犹豫。
　　这便早就了曾经的他与阿格尼相遇的原因。
　　只是随着从那一带里带回来的战利品，德玛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所谓的战斗记录，不过是以前的人们为了娱乐而创造出来的取悦品罢了。
　　而他每天所崇拜的神，也只不过是人类的演员，经过某些特效刊上了那荧幕而已。
　　电影。
　　惊天大骗局。
　　“我只不过是相信着那个人的表演，然后去烧死了无数的人……”老气泯然的德玛，看着自己布满了皱纹的双手，默默地低着头，“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想把自己给烧死了。”
　　他满目懊恼，却没有换回别人的怜悯。
　　旁边还在观战的利贺田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过来，一把将那老态龙钟的德玛踢到在地。
　　骑在他的身上，开始扇着耳光。
　　啪，啪，啪。
　　“我就说贝西姆德鲁克这个名字在哪听过，那也是从之前的烂电影里面抄的吧。”导演瞪眼。
　　德玛不断地求饶。
　　导演没有停手。
　　继续拳**加。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在电影中崇拜的神，也就是那个电影的主角，其实是个人渣！”
　　德玛没有在听，只是一个劲的求饶。
　　“他抽烟！还酗酒！甚至还强X暴了妇女，被关进了监狱里去，这就是你崇拜着的人物？！”
　　导演忽然觉得不过瘾，开始拔那老头子的裤子。
　　一边扒，还一边叫嚣，让阿格尼过去爆了他的菊花。
　　“还愣着干嘛啊？这你仇人啊！还不赶紧给我艹了他！”
　　阿格尼并没有脱去裤子。
　　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看着德玛一脚将那扒拉自己裤子的女孩给踢飞，又跪在地上，流着鼻血，祈求着原谅。
　　他们三个都快疯了。
　　光线遮住了阿格尼的眼睛，朦朦胧胧，却又火光分明。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这个全身都是火焰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别这样，导演……”他劝。
　　摇头的时候，火苗开始噗噗飒飒的朝着雪地里落下，渐起一滩滩微黑的焦雾。
　　“你倒是赶紧过来报仇啊？你妹妹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阿格尼没有理她的质问，转身，默默一个人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阿格尼才又回过头，冲着身后那一道跟随着自己的人影，解释道。
　　“我妹妹，露娜她，并不是因为谁死了就会感到开心的人。”
　　导演抛下了德玛，和阿格尼一起，来到了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冰面上。
　　“可是你愿意看到自己的复仇就这么草率结束吗？他可是你的仇人！”
　　“德玛的身边还有孩子，如果杀了德玛，那些孩子也会被误伤吧？”
　　导演忽然愣住了那么一下。
　　阿格尼继续说着。
　　“更何况，你不是一直说要拍摄一部电影么？而我，就是你电影里的主角。”
　　导演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眼下。
　　“那么倘若是主角的话，在那个时候，也不会选择复仇的吧。”
　　听到阿格尼的解释，导演的声音，终于放低了许多。
　　“对啊，如果是主角的话，肯定不会把德玛给杀掉。”阿格尼笑着，自言自语，望向了天空。
　　“神也好，主角也罢了，一切都由我来当，不就好了。”
　　嗯，他不就是那剧中的主角么？
　　为了拯救别人，放弃自己的念想。
　　其实，这样的选择，也挺不错的。
　　听着阿格尼的决心，导演终于笑了。
　　气氛在那一瞬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据点里，曾经被阿格尼所搭救过得人们，唱着清澈无比的歌声，歌颂着阿格尼。
　　在他们的心中，阿格尼救助了他们，给与了他们生命，他才是真正的天神。
　　雪地里，导演也没有再执着于所谓的复仇与胜负，只是一直远远地跟着那个浑身冒着火焰的男子。
　　用手里的雪球，一下一下砸着对方。
　　像是在开玩笑，像是在打着雪仗。
　　阿格尼也笑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曾经与自己的妹妹所生活着的渺小村落的画面。
　　妹妹露娜开心的笑着的画面。
　　还有后面，军队闯入村落后的画面。
　　那一抹浓烈的火焰，从掌心喷射而出，将阿格尼的视线，染得一片雪白，也将所有的一切尽数灼烧。
　　人们躺在地上痛苦的尖叫，变成了一幅幅焦炭。
　　阿格尼的笑容忽然有些发淡。
　　妹妹在临死前爬到了面前，嘱咐着还是八岁的哥哥活下去。
　　阿格尼埋着头，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
　　脑海一转，火炉之中，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他的妹妹露娜。
　　阿格尼看着妹妹，妹妹看着火炉。
　　“哥哥，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你能为我杀了德玛吗。”
　　“可是，不行啊，德玛已经在反省了，他都向我认错了，我不能够杀了他。”
　　“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啊。”露娜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斜视的表情，带这些意味不明的微笑。
　　“演技？”阿格尼问。
　　“对，演技。”
　　露娜转过头来，直视着自己的哥哥。
　　“身边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了活下去，什么样事情的事情都愿意干，什么样的谎话，都会说。”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哥哥你经历了这么多，肯定再清楚不过了吧？”
　　“可是……”
　　“所以，哥哥。”幻想里，露娜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轻轻碰了碰脸颊，亦如当初在叮嘱着自己的哥哥要活下去那样，“为了我好嘛？就算是为了我……”
　　“对德玛，使用炎拳吧。”
　　现实外。
　　阿格尼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脸庞之上。
　　本还完好无所的左脸，也开始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一道燃烧在村落里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11，串门的下属

　　左脸的火焰逐渐熄灭，阿格尼重新恢复了意识。
　　只是当他抬头看去时，迷茫的眼神中却逐渐增添了满目的慌乱。
　　“这是什么！？”他大吼，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穿过了一个人的胸膛，鲜血四溅，那人已经被火焰灼烧的面目全非了。
　　大声痛哭的呼喊着，又渐渐熄灭了声响，成为了一具焦炭。
　　阿格尼回过头，不远处的导演正在如影随形，有些害怕的抱着怀里的相机。那小巧的玩意，却完完整整记录下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镜头中，四周被冰雪覆盖的小村落里，孩子们正在晾晒着衣服，阿格尼无所顾忌的从旁边路过，身上的火焰沾在了晾衣架上，又碰到了孩子，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被火焰所覆盖。
　　孩子痛苦的大叫着，另一个孩子看见了，连忙冲了过来，想摇用雪扑灭对方身上的火焰。
　　却没想到，火苗也窜到了他的身上。
　　孩子的面前是一座半遮着大门的小木屋，推开它，迎着暗淡的光线，还能看到剩余的人坐在饭桌上。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门口，那个高大，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怪物身上。
　　阿格尼置若罔闻。
　　木屋开始燃烧。
　　出口，入口，窗门。
　　孩子们无路可退。
　　相拥在那一片火海之中。
　　听到动静的德玛冲了过来。
　　他的面容开始扭曲，他的眼角开始流泪。他怒吼着向阿格尼发射着火焰。
　　只是这一次，阿格尼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击倒。
　　他冲了过去，一把用手臂上的骨头，刺穿了德玛的胸膛。
　　德玛开始哀嚎，燃烧。
　　就这样，阿格尼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镜头外，阿格尼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而导演，则看着阿格尼。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
　　故事到了这里，也就暂时的告一段落了。
　　这便是这一章的内容。
　　转折，彻彻底底的转折。
　　阿格尼虽然嘴上说着原谅了德玛，但身体却擅自行动了起来，将这十数年的痛苦悉数还之，原原本本的落在了那火焰受福者的身上。
　　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人说，阿格尼之所以梦到了自己的妹妹，是因为他已经疯掉了，看到的也不过是幻影罢了。
　　对于这样的言论小昭还是颇为赞同的。
　　毕竟那一脑盆子火烧了个把年都不带熄的，这换谁谁都受不了啊……
　　还有人说，其实是阿格尼的内心不愿意相信德玛罢了，所以在潜意识中才会塑造一个妹妹的形象，将自己心里埋藏着的话通过别人的口径说了出来。
　　甚至还有些偏向玄学的评论说，其实露娜根本没有死，灵魂一直寄宿在自家哥哥身上！
　　好吧，这样的言论多少有些偏离科学依据了。
　　众说纷纭啊。
　　反正不管怎么样，很多读者对于这片转折文的内容，都是持着惊讶的态度。
　　它和市面上别的王道小说不同，并没有将德玛收入主角团队，更没有原谅对方，为了避免争议而将这个角色悄然淡化，而是选择了更为激烈的那一条路去走。
　　直视曾经的仇恨，然后。
　　完成复仇。
　　这样的角色，这样的行径，更像是许多少年漫画中的大反派。
　　但《炎拳》这本小说，却以他的视角作为了展开。
　　不得不说，是一件特别大跌眼镜的事情。
　　整篇文章更新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千字左右的内容罢了。
　　但白编辑却看得很仔细，也很小心。
　　一直等到文章落尾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尽收眼底时。
　　她那本还屏息着的呼吸，却一下子变得局促了起来。
　　甚至到了最后，还大口的喘着气。
　　汗如雨下。
　　像是那沉入水中，丢失了呼吸的人儿。
　　瞧着对方的反应，小昭有些担心，还以为是犯了什么毛病了。
　　“白姐，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过去了许久，白晓婵才艰难的露了个笑脸。
　　做出表情的一刹那，她似乎已经被那惊艳的文笔给震惊到了忘记了某些东西的地步。
　　比如她跟这位小作者只是在电话简单的联系了那么一番而已，而对方，也根本看不清这一头的一举一动。
　　小昭笑笑，也清楚这样的剧情发展实在太过剑走偏锋了，于是轻轻地问道。
　　“那您说，这篇文章还能过审么？”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连小昭都觉得耳熟，毕竟随着小说剧情逐渐高X潮，几乎每一次交稿的时候，都得担心担心这个问题。
　　倒也的确，就抛开那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歪曲三观的剧情发展不提，里面各种各样的露骨描写，也的确是擦着那出版的发际线匍匐而去的。
　　再加上如今水木年华规模做大了，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万一出个什么纰漏，就真的很难说了啊。
　　更何况最近的网络上抨击这本小说的言论飞起，各种各样吐槽与预测剧情即将崩坏变得索然无味的言论随处可见。
　　这般大背景下，环境就更加苛刻了。
　　闻言，小责编咽了口唾沫。
　　犹豫再三，还是有些迟疑。
　　“这事，我可能是做不了主……”
　　虽说周总编已经将出版审核的权利大包大揽的从陆总裁那包揽了下来，转而外包给了她白晓婵。
　　但说实在的，如此放飞自我的剧情，白编辑可是不敢擅作主张的。
　　所以接下来，她还是会去请教一下周老哥的意见，倘若他说不行，恐怕这篇文章还是无法刊载的。
　　想到这里，白编辑又忍不住有些心虚。
　　虽然周总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炎拳》身上，但这内容……恐怕是他，都不敢随意点头吧？
　　毕竟丢饭碗和导致出版社被封禁，成为那千古罪人相比，还是前一种选择，要稍微更让人接受一些啊。
　　“我去打跟领导组打个招呼，藤本花老师，失陪了。”
　　这般草率的客套了一句，那头的白编辑，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瞬即逝的功夫，两三天又这样匆匆忙忙在日历上溜走了。
　　值得一的是，自从那天跟小责编通完话之后，水木年华便是再一次没了消息，宛若石沉大海，也没有告诉小昭后面的内容究竟有没有通过审核。
　　面对这家出版社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小昭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除了《炎拳》外，《朝暮》的更新最近也得趁着多赶一赶，自然没有时间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啊。
　　嗯，虽然相比较《朝暮》，自己写《炎拳》的时候更有种创作的酣畅淋漓感，但毕竟这一世自己的稿费大头都是来自少年文摘签约的这本小说，自然不能对它抱有马虎的情怀了。
　　这就好像追逐梦想的第一步是吃饱饭一样，你都没有力气去跑，还谈什么追逐？
　　随着临近春节，屋子外的环境也是愈发的吵闹了起来。
　　每到中午与下午时分，自家这破漏的小院子口，就会响起一阵阵私家车轰鸣与脚步声，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个陌生男性扯着嗓子的呼唤与敲门。
　　“胡总，胡总您在家吗？”
　　“胡总我们带东西来看您了！赶紧把门打开吧！”
　　热热闹闹的一片，嗓门也是颇大，再加上那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打扮，顿时惹得不少邻居将艳羡的目光偷瞥了过来。
　　这院子口的邻居大抵都是些普通人，虽不说家门匮乏，却也跟那所谓的富裕家庭挂不上勾，哪怕是隔壁老刘那年薪六七万的工资，就能在这一方卷起风浪了，更别提这么个轰轰烈烈的排场。
　　嘛，之前也说过，随着老爹在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这想要勾搭关系的牛鬼神色自然不会少到哪里去。
　　听说公司的上一位副总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回扣而不办事，这才致使整个公司的资金链都差点断裂倒闭的，而随着老爹的走马上任，这样的作风倒是得到了很鲜明的遏制。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哪怕是明令在先，却依然阻挡不了这些基层人员的热情啊。
　　听得屋子外的动静，老爹颇有些头疼的从书房里探出个头来，满脑袋都是大包。
　　恰也在这个时候，小昭也是满脸无奈的出门打水，面容上挂着憔悴，明显是被吵闹的不轻的样子。
　　“爸，又是你下属？”
　　“貌似是。”
　　远远地看着自家那个长相愈发甜美可人的大女儿，胡老爹的心里却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些惋惜。
　　倘若是小昭初中时那个野猴子样，皮肤黑黑宛若个门神似的，喊她往那门口一站，估计就能阻挡八成想要探门的妖魔鬼怪了吧？
　　但是自家孩子现在出落得这么水灵了，人见人爱不说，还特吸引目光，还想要让她去门口凶人？怕是也不可能有人去买账吧？
　　说不定还会因为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吸引更多的人呢？
　　实在是可惜啊。
　　好吧，他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想也太不地道了。
　　人家都是望女成凤望子成龙，巴不得自家孩子越漂亮越好呢，自己这坑女儿的心态又是怎么回事？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胡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仪表，便是踱步着去开了门。
　　步子迈的贼慢，明摆了一副给门外人吃闭门羹吃的意思，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只是没想到，在开门刹那，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却半点褪色都不带的。
　　“胡总！过年快乐啊！东西给您放这了！”门口那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不动神色的挤进了玄关。
　　倒是没给胡总裁将自己轰出门的机会。



12，神女无意

　　送来的年货不算奢侈，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罢了，看上去挺平平无奇的，但架不住数量厚实，远远地在角落里摆着，很有视觉冲击感。
　　嗯，之前也说过，碧海传媒上一任副总就是被经济问题所撸下来的，如今换了个胡总上去，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了。
　　再加上最近风声比较紧，底下的员工倒是连购物卡这样的玩意都不方便出手了，只好买上这一些日常品孝敬那老人家。
　　“你们这是何苦呢？”瞧着这俩西装革履立在玄关处，老爹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万个头疼。“小胡，小刘。”
　　这两天过来攀关系的员工，他们不是第一个，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别的不说，这会儿放在墙角里的那六七桶花生油就可见一斑呢。
　　更别提那一袋子的大米跟调味品，以胡家近两年的做饭频率来看，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完了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大过年的，胡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千里迢迢的来，又被泼冷水灰溜溜的回去。
　　反正这些玩意也没多少钱，根本就达不到贿赂的层次。
　　但胡爹也明白，倘若这种逢年过节的送礼风不及时遏制的话，那么渐渐地，这群家伙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最后，那一张张写满了数字的银行存折就会被推过来了。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但偏生老爹心里抗拒，这群家伙却表现的随性坦然，哪怕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哪个堆满了礼品的小厨房时，脸上也没有半分诧异。就好像胡老爹过年都收到这般丰厚的回礼是一件特别平常的事情似的。
　　“胡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这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钱，关键的还是一片心意。”
　　“就是说啊，胡总，您拯救了我们的公司的大英雄，公司上下感谢您都来不及呢，这点小意思，您直接收了去就好了。”
　　两个人搭着腔。
　　看那语气，倒不像是在拍马屁。而是真心实意的佩服。
　　倒也的确，当年的碧海传媒经济效益不好，杂志不仅没什么人看，甚至最落魄的时候公司里的员工都比那读者要多，要不是胡总亲自拉来了那位神秘兮兮的《梦里花落》的小作者，怕是那一年起，很多人都要丢掉饭碗啊。
　　所谓断人财路宛若杀人父母，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胡爹给了他们一个在坚守在岗位上的机会，说是再造父母也不算过分了吧？
　　“你们真的是。”胡爹闻言，也是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忍不住将目光不动神色的瞥了眼那书房紧闭着的大门。
　　再造父母么？
　　真要说的话，如果不是自家的女儿写出了那本火热作品，怕是碧海传媒早就要解散了吧？
　　这群家伙真要感谢，也应该感谢自家女儿才对啊。
　　只是小昭那个慵懒随和的性子，真的会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吵闹么？
　　胡爹摇了摇头，有些啼笑皆非的想着。
　　恰也在这个时候，书房大内忽然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自家大女儿顶着那一头久睡而略显散漫的头发看了过来，眼神埋怨，明显是因为屋子外太过吵闹而感觉到不舒服了。
　　平常的部下过来拜访，大抵是在门口可套两句就拍马走人了，像是小胡小刘这样硬生生的赖在家里的实属不多见啊。
　　只是人家都已经进了门，胡爹也不好冷下脸把对方给赶走。
　　干脆一合计，看了一眼挂在玄关上的闹钟。
　　“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吧？”
　　这句话大有学问，看似挽留，实则劝客。
　　想必稍微有点自知知名都会随便找个借口离去了。
　　“好啊！胡总！我们两个大老远的赶过来，正愁没饭吃呢。”却没想到两个小年轻涉世未深，领导说什么，都是无条件的点头认同，竟就是这样答应了下来。
　　胡老爹有些无语，可既然话说出口了，肯定没有反悔的道理。
　　只好独自来到微波炉那，将之前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
　　眼下的功夫，小暑跟姨娘出门买菜去了，为了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所以整个屋子只有小昭跟老爹相依为命。
　　小昭中午不怎么喜欢吃饭，毕竟用脑太多，一过了饭点就没了胃口。
　　老爹一开始也打算随便拿些速食品凑合的，但既然来了人，总不可能一人热一壶泡面对着吹吧，那也太不像话了。
　　将菜肴热了一遍，又去煮了些米饭，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青椒腊肉的香味就弥漫在整个客厅里了。
　　两个部下已经在桌子边正襟危坐了，老爹端着菜肴的时候，他们还殷勤的搭了把手。
　　老爹摸了摸着下巴，沉思额片刻，干脆将自家女儿也叫了出来。
　　“小昭，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出来垫垫肚子吧，今天是大年夜，晚饭要多准备一会的。”
　　嗯，大年夜，吃饭的时候要比以往推迟两个小时左右，一家人将电视打开，就着晚上八点的春节联欢晚会下饭，似乎是那个年代的人们最乐衷的事情。
　　虽说小昭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但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索性稍微整理一番，然后推开了大门。
　　等到小姑娘挪着步子来到饭桌上的时候。
　　本还在埋头刨饭的两个部下却是微微一怔，眼神诧异的打量着这么个不速之客。
　　“这位是……”
　　“这位是我闺女，胡小昭。”老爹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小昭，还不赶快跟两个叔叔打声招呼？”
　　“叔叔好，家父承蒙爱戴了。”
　　一般的孩子倘若被强行拉着跟外人见面，指不定已经摆起脸色来了。
　　但小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无师自通般的说着客套词。
　　虽然没什么营养，但那气质之中却弥漫着一股老练。
　　二人忍不住为之诧异。
　　睁着眼，有些拨不开目光了。
　　“这姑娘……”
　　“长得可真漂亮啊。”
　　的确很漂亮。
　　哪怕是最简单的居家棉服，那一张清澈的脸蛋却很是吸引人。
　　像是那温馨的邻家少女似的，又像是那一抔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
　　小胡和小刘也不是新员工了，之前胡爹在公司里没什么地位，还有不少跟他熟悉的员工传过谣言呢。
　　说他家那个姓胡的大女儿，长得难看五大三粗，而且极其的不知礼数，平时鲁莽得像是个猴子似的。
　　虽然谣言止于智者，这样的八卦也并没有多少会去相信，但是这出入，也太大了吧……
　　这亮丽的身姿，玲珑的面容，就是别人口中难看无比的野猴子么？
　　她要是算长得丑？那国内九成九的姑娘都配不上漂亮一词了吧？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两个部下微微怔着眼，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而胡爹也瞧见了他们的异样，挑了挑眉，
　　“你俩愣着干嘛呢？饭菜都要冷了，吃饭啊。”
　　被这么一说，两个人这才微微一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不雅。
　　“啊，对对，吃饭吃饭。”
　　其中一个老老实实的埋着头继续刨饭，倒是另一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不明的看着胡爹。
　　“我说胡总？”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对方说着，挠了挠头，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一个侄子，最近从大学回来探亲，放寒假嘛，然后那小子看上去也挺年轻也挺帅气的，还是个海归呢，学校也是国外的著名大学，正好这两天有空，我就寻思着，要不要咱们过了年后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颤颤巍巍的语气，像是在征得对方的同意，实际上那小算盘打的可鲜明呢。
　　把自家侄子的身份说的这么富丽堂皇大张旗鼓，不就是为了去牵线搭桥么？
　　还说什么约了胡总去吃饭，实际上啊，就是冲着他家女儿去的呢。
　　胡爹摇了摇头，身为人精的他自是看穿了这家伙的来意。
　　“你这家伙。”
　　伸手点了点，倒是没有否了他的意思。
　　倒也的确啊。
　　在胡老爹的心中，自家孩子距离那高考也就一年半载了，而且等上了大学以后就是孩子们自由恋爱的时间了。稍微考虑考虑日后嫁个好人家什么的，却也不算太早。
　　嗯，自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沉闷了一些，别看平常还挺好说话的，实际上啊，朋友少的可怜呢。
　　只是或许就连胡老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家的女儿早就芳心暗许了吧？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同样精致漂亮的女生。
　　饭桌上的小昭翻了翻白眼，明显读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却没有应和的意思。
　　只是默默地不说话，将那脑袋对准饭盆，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甚至就连胡爹假模假样看过来的目光，也被对方以一抹冷然给抵挡了出去。
　　这幅油盐不进的神态，倒是跟刚才的温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了。
　　两个部下面面相觑。
　　虽说并不清楚怎么惹到了这千金大小姐。
　　不过这气氛，却也在瞬间变得有些冰凉。
　　————
　　既然神女无意。
　　那么这顿撮合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饭桌之上，那名叫小刘的男生瞧着胡家大闺女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甘心，还想咧嘴劝些什么。
　　没想到一旁的小胡却是笑嘻嘻的岔开了话题。
　　“对了胡总，关于滚筒娱乐那边的投资问题，您有主意了吗?”
　　所说的滚筒娱乐，便是与碧海传媒签约合作的经纪公司，之前也说过，碧海传媒这两年里开始了转型，搞起了真人剧与电影的拍摄投资。那么既然涉及到真人影视，自然会有演员参演，而滚筒娱乐，便是负责出明星的那个环节。
　　这一世的滚筒娱乐名气比上辈子要略小一些，可能也和文化缺失有关，一些曾经火极一时的歌星影星都消失了踪迹，反倒是某些瞧着挺小鲜肉小侠女的登上了银屏。虽说没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但要论资本，这所公司却也算是领域内的大头了。
　　怎么说呢？也算是赶了巧吧。
　　毕竟按照规模，碧海传媒其实根本不够格和对方攀谈的，但因为他是出版社中第一个将发展目标看向真人化的，反而与那庞然大物扯上了关系。



13，大年夜

　　闻言，小昭手里的动作也是停顿了那么一下，虽然依旧在默默地低着头，可那爽耳朵却支棱得高着呢，摆明了，是在偷窥。
　　之前也说过，老爹选择投资的两个项目，一个漫画一个真人电影，那都是从小说改编了去的。而自己姑且也算是小说作者一枚了吧，还是小有成功的那种，当然就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同行能做到这一步了是不是？
　　想来心里也是有点小吃味的，她好歹是藤本花老师哎，好歹是写出了《朝暮》这样神作的作家哎，连她的东西都没夸张到改编真人剧的地步，如今有另外一个人大步走在了她的前面，会有所好奇，也是难免的吧？
　　说白了，就是有点不甘心。
　　心里不平衡！
　　好吧。
　　饶是不显山不漏水性格维稳如胡小昭这般的人物，也会产生那么丁点文人相轻的小情绪来。
　　果然自古老话说得好啊，同行是冤家。
　　没有人，是愿意看到同行比自己过得好的……
　　咳，扯远了。
　　回到现实之中，就看到老爹微微一滞，面对那下手的发问，并没有给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这么个沉默作态，更是惹得那没有城府的小新人为之焦急了。
　　就看他饭也不吃了，哗啦一下子将筷子丢到一旁，面目仓促的问道。
　　“胡总裁，听说过了节之后公司安排您去搞那滚筒娱乐搞合同，是不是有这么个事？”
　　所谓的合同签订，其实并不单单只是拉滚筒公司的签约而已，否则这样一来，那胡爹的职能岂不是和那小职员重叠了么？他好歹也是整个公司的副总啊。
　　实际上，那所谓的合同签订，也算是某种程度让胡爹充当那建交人士了。
　　除了谈合同以外，偶尔还会陪吃陪喝陪玩，甚至还会有各种各样在合同里的回扣可以去拿。可谓一个油水满满。
　　这样的活计，不但轻松，还特别容易赚到小费，而且这些额外收入还不算在年底奖金之中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公司里不知道多少人在争着抢着报名这个职位呢。
　　但最后为什么却将这份工作交给了胡总？而且这枚决策还是周总裁钦点的？原因还需要多说么？
　　自然，是为了报答他啊。
　　在碧海传媒即将到濒临破产的时候，将《梦里》这本书的小作者拉拢了过来，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起死回生！
　　这样的业绩，得来这么个奖赏，的确不算过分。
　　哪怕对于胡爹那副总的身份来说，充当陪酒人员多少有些明降暗升的意思了，在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依然是一幢肥美的差事。
　　这也是小胡跟小刘找过来的原因。
　　那滚筒娱乐规模颇大，想要与之交涉，单单的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个时候就需要找副手帮忙了。
　　虽然油水没有主位来的那么丰厚，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啊。
　　更何况整个公司上下都对这位胡总服服帖帖的，想要在未来跟着他的脚步的员工，也只多不少。
　　不夸张的说，如今胡老爹在公司里的威望，甚至都有些盖过那周总裁的意思了。
　　功高盖主啊。
　　唔，这个形容词好像有些不贴切？
　　而且目光再深远一些，万一整个公司以后朝着投资企业方向发展了去，那胡爹如今招揽的副手，以后就是公司的元老了。
　　还是靠近核心阶层的那一种！
　　如此大的诱惑力，又怎么可能有人把持得住呢？
　　只不过迎着两个人骐骥的目光，胡老爹却是叹了口气，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二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迟疑了片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避重就轻的在那和稀泥。
　　“这些都是没影的事，公司里的绯闻而已，以后不要瞎传了……”
　　两人就面面相觑。
　　“可是这些消息，是上个星期周总裁趁你不在的时候，跟公司内部宣布的……”
　　胡爹就踉跄了那么一下。
　　“是吗？”他微怔，过了一会儿却又恢复了稳态，眼睛又是一瞪。“那也不能乱传！”
　　“你们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老是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干嘛呢？公司最近的确有跨领域发展的意思，但是规模还是太小了，这也只是个尝试而已，可没有乱传的那么诱人。”
　　胡爹说着，又忍不住教训了起来。
　　“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说是没影的事，肯定就不会骗你们的，好好干自己的事情，以后升值加薪都不成问题，别老想着这些歪门邪道，明不明白？”
　　还别说，平日里那么个老成在在的和事老小老头模样，真训话的时候还真带了那么点威严的味道来，看来这两年没少养尊处优啊。
　　瞧着自家老爹的样子小昭就有些好笑，在旁边捂了捂嘴。
　　结果她又想起了什么，趁着两个下属面色发苦面面相觑的时候。
　　轻轻拉了拉自家父亲的衣袖。
　　“我说爸。”
　　“啊？”
　　“别人也就算了，你要真的跑合同，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说着，就摆了个渴求的笑容，“我就去见见世面。”
　　咳，小昭倒不是冲着那点小回扣而去啊。
　　而是自己有些好奇，那被选做漫改原版的作者到底是个怎样的规模和来头。
　　毕竟《朝暮》这本书也有真人化的意思了，虽然只是个念头而已，但听黄编辑那边的意思，似乎也安排在明年的日程上了。
　　自己去跟着老爹耳闻目染，哪怕只能稍微学到一些皮毛，也是好的。
　　到时将经验用在《朝暮》这本书的真人剧上，也能尽量避免少走弯路了不是？
　　只不过这个要求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有些胡搅蛮缠了。
　　人家在剧组里工作，哪儿还有让家属探亲的说法。
　　只是破天荒的，老爹却并没有拒绝。
　　“啊，也对，的确得喊你一起去呢。”
　　甚至露了个深邃的笑容，看着自家的大女儿。
　　“毕竟那漫改的原作啊，跟你还真是颇有渊源啊。”
　　上面这句话，老爹嘟囔的很是轻声，明摆了没让自家女儿听了去的意思，也不知道在遮遮掩掩个什么。
　　小昭也是挑了挑眉。
　　索性这么个饭局。
　　也就这样迎来了悄然的尾声。
　　————
　　吃饱喝足。
　　将两个不省油的灯送出家里。
　　整个客厅这才迎来了难得的安静。
　　父子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后，老爹这才问道。
　　“爸爸待会要去继续整理公司的文件，小昭，你怎么说？”
　　“我得回去看书呢爸爸。”小昭就脆生生的回答。
　　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很有默契的没提那饭桌的残骸，摆明了是留给姨娘回来收拾的干活。
　　明明是自己造的孽，到了最后反而推给别人收拾，不得不说这对父子啊……
　　实在是懒！懒入骨髓的那种。
　　好吧，其实说句心里话，小昭刚重生那会儿还是挺勤快的，家里各种家务也不落下，但无奈家里有个更勤快的小暑妹妹，再加上老是被对方像养猪那样伺候着，渐渐地，这不负责任的长姐也就失去了贤妻良母的属性了。
　　咳……
　　挺那啥的。
　　再举个栗子，比如在学校中。
　　一开始的时候，小昭只是不乐意下楼买饭吃而已，嫌路远，跑的胸疼。
　　只是后来渐渐地习惯了妹妹给她带盒饭，那个懒性子就变本加厉起来。
　　甚至到了最后，竟是发展成了不乐意动筷子的地步。
　　哪怕盒饭放在眼前，她都不吃。
　　硬是要小暑喂！
　　如果不喂，还会翻脸！不吃午饭！
　　闹脾气！
　　就是这么矫揉造作！
　　实在是啼笑皆非！
　　当幼稚园孩子吗她！
　　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要是没个好妹妹在那伺候着，怕是胡小昭同学也不会矫揉造作到这个地步吧？
　　所以说白了，这一切啊，还是那个太宠她姐的妹妹啊！
　　始作俑者！
　　对，都是她的错！
　　小昭咧嘴嘴角，很是不负责任的在那甩着黑锅。
　　然后跟老爹对视了一眼，将饭桌撂在一旁，不去管了。
　　两个人在玄关处分道扬镳，一个向左走回到书房，另一个向右走回到卧室。
　　虽不清楚老爹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小昭这却是端起了书本，一字一句的念着，复习。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姗姗来迟的姨娘终于领着她家闺女回到了家中。
　　先是在玄关换着鞋，然后步入客厅在看到饭桌上那一片狼藉后。
　　哀嚎跟抱怨就响起来了。
　　唠唠叨叨的一片，无非就是围绕着家里俩父女展开的。
　　抱怨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造孽啊”或者“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们了”之类之类的云云。
　　听上去怪憨憨的。
　　然后听得动静，书房里的老爹就在那装死。
　　瞧着对方不动身，无奈之下，姨娘只好叹了口气在一旁洗洗漱漱了起来。
　　“也不知道搭把手。”
　　没有办法，谁叫那男方赚的钱越来越多了呢？这家庭地位自然与日俱增了。哪怕是早些年稍有傲气的姨娘，也只好充当起了家庭主妇的角色。
　　虽然也只是偶尔客串一下罢了。
　　随着锅碗瓢盆一阵的乒里乓啷。
　　夜色也就在悄然之中降临了。
　　寒假的天气，的确比平常来的更快一些，这会也才下午六点半，屋子外的一片星光璀璨却已经照耀在了路边的路灯之上。
　　有人走过的时候，路灯便会营造出一片淡淡的暖黄余晖，充当那落幕西山的太阳。
　　大院子口也开始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看来，是别的家庭的亲戚过来串门了。
　　各种各样的客套与说辞，时不时还会有一阵鞭炮声响起，虽然都是一闪而过的窜天猴或者宝塔怪，却也将稍显冷清的院子口，营造的喜气洋洋的。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之后，家家户户才会开始放那种大型的鞭炮，这是小县城里的居民们的传统。
　　这个年代尚未禁止燃放炮竹，所以时不时就会出现五彩斑斓的花朵，迸发在夜空中的画面。
　　小昭有些心思神往。
　　也不知道陈慕然那边，会不会也这么热闹呢？
　　想来应该不会吧？
　　小丫头的老家在上京，那是一座经济发达却官职严格的区域，估计这个时间点，那烟花管理也早就搬上台面了。
　　想要看到热热闹闹的景象，除非坐车出城，要么就只能在电视上一睹芳容了。
　　想着，小昭就起了心思，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对着屋子外那一片时而闪烁而过的金黄按下了快门。
　　伴随着咔嚓一声。
　　一张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的作品就这样完成了。
　　这么个东西，哪怕是发到别人的邮箱里，也难以让人搞清楚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吧？
　　但小昭却不管，自顾自翻到了小丫头的电话号码，将这朦朦胧胧一片黑翔样的玩意发送了过去。
　　“给你看我们的春节！”
　　这是那短信的标题。
　　等做完了这一切，喜滋滋的将手机按在胸口，在床铺上滚了两三圈。
　　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个什么。
　　恰也在这时，屋子外响起了姨娘轻轻地敲门声。
　　小昭这才平复了一下情绪，坐起身，收拾了一番，走了出去。
　　隔着那一扇门，还能听到姨娘的小困惑。
　　“小昭，刚才你在房间里傻笑什么呢？乐呵呵的，跟捡了钱似的。”
　　“没了姨，我看楼下遛狗呢，隔壁周叔不是买了条边牧么？可大了，真好玩……”



14，拜一拜

　　年夜饭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没了外人来做客，刘姨娘便是轻车从简，随便从隔壁的酒楼里订购了一桌子不怎么豪贵的菜肴就端上了桌。
　　嗯，虽说这两年里，老爹的家庭与公司地位都在与日攀升，偶尔刘姨娘也会充当那么一番家庭主妇的小女人地位，但毕竟那厨艺是最近才学起来的。你要是让她这么个连酱油和酸醋都经常分不清的家伙去做那年夜饭，那就不算烹饪了，那简直就是投毒。
　　真要让刘姨娘大展身手，估摸着啊他们胡家一家的大年夜也不用在家里过夜了，直接四个人打包去那医院里躺着或许还更合适一些。
　　而至于小昭。
　　其实之前没过年的时候便宜妹妹也时不时在拿着眼睛偷瞥着自家姐姐的，那一副鬼鬼祟祟的小心思，摆明是想挫窜着她老姐露一手。
　　嗯，相比较隔壁酒楼里那虽然好吃但没什么特色的菜肴，小暑还是觉得自家姐姐亲手烹饪的晚饭，更有一种家的温馨来。
　　而且也不难吃。
　　甚至那味道，说是媲美那市中心那一位赫赫有名的五星大厨，貌似都不算特别的过分吧？
　　好吧，小暑并不知道自家姐姐参加厨艺大赛的事情，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舌头，以一种客观的态度去品尝她姐的作品罢了。
　　但无奈啊，这两天小昭的更新繁忙，不仅《炎拳》的剧情要赶，那《朝暮》的稿子也不能落下，再加上马上就要分班考了，闲暇时光还得分配一些精力在书本之上，否则自己下学期的成绩，恐怕也很难说。
　　种种忙碌之下，自是没法显露一手了。
　　好吧，高二是学业生涯的分水岭，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高一的时候，哪怕是下学期的期末，学生们也能够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体育祭，也比如文化汇演。
　　但到了高二，似乎一切的娱乐赛事都被终止了似的，全年都温泡在知识的海洋里。哪怕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圣诞晚会，也不过是两三个学校联合举办得没什么营养的联谊罢了。
　　等到了下学期，整个学校的节奏更是愈发的兵荒马乱，分班考，小高考，还有不少成绩相对优秀的学生会被老师推荐着，提前去那高考的氛围下考试，紧张无比的节奏，根本连一点喘息都不给。
　　想到这里，小昭这心里又有些拿不稳。
　　虽说自己对下学期的交换生名额势在必行，但这么紧蹙的日子里还去找陈慕然谈恋爱，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虽说自己的成绩那么好，面对考试高枕无忧，但陈慕然那丫头。
　　貌似还挺糟糕的啊？
　　更何况由于转学的事情，几乎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小丫头为了报复自家的父母，不可能会在新的学校里多么的认真学习。
　　她成绩本来就很差了，再这么堂而皇之的打扰，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就在小昭头脑风暴的时候，一旁的刘姨娘兴许是觉得四个人拿着筷子在那挥舞夹菜多少有些沉闷了， 拿过了遥控器，竟是将电视给打了开来。
　　时值八点半，那万众瞩目的联欢晚会倒是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喧闹无比的声音，惹得小昭纷飞的思绪都收敛了一点。
　　之前也说过，由于文化缺失的影响，上辈子许许多多著名演员都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了。这个涵盖的面积还是挺广的，从歌星再到影星，以至于小说作者都有其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小昭看着这一世的相声节目，就多多少少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
　　明星都是新面孔，虽说包袱抖得很好，一个个转折峰回路转不见君，但少了那白云黑土的演技，少了那吃面条的陈佩斯，小昭总觉得这晚会缺了点什么。
　　嗯，她是俗人，看晚会也基本冲着相声和小品去的，偶尔兼顾一下魔术节目，至于那什么歌唱舞蹈，倒是没有太大的印象了。
　　倒是刘姨娘默默地望着屏幕，身在曹营心在汉。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叮嘱道。
　　“明天要去拜菩萨了，你们都准备一下，穿的周正一些。”
　　县城里的拜菩萨，大抵指的就是年夜之后去那座装修颇为精致的庙宇里供奉香火钱。
　　这样的习俗在小县城里很是多见，毕竟越是小地方的人，就越是容易信奉天神的力量。
　　而流程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轮流着走到那雕像下半跪着拍一拍，上一炷香，然后在心里默念着对来年的美好期望就是。
　　有孩子的家庭，父母的愿望基本就跟孩子的成绩脱不开干系。
　　比如前两年，姨娘就一直在祈祷着菩萨保佑，希望自家孩子身心健康，同时也能考取一所不错的高中。
　　没想到这个愿望后来真的就熟悉了，而且还是双份的那种。
　　小暑跟小昭同时考取了佑德，这在院子口都算是一出不小的轰动了。
　　也是因为这么个原因，近两年里，姨娘对于新年拜菩萨的执念倒是愈发的强大了。
　　几乎每年都要去拜一拜，上一炷香，拍拍手神马的。
　　而且还不是走过场的那种敷衍，而是一种非常认真地感觉。
　　估摸着她是觉得，自家孩子虽然成绩好，但之所以能够高升，也有很大的功劳来源于那祈祷的力量啊。
　　而至于另一个令她积极参与走访庙宇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拜了之后，院子口的一些家长会聚在一起吃饭吧？
　　虽说各个孩子的年龄差距比较大，但毕竟都是互相认得的，凑在一起吃饭，倒是个不多得的炫耀的机会。
　　没办法，对于姨娘这样的小女人来说，上了年龄手里又有些小钱，却总是被邻里明里暗里的挤兑，想必心头也很空虚啊。
　　既然感到空虚，那么自然而然想要博取认同感了不是？
　　如此千载难逢的一次吃饭，她刘姨娘又怎么可能有错过的道理？
　　只不过面对这样的虚与委蛇，小昭只觉得万分头疼。想必也是想到了姨娘会拿自己的事情多做文章的事情。
　　当即就想要找个理由开溜。
　　却没想到老爹却不动神色的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肩膀。
　　“小昭，还是去吧。”
　　“怎么了？”瞧着老胡那突然地积极，小昭就诧异了。
　　自家老爹，看着也不像是在乎名利的样子啊？
　　却没想到顿了顿，老胡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
　　“滚筒娱乐那边的某个校领导，也是那饭局上的宾客，之前在手机上通知过一遍了。你不是要去剧组玩玩么？见见他本人，也算是提前有个照面了吧？”
　　听得这么一说。
　　小昭这才回过神来。
　　点了点头。
　　心下了然。
　　“好吧，那去看看也好。”
　　————
　　或许是舅舅舅妈没有来参席，刘姨娘也就少了炫耀比拼的目标，这一顿饭吃的倒是相安无事。
　　等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眼瞅着联欢晚会也快要落入尾声了，饭桌上的众人也是各回各房，趁早休息去了。
　　“妈，我来帮你。”
　　倒是便宜老妹表现的跟个贤妻良母似的，掠了掠袖子，帮她老妈一起将剩菜剩饭倒到同一个盘子里去，再将空开的碗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着。
　　瞧着特小大人。
　　而一旁站着的胡小昭却只是远远地在那观战，心安理得的靠在门槛上，打了个饱嗝，丝毫没有去搭把手的意思。
　　懒得随心所欲，懒得理直气壮。
　　好吧，真是怀念刚刚重生那会干什么事都勤奋无比的小姑娘啊。
　　一夜安然。
　　屋子外的烟花升入高空，时而在空气中绽放成了一朵朵炫彩夺目的花朵。虽说远远地看过去有些闹人，但小昭这终日的疲累，却是使得她一攀上床就稀里糊涂睡着了，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屋子外的缤纷景色。
　　迷迷糊糊的的起了床，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已经是隔天的凌晨六点半了。
　　整个院子口到现在都是一片狼藉，地板上布满了昨夜烟花的纸屑与包装袋。
　　不得不说这些个新搬来的邻居还挺没素质，光知道自己放烟花爽快，完事了竟然不晓得整理的，还得麻烦那起早贪黑的扫地阿姨，实在是缺德啊。
　　小昭吐槽着，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啼笑皆非。
　　她忽然想起昨天午饭上，自己跟老爹制造的狼藉……好吧，貌似在素质这块，他们父女俩似乎没啥发言权啊。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子外却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昭你醒了吗？没醒的话要不再睡一会？”
　　姨娘那大嗓门在屋子外响了起来。
　　嘴巴上说的挺富丽堂皇的，可那扯着嗓子喊的音量，明摆了冲着吵醒对方去的。
　　小昭就有些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反正时间也不早了，干脆起床收拾收拾。
　　今天要去拜那菩萨庙，自然而然要早起一些。虽说小县城里不会堵车，但一句话说得好，早起早赶早插香，菩萨才会记得你，保佑你一整年风调雨顺。
　　小昭是个迷信的人，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小说无论怎么写都是扑街的缘故，所以她一直觉得三天靠打拼，七分天注定。
　　书桌上放着姨娘昨天晚上趁着小昭睡着偷偷给她拿来的衣服，是一套裙子，限量款的，听说很受同龄人喜爱，价格也贵，穿出去倍儿的有面子。
　　只是远远地翘着那卡哇伊风格的调调，小昭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犹豫了再三，也没有将其套在身上的勇气。
　　干脆随手从衣柜里摸出了一件中山装，假模假样的披在了身上，跟个女八路似的就推开了门。
　　精神满满啊。 
　　这衣服还是小昭自己买的，算是送给自己的年货吧，不贵，还特有年代气息感。
　　上辈子去某些冬天较冷的城市出差，她就喜欢穿这种可以加内芯的厚实的小棉袄。
　　也算是钟爱了。



15，熙熙攘攘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姨娘在桌子上忙活着早餐。
　　动作麻溜，还真有那么点家庭妇女的味道了。
　　说起来，自打两个女儿回家以后，这刘姨娘倒是愈发倾心于这么个小女人的角色扮演的游戏了，兴许也是自家男人地位水涨船高而带来的安全感？下了班回到家中不看电视也不滚床单，反而是时不时就往那厨房里跑，学习着如何将一顿饭做好。
　　甚至有些时候小昭想要搭把手，也被对方从厨房里推了出来。
　　“这里不要你帮忙，我一个人也能把饭做的很好吃的！”
　　言语中透露着娇憨。
　　实在是令人好笑。
　　虽说之前年夜饭的大排场上，不太方便放任那姨娘的黑暗料理端上桌，但平常的一些小聚上，胡家一家还是给足了这位小阿姨大展身手的机会的。
　　还别说，能将一家海鲜出售的平台经营得有模有样，起码刘姨娘这天分还是不错的。
　　随着一连几天的试菜，她也从起初的油盐不分，渐渐能将菜肴做的像模像样了一些。
　　嗯，虽然依旧很难吃……就是了。
　　但起码也是一种程度上的进步不是？
　　只不过每当姨娘将自己的稀烂作品摆上桌的时候。
　　小暑就会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姐。
　　无声胜有声。
　　似乎在质问着姐姐为什么不去抢过饭勺？
　　然后每当这个时候，小昭也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在那一个劲的耸着肩膀。
　　“我有去抢啊，但是你妈不给，我能有什么办法？”
　　好吧，这还真是一个无奈的故事。
　　今天的早餐，刘姨娘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西饭店里学来的招牌，两片烤糊的面包，中间夹根烤肠，放上两片叶子，美名其曰三明治。
　　好不好吃倒是不清楚，不过看这造型，做的时候肯定没咋下力气。
　　虽说菩萨路的附近也有不少小吃摊点，但那儿毕竟也是整个县城里最为繁华的流量区了，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精打细算之下，刘姨娘自然不可能去花费那冤枉钱。
　　而至于中午的饭局。
　　肯定不是那抠门的胡家请客。
　　但距离那正午十二点还有着四五个钟头的功夫，不少稍微填饱些肚子，自然是挨不过的。
　　胡家一家都不是特别追求口福的人，早餐凑合，他们也就不顾忌，手里拿这些报纸杂志，边看边吃。
　　学业愈发紧蹙了，小暑倒是任何时候都不落下。
　　要不是着姑娘晕车，估计待会坐大巴的时候也得捧着书本去看呢。
　　恰也在这个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刘姨娘瞥见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胡小昭。
　　上上下下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番，就有些大惊失色。
　　“我的好女儿哎！”
　　“啊？”这声喊得实在是有些膈应了，挣扎了片刻，小昭才接受了对方喊得是自己的事实。
　　“怎么了吗？姨。”
　　“还问为什么？”刘姨娘柳眉一竖，伸手轻轻点了点小昭身上那一件土到掉渣的中山装，“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怎么穿这件衣服出门啊？多土气，姨给你床铺上放了件小裙子你看没看到？今天天气好，出太阳，听姨的，就穿它。不冷？”
　　说罢，还在那俏皮的眨着眼，一副忽悠着对方上贼船的感觉。
　　好吧，这阿姨自持自己的小心思没被人发觉，实际上别人都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
　　无非是觉得自家大女儿长得漂亮了呗，想要将她打扮的精致一些，好在那宴会之上出尽风头。
　　所谓的聚餐，既然涉及到家长与孩子，那么自然少不了明里暗里的比拼。
　　而成年人的领域，可以作为攀比对象的东西实在太过广泛了。
　　小到家境成绩，甚至俗气一些的长相面貌，那都是可以拿出来做文章的内容啊。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虽说有的孩子长得漂亮但成绩较差，或许火落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评价。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你面色出众，自然会有人将嫉妒的目光抛向你的身上。
　　只是听得聊天，胡爹却爱女心思发作，觉得自家这么个黄花大闺女老是被别的异性明目张胆的偷看也不是个事，干脆在一旁开解道。
　　“这天这么冷还穿裙子啊。你也太为难孩子了吧？”
　　“你不懂！”刘姨娘吐舌，刚想反驳。一旁的小暑却是不动神色跟胡老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去了。
　　“就是说啊，姐在学校连那裤子都不穿呢，怎么可能稀罕你这个裙子。”
　　“你才不穿裤子呢。”闻言，小昭一个踉跄。
　　没好气的给了自家妹妹一脑瓜崩。
　　事情是这样的，小昭不喜欢穿那校裤，因为暑期和秋天校裤都是裙子，穿起来特没安全感，所以总喜欢用外面的长裤代替，这样的行为虽说有点违反校规，但毕竟她有着那好学生的特权，教导主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了。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为啥从小暑嘴巴里出来就怪怪的呢？
　　什么叫不穿裙子啊？搞得自己下面光溜溜啥也没剩似的，这比喻也太过分了吧？
　　被教训了一顿，小暑捂了捂自己发红的脑门，嘿嘿嘿傻乐着不说话了。
　　一旁的姨娘却看着有些吃味。
　　一是好心被撅了面子，二来也是自家的亲骨肉，不跟她亲，反倒是跟长姐……这实在是，令她这个当马的接受不能啊。
　　“是是是，就你们懂小昭，我自作多情好吧。”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在一旁鼓了鼓嘴，语气微酸。不说话了。
　　————
　　将那辆老爷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胡家一家风风火火的坐上了汽车。
　　面对那破破烂烂的座驾，小暑跟小昭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姨娘依旧鼓着嘴巴，看也不看车里的众人，明摆了闹着脾气。
　　两个女儿你看看我我看看她的，就有些面面相觑。
　　“你们别管她。”倒是胡老爹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一脚踩下了油门。
　　索性，这么个身形破旧的小轿车，就这样在马路上缓缓行驶了起来。
　　在祐德高中读书了大半年，这期间几乎是不可能回到家里探亲的，所以看着通向西城区的那一条崭新无比的马路，小昭的思绪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才过去多久？曾经破败不堪的道路就被修筑一新了，而且不仅如此，各式各样的建筑与广场，也装点得格外别致的模样。虽说过节的时间点上，道路车马稀疏，可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的地方，却是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之前跟陆欣然晃荡的那条马路，虽然装修的也很繁华，但毕竟那儿是大名鼎鼎的商业区，陆县长会斥资装修，也在情理之中了。
　　可这一条路不同。
　　本就通向郊区景点的路段，要知道两年前，这儿可是三步一大坑两步一小坑的荒芜之地啊。
　　看来陆县长这两年的道路走得很平稳啊。
　　小昭有些感慨，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为什么每次看风景的时候，都感觉你很幸福的样子？”而一旁的便宜妹妹也发觉了奇怪，迟疑了一下，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说了出来。
　　幸福吗？
　　小昭笑笑。
　　却是没有回答。
　　大概是归属感吧。
　　俗话说落叶归根，见惯了国家化大都市，也见惯了人海沉浮，还是觉得这一亩三分田的小地方更适合自己。
　　就好像自己未来的愿望，也是将那陈慕然，从上京城里给娶到这所车马书信都很慢的小城镇里一样。
　　她想要在这座小县城里的某个角落，购置下一间房子。
　　不需要太大，也不能太小，前院种植被，后院收庄稼。
　　然后看那潮起潮落，日升月起。
　　两个人黏黏腻腻，因为一些小事而吵架，却又床头打架床尾和。
　　日子就那样悄然的过去。
　　多么随性？多么飒然？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呆的功夫，上了高架，车子开始飞驰。
　　那菩萨路距离挺远的，毕竟那是坐落在边郊的景点。而胡家大院，则是在城南的某个靠近时中心的角落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行人摇摇晃晃的到了目的地，却没有下车。
　　因为附近的人流实在太多了，而且也找不到个停车场啥的，只好一路走一路看了。
　　由于那颠簸，小昭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姐，你吃这个。”妹妹眼尖，瞧见了自家姐姐的异样，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单独包装的大青梅。
　　“有吃的啊？来一颗来一颗，刚好我也饿了。”
　　坐在前排的姨娘瞧见了她们的小动作，也不闹脾气了，笑眯眯的伸出了手掌。
　　结果小暑却是叹了口气，一把将那零食护在了怀里，“我就带了一颗，而且妈你又不晕车，待会自己在路边摊买些东西吃不行吗？”
　　刘姨娘就有些不开心。
　　好吧，今天的她可真是被刺激的满满的了。
　　“胳膊肘往外拐。”
　　“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听着这抱怨，家里的中流砥柱看不下去了，握着方向盘轻摇着头。
　　“你就是偏袒！”刘姨娘就又委屈起来了。
　　胡爹好笑，也不接茬。
　　说起来，菩萨路由于是早年建造的地段，而且陆县长也没有对这边有太大的投资，所以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汁原味的风貌。
　　说的好听一点，叫古朴，说的那啥一点，叫做有点破旧。
　　马路两边也特别的狭隘，虽说来往人群热热闹闹的，但那人挤人人贴人的拥挤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啊。
　　不过说实在的，自从过了年开始，燃城的外来务工子弟陆续返乡探亲，店铺也早早打烊关门，就连市中心这会儿都没什么人影。
　　可在这边郊地带，居是能见到这般熙熙攘攘的场景。
　　不得不说那菩萨路还是很有威名的嘛。
　　看来县城里的相亲，对于来年的美好愿望，一直有着难以平息的向往啊。
　　上面也说了，由于没有停车口，无奈之下，胡爹只好一路开一路走，看看附近哪条路上有空开的位置可以停车。
　　只不过跟那些个大型高端豪贵的名车比起来，这辆老爷车多少就有些不入流了。
　　甚至车厢后面的位置，那些个挡住了脚步的人群，看着这辆破车也忍不住抱怨，“就这破车也好意思开出来。”
　　“就是，还当路霸呢，也瞧瞧多寒酸？”
　　“烂车，求我我都不坐。”
　　好吧，没办法，这车厢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就算车里的人想要装作听不见，那都有些难如登天。
　　两姐妹被膈应的有些恼火，偏生这些人说的还是对的，不好反驳，只好隔空瞪着那个明明很有钱却抠门的老爹。
　　老爹就在那秉着张笑脸，装那世外高人。
　　言语之中大抵都是些什么什么代步工具啦，低调奢华的人从来不需要车来衬托身份之类的说辞。
　　只是笑容却是干巴巴的，跟纸片糊上去似的，格外的虚伪。
　　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小尴尬。



16，停车费

　　最后兜兜转转，终于是绕到了某个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一条车辆停靠还不算密集的小道上。
　　却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胡爹将车子熄火在岸边的时候。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二流子，脸上挂着狠色，就拿着橡胶辊轻轻敲了敲主驾驶的大门。
　　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你开开门问问吧？”倒是小昭点了点自己的老爹。
　　胡总有些头疼，迟疑片刻还是推开了车门，“大兄弟，有什么事吗？”
　　面前这家伙，虽然穿着制服，但给人的感觉不是特别好相与的样子，脑门微秃不说，气质也很像是那种街边的小混混。更何况小昭上辈子也来这个庙里走访过，倒是从未听说过有保安在维持秩序这件事的。
　　那小混混拿着手里的橡胶辊晃了一圈，末了，才拽里拽气的说道。
　　“谁允许你们在这停车的？”
　　这话听得可真新鲜。
　　胡爹也是好笑了起来，“这条路上不是有不少车辆在那停着么？我跟他们一起来的啊。”
　　“别人是别人，你们是你们，在这停车，可是要缴手续费的。”那小混混倒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在胡爹面前比划了个数字。
　　“想要在这停，不管你是要待多久，两百块钱的进场费少不掉。”
　　瞧着这么个手势，众人倒是明白了过来了。
　　感情这家伙，是来欺负老实人的。
　　还是那句话，燃城虽然发达了，但它的前身毕竟还只是一所山水安然的小县城，这样的环境下出两个玩世不恭的混混，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想必这家伙，就是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应聘了这边的保安一职，打算借着那主办方的名号狐假虎威收些保护费呢吧？
　　无奈啊，虽说像是这样的混混在县城里一直都有存在，只是随着这两年城市改造，这群家伙作为重点整治对象已经安稳了许多。没想到这么个人流湍急的地方，倒是被他们胡家一家给遇到了。
　　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毕竟时间已经来到了08年，还敢这么大张旗鼓找人麻烦的小混混已经不多了啊。
　　恰也在这个时候，路边不远处，另一辆造型高端的小轿车缓缓停靠在了岸边。
　　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眯着一双眼在笑，给人一种笑面虎的错觉，他负着双手就此离去，一直等到人影消失在马路对岸，那小混混，也没有过去跟别人讨要停车费的意思。
　　“那边不是还有人啊，你干嘛不跟他要？”
　　坐在副驾驶的姨娘眼尖，瞪着一双眼质问道。
　　只是这话就有点自讨没趣了。
　　人家就是盯着你一个破车欺负的，又怎么可能去找别人的麻烦？
　　果不其然这小混混置若罔闻，不耐烦的大声嚷嚷道，“废话这么多干嘛。”
　　“都跟你们说了，人家是人家，你们是你们，不想交钱是不？不想交就赶紧开远些，要不然我可喊人了啊，你们是打算闹事？”
　　这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纨绔，听上去还挺有势力的样子。
　　“你叫叫看？我倒要看看你能喊来什么人。”刘姨娘好歹是商人，平常颐气指使惯了，这会儿猛的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自然没有就此认怂的道理。当即鼓起了架势，打算吵个天昏地暗不罢休。
　　“算了算了。”反而是胡爹在一旁和起了稀泥。
　　且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势力，今天出来是图一个开心的，要是这大过年的还跟人吵了起来，这也太晦气了不是？
　　流年不利啊。
　　肯定不是好事。
　　小昭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轻轻地劝着：“是啊，姨娘，马上菩萨那来拜的人就多了，再不赶过去，说不定咱们的愿望就听不到了。”
　　被这么一说，刘姨娘似乎有些意动了的样子，虽然依旧在生气，可那哼哼唧唧的样子，倒是懒得去惹事了。
　　那人也以为自己赢了，咧着一双烟气十足的黄牙嘴，在那耀武扬威了起来。
　　“知道就好，赶紧交钱，别再这磨磨蹭蹭的了，大妈。”
　　“你说谁大妈？！”刘姨娘又有些被气到了，刚想跳起来，一边的胡爹却是连忙拦住了对方，“别别别。”
　　说着，便是匆匆忙忙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递了过去。
　　随着公司福利越迟越好，如今的老爹口袋也是鼓鼓囊囊的了。
　　兴许是看到了胡爹掏钱时那一闪而过满目通红的钞票，小混混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见识短浅的他，终究没往深层的地方所考虑。
　　除了在脑袋里懊恼了一声，为什么不把价格开的更高点以外，便是插着口袋，继续再马路上寻觅着下一个好欺负的目标了来。
　　却是没有注意到临走的时候，某个女孩悄悄的拽过手机，给那张玩世不恭的身影来了一张全身照。
　　“姐，你在拍什么呢？”眼尖的小暑悄悄地问道。
　　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秘密。”
　　好歹自己也是认识那一县之长的，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
　　更何况最近陆老爹也在大力整治着县城内的黑恶势力，这么个大个目标，这么大的动作，自然得通报一下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嘛，建设美好家园，人人都要出一份力啊。
　　这可不是为了公报私仇。
　　想到这里，小昭忍不住摇了摇头。
　　恰也在这个时候，受到了消息的陆县长有些不放心，竟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昭笑笑，接起电话。
　　“喂？陆叔，没啥大事，就一混混，在西区这边……对对，原来他叫张刘泽啊？还是个惯犯……好好，您看着处理就成。”
　　————
　　远去了的胡家一家似乎还不清楚那张刘泽的处境，只是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一阵轰隆的警笛响起？
　　被莫名其妙看扁了的刘姨娘就有些置气，但那无名火又没处好撒，只好一股脑的灌在自家男人的头上。
　　“早就喊你买辆新车了，现在好了吧？平白无故掉了二百块钱，还被人当成了软柿子捏！开心了吧。”
　　好吧，如果是以前，胡爹这般节俭成性，或许姨娘还会表示很欣慰。毕竟自家男人将一切都奉献给了家庭，却从来没有去购置车子名表这一类面子玩意。
　　但现在地位这么高了，你再这么玩，那就不是节俭了，那是实打实的抠门。
　　哪有这样的道理？有了钱不享受，还平白无故给人欺负？这有钱人当得可真是憋屈啊。
　　闻言，老爹也是陷入了沉思。
　　倒是破天荒的没拿大道理去胡扯了。
　　“那过两天去车行看看吧，这两天我也预习预习，看看哪款汽车性价比最高……”
　　莫名其妙的丢了面子，饶是老爹这般心胸也很委屈啊。
　　刚才那家伙之所以没去找旁边人的麻烦，和姨娘抱怨的应该差不多，单纯的就是看胡家这车太破了，没什么背景，好欺负罢了。
　　想着，胡爹有些无奈。
　　自己那吃苦耐劳的好品质，没想到却被别人当成了软柿子，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啊。
　　感情这世界对老实人还真是不友好啊。
　　“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还是开心点吧。”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在脑后，胡爹露了个笑脸。
　　不得不说，这庙宇附近的摊位还蛮多的。
　　从下车到走出去没多少米，就能看到各种各样售卖着小东西的摊位了，除了早餐油饼这样常见的食物以外，一些纪念品或者小东西也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这里也算是半个景区了，所以消费水平线还是挺贵的，但兴许是被那小混混给刺激到了，胡爹竟是破天荒没去心疼那开销，而是走到一家摊位面前，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红彤彤的果粒穿在竹签上，中间还夹杂着两三片金桔柠檬，瞧着倒是口感十足。
　　只不过尝起来倒不怎么好吃了，没想到一串的价格还挺贵的，足足有二十快整。
　　这对于08年的小县城来说，可是一笔昂贵到天价的开销啊。
　　小昭摆了摆手，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架不住老爹杠上瘾了，无奈之下，只好跟小暑对视一眼，收了那礼物。
　　一边嚼着，还一边没忘了给老爹使眼色。
　　“你眼睛不舒服啊？”一开始老爹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大女儿这么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果看着一旁还在生闷气的姨娘，这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又拿了一串冰糖葫芦，送到了那谁的嘴边。
　　“来来来，别生气了，老……婆。”
　　这句老婆可说的真是肉麻。
　　放在平时，生性沉闷的胡老爹可不会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的。
　　果不其然姨娘的腰身也是颤了颤，明显是对这莫名其妙的温柔腻歪的不行。不过最后还是哼哼唧唧了两句，心里那股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拿过冰糖葫芦在那囫囵吞枣了起来。
　　“算你识相。”
　　好不容易将自家老婆给哄好了，那么接下来的日程自然要去那庙府里拜菩萨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距离庙府已经不远了，隔着半条街就能看到那个颇为辉煌的庙宇，大门口处熙熙攘攘，人流湍杂。
　　好不容易排队买了一炷上好的香火，弯腰的时候，还能听到姨娘虔诚的祷告。
　　声音放的很轻，却是在碎碎念着，透露着一股认真，与平日那个略带些小势利眼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瞬间，姨娘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枚虔诚的青灯信徒了似的，很是有种神圣的气质。
　　小暑有些看不惯自家老妈这莫名其妙的转变。
　　刚想撇撇嘴，却又发现自家姐姐也是那一副认真的模样。
　　她便怔了怔，也学着两个女人的姿势，在那雕像前弯了弯腰。
　　姨娘的愿望大抵和家里两个孩子有关，基本上就是环绕着身体监考，考试成绩稳定云云。
　　她倒也知足，明白自家两个孩子的成绩已经很是优秀了，也就没说继续进步这样的愿望。
　　而小昭。
　　嘟嘟囔囔的，倒是没人分了请，她到底对接下来的一年，抱有着怎样的景愿了。
　　只是在除了庙宇的时候。
　　姐姐别再腰间的手机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将其点开，翻了翻，那惊喜而带着淡淡温馨的笑容，就露了出来。
　　她看向了一旁的后妈。
　　“姨。”
　　“啊？”
　　“我们明年继续来拜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有些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卖的什么药。
　　闻言，小昭只是将那手机抱在怀里，悄悄地摇着头。
　　“没，就是发现，这菩萨真的蛮灵的。”



17，张婶

　　小昭许的愿望自然是跟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慕然有关了。
　　只是望着那五分钟之前那个熟悉的号码发来的信息，没想到菩萨的愿望居然这么灵啊。
　　短信是小丫头发过来的，内容很简短，就三个字，嘿嘿嘿。
　　倒是在短信里还附赠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小丫头躲在房子的角落里，偷偷将不知从哪买来的窜天猴点燃的鬼祟模样。
　　画面中那清晰漂亮的人儿还比了个剪刀手，兴许是没被人发现，看上去得意极了。
　　至于第二张，便是那陈家哥哥发现了自家妹妹的蠢行为，一边怒喝着一边端来水桶，将那火苗浇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拿着鸡毛掸子往那陈慕然脑袋上拍，打的她抱头鼠窜的画面。
　　挺啼笑皆非的，估摸着也是对应了大年夜那天晚上，小昭发给她看的燃城的新年。
　　说起来，回到了家中，小丫头的人身自由便也受到了限制。再也没法像学校里那样，肆无忌惮的抓过电话就打给远在燃城的心上人了。所以她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无声的宣告着她与她的默契。
　　“小昭，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都说了，是秘密。”小昭就不看手机了，乖乖巧巧的将玩具收到一边，可那一抹淡然的微笑却是挥之不去的。
　　胡家四口走在马路上，瞧着大女儿那不合群的模样，两个长辈就有些面面相觑。
　　这个表情……
　　貌似不太对劲啊？
　　难道说我们家的大女儿，也终于春心萌动了？
　　一说起这个胡爹就是好笑，自家这大女儿平日看上去就跟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似的，虽然在笑，可那笑容总是拒人以千里，也不知道是哪家贤婿，能入得了自家大女儿的法眼？
　　倒是刘姨娘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着曾经的画面，不知为何，有些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瞧着身边人的不对劲，胡爹好奇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去吃饭吧，我肚子都要饿了。”刘姨娘犹豫再三，却也没有将曾经看到的一幕幕说给家里这位老头子听。而是敷衍着挽过了他的胳膊。
　　之前也说过，拜完了菩萨，这小院子口的邻居便相约着去那酒楼之中搓上一顿。
　　其实说是邻里也不太起恰当，因为有不少人已经搬了家，而邀请的名单上，反倒是这些离开了院子口的人名更多一些。
　　一行人兜兜转转，远远地就看到了请客吃饭的那座酒楼。
　　金碧辉煌的装修，格外的气派，通体金红，大气典范。
　　胡家一家来的比较早，哪怕是这会儿从庙里出来，也才十点钟出头而已，而那开饭的时间点则是在正午，想必还要多等上一段时间了。
　　门口站着不少迎宾的西装男，这些人都不是酒楼里的服务生，而是不同饭局的东道主或者朋友，过来门口迎人的。
　　这酒楼颇大，凭着那群邻里的财力自然包不来场了，于是也只好跟着别人一起凑合着在一起吃。
　　大有一种喜事同办的错觉。
　　胡老爹领着一家老小走了过去，隔壁桌的大老板们，似乎并不认得这位穿着淳朴的老大叔，远远地看着，只是皱了皱眉，不动神色的将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
　　这酒楼开销不菲，有资本请客的大抵都是那些人中龙凤，虽然赴约吃饭的人群里也有不少普通人，但他们基本上都是同级之间互相客套，哪有大老板向那小老百姓们表示热情的道理？
　　好吧，这样的观念有些偏跛，却在08年的小县城里很是流行。
　　倒是其中一位目露精光的男子远远地眺望着，热情洋溢的冲着胡爹走了过来，“胡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貌似是个英俊帅气的男子，虽然人到中年了，头发也有些微秃，可那一双眼眸很是炯炯有神，再加上一身西装笔挺，周身更是散发着一种精明能干的成功人士气息。
　　“这位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滚筒娱乐的负责人，唐先生。”胡老爹笑笑，悄悄在小昭的耳边介绍道。
　　写小说的事情没有让后妈知情，为了防止她们多想，胡爹也就没搞得那么大张旗鼓了。
　　这场饭局并不是唐先生请客，不过他跟那位声名赫赫的大老板倒是有些交情的样子，也就帮着出来迎宾了。
　　说着，胡爹冲着那唐先生笑笑，将家人依次在对方面前介绍了一番。
　　那唐先生先是跟刘姨娘礼貌的握了握手，转而又赞叹了两句那小女儿的乖巧可人冰雪聪明。
　　整个过程客套到不行。
　　唯独将目光投递在小昭面前的时候，那一抹漫不经心消散了许多，转而眼神里带了些惊叹与讶异。
　　“这就是您家的大闺女，胡小昭？”
　　看那夸张的语气，就好像早已闻其名似的，实在是有些古怪。
　　小昭就有些好奇，虽然自己这辈子的确挺出名的，但大抵都带着马甲，比如流浪汉啦或者藤本花这样的，而胡小昭这个名字下面，貌似没有太多令人惊叹的荣誉的吧？
　　学习成绩好么？还是考取了佑德？
　　这两条根本入不了对方的法眼好不好。
　　却没想到面对那怪异的态度，老爹竟是也没有多少奇怪，反而是颇为认同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我的大女儿，胡小昭！”
　　语气里的豪迈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炫耀个什么。
　　刘姨娘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思细腻的她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异样，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总便是领着一群人进了内屋。
　　“来，进去先坐着吧。门口风大。”
　　饭局的位置，被设置在了二楼，那一间规模不大的包间里。
　　这酒楼的隔音效果倒是不错，将大门闭合上去的时候，一楼与隔壁走廊的喧闹便在刹那之间被断掉了。
　　安静的，仿佛是两个不同样的世界。
　　这会儿的时间点还是比较早的，颇为温馨的小包间里，座位上也没有盘踞着多少人，哪怕是到场的那两三对小夫妻，瞧着也是颇为面生的样子。虽说以前都是邻居，但也有亲疏远之分的呢。
　　那些个人对胡家的了解也不是太多，只是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唐总，竟然拉着这么个陌生人热情洋溢的聊天，一个个都怔了怔眼，多少有些古怪。
　　“胡总，您先坐着，我还得去接人，就先失陪了。”
　　对方如此客气，搞得胡爹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在一旁点了点头。“您请您请。”
　　一直等到大门被闭合了上去。
　　角落里的刘姨娘才扯过自家老公的肩膀。
　　“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胡爹自然知道这婆娘想要问什么，干脆抢答了。
　　“是吗？”刘姨娘哑然，“看上去挺有成功气息的嘛，他是干什么的？”
　　“滚筒娱乐的执行副总裁。”
　　话音刚落，那婆娘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也知道如今老头子的地位水涨船高了，但那滚筒娱乐，好歹也是波及了国内娱乐圈的大兴经济公司啊。
　　没想到自家老头子的气量，竟然已经达到了与之交好的地步了？
　　这也……太内个了吧……
　　“好了好了，说这些干嘛？今天咱们呢就是来吃饭的。”
　　兴许是不习惯旁边人那个诧异的目光，胡爹挥了挥手，打断了聊天。
　　转而抓过筷子，小意的帮两个女儿夹了些前菜。
　　也是爱女心切，担心孩子被饿着。
　　吃大锅宴，哪怕是提前帮着开胃的，但人都没到齐你就开吃，多少有点不守规矩了。
　　果不其然，一旁那些个颇为面生的邻居听得动静，一个个就拿着怪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似乎在看一群乡巴佬。
　　眼神很古怪。
　　还是那句话，这些个邻居在早年就搬出了大院子口，甚至不少人跟那胡家认识甚少，自然而然不会清楚如今的老爹已经攀升到怎样一个地位了。
　　而且就算你告诉别人，他是那什么什么碧海传媒的副总裁。
　　如今的碧海传媒却早已转入幕后平台，吃着各大圈子内的利润分红，名声却是不显，也不可能会被人觉得大有来头啊。
　　话音刚落，屋子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推了开来，只不过这一次走进来的，起码是个熟络面孔了。
　　“张婶？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哈。”
　　刘姨娘本还趴在桌子上瞌睡，听的动静，先是一愣，就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昂首弄姿的模样，似乎是想让对方看看自己的新买的衣服呢。
　　这款衣服也是这一世某个大牌子的限量款了，虽然没到几十万一件的夸张地步，可那破了小万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小昭的面容却一下子变得古怪。
　　张婶？
　　这不就是之前抱怨过的那人么？
　　听姨娘说，就是这位阿婶一直在传她胡小昭的绯闻呢。
　　说她成绩差，考取佑德不过是走后门之类之类的。
　　听着特刺耳。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难怪后妈之前就表现的很是跃跃欲试啊，感情是要跟这谁比试比试呢。
　　这结了仇，自然没有甘拜下风的道理。
　　而跟之前在家里那副翻白眼吐槽的模样不一样，这会儿的刘姨娘看上去却是格外的热情着呢。
　　嘴巴里说着些祝贺词，手上更是不闲着，拉着那张婶在旁边坐了下来。
　　那张婶也是笑呵呵的模样，冲着在座的宾客挥了挥手，“大家放开吃啊，今天是我们家老公请客，一定要吃好喝好！”
　　嗯，没错，这张婶的老公，便是那滚筒娱乐执行副总裁唐总的朋友了。
　　应该说是发小更合适。
　　早些年的时候，唐总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燃城本地人，只不过后来去到上粤工作，越混越出息了，这才逐渐成为了那经纪公司的领导层。
　　不过张婶的老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虽说也是本地的某个小老板，但那规模跟王老板这样的小土豪比起来，那可就差了足足十多倍有余啊。
　　之所以请客，听说也是年前干了一票大的，盈利了两三万的样子，这才一个开心，喊着邻里们出来吃了一顿饭。
　　或许是轮到他做东，为了撑场面，这才将曾经混迹的最好的发小给一个电话招了过来。
　　其实听到邀请的时候一开始唐总表现的有些抗拒，但仔细想想，好歹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曾经的好朋友，就这样抹了他面子似乎也不是太合适。
　　而且碰巧，最近的投资合作伙伴胡先生也在酒局之中。
　　干脆就一起答应邀请了。



18，饭桌聊

　　随着饭点的临近，这桌子上的宾客倒是愈发多了起来。
　　大抵都是些熟络的面孔，张婶认识，刘姨娘也能叫出名字，不过进门打招呼的时候，这些个邻里还是将最为热情的笑容，第一个呈现给了坐在刘姨娘旁边的这位老妇人。
　　“张婶，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啊！”
　　“你们也是，今天吃好喝好哈，我家老头买单！”
　　张婶的嘴角都快要笑成一朵花了，一个个的回着礼。
　　相比较之下，刘姨娘与这些个曾经的邻里的招呼就显得有些冷淡了。
　　很多人只是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便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拉开椅子落座，平淡的像是对待一个没什么交情的路人。
　　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之所以能搬离那所小区，归根结底，也是家境富裕了的缘故。而之前的胡家老爹在院子口的风评就不怎么好，原因也跟其公司收益不高，经常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有关。
　　赘婿赘婿嘛，既然男主内，女主外，自然而然就容易遭到家长里短的议论了。
　　更别提两年前的初中大考，胡家两个孩子都考取了县城内赫赫有名的祐德高中。
　　这一下子更是将仇恨值给拉的满满的。
　　凭什么她家孩子成绩就这么好？凭什么我们家的就不行？
　　我们家穷吗？也不一定吧？
　　好吧，刘姨娘虽说是批发海鲜的，但毕竟也是个小门面，连公司都算不上，这些个逐渐发达的邻居自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威名不响，在外面镇不住场子，这才导致了最近两年关于那胡家大女儿是走了后门的谣言，传的越来越无所顾忌了起来。
　　分班在即，等着看胡家笑话的邻里们，更是大有所在。
　　而碰巧这一桌邀请来的食客，大抵都是这么个成分。
　　自然不可能给胡家多少好脸了。
　　刘姨娘好歹是一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熟练精通，这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冷暴力，当即就有些小置气。
　　倒是自家的两个女儿面色如常，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话。
　　细细一听过去，竟都是书本上的知识点。
　　这姐妹俩，感情是在复习呢。
　　寒假结束之后，分班考也是迫在眉睫了，稍微努力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看来就有些微妙了。
　　人家小暑成绩的确是好，初中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各种奖金奖状都有她的份，甚至还上过两次主席台，她用功读书的确没什么问题。
　　可旁边那个胡小昭，初中时候就是一调皮捣蛋的料，黑历史不断，远近闻名，家喻户晓了都，她也跟在后面凑趣？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于是张婶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就将身前的杯子装满，冲着小昭举了举，笑了起来。
　　“小昭啊，好久不见，你这丫头变化可真是大呢，要不咱们干一杯？”
　　“是啊，这孩子可真漂亮了许多，感觉跟初中的时候几乎一个天一个地方啊。”
　　“她就是胡小昭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既然有人起了头，那么陆陆续续的感慨也就停不下了来。
　　这些个称赞，倒不是在弄虚作假了。
　　毕竟胡家女儿的确比初中的时候要漂亮的许多，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哪怕别人不愿意接受，它就摆在那，不来不去，想不承认也没办法。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这些个邻里闪烁着的眼神，似乎是在无声的吐槽那一句“绣花枕头一包草”似的，格外的意味深长。
　　小昭好笑，也用饮料将被子装满，跟这位王婶碰了碰。
　　“谢谢阿姨的夸奖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主要是稍微会打扮了一些。”
　　言语之中，不显山不漏水，安静的很，并没有骄傲自满，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谦虚的说。
　　嗯，不是自己变漂亮了。
　　而是学会打扮了。
　　惹得张婶有些诧异。
　　这姑娘的性子，倒是磨砺的有些不同寻常啊？
　　对比曾经那个玩到哪疯到哪的野丫头，还真是像变了个人了……
　　短暂的诧异后，张婶回过伸来，摇了摇头，却没有放弃进攻的打算。
　　就看她将那饮料喝了个干干净净，又笑嘻嘻的冲着小昭问道。
　　“小姑娘，听说你再祐德高中念书吧？”
　　“姨，你没记错。”小昭笑笑，也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名堂。
　　就看张婶眼珠子转了转，这才说道，“那期末考的成绩下来没？总分是多少啊？我们家孩子也考取了个重点，田水高中知道不？就是没你们佑德牌子响，他这次啊，年级前五十，所以想问问你们这些佑德孩子，比一比分数排名，也算是看看优劣不足了。”
　　不得不说这张婶的心思还挺深的，特意没找小暑发难，而是将矛头对向了她的姐姐。
　　在很多人眼里，小暑是优等生，但小昭不同，不学无术是她的代名词，哪怕长得漂亮了，这草包脑袋难道还能二次发育么不成？
　　所以确切的问到了成绩与排名，不出意外的话，这姑娘成绩很是惨淡。好学校，却考个年纪倒数的名次，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
　　却是没想到话音刚落，这个女生的表情却有些啼笑皆非，咧着嘴无奈在笑，神色之中，却是没有半点张皇的。
　　这幅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张婶微楞。
　　还没反应过来。
　　“婶，期末考的成绩还没出来，至于期中考，马上都要分班了，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实在不值多提啊。”面前的女孩却是故作大度的挥了挥手，语气散漫。
　　“别介，说说啊？我们也想领略领略这佑德高中的分数线呢。”一旁的邻里却是来了兴趣，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紧逼着追问道。
　　闹得没办法，小昭只好摇了摇头，敷衍两句：“其实也就是普普通通而已，没啥特别的……”
　　她倒是懒得将自己的成绩如实禀报出来。
　　毕竟那高度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说实话，人家也不可能相信。
　　干脆敷衍两句完事了呗。
　　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便宜妹妹却一本正经的接过了话茬。
　　“姐现在的成绩可好了，年级第二，班级第一，而且还是艺术生，说是我们这一届最有希望考取上京清北的，也不过分了。”
　　认认真真的神色，倒是不给小昭隐藏实力的意思。
　　虽说之前小昭已经提交了退出艺术生的申请，但那都是她与张志和的小话，妹妹倒是不清楚这些动作了。
　　而在她的眼光看来，姐姐的成绩只比自己低上七八分而已，更何况还享受着那艺术生的分数优待，那句最有希望考取重点大学，倒不是在吹牛了。
　　话音刚落。
　　在座的邻居们，都在那一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了，听错了内容。
　　“多少名？”
　　“年级第二，班级第一。”小暑笑了笑，一字一顿的将刚才的发言，重复了一遍。
　　“是吗？”张婶就有些呆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们倒是反应了过来什么，不觉咧了个轻笑的嘴脸，看向了一旁的胡爹，“老胡啊，没想到你家二丫头还挺有幽默细胞的嘛？”
　　感情，是以为小暑在开玩笑呢。
　　倒也的确。
　　那人可是胡小昭啊。
　　胡小昭是谁？
　　初中时不学无术的代表，老师同学记恨的对象，妥妥的差等生。
　　而佑德高中呢？那是县城内的头牌，牌子响亮，卧虎藏龙！
　　她能在这所学校里，考到第二名？
　　那概率跟陨石撞地球相比，还是后者的发生的概率更大一些吧？
　　你就算说她入了年级前百，恐怕都没这么假。
　　但这年级第二？
　　这吹得也太过分了啊。
　　摆明了是在开玩笑啊。
　　这要是真的信了，怕才是真正的傻子呢。
　　意识到这个层面，之前那些被吓到了的家长也反应过来了，笑呵呵的跟这胡爹打着趣，言语之中都是感慨，甚至还有人半开玩笑的说道，让那妹妹去学那相声，刚才那副认真的态度，实在是险些以假乱真啊。
　　而嘈杂一片之中，胡爹却是笑而不语的模样，睥睨着这些个目光短浅的邻居。
　　作为小昭的父亲，光是那家长会自己也去过好多回了，自然不可能不清楚自家孩子的成绩都是真才实学，半分水分都没有夹杂。
　　瞧着那古怪的态度，家长们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再打破砂锅问到底，恐怕留给两家的只有尴尬，于是都是笑呵呵的转移了聊天内容。
　　话题开始围绕着孩子们的工作展开了来。
　　虽说都是邻居，但有些家庭生孩子生的早，有些年龄比较大，这膝下的子女也就不可能都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了。
　　虽说孩子们大多还在上学，但那些个大三大四的孩子去实习的也不在少数，如今的饭桌上，便是这些个长辈在起着头，聊着些琐碎的闲话。
　　“老刘，你们家孩子最近在干什么呢？”
　　“就在搞计算机，说是要考证。整天在屋子里背的昏天黑地的，说话声音都不能太响，不然还跟我们抱怨，可遭罪了，你家的呢？”
　　“搞文娱创作，说是投了一份简历给那什么碧海传媒，听都没听过的公司，恐怕也不是啥好企业吧。”
　　“哟，那的确。要不还是来我们这边吧？我家老刘在报社里认识人，去报社工作，总比去这些皮包公司要好啊。”
　　嘈杂的一片。
　　果不其然和胡爹猜想的一样。
　　碧海传媒虽然规模做大了，但由于其渐渐转为幕后投资商的原因，这些个大姑大姨却是根本不知情了，甚至还将其归类为皮包公司的行列。
　　实际上稍微了解内情一点的都知道，如今西浙省内规模较大而且福利最好的公司，便是他们碧海传媒了。不说别的，前两天刚发出去的求职通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投递来了三四十封简历，而且还是这么个大过年的忙碌的时光，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啊。



19，他是胡先生

　　闲聊着的功夫，这屋子的人，终于是逐渐坐满了人。
　　许许多多面孔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有熟络的，也有面生的，跟那张婶点了点头，便是在一旁坐了下来。
　　“六婶你来了。”
　　“哟，这是周哥，不是说好的不来嘛，怎么突然又有空了？”
　　“八姨，您也过来了？吃好喝好啊，大家都别介意。”
　　作为这一次的东道主，自家男人还在门口那边站着，这张婶自然是帮着接待了。
　　不得不说，一群宾客像自己行着注目礼的模样的确很涨面子。这种被当做焦点的感觉，让那张婶都有些欲罢不能了。
　　倒是刘姨娘在一旁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感冒的样子。毕竟自家孩子的谣言也是这婶婶在传，这仇人见面，又怎么可能稀罕看对方的好呢？
　　嘈杂一片之中，就连之前的话题都淡去了不少。
　　那老周也不在为了孩子的工作而倒苦水了，抓起一旁的酒杯，往里面道了些啤酒，跟那东道主虚敬了一杯。
　　“来，张婶，我敬你一杯，今天喝的开心啊。”
　　这俩人平常也没啥交集，只不过既然是对方请客，那一些虚伪客套自然得做足了。
　　张婶就是笑眯眯的回敬了一杯啤酒，咕嘟咕嘟灌下之后，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凑了个趣。
　　“对了，老周。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聊工作方面的话题？”
　　“是啊，怎么着了？”一群人看了过来。
　　就看张婶笑笑，梳了个大拇指，到。
　　“那还真是巧了，我们家老公这边碰巧有几个不错的职务，你们家孩子想要过来实习可以提前打声招呼啊，保准待遇优厚。”
　　“真的假的？”闻言，一群人就有些诧异。
　　虽然搬了家了，但毕竟曾经都是大院子口的邻里，自然清楚这张婶的一些底细。
　　她那个老公虽然近两年赚了些小钱，但大抵也就是个不怎么样的个体商业户，手里管着的员工也基本上都是家里的亲戚而已，这么个小的规模还帮人介绍工作？这不是要人笑掉了大牙么？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
　　“你们可别不信。”兴许是瞧着旁人怀疑的目光，张婶就有些急，在旁边解释道：“我老公那边的员工的确是满了，但是你们知不知道这一次他从上京城请来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一听是外省人，还是从那天子脚下请来的朋友，一群人就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着，“什么身份？”
　　“滚筒娱乐你们听说过没有？”
　　闻言，一群人就狐疑了。
　　“好像有听过……”
　　“就是那个娱乐节目的经纪公司吧？我家侄女特爱看，天天跟我耳朵边唠叨着以后要去他们公司出道呢。”那大叔接茬，唠叨了半天神色却是一变，“不会吧，那人难道是？”
　　“没错，他就是滚筒娱乐的执行副总，唐悠然先生。”张婶那嘴角都快咧到天边去了，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他的信息在网络上都能搜到，姓名，年龄，还有出生地，你们随手就能查得到的，这可不是我骗你们啊，那滚筒娱乐可是驰名中外的大公司了，待遇丰厚的红人眼！想要去，记得跟我家老头子打声招呼，以他俩的关系，立马就给你们送进去了，不带二话的那种。”
　　好吧，话是这么个话，但大抵就是说给外人听得罢了，里面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倘若是内行人士听到这婶婶这般胡扯，指不定，都能被气笑出来。
　　首先唐总的确是那执行总监，但这个位置，只能算是不上不下罢了。
　　虽说唐总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话语权，比如跟胡总交接的真人版电影这方面。但要他帮着介绍职位？那还真不好意思了，以唐总在公司里的地位，他说的话，人事部的领导们是根本不会放到耳朵里的。
　　至于第二点，大概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了吧。
　　虽然是发小，但明显，二人并不算特别的亲密，之所以来参加酒席也不过是碰巧胡爹在场罢了，也不知道这张婶到底是秉着怎样的心思才好意思这么大张旗鼓的胡扯的。
　　话音刚落，桌子上的亲友们都被吓住了，短暂的沉默后，竟是鼓噪了起来，感慨声，讨好声，此起彼伏。
　　还别说，这劣质的卖弄还挺有成效的。
　　“真的假的啊，竟然是那什么什么总裁？”
　　“没文化！那叫滚筒娱乐！经纪公司！大明星！”
　　“没想到你们家老刘这么厉害啊，竟然认识这么牛的生意人。”
　　“就是，真有位置不？我们家侄女想要去当明星出道，你看看有没有啥门道？实在不行先介绍两个辅导班也可以啊。”
　　叽叽喳喳的一片。
　　唯独那刘姨娘躲在角落里，拉着自家老公的肩膀在那偷笑。
　　还是那句话，刚才他们一家就是唐总引渡过来的，自然清楚内情，都知道是张婶的老公故意拉着脸，求对方给自己壮胆子呢。
　　如今再听她显摆，这多少，就有点班门弄斧的滑稽感了。
　　只不过那张婶来得晚，倒是并不清楚二者之间的小动作了，瞧着那个反应，在一旁皱了皱眉，还以为是刘姨娘不服气而在强颜欢笑呢。
　　眼珠子转了转，寻思着该怎么拿对方开刀了。
　　她沉思了片刻，不怀好意的眼神锁定在了那清秀的漂亮女生面前。
　　“我说，小昭啊？”
　　“怎么了？张婶。”听的对方又开始喊着自己，小昭好奇，放下了一旁的饮料杯。
　　“刚刚叔叔婶婶们聊的内容你有听见没有？就是找工作的事情。”张婶呵呵笑着，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直白一些就是去那经纪公司当明星出道！当大明星？怎么样，你有兴趣没有？”
　　这句话看似不显山不漏水，实际上却很刻薄。
　　都说高考之后是大学，这么早的催人工作，不就是在变相的在说对方以后要没学上么？
　　哪怕那工作的环境的确很优渥，也容易让人感觉到，居心不良。
　　小昭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了吧，还得考试的。”
　　话音刚落，旁边人就笑出了声。
　　这胡家女儿也是挺有脸子的，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真就开始思考起当了明星的事情来了。
　　不过这些个邻里不清楚，小昭自己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么？
　　按照他的实力，其实早就可以当那明星出道了，不说厨艺比赛时闪闪烁烁的照相机，如今的《朝暮》跟《炎拳》也算是在网络上呼云唤雨，真要想火，哪个不是流量？
　　归根结底，她就是不愿意罢了。
　　想要安安分分的当个稍微有钱点的老实人，抱着自己的作品坐吃山空，不学无术。如此优哉游哉的生活，岂不是比天天赶镜头跟那导演制作组赔笑脸要来的轻松许多么？
　　却没想到这样的拒绝根本没让那张婶买账，对方依然在秉着笑脸。
　　“考试啊？不碍事不碍事，不就是高考嘛，等你成绩出来了以后再到经纪公司报道不就行了？瞧这小姑娘，长得多水灵，真要当那明星，指不定真的能红红火火哟。”
　　长得漂不漂亮倒是其次，这婶婶，其实一直在绕着弯子吐槽自己成绩不好吧？
　　虽然刚才小暑已经将成绩通报了出去，但很明显对方没有相信，甚至还颇为不服气的样子在老事重提。
　　小昭就彻底无语了，一些重话也不好从她的嘴巴里说出口，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爹。
　　却没想到胡爹这会儿却是一改常态，抱着下巴，真的思索起当明星的可能性来。
　　“女儿，张婶的意见，要不考虑下吧？”
　　他是看自家闺女长得的确玲珑剔透，再加上那清脆的嗓子，跟小百灵似的，怎么唱怎么好听。真要出道，不说混个一线二线，起码未来吃穿不愁啊。
　　更何况以老爹跟唐总裁的关系，想要将自家女儿安插在公司之中，似乎也并不是难事。
　　最近不是刚好有那真人版电影的合作么？不用当主角，先是当个侍女丫鬟啥的在镜头旁出出镜，也是好事啊。
　　“你也跟着胡闹啊？”
　　小昭彻底无语了，看着旁边这个不靠谱的中年老男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摇头，倒是没有继续接话茬的意思。
　　张婶笑嘻嘻的，瞧着女儿脸色红一种白一阵，还以为被说到痛处了，就打算乘胜追击。
　　却是没想到就在这么个档口，屋子外大门被推了开来，宾客已经到齐，最后两个人，也就是那东道主张婶的男人，还有唐总，也是姗姗来迟回到了位置上。
　　张婶眼尖，就在那插着腰大声显摆道。
　　“我老公来了，大家有什么对剧组还有经纪公司不了解的事情直接问他就成了！”
　　洋洋得意的神色，摆明了是在炫耀。
　　东道主脸色就有些苦笑，虽然不清楚屋子里到底发生了啥，不过看自家老婆那个样子大抵也能猜到个一二了。
　　可关键就来了，自己根本攀不上人家的高枝，你还这么大张旗鼓不是自讨没趣么？
　　倒是那唐总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误会到哪个层面上去了，开口说道：“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
　　唐总就笑笑，也不回答，绕开了张婶一家。
　　转而来到了胡爹身边，客客气气的拉开了一张椅子，然后朗声宣布道。
　　“没错，鄙人的确是滚筒娱乐的执行副总裁。”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没想到对方这番话并没有结束，顿了顿， 继续介绍道。
　　“同时呢，这位胡先生也是一样的大有来头，他是碧海传媒的副总裁！也是我们滚筒娱乐的合作商！”
　　这话一说。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还以为听错了。
　　那唐总却不疑有他，跟着介绍道。
　　“明年上半年，我们跟碧海传媒公司合作的真人剧就要开机了，这是一部大投资，大宣传的电影，多说别的漂亮话也没什么用，只希望到时上了映，各位邻里邻居，能来影院支持我们的作品啊？谢谢大家了！”
　　这般说着，唐总又冲着旁边的老男人笑了笑。
　　“胡先生，您一开始还特意交代不提这合作的事情呢，不过既然大家都把这话话题给聊开了，我插一句，帮你宣传宣传，应该不过分吧？”
　　之前来的时候，胡先生就说，邻里邻居的，别老整那些虚无缥缈的地位阶级。于是乎唐总也就没打算在饭桌上聊这些个商业方面的东西了。
　　只不过那张婶不是都把胡先生的老底给揭开了吗？自己再遮遮掩掩，反而没什么意思了吧。
　　于是乎，刘总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帮着胡总做起了宣传。
　　然而殊不知他虽是好意，实际上却跟刚才发生的故事南辕北辙了？
　　话音刚落，胡爹的脸庞布满了苦笑。
　　而放眼整个饭桌。
　　那些个起初还拿着轻蔑目光看着胡家一家的男男女女们，这会儿却是瞪了大眼，宛若牛铃。
　　“你说什么？”
　　气氛一时半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傻了眼。



20，美好未来

　　之后的时间。
　　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整场宴席，这些个邻居们都在一种古怪而诧异的气氛中渡过去的。
　　尤其是那张婶，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发白，很是难堪，之前所预想的台词更是无处使唤，整个人都是一种诧异的状态。
　　倒也的确，她之所以耀武扬威，也不过是因为自家老公跟那唐总较好的缘故，结果人家唐总非但不买账，转而还跟一旁的胡老爹亲密了起来，这让张婶的老脸往哪搁啊？
　　而至于刚才在说风凉话的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这会儿的内心里也宛若那滔天巨浪。
　　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倒插门竟然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和唐总是合作伙伴？
　　真的假的啊？
　　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依稀记得这胡先生跑腿的公司就是一文娱机构，好像叫碧海还是碧波的什么什么玩意，名声不显，而且之前不还濒临倒闭了么？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莫名其妙啊？
　　好吧，虽然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毕竟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来的一些，在座的食客们，竟是没有多少人能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尽数理解的。
　　就在屋子里沉闷一片的档口，那服务员终于是将饭菜端了上来。
　　“打扰一下，现在开始上菜了。”
　　小地方的人，没有太多的规矩，吃个饭也不将就先上凉菜再上热汤的规矩，基本上是厨师一股脑的将十多二十盘一起做好，然后一起端了上来。
　　这样的吃法不仅豪气爽快，而且特有视觉冲击，反而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只是说是这样说，当服务员指挥着身后的厨师端菜上桌的时候，才诧异的发现，这间包间的兴致似乎不太高？
　　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因为上菜太久了，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忙不迭在一旁鞠躬道歉，承诺会给打折优惠之后，这些个服务员这才颇为歉意的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那大门被闭合了上去，整个屋子里的人们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还是一片沉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隔壁坐着的那个老大叔才满脸堆笑的将酒杯灌满，冲着胡爹敬了敬。
　　“那个，胡先生啊，刚才多有冒犯，你可千万别见怪？”
　　这家伙就是之前唠叨八卦的那个老刘，一直在吐槽那什么碧海传媒是皮包公司呢，感情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在那负荆请罪呢。
　　“不碍事不碍事。”老爹就啼笑皆非的挥了挥手，其实说实在的，他也很理解这些个乡亲的想法，根本没有追责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姨娘终于是扬眉吐气的，高傲的仰着下巴，跟那老刘碰了一杯，囫囵咽下之后又哼了一声，瞧着一旁的张婶，也不知道在炫耀个什么。
　　有了老刘开头，其他的乡亲们自然是不甘落后了。
　　于是乎饭局之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胡总，我敬你一杯。”
　　“就是说啊，您跟唐总在合作什么事业呢？方不方便说一声啊？好让我们家儿子也去你那打打工，开开眼界！”
　　“就是，我家侄女也天天做着明星梦呢，整天跟我们闹，你要是能帮忙引渡引渡，那可就真是帮大忙了啊……”
　　叽叽喳喳的一片。
　　越是热闹，那张婶的脸色就越是难堪。
　　明明是那她老公出了钱，结果到最后整个酒席的风头都被胡总跟唐总拿去了，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啊。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了吗？
　　实在是丢面子啊。
　　尤其是那胡家二女一边吃着菜还一边嫌弃的撇着嘴巴，吐槽着菜肴难吃的模样。
　　更是那东道主气不打一处来。
　　“这饭菜怎么感觉没什么味道？”小暑随口尝了一口青椒，还没怎么嚼，就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小昭也是拿过一旁的擦嘴布，轻轻地给自家妹妹擦拭着嘴角，“边郊地带嘛，都是这样的。”
　　这里的饭菜虽然很贵，但口味却并不美味了，归根结底也是沾了那菩萨路的人气而已。
　　真要说的话，这里的厨师都是本地居民，没考过什么证，也没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做出来的口味都是家常菜风格，甚至可能小昭的手艺都能高出她们一筹。
　　“我觉得还是小昭做的菜比较好吃。”
　　便宜妹妹笑嘻嘻的说道。
　　“胡闹，人家是厨师，收费的，跟我肯定不能比啊。”小昭啼笑皆非，谦虚的摸了摸这姑娘的脑袋。
　　两姐妹打成一团，关系倒是亲密。
　　于是就这样，酒席就在这样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
　　大人们吃饭大抵分为两个流程，先吃菜，然后等吃饱了，便会开始聊天。
　　聊得内容无非就是各种各样的八卦，也没个正题，反正就是消磨时光嘛。
　　小地方的人生活过得都挺安详随和的，尤其是这大过年的气氛，更是不急于忙碌。
　　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了，瞧着这群人还打算围困上来，胡爹也不知道不好多纠缠，干脆打了个哈哈，带着两个女儿先行离开。
　　“胡总，我送送你。”唐总会意，在一旁点了点头，起身拨开了一众人群。
　　等到那一扇大门重新被闭合了下去，整个走廊的噪音才逐渐平息下来一些。
　　胡总跟唐总大跨步的走在前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倒是没让身后的三女听见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刘姨娘远远地望着，挑了挑眉，忽然就说，“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背着我在谈恋爱吧。”
　　小昭被呛住了，就忍不住在一旁猛咳。
　　什么鬼啊，这姨娘看上去还挺良民的，竟然还有着腐女之魂的小心思？
　　实在是大跌眼镜啊。
　　就在三个姑娘说着小话的时候，前面走着的两个老男人也是停下了步伐。
　　互相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后方的人群挥了挥手。
　　“小昭，你过来一趟。”
　　喊的是一个人，自然旁边二人没动静了。
　　小昭就有些好奇，望了一眼，然后伸手点了点自己。
　　“就我一个过去？”
　　“对，不带你老母跟你妹，主要是跟你聊些秘密。”
　　老爹依然在笑，笑容里却带了些意味深长。
　　这么个举动实在是有些好奇。
　　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
　　“就是，咳。”唐总微咳，“听胡总的意思，你还不知道这次真人化的小说是谁的吧？”
　　“谁的？”
　　小昭漫不经心的问着，也没当回事。
　　却没想到下一瞬间，唐总说出的那个书名，却让她陷入了微怔。
　　“你说什么。”
　　“没错，就是《梦里花落》这本小说，就是你的作品。”
　　唐总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以一种赞赏与感慨的态度，说着。
　　“没想到，写出《梦里》这般力挽狂澜作品的作者，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啊，胡先生，我说一句不客气的，您家女儿可真是深不可测啊，如果我们家孩子能跟您家姑娘一眼冰雪聪明那就好了。”
　　“哪里哪里……”
　　“真是生女当如胡小昭啊。”
　　“哪里哪里！”
　　说完，两个老男人便是互望了一眼，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而那一瞬间，小昭忽然明白一开始见面时的这唐总古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回事了。
　　她眨了眨眼，只觉得一阵惊讶。
　　————
　　随着饭局结束，整个寒假的日子，却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从菩萨路上回来，两姐妹再一次回归了曾经的生活，每天清晨洗漱起床，将书桌上那一盏小台灯打开，对着书本预习。
　　时不时还会将电脑打了开来，不玩游戏，不逛网页，不看八卦，而是对着那一篇通体白色的文本文档噼里啪啦。
　　写书人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日复一日，毫无变通，却并不显得枯燥。
　　打了个哈欠，屋子外想起了姨娘买早饭归家的声音。两个姐妹同时走出房门，将客厅里的面包分了分，然后对视一笑，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里，继续着接下去的复习。
　　或许是因为分班的原因，每个班的老师都尚未确定下来，也就导致了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成绩一直没人去派发了。
　　不过也无伤大雅，反正报道的时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小昭跟小暑也不是那么在意成绩的人，自然没有像别的学生一样，一遍遍的去麻烦曾经的班主任帮她们找成绩单。
　　反正考得再差，以两个人的实力，年级前十肯定是可以保证的吧？
　　嗯，瞧瞧，这话说的。
　　考的再差，年级前十。
　　实在是轻狂啊。
　　也不知道让别的同班听到该怎么想了。
　　莫名其妙的想法有些纷杂，小昭好笑的晃了晃脑袋。
　　视线偏转的地方，倒是不小心瞥见了那位唐总送给自己的明信片。
　　说起来，关于那真人版的事情，唐总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赶赴燃城，可不单单是为了向小昭报喜而已。
　　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真人版的拍摄涉及到了很多的内容，碰巧这一篇《梦里》的人气也是颇高，自然需要原作者的指点了。
　　否则不能够理解句子中的含义，拍摄出来的画面跟那原著天差地别，那可就不太好了。
　　说得直白一些，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去那现场指挥。
　　想到这里，小昭有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自己听到真人化的消息时，还有些羡慕那位素未蒙面的作者桑呢？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羡慕的人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她胡小昭自己？
　　曾经还以为真人化的事情是个遥遥无边际的美梦，没想到一瞬间，距离那所谓的天边却又变得很近了。
　　她有些恍惚。
　　平心而论，她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想想到自己笔下的作品搬上屏幕，从文字变成画面，鲜明活泼了起来。
　　心底那一阵淡淡的悸动，却又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真的上映了，票房会是几何？风评又是怎样？
　　会和上辈子一样骂声一片嘛？
　　这一世的《梦里》倒是比前世来的稍好一些，应该不会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吧？
　　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期待呢。



21，县长来找

　　当然了，那什么剧组啊真人化啊，那都是过完了年才会正式开机的项目，现在去设想这些美好未来，不得不说还是时候尚早了一些。
　　日子悄然过去，小年也迫在眉睫，同时新学期报道的日子眼瞅着也没半个月了。
　　距离新学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院子口隔壁的邻居们也开始吵闹了起来，大抵就是清晨六七点的功夫，父母们忙活着做早餐送孩子上那补习班。
　　说起来，其实佑德高中也是设有内部补习的，但并不是强制要求着每个人到场。毕竟这所重点高中的牌匾实在太过响彻了一些，学生来自芜湖四海，各个老家都不一样，有远有近。这要是再强制补课，那么对于那些个老家在外城的学生来说，也就太苛刻了。
　　而胡家两姐妹之所以都没有参加那所谓的补课，原因却是不尽相同了。
　　小昭为了在暑假中能将笔下的两本书多多更新，自然没有空去理那些老师的虚以为蛇，毕竟假期补习这玩意，大抵温故的知识点都是比较基础的类型，哪怕是偶尔讲两三堂新课，以小昭的储备也完全跟得上不是？
　　好歹是重生者。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而至于妹妹小暑，则是因为姨娘在外面另请了高明。听说是什么什么优秀外教，声名赫赫，一堂课的消费高达五六百，实在是花哨得很。
　　本来妹妹还打算将姐姐也给捎到补课班里去的，结果那老师是个老抠门了，说要加人头的话，这钱也得翻一倍，无奈之下，这事也只好作罢。
　　所以这两天，小昭在屋子里呆着，倒是时不时就能听到走廊外传来的啪嗒啪嗒脚步声，那是赶早的小暑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动静呢。
　　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可奈何。
　　时间悄然过去，很快的功夫，小暑从补习班里回了来，时间也走到了中午。
　　过年之后，胡家的大门也终于安静了一些，可能是因为节日过去了，那些个下属找不到理由再堂而皇之的过来贿赂他们总裁。
　　或者也是那胡爹铁面无私的人设开始在公司内部流传起来了，渐渐地，白费力气过来讨好笼络的部下们也就变少了。
　　只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过年之后来稀客。
　　就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一个西装倜傥的英俊男子，倒是敲响了他们胡家的大门。
　　“谁呀？”听着门铃的响声，本还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刘姨娘就有些不耐烦，将手擦了干净，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玄关处。
　　她原本还以为又是那些个烦人的部下呢，结果推开门的瞬间，一双眸子却被惊讶住了。
　　“这……陆县长，您怎么来了？”
　　姨娘磕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得都有点不会说话了。
　　这陆县长走马上任已经两三个年头了，眼看着就要到了换届的年纪，不过他的连任似乎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这两年他管理的燃城，究竟怎样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人们都看在眼里啊。
　　经济发达了，道路也变得平坦了，最值得庆祝的是那旅游城市的头衔也终于通过了审核。甚至可以说，他用了两年的功夫，就将别的县长数十年都难以完成的任务给圆满完成了下来，这般丰功伟绩，还不值得被居民们爱戴么？
　　只要上面不给他升到别的地方去，那么很显然，下一轮的换届选举，这燃城的县长一职，依然是留给这位西装革履的威严男子的。
　　县长一职换的很勤，甚至有不少人在这燃城内当了足足一轮的县长，却根本没有被当地的居民记在心里。
　　但偏偏这陆县长自从走马上任以来，就成为了整个县城内的传说。
　　其原因还需要多说么？
　　姨娘好歹是一商人，俗话说得好，跟谁斗都千万别跟国家机器过不去，为了在这一片小地方立足，她自然是对衙内的门道做足研究的。
　　如今瞧着这么个领头羊莫名拜访，怎么可能不感到惊讶？
　　“县长您去里面坐？我给您倒水？”
　　短暂的愣神后，姨娘终于缓过神来，努力咧了个笑容，神色仓促。
　　好吧，这陆县长倒是长得挺如沐春风的，嘴角一直在笑，看上去倒是和善。但终归是领导与基层的关系，会感到一阵阵压迫感也是在所难免了。
　　陆县长摇了摇头，眼神瞧里面偷瞄了一下，却是有点犹豫。
　　他摆了摆手。
　　“不坐了不坐了，是胡先生的宅邸吧？我今天过来就是找人的。”
　　“您找谁？老胡么，他暂时不在，好像是在公司里加班呢。”刘姨娘就回答，自打那个唐悠然唐总来到燃城后，这两个老头子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忙碌着什么去了。
　　“不是，不是找你家先生……”闻言，陆总又是摆手，只是接下来的话题就有点羞于启齿了：“咳，您家的闺女……胡小昭，她在家么？”
　　老实说陆县长也很尴尬啊。
　　自己这边有事要忙，想要问一问这丫头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
　　最近县长的发展遇到了瓶颈，自己无法抉择，于是百般无奈之下，他就想起了曾经这位指点明津的小丫头，指望着她能说出些惊世骇俗的点子。
　　好吧，一届县长，放着身后的智囊团不用，竟然要找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答疑解惑，光是这一点就很是奇怪了。更何况这开门的还不是本人，竟然是她的妈妈……或者姐姐？
　　这一下子实在是搞得陆县长有些尴尬。
　　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但现在想要收回来，想必也是不可能了。
　　“找我们家小昭干嘛？”刘姨娘微微一愣，却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书房：“她现在正在学习呢，估计也没空，要不进去喊她一声？”
　　“没空啊？那就不耽误孩子学习了……”陆县长整个人都有点仓促了，摸了摸鼻子，如蒙大赦，打起了退堂鼓。
　　也不客套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打算离开。
　　“陆县长，我送送您？”
　　“不用不用，给您家孩子说一声就好了，让她有空的时候打一下我的私人座机，号码她都知道的，就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麻烦她，拜托您了。”
　　“您还留了私人座机号给她呢？”刘姨娘满眼都是诧异。
　　然而对方却是已经不打算答话了，仓促的说完，便是匆忙无比的下了楼。
　　一届县长，竟然给一个陌生女孩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座机，光是这一点都很是古怪。
　　一直等到那西装革履的人影消失在走廊里的时候。
　　刘姨娘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呆了片刻，忽然想起了某个可能。
　　抓过了手机，给自家老公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胡，你认得陆县长么？”
　　“认得是认得，就是关系不太熟悉，怎么了？”
　　那边就传来老胡笑呵呵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到尚未返乡的唐总的呼和，嚷嚷着什么鱼跑了快拉杆。
　　看样子，这俩老不正经的借着谈生意的名义，跑去湖边钓鱼了。
　　如今碧海传媒做大了，很多时候需要跟官方做联系，一些商务申请，也是需要跟那衙内打招呼的。
　　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没，就是想问问你，这陆县长是不是膝下还有一个儿子啊……”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胡爹一愣，也搞不清楚这婆娘到底卖的什么名堂了，不过秉着些许的熟悉，还是如实道：“儿子没有，不过，好像是有个女儿来着。”
　　“女儿？”刘姨娘的脸色就比国足踢球还精彩。
　　“怎么了？”
　　“没什么……”
　　她闭上了嘴巴，这脑海里却是纷杂乱显，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
　　一时半会的，竟是彻底回不过神来了。
　　————
　　当然了，相比较陆县长的内敛，那千里之外的王老板倒是没这么多规矩了。
　　隔天，本还平静一片的胡家宅邸再一次被门铃所摁响。
　　“又是谁啊。”姨娘抱怨，不过走出来的时候倒是收敛了那副不耐烦的小表情。
　　毕竟有了前车之鉴，她还以为又是哪位声名赫赫的陆县长来找呢。
　　结果瞧着大门外站着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妖娆女子，刘姨娘却是整个人都陷入了微怔。
　　“您好，请问您是谁？”
　　那女子闻言，就特淑女的笑了起来，雍容华贵的点了点头，“我姓王，请问胡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吧？”
　　刘姨娘的瞳孔就猛烈的收缩了一下。
　　一种难言的危机感弥漫在了胸口。
　　回到卧室，将自家老公叫了出来，一边往门外走还一边掐着老胡的腰间软肋。
　　“一漂亮姑娘找你！说，什么来头？什么渊源？”
　　瞧着那满满的醋味和兴师问罪的模样，胡爹就表示无语，“你那么急干嘛？人我都没见着呢。”
　　心头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漂亮姑娘？怎么可能？
　　他们碧海传媒都是男性员工居多，哪怕是基层的一些青春女孩，那基本都是过来实习的，按道理来说应该和他没啥联系才是。
　　结果满头的狐疑，在看到对方时却又变成了那恍然大悟。
　　“王老板！您怎么来了？”胡爹惊呼了一声，凑了过去，点头哈腰，握了握手。庄重的不行。
　　“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大老远的跑过来，路上很堵吧？快请坐快请坐，还愣着干嘛，去端茶倒水去啊？”
　　一边客套着，还一边冲旁人使了个眼色。
　　刘姨娘就是微怔。
　　瞧着那个正式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误会错了二人的关系。
　　本来还以为是啥啥小秘呢……
　　不过，这王老板？绰号怎么这么陌生呀。
　　他们燃城好像没有姓王的女老板吧？
　　难道是从外地县城来的豪绅？
　　跟自家老公谈生意的？
　　最近那滚筒娱乐的唐总不是刚走嘛，没想到自家老公真是越混越出息了，竟是跟这么个大老板也有了交集。
　　天马行空的想法越来越多了，而恰也在这个时候，王老板也是弯了弯腰，入了玄关。
　　特淑女的换好鞋子后，接过刘姨娘泡的茶水，就冲着胡爹笑了笑。
　　岔开了话题。
　　“那个，小昭在家吗？其实我是来她的，胡先生，麻烦您去通知一声了，就说她姐姐……咳，就说她姨姨来找她玩了。”



22，分红

　　然后小昭就被叫了出来。
　　好吧，这王老板实在是不讲究，哪怕老胡告知了对方自家孩子正在书房里用工复习的事情后，她还是颇为委婉的询问着，能不能稍微打扰一下对方，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告知。
　　无奈之下，胡爹只好轻轻敲了敲自家大女儿的那一道书房门。
　　房门被打开，里面的漂亮女孩拿着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父亲：“爸，有什么事吗？”
　　还别说，这新的小房间经过独立的装修，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只要外面不像上次那两个下属那样吵翻天，基本上是听不到什么杂音的。
　　胡爹就干咳了一声，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那啥，王老板来了，你可千万别犯脾气，好好接待着去，明白了吧？”
　　语气有些拿捏不稳。
　　想来也是。
　　在胡老爹的记忆中，自家女儿跟王老板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那南城区的小赌桌上呢，二人当时可是势同水火，瞧见对方来找，胡爹下意识以为是奔着寻仇来的了。
　　然而实际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这两位早就熟知彼此了吧？哪儿还谈什么梁子？早就熟络得不像话了好吗。
　　“王老板来了啊？”小昭就有些意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客厅里优雅的翘着二郎腿的那个漂亮身影，不觉叹了口气：“我说你这大过年的跑我这来干嘛呢？家里没活要干了吗，真是麻烦。”
　　语气里的嫌弃相当的显而易见，直把一旁偷看的二老给吓了一跳，这小昭，刚打过招呼别耍脾气呢，没想到转头就当做耳旁风了。人家好歹是一方巨擘，这样落面子，怕不是会引下祸端啊。
　　“那个，王老板啊？其实我们家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老爹就是满头冷汗，在一旁笑了笑，打算过来接过话茬。
　　却是没想到王老板非但没有半点介意的样子，还撇了撇嘴，一脸受伤的小表情。
　　“干嘛干嘛，姐姐碰巧跟别人谈合同，顺路来你们燃城给你拜个晚年，这都不行咯？”
　　瞧着那娇憨的模样，如临大敌的胡老爹忽然就是愣住了。
　　哈？这是什么鬼啊。
　　怎么在印象中那个咄咄逼人的王老板，竟然会露出如此小女人的表情？
　　撒娇的对象还是自家闺女？胡小昭？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二老微怔，默默地看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小昭却是叹了口气，也不管自家老爹那古怪到爆的眼神，自顾自的从冰箱里端来了一杯可乐，仰头喝了一小口。
　　汽水冰冰凉，心飞扬，倒是将那满头大包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王老板就有些馋，伸手在那捣乱：“我也想喝汽水！”
　　小昭就打飞了这家伙的咸猪手：“我后妈不是给你准备了茶水么？”
　　“我不喝热的！就要喝冷的！”
　　“喝冷的容易拉肚子！”小昭就被气笑了：“多大人了！小学生吗你！”
　　说着，两个人就打闹了起来。
　　不大的沙发都被揉弄的不像样子。
　　明显了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二老就面面相觑。
　　这关系……
　　是不是亲密的有点过头了？
　　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难以理解啊。
　　那祐德高中不是封闭院校吗，就算王老板想找自家的女儿，也不可能做得到吧？
　　就在二老头脑风暴的时候，小昭瞥了眼那屋子外逐渐落去的夕阳，也发觉时间不早了，干脆开门见山。
　　“说吧，找我过来到底是个什么事？我才不相信你就是单纯的拜年而已。”
　　这王老板每次找自己的时候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说她只是单纯的过来走亲戚，那小昭可是一点都不信的。
　　“给你发红包啊，要不要？”果不其然小阿姨就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信封样的东西，红色的外包装很是显眼，只不过内里却并不鼓鼓囊囊，看上去，里面包的钱倒是不多了。
　　“好歹是一大老板，就给我发个两三百块钱啊？真抠门。”小昭惯例性的吐槽。
　　对方也不接茬，就默默的看着她将信封接了过去。
　　嘴角那一抹笑容意味深长。
　　“打开看看？”
　　“打开就打开，自己包的东西，你可别嫌自己寒酸啊。”小昭没好气。
　　信手将那玩意拆了开来，结果嫌弃的嘴角却在一瞬间抿起了古怪。
　　“这是什么……”
　　入手可及的，是一张塑料卡片，背面上似乎还写着账号与密码，轻如蝉翼的卡身，镀金的边框，瞧上去倒是格外的雍容华贵。
　　“你忘了？之前你在我这的股份，这里是分红……”王老板就笑。
　　结果刚说完一个音节，小昭就猛的回忆起了什么，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由分说的把她往自己的书房里拽。
　　“跟我来，这边说话不方便。”
　　“哎？为什么，这儿不都是你的家人么？”
　　王老板百思不得其解。
　　小昭却喊，“跟我来就对了！怎么那么麻烦呐你！”
　　既然小丫头都这么说了，王老板便是哦了一声，特乖巧的起身，随着那身影入了房间。
　　路过的时候老爹还有些欲言又止：“女儿啊，你这是……”
　　人家却露了个笑容，“没事的，爸，一些小事而已，我能处理的好。”
　　说完，便是不由分说的将那王老板踹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声势之大，异常的噪耳。
　　伴随着大门闭合了上去。
　　二老面面相觑。
　　就是那副稀奇古怪的模样。
　　“她们俩干嘛呢？”
　　“谁知道？”胡爹耸肩，一脸的莫名其妙。
　　————
　　嗯，没错，这银行卡里的存款，便是曾经胡小昭在酒楼里入股的分红。
　　本来自己都快忘到角落里了，被王老板这么一提醒她才回忆过来还有这茬呢。
　　虽说自己的比例并不算特别多，百分之一左右，不上不下，但倘若是王家酒楼这么个隆重端庄的大企业，最终的利润也是一笔很让人眼红的数字了。
　　而之所以千里迢迢的用一张卡送过来，也是因为现金太多，拿在手上太过引人注目，再加上王老板又不知道小丫头的银行卡号，自然只好独自开一张卡，将俸禄打在里面了。
　　伴随着那一扇隔音颇好的大门被关闭。
　　王老板那笑嘻嘻的笑容再一次挂在了脸上。
　　她将卡推了过去，这一次，小昭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拧着眉头，看着那一缕金色边框。
　　“里面的存了大概有三十万左右，你收下吧，算是你的年终奖了，也没有多少。”
　　王老板说着，又忍不住觉得奇怪，问道，“哎，你赚钱的事情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妈妈说明啊？连这也要藏着掖着，难道你跟他们不亲吗？”
　　还是那句话，别的孩子赚个百儿八千的就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了，恨不得拽到天上去，为啥这小昭非但没半点自豪，甚至还小心翼翼跟做了贼似的藏着掖着？这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啊。
　　“你不懂。”闻言，小昭也是苦笑。
　　倘若自己只是赚了百儿八千，或许真的会跟老爹老妈炫耀一番。
　　但这一开口就是三十万……
　　老实说，反而有点难解释了啊。
　　因为这太不合乎情理了。
　　哪怕真的将事实给说了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甚至指不定还会怀疑，是不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毕竟她只是一个学生啊。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佑德高中还是那封闭院校，到底是从哪里赚到的钱呢？
　　这其中的关节，说不得就让人怀疑了。
　　更何况自家姨娘又是这么个爱炫耀的人。
　　万一让她去邻里那边说漏嘴了，那么街头路尾关于自己的绯闻，又不知道得演变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这大院口里并没有别的学生是祐德高中的，但这并不代表一些绯闻传不进学校里去。
　　毕竟附近靠近佑德附近学校的学生也有不少，平常放出来玩一玩的，很多谣言想弥漫进学校，倒也是轻轻松松了。
　　要不然自己在那周边的名气又是怎么来的呢？
　　说祐德高中里有一个美女学霸，长得贼漂亮，成就又好，却只闻其声不见其名，惹得不少外校的学生产生好奇，一到放学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的路过那祐德高中的校门口。
　　扒拉着门栏，偷偷在打量着什么。
　　想着，小昭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自己这算不算是帮着校门口的摊位拉拢了一批经济？
　　毕竟很多学生发呆的时候，也会在路边随手买一些零食嘛。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小昭发呆的时候，王老板倒是百无禁忌的参观起房子来。
　　“这就是你家啊？看起来装修不怎么样嘛。”王老板心直口快惯了，她跟小昭关系也挺不错的，这会儿自然是笑嘻嘻的点评了起来。“你家不是挺有钱的？怎么不多花点功夫在家具上呢？”
　　今天她过来的目的不仅送那一张银行卡而已，本着来年在即，王老班还想聊一聊未来的规划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位精雕玉琢的小丫头，王老班就好像被对方身上的慵懒气质给感染了似的，百无聊赖了起来，半点聊生意的念想都没有。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听的吐槽，那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就是翻了个白眼。
　　这房子好歹是姨娘花了大价钱装修的最新款，这也能叫穷？
　　好吧，这王老板的眼光还挺高的啊。
　　不过倒也确实。
　　一想起她那一辆火红拉风无比的豪车座驾，怎么着也得有个百来万上下了，倒是能反应过来这阿姨的品味为啥这么高了。
　　一说起车子，小昭忽然想起了曾经在酒局上老爹的承诺。
　　说要买车子，结果回家这么多天了，也不看他有个行动，感情是又想蒙混过关呢。
　　当即眯了眯眼。
　　“王老板，在县长里待久一些吧？”
　　“你要干嘛？”
　　“不干嘛。”小昭笑笑，“就是想买辆车，让你帮忙做个导游。”



23，看车

　　于是就这样，趁着假期还有一段时间的小空余，胡家一家便是风风火火的朝着那城内的车行跑去。
　　听得王老板要当那导航的时候，刘姨娘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一是在埋怨自家老公这两天又抠门发作了，想要蒙混过关，有这么个引路人倒也好，起码车子是真的能换新了。
　　不过二来也是这么漂亮一大美女随性，作为夫人的身份受到了危机，心里也是有些不尴不尬的小膈应。
　　好在王老板察言观色，敏锐的发现了对方的小情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这边事情还比较忙，就先回去了，不过有几辆性价比不错的好车可以向你们推荐一下，不仅配置高端，外形典雅，而且花费也不算特别贵，特别适合胡先生这样的人开呢。”
　　嗯，之前在屋子里的时候，小昭倒是跟这位小阿姨抱怨了一下自家老爹的，不得不说这句像胡先生一样的为人还真的有点意味深长呢。
　　胡爹微咳，一阵尴尬，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问道。
　　“那价位最便宜的好车，大概是什么牌子的？”
　　王老板就抿着嘴巴笑。
　　随口说了两三个陌生无比的车名，便是挥了挥手，自顾自的站在玄关门口。
　　“那什么，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小昭，跟姐姐说声再见？”
　　这王老板，倒是不动神色将自己喊年轻了些许。
　　“都多大人了，要点脸行不？”小昭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翻了个白眼过去。
　　丝毫不留情面。
　　两个人竟然关系好到如此互开玩笑的地步，惹得刘姨娘跟老爹愈发狐疑的看了过来。
　　索性跟胡家人道别，下了楼的时候，王老板那一辆停在门口的红火兰博基尼就已经吸引了不少邻里的目光。
　　这小地方的人，也不见得能认识这么高端的牌子，不过从造型也能看得出来这一辆跑车的造价不菲。
　　不少邻居面目赞叹，手指不停地指着胡爹的大门，低声嘟囔，也不知道在八卦个什么。
　　“是贵人吧……”
　　“有总裁气息。”
　　“不会是碧海传媒的老板吧？”
　　随着一声马达轰鸣，王老板先行离开了去，老爹也是叹了口气，打算回到自己的书房整理公务。
　　却被刘姨娘抓住了领子：“干嘛啊？还想落跑？”
　　“怎么了？”
　　“择日不如今日！牌子都定下了，直接去提车付款呀？”刘姨娘插着腰，好不容易逮着个由头，自然不舍的错过了。
　　正好趁着今天公司放假，万一再往后拖，这老胡说不定又会找工作繁忙的借口逃避呢。
　　胡爹就叹了口气，瞧着自家婆娘认真的模样，也知道难逃一劫了。
　　一群人只好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这个时间点还是下午时分，小暑在外边上着补习，自然是没法一起去看车了。
　　于是这一只买车小分队也就只有三个人。
　　他们没挤那辆破旧到不行的老爷车，而是在路边随手招来了一辆出租，指挥着目的地。
　　“师傅，去南城车行。”
　　“你们要去那买车啊？那边东西还是挺贵的，要不还是去西郊吧，那边的车子便宜一些。”
　　老师傅看着这一家人是从那老院口里走出来的，身上的穿着又不是多么的雍容华贵，也就顺口劝了一句。
　　他也是好心，毕竟那城南的车行最低消费也在三十万一辆了，到时候买不起，还被销售员看笑话，岂不是难堪么？
　　这大过年的， 也没人想被撅了面子对不对。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姨娘就有些不满意这有色眼镜，瞪了一眼就打算反驳。
　　“算了算了。”一旁的老爹却是叹了口气，挽住了这婆娘的胳膊，然后冲那师傅笑了笑，语气安抚：“没事，你开车吧，这年头经济发达了，像我们这个层次的，稍微贷个款也能买得起好车了。”
　　“喂，你还想贷款啊？太丢面子了好吧？”闻言，刘姨娘又看了眼自家男人。
　　胡爹就有些无语，这不是自己的敷衍说辞么，怎么正主还跟着着急起来了。
　　“肯定不贷啊，又要签字花的钱还多，一次付清多好。”
　　胡爹不太清楚最近两年新出的贷款业务，不过听说程序麻烦到不行，又要人脸解锁又要考察你的信用度的，最后一整轮还完款下来，手续费起码占了三成，高的不行，还不如一次付清了划算。
　　反正以老爹的家底，再贵的车也不愁开销不是。
　　“那你刚才怎么还说？”
　　“是客套嘛，说给外人听的。你好歹是正主，还不清楚咱们家底么。”
　　胡爹无奈。
　　听着二人的嘟囔，那师傅也不清楚这一家到底是什么个脑回路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吐槽一句不识好人心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油门之上。
　　————
　　索性车马劳顿。
　　中午没得到好的休息，小昭忍不住靠在椅子上打起了鼾，轻轻松松的进入了梦乡。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老爹轻轻拍了拍前排的座椅。
　　“到站了，下车吧。”
　　小昭就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从座位上打开车门。
　　这一下车，倒是别有洞天。
　　就看到一个占地十分广阔的车行横担在三个人的面前。
　　里面的车子也是五花八门，别有多样，除了路虎雅阁这样上辈子耳熟能详的高端牌子外，一些叫不出名号的车型，也是赫然在列。
　　倒也不是那种杂牌子的汽车，光是看那外观与内置，就能清晰的分辨出造价不菲。
　　还真是应了刚才老师傅说的那句话啊。
　　这里的车子非富即贵，要是普通的家庭，凭借着一个月一两千的工资，还真就难以购置了。
　　说起来，自打过了年开始，这时间便是来到了08年。在这个年代，不仅经济足够发达，就连软妹币也没有后世那般通货膨胀。
　　虽然那些个小白领的工资普遍在一两千一个月，但以县城里的购买力来看，这些俸禄却是足够获得有姿有色的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看似高端的牌子，全款下来的中配也才三十来万左右。这要是放在后市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老板推荐的车子也在这里，牌子虽然是这辈子的本土品牌，但也的确不算很贵，三十来万就能装修的很是体面了，看来她的推荐还挺中肯的。
　　“我们进去吧。”望着这些个形形色色的小轿车，姨娘的眼睛就有些放光，挽着自家先生的胳膊就大步的往里走。
　　入了大门，就能看到其中一家专卖店的店员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柜台上发呆。
　　虽然这里的牌子多为奢华，但毕竟是小县城，能买得起的还是少数。再加上眼下是走亲访友的过年时间，客户少一些也是难免的了。
　　用一句客观的描述就是。
　　门前冷落鞍马稀。
　　胡家一行人推开了大门，兴许是听见了许久不见的脚步声，那店员就有些欣喜，结果目光看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的穿着，却又有些恹恹。
　　好吧，真不是这销售员以貌取人啊，而是卖车这么个职业，本来就是要比别的职业更加学会察言观色的。
　　毕竟一辆车的价格动辄就是二三十万，甚至再过分一些的，破了百万都有可能。倘若你穿的衣服都是那种地摊货，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很廉价，真的很打击别人的销售热情。
　　可能也是这销售员之前被这些个本地人给叨扰的烦了，一个个没什么钱，进来却大着嗓门指手画脚，费心服务了一番后却是一个子儿都不掏，直接扬长而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惹人心烦。
　　而如今看着这一家穿着低调，自然就是把胡爹给归类到那找茬本地人的行列里去了。
　　老爹就不说了，一套布衣布裤，瞧着特不显山不漏水，至于她女儿更是过分，直接将那一套灰绿色的中山装套在了头上，虽然后面站着的那位小妈挺雍容华贵的，但指不定那衣服是水货高仿呢？
　　毕竟家里的一家之主都穿的这么寒酸，怎么可能单独为了你买一件那么昂贵的衣服？
　　好吧。
　　胡家一家眯着眼在四周打量着，殊不知自己已经悄无声息的被那服务员给埋怨上了，笑呵呵的走了过去，颇为礼貌的问道。
　　“请问，这里的车子，大概都是什么价位的啊？”
　　这个牌子就是王老板推荐的那款车型，名字陌生的很，叫什么什么飞豹，前世并没有这款车型的存在，所以小昭那点先知先觉的小经验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再加上老爹跟姨娘都不是什么车迷发烧友，对这类座驾的知识甚少。
　　无奈之下，只好请这内部人士介绍了。
　　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顾客买东西，哪怕是超市里的销售员也会简简单单的介绍两嘴，更别提这构造紧密的小轿车，更是那服务员的分内之事。
　　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得这三个人的请求，那服务员却是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坐在柜台上没有动身的意思，转而叹了口气。
　　“车子就在那，价位表就贴在旁边，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语气敷衍的不行，甚至还带了些不耐烦。
　　惹得胡老爹一怔。
　　到底是大企业啊，这销售员的脾气也是这么冲的么？
　　倒是小昭微微一愣，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小姑娘。
　　挺唯美的一张俏脸，就是鼻孔高高竖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尤其是那视线，盯着他们的衣服，露出了一抹不屑，又撇过去，假装风轻云淡，什么都没看见。
　　那一瞬间，小昭就有些回味过来了。
　　原来是被门缝里看人低了。
　　感情啊，是在嫌弃他们买不起呢。



24，销售员懵了

　　想到这里，小昭忍不住苦笑，不过，却也是头一次没有对着门缝里看人的行为感到埋汰。
　　毕竟自己跟老爹这一身穿着的确挺寒酸的，会被人所看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办法，这车行嘛，就跟租房处还有房产中介差不多的性质，按照顾客的收入阶层去推销产品。碰巧这里的物价还挺贵的，看到这么个跟自家消费水平不挂钩的一行人，会兴致缺缺也是难免的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自己好歹才是被冷眼相待的那一群人，心里终归有些小膈应的。
　　再加上一句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昭干脆点了点头，不打算给这位轻蔑面容的销售员多添什么麻烦了，喊过老爹就打算离开。
　　开玩笑，他们起码也是消费者哎，哪儿有被人泼冷水还傻乎乎送钱的道理？这也太好欺负了不是吗？
　　“什么态度啊，真的是。”就连刘姨娘也是翻了个白眼，特别不爽对方这种清淡的语气。
　　那服务员也懒得去吵架，只是呵呵冷笑了两声，便是抓过一旁的镜子，自顾自对镜梳妆容了起来。
　　终归是小地方，哪怕是品牌再高端的产业，这纪律都是松散的。再加上大过年的领导都回去放假了，也没人去管这些个手下员工，也就造就了他们的轻工怠慢。行事也很是不顾忌。
　　而碰巧。
　　就在这个时候。
　　那妹子怀里的手机响起，听的动静，那服务员便是笑嘻嘻的接过，在一旁煲起了电话粥。
　　嬉笑的模样，看样子是跟自己的闺蜜聊着天，语速却很快，只不过时不时闪过的一些词汇，却还是落入了胡家一家的耳朵里。
　　比如什么麻烦死了，一群乡巴佬，看着就穷酸，不是有钱人还要臭显摆，等等等等。
　　这样的句子，实在是清晰无比。
　　字字逼人。
　　很是刻薄。
　　“岂有此理！”刘姨娘瞪了瞪眼，有些耐不住脾气了。
　　但抬头的瞬间，忽的看到了这里的大牌匾，也是反应过来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好撒野。
　　闷着脑袋哼哧哼哧了片刻，也只好头也不回的离去。
　　却是没想到扭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家老公跟着了魔似的瞪着眼。竟是对这店铺里的一些横列汽车，目不转睛的打量着。
　　瞧那认认真真的模样，就好像是这款牌子的发烧友似的，格外的认真。
　　“你干嘛呢？老胡。”刘姨娘就有些诧异，攘了一下自家老公的肩膀。
　　以前也没见他对汽车这么钟爱啊？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转了性了？
　　“还是看看吧？来都来了。”胡爹却是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劝了劝。
　　这么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就连小昭都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劝道。
　　“爸，里面的车子也有挺多配置不错的，而且花费也不贵，说不定比这还便宜呢。”
　　一听到便宜这个词，老爹没啥动静，服务员却是嗤笑了一声，感情是以为自己的猜测成了真，坐实了是没钱臭显摆的穷酸户了。
　　老胡却说。
　　“但是，不在这里买车，王老板不会不高兴么？”
　　小昭总算是明白过来这老头子的意思了。
　　感情之前看王老板的推荐，还以为是他们家的牌子呢。
　　毕竟买车做导航的事情是两个人私下聊的，对于老爹来说，这王老板的行为就有点无事献殷勤了。
　　被误解成是为了给自家的企业创收，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昭就有些啼笑皆非，“别吧，王老板的企业里不做这个的啊。”
　　“是吗？”老爹怔了怔。
　　一脸恍然大悟。
　　这才随着自家女儿的指引，朝着里屋的方向走去。
　　……
　　索性，一家子就在里面兜兜转转绕了不少圈。
　　还别提，车行瞧着倒是不小，分门别类的汽车更是种类齐全，只不过真的对胡家胃口的车子却是寥寥无几了。
　　兴许是消费比较昂贵的缘故，这里的产品都带了种聊发少年狂的傲气，所看到的车型要么是那种拉风到极致的敞篷，要么就是王老板的座驾那样的跑车，通体透红，张狂无比的流线型，虽然好看，但价格异常的昂贵，也不太适合胡爹这样的老年人去开。
　　胡爹本就有些小气吧啦的，看着那破了七位数的开销，眉毛更是皱的比皱纹还明显。
　　“这车太贵了吧？太浮躁了吧。”
　　“就是说啊。”姨娘也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心疼花钱了，而是这样的座驾实在太过拉风了一些，万一走到马路上吸引来了那些个年轻的漂亮妹妹，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论地位，如今的老胡，的确算是一钻石王老五。
　　除了年龄有些大以外，貌似还真的挑不出毛病呢。
　　更何况有一句话说得好嘛。
　　越老的姜越有味……咳。
　　真是越说越埋汰啊。
　　晃了晃脑袋，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角落，一群人兜兜转转，却是从里层又转回到了外门来。
　　没想到逛了一圈，到最后，那最合适胡家所开的家庭车型，还真是门口这一家颇为刻薄的小店员所在的牌子，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啊。
　　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眼下的时光已经快要到下午了，瞧着这一群人逛了一早上却是什么车都没提，依然两手空空的模样。那本还在看手机打发时间的服务员便是嗤笑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早就看透了的你们的表情，在那冷嘲热讽。
　　“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无视了对方的不屑，胡爹一个头两个大，陪了家人一个笑脸。
　　反正自己是去选座驾的，又不是跟这服务员过日子，她冷嘲热讽就让她嘲弄去呗，又不掉块肉是不？
　　好吧，这样的安慰实在有些牵强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姨娘撇了撇嘴。
　　不甘居于人下的她自然受不了这般傲气了。
　　二老就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做何决断。
　　要是真的在那牌子里买车，多少就有些不得劲，但要是就此离去，今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僵持不下的档口，他们下意识就将目光看向了大女儿。
　　指望着这位心思成熟的小丫头来做个决定呢。
　　却没想到扭过头去，才发现自家大女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什么在发呆。
　　“小昭，你在看什么呢？”胡爹好奇，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却是看到，这角落里的位置，竟是立着一家小门店。占地面积不大，不过远远地看着，里面的车型倒是挺常规的，而且配置颇高，瞧着挺合适的。
　　“去那家看看吧？”由于位置比较偏僻，一开始的时候一行人倒是将这里忽略了，如今却是就起了好奇。
　　于是一行人便是转了个口，没有离开车行，反而朝着那头走去。
　　尖酸刻薄的服务员眯了眯眼，视线跟了过来，发现他们的前进方向后，又是一阵轻嗤以鼻。
　　自己在这家车行好歹打工了两三年了，对一些摊位的分部还是很了解的。
　　那里的车子别看造型普通，但讲究一个高端典雅，价格可不比别那些敞篷大奔要便宜呢。
　　这群人卖的起？
　　笑话么这不是。
　　胡家一家推开大门，看到的就是在那柜台上发呆着一个销售员。
　　倒是跟门外那一位尖酸刻薄的小丫头有些不同。
　　这一位小姑娘长相还挺老实的，身宽体胖不说，面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自打胡老爹入了内部以来，她便是殷勤无比的凑了上来，道了一声老板好。
　　“请问你们要看些什么？这里的车子还是都挺不错的，很适合一家人出门旅游去开。”
　　眼下是08年，自驾游还不算特别红火，毕竟一路上的消费还是挺昂贵的。更多的人还是选择跟旅游团，这一句介绍，倒像是专门给那些先富起来的人群说的。
　　这姑娘，倒是和门口那位漂亮的小丫头不同，没有戴着有色眼镜。
　　傻乎乎的感觉，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差距啊。
　　那一瞬间，胡爹心下就有些舒爽，就好像在大冬天喝了一大碗热茗似的，一早上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笑了笑。
　　“我们想选一辆空间大一些的轿车，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推荐的？”
　　“那您请跟我来，这边的车型应该很对您的口味。”
　　这车行的玻璃是透明的，哪怕屋外也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反正这大过年的没啥顾客，门外那小丫头便起了好奇，偷偷的撇着，跟追连续剧似的目不转睛。
　　看到同行那殷勤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小胖墩也是个傻子，这一家瞧着这么寒酸，怎么可能能在这里买得起车？这不摆明了浪费时间么。
　　一行人隔的远，虽然能看清动作，倒是不清楚他们在哪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了。
　　肯定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废话。
　　那小销售员撇撇嘴，漫不经心的在那想着。
　　先夸一下车子不错，然后就开始找毛病了，什么外型不好看，性能不好，空间不够大，反正就是一句话，不符合要求，不买。
　　之前来的那些个穷酸的土老帽都是这么找借口的。
　　反正就是过一过试车的瘾嘛。
　　拿人开胃呢这不是。
　　有够无聊的。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不远处的车行里，那位穿着一身布衣布裤，瞧着特别寒酸的老男人，却似乎轻轻地点了下头？
　　微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屋子外销售员的眼睛。
　　哎？
　　他同意买了？
　　真的假的？
　　销售员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没想到下一秒，屋子内的小胖墩便是从一旁拿过了pos机，递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胡爹笑了笑，从皮包里摸出了一张质地金黄的轻薄卡片，轻轻那么一刷。
　　便是带着一家老小，笑呵呵的出了门。
　　脚步越走越远，动作异常的娴熟，离开了这座车行，头也不回，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格外的轻描淡写。
　　惹得那店员都诧异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25，探亲来了

　　随着那三个家伙的人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口，整个车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那服务员却是按奈不住好奇心了，离开了所在的店铺，跑到隔壁，推门而入。
　　听得一声动静，那胖墩墩的小服务员再一次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欢迎光临！”只是看清对面站着的是谁后，本还满面的笑容才变成了狐疑：“刘姐，你怎么过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两家距离的比较近，但这刘姐一向有些看不起这位身材矮小的小姑娘，平日里不是欺负她就是给她冷言冷色，二人的交集也不是很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瞧着这姑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门口，那小胖墩就有些狐疑。
　　刘姐四处张望了一番，心里那股异样却是抑制不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刚才那三个顾客你看到没有。”
　　小胖墩就点头，一脸的不解：“看到了啊，怎么了？我的顾客，来买车的。”
　　“你的顾客？”闻言，刘姐就瞪大了眼，“你们这儿的车就没低于五十万价位的，那三个土……咳，我是说那三个普通人，能买得起？”
　　08年的物价还没有通货膨胀，五十万能干的事情可是很多了。不说别的，放在三年前的小县城，一辆装修典雅的小房子想要全款拿下来也只需要花费个十多万而已，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啊。
　　小胖墩嘻嘻一笑：“是呀，看他们穿着还挺普通的，所以一开始给他们介绍的车子，就是这里最低款的消费了，没想到那位胡老板挺阔绰的呢，一出手就看中了中高档的那一款。”
　　“知道他们是土老帽你还给推荐啊，放在一旁不管不就行了。”听着这丫头的话语，刘姐本来还在数落着，结果说到一半却又一愣：“什么，你们这的中高档配置？”
　　“是啊，就是这辆s系列的轿车，今年才上新的，D级豪车呢，刘姐你也知道的，这么个配置放在市场上怎么说也要八十来万上下了，不过因为外形比较普通，这辆车型不太被大老板们所喜欢，所以近两年价位倒是降低了一些， 七十万左右就能购置下来。”
　　这姑娘侃侃而谈，刘姐却没了听的心思，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那三个土老帽，买下了这一辆S8？”
　　“没错啊？”
　　“贷款？分了多少年啊？你也不查查他们的信用，万一中途跑路了可怎么办，小心亏不死你！”
　　这一世的贷款和上辈子有些不同，不仅可以从银行拿钱，还可以直接和车商房商签合同，每个月按比例还钱。只不过由于走的形式简单了一些，直接跟出售商签约，手续费也会更多一些。
　　“没呢。”闻言，小胖墩就笑了起来：“你误会了刘姐，他们是直接全款购买的。”
　　好吧，消息太过冲击了一些。
　　话音刚落，刘姐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款？”
　　“全款！”
　　“……真的假的？”
　　这一次，是彻底回不过神来。
　　许多想法出现在了脑海里，五味陈杂，有讶异，也有难以置信，搞不清楚为什么那看着穷酸无比的一家人竟是花的起这么大的手笔？
　　怎么搞的啊，这一家人不是很穷吗？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来买车的，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难以置信啊。
　　好吧，也别怪她这么纠结，销售员跟别的职业不同，每卖掉一件商品，自己就能从里面提取分红。而这样的奖励对于车辆房产来说，更是一笔优厚无比的数字。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小两万奖金飞了，这刘姐难道不耿耿于怀？
　　“是啊，那老板姓胡，刚才我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名片，好像是那什么碧海传媒的副总裁呢！”
　　就在刘姐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小胖墩好奇的笑容再一次挂在了脸上。
　　“不过说起来，胡老板买下的车子，型号跟你们家的车型还挺挺吻合的，而且刚才他也是从你们家走出来的，为啥没直接在刘姐那买车呀？”
　　这话实在是有些杀X人诛心了。
　　“你不懂……”刘姐勉强的笑了笑，面色发白，又有些发苦，五光十色，很是好看。
　　完美的诠释了那一句什么叫做哭笑不得。
　　可不就是作茧自缚么？
　　给你的钱都不要，那自然是跑到别人的腰包里去了。
　　要是天底下有时光机，现在的刘姐都忍不住传送时空给自己一巴掌。
　　那么尖酸刻薄干嘛啊？人家可是大老板。
　　现在好了吧？钱没了，还惹了这么个硬茬子，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结仇？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过天下没有后悔药，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用了。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肚子有些不舒服。”随便找了个借口，刘姐灰溜溜的退了出去，整个人影都显得颇为萎靡。
　　唯独那小胖墩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对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不得不说，这车行的效率和售后服务还是挺不错的，将地址留给了对方，第二天中午时分，这一辆小轿车便是托人被送到了大院子门口去。
　　“你们是哪来的？出示一下证件吧。”
　　保安也是个实诚人，瞧着两张陌生的面孔，就把对方拦了下来，询问着来处。
　　虽说这车子看上去挺高端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但一些必要的审查措施也是不能少的。
　　门口有些堵，来来回回上下班的邻里们也被噪音给吸引了注意力，远远地看了过来。
　　“这车得花不少钱吧……”
　　“看着挺高端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老板的座驾？”
　　“怎么说也得有个三十来万了吧！”
　　好吧，别看内里的配置格外高端，但要从外面去看的话，这一辆小轿车除了车标以外，倒是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东西。
　　所以在不少人眼中，那全款七十万的高端轿车便是硬生生打了个折扣，变成了三十来万的中等货。
　　这或许也是老爹选择它的原因？
　　毕竟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爱炫耀的人，还是这种奢华又内涵的车型跟适合自己一些。
　　和销售员说的没错，内里的空间颇大，容纳下六七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就是副驾驶的位置也比别的车子空旷不少。带着家人旅游出差啥的也是颇为方便的一件事。
　　一般的在小职员升了职，大抵都是选择高档的跑车给自己涨脸面，或是跟亲戚炫耀。虽然这样的车型开上去很拉风，但内里的配置并不会这般体贴周到了。
　　结果老爹倒好，哪怕是全年唯一一次的放开手脚花大钱，也还是将家人的需求放在了首位。
　　不得不说真是居家好男人啊。
　　想到这里，那正主就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老刘啊，别拦了，这是我买来的，人家给我送货呢。”
　　老爹早就在守点了，如今听的动静，自然是站了出来。
　　笑呵呵的跟着保安打着招呼。
　　“既然是胡先生的东西，那就没事了。”小保安也是笑了笑，冲着这位和煦春风笑容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
　　放行。
　　车子就这样入了内部。
　　听得动静，本还在屋子里做客的三个陌生人影也是在二楼探出了头来。
　　“哟，弟妹，这是什么啊？”
　　来人便是那许久不见的舅舅跟舅妈，至于另一个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用手机看视频的，便是他们的孩子胡友文了。
　　说起来，之前说好的吃饭，本来是安排在小年夜那两天的，只不过由于舅舅那来了生意，一时半会走脱不开，也只好将聚餐的日子往后延了延了，这一拖再拖的也就到了今天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俩家关系也不是特别亲密，之所以聚餐，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前两年是舅妈故意炫耀，这两年反而变成了他们一年一度的来攀关系。
　　只不过眼下过了那吃大酒店的时节，再轰轰烈烈的往那些豪贵的大酒楼里跑都少就有些不合适了。甚至还会给人故意摆谱的嫌疑。
　　没办法，小地方的人，特别在意人言人语，就连姨娘都免不了这个俗。
　　于是两堆人一合计，干脆就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市中心某个不算高档但胜在典雅的饭店之中。
　　由于这里距离那市中心比较远，自是需要交通工具的协助了。
　　“老胡，你去开车去。”舅妈笑笑，在一旁指使着自家老公将那辆二手路虎给开出来。
　　没想到姨娘却是接过了话茬：“不用不用，我们家老胡刚买了新车呢，空间挺大的，坐我们一堆人不成问题。”
　　好家伙，这一堆人怎么说也有七八个了，一辆小轿车，能坐得下？
　　“就是楼下那一辆刚开进来的？”闻言，舅妈也是微怔，又忍不住朝着屋子外瞥了一眼：“看这牌子，应该挺昂贵的吧？估摸着得有个四五十万吧？”
　　虽说这车外形看上去挺普通的，但知晓自家弟弟高升的舅舅一家自然不可能往三十来万这方面去想，所以下意识将价格提了提。
　　只不过哪怕如此，依然没达到价格标准线啊。
　　“这个嘛，不清楚，可能再贵一些？”姨娘嘴角上的笑容就有些抑制不住了，喊过家里的两个女儿，扭头一笑：“好了好了，我们赶紧下去吧，老胡都要等急了。”
　　“这一辆车能坐下这么多人？好歹这里也有七个人呢？”倒是舅舅有些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姨娘微微颔首，露了个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故意憋笑似的看着眼前的亲戚。



26，一本小说

　　姨娘领着一众人下了车。
　　然后舅舅一家满肚子的狐疑，就在打开车门的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我去……这车厢……”
　　“也太大了吧？”
　　二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饶是这两年养尊处优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满是诧异的望着里面的景象。
　　就看到车厢内，空旷无比，前后两排的座位中间所空开的距离，甚至足够一个人平平的躺下，完全碾压了自家那辆四十来万的路虎的容积。
　　内里的皮革很是精致，各种装修典雅无比，瞧着就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跟那外部比起来，反而是那外部的车容显得有些极其的格格不入了……不对，应该说别有洞天才更加恰当一些？
　　“我说弟弟，你这车不只三十来万吧？”舅舅跟舅妈领着孩子坐到了最后一排，足足三个人依旧没将那半条座位所填满。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坐垫，手感极佳，感慨着说道。
　　说着，舅妈便是挪了挪身位，招呼着小昭跟小暑坐到她的旁边来。
　　“来来，胡家的两个女儿，你们来我旁边坐就成。”
　　“别别，你们自己坐着就好了。不碍事的。”却没想到老爹扭头笑了笑，然后变戏法似的从中排的位置，拉出了一叠折叠座椅。
　　“我们家小昭跟小暑坐中排就行。”
　　随着这一通操作，这车厢格局，瞬间就从两排变成了三排，而容纳的乘客人数也从六人瞬间变成了八人，乃至十人。
　　舅舅舅妈再一次瞪大了眼。
　　这构造，这格局，就是那40W甚至50W的小轿车，都没这么玩的吧？
　　真要说起来，这车子更像是找厂家专门定制的？
　　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弟弟，你这车到底多少钱，能不能给哥哥一个准话？”和自家弟弟不同，舅舅倒是一个车迷发烧友，如今瞧着这么个不走寻常路的小轿车，自然是忍不住泛起心里的好奇了。
　　这样的车型虽说在后世比较常见，但毕竟眼下是08年，一切都不算特别的发达，饶是舅舅的身价，也对其了解甚少。
　　闻言，胡爹就是微微尴尬摇了摇头。
　　“也没多少钱，主要是这外观太平平无奇了，车型不是太受欢迎，四五十万的价格也就拿下来了，算是捡漏吧。”
　　姨娘就在旁边拧了拧头，摆明是对老爹这种不显山不漏水的说法感到不开心。
　　明明七十来万才买下的东西，愣是在他的嘴巴里打了个折扣，变成了五十万。
　　哪儿有这样灭自己威风的？
　　不过也没啥办法，谁叫他是一家之主呢？今天就由着他好了。
　　想到这里，姨娘便是乖乖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微眯着眼，托着下巴，像是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透着后视镜，望着坐在角落里的舅舅一家。
　　两年前争得你死我活的对象，如今却变得如此嚅嚅不敢言。
　　不得不说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差距，实在是有够大的啊。
　　舅舅兴许是被那报价给吓到了，呆愣了片刻，这才缓过了神来，假模假样的看向了自家婆娘。
　　语气故作轻松。
　　“这车真不错，而且还挺便宜的，改明儿过完年，我们也去那车行看看，也买一辆差不多同款的。”
　　然而大家伙都知道他是在吹牛。
　　虽然舅舅家的产业也挺大的，但要让他再掏出百来万去购置轿车，却还是太过困难了一些。
　　毕竟他和自家弟弟的差距已经是天壤地别的了，要不然为啥每次逢年过节都跑过来攀亲戚呢？
　　哪怕是之前这两二手路虎，也是为了装修门面而才咬着牙买下来的。作为生意人，为了不让甲方看扁了，自是对多花些钱装裱自己的。
　　胡爹笑笑，也不理这些虚以为蛇，干脆踩下了油门。
　　索性这一辆精致高端的小轿车，就这样在道路上缓缓行驶了起来。
　　————
　　随着寒假逐渐落入尾声，这道路上的车流也逐渐增多了不少，返乡潮，返工潮，还有新的店铺开业酬宾，都在刺激着整个城市的游玩与消费欲X望。
　　望着一片熙熙攘攘，小昭嘴角的淡淡笑容忍不住挂了起来。
　　妹妹狐疑的看了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车马劳顿，迷迷糊糊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胡爹将一众人撂下了车，独自去找那停车场去了，于是一行人就只好在冷风里裹着衣物走着。
　　临近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再加上燃城是偏向南方的一所小县城，那一股阴冷倒是挥之不散。
　　吃饭的酒楼坐落在市中心最为豪华的那一道商业街里，本着时候尚早，一群人还打算在外面逛一逛的，权当是出游来了。
　　只不过那胡友文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端着自己的手机在那打着游戏，一点都没有参与感。
　　问他什么都是不搭理，哼哼唧唧的两句话就给敷衍了过去，冷淡的不行。
　　搞到最后舅妈都有些恼火了，啪的一声将手机抢到怀里去，厉声喝止一句：“你再玩这手机就没收了！”
　　表哥胡友文这才满是不情愿的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跟在队伍后面。
　　说来也是好笑，要是放在两年前，这表哥胡友文也算是舅舅一家的掌中宝了。
　　只是近两年男孩子开始发育了，到了这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叛逆期，不仅脾气与日变臭，就连这成绩也在逐渐下滑。
　　光是老师那边都打电话警告了不知道多少次，再加上姐妹两个的成绩与日上涨，形成对比，更是惹得舅舅一家心里不平衡了起来。
　　为什么自家弟弟的两个女儿成绩这么好，反而是他家这不成器的小子越来越差劲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于是一来二去的，这胡友文倒是成了现在这么个模样。
　　有些被冷眼相待了。
　　倒是跟重生回来没一会的胡小昭有些像？
　　为了暂避寒风，一群人来到了酒楼旁边的一家百货商城里去。
　　眼下的时间距离那饭点还有一个多钟头的功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逛一逛也是好的。
　　权当消磨时光了。
　　百货楼还挺大的，货物也很齐全，各个琳琅满目，很是吸引人。
　　姨娘早就站不住了，跑到柜台前问东问西，没过一会的功夫，篮子里便是鼓鼓囊囊的，买了不少的化妆品。
　　“妈，我来帮你。”小暑就特贤惠的在一旁提过了袋子。
　　小丫头一边帮着老妈出力，一边不动神色的摸过了自己喜欢的某个牌子护肤膏，悄悄地放到了篮子里。
　　咳……人小鬼大啊。
　　小昭远远地望着，有些好笑。却是有些并没有动手。
　　她并不喜欢这些瓶瓶罐罐。
　　毕竟上辈子是个男的，看着这些个涂抹在脸蛋上的白色乳膏，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膈应感。
　　好歹是纯爷们！
　　怎么能被这种瓶瓶罐罐所腐蚀？
　　哪怕是陈慕然转学时遗留下的给自己的那一带化妆品，后来也是给梁若琳给用光了。
　　“你还是这么不爱化妆打扮。”瞧着自家姐姐的那副抗拒，妹妹就是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平常也没看姐姐怎么保养皮肤，甚至还天天熬夜，但为什么她的肤色就是这么的令人羡慕呢？
　　白里透红不说，水灵灵的，很是可人，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异常的q弹。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吗？
　　也不知道那位阿姨……也就是姐姐的生母，到底是怎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小暑摇晃着脑袋，似是痴了。
　　而就在她们两个头脑风暴的时候。
　　旁边一个人影也是挤了过来。
　　舅妈好歹也是女人，虽然上了年龄，却还是对这一类护肤保养品很是上心的。
　　就看她也随着姨娘的步伐来到柜台里，打包了两件牌子颇贵的膏药，又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姐妹俩，思索片刻，便是冲那服务员多要来了一份袋子。
　　“来，给这两个小姑娘也打包一盒宝肤霜吧，开我的卡就行了。”
　　这样一份大礼自是不好多要的，姐妹俩连连摆手。
　　“别吧舅妈，这一袋挺贵的，五六百呢，给我们不合适。”
　　“像什么话！小姑娘长得这么晶莹剔透，不用些好点的护肤品，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啊？”舅妈却是客气道，一句成语就脱口而出。
　　“再说了，你们的零花钱是留着在学校里买好吃好喝的，用在这方面反而就浪费了啊，还是舅妈来帮你们掏腰包要合算。”
　　这幅故意示好的模样让两个女儿亚历山大，无奈之下，推脱不过，也只好收了人情。
　　“那就谢谢舅妈了。”
　　“哎，不谢不谢。”瞧着那贤淑客气的小大人模样，舅妈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倒是在临走前想起了刚才小昭的表情，忍不住调笑了一句：“看样子小昭不太喜欢化妆啊？”
　　一旁的姨娘也是接过了话茬。
　　“不喜欢也好，本来小昭都那么漂亮了，再招蜂引蝶，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呢。”
　　小昭长得好看，这已经是共识了，虽然女孩子稍微打扮一些变得漂亮了，的确会给自己增添自信。但像小昭这样底子本就优秀的再去作弄，万一招来外界混小子的骚扰，那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舅妈也是频频点头，“说的也对啊，现在男孩都在青春期嘛，指不定脑瓜子里在想些坏心思什么呢。”
　　说着，就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感情是对那胡友文恨屋及乌了。
　　一群人就这样兜兜转转，上了二楼，又从楼上下来，打算出门。
　　别看这百货商城挺大的，但能逛的摊位却不多了，二楼一楼都是卖商品的，三楼开始往上则是吃饭跟唱歌娱乐的地方，跟今天的日程安排重合了，自然不可能多逛。
　　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群人便是轰轰烈烈的朝着酒楼赶。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本还兴致缺缺打着哈欠的胡小昭同学，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微眯的眼睛忽的瞪大，整个人也来了精神。
　　“姨，你们稍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她指了指远处。
　　说着，便是自顾自的跨过绿灯，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在书报亭的位置停了下来，跟老板不知道交谈了什么，付了钱，怀里便抱着一本杂志样的东西走了回来。
　　“这是什么？”舅妈好奇，多嘴的问道。
　　杂志上印着“水木年华”几个大字，镶着金边，很是显眼。但毕竟这些个老年人不关注这些杂志，自然不清楚买的是什么玩意了。
　　“是小说。”一向轻松淡然的胡小昭，表情却忽然有些仓促，紧紧捏着书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有一个比较喜欢的作者，也不知道，她今天更新了没有？”
　　话音刚落，别人都没啥反应，那胡友文却是诧异的望了过来。
　　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杂志，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27，过了审核

　　好吧，所谓的比较在意的作者，自然指的是她自己了。
　　虽然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认自己的作品被杂志社连载似乎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但毕竟小昭不是那么爱显摆的人，也就懒得出这个风头了。
　　更何况《炎拳》这本小说的内容实在是有些黑残深，万一让老爹知道网络里舆论弥漫的那本小说作者是自己，指不定还会怎么担心呢。
　　于是不为了节外生枝，这一席话说出来就显得颇为敷衍了。
　　“小孩子应该多看些教科书啊，不能老抱着这些个杂志看。”
　　那舅妈随口的唠叨了两句，兴许是平日里教训自己孩子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
　　只是说完才发觉了尴尬，这小昭可是稳稳妥妥考取了祐德高中的优等生，她怎么学习，早已规划好了，哪儿需要自己这个亲戚多嘴？
　　“其实我就是平常没事的时候才看一看的，一般很少去关注这些。”小昭却是笑了笑，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听着那温润的语气，舅妈心里就有点五味陈杂，真是越来越发现这位小侄女的好了。回头再看一眼自家大儿子，还在为了收手机的事情而深着闷气，整个人都是一副刁蛮纨绔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厌烦。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到底遗传了谁。
　　舅妈翻着白眼，嫌弃的想着。
　　而那胡友文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自打小昭归队以后，一双眼睛便是一直望着表妹怀里的那本杂志，默默然出着神。
　　这心思倒是挺复杂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一群人在街边聊了聊，等到绿灯的时候，便是朝着那一家酒楼走去。
　　推开大门，由于是早就预约好了的，所以在核对好了手机号之后，服务员便是将一群人领导了隔壁的小包间里。
　　屋子里本还有些阴冷，这二月中旬的天气倒也是乍暖还寒，前两天还热着呢，隔一段时间就给你玩一手降温，像是那恋爱期的小姑娘似的脾气捉摸不定。
　　没想到酒楼里的空调效果不错，没过两三分钟的功夫，整个包间也就是热了起来。
　　兴许是温度调的有些高，姨娘跟舅妈将外套脱在一旁，小暑也是拿过一旁的菜单当做扇子扇了扇。
　　反倒是自家姐姐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翻着那本杂志，就好像在看什么稀奇宝儿似的，许久回不过神来。
　　“姐，你在看什么小说呢？这么认真。”
　　小暑好奇，凑近，又凑趣。
　　小昭啊了一声，连忙将看的页面给挡住了：“没看什么，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什么呀。”莫名其妙被挡了一下，小暑就有些气：“搞得好像很稀罕似的，我可不在意这些东西。”
　　说是不在意，眼睛却是偷瞄。
　　小昭却笑。
　　“不是啥好小说，你不在意最好。”
　　好吧。
　　这么编排自己的作品多少有些微妙了。
　　没错，她所看的内容自然是《炎拳》最新的更新了。
　　也就是之前所写到的那一章，关于德玛与导演退场的片段。
　　水木年华虽然是县城内的出版社，在各大报刊亭都有杂志出售，但毕竟小昭不喜欢出门闲逛，也就很少会去买他们的杂志了。
　　看着自己的稿子从电子文档变成了实体，流淌在纸质杂志之上，这让小昭的心里都少有些复杂。
　　而且说起来也是很奇怪，这一段剧情虽然自己早就给责编发送了过去，但那边却说要等审核通知，这也是年前的事情了。
　　却是没想到眼瞅着半个月过去了。
　　编辑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这一篇内容却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了审核，刊载在了杂志之上？
　　这似乎是件好事，但又感觉没那么简单？
　　小昭晃了晃脑袋，懒得去想那些管理层的八卦，心下却起了念想。
　　“看来下面的更新得多写一些了啊。”
　　由于审核消息未卜，她也不敢多往下面写，毕竟万一需要修改剧情的话，那么后面的存稿基本上就等于一朝作废了。
　　但既然人家已经把内容登在了杂志上面，再往后面写一些存稿似乎就没什么问题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服务员倒是迅速，将之前预约好了的菜肴给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舅妈这一次倒是大手笔，请客吃饭的钱是他们掏的，买了个套约莫五六百左右，不算贵，却也绝对算得上丰盛了。
　　随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被端上桌，小暑同学忍不住深深吸了口鼻子。
　　先是夹过筷子，给老爹老妈一人夹了一块青菜叶，转而又给自家姐姐的碗里放上一块红烧肉。
　　一本正经的说道。
　　“姐你身子骨太瘦弱了，今天正好有肉菜，你多吃多补。”
　　“这孩子真懂事。”小昭还没啥反应，舅妈就在一旁感慨了起来。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却是那胡友文依然在赌着没收手机的气，将脑袋瞥向一旁，假装没看到。
　　然后舅妈就被气得半死。
　　“这孩子！”
　　虽说小年都快过去了，但毕竟一两家人没怎么聚过，小昭笑笑，端过了一旁的酒杯，就打算说些场面话将尴尬局面给带过去。
　　然而却不曾想上辈子喝酒应酬的多了，这下意识的手一捞，差点就把桌子下面的啤酒瓶给打了开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改手，那一杯黄橙橙的橙汁才被满了上去。
　　只是胡爹却发现的端倪，眨着眼望了过来。
　　“女儿啊，你这是……”
　　压力贼大，小昭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好了。
　　却没想到恰也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摆着臭脸的胡友文倒是替她解了围。
　　就看这位大表哥轻轻点了点小昭的衣袖，干咳了一声，以一种很是慎重的语气问道：“那个，小说，可以借我看看么？”
　　语气磕磕巴巴的，似乎是不想抹下面子似的。
　　小昭就有些好奇。
　　这家伙一直对她们姐妹俩很是不屑，觉得她俩是女流之辈，相处起来很丢人，没想到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说话的一天？
　　看小说么？
　　看样子这家伙还是那水木年华的铁粉啊。
　　犹豫了片刻，小昭点了点头。
　　“看可以，不过别弄坏了。”
　　这倒不是心疼钱。
　　主要自己的文章也在里面，弄褶皱了，心里不舒服。
　　“那当然，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性格孤傲的胡友文一翻白眼。
　　明明是他有求于人，这脾气也是够够的了。
　　小昭表示无可奈何啊。
　　却是没想到将杂志递了过来，那胡友文看到小昭所翻了的那两页， 神色却猛的诧异起来。
　　“你也是藤本华老师的粉丝？”
　　“什么？”对方语速太快，一时半会没太听清他在嚷嚷着什么。
　　对方却是一脸惊喜，本还摆着的臭脸一下子换了个模样，惊喜万分的在那嚷嚷，就好像找着同好了似的：“炎拳啊！藤本花啊，你也在追是不是？”
　　小昭一愣，然后就回过神来了，苦笑的表情顿时挂在脸上，“追……倒是没有，就是今天偶然看到，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多看了两眼。”
　　她是看到自家妹妹狐疑的眼神瞥了过来，为了撇清关系，这才赔笑的。
　　好吧，如今的网络上，《炎拳》这本小说也有着不小的热度了，而且不少学生都知道这本小说的内涵是个什么样的，万一被发现了是这书的粉丝，的确有些羞耻了啊。
　　“是吗？也就是说你之前不知道这本小说，现在反而感兴趣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理解，小昭一愣，转而挠了挠头。
　　“差不多吧？”
　　“那你觉得怎么样？这本小说好看么？”胡友文又问。
　　看那样子似乎是真的发烧友似的。
　　“还行吧？”小昭想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书。
　　说的写的不好吧，貌似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努力了。可要是吹得太过，她也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人？
　　干脆轻描淡写了句。
　　“文笔……不错？”
　　“何止是文笔？”胡友文瞪眼，对她这种淡淡的态度表示不爽，用手指将杂志弹得哗哗响：
　　“不仅是文笔，剧情塑造，人物特点，角色鲜明！这本小说该有的都有了，这本书可是不出世的神作！”
　　“真有这么好么？”他那个大张旗鼓的样子让小昭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
　　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如此评价，实在是有些诡异啊……
　　“你不信？你刚才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难道还不能读懂这本小说的文笔么？”
　　胡友文皱了皱眉，语气一如既往的冲气。
　　明明被冲是一件很吊面子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正主的心情却挺复杂。
　　一时半会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暗自窃喜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
　　两个小孩子的动静惹得还在吃饭的舅妈的注意，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家孩子。
　　然而胡友文还在跟他老妈玩着冷战游戏，自是哼了一声，不接茬，转而抱着小说看了起来。
　　瞧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小昭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也不知道这一段剧情给别人看见，会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她对这段剧情很是满意，但毕竟是这么静距离的看着读者的反应，总有种在老师面前批改作业的忐忑感。
　　然后下一幕，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本还意气风发的胡友文，在将内容看完了之后，却像是换了个人，陷入了讶异似的瞪着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将身子坐直，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数电风扇上的条纹似的，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舅妈问他什么，都不搭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再一次站起身来。
　　竟是不顾阻拦，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门。
　　来回在旁边的过道上踱着步。
　　面目深沉。
　　苦大仇深。
　　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让人搞不懂他的心路历程。
　　“他这是怎么了？”
　　饭桌上的众人届是诧异，饭也不吃了，停下了筷子，诡异的望着。
　　“谁知道？可能是到了青春期吧。”
　　父母俩表示无语。
　　小昭也是跟在身后笑了笑，“表哥看上去好奇怪……”
　　然后装无辜，装不知情，装吃瓜群众。



28，开学了

　　与此同时。
　　网络论坛里。
　　就在《炎拳》最新的章节被刊载入杂志的同时。
　　这本小说，也是再一次的在四处各地掀起了无与伦比的热度。
　　新的章节内容无非是两位主要角色的退场，耳熟能详，甚至有些老生重弹。
　　但对于那些个读者与路人来说，这样的剧情说是出乎意料，也不为过了。
　　毕竟，剧情再一次发生了偏转，和其他人所预料的不同，并没有走市场上那些个王道小说的热血套路，将德玛收入主角团，而是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形式完成了复仇。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一直陪伴在主角身边的那一位元气女生，也为了救下主角的性命而牺牲了自己。
　　这样的剧情，实际是让无数人都大跌了眼镜。
　　精彩绝伦。
　　虽然剧情剑走偏锋，风格也一如既往的压抑，但不得不说的是，最近的新章更新，的确在一瞬间的功夫亮瞎了所有读者的眼睛。
　　怎么可以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不少读者在看完了小说之后，都露出了如同表哥胡友文那样的表情。
　　既是惊叹剧情精美，又是难以理解那作者大人的脑回路。
　　实在是难以琢磨啊。
　　所谓的鬼才也不过如此了吧？
　　嗯，随着网络上友商水军与一些知名大神作者带着的节奏，再加上之前两章更新没有太大的转折，这本小说前两个星期还被不少人吐槽说剧情已经逐渐进入了平淡。
　　甚至放言这本小说马上就要写崩了的“专家作者”，也不在少数。
　　只是这最新章。
　　几乎是甩了这些个唱反调的家伙们一记耳光。
　　狠狠的那种！
　　毕竟这些专家所谓的预言没有一个实现的嘛，偏差极大啊。
　　曾经深信不疑的谎言，现在再看过去，却显得格外不真实而讽刺了。
　　还是那句话，大跌眼镜啊。
　　也是因为如此，这本小说的热度再一次燃了起来。
　　倒是与先前弥漫在网络上的恶名不同了。
　　这一次，由于新章的精彩程度与话题性，吸引来了不少想要蹭热度的自媒体，他们开始撰稿，将那些所谓的大神发言拎出来鞭尸，那些个与现状完全不符的预言被挂在网页上，看着就是一个滑稽，不仅是指发言，也是对人。
　　一时间，别人成了小丑，而这位藤本花老师，却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庐山神人。
　　虽说《炎拳》一直在网络上颇受欢迎，但受众总数却一直不多。很多人只是听个响罢了。
　　只是随着那些个自媒体与网页的宣传推广，越来越多听说过这本书的路人，开始真正的关注起这本小说来。
　　好奇接下来的剧情的读者更是与日增多。
　　一时间，点击与流量猛增，水木年华那经过了两次扩容的小小服务器，竟是也经不住这般摧残了，险些在当日宕机。
　　实在是有些好笑。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的烦恼吧？
　　与此同时，实体书的杂志销量也在呈现着指数似的增长。
　　长势喜人啊。
　　小年过完的第一天，这个月的销量总数自然是尚未统计的，只是各大报刊亭的余本已经告急了，这在往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般的县城杂志，大抵刊印的数量也就是当期三千本乃至五千本左右，结果从新刊发布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一售而空，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吗？
　　啊，对，当然有了，比如当年《朝暮》单行本发售时的盛况嘛。
　　也是一如既往的空前，没过几天存本就告急了，《朝暮》比这次还可怕，足足8W本单行本啊。
　　不过虽然两者的数量有些差距，但由于都是创造了销量神话，于是网络上开始出现了关于两位作者的帖子。
　　开始将《朝暮》的作者落魄流浪汉与《炎拳》的作者藤本花进行对比。
　　这样的帖子还不少。
　　毕竟这两人在某些方面的确很相像嘛。
　　先是文笔分析，《朝暮》虽然是都市文，但言语之中总是带了些淡淡的美感，而《炎拳》更是不用多谈了，整个一废土文，凄凉感十足。
　　第二点也是两个作者都创造了销量神话，并且写文的时候都喜欢大段大段的空行。写作风格里似乎都有着淡淡的相似。
　　是不是借鉴？
　　好吧，这个话题实在没有什么探讨的价值。
　　不少人开始对比起二者的长短，有说落魄流浪汉好的，毕竟《朝暮》那淡淡而又朴实的文笔，描绘了一个个慵懒的日常，将两个小丫头的生活刻画得格外美好。
　　不开玩笑的说，甚至有不少读者也幻想起重生的事宜，想要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时光旅行了。
　　也有说《炎拳》好的，毕竟剧情大气，峰回路转不见君，这次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总之，各种声音弥漫在网络上，将整个舆论口风闹腾得异常杂乱。
　　许多搜索引擎与排行榜话题都仿佛变成了两个人的对角戏，时不时就冒出一些关键词，其曝光度甚至比隔壁的影星歌星还来的还要高。
　　这幅画面，实在是令人讶异。
　　这个世界本就文化缺失，许多小说都是不温不火的，没想到在这贫瘠的时代，竟然能寻得如此两位卧龙凤雏。
　　实在是稀罕啊。
　　只不过这些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弥漫的很是猛烈。
　　作为正主的小昭却是半点都不知情了。
　　要问为什么，原因也是很简单。
　　那就是……她懒得上网。
　　好吧，作为一个曾经的奔三年纪的中老男人，他总是觉得看手机看多了容易脑袋疼，至于电脑，天天对着它噼里啪啦的打字，早就不想多看一面了， 哪儿还有多碰的道理？
　　所以自打将后面的更新写完，她便是自发的在床铺上望着天上的云朵发呆，看那鸟儿飞。
　　足足磨了三天的羊工。
　　悠闲得像是不问世事的山中小女。
　　等到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寒假，却是已经悄悄结束了。
　　————
　　时光荏苒，报道日来的很快，令人提不起兴致，没什么好说的。
　　这祐德高中到底是品学兼优啊，竞争压力大的不行，别的学生还在享受着假期舒舒服的在床铺上睡着懒觉呢，他们学校倒好，已经催促着学生收拾东西去报道了。
　　不过也是，祐德高中和别的学校不同，是内宿，走读生几乎渺渺无几，光是这一点需要准备的也很多。
　　更何况分班考也得稍微复习一下了。
　　自己没有在假期补课，复习也只是闲暇之余稍微带了一些，如今时隔多天，自然有些跟不上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屋子外的老爹已经轻轻敲了敲大门，提醒着女儿早饭做好了。
　　“来了来了！”小昭随手将一些衣服丢在包裹里，便是匆匆忙忙的提着书包走了出去。
　　姨娘表现的很是不舍，叮嘱着两个女儿要照顾好自己，老爹却表现的很是大度。
　　“人家都这么大人了哪儿还需要你照顾。”
　　“是是是，你懂你懂。”姨娘翻白眼。
　　也不知道为嘛，这两年夫妻俩的拌嘴倒是愈发多了起来。
　　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了，反而是那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小昭好笑。
　　闷头吃饼。
　　等到整理的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胡爹却轻轻拍了拍自家大女儿的胳膊。
　　将她叫入了书房。
　　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然后一本正经的从怀里摸出个信封。
　　只不过拿是拿出来了，胡老爹却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给还是不该给。
　　“这是什么？”
　　“是零花钱，省着花吧。”老爹啊了一声，如是说道，“刚才小暑起得早，已经给过她了，这是你的份。”
　　红包里的钞票若隐若现，细细看去，却是约莫一千块钱左右的零花钱。
　　感情是开小灶来了。
　　这也是胡爹犹豫的原因。
　　过年的时候老爹还没发红包呢，这也算是压岁钱了，既然给过了小暑，那么不给大女儿，总归觉得不太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家女儿真的稀罕这点小钱么？
　　要知道那可是连八十万都随随便便掏出来的小土豪啊？
　　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显得多余了？
　　好吧，说来也是挺让人心里不平衡了，老爹虽然是越混越好了，但那七十来万的小轿车却也差不多掏空了自己那张零花钱的口袋，往后的两个月想要再大手大脚花钱，却也是不可能了。
　　但是这些钱对于自家女儿来说，却只是洒洒水的一件事情。
　　从某些程度来说，她早就走在了自己的前头，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家父亲的成就。
　　更别提马上《梦里》也要朝着真人化的方向大步而去，一旦和滚筒娱乐签了约，后面的分成红利更是高到不可想象。
　　胡爹是领导层，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儿作为原作者，拥有着难得一遇的飞黄腾达的机会。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看着女儿越来越出息的确是一件很欣慰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自己这心里头也有些小不甘心啊。
　　本来自己才是那庇护家人的大树，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身下的小树苗已经茁长成长，成为了另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绿茵。
　　开枝散叶的速度，甚至比自己这个老家伙还快。
　　天下还有比这更令人心情复杂的事情么？
　　看来自己也要更加努力了啊。
　　就在胡老爹乱七八糟腹诽着的时候，女儿却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将红包抢过来，放在了怀里，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谢谢爸了，我会省着花的！”
　　老爹就笑，笑容里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不稀罕这点钱呢，不过要记得，去了学校也要努力看书啊。”
　　“还聊什么呐！快些出门吧！不然得迟到了。”屋子外传来姨娘的动静。
　　又啰嗦了一会，一家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出了门。
　　姨娘站在路口的位置送别了三人，转而一扭头跑到隔壁的棋牌室里打斗地主去了。
　　脸上依依不舍得表情收的很快，也不知道是自家女儿在她心中的地位重要，还是那斗地主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老爹有些无奈，收了目光，一踩油门，将车子开出了大门。



29，成绩与分班

　　祐德高中在郊区，距离胡家宅邸还是挺远的，但毕竟眼下才08年而已，道路上的私家车并不算多，哪怕是公交车也是那么两三辆。
　　这一路下来，竟是没有太多的拥挤。
　　胡家一家是早上七点半出发的，抵达目的地也才八点半不到，中间还买了份早餐，这时间还是挺节省的。
　　不过和道路上的冷清相比，越是靠近学校，附近的人流反而越是多了起来。
　　哪怕别的学校今天不开门，但毕竟这一校区汇聚了高一与高二两个年级将近一千多人的学生，再加上前来送行的父母，人自是不会少的了。
　　车水马龙不说，更将不大的校门给装点得热热闹闹了。
　　和市中心一样，这里的停车位也是早早爆满了。
　　无奈之下，胡爹只好一路看一路走，寻思着先找个没人的缺口先把车给停下来。
　　车速控制的极慢，不知不觉得功夫，身后也陆陆续续跟了一批沿着人行道在走的学生。
　　不过兴许新车看上去豪华了许多，这一次，倒是没有收获多少风言风语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那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这车牌看着挺贵的，里面坐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小姐？”
　　“是挺阔绰的，这辆车看外形怎么说都得二十来万上下吧……”
　　“二十来万恐怕都少咯……”
　　“有那么夸张么？”
　　嘈杂无比。
　　嘟嘟囔囔。
　　倒也的确。
　　二十万的车，哪怕是在后世都能小小的炫耀一番，更别提在08年那个物价尚未膨胀的年代了。
　　说起来，小昭在学校的时候其实一个人性子挺闷的，平常下了课也很少会像别的女生那样去到其他班联谊，当那纵通人脉的交际花。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在学校之中就没有人气了。
　　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很多高二的同学都知道，在五班有那么一个长相绝美精致的小校花。
　　原因为何？这还不显而易见吗？
　　人家长得漂亮啊。
　　你看，后世有一句调侃动漫的歇后语说的不错，只要反派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好吧，虽然小昭并不是那罪大恶极的反派，但这句话却也是能从侧面反映一个道理不是？
　　那就是有颜值就有热度，有颜值，也就一定会有话题了嘛。
　　甚至你的身材再火热一些？
　　指不定那些个观众还会投敌呢？
　　咳……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过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小昭天天把自己闷在班级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校园里却也依然有着她的传说。
　　只不过说来也巧。
　　兴许是平日的她不怎么喜欢梳妆打扮，那谣言蜚语之中虽然赞美了她的美貌，对于其的出身与家境却是没有人看好的了。
　　有说她家境普通的，也有说她家境贫寒的，甚至某些言论更是过分，嚷嚷着她连买校服的钱都出不起。
　　好吧，这应该是夏天那会传出来的八卦？小昭平常不怎么喜欢穿校服裙子，而是天天将墨绿色长裤穿在身上，时间久了，会有人乱猜也不稀奇。
　　反正不管怎么说，那些个谣言倒是将小昭塑造成了一个妥妥的灰姑娘形象了。
　　虽然家长会时很多家长都认清了胡爹的身份，但毕竟父母和孩子有代沟，这些个不堪一击的谣言竟是没有被拆穿。
　　所以当所有人心目中那个家境贫寒的灰姑娘，从那辆豪车里走下来的时候。
　　不少学生就不免瞪直了眼。
　　满是诧异。
　　“这是那个胡小昭吧？”
　　“她怎么会坐在那辆车里？”
　　“难道说她找了男朋友，那是她的叔叔？”瞧着那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子，一群人思考的方向，却是原原本本偏离了正确答案。
　　没办法，谣言深入人心啊。
　　你解释说她的家境好，或许人们更会相信她找了个钻石王老五这样的消息一些。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的冲击度实在太大了。
　　名花有主么？
　　这姑娘好歹是高二的当红辣子鸡了，人气杠杠的，就连那个学校论坛里也时常有讨论她的帖子出现，表白的也不在少数。结果就是这样一朵鲜艳美丽的高岭之花，竟然也会有被别人摘取的一天？是个人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虽然很多人也有自知之明，都知道以自己的境界是不可能成为她的伴侣的，但一想到她名花有主，这心头难免就有些不平衡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这年级组里的八卦风向也不知道又朝着哪个漫无边际的方向发展了去。
　　而站在大门口的小昭同学却是一脸呆萌，兴许是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稍稍露个面而已，竟是又引起了一阵舆论风暴。
　　她只是满脸不知情的接过了老爹手里的书包。
　　“爸，你回去吧，我待会自己去报道就成。”
　　胡爹还打算多送两步，结果却被保安拦在了门口。
　　“那你们小心点，记得多看书啊。”无奈之下，也只好在门口挥着手，送着两个小姑娘离去。
　　转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跟着一群男孩子。
　　眼神都很怪异，还带着满满的敌意。
　　搞得他满头雾水。
　　“干什么呢？”
　　他扯了扯嘴角，摸不着头脑了。
　　而听的动静，这些个看热闹的男生这才四下做鸟兽散，熙熙攘攘的朝着学校里走去。
　　————
　　于是就这样，这一对姐妹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稍作整理了一番后，便是来到了教室之中，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高二下学期的报到手续没有上学期来的那么繁琐，毕竟书本跟学费都在去年交过了，而且由于分班的缘故，那寒假作业也没有布置多少。
　　即便是收上来，也不显得麻烦了。
　　今天的日程安排是这样的，先听老师唠叨一番，算是报道动员了吧，明天就要迎来隆重无比的分班考试了。
　　等考完了，成绩也会被加紧改出来的，这排名一出，那分班的顺序自然也会接踵而至了。
　　虽然上学期的期末考在分班时也有一定的参考性，但真要说的话，最具权威的还是这一场堂堂正正的分班考了。
　　由于班级尚未区分，所以报道的时候学生们还是得回到上学期所在的教室之中。
　　一进大门，就能看到张楚然面色喜悦的凑了过来。
　　“你是文科吧？”
　　的确是文科来着。
　　小昭点了点头。
　　对方就表现的很兴奋。
　　朝着小昭摇头晃脑，伸出了手来。
　　“我也选了文科，以后记得多多关照啊！”
　　小昭好笑，却没伸手去握。
　　这一届文科生不多，估计也就三个班左右，小地方的人总喜欢考理科，觉得毕业了找工作好找一些。而对于文科来说，文秘一职实在不是什么热门职业。
　　期末考的成绩也终于公布了，总分跟排名就挂在门槛上，任由学生们去围观。
　　这也是很多人凑在讲台旁的原因之一了吧。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张楚然也不知为何发愤图了强，从一开始入校时的年级中游，一跃入了班级前五的位置，甚至年级也排在七十左右，这番成绩说是优秀，也不为过了。
　　这可能也是他有信心和小昭分配在同一个班级的原因。
　　本来文科班的竞争就谈不上激烈，自己的成绩还挺不错的，没理由不分配到优等班啊。
　　小昭想着，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上辈子那个就只会玩和泡马子的好基友，怎么这一世就变得这么爱学习的？
　　看他像懂事了？也不是啊，天天手里抓着根易安在那抽，摆明了就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好吧，这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自己的成绩倒也没什么好说的，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上次的题目偏难，但既然大家一起不会做，那排名自然也就没什么变化的。
　　更何况在许多人英语学科频频丢分的时候，她胡小昭的英语总分却不知为何还微微上涨了两三分。
　　这一来一回，更是将差距拉了开来。
　　就连出题老师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考卷里夹杂着某些六级难度的题目，摆明了是给学生使绊子的，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祐德高中的学生经常会面对超纲的题目，但大抵也是往前学一学罢了，至于那六级考试完完全全是大学的内容，很少会有人去涉猎的。
　　倒不是说学了不好，而是没用，因为根本不会考，你再花心思去背，岂不是浪费时间么？
　　但这胡小昭，每次都能讲超纲的题目给做出来，而且正确率很高，实在是让人搞不懂她那个装满了墨水的小肚子，到底是有多么的学富五车。
　　学生在座位上叽叽喳喳，大抵闲聊着一些寒假的趣事，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抓着那同学联系册派发。
　　虽然并没有毕业，但这一分班，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在这所狠抓纪律的学校里，早恋现象的确比别的学校要低，但这并不能抑制学生们四处纷飞的荷尔蒙。
　　没过一会的功夫，小昭的面前也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练习册，大抵都是来自男生的，女生也有一两封，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挂起了苦笑。
　　这番热热闹闹的模样，倒是跟平日自己课桌前的冷清要来的差异明显啊。
　　虽然她很理解班级里那些个男生的小心思，无非是对教室中最漂亮的女生有着淡淡的向往罢了，毕竟前世的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她还是没有打算去写那些练习册的打算……毕竟实在太多了啊，这书写量不亚于一张历史考卷，真的给全部赶完了，自己这手掌也废了吧？
　　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入了课桌里。
　　恰也在这个时候，张志和迈着步伐走了上来。
　　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了安然许多。



30，吃饭

　　张志和作为前班主任，对于这群即将分别的孩子，倒是没了太多的言语。
　　毕竟上个学期结束的时候，该说的话差不多也就说完了，这个时候再强行煽情，多少就有些没了意义。
　　于是他也只是干咳了一声，提醒了两句回去多多看书，好应对接下来的考试，便是匆匆忙忙的散了场。
　　学生们表示惊奇，这个面容柔和的张老师看上去跟往日区别大得很，一个个拿着古怪而狐疑的眼神盯着他望。
　　“干嘛？不走？还想练坐姿啊？”张志和没好气，再一次将自己那双眼睛瞪了一眼。
　　气势一旦上去，咄咄逼人的感觉就很明显了，学生们摇头晃脑，也不答话，倒是一个个嬉笑着收拾好了书包，道了一声张老师拜拜，转而从大门口溜走了。
　　步伐还挺轻松的，虽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但好歹今天下午还有一段休息时间，又是久别重逢的，不少孩子就打算和自己的设有同学聚一聚或者出门吃个饭啥的。
　　燃城素有给孩子开小灶的习惯，尤其是这新年伊始，拿到丰厚零花钱的孩子可不再少数。
　　说起来，过年前小暑还跟自己打过招呼，说是约一约未来的文科班同学一起出门吃个饭啥的，也算是混脸熟的。
　　本来计划都定好了，但无奈更新繁忙，最后却是只好鸽子。
　　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耿耿于怀？
　　时间已经来到了高二下学期，同学们之间也熟络了不少，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也早早消散于尘埃之中了。这多少让小昭心生庆幸。
　　如果真的是高一那会大家都不熟的时候，自己这拽拽的放鸽子行为，说不定真的会变成把柄呢。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收拾好了书包，摇头晃脑的打算回到宿舍。
　　却是没想到张志和却拦了拦自己。
　　“小昭，你等一下。”
　　看着这位曾经的掌上明珠，张志和语气忽然变得颇为温柔，就是这双目都跟带了水似的，格外不舍。
　　小昭停下了身子，好奇的看着面前男人。
　　张老师一言不发。
　　在她的面前站定，先是报喜：“关于交换生的事情，校长给出答复了，开学一个月后就由你去三淮一中念书，做交换生。”
　　三淮一中，便是那三淮市的重点学府，与明德佑德齐名的三大名校之一，距离邺城颇近，来来回回只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嗯，也就是说，只要去三中念书，那么自己距离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就不远了。
　　虽然这样的日子，只有短暂的两个月而已。
　　想到这里，小昭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谢谢张老师了。”
　　“不谢。”张老师笑。
　　过了一会儿，那笑容却咧了下去，变成一种不舍。
　　“老师带的也是文科班，但是没有争取到实验班的名额，这是老师的不足，老师不会埋怨任何人，下一次，如果再遇到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老师也会完善自身，争取能陪着她走完整个旅途的。”
　　说着，便是冲着面前的女孩，鞠了一躬。
　　小昭有些诧异。
　　有些搞不清楚这张志和大张旗鼓的态度，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可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虚浮，只有一片认真。
　　小昭也是微微一愣，欠了欠身。
　　“其实能得到张老师的指点，也是我这一年来的荣幸。”
　　“如果你真的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出现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
　　那一瞬间，面前的女孩忽然吸了吸鼻子。
　　有些不舍。
　　今天的风儿似乎有些喧嚣呢。
　　她揉了揉眼角，在心里对自己说。
　　————
　　回到宿舍。
　　稍微的收拾了一下房间。
　　没过一会的功夫，梁若琳跟苏一沫也是推响了大门。
　　两个小丫头的关系倒是好，就连这报道也是相约着来学校的，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有是约好了？还是巧合。
　　看见宿舍里这位许久不见的女生，两个姑娘便是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问东问西。苏一沫倒也还好，只是捂着赛帮着冲着小昭笑，那梁若琳却表现的很过分了，一只手扒拉着小昭的胳膊晃东晃西，亲密的不行。
　　女孩子淡淡的清香迎面扑鼻，再加上那精雕玉琢的笑颜近在咫尺，搞得小昭都有些亚历山大了。
　　“哎，小昭，你怎么了，面色有些发红呀，难道感冒了？”
　　发现了身边人的异样，苏一沫眼尖的嚷嚷着。
　　小昭就有些仓促，摆了摆手：“没有，就是，这屋子有些热……”
　　这必然是在撒谎了。
　　寒冬腊月的天气，房子里又没暖气，哪儿来的热？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许久没跟女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搞得她那颗少男之心都有些蠢蠢欲动了都。
　　说来也是古怪，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好歹也是英俊倜傥一小帅哥，哪怕是人到中年，那魅力也依然不减。
　　但为什么自己前世沦落到要去相亲的地步，而这辈子重生成了女孩子，身边却莺莺燕燕从未少过女孩子的拥抱？
　　实在是浪费啊。
　　要是上辈子的境遇跟这辈子换一换那该多好？
　　唔，这样想，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上辈子的老婆了……
　　不过说起来，眼下自己跟小丫头秀恩爱的行为，貌似也挺对不起那谁谁的啊。
　　想到这里，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上辈子的老婆是叫陈慕洁，而这辈子的情人名叫陈慕然，虽然二者相差了一个字，但似乎她们之间并没有血缘。
　　如果未来真的碰到了前世的妻子，那自己跟她又该是怎样的关系？该去打招呼吗？还是说，就当做陌生人匆匆路过？
　　好歹是相处了许久的夫妻啊，似乎怎样的做法都不合适。
　　越想越迷糊了。
　　干脆不去想那头疼无比的世界线问题，小昭抿了抿嘴角，看着面前的两人。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了!
　　“吃饭啊？带我一个？”恰也只这个时候，许久未见得刘锦绣也是站在门口，朝着屋子里三张精致的面庞微笑。
　　于是乎许久不见的宿舍众人，便是风风火火的朝着门外地摊进发。
　　今天是报道日，那往常的森严校规也就不管用了，看着四个小姑娘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保安竟是也没有多拦的意思。
　　到是门口不少陆陆续续往内走的小学弟们看着脸庞，有些恍惚。
　　甚至不少人还在指着其中那人感慨道。
　　“那个就是胡小昭吧。”
　　“长得可真漂亮。”
　　“高二的那个学姐？”
　　“是吧，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她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窃窃私语。
　　虽然声音压得不高，却被那正主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梁若琳就有些恼，挡在了小昭的身边，跟个小母牛似的，谁敢偷瞥，她就瞪谁。
　　特有领主意识。
　　“看来你很有名气哦？”倒是刘锦绣悄悄地凑了过来，轻轻捏了捏那润滑无比的小脸蛋，调笑道。
　　想想也是。
　　这小昭同学，光是在大众面前表演都已经两次左右了，而且节目效果都那么好，一次唱歌，一次跳舞，这要是再不被记住，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毕竟这精致无比的长相，怎么看怎么讨喜，声音更是清脆地宛若小百灵，这样的姿色，怕是当场出道都没什么问题吧？
　　说起来，那高三的学姐刘盈盈不就跟那少年文摘签了约么？还合唱了五首歌，发了专辑，闹得轰轰烈烈的，算是半个小明星了，在学校里很是有人气。
　　自家小昭不仅长得比她漂亮，声音也比她动听，怎么就比她差了呢？
　　是吧？
　　刘锦绣挑着眉，天马行空的想着。
　　殊不知这样的言论要是让正主听见，还得啼笑皆非呢。
　　“就你贫嘴。”小昭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憋了半天却又忍不住叹气道：“老实说。”
　　“说什么？”
　　“我其实挺不喜欢这种瞩目的感觉的，太显眼了，与其去当那什么当红辣子鸡，还不如跟以前一样的平静生活更适合自己。”
　　这倒不是说在装杯啊。
　　而是说句心里话，与其去当万众瞩目的那小公主，如果真要让自己选的话，她反而喜欢刚刚重生回来时的那种感觉。
　　浑身脏兮兮，瘦巴巴，黑糊糊，不怎么讨喜，却很安逸，并不会有人将特意的目光瞥向自己所在的角落。
　　像如今这样哪怕去吃个酒席就能引起各种争风吃醋的生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啊。
　　寒假里的时候曾经的初中同学也给她打过了电话，说是要趁着放假聚一聚，却都被自己给拒绝了。
　　除了面生没什么感情以外，最主要的还是不想再发生曾经的那一幕幕暗自比拼。
　　那可太累心了不是吗？
　　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从这张精雕玉琢的嘴巴里说出来那意味就变了。
　　“呵呵。”刘锦绣被酸的直呵呵，在一旁翻着白眼。
　　小昭也有些心虚，撇了撇嘴，干脆岔开了话题。
　　“走吧，外面风大，我们去摊位上坐着。”
　　虽说是路边摊，但最近逐渐发达了，就连这郊区也建起了低矮的平房。
　　咳，是不是违章建筑暂且不提啊，起码有那一道幕布挡风，周遭要来的温暖不少。
　　虽说马上就要入春了，但在燃城这所南方城市似乎季节只有冬天与夏天这两款。
　　服务员是个漂亮小丫头，瞧着年龄也不大，貌似是帮家里过来打杂的。
　　看到一群人坐下，便是将菜单递了过去。
　　“想吃些什么？”
　　梁若琳就故作大度，将手掌压在了其中一页上，“这里面的全给我点了上！”
　　好家伙，十一二道菜，而且全是大荤，这一群女生能吃的玩？
　　不过人家把钱送上门，哪有不要的道理？小丫头眨了眨眼，特乖巧的收了菜单，转而殷勤的吩咐着后厨去了。



31，表白信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飘着各色香味的菜肴便被端了上来。
　　色香味俱全不说，摆盘也做得颇为讲究，看得人口水直流。
　　在佑德高中这么个郊区地带，能找到这样的摊位已经很不错了。梁若琳笑了笑，率先抓过筷子，招呼着姐妹们开吃。
　　于是一行人便在那大快朵颐。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相比男生，女孩子的饭局少了那些个拼酒活动，你死我活的意味也少了许多。她们四个安安稳稳的吃着饭，相安无事，时间过得却也很快。
　　等到一群人将那不大的胃口给填饱，便是矜持无比的放下筷子，看了眼面前的狼藉，转而聊起了八卦。
　　说的内容也大抵都跟寒假有关。
　　无外乎是又游历了什么名山大川，或者过年的时候拿了多少大洋的红包这类耳熟能详的话题。
　　老实说，都有点老生重弹了。
　　不过学生们因为那假期而相隔千里，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也只能聊一聊这些陈芝麻烂耳朵的事情了。
　　其中，苏一沫就表现的很是兴奋，时不时将口袋里那装着五百块左右的红包摸出来瞧一瞧，生怕被偷走了似的。
　　脸蛋却是红润润的，不知道在期待个什么。
　　“这些钱够我买《梦里》的精装本了！”
　　她是这样嘟囔的。
　　小昭就捂了捂额。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来着。
　　自己在碧海传媒的作品《梦里花落知多少》，由于跟隔壁的滚筒娱乐签了约，朝着真人版的方向发展而去，这前期的推广工作自是要做好的了。
　　而对于碧海传媒来说，家大业大的他们想到的给《梦里》造势的手段也很简单粗暴。
　　不是蹭热度，也不是在网络上制造话题，而是……直接售出这本小说的精装本。
　　没错，就等于是给小昭她出版单行本了。
　　也不知道那老总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竟是如此大手笔。
　　出版小说的成本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单行本，印刷刊载的数量都有一个底线，倘若卖不出去或者销量不好，就等于这一批货亏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除非你的作品非常红火，否则一般平台是不可能给你专门出单行本的。
　　而对于曾经的小昭来说，那本《梦里》虽然救活了整个平台，但要论销量，似乎还达不到出单行本的地步。
　　更别提这本老书已经完结多年，许多人早已将其忘到脑袋后面去了，热度大减，这个时候再出单行本，恐怕并不是什么明智之选啊。
　　但热度降归降，这本小说凭着其清新无比的文笔，也的确收获了一批死忠粉来着，甚至随着其作者销声匿迹之后，发信询问新书的读者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苏一沫当年就是《梦里》的忠实粉丝之一，天天抱着书看，热乎的不行。
　　如今那单行本也不单单是将曾经的更新整合，里面还夹杂了一些小昭主笔的新短篇，算是将剧情往后延了延，内容不多，两三万字左右，画面也挺杂碎的，但起码也是一噱头对不对？
　　这么个精致规模的精装本，销量最终究竟好不好，真的就很难说了。
　　而且更何况就算没什么人去买。碧海传媒的主要目标还是那真人版嘛。
　　只要票房不错，这单行本的成本也就赚回来了不是？
　　想到这里，小昭却有些好笑。
　　许多作者穷极一生都难以出版一本笔下的图书，没想到自己这年纪轻轻的，竟是连续达成了两次成就？
　　这还真是令她这么个城府多年的性格都有些恍惚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脑海纷杂的时候，一旁的两个女生打闹了起来，倒是将小昭拉回了现实。
　　她笑了笑，也没管旁边抢菜吃的梁若琳跟刘锦绣，而是轻轻拉过了小丫头的袖口。半开玩笑的问道。“沫沫，你希望这本小说出单行本么？”
　　苏一沫愣愣，有些搞不懂小昭问自己这个问题干嘛？不过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希望。”
　　“哎。”小昭就哎了一声，有些讶异。
　　“因为太好看了！想要买下！但又太贵！买不起！”
　　好吧，那精装版的定价在两百元左右，毕竟除了书以外，内里还有番外篇跟手办，瞧着丰盛，价格自然不会太便宜的。
　　“那我送你一本好了。”看着小姑娘那天真的模样，小昭笑了笑，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想了想，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一句话反而不太合适了。
　　于是也只是笑了笑，只是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反正沫沫这么有钱，肯定是买得起的。”
　　哎，这话里话外怎么带了些无良资本家的赶脚？
　　小昭好笑，摇了摇头。
　　应该是错觉吧？
　　————
　　酒足饭饱。
　　在吧台处付了钱，一群人便是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学校之中。
　　时间到了下午，门口处偶尔也有姗姗来迟的学生赶着报道，祐德高中牌子响，学生来自芜湖四海，偶尔因为火车或者飞机晚点而导致迟到也就是常事了。
　　和刚才出门时差不多，小昭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又吸引了不少学弟学妹的关注，一个个拿着艳羡或者爱慕的神色偷瞥着。
　　小昭却是不耐的挥了挥手，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自己藏在了刘锦绣的身后。
　　“你帮我挡一下，你个子高，容易遮住视线。”
　　“喂。”刘锦绣就无语了，被这样一位身材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说长得高，总有种很没道理的失败感啊。
　　不过也没说什么，真的在那充当着护花护卫。
　　看来小昭是真的讨厌这些目光啊。
　　刘锦绣望着身边那张漂亮的面庞陷入了微怔，一时间心下复杂。
　　既有羡慕，也有感慨。
　　说起来也是古怪，其实自己也挺漂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走到了小昭的身边以来，她总有种红花配绿叶似的错觉，觉得那一身红装是越来越没存在感了。
　　这也太让人气馁了吧。
　　偏生她还生不起啥负面情绪了来，面对这位性沉如水的漂亮女孩，自己的心境也好像被洗涤了似的，只剩下一片宁静。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身上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魅力啊。
　　晃了晃脑袋，哑然失笑着拉着旁人的胳膊，就那样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寝室。
　　推开大门，一群人便是拿过了书本，打算将上学期的内容好好复习一番，迎接接下来的考试。
　　倒是那刘锦绣没啥看书的兴致，闷哼哼的把床单给铺了上去，转而翘着二郎腿在上面玩着手机来。
　　也不知道聊着什么。
　　时不时窃笑一声。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屏幕。
　　却是没想到正玩的起劲呢，脸色却忽然又是一变。
　　探出个脑袋，盯着下面的人儿在看。
　　目不转睛。
　　感受到了古怪，小昭叹了口气，停下了背书，抬头望去。
　　“又怎么了嘛？”
　　“没什么。”刘锦绣摇了摇头，就有些欲言又止：“就是有些感慨，小昭，你的人气还不是一般的旺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
　　刘锦绣就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悄悄地说道。
　　“在学校论坛里，有人，给你表白。”
　　一字一顿。
　　好吧，这似乎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长得漂亮的女生一向是很有话题的，再加上网络是匿名形式，更是助长了男生们滋生心里的小情绪。
　　于是乎很多人便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浓郁的荷尔蒙了，网络上袒露心声的不在少数，表白贴更是满天飞舞。
　　之前不是也说过么？这位二年级的小级花人气可旺了，在论坛里打听消息甚至表白的都占据了足足半版，可谓声势浩荡。
　　就连曾经的当红辣子鸡刘盈盈都没她那么大声势呢。
　　“没有，这家伙直接把名字给亮出来了，好像叫什么什么黄永泽来着？还挺大胆的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结果就在小昭打算敷衍待过的时候。
　　刘锦绣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诧异了个不轻。
　　“哎？真的假的？直接说自己的名字了啊？”
　　一旁的两个女生也来了劲头，书也不看了，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三个大脑袋就那样挤在了不大的屏幕之中。
　　“我看看我看看！是叫黄永泽来着？是哪个班的？这名字没听过啊。”
　　“难道说是恶作剧？”
　　既然名声不显，那么就很有可能不是富二代了。
　　而这样身份的普通男生，很有可能是被死党故意冒充姓名而导致的恶作剧。
　　毕竟损友损友，就是各种玩闹嘛。
　　虽然能写出这样一封含情脉脉的表白信，那撰写情书主人的小心思肯定显露无疑了。
　　但现在，大家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一位袒露了姓名的男生身上。
　　黄永泽是谁？
　　没听过啊？
　　哪个班的？
　　在记忆里搜了搜，三个姑娘对于这个陌生人的印象都是一片空白。
　　这样一看，这家伙应该不帅气，家境也不丰厚咯？
　　毕竟帅哥或者富二代在学校里都有着一定的名气嘛。
　　然而她们腹诽的自然，小昭却很清楚那所谓的黄永泽黄大公子哥，到底是谁。
　　没错，他便是那位明德高中的转学富二代，赫赫有名，虽然不是明星相，但脸也有些小帅气，听说在本地学校很是出名。
　　只不过那明德高中距离燃城足足跨越了两三个县城，百八十里的距离，那边的八卦还是传不到这边来的，而在这本土学校，他的名声自然不可能有多旺。
　　只是为什么？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还在跟陈慕然搭讪，而小昭也将这件事情告状给了陈家哥哥。
　　为什么这家伙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在论坛里蹦跶？
　　他不是应该被陈家给警告过了吗？
　　小昭有些诧异。
　　难道，是陈家哥哥忘记了吗？
　　但似乎也不可能？
　　毕竟这种事情可是马虎不得的啊。
　　她总感觉这其中隐藏着太多的谜题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通。
　　胡思乱想中，这面色便是不知不觉黑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摸过了那谁的手机。
　　“给我看看。”
　　刘锦绣还打算调笑两句，结果看着对方那不同寻常的苦大仇深脸，却是吐了吐舌，不敢言语了。



32，陈家哥哥的电话

　　接过手机，小昭上上下下扫视着屏幕。
　　帖子内容不算特别长，但七八段大长话堆积到一起，杂乱无章的不行，充分体验了那撰稿人的没文化。
　　小昭几乎是皱着眉头将其全部看完的。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爱慕之情，还特别的不加遮掩，虽然嘴巴上说着要先从交朋友开始，但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着自己的身价与人脉，摆明了是再炫耀，而其还外加钓人上钩的意图。
　　感情在那作者眼里，女孩子都成了那势利眼，只要你钱包鼓囊，有钱有权，她们就会倒贴你似的。
　　格外的不尊重。
　　至于下面的回帖，则是一些起哄的男生，嘴巴里嚷嚷着什么在一起在一起之类的话，瞧着就是一个字，烦人。
　　在这个荷尔蒙肆意发酵的年岁，男生跟女生很多时候只是简简单单的目光对视一下就会引起各种骚动了，就更别提如此大胆直白的袒露心意。
　　可以预料到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自己就要深受那校园绯闻的骚扰了。
　　想到这里，那本就皱着的眉头愈发深邃了。
　　这作者的性格大大咧咧，而且丝毫不加遮掩，言语之中透露着老子天大地大的傲慢，看上去倒是真的跟曾经接触过的黄永泽颇为相似啊。
　　这么一看，这封信恐怕真的就是出于本人之手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佑德与明德距离这么远，那黄大少在本地学校也根本没有认什么认识，犯不着拿他的名号去做恶作剧吧。
　　只是将对方的身份确定了下来，小昭这心情非但没有半点缓解，甚至那朦朦胧胧的模糊感却是更加浓郁了。
　　因为这根本不合乎情理啊。
　　这黄永泽一开始找茬的对象是自己的老婆，而那陈家哥哥也是一究极妹控，怎么可能白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受骚扰？
　　难道说是陈家哥哥心大，觉得这黄永泽不足为惧？又或者想要广交良缘，让他成为陈家赘婿？
　　这两种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啊。
　　毕竟哪怕是在家长会上张老师随便提的一嘴就能让陈家哥哥如此谨慎了，甚至还严重到将慕然给强制转学的地步。
　　如今那黄永泽如此不加顾忌的搭讪，对方根本就不可能不在乎才对吧？
　　而至于看上了对方。
　　说句良心话，这黄永泽一不帅气二没涵养，三来也是家境与陈家相比简直天壤地别，凭什么能入那陈家的法眼呢？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看着本该沉寂下去的男子竟是如此活跃，小昭心里的迷惑便是愈发浓郁了。
　　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晃神，这手下的力道就没有控制好，白皙的手腕上竟是因为用力太猛而爆出了两三根青筋。
　　“小昭……你没事吧？”
　　瞧着这姑娘的面色发黑，一旁本还想调笑两句的刘锦绣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
　　平常和和气气的小姑娘，一下子动怒起来，还真有些吓人啊。
　　像是那居高在上的领导？甚至那气质，都跟自己老爹颇为相似了。
　　脑海中莫名其的么想法冒了出来，刘锦绣微怔，甩了甩头，还以为是自己发烧烧糊涂了。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在心里吐槽道。
　　而且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收到表白，又是如此有家室的公子哥，本该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毕竟这也是一种魅力的象征对不？
　　可为什么这姑娘的表情如此苦大仇深呢？
　　“我去接个电话，失陪。”
　　胡思乱想的功夫，那漂亮人儿已经将手机还给了自己，冲着众人勉强露了个笑脸，转而将放在书桌里的小灵通摸了出来急匆匆的往外跑。
　　佑德高中是不允许玩手机的，而且在宿舍外面打电话被发现的概率也很大，属于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为了自己老婆，一切都顾不住了。
　　随着大门被闭合了去，整个屋子就有些安静。
　　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梁若琳还是挺赞同小昭的表现：“这些个富二代公子哥天天打着如意算盘，搞得好像自己稍微有点小钱就得让别人倒贴似的，殊不知自己就是那狗皮膏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轻描淡写的语气，满满都是嘲弄。
　　刘锦绣就嗯了一声。
　　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看着小昭如此抵触追求者的模样，自己这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也有些开心，但又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旋即又搞不清楚到底在庆幸个什么。
　　看来，自己这脑袋，也是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发疯了吧？
　　她晃了晃头，莫名其妙的想着。
　　————
　　屋子外面。
　　随手找了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小昭便是翻到了陈家哥哥的手机号码，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出去。
　　平常的时候，自己内敛，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俩人虽然偶有聊天，但大抵都是通过短信。像是今天这样直白的通过电话联系，实在是不多见。
　　好在运气不错，忙音响起了第三下后，那边便是边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生。
　　“有什么事吗？”
　　磁性无比的嗓音里微微带了些好奇。
　　“有些事情想和你谈，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空么？”小昭干脆开门见山，不管那些个虚以为蛇。
　　陈家哥哥就是一愣，如此认真的语气，他还是头一次听这个小姑娘说出来。
　　他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没课，你说吧，有什么事？”
　　大学生活大抵都是颇为散漫的，起码和高中相比是这样，尤其是对于大三大四的学生来说，不仅没什么课程安排，实习的时间也占据了一大半。
　　小昭就长吸了一口气。
　　酝酿好了情绪，这才轻轻地问道。
　　“关于黄永泽的事情……你安排了吗？”
　　黄永泽这个名字，如果放在半年前，陈家哥哥可能根本不会清楚这一名号到底什么来头。但随着汇演后的那一通小报告，他倒是熟悉了不少。
　　闻言，陈家哥哥就是点了点头。悉数告知。
　　“安排了，自从你将他的事跟我讲了之后，我就跟他的父母聊了聊，算是警告了一番吧，听慕然说，那个狗皮膏药已经不敢骚扰她了。”
　　“是吗？”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小昭微怔，头脑却是忍不住分析了起来。
　　的确，按照陈家的势力，想要打听到对方的消息根本不是难事。
　　取得联系后，再亮出身份，稍微拿陈家爹爹去压一压人，也足够让别人头大了。
　　那陈慕然也算是千金了，你黄永泽再怎么不规矩，也不好意思动土到人家一方巨擘的头上吧？
　　黄家父亲也是个商业人，看人眼光颇准，权衡利弊之下自是不会让自家儿子胡来的。
　　只是也不对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跟这黄永泽的做法有些相悖了么。
　　既然已经被警告了，为什么这家伙还敢如此跳脱，到处招惹事端？
　　小昭微怔。
　　模模糊糊之间忽然想起这么个事情。
　　难道说是因为被家里的老爹警告，没办法继续追求陈慕然，所以黄永泽才会因为找不到猎物，这才想起了远在燃城的自己？
　　毕竟和陈慕然不同，自己的家世并不显赫，老爹也不是当官的，那黄永泽想要下手似乎就不需要忌惮官方的力量了。
　　意识到这么个层面，她顿时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成为了那陈慕然的替代品了。
　　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不过这样的剧情发展似乎也挺好的。
　　毕竟异地恋最大的弊端就是没办法分担对方的忧伤，如今那谁谁将矛头引导了自己的身上，慕然那儿也不用再担心了吧？
　　女孩子们会觉得漫无止境的追求很烦，虽然小昭也觉得这家伙挺麻烦的，但起码是冲着自己来的。平常应对起来去也方便了许多。
　　意识到这个层面，本还皱着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
　　她忍不住长长呼了口气，抚了抚高高耸起的胸口。
　　“怎么了你？看你这态度不对劲啊？”而电话那边的男人此时也发现了异样，狐疑的问道。
　　心里却闪过了一丝疑虑。
　　自家妹妹这位闺蜜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唐突了？或者应该说太过冒进了？
　　这亲密程度也太过分了吧。
　　哪怕是感情再好的闺蜜，遇到这种事充其量提醒一句也就得了，像是这样紧追不舍去关心的，实在是有些罕见啊。
　　真要说的话，如今这小昭跟自家妹妹的感觉并不像是好友，而更像是那无微不至的恋人似的， 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好吧，这样的腹诽也挺过分的。
　　人家全心全意为了他们家慕然着想，结果这个当哥哥的还这么去腹诽别人，实在是忒不地道了些。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陈家哥哥摇了摇头，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啊，其实没什么。”犹豫了一下，小昭也是摇了摇头。
　　还是没将实情给说出来。
　　“真的没事吗？”
　　那边就穷追不舍。
　　小昭就笑了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想慕然了，就向你问了问这个茬。”
　　一个也是不太合适，陈家哥哥警告黄家富二代，是出于对自己妹妹的爱护，但要是让他帮着自己说话，那意味，是不是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二来也是不方便打草惊蛇，毕竟黄永泽跟陆天宇认识，而上辈子的陆天宇，便是导致了自己好友的姐姐飞掉双腿的罪魁祸首。
　　这一桩仇自己心里还记着呢。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暂时不要暴露自己跟陈家哥哥的关系为好。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这么远的距离，那黄永泽到底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来骚扰自己。
　　说不定，还能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想到这里，小昭便是笑了笑，又随便客套了两句，便是轻描淡写的挂断了电话。



33，考试了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这所不大的学校之中，大大小小的房间里便是亮起了灯盏。
　　考前复习，倒也不算是临时抱佛脚了，毕竟在这所竞争猛烈的学校之中很多人都明白排名与考分的重要性，哪怕是假期时间，抱着书本苦读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而且除了那小昭以外，许许多多的孩子还参加了学校的补习，更是不曾将那学业给落下。
　　刘锦绣是宿舍里最后一个起床的，当她打着哈欠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眸时，梁若琳已经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浑身带着股洗面奶的清香。
　　她趿拉着拖鞋回到了座位上，将小台灯挪正了方位，在那轻轻地嘟囔背诵着书本。细细听去，倒是跟第一场考的古诗词有关。
　　倒是苏一沫看上去有些精神缺缺，虽然面前也放着一本书，不过脑袋却跟小鸡吃米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落，眼睛也是半眯不眯的，瞧着特别的困顿。
　　也难怪她没什么精神。
　　这小妞昨天晚上不知道从哪搜来了那《梦里》番外篇的盗版，在手机里井井有味的看着，虽然说，两三万字的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将其看完的时候时间也朝着夜里两三点过渡了。而眼下也才五点半，这睡眠不足的，精神肯定就不太好了。
　　好吧，盗版，尤其那同住一屋的舍友还是原作者，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这样玩，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小昭也知道这姑娘只是好奇心爆棚而已，肯定是会去买书消费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咳……这说法也忒势力眼了点。
　　刘锦绣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下了床。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书本打开呢，忽然看到旁边坐着的小昭对着书本发呆的模样，她又有些愣愣，轻轻推了这姑娘一胳膊。
　　“干嘛呢？”小昭回过神来。
　　“这话该我问你。”刘锦绣却笑，“看书呀？发什么呆？”
　　“我不正看着的么？”
　　“可是你书都拿反了，装个什么鬼呢？”
　　小昭啊了一声，这才仓促的摸了摸鼻子，将书放正。
　　刘锦绣就叹了口气，碍着这姑娘坐了下来。
　　“你干嘛？”
　　“往里面挤挤！大冷天的取取暖！”
　　靠的挺近，拖拉椅子的声音还让一旁的梁若琳直了直耳朵。
　　却是没有再去打闹。
　　刘锦绣的成绩可以说非常优秀，六班顶尖，就连年纪之中也能排到40名左右，而至于她梁若琳，年级八十多的名次，想要跟小昭分配到一个班，可不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了，稍有不慎，可能就差之千里的。
　　如今临门一脚了，她自是不可能再多马虎的。
　　身边的小姑娘自打碍着坐了下来，这一双手就有些不规不矩，时不时在游移乱摸着什么，搞得小昭整个一不耐，翻了翻白眼，打翻了她的咸猪手。
　　“以前怎么没看你这么墨迹？今天是怎么了？”
　　“关心你呀！”刘姑娘就笑，视线来来回回在那张颇为失神的漂亮脸蛋上打量着。
　　“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小公主这么神魂颠倒呢？难道那个表白的白马王子真有这么打的诱惑么？”
　　感情她还以为小昭之所以心不在焉，跟那位表白的男生有关。
　　实际上她也没猜错？
　　小昭的确在寻思这家伙之后的手段。
　　而且心里也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将事情跟陈家哥哥去坦白。
　　说的话，貌似不太好，要对方帮自己出头这种事情是会欠着人情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以后可是得让陈家欠一个大人情呢。
　　毕竟拐走陈家千金这种事……的确挺那个的。
　　如果是自己男的，或许还算名正言顺。
　　可是自己现在。
　　哎。
　　真是纠结。
　　想到这里，小昭就有些郁气。
　　但若要是不去坦白的话，貌似也是一种亏损。
　　毕竟自己是女孩子啊，而且还帮了陈家哥哥这么大忙，将藏在暗地里的暗恋者给揪了出来。
　　说不定自己卖一卖惨，让对方动了恻隐之心，一气之下就把那黄永泽给ban掉了呢？
　　这样一来，不仅是自己得以安稳，就连那一直在商业上与对方打着对面垒的王老板也能渔翁得利。
　　碰巧最近王家企业也一直在发展，虽然一直都有稳扎稳打，但城里有另一个豪绅压着，也就是来自那黄家老板的打压，总归不能迈出太大的步子。
　　这似乎是个绝佳的点子。
　　但她又觉得这样的做法也挺不合适的。
　　毕竟卖可怜去拜托人干嘛干嘛的，总有一种当碧池的感觉嘛……
　　真是纠结。
　　到底该怎么办呢？
　　哪怕是上辈子的自己，也没遇着这般左右为难啊。
　　一向足智多谋的胡小昭，头一次变得犹犹豫豫了起来。
　　“看你的书去。”不过脑袋里乱想归乱想，瞧着旁人的眼神，她还是冲着那谁翻了个白眼。
　　对方就不乐意了，在一旁嚷嚷，“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对那个男生动心了。从来没看你这样的。”
　　言语里大有一种不依不饶。
　　“什么男生，别乱想啊。”小昭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我在想，今天的考试该怎么考呢。”
　　“真的假的？”
　　小昭就翻白眼，“你还不了解，这寒假都没去上补习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小昭整个寒假的确没上课，听老师讲是有事请假了，而且假期的复习课程还比较长，这临时抱佛脚的，难度的确很大。
　　刘锦绣就哦了一声，瞧着对方那个态度不像作伪，心里的石头也是放了下来。
　　“那你好好考啊，放心好了，你的底子还在的，稍微复习一下应该没啥问题，实际不行的话年级二十应该不愁的吧？”
　　好吧，年级二十，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以达到的目标了，更别提这所高手如云的学校。
　　但在别人眼里，这位胡小昭也只有在考砸了的时候才会掉到这个层次。
　　是不是有些轻狂了？
　　闻言，小昭也是好笑的点了点头。
　　没多说什么。
　　转而继续埋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瞧着那张颇为精致的认真面庞。
　　不知为何，刘锦绣却暗自松了口气。
　　“不是想男生就好。”
　　她在心里吐槽。
　　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随手拍飞。
　　————
　　时光匆匆。
　　再一次回过神来，小昭已经迷迷糊糊的坐在了分班考试的考场之中。
　　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事端，这一次的位置倒是将所有人都给打乱了，按照姓名姓氏重新划分了座位。
　　望着四周陌生一片的面庞，小昭有些微楞，竟是些微的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老老实实的放下书包，将书本拿了出来。
　　考试尚未开始，隔壁桌坐着的两三个男生瞧着挺流子的，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女生进来，就放下书本，也不复习了，转而跟一旁的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小昭吧。”
　　“是吧？瞧着真挺漂亮的。”
　　“跟画里的仙女似的。”
　　“你看这身材，啧……”
　　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议论直接当着正主面前来。
　　实在是不讲究。
　　小昭也懒得去跟这群家伙搭话，将注意力放在了书本里。
　　自己的确许久没复习了，虽然以她知识储备想要考高分并不困难，但这反应力肯定没以前来的那么迅捷了，还是要再多看看才来的稳妥。
　　却是没想到还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旁那两个议论纷纷的男生却走了过来，一脸笑嘻嘻的在那搭讪着。
　　“美女？听说你成绩不错啊，待会可以给我们参考一下么？放心好了，事成以后保你有好处！市中心那家肯大劳！去不不去吃？哥们请客哦？”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觉得吃一顿洋快餐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小孩子，动辄就拿能请别人吃麦肯基这样的事情作为筹码，猖狂得不行。
　　二人的样子倒是不像是要答案的，只是单纯的找个借口去搭讪罢了。
　　小昭也就懒得理。
　　手下根本没停下，依然翻着书本，嘴里也在碎碎念着知识点。
　　这样的举动，稍微面皮薄一些的男生，应该就已经知难而退了。
　　但不巧的是这两人不是那不省油的灯，一点也不气馁的样子，张了张嘴还打算再说什么。
　　却没想到下一秒，屋子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先是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圈，看到座位的吵闹，那眉毛立刻就皱起来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说罢，直呼二人的大名。
　　看来是顽劣成性的学生啊，上了老师的黑名单。
　　瞧见那黑面鬼走了进来，两个男生也是撇了撇嘴，收敛了姿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老师点了点头，将怀里的试卷通过前排发放了下去。
　　周遭得以清净，看着手里的那一份传过来的试卷，小昭也是松了口气，抓过笔，在卷面写下了她的姓名。



34，女生的日子

　　考试的题目倒也不算特别难。
　　虽然题干看上去挺饶人的，但无论是深度还是难度，都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起码对于小昭来说是这个样子的。
　　倒是一旁考试的学生们一个个冥思苦想的样子，抱着签字笔在那咬牙切齿，看上去颇为苦大仇深。
　　小昭就有些诧异。
　　真有这么困难么？
　　她忍不住吐槽。
　　依稀记得这番画面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起码她上个学期考试的时候，周遭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挺文思泉涌的呢。
　　不过这样的腹诽似乎也有迹可循，毕竟之前的考试是按照排名分的座位，跟小昭一个考场的大抵也是全校顶尖那一批次，面对题目时自然会表现的轻松随意一些了。
　　而眼下则是按照姓氏笔画所分配的考座，学生们成绩层次不齐，有年级前列，比如胡小昭这样的学生，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油子，就比如刚才找她搭讪的那俩哥们。
　　如此情况下，做题速度不统一，也就很好理解了。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抛之脑后。
　　抓过铅笔，下笔如有神。
　　灵感宛如山瀑勃发，从脑海汇聚于指尖，又从指尖流淌在试卷之上。
　　淡淡的油墨清香，还带了些点滴的温度，很显然这些答题卡是不久之前才从那复印机里诞生的。
　　屋子外明媚的眼光斜斜的照在了屋内，将写字桌旁的一角沾染了一丝丝温度。
　　阳光的温度。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教室里起初还弥漫着的抱怨渐渐平息了下去，整个考场陷入了寂静。
　　而在这一片安然之中，小昭笑了笑，毫无征兆的将试卷折叠起了一个角，立在桌面上检查着。
　　这番举动其实有些不合适的，因为考卷被竖起，很容易让旁边坐着的人看清上面的答案。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有点帮助他人作弊的嫌疑。
　　然而下一秒，小昭却是已经站起身，将卷子轻轻地放在了讲台上方。
　　过道里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惹得一众学生都是一愣，纷纷停下了笔头，朝着后方望去。
　　结果在看清那一道提前交卷的身影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却又忍不住响了起来。
　　感慨与诧异此起彼伏，很是噪耳。
　　好吧，虽然这两年里她一直有提前交卷的习惯，但毕竟不是在一个考场的，这些孩子不清楚她的风格也是难免了。
　　“写你们的试卷，别管别人。”那老师倒是颇为熟悉的样子，摆了摆手，一点也不惊讶。
　　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那人影将试卷放在讲台上，一点没有拦着的意思。
　　任由其推开了大门，朝着一楼的自习室扬长而去。
　　不过有一说一，这老师虽说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一直在笑的模样，看起来却又有点滑稽。
　　可能是跟面相有关吧？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考场上写试卷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这位监考先生的目光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就像是在观赏着一枚上好的璞玉？
　　好吧，这比喻说出来的时候就连小昭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要碧莲。
　　忍不住好笑，摇了摇头。
　　推开了自习室的大门。
　　有些清冷了。
　　甚至应该说除了小昭以外根本看不到别人了才更为贴切。
　　这次题目虽说不算特别难，但还是挺绕人的。再加上意义重大，自然没有人敢跟自己一样马虎去玩那提前交卷的戏码了。
　　其实小昭也不想那么引人注目，但无奈旁边的两个男生在考试一直在给她这边使着眼色，要她把试卷给他们抄。
　　挨不住麻烦，这才迫不得已提前交了试卷。
　　这倒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情操了，而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答案给你抄，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被你将排名超过去，最关键的是风险还贼大。一旦被抓到了，自己这个放答案的也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那我干嘛还要给你抄啊？
　　你又不是我亲戚。
　　对吧？
　　好吧，自己还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听着不远处走廊里响起的下课铃声，她都只是伸了个懒腰，没打算回到教室里去。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会儿教室里肯定是各种言论满天飞的。
　　比如感慨自己为啥要提前交卷啦，还有那两个男生肯定又会烦腻着缠上来。
　　唠叨着干嘛不给他们看答案云云啦。
　　实在是麻烦。
　　她叹了口气。
　　索性将注意力放在了书本里面。
　　第一堂课考的是语文，中间这段时间是留给学生们自习的，等下了课就可以下楼吃午饭去了。
　　而至于下午的第一节课才会继续考数学。由于涉及到分班考，意义重大，学校也打算让孩子们拿出百分比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去赶考试进度了。
　　像是上个学期那样一天考完五六门的做法实在不可取，越往后写学生的脑袋越是模糊一片，累都累到不行了，还谈什么成绩？
　　不曾想还没来得及怎么看书，屋子外倒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说来也是稀奇，这自习室虽然偶尔也会来人，不过这马上就要上课的功夫倒是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挤的。
　　抬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个监考老师。
　　正挂着微笑，轻轻站在大门口，轻轻敲了敲，示意着可不可以进去。
　　明显是有啥要说的样子。
　　微微一楞，还是点了点头。
　　就看那老师拉开了一个距离小昭颇近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怀里的试卷信手落到了一旁。
　　双手交叠，笑呵呵的看着对方。
　　“胡小昭是吧？”他抚了抚自己的眼镜，声音格外的和蔼，“我是八班的语文老师，姓马，咱们先认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我来带你上课了。”
　　小昭就恍然大悟。
　　难怪这老师之前就对自己的提前交卷行为不感到意外，感情是早就有所打听啊。
　　八班老师自己也知道一些的，之前经常去老妹的班里串门，再加上自己的成绩比较好，被惦记上了也是难免的。
　　“老师好。”
　　小昭就乖巧的点了点，道了一声礼貌。
　　对方就笑，笑容春风得意。
　　两个人倒也没聊啥内容，这大考试的档口也不好耽误人家，那班主任只是随便客套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了。
　　倒是在临走前，说道。
　　“刚才看了一下你的考卷，题目做的不错，相信老师，你考个140左右的高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这算不算剧透？
　　小昭好笑。
　　却是道了一声谢。
　　“谢什么？这是你自己的成绩。”老师摆了摆手，离开。
　　等到教室大门再一次被闭合了去。
　　小昭这才耸了耸肩膀，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书本之中。
　　————
　　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随便吃了个小面包果腹，她就再一次回到了教室之中，等待着下午考试来临。
　　果不其然和她猜测的差不多，当一只脚踏入大门的时候，屋子内就响起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大抵都跟早上的提早交卷有关，如今看着那正主大驾光临，腹诽声自然是难以收敛的了。
　　就连之前那两个阴魂不散的男生也凑了上来，笑嘻嘻的插科打诨。
　　“我说，美女，早上的时候怎么没给我看一看啊？最后一道阅读题有些不懂哎！”
　　“就是说啊，还有你作文怎么写的？听说你挺会写文章的，要不要分享一下写作心得啊？”
　　两张笑脸挂在一旁，油腻得不行，声音更是聒噪无比。
　　小昭皱了皱眉，懒得理这两个家伙，埋着头，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
　　兴许是感受到了那一抹冷漠。
　　两个男生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一些。
　　互相望了望，尴尬的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一边走，嘴巴里还在一边假装轻松的为自己的顺坡打滚。
　　“现在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有趣。”
　　“就是，太腼腆了，连话都不会答，以后上了社会该怎么办啊。”
　　故作老成的态度，想要表现的亲近。
　　小昭却忍不住嗤笑。
　　老娘在工作的时候，你们这俩小屁孩恐怕还没出生呢吧？
　　好吧，说来也是挺无奈的，虽然自己上辈子也是男生，但是对于这样不加遮掩的追求行为却还是感到很反感。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热情的太过分了。
　　老是往人家的脸上凑干嘛啊？又不是谁都那么自来熟的。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小昭就觉得有些恍惚。
　　虽然前世是男生的时候，看到那些厚着脸蛋往女生堆挤的男孩子时也也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却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反感的。
　　是因为正主变成了自己？还是说成了女孩子后心思都变得细腻敏感了起来？
　　她忍不住有些微呆。
　　变成了女生之后，她好像发现自己的周围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曾经一起聊天打屁互相阴阳怪气的死党变得对自己陌生起来，不经意中偷瞥过来的目光里，不仅带着爱慕，还带着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哪怕是路过的时候稍微冲对方打了个招呼，点点头，那个男生就会高兴一整天。
　　更别提还有很多人借着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理由向自己接近，或者给她便利。
　　比如做卫生的时候，倘若那一天自己有事，随便拜托一个男的帮忙顶替位置，对方二话不说就会包揽下来。
　　不仅如此，被拜托的男生甚至还会表现的很兴奋。
　　又或者下楼集合拿座椅的时候，也会有人主动帮忙出力。
　　“你们女生力气小，小心磕着摔着，我帮你拿就行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有人气吗？
　　她忍不住苦笑。
　　她虽然很讨厌那些目光，但渐渐地，似乎也开始习惯起女生的生活来。
　　胡思乱想的功夫，她又忽然想起了黄永泽。
　　这家伙也是个狗皮膏药，而且自视甚高，心高气傲的不行。如果真的追求起自己来，那进攻手段肯定比这两个男生还要来的烦人。
　　而且自己还躲不不掉，因为过两天，等这边的分班成绩出来后，她就要去明德报道了。
　　想到未来即将发生的骚扰，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忽然有些后悔为啥要把这件事情给陈家哥哥瞒住了。
　　要是让他帮自己稍微铺平一下道路，岂不是方便许多么？
　　而且说句实在话，按照自己身边的势力，想要与黄永泽抗衡貌似可以，但完全碾压就不太可能了啊。
　　朦朦胧胧的，忽然想起王老板。
　　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寄希望于她了。只要让她打破了平衡的格局，就能让黄永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就打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近况。
　　恰也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铃响，第二节课的考试终于如约而至了。
　　另一个陌生的面孔抱着试卷走了进来。
　　皮鞋拖沓在走廊地板上，几乎是刹那的功夫，喧嚣无比的教室，变得安静了下去。



35，收钱

　　虽说对于小昭来说，这又是一堂没什么难度的考试。
　　但对其他的落座在这个考场的考生来说，却又是一次冥思苦想了。
　　一如既往的下笔如有神，笔声凿凿，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与周遭的苦大仇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在座位上发起了呆来。
　　看那鸟儿叫，看那时钟走。
　　那监考老师姓黄，自己认得，是七班的班主任，脾气暴躁得不行，哪怕是小昭也不敢随便招惹对方。
　　于是乎那所谓的提前交卷戏码也就没有再重演了。
　　好在那位黄老师威压满满，这么一张凶脸在讲台上摆着，之前那个在考试中给自己使着眼色的男生也有所收敛，闷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耳边清净了许多，小昭便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意的靠在桌子旁闭着双眼。
　　小憩了一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学业繁重的同时还要保持作品更新，这身心一倦怠，疲惫感就宛如潮水般涌来。
　　迷迷糊糊中睡了着，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那聒噪无比的下课铃声给吵醒了。
　　“醒一醒，交卷了。”
　　前桌第一排那个负责收卷的女生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过来，看着小昭迷迷糊糊的眼神，就有些诧异。
　　这次考试，题目也不算简单啊，怎么这姑娘直接就睡觉了？
　　要不要这么自信？
　　这可是分班考啊。
　　好吧，胡小昭的大名早就在年级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不仅是因为其稳步在朝着前列前进，更是因为最近的两次考试中，这姑娘和那位名叫夏小暑的女孩一直占据一二的原因。
　　人家声名远扬，其他人自是不可能认为她考试睡觉是在自甘堕落。
　　只是这题目不是挺邪门的么？做起来复杂无比，甚至还头疼得很，让人找不着北。
　　为什么让自己束手束脚的难题，在对方眼中却变成了瞌睡无比毫无挑战性的东西？
　　不得不说，学霸跟普通人的差距还真是如同那天沟啊。
　　想到这里，小姑娘就有些郁气。
　　小昭却是歉意的笑了笑，匆匆忙忙的将身下的答题卡抽了出来，递给人家，然后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的朝着走廊外走去。
　　考完数学，下午的课程也就告一段落了，只不过待会还有自习课要上，而地点就是考试所在的教室。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两个油子会在自习的时候过来骚扰自己，于是她就不想在屋子里逗留了。
　　转而朝着寝室走去。
　　虽然自习课并不允许早退，但自己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名义请个假神马的，那老师也不会多管？
　　毕竟自己，可是那赫赫有名的尖子生！
　　这点小特权还是能享受到的。
　　小昭摇头晃脑的想着，头一对这逃课行为次感受到了自豪。
　　路过饭厅的时候，闻到了从内部传出的淡淡饭香，这让午饭就没怎么好好吃的小姑娘肚子微馋。
　　犹豫了片刻， 还是进去打包了一份晚饭。
　　踮着脚尖回到了屋子里，小心翼翼的用钥匙打开锁头，鬼鬼祟祟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躲避着谁。
　　只是将大门从内部反锁之后，紧绷的神经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小昭好笑，捂了捂脑袋。
　　逃课早退的事情上辈子自己可没少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重生成了女孩儿，再干这些事情的时候这心里总是弥漫着一种，呃，罪恶感？
　　好像不去听讲台上的老师谆谆教诲，就是罪大恶极极似的，不可原谅。
　　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搭错了神经。
　　难道说是因为变成了女孩子，所以连心思就这么敏感了吗？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有些好笑。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将饭碗放在了一旁，又拉开了一旁藏在桌子里的笔记本电脑，想要将更新再往下写一点。
　　只是点开文档后才发现，原来昨天晚上不知不觉已经将这个星期的稿子全部码好了。
　　感情忙碌成了习惯，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拍了拍脑袋。
　　既然更新写完了，她也没有继续往后写存稿的动力，一时半会就有些无所事事。
　　望着外面的风景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就有点想上网。
　　看别人对自己这本小说的评价。
　　虽然说《炎拳》的更新已经通过了审核，但自打刊载以来，她还从来没看过读者们的反响呢。
　　唯一算作读者反响的，也只有那位表哥胡友文了。
　　也不知道这一段剧情那些个观众老爷喜不喜欢？
　　好吧，小昭是个生性自卑的人，遇着事情从来不会往好的地方去想，于是这一段模棱两可的虐恋剧情，她自是拿捏不稳的说。
　　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打开网页，结果刚来得及动作，一旁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微暗的屏幕上闪过一串熟悉的号码。
　　是那许久不见的水木年华小责编。
　　小昭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了过来。
　　有些如临大敌。
　　“喂，小昭老师？是我，白编辑。”那边响起了一阵清脆如铃般的笑声。
　　“是白编辑啊，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过年的时候两人通过了最后一通电话，如今已经是隔了一个月的事情了，这一句调笑也不算很离谱了。
　　那边就歉意的说道，“公司内部有些事情，一时半会给耽误了。就忘了跟您联系。”
　　应该是过年的时候比较忙，等事情忙完了，正好也放假了。编辑内部也就直接去休假去了，没空找自己。
　　这些责编的心思小昭还是懂的，毕竟上辈子也多有跟他们打交道嘛。
　　一个个都懒得不行……
　　咳，开个玩笑！
　　“那更新的事情？”小昭抓着话筒，也懒得管那些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问道。
　　其实她是知情稿子已经审核过了的，但凡事话题都得有个起头的，直接问读者反映，总归有些唐突不是？
　　“已经通过了。”那边就说。
　　“是吗？真好。”小昭故作惊喜，在那拍手。
　　啪啪啪。
　　那边就又补充道，，“过年那段日子的稿费，也已经给您发过去了。您可以查一查银行卡上面的数额。”
　　小昭就哦了一声。
　　有些犹豫，还是问道。
　　“大概多少钱？能不能透个底啊。”
　　这句话似乎问到点子上了。
　　那边就长吸了一口气。
　　神神秘秘的问道。
　　“您猜？”
　　哈？
　　我猜？
　　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新鲜，也不知道是在报喜还是报忧。
　　犹豫了片刻，小昭试探性的问道，“大概，五千？”
　　这也是之前的合同签下的数字，算是固定份额了吧。不多不少。
　　那边却依然在笑。
　　“您再猜？”
　　电话这头的女孩就抓手抓脚了。
　　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的她，也不知道该往多了猜，还是往少了去猜？
　　只好缴械认输。
　　“我猜不到了，你直说吧。”
　　那边就笑，轻轻地凑到话筒边压低声音，就好像那吐着的热气能透过拿一根电话线，传到远在城市另一角的正主脖颈上似的。
　　然后小责编轻轻地说道。
　　“八万……”
　　小昭一惊。
　　瞳孔都猛烈的收缩了一下。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这次的稿费，就是八万。”
　　“为什么这么多？”
　　彻底回不过神来了。
　　这八万的稿费，虽然跟少年文摘哪儿动辄几十万的大份额没法比，但对于水木年华这样的小平台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了。
　　要知道自己在这枚公司最多拿到的一次稿费也只有两万而已啊。
　　这莫名其妙的跳了四倍，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瞧见那边回不过神来了，小责编笑嘻嘻的解释道，“这是合同上面有写的，如果作者能对公司销量进行一定程度的推动的话，那么就可以享受到总盈利一定比例的分红。”
　　这件事情小昭也知道，甚至耳熟能详了都。
　　因为自己跟少年文摘签约的合同里就有这样一条规矩，自己也吃了对方的好处许久。
　　可她依然搞不懂这莫名其妙的跳高是怎么回事？
　　“因为您的小说火了啊，藤本花老师。”那边就解释，这一次倒是没了那么多嬉皮笑脸了。
　　而是以一种无比认真与难以置信的态度，在那感慨着。
　　“火了？”
　　“对，不，不是说火了，而是火出圈了，网文圈，游戏圈，还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跟网络有接轨的网民都知晓了您这本小说《炎拳》。”
　　“最近的那一段剧情反响猛烈，其实，审核的那一天，陆总编让我刊载的时候就打了包票，说出了纰漏都有他揽着，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篇小说竟然能引起这样的狂风骤雨。”
　　小责编说着，语气渐轻，只是那字里行间的钦佩，依然不曾消退。
　　“这八万块钱的确是您的稿费，如假包换，完全没有掺杂任何的水分。”
　　“不仅如此，这个月的稿酬也在统计之中了，前半月您的分红利润已经突破20W，也不知道随着这一个月过完，后面陆陆续续的盈利还会怎么增长。”
　　“您的稿费大跳高，就意味着公司的盈利也在水涨船高，从网页上关于《炎拳》这本小说的点击量就能看出一二，所以这份钱完全没给错。”
　　“不仅如此，正因为点几率暴涨，我们公司也受到了各个投资商的邀请消息，发来融资合同的俱乐部也数不胜数，总而言之，现在的水木年华规模也在逐渐扩大呢。”
　　“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藤本花老师！”
　　“对了，接下来这本小说也会在主页上进行大肆推广的，而且最近也跟别的平台所合作，买下了那边的外渠道推广权，推广的小说正是您的作品！这是水木年华的第一步，也是您的一大步，以后可记得多多更新啊。”
　　“还有，以后还请您继续多多关照了，藤本花老师？”
　　“……”
　　又是一串密密麻麻的唠叨。
　　无非是在诉说着这本小说的热度到底有多么多么恐怖，造成的影响又是多么多大巨大。
　　繁琐，老生常谈。
　　却又信息量极大。
　　小昭忍不住怔住了。
　　抱着话筒，久久回不过神来。



36，分班结果

　　之后的日子。
　　过得就有些随意了。
　　将几门的课目考完，中间还夹杂着颇为无聊的自习，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开学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
　　很多学校会将开学的日子定在星期三或者星期四，稍微上两天课的功夫，就又轮到了周六周日，他们以这种做法去应对学生们突然紧绷的神经而导致的不习惯。
　　但在这佑德高中里，自打假期开始，学生们就在陆续续的补着课，唯独在过年那段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下，自是不会对那开学感到不适应了。
　　于是乎，这祐德高中的开学时间也就顺理成章被提早到了周一。
　　匆匆忙忙的将九门分科考完，眼下的时间却已经是周三下午三点半了。
　　学校难得放假，就连那大门都颇为罕见的大开了一次，寻思着晚上没什么事儿，小昭干脆就请着舍友了出门搓了一顿好的。
　　舍友们表示惊奇。
　　这胡小昭的确挺有钱的，但平时却又节俭到不行，从来不爱大手大脚的花钱，哪怕是买些十几二十的日常用品，都会皱着眉头纠结半天，吃饭也大抵是挑便宜的素菜去点，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喜事。”
　　小昭却笑，笑容深藏功与名。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
　　卡里的钱无须多问，自然，是那水木年华最近才打来的。
　　好吧，虽然之前也说过，这八万块钱的稿费与少年文摘动辄上百万的利润相比连零头都算不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笔钱的时候，自己这心里的成就感却是满满的，险些爆棚了都。
　　或许跟起点也有着一定的关系吧？
　　少年文摘收益再高，那都是因为出版社在幕后捧着，本来就是一个大公司了，无论攀爬到怎样的高度似乎都不为过。
　　而对于水木年华来讲，一届小企业能发展到这个地步，却是的的确确和自己的功劳脱不开干系了。
　　胡思乱想有些多，晃了晃胳膊，一群人轰轰烈烈地朝着大门走去。
　　这一顿饭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各种各样的拉着家常，聊一聊考试，聊一聊未来。
　　老生常谈的不行。
　　酒足饭饱，回到寝室。
　　一屋子的姑娘们便是继续将自己埋头在试卷的海洋里。
　　这次考试题目不算特别难，但也具备着参考价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月考题型跟这套试卷的难度是相仿的，能够融会贯通肯定是更好了。
　　倒是梁若琳笑了笑，坐到了小昭的身边来。
　　拉开的椅子正是一年前，陈慕然坐着的那一副。
　　“也不知道这次考试怎么样。”
　　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说。
　　“你的成绩不用担心的。”小昭就笑，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梁若琳就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安慰人。”
　　“这可不是安慰。”小昭依然在笑，“你的成绩其实挺不错的，年级八十，努力努力的话，咱们是有可能同一个班的。”
　　“是吗？从你这个年级第二的嘴巴里说出来，真是有些微妙啊。”梁若琳吐槽，脸色却有些骐骥，过了一会儿却又叹了口气：“好像这次数学有些没写好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了。”
　　“不碍事的。”小昭就笑，“实在不行，咱们也是舍友跟校友嘛。”
　　文科一班和二班的教室已经确认好了，分别在二号楼二层的第三间跟第四间。相邻，妥妥的邻居。
　　哪怕是不在一个班级了，也完全不会生疏。
　　梁若琳咧了咧嘴，挺高兴的。
　　她将脑袋靠在书桌上，伸出手，百无聊赖的看着十根晶莹剔透的手指头，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问道。
　　“你要离开了吧。”
　　小昭一愣。
　　“你骗不了我们的，上次你去张志和办公室提交转学生申请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还有艺术生的事情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带了些微微的不舍，似乎是害怕打碎了某样东西。
　　刘锦绣也停下了手笔。
　　明显了，这件事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但是一直都没有去提。
　　或者应该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想要挽留，但也知道，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么小昭就肯定拥有着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不舍，不过都是徒生烦恼罢了。
　　“去哪所学校？”梁若琳扭过头，盯着那张精雕玉琢的笑脸，却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让我猜猜，应该是明德？因为陈慕然就在那儿……”
　　不知为何，这幅笑容里似乎带了些别的东西。
　　不舍，释然，与一些淡淡的眷恋。
　　“你猜的真准。”
　　小昭也笑，“这么聪明，肯定不愁考高分的。”
　　梁若琳却是挠头。
　　直视着对方的眼眸。
　　带了些固执的问道。
　　“还会回来吗？”
　　“什么？”
　　“我问你会不会再回来我们这念书。”
　　“转学生哪有不回来的道理……”小昭挠鼻。
　　“我也知道，可是总感觉你这一扭头，就再也不回来了。”
　　“那是你的错觉。”
　　小昭摇头。
　　一脸的郑重其事。
　　“会回来的。”
　　肯定会回来的。
　　无论是陈慕然，还是梁若琳。
　　自己这辈子，可从来没打算跟她们分开呢。
　　虽然青春就是一部写满了遗憾的谱曲。
　　但自己，却并不是那只能照规弹奏的乐手。
　　重生回来的这辈子，自己更像是那谱曲人，哪儿有将遗憾再一次写入那诗章的道理？
　　“嗯，我等着你。”
　　梁若琳就笑了。
　　很是开心。
　　眼角闪烁过一丝晶莹，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默默擦去。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一缕灯光透着屋外，飘忽着打在了桌角。
　　显得很是幽静。
　　索性，这便是那草长莺飞的季节。
　　————
　　又过去了两天，分班考试的成绩与排名被如火如荼的被改了出来。
　　梁家大小姐毅力不错，这一次发愤图强再加小宇宙大爆发，竟是一跃来到了年级五十名左右，被分配进文科一班似乎绰绰有余了。
　　至于苏一沫就有些玄乎了，考试前两天一直在端着那本《梦里》的盗版番外看，心思明显了不在试卷上，勉勉强强被排在了年级八十，好在这排名之中包含了文科跟理科两个不同系的学生，最后经过筛选，她还是入了一班。
　　小昭跟刘锦绣更是不用多说，一个年级第二的位置万年不动摇，另一个也是年级三十。声名赫赫。
　　总而言之，就是皆大欢喜。
　　就连那一班的马老师都表示惊奇。
　　同为舍友被分配到一个班的事情的确不罕见，但整个宿舍都窝在了一起，尤其还是在那优等班扎堆，却是格外少见的一件事了。
　　成绩出来，学生们按照班牌来到了各自的教室。
　　这一班里的孩子大抵都是些优等生，像是沫沫这样年级八十的名次，却已经算是最倒数了，实在是不得不感慨其竞争力之大啊。
　　而自家妹妹夏小暑自然也是在列了。
　　不仅如此，整个班级都没见到什么男生晃悠，反而是小姑娘居多，尤其是戴着眼镜的女孩子。
　　男女比例似乎有些失调。
　　倒也没什么毛病。
　　文科理科便是那所谓的分水岭，隔壁的理科班中男生居多，那么相对的，报考文科的男生占比也就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张楚然这老小子运气倒也不错，一个运气好竟是真的来到了他们一班的念书，这会儿正在台上挥着手呢。
　　远远地望着，这家伙似乎发现了位置上的小昭，就冲着台下笑了笑，看样子是在打招呼。
　　然后小昭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憋过头去，四处望风景。
　　张楚然就有些尴尬。
　　小昭就有些惊喜。
　　因为她发现之前做卷子的时候那两个纠缠自己的油子并不在这所教室里，忽如其来的清净，让她不免长舒了口气。
　　也是被腻歪烦了，这两天都差点产生心理阴影了都。
　　晃了晃头，天马行空的功夫，门外走过来一个老师，轻轻敲了敲大门，露了个笑容。
　　便是之前那位和蔼无比的监考老师。
　　“各位同学，我姓马，是你们文科一班的班主任，你们以后叫我马老师就行了。”
　　说着，哗啦啦的抓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片简单的板书。
　　也没怎么介绍自己，就指使着学生拿出之前的考卷。
　　“现在我们开始讲题，先把上次考试的东西拿出来。”
　　倒也的确，这所班级的学生还是那七班八班的孩子比较多，对于这位老师来说，都是熟络面孔了，完全没有介绍的必要。而像是小昭苏一沫这样的五班生虽说很罕见，但毕竟班里就她们一些寥寥无几的外班来客而已，也就没了必要特意浪费时间了。
　　谆谆教诲的声音，盘旋在不大的教室上空。
　　语速极快，许多知识点几乎是一口带过的，完全不做停歇。
　　“这些题目上个学期讲过了，应该没有人不会吧？我们直接看最后这一道大题。”
　　苏一沫就慌张了起来，有些跟不上节奏，梁若琳也是低着头，笔速飞快，那紧皱的眉头似乎也显得一丝慌乱。
　　毕竟是普通班的学生啊。
　　哪怕张志和再急功近利，教学深度也不可能比拟这位马老师的。
　　小昭眯着眼，看着两个舍友手忙角落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微怔。
　　结果发呆的时候，忽然又感觉到了脑门子上一痛。
　　抬起头，就看到一枚粉笔正乖巧的落在自己的书桌前，发出清脆的彻响。而那老师的手里，这会儿却是空空如也。
　　“胡小昭同学，你在干嘛呢？别看别的同学后脑勺，看黑板啊。”
　　好吧，这马老师的教学态度就是如此，一视同仁，无论你是怎样优秀的学生，破坏了课堂纪律，自是不可能由着你乱来的。
　　话音刚落，其他学生的视线望了过来，带了些轻笑，倒也不算幸灾乐祸。
　　小昭这才啊了一声，将视线注意在考卷里。
　　索性时光匆匆，这一节课就在这样一种碎碎念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
　　下了课小昭离开了位置，拉着苏一沫跟梁若琳坐到了一起，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跟签字笔，就在那挥斥方遒。
　　“这一道题主要是跟上学期的那首古诗词有关。”
　　“还有这一道，是二十页的那篇课文里的知识点。”
　　讲得都是课堂上老师一带而过的知识点。
　　两个小姑娘就有些诧异，嗯嗯的应着，然后用笔记下。
　　“谢谢你啊小昭，那老师说的太快了，我都快要被搞疯了。”
　　“不碍事的。”
　　小昭就笑。
　　其实她也知道，这两个姑娘是为了追随着谁而来到一班的。
　　原因是什么，还需要多提么？
　　按照两个人的成绩，如果去二班的话，无论是节奏还是排名，都比一班来的舒服许多。
　　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然而她们在一班，却只能苦苦的不受重视。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内疚了。
　　虽然按照排名分班，学生们并不能做主自己到底花落谁家，但在试卷上稍微动一动手脚，搭错两道小题什么的，却还是很简单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老师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肩膀。
　　“有空么？来一趟吧。”
　　小昭微楞。
　　停下了讲解。
　　轻轻点了点头。



37，喜欢你

　　办公室里有些安静。
　　自打分班考试成绩出炉，老师所在的办公室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划分。
　　像马老师所在的办公室里，聚集着的大抵就是文科一班与理科一班两个实验班的任课老师与班主任，而至于隔壁六号楼的位置，才是上上下下其他班的老师所在地。
　　比如张志和，也比如曾经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音乐张老师。
　　不得不说，祐德高中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优等生和普通生的差别啊。
　　像是有一堵墙，将两边的世界强行分隔了开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梁若琳她们才拼了命的想要往这一班挤吧？
　　哪怕依然是舍友，可分数的差距，区别的待遇，也仿佛是隔了一道厚障壁似的，阻碍了两边的情谊，起码在梁家大小姐的心中，她是这般敏感的想着的。
　　然而却是杞人忧天了。
　　诚然，小昭的成绩非常优秀，但她又并不是那么看重成绩的人。或许也是因为见识过了社会上的大染缸，她自是知道拥有一个好的家室与性格，要比年年考试第一名要来的有用许多。
　　许多重点学府的学霸自视甚高，然而出了社会后碰壁吃灰的比比皆是，反而是那些性格沉稳的孩子能稳扎稳打平步青云，为什么？自然还是两个字，人脉了。
　　有人脉，就等于坐拥基础，有人脉，就有了上升空间。这是社会人都知道的一条定理，耳熟能详，不难理解。
　　这也是为什么小昭很抗拒欠下那陈家哥哥人情的原因。
　　举个例子。
　　比如平行世界里流传在网络上的一个梗。
　　某个重点高中的班长，虽说成绩优秀，性子却自持甚高，谁都看不起，张口闭口就是月薪上万的工资他看不上，朝九晚五的工作不适合他。
　　甚至还大言不惭的放眼那管理层的位置就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做的……
　　结果呢？
　　三年后再一次看到他发帖，却是变了一副模样，期期艾艾不说，甚至还为了月租一前的房租发愁，祈求着有没有好心人行行好能帮他介绍一下月薪三千的工作，实在是有些讽刺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晃了晃脑袋，看着面前的这位男子。
　　这位班主任喜欢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头发微秃，地中海，看上去还挺滑稽的，一点都没有德高望重的模样。
　　但偏偏学校选择了他做那一班的班主任，光是这一点就证明了其教学质量不容置疑。
　　胡思乱想的功夫，就看对方将手里的试卷放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女生，翘着个二郎腿。
　　也不知道在寻思个什么。
　　小昭耸了耸肩，不由站正了身子。
　　“不要那么紧张。”马老师就笑，倒是顿了顿，说到了正题。
　　“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学校里传的转学生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么个事上层应该跟马老师早早提醒过了，现在拿出来向学生寻求真实性，这意味就有些不明了。
　　小昭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对方就开门见山。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是不太赞同你去那三中或者明德念书的。”
　　“嗯，我知道的，老师。”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这么个沉稳的态度让对方有些意外，在一旁扶了扶眼眶。
　　小昭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大概能猜到一些。”
　　原因，无非就是担心成绩。
　　马老师的教学风格，今天也领略过了，迅速无比，跟打仗似的，许多知识点都被一带而过。这本身没什么问题，因为这个班级的学生基本都是年级前列，一些普通的知识点拿出来去讲，反而是在浪费时间。
　　但小昭毕竟不是八班的原住民，可能开学之初还能跟上一下节奏，但一个个月后？两个月后呢？整个学期过完了呢？
　　究竟能不能适应，还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也是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马老师就有些担心这姑娘一旦去了三中或者明德念书，再回来的时候万一更不上节奏了，可就糟糕了。
　　说白了，就是担心她的成绩会不会因为交换生的问题而一落千丈。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普通的学生，比如那班级里最后几名，或许这老师还不会上心到如此地步，大不了等期中考的时候轮换二班的优等生过来就好了。
　　但这小昭不同，她年级第二，而且还是那张志和教的，那可是不多得的天赋啊，简直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哪儿有让她因为这点小事而泯然众人矣的道理？
　　那也太浪费了不是吗？
　　“必须去吗？”看着对方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马老师眯了眯眼，又问。
　　这一次，笑脸收敛，身上的那股威压倒是显露了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是打算在气势上稍微压一压这位不出世的优等生。
　　却是没想到。
　　对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漏水，完全没有被自己周遭的那股威严给影响到。
　　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清美无比，像是那微旧的时光，许多年都不曾变。
　　“嗯，必须去。”
　　她笑着说。
　　笑颜如花。
　　望向远方。
　　带了些淡淡的骐骥。
　　那一瞬间，马老师微怔。
　　不仅是因为那不同于常人的城府。
　　更是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某种坚决，与坚定不摇的信念。
　　仿佛无论再怎么劝告，对方也不会有半点的偏离。
　　老师微怔，虽然心里的想法没有改变，却又隐约觉得，哪怕是再怎么说下去，也没有半点作用，甚至还会弄僵二人的关系。
　　无奈之下，也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那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回来后如果成绩下降了，你得做好留下来补课的准备，付出的精力要比其他孩子艰苦许多，你能坚持的吧？”
　　“那也得看成绩有没有下降啊。”小昭依然在笑。
　　“小滑头。”老师也被这古灵精怪的发言给逗乐了。
　　想想也是，三中跟明德也是重点，哪怕纪律再松散，差的也不可能太多不是？
　　这么一说，两个人的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
　　“你回去看书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聊，咱们不着急。”
　　马老师摇头，暗自吐槽自己思虑太多了，挥了挥手，挥散了小丫头。
　　————
　　索性这个事就这么给定下了。
　　分班考的成绩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的日程安排便是那轰轰烈烈的小月考。
　　只不过这样的考试却和她胡小昭无缘了，因为这会让她已经开始收拾着行李，购置好了去往三淮的车票，打算轰轰烈烈的朝着新学校赶赴而去。
　　好吧，到了最后，明德那边的位置依然是满的，无法再收纳更多的转校生，不过也没关系，能去三淮一中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毕竟。
　　两边距离颇近，一来一回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并不担心碰不上面。
　　甚至一起回家，都不难。
　　只不过也有一点奇怪，那明德高中也是内宿，虽然管的不是很严，不过小丫头的哥哥真的允许慕然在外面过夜么？
　　收拾行李的时候，小昭将过春的衣服给放进了行李箱，犹豫了片刻，又将一件夏天才穿到的短袖一并塞入了包裹里。
　　“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你又不是去过夏天的。”
　　刘锦绣在一旁撇嘴。
　　小昭翻白眼，不去理她。
　　倒是一旁的苏一沫很是闷头，默默地挨着行李坐着，一边帮小昭整理衣服，将上面的褶皱抹匀，一边将衣服放到包里，不说话，跟个乖宝宝似的。
　　一脸不舍。
　　“我们送送你吧。”
　　梁若琳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开着水龙头的她，似乎在冲脸。清澈的五官沾了些淡淡的水汽，就连马尾上也带了些湿润。
　　小昭点头。
　　一群人下了楼，轰轰烈烈的来到了大门口。
　　这会儿虽然到了放学的时间点了，但还没到周五，这校门自然是不会大开的，看到这多人马杵在大门口，那保安就伸手拦住了她们。
　　“你们是哪个班的？”
　　是个陌生的面孔，并不是经常跟小昭聊天打趣的那位门卫老大爷。
　　小昭就将怀里的出门批准给对方看了看。
　　上面，不仅有老师的签名，还有此处出行的原因。
　　“交换生？小姑娘挺厉害啊。”
　　拿到纸条后，那保安明显有些诧异，怔了怔眉。
　　虽说自己只是一介看门的，并不清楚学校里的安排，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能拿到这个名次的，肯定是全校顶尖的那一批次了。
　　小昭笑笑，不去接茬。
　　对方一挥手，索性放行。
　　电子门慢悠悠的打开，又慢悠悠的闭合，四个玲珑苗条的身影就这样来到了街道之上。
　　边郊地带，并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门可罗雀与时不时路过的一辆辆出租车。
　　“你们回去吧，我等出城大巴就好。”
　　小昭抓过沫沫手里帮她提着的心里，朝着众人笑了笑。
　　“那你自己小心些。”
　　刘锦绣跟苏一沫看了一眼，然后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街道对面。
　　虽然放学了，但一班的课程紧凑，再加上小丫头成绩本来就没什么基础，为了不掉到队伍中下游去，也为了小昭回来的时候她们还能在一个教室里念书，自然是不敢马虎的了。
　　倒是梁若琳躲在了一旁，没跟着二人离去，而是留了下来。
　　“干嘛呢？”
　　看着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小昭就有些好笑。
　　对方却一脸神秘兮兮而又郑重无比的说道。
　　“你去三中念书，是为了和陈慕然在一起吧。”
　　小昭一怔。
　　“之前不是聊过了吗？现在说这些还干嘛……”
　　语气却是犹豫了起来，也不知道下意识心虚个什么。
　　扪心自问，她是知道梁若琳对自己的感情的，但总感觉这样的事情，不可以被这么直白的所挑破。
　　太禁忌了。
　　更何况。
　　她已经有了陈慕然，而且……她们都是女孩。
　　如果是自己男生的话，或许还不会那么纠结。
　　但现在，总归是有着罪恶感的。
　　所以小昭一直在逃避。
　　梁若琳却是在笑。
　　笑容里多了些明亮。
　　这也是她头一次这么大胆，这么直白。
　　“你喜欢陈慕然吗？不是说姐妹感情的那种喜欢，而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小昭忽然怔住了。
　　梁若琳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面带狡黠。
　　“说的不太明白？毕竟你们都是女孩？再具体一些，就是所谓的爱慕之情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昭是彻底没辙了。
　　干巴巴的立在一边，也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小昭，你知道么？”那边却是叹了口气。
　　郑重其事。
　　“其实说。”
　　“你对陈慕然的感情，就是我现在对你的感情。”
　　你对陈慕然的感情，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你喜欢陈慕然吗？
　　同理，我也喜欢着你。
　　这，算不算表白？
　　小昭的脑海忽然空白了那么一下。
　　耳边的身影继续在笑着。
　　“之前的话已经说过了，以你的记忆力，应该不需要再重复第二遍，但是我还是想说，早点回来。别忘了你在燃城的舍友，也别忘了……在燃城的我。”
　　说着，她凑了上来，那一瞬间，精致的面庞，将那暗淡的路灯都遮去了半分。
　　鼻窦处传来一股粉腻，那是女孩子特有的清香。
　　脸颊边传来一阵柔软，那是女孩子粉嫩的红唇。
　　她捧着心上人的脸庞，似蜻蜓，在点水。
　　等做完这一切，才如释重负的松懈了下去。
　　像是将这两天的不舍与不安全部抛下。
　　“好了，就这样了，先走了！回去看书！你路上也小心点！到了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学校之中。
　　活力十足，背影里却又带了份莫名的惆怅。
　　望着那逐渐消失在大门口的姑娘。
　　小昭捂了捂脸颊上还残留的温度。
　　有些微呆。



38，情侣旅馆

　　郊区地带，那半小时甚至一小时间隔一趟的出城公交属实不好等。
　　时值春天，按道理来说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在这所偏向南方的城市里，三四月份的天气，就像那阴晴不定的小姑娘，时而热气炎炎，时而冷酷若冰。而很显然，今天这位小姑娘的脾气并不怎么热情。
　　冷风穿门而过，将隔壁小卖部厚重的帘子掀了开来，又落在了那站牌下瘦削身影的肩膀上，惹得正主多打了两个哆嗦。
　　那店主怜香惜玉，冲着远处招了招手，吆喝道：“小姑娘，来店铺里避避风吧！”
　　小昭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店主于心不忍，又在那嚷嚷着：“你不买东西也不碍事的！”
　　感情是以为担心他拉生意呢。
　　小昭就好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一辆出城的大巴就这样摇摇晃晃停靠在了岸边，小昭便是摆了摆手，谢过了对方的好意，扭头抓过行李上了车。
　　说起来，三淮距离他们燃城不算特别远，途径路过两座城市，约莫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哪怕是客车，全力行驶的话三四个小时的功夫也就到站了。
　　更别提曾经自己坐过的那辆王老板所属火红跑车，马力极大，在那高速公路上飞驰，直接将行程缩短到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一旦到了目的地，似乎一切都开阔了，毕竟那心心念念的邺城距离三淮一点都不远，中间只隔着半座县城，过了江，入了收费站，差不多也就能看到招牌了。
　　上了车，小昭将自己的行李随手放在了角落里的地板上，百无聊赖的坐了下去，身子一撇，就靠在了栏杆旁。
　　燃城的本地人是很少跑去那三淮务工的。
　　所以这两车上的乘客也并不多。
　　甚至说是寥寥无几也不为过了。
　　那司机支开大门，冲着外面嚷嚷，似乎是在拉客。
　　结果喊了半天，却又图费口舌，除了那一位精雕细琢的美少女外，倒是再也没有半个人影上车的。
　　“生意不好做啊。”
　　也难怪形势严峻。
　　三淮是一所颇为发达的城市，但偏偏这所城市和燃城一样，主攻的，是那旅游业，再加上地窄人多，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分享给那外地人，于是乎外地的务工子弟也就少之又少了。
　　小昭上辈子没怎么在那所城市出过差，不过听坊间说，那儿的人比较势力，自持甚高，尤其讨厌西浙省内同根同源的邻居。比如他们燃城人就经常在对方的口中讨不得好来，一句土包子的轻蔑，就能反应很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两个地方的人势同水火，也就很少有本地人去那边光顾了。
　　哪怕如此燃城已经发展的逐渐区域国际化，在对方的眼中似乎也依然是个破败的小渔村。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怎么还不走啊？”
　　“还开不开了？不开退钱，我下车！”
　　发呆的功夫，兴许是徘徊的太漫长了，车厢里的乘客都闹腾了起来。
　　挨不住嚷，司机也只好叹了口气，将大门给关闭了去。
　　“走走走，吵什么啊。”
　　这郊区地带本就人少，待会上了高速了，自然不可能再招人了。
　　只是这点量，怕是连油费都回不来本吧。
　　那司机唉声叹气踩下油门，车子终于缓缓地在道路上行驶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出了城。
　　虽说嘴上有些不情不愿的，但这车速倒是不马虎，过了收费站，攀上高速，周遭的风景飞速般倒退而去。小昭有些晕车，想要将玻璃打开，却又害怕那冷风倒灌惹得旁人不耐，，最后也只好两眼一闭，靠在座椅上打着盹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为了应对考试和更新额导致精力不足，晕车感逐渐淡去，模模糊糊的倒是真的睡了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本还黄昏的气氛，却变成了一片星火满天。
　　昏暗的天色，群星璀璨，弥漫在这一片夜色美景里。
　　也得亏是08年啊，气候污染不是严重，要是放在后世，这样的夜景是根本见不到的。
　　下了车，小昭在四周徘徊着，就有些无所事事。
　　这大巴还是挺尽职的，没把他们给丢在三淮郊区，而是开入了城内。此刻来来往往的人群灯火辉煌，完美的诠释一所发达的旅游县城该是怎样的风景。
　　这会儿肯定是没法去学校报到了，那三淮一中并不是寄宿制学校，估摸着除了执勤的老师外，其他领导层也早就下班了。
　　好在王老板在这里就有产业，之前自己将转学的消息跟对方提前说了说，倒也不用担心这一晚没住处。
　　在路边又等候了一会儿，一个英姿飒爽的人影，就这样骑着摩托车，停靠在了身前的岸边。
　　火红的摩托车很是亮眼。
　　震耳轰鸣的马达声， 更是惹得路人面面相觑，指指点点。
　　对方将头盔摘了下来，竟然不是那大大咧咧的王老板，而是那位颇为眼熟的……跟在身边的小秘书？
　　小昭挑了挑眉，一阵诧异。
　　对方却笑，顺手丢了个头盔过来。
　　“上来吧，王老板今天有事，换我接待你。”
　　“咱们去哪？”
　　“带你去宾馆，过夜。”
　　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歧义？
　　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摸了摸鼻子，抬腿跨了过去。
　　————
　　风驰电掣。
　　跨过了半座县城，最后选择的一家宾馆，竟是距离三中不远的地盘。
　　没想到这小秘书还挺细心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高中招牌，小昭有些呆。
　　“你先下车，我去停摩托。”到了目的地，前座的小丫头轻轻拍了拍小昭的大腿，示意了一句。
　　对方便嗯了一声，特乖巧的下了车，然后在大门外等候了起来。
　　拎着书包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个放了学等父母来接的小学生儿。
　　十多分钟后，找到停车位的小秘书晃荡着手里的钥匙走了过来，结果看到对方在门口杵着，不觉一整年诧异，“干嘛不进去呢？你没钱先垫房费么？”
　　“不是，是没身份证。”
　　小昭就苦笑。
　　开X房这玩意，总归是逃不了身份证的。
　　不过她还是一个未成年，从哪去找这东西？
　　自然而然只能靠年龄较大的小秘书了。
　　“不碍事，你跟过来就行了。”
　　却没想到小秘书却是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拽过小昭的手腕，推开了大门。
　　这间旅店颇有些简陋，前台坐着的也不是那西装革履的服务小姐姐，而是是个年龄挺大的老阿姨。
　　面相有些古怪，尤其是看到两个女生走进来的时候，还挑了挑眉，神色暧昧。
　　小昭就有些迷惑。
　　“干嘛呢？”
　　“有房间吗？”秘书姐姐却很熟络，大大咧咧问道。
　　“有，你们要几间。”
　　“双人床，一人间。”晃了晃手指头，小秘书就说。
　　话音刚落，老阿姨的表情更加不清不楚了。
　　像是在笑，可笑容古怪，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有什么问题吗？”
　　小昭更加满头雾水了。
　　小秘书也不理她，从钱包里掏出了钱，缴纳了定金。
　　却是并没有掏出身份证的。
　　而更加古怪的是，对方收了钱，也没说什么，看也不看的就将一串房门钥匙抛了过来，叮嘱了一句，“热水免费，但是吃泡面的话要另外收费。”
　　随后，便是挥手放行。
　　两个小姑娘在一旁客套着道了声谢。
　　却是在临走前，那老阿姨将小秘书的胳膊拽住，给拉到了旁边。
　　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就看到小秘书便是神秘兮兮的挥了挥手，做了个不需要的姿势。
　　动作诡异的不行。
　　然后摆脱了那老阿姨，拉着小昭上了楼。
　　“我们走吧。”
　　两个人所包下的客房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那一间，虽然有些简陋了，但起码位置不算偏僻。
　　房间不大，但装修还算温馨，就是那一股淡淡的霉味实在是有些刺鼻。
　　将行李随手丢在了一旁，小昭就有些控制不住好奇心了。
　　“刚才那阿姨……在跟你聊些什么啊？看你笑的那么开心，应该不是啥坏事吧？”
　　闻言，小秘书就捂了捂嘴，闭口不提，“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吧，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心里那股好奇就真的抑制不住了。
　　“到底什么是啊？你说吧，我不会在意的。”虽然不清楚在聊啥，但下意识的感觉是跟自己有关。
　　是在夸她小昭漂亮咩 ?
　　好吧，有些不要脸了。
　　“她问我，要不要买那个。”结果对方那笑容却更加浓郁了，凑近，悄悄地说道。
　　“买什么？”心思单纯的胡小昭同学还搞不清楚对方遮遮掩掩的到底想表达什么。
　　结果小秘书就做了个特别暧昧的手势，然后靠得更近，声音更低。
　　“就是，那个,TT呀……”
　　“……什么鬼?!”
　　套套？！
　　小昭就一怔。
　　脑海都空白了那么一两秒。
　　反应过来后却还是被吓了一跳，音调拔了八丈高。
　　“为什么要问这个啊？！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没听错吧？问我们两个，要那个那个……？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啊？”
　　她语无伦次，脸蛋都因为羞愤而透红，虽然看上去手足无措的，可那呆憨憨的模样却又带着另一份美感，很是可人。
　　“没办法，这里是远近闻名的情侣酒店嘛，初中高中生来的比较多，偶尔也有大学生会过来玩，然后看到我俩半夜还成双成对的过来，下意识的就想成那个方面咯。”
　　小秘书倒是挺自在的模样，耸了耸肩，颇为无辜的说道。
　　小昭就无语了
　　脸蛋通红。丝毫没有因为这解释而平缓下来的痕迹。
　　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小姐姐，纠结的问道。
　　“情侣酒店……有没有搞错啊？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
　　“因为我也没身份证啊，这里不仅是情侣酒店，还是个黑旅馆，不需要身份证的，不然咱俩都没证件，这大半夜的还能干吗？去外面露宿么？”
　　“你没成年？！”
　　“嗯啊？”对方就点头，“干嘛，我大一的，还半个月才满十八岁呢，你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原来在你的眼里，我跟我小姨是一个岁数的辈分么？”
　　对方就理直气壮。
　　好吧，虽然很多学生，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那身份证，但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成年的比较晚，可能考完了高考，甚至到了大一都未成年。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常见，却也不是代表就不会发生了。
　　就比如眼前这位秘书小姐姐。
　　却是没想到这两个人一来二去的，竟是闹了乌龙了。



39，睡前聊天

　　浴室里，雾气缭绕。
　　别看这所旅馆规模偏小，设施也不怎么完全，但偏偏这洗漱的场合极为的讲究，一个大浴缸，旁边还有花洒跟毛巾，各种各样的沐浴乳摆放在水池旁，瞧着特别的专业。
　　估摸着也是跟那情侣酒店有关？
　　毕竟是那男女一对儿，咳，光顾的场所。
　　这洗香香的环节，自然不能马虎了嘛。
　　咳……有些邪恶啊。
　　小昭将浴室大门狠狠的反锁了起来，又检查了一下四周有没有疏漏掉的窗户口，这才小心翼翼的解开了身上的衣物。
　　她倒不是矫情，但毕竟自己重生为女孩子时间并不久，满打满算也才两三年罢了，这在外面洗澡，还是头一次呢。
　　就这样毫无防备脱光光，总觉得有点不安全。
　　想来自己也是敏感过头了，上辈子一二十来岁的大男人天天出差，去哪儿不是睡，去哪儿不是洗？人多的大澡堂哥们都泡过不知数十回了，怎么重生成女孩子后就变得这么矫情了捏？
　　感情还是在胡思乱想啊。
　　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用脚尖点了点水温，察觉到差不多了，她这才扑通一声将自己整个人泡在了浴缸里。
　　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微眯着的眼眸，脸颊下方泛起微红，身前泛着一串气泡。
　　不是放X屁……
　　而是在水里吹气。
　　一想到刚才的对话自己这脑瓜子就疼，就生生的疼。
　　好吧，这小秘书平常带着一副眼镜，瞧着就是知性美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那大三大四的实习生，没想到这么年轻？才读大一？
　　高考的时候普遍学生年龄在十七岁左右，考完了成年的占大多数，只不过有些人生日比较靠后，注册学籍又比较赶，也会有读完大一都没成年的意外发生。
　　概率很小，但也不代表就不会遇见了。
　　只是没想到和现在这么个情况撞到了一起。
　　情侣酒店来的孩子很多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高一高二的都有，甚至再过分一些的，初中校服也有那么两三个……咳，因为他们没成年，不好去那大酒店过夜，这才迫不得已来这里开…房。
　　三淮发达，但是城市偏小，学生大抵都是外地送来寄宿的，缺少家长管教，再加上老师看护不严，发生早恋的情况也就很多见了，
　　所以刚才那个老阿姨看到小昭跟小秘书走了进来才会下意识的问道。
　　要套么？
　　要个鬼啊。
　　你见过两个女生带那玩意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么熟练的就把两个人想成那样的关系真的合适么？良心不会痛么？
　　她们只是过个夜而已啊……
　　不过说来也挺那啥，这阿姨还挺会玩的，思想竟然这么开放……
　　连百合都知道，真是紧跟世界潮流呢。
　　这可不是嘲笑。
　　好吧。
　　这一世才08年而已，网络根本就不发达，就连手机上网的学生都是少数，很多人都搞不清楚同训练是个什么玩意，能知道这个，的确挺值得表扬的了。
　　也是沾了人们思想没有上辈子那么开放的光，自己才能大大方方的跟陈慕然腻歪在一起，而不被她家哥哥怀疑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屋子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小秘书的声音浮现在耳边，“你洗好了吗？我也想进来洗洗。”
　　“别别别，我先穿衣服，你等会。”
　　小昭连忙摆手。
　　仓皇失措的将衣服挂在身上，水淋淋的走了出去。
　　“好了，你去洗吧。”
　　其实她跟这位秘书小姐姐也没啥交集，充其量就就是一起在王老板旗下办公罢了，半个同事都算不上，还是一个月不见一面的那种。
　　但不知为何，被那老阿姨一顿说，自己这心里就有些心虚。
　　就好像真的要和对方那啥啥似的。
　　格外的不舒坦。
　　倒是这小秘书挺落落大方，一直在笑，也没有半点抗拒。
　　甚至还打算跟小昭挤同一个澡盆呢。
　　“哎，都是女孩子，一起洗个澡而已有什么不好的。至于这么早出来么？”
　　看着这么个如同落汤鸡的姑娘出了来，小秘书笑了笑，伸手将一旁床铺上的毛巾递给她。
　　“不太好。”小昭含糊。
　　下面半句却憋在心里，没好意思说出口。
　　下面那半句是。
　　容易对不起陈慕然。
　　这小暑倒是不在意洗鸳鸯浴，可自己可是有老婆的人啊。
　　非礼勿视懂不懂？
　　瞧着这福固执的模样，那谁就好笑。
　　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转身走进了浴室。
　　女孩子洗澡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听着隔壁响起的水声，有些无所事事，小昭随手将一旁的电视打了开来，将自己整个人裹在了其中一张床铺里。
　　三月的天气已经逐渐走高，再加上自己是从那浴缸里出来不久了，倒也没觉得有多寒冷，在被子里捂了捂，甚至还有些出汗。
　　屏幕里印着的是个面生面庞的播报员，再用那磁性的嗓音孜孜不倦的唠叨着些耳熟能详的新闻。
　　实在没什么趣味。
　　看得久了，眼皮子就微微的发着颤。
　　迷迷糊糊睡了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旁才轻轻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原来小秘书洗好了澡，回到了床铺上，看着那入了梦乡的小丫头，不觉就是好笑，伸手想帮她关掉电视。
　　却没想到拿遥控的时候动静闹得有些大了，竟是将正主给吵醒了。
　　“把你闹醒了？不好意思。”看着对方迷迷糊糊坐起身，小秘书道歉。
　　“没事，刚休息了一会儿，睡得已经挺舒坦的了。”
　　小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只觉得周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
　　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也不知道是凌晨还是深夜，反正就是很晚。
　　只不过由于刚才那稀里糊涂的一顿睡，整个人却又精神了起来。想要再睡回笼觉似乎不可能了。
　　反正无所事事，两个人干脆就在那玩起了午夜密谈。
　　“要不要一起聊聊天？”
　　小秘书躺在了另一张床上，没盖被子，精致白皙的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晃荡着，似乎在对八卦感着兴趣。
　　虽说是两张床，但毕竟是情侣主题的酒馆，隔得特别近，这一望，还多了些近在咫尺的错觉。
　　“你想问什么。”
　　小昭就挑眉。
　　对方也挑眉。
　　“之前听王老板说了你来这的目的，是来这里上学来的？”
　　“是啊。”
　　“为什么？之前的学校不好么？被欺负了，才到了这里？”
　　这话刚问出来就觉得有点不可能，人家这么漂亮，家世又好，脾气也不差，在学校里保准是那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多少男的所爱慕，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被排斥？
　　“也不是，我是来三中念书的嘛。”
　　听得这句解释，小秘书哦了一声，就彻底明白了。
　　那三中可谓是县城里最为优秀的牌子了，如雷贯耳，就是自己这个外省人都略知一二。
　　不仅是因为其名声跟隔壁的明德高中并驾齐驱，更是其分数线极高，甚至素有传闻，只要你考取了三中，那么三本就不用愁了。
　　好吧，08年，许多高校还没扩招，别说一本，就是本科生都是稀有的存在。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能保证本科率在百分之八十，已经很值得吹嘘了。
　　感情这小姑娘是打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么？
　　这才从老家不辞辛苦的来到三淮念书？
　　“原来如此，你是从老校考过来的？以前是什么学校？”
　　“佑德……高中？”
　　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
　　小昭叹了口气。
　　干脆一五一十。
　　只是话音落下。
　　本还面色入如常的小秘书，却在那一瞬间不对劲了。
　　猛的瞪大了眼。
　　还以为自己没听清。
　　“啊？哪所学校？”
　　“祐德高中啊？”
　　“祐德高中？真的假的？”她就好像听见了难以理解的事情似的，整个表情，只能用浮夸去形容，“是燃城的那个佑德？不会吧，它的分数线不是比三中还高不少么？你从那个学校转学出来？来三中上课？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小姑娘倒好，费尽心思的往次一级的学校跑，这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说是因为在祐德高中跟不上节奏？无奈之下才打算去那普通学校发展？
　　可这明显也说不通好么？
　　三中的确比佑德要次一级，但好歹也是不出世的重点学府了，论教学风格教学速度，还真不一定谁输谁，怎么可能在这所学校里图舒服？
　　“其实嘛，来这里的目的，是个秘密？”小昭却笑，以一种模模糊糊的态度在那敷衍着。
　　这么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让小秘书又是一愣。
　　眯了眯眼，看着对方那嘴角勾起的笑容，那一瞬间，忽然觉得面前的小姑娘有些遥远。
　　心里浮现出了微妙。
　　自己好歹是过来人，朦朦胧胧的，就有点回味过来这姑娘的想法了。
　　“让我猜猜，你不会是过来找男朋友的吧？”
　　这一句突然袭击实在打的她措手不及。
　　小昭就猛的干咳。
　　“猜对了？”对方就笑，脸上的表情整个一八卦之魂燃烧，故意拉长了音调，“真好呐……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都这么野的吗？”
　　倒也的确。
　　那燃城距离三中不算特别远，但也有三四个县城在中间隔着了，将近两百多公里地。结果你舟马劳顿的跑过来只为了见自家男人一面，要不要这么痴情啊？
　　“不是，你说错了。”然而小昭却是摆了摆手，“我可没有什么男朋友。”
　　这句话说得还挺义正言辞的。
　　好吧，的确不是什么男朋友。
　　那是个小姑娘而已。
　　而且真要说的话，老娘才是她男朋友好不好？
　　“哎你骗不了我的，你刚才笑起来的时候，表情很温柔，很骐骥，就好像那学校里有什么熠熠闪光的东西值得你等待一样。”对方却是咧了咧嘴，丝毫不相信的模样，“所以，承认吧少女！为了自己的爱情拼命奔波，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说的这么中二干嘛？”
　　小昭无奈，看了对方一眼。
　　小秘书就笑了。
　　笑容里意味深长。
　　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翻身，盖上了被子。
　　“今天早些睡吧，不跟你起哄了，明天还得去报道呢，可不能耽误了这宝贝的睡眠时间。”
　　话题突兀的被挂断，这让小昭有些微怔。
　　原本她还打算跟面前的姑娘聊一聊那心中情人有多么的漂亮呢。
　　不过看着对方拉下了点灯。
　　她也只好顺势的点了点头。
　　道了一声好梦。
　　“行吧， 那晚安。”



40，闹了乌龙

　　迷迷糊糊的睡了着。
　　定了第二天的闹钟，计划着六点起床，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思绪太过繁杂的缘故，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小昭便是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芳香，似乎是早餐的味道，而身旁的床铺上，那个昨天晚上的身影却是不知何时消失了。
　　只有一张写着娟秀字迹的纸条摆放在了饭桌上，用那餐碗压住了一角。
　　“这份绿豆汤是我帮你打的，还有包子也是，吃了就赶紧去上课吧，我小姨那还有点事要帮着处理，就不陪你胡闹了。”
　　末了还用铅笔画了个笑颜如花的小人，瞧着还挺卡哇伊的。
　　小昭就有些好笑。
　　索性起床穿衣。
　　去到浴室里洗漱了一番，先是用吹风机将睡歪了的头发吹了吹，转而打开灯，望着镜子发起呆来。
　　那张精致而又带了些小憔悴的脸庞，看着有些陌生，却又份外的熟悉。
　　小昭并不是一个臭美的人，哪怕外界的男生再怎么夸赞自己的美貌，甚至将那火辣辣的目光毫不顾忌的往她身上丢，但不爱照镜子的她，其实她很多时候还是对自己的外貌有着一个很模糊的印象。
　　都说漂亮，但到底怎么漂亮，具体到什么程度？哪个五官最吸引人最好看？她说不上来。
　　而如今就这样近距离的瞧着这一世的自己。
　　不得不说，还真是多了一份陌生的风味了。
　　“是我吧？真的是我吧？”
　　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个女孩儿，五官轻柔，五十音绕，美得不可方物，就好像是那不占烟火气息的仙女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视线。
　　的确很漂亮。
　　平心而论，哪怕是以自己男性的审美来看，这张脸蛋也几乎完美无瑕到找不出缺点来。
　　如果拥有这张面庞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混迹娱乐圈的小姑娘的话。
　　说句轻狂的，怎么着，也是个二线一线左右的明星了。
　　好吧，这人一旦发起呆来，各种各样毫无根据的想法就开始往外冒了。
　　本来就是照个镜子而已，没想到自己这脑袋又是明星又是出道，真是有爱胡思乱想的。
　　挥散了不切实际的想法，抓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脸颊，收拾好行李出了大门。
　　春天的天色总是亮的很快，经过这么一顿磨蹭，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半了，而屋子外一抹朝阳也打在了两边的行道树之中，翠绿的风景，显得活力十足。
　　不远处的大门已经敞开了来，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女孩背着书包往里面走。
　　形态各异，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的神采奕奕，有的唉声叹气，有的脚步如飞，神色焦急。
　　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的作业没写完或者遇着了什么不会的，打算到教室里找同学拷贝一下呢。
　　虽然三中也是一所重点高中，但她的教学风格明显要来的松散许多，学生们的生活状态也更像是普通高校里的孩子。跟佑德那样集中营式的紧蹙风格倒是完全不同了。
　　和别的学校一样，大门口的位置总是矗立着一位门神保安的。
　　看到小昭没有和别的学生一样穿着校服，便是皱了皱眉，将其喊在了一旁。
　　“你等一下，这位同学，你哪个班的？”
　　学生证这样的东西不可能随身携带，问的问题自然就开门见山了。
　　小昭就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脑子一抽抽就说：“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学校的学生？”
　　只是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也忒没水准了点。
　　这不摆明了让人误会么？
　　“不是学校的学生，那你还进来？”
　　果不其然那保安就皱起了眉头，把面前这位漂亮姑娘当成是来闹事的了。
　　当即也不含糊，哇啦哇啦拽过对讲机，就在那嚷嚷。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带着眼镜，颇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便是走了过来。
　　远远地望着，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简直要多装有多装。
　　“这姑娘是谁？怎么来我们学校的？”
　　人还没走近，那兴师问罪的态度就已经摆起来了。
　　“不清楚，听说是来找人的。”保安啪的敬了个礼，然后义正言辞。
　　好吧，其实小昭刚才什么都没说，但估计看自己是个女孩，又没穿校服，像是那无业游民，下意识就给当成来是找男朋友的了。
　　这样的偏见在荷尔蒙泛滥的高中校园里很多见，基本上仪容仪表不好的孩子都会被归为早恋那一梯队里去。也不知道这群老师到底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那老师便是点了点头，一副抓着大鱼的模样，“这个女生，你来一趟办公室，找哪个男生给我如实汇报！不然请你家长！”
　　说着，就瞪了个眼，故作凶横。
　　也是有够激进的。
　　还没怎么交涉呢，又从找人擅自进展成了找男同学，将早恋的情况进一步定罪了。
　　小昭就是无奈。
　　也没反驳，跟在后面来到了办公室之中。
　　办公室不远，拐弯的功夫就能看见了。
　　只是等对方关上大门的瞬间，她二话不说翻起了书包。
　　“干嘛干嘛？想行凶啊。”那领导瞪了个眼，在一旁威胁：“手放下，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校园！”
　　他也知道这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
　　但就是故意不爽这外校女生，在那阴阳怪气的讽刺呢。
　　小昭也觉得这讽刺刺耳的有些厉害了。
　　叹了口气，加快了动作，将藏匿在行李中的那本邀请通知书给抽了出来。
　　二话不说，啪的一声丢到了这领导的脸上。
　　“我叫胡小昭！佑德高中来的学生，来你们三中上学的！这个介绍够不够详细？”
　　她大声的嚷嚷着，被莫名其妙的一顿看轻，这语气里，多少是有些恼火的。
　　那老师被东西砸了脸，本还一怒，下意识想要发火。
　　“交换生？”
　　结果听得这一声嚷嚷又是愣住了，抓过脸上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然后，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文字时。
　　气势汹汹的眼神，刹那之间。
　　就变成了一片诧异。
　　————
　　既然亮出了身份，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许多了。
　　这秃头老师便是德育处的主任，姓黄，脾气暴躁，颐气指使，眼高手低，倒是跟那张志和颇有种意气相投的味道。
　　不过转学生一事自然不是他管的，于是乎只好一通电话将那隔壁的教导主任给喊了过来。
　　教导主任倒是个颇为精干的小老头，姓张，眼睛微眯，很是锐利，看上去有种看透一切的老气。
　　只不过在他推开大门的瞬间，人精似的老头子，却又瞬间愣住了。
　　他怔了怔，看着办公室里站着的那个精雕玉琢的人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狐疑状态。
　　“黄主任，你说这姑娘是咱们学校新到的转学生，胡小昭？”
　　“怎么了？”
　　“看着不像啊。”
　　“看着不像？”
　　“对，太漂亮了。”
　　好吧。
　　的确不像。
　　既然是转学生申请，那么三淮一中这边，肯定收到了佑德发来的资料。
　　只不过那学籍档案上有关自己的照片都是那初中毕业时拍的大头贴，虽说那会儿的小丫头也逐渐发育了起来，不说整个面相土不拉几的，但起码跟如今这张精雕玉琢的脸庞差距甚远的。
　　如今看到那一张云泥之别的漂亮面孔，又怎么可能不去怀疑真实性呢？
　　然而小昭对于这样的乌龙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在一旁淡淡的笑道。
　　“我的确是佑德高中的那个胡小昭，你们要是实在不信的话，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家里人，您那边的资料上，应该有我家人的座机号吧？”
　　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心虚。
　　惹得本还在狐疑的两个主任都是犹豫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开门见山了，再唠叨下去似乎就没什么意思。
　　那主任干脆摆了摆手，“别误会，小丫头，主要是看你长得漂亮了，下意识就有点怀疑，毕竟这差别……你也懂的啊。。”
　　“就是说啊，女大十八变，这不正说明了小姑娘你长得水灵么？”
　　那冲撞了小昭的黄主任也在一旁舔着张脸竖起了大拇指。
　　看样子是在为了刚才的乌龙而道歉。
　　倒也的确。
　　这通知书都甩到脸上了，还有怀疑其真实性的必要么？
　　只是刚才那乌龙实在是有些过分啊。
　　人家是好学生，来交换着念书来的，自己倒好，非但没给笑脸，还披头盖脸的那么一顿鹏，又是男朋友又是干嘛，实在是把他们三中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小昭就哼哼了两声，兴许还在气头上，也不理他。
　　转而走出了大门。
　　冲着另一个老师笑道。
　　“带我去班里上课吧，张老师。”
　　那教导主任便是点了点头，领着小丫头上了二楼。
　　这会儿时间已经开始了早自习，血多学生坐在教室里，将不大的屋子挤的闹闹腾腾，连绵不绝的读书声更是从房顶一直蔓延到山边。
　　许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书本之中，所以当二人从走廊外路过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看到了那张青春靓丽的身影。
　　只是一边走着，那张主任还在为了刚才的冲撞一事而道着歉。
　　“小丫头，那黄主任的脾气，你是不知道，他就是性子急了些，平常干事也有些暴，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既然人家给了笑脸，小昭也没有继续摆冷屁屁的打算。
　　叹了口气，换了副表情，在一旁温和的笑了笑。
　　“张主任，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下子记不清了。”
　　“是吗？不记得好，不记得好啊。”
　　张主任微微一怔，又是笑了起来。
　　带过了话题，领着身边的女孩来到走廊口。
　　轻轻推开了那一间办公室大门。
　　望着角落里坐着那位眼镜女老师，笑了笑，朗声介绍道。
　　“胡老师，这位就是你班新来的学生胡小昭了，她可是佑德来的尖子生啊，还是你的本家呢，你可千万，别冷落了她了？”



41，该剪头发了

　　三中的办公室，和佑德高中有着明显的区别。
　　比如这一间胡老师所待的房间，里面坐着的大抵都是班级中的班主任，从文科一班到文科四班，足足四副桌椅。
　　而且这会儿其他老师的椅子上也是一片空空如也，估计是带着学生早读去了，唯独这位胡老师收到了指令，留下来接待这位交换生同学。
　　三淮一中的学生修文的多一些，比如文科，就分了六七个班的样子，其中一班跟二班是优等班，剩下的班级则以此往下推，成绩由好到坏。
　　这里理科班就比较贫瘠了，满打满算也才分出了两个班的样子，甚至因为人数太少的缘故，那一班的学生分数断层极大，高的有300多分，低的却只有200出头了。
　　两极分化如此之严重， 以至于连领导层都感到了纠结，也不知道这一班到底是算作那优等班呢，还是普通班？
　　好吧，扯得跑题了。
　　面前这位站着的身子端庄的小阿姨便是胡老师，她是那文科一班的班主任，年龄看上去不是很大，手下带着的学生却是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一批。
　　想想也是，小昭在原来的学校就是年级亚军的存在，分数放到三淮一中肯定是吊打一片的不用说，这里的领导自然不可能将她放到普通班里去。
　　否则那不是欺负人么？
　　胡老师站起了身，伸出手想要跟面前的小姑娘握上那么一握，结果看到了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不觉又是一怔。
　　“这姑娘……倒是跟照片里长得，有些不一样啊？”
　　半是打趣的一句话，却反映了主人此刻内心的起伏。
　　小昭就好笑。
　　感情又是一位学籍照骗的受害者。
　　倒也没说什么，主动地伸出手，轻轻握了握胡老师的胳膊。
　　温温热热的感觉，很是白皙，皮肤柔滑，也不知道这小阿姨怎么保养的，这个年龄竟是不见一丝褶皱。
　　“老师好，承蒙老师照顾了。”
　　客套无比的说辞，说话者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跟班级里那些个调皮惯了个孩子差别巨大。
　　胡老师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在这所学府里，调皮捣蛋的男生不在少数，女孩子虽然也有生性怯懦的，但像面前这位姑娘那样落落大方的，实在是少数。
　　“这孩子，看上去还挺懂事的嘛。”
　　“是吧，很成熟。”
　　张主任负着双手在笑。
　　似乎是想起了刚才的乌龙。
　　两个老师又在那客套了一番，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张主任就打算先行告辞。
　　“胡老师，你们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就把小昭的宿舍给安排下去吧？”
　　三淮一中并不是寄宿制学校，但并不代表它就没有住校区了，毕竟外城的学生也占据着一部分。
　　于是为了方便他们，也为了收多一笔钱，学校的后院就划下一小块区域，给学生们建造起了一小片宿舍楼。
　　胡老师就笑笑，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肩膀，“来吧，先带你去教室转转，顺便跟同学们打一声招呼，马上就要上课了，住宿的事情等中午再说吧？”
　　小昭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老师了。”
　　两个人出了大门，在胡老师的引导下，朝着文科一班走去。
　　教室倒是不远，上了楼拐个弯的功夫就到了。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内里的格局跟老校基本上没什么差别，甚至一些小部件，比如卫生间，也比如黑板报，甚至比燃城的学校来的更加精致一些。
　　到底是发达城市的重点学府啊，论教学设施，三中的确比佑德高出一筹。
　　这会儿的时间还在早读，只不过班里的男生似乎并不服从管理的样子，咋咋呼呼的在那勾脖子打趣，三三俩俩的聚再一堆，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话题。
　　一个班长样的女孩子正拿着粉笔砸着对方的脑袋，鼻梁上的小眼镜微微皱起，嘴巴里一个劲的唠叨着安静安静。
　　可哪怕如此，那些个好事的男生也是置若罔闻，甚至还笑嘻嘻的冲着讲台上的女孩儿傻笑。
　　有些喧闹，却又显得活力十足。
　　其实相比之下，小昭还是喜欢这里的氛围多一些。
　　毕竟佑德高中那一副所有人对着书本默默不语的模样实在是太寂静的过分了，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在拍恐怖片呢，根本不像是妙龄男女该有的气氛啊。
　　只不过她腹诽的开心。
　　胡老师听得这一片的吵闹，本还慈祥的脸庞瞬间变了福模样。
　　“安静安静！都给我安静，怎么就你们一直在吵？！张杰，说的就是你！”
　　眉毛皱起，表情狰狞，满是恼怒的看着面前的男生，跟个气势汹汹的恶魔似的。
　　她气的手指都在颤抖，遥遥一指，咄咄逼人。
　　“还有你，梅甘雨，干嘛呢干嘛呢，全校就你们这最吵闹，是不是都不想上学了？不想上学就给我统统打包回家滚蛋！搞得好像学校缺了你们就不能转似的。”
　　“像什么话！”
　　看着她那副生气的模样。
　　小昭就有些害怕。
　　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心里忍不住忌惮……嗯，自己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肯定不敢轻易惹这位老师不开心啊。
　　这发火的架势，也太可怕了……
　　台下的男生也是陷入了诧异。
　　倒不是因为被老师的训斥了。
　　他们也是厚脸皮，这位胡老师更是老相识了，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破防的。
　　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胡老师身旁站着的那位女孩。
　　清美，白皙，宛若那画中仙，不可方物的蹁跹。
　　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功夫，就吸引住了在场所有男生的注意力。
　　胡老师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眼瞅着安静，倒是叹了口气，将小昭推到了前面。
　　语气好歹缓和了一些。
　　“这位是班里新来的同学，让她介绍一下自己吧。”
　　————
　　自我介绍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小昭并不是一个活泼的人，甚至性子还颇有沉闷了，不说别人，就是那陈慕然也经常吐槽自己的老婆是个不善言辞的腐烂木头。
　　所以这会儿，她也没有学着上辈子霓虹国漫画里那些个元气满满的转校生一样，在黑板上大张旗鼓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下一秒，台下的观众也没有和漫画里演绎的那样，满脸红星的为她打call。
　　虽说窃窃私语跟火热的目光自打她进了教室就一直没少过就是了。
　　三淮一中教学风格来的松散许多，所以班级的氛围也没那么苦大仇深。
　　不说别的，那两个一直在打闹了的男生就刘可见一斑啊。
　　她有些亚历山大，淡淡的环视了一圈，视线扫视过每个在座的同学。
　　然后挠了挠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大家好，我是来自燃城的学生，胡小昭。”
　　“我的兴趣爱好是……没有兴趣爱好。”
　　“……演讲完了，往后，请各位多多指教。”
　　简单无比，甚至还带了些无厘头，让人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等她说完，便转头，跟那胡老师示意了个眼神。
　　一步一挪的走下了讲台。
　　那老师噗嗤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姑娘的性格，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之前也说过，燃城由于之前太过贫穷了，经常被别的城市误认为是土老帽聚集点，这样偏激的看法虽说随着这两年的发展而稍微有些好转，但学生之间却还是势同水火的。
　　所以这三淮一中内，如果有隔壁县城的学生暴露学籍地址，那么保不齐就会遭来别人的一顿鄙视。
　　然而这位名叫胡小昭的女孩子不同。
　　她太过漂亮了一些，我见犹怜，那温润的气质，竟是已经不忍得让别人去说些讽刺的言语了。
　　甚至，在老师分配她的位置的时候。
　　“小昭，你就坐倒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吧，靠近阳台的那一桌，那边没人。”
　　那个名叫那张杰的男生还哗啦一下站起了身。
　　兴致昂扬的在那挥舞着胳膊。
　　“老师老师！”
　　“干嘛？”
　　“让胡小昭坐我我旁边吧！这边的位置靠近黑板，更容易学习！”
　　“你旁边？”老师就抚了抚镜框，视线扫过一旁。
　　“你不是已经有同桌位了么？这个梅甘雨，难道不是人么？是鬼？”
　　那男生二话不说将旁边的男生给一脚踢到了一旁去，哗啦啦一声，那是椅子碰撞到书本发出的燥响。
　　“现在没人了！”
　　这个举动，惹得周遭学生一阵轻笑。
　　感情是在互相打闹。
　　然而这自以为是的幽默，却并没有给正主带来多少的情绪波动，那个走下讲台的漂亮女孩一直是闷着头的模样，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她默默地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将书包放在了抽屉里。
　　晃晃悠悠的拿出文具。
　　然后坐正，微偏脑袋，伸手，将旁边的窗帘。
　　轻轻地开了一个小口子。
　　霎时间，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拂在脸庞。
　　感受着春日独有的温度。
　　她有些百无聊赖的抚弄着发梢。
　　“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也不知道上次剪头发的时候，是哪一天？
　　似乎已经是隔得很久远的事情了，朦朦胧胧的，像是远在边际的故事。
　　是时候去处理一下了。
　　她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



42，新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
　　窃窃私语弥漫在整所教室里，尤其是当老师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的时候，毫不阶段的交谈声便会被逐渐放大。
　　然后等老师转过身来面向全体的时候，嘈杂的声音才会稍微放缓一些。
　　却也并没有完全消失。
　　胡小昭的大名时而被提起，清晰可闻，而又转瞬即逝。
　　很显然，这所谓的交换生名号，在整个班级里都算是一枚重磅炸弹。
　　其实小昭也很能理解这群孩子的想法，毕竟这不是霓虹国，那漫画中时常出现的美少女转校生更是不多见，如今看着那动漫作品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成了真，为之诧异的自然不算少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
　　早上的时候她出门前是照过镜子的。
　　以自己现在的容貌去看，的确算得上是半个校花……大概吧？
　　好吧，虽然经常有人夸赞自己长得漂亮，但毕竟那个自卑的性格，真的很难去认同别人的夸赞。
　　发着呆的时候，手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抬眉看去，竟是一个长相颇为乖巧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团纸条。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是旁人传给她的，而那写纸条的主人居然是刚才那位很会来事的男生张杰。
　　正在悄悄地咧嘴，冲着小昭这边傻笑，似乎在博取着好感。
　　小昭也笑。
　　不过那笑容却带上了一股冰冷。
　　她看也不看就将纸条丢在了一旁，发出一声脆响，恰也在这个时候，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就是那位脾气暴躁的班主任听得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了张杰在那勾脖子搭讪的模样。
　　当即就是皱眉，将书本狠狠的丢在了讲台上，厉声厉色道：
　　“张杰！你干嘛呢？跟个长颈鹿似的，好好看黑板！别老想着去骚扰女同学！”
　　话音刚落。
　　台下就发出了一阵哄笑。
　　那张杰也是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
　　小昭上辈子也是个男生，但并不代表就很认同这种没事干的骚扰行为。
　　甚至说颇为痛恨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
　　因为你耽误的不仅是自己的时间，就连受害者的注意力也被强强制分了散，这要是刚巧老师在讲重点，你一个晃神没听清，这损失算谁的？
　　兴许是察觉到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是个硬茬。
　　那张杰靠在一旁，终于偃旗息鼓了一些。
　　感受着耳边的清净，小昭长舒一口气，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课本里。
　　这胡老师既然是文科班的班主任，那么所教的学科自然是语文。
　　三淮一中的教学速度要比祐德高中慢上不少，开学那两天，老校区的马老师已经将这一段内容随口带过了，没想到胡老师依然在书本前三页打着转。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不奢求什么分数，与其在祐德高中兵荒马乱的跟着节奏，还不如在三中优哉游哉的过完整个高中生活呢。
　　索性就这样，一堂课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度过了。
　　兴许是有着上辈子的知识积累，再加上速度的确不快，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少不适，甚至听课听到最后，还有些小困顿了。
　　倒是一旁的学生一个个苦大仇深的盯着黑板，也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
　　这些知识点很难么？
　　怎么一点感觉不到呀。
　　不是挺简单的么？
　　好吧，这想法实在是有些欠打。
　　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走廊外的下课铃声突兀的响起，给了那懒惰的小姑娘一丝精气神。
　　这会儿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宿舍。
　　大课间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倒也够用了。
　　虽然学校给她分配了一间卧室，但说句实在话，小昭并不打算在学校里寄宿。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字，不自由。
　　学校虽然是开放式教学，并不强制留宿，但如果你登记了住处的话，偶尔也是会被宿管查岗的。而要是被发现晚上不在宿舍的话，那事情就得闹大了。
　　更何况自己是要见那陈慕然的，又怎么可能天天把自己闷在学校里头？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胡老师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面前人儿的桌子，示意着她去旁边聊一聊。
　　小昭意外。
　　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在走廊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怎么样？小昭，这三淮一中的教学风格还习惯么？学起来会不会有所吃力？”
　　感情，是看这姑娘刚才在上课时一直打哈欠，有些担心了。
　　小昭就笑：“挺习惯的，没什么问题。”
　　这样敷衍的回答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是吗？”胡老师也笑，随口提问了两个上课时的要点。
　　结果小昭二话不说就回答了出来。语速破快，正确率也相当之高，完全没有卡顿，摆明了一副烂熟于胸的模样。
　　胡老师就表示惊奇。
　　这姑娘，上课时候一直在发呆，自己可是没看落下的，却没想到下课的时候也能这么倒背如流？
　　是早就预习过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看来那祐德高中的教学风格，真是参不透啊。
　　“不说这个了。”小昭笑笑，反正那住宿的事情迟早要找老师谈的，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直接揭开了算了：“胡老师，关于住宿的事情，其实我不太想在学校里过夜，而是想去外面住。”
　　“去外面住？”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实在太具冲击性了一些。
　　闻言，老师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为什么？学校不好么？还是说你害怕被骚扰？那张杰的确有点顺杆爬，但性子也不是特别恶劣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您误会了。”瞧着对方那努力解释的模样就有些无奈，小昭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来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是我跟一个房东约好的安排，在外面租了房子，而且今天下午就要去看房了。”
　　“为什么……”
　　“因为一开始也不知道这里能内宿啊。”
　　小昭就苦笑。
　　露了个无辜的表情。
　　其实是在撒谎。
　　来的时候，张志和就跟自己打过招呼了，而她其实也早就知道这里是可以住宿的。
　　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摆脱桎梏而已。
　　“不能退吗？”
　　胡老师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定金都交了。”小昭就表现的很为难。
　　说到这儿，再挽留什么， 似乎也不可能了。
　　胡老师就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既然都这样了，那你以后放学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上课的时候也可别迟到了。”
　　这么容易就改了口风，小昭还挺诧异。
　　没想到，这老师还是挺好说话的。
　　还是说这也是那好学生特有的特权？
　　只是话音刚落，那胡老师却是有点小好奇。
　　办公室里的同事也有不少本地人，闲聊时倒也聊过附近的八卦，在他们的口中，那些个燃城人在家境方面可都讨不得什么好来的。
　　咳，她也没有戴有色眼镜的意思。
　　可是说句实在话，这里的房价的确挺贵的啊。
　　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房，一个月怎么说都要个五六百了，哪怕是自己这工薪阶层都不敢奢望。这小姑娘，尤其还是一燃城来的孩子，她到底哪儿来的资本？
　　难道说是她家父母给的？
　　好吧，小孩子家家的，用头发想也知道，这个年龄肯定是不可能赚钱的。
　　可燃城人？
　　不是听别的同事说，家境都挺那个的嘛？
　　怎么眼下的情况跟平常的议论，有些不一样啊？
　　胡老师有些狐疑，脑海中各种想法冒了出来，一时半会，竟是有些分不清，谁在撒谎，谁在吹牛了。
　　————
　　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的课程转眼即逝。
　　说来也是无奈，虽说刚入教室时，小昭引发的轰动的确有够巨大，但这会儿是一整天的课程上完了，也没有多少人过来搭讪或者交朋友的。
　　虽说男生群体比较关注这样一位出水芙蓉的漂亮女生，可对于女生群体来说，态度就颇有抗拒了。
　　想想也是。
　　人家姑娘在班级里本来就有着一定的人气，结果你一个不速之客莫名其妙的跑过来，打破了教室的平衡不说，甚至曾经关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全跑到你那边去了。是个姑娘都会感到吃味的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女生在看向小昭的时候，这眼神里多少就带了些敌意了。
　　甚至吃饭的时候，哪怕胡老师再怎么叮嘱，要善待新同学。
　　也没有哪个女生走过来，主动示好一起吃饭的。
　　而至于男生。
　　其实不开玩笑的说，他们还挺想和这位姑娘打交道的。
　　但因为上课时的乌龙，他们也发现了这位姑娘的脾气特别不好相与。
　　就像是那孑然独立的高岭之花。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自是不敢前来搭讪的。
　　万一自己也被撂了面子那该多不合适呀？
　　那张杰自打早上开始就失魂落魄的，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来一回的，这小昭闹得有点像是孤家寡人了。
　　好在最后一堂自习课的时候。
　　这番孤苦伶仃的模样，终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小昭原本还在埋着头看书，忽然感受到了手边的震动，回头看去，就发现之前那位帮自己传纸条的可爱女孩子，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一张脸庞大大的，近在咫尺，有些吓人，过分的热情。
　　“干嘛？”
　　“我叫罗子曦？”那姑娘就笑，自我介绍了一番，转而脸上的笑容，就朝着八卦的方向发展而去了：“下课可以一起走吗？想和你聊聊天。”



43，江边花园

　　虽说小昭并不喜欢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玩到一起去，总感觉她们心智太幼稚了，自己好歹是一上辈子三十多岁的大叔，要真的天天跟那些个小女生谈什么什么化妆品或者明星帅哥，像什么话啊，那也太埋汰了不是？
　　但或许是一整天下来被孤立的够呛，如今看到一个小丫头舍得搭理自己，这心情却是颇有些五味陈杂的。
　　“好啊。”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
　　索性就这样，两个人收拾好了书包，将其背在身上，摇摇晃晃的朝着大门走去。
　　那一瞬间，小昭的心里竟是浮现出了一丝陌生。
　　在祐德高中住了一年半载的宿舍，她竟是有些不习惯，在这样的时间点踩着下课铃离开学校了。
　　说来也是好笑，曾经自己偶尔也会翻翻墙来着的，甚至偶尔心血来潮了，还会出门买些食材，回到宿舍给小丫头们改善伙食。
　　但是渐渐地，慕然不在了身边，自己这性子就变得愈发慵懒了不少，乃至于上个学期开始，她就很少会去翻阅那一堵围墙了。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将自己整个人闷在宿舍中。
　　想想还挺怀念的。
　　两个人下了楼，路过走廊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些隔壁班的学生，罗子曦便笑，冲着对方打招呼。
　　“哟，张哥，回家了啊？路上小心点。”
　　“周姐，明天早些来哈？明天饭厅有红烧肉吃，中午一起吃个饭？”
　　热情洋溢。
　　男的女的都能插上一嘴。
　　看来这姑娘在年纪之中还是挺有人气的。
　　想想也是，这罗子曦面相讨喜，脸蛋有些婴儿肥，虽说五官不清美，但这样的外貌，却是男男女女们都喜爱的那一款了。男生会觉得她可爱。至于女生，也不会担心她长得太漂亮了而抢走自己的风头，于是乎，不少人都愿意与这位活泼玲珑的小姑娘交为朋友。
　　好吧，这样的腹诽似乎有些阴谋论了。
　　两个人出了大门，在车站旁停下了步子，百无聊赖的等待了起来。
　　“你坐多少路？”小昭扭头问对方。
　　“18路，你呢？你不在学校住宿么？”
　　罗子曦就有点奇怪。
　　这转校生听说是佑德高中的学生，那可是不出世的名校了，万人羡慕。但说句现实点的，佑德是燃城里的学校，那可是个贫苦县城，这小姑娘应该不太可能有在三淮的亲戚吧？
　　毕竟三淮跟燃城不同，那可是一个相当发达的经济县城啊。
　　话音落下，小昭也是犹豫了。
　　那租房子的事情跟老师聊聊似乎还没什么毛病，但要是将消息放到学生中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绯闻八卦？
　　迟疑了一下，她就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对了，咱们班班长叫什么名字啊？我跟了一天的学下来都没认识呢。”
　　小丫头不愧是小丫头，眨眼的功夫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叫吴秀媛，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坐在第一排的，年龄不大，但跟个大姐姐似的很会照顾人。”
　　小姑娘比了个手指头，说着又有些好奇。
　　你问她干嘛？”
　　“找她有些事情，登记学籍方面的问题。”
　　小昭笑道，轻描淡写。
　　这个话题实在是没什么营养。
　　罗子曦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张口道，“咱们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对那谁的看法怎么样？”
　　“哪个？”
　　“就是那个张杰啊！他不是在追你么。”
　　小丫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笑的意味深长。
　　“哦。”小昭就拉长了音调。
　　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但自己本就对男生抗拒，根本不可能给他多少的镜头，要不是小丫头提起这么个人，自己都快忘了这茬了。
　　“你说他在追我？怎么可能，这不是那家伙的性格么，油嘴滑舌。恐怕以前的时候，这张杰就在班里对别的女生玩着同一套吧。”
　　没想到小丫头摇了摇头，表情难得认真了一回。
　　“虽然以前这家伙的性格也挺跳脱的，但他那么专情的找你搭讪还是头一次呢。”
　　都搭讪了，还能说专情么……
　　小昭有些无奈。
　　对方却是笑了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看看？”
　　“试试什么？”
　　“跟他交往啊？老张不是挺帅的么？而且性格也好，大暖男呢。别看他好像谁都搭讪的样子，实际上啊，专情的不行呢。”
　　感情是来牵线搭桥来的。
　　小昭有些无奈
　　“算了，不想。”这一次回答甚至连迟疑都没有了，摇头的速度之快，近乎可以用秒拒来形容。
　　“哎，为什么！人家不是挺好的吗。”小丫头不乐意了。
　　看那个模样，也不知道她是单纯的在八卦，还是真的跟那张杰关系铁，想要撮合。
　　不过想想，她的性格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吃瓜的类型，估计是想要促成一桩美谈？
　　然而这样幼稚的想法，小昭是根本不会答应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已经有老婆了好么？
　　“你看，张杰不是长得挺帅的么？而且还很有才艺，不瞒你说，他家里也挺有钱的，而且不是在讽刺你啊，你家里不是燃城的么？这里不好落脚，无依无靠的，找个靠山，中比肚子一个人闯荡要好。”
　　回过神来，小丫头似乎不打算就此放弃，还在那如数家珍。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这位优质男给推销出啊。
　　甚至还不惜拿所谓的家境去当筹码了。
　　什么找靠山嘛。
　　不就是摆明了在暗示小昭，对方很有钱么？
　　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是不是有些搞笑了？
　　估计在对方的印象中，自己这位转学生就是个山村里的贫苦小丫头，只要把对方的家世摆出去，哪怕不喜欢，也会动容两分。
　　实在是听的人啼笑皆非。
　　“算了，不聊这个了。”小昭打了个哈欠，在这种话题已经懒得去扯了。
　　她勾着脖子望了望，两个人聊了这么久，自己的公交还没等到，也是有够慢了。
　　无奈之下，只好顺手招呼来了一辆出租车。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哎，你等等。”话题打断，小丫头就有些不乐意。
　　而站在车门前，小昭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没急着上车，而是扭过头来，冲着岸边的女孩笑了笑。
　　“对了，子曦，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在哪住宿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怎么了？”
　　小丫头奇怪，这姑娘怎么突然说这个茬？
　　对方就笑。
　　笑容里却带了些意味深长。
　　“我在江边花园租了房子。”
　　哪怕不是本地人，也能知道那江边花园的吨位。
　　话音刚落，小丫头的眼神明显愣住了。
　　说罢，对方已经摆了摆手，就此离去。
　　坐在驾驶座的师傅一脚油门踩下，马达轰隆。
　　而随着身影潇洒的消失在红绿灯对面。
　　“江边花园……那不是三淮城里，房租最贵的住房区么？”
　　小丫头诧异无比的眺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真的假的啊。”
　　“她到底哪来的钱？”
　　————
　　没错。
　　那江边花园，论地位，的确是整个三淮最为精致昂贵的住房处了。
　　但小昭之所以选择那边，却并不是为了有钱人的那点小癖好，故意臭显摆。
　　而是单单纯纯的因为距离邺城最近罢了。
　　江边花园位于边郊地带，距离出城口颇近，几乎是走两步的路途就能到达出城大巴的停靠口。
　　其实说句实在话，只要能早些跟那老婆大人团聚，哪怕这里是那最贫瘠低矮的小平房，自己也是二话不说就拎包入住的。
　　漂亮女孩安安稳稳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自打发动了汽车，那开车师傅就一直在打量她了。
　　更别提听到目的地时就更是好奇，看了过来，生性碎嘴的老师傅就想聊天。
　　“江边花园，那可是富商土豪们买房子的地方啊，小丫头是去那边见亲戚么？”
　　这个话题解释起来实在有些麻烦，小昭干脆哼哼两声，敷衍了事，不做回答。
　　老师傅似乎也发现了这姑娘不善言辞，这样的乘客也不少见，他干脆闭住了话头，专心开起了车。
　　索性那一辆小轿车就这样在道路上飞驰。
　　看着车外飞速倒退而去的风景，小昭悄悄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罗子曦之所以吃准那张杰可以泡到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认为其家世不好。
　　但要她知道自己在这著名的住房区里是有房子的话，那么所谓的家境贫穷的谣言，自然也是不攻自破了吧？
　　嗯，其实说实在的，面对新学校新同学，她一开始并没有那露富的打算。
　　毕竟炫耀自己的家境这种事情，给外人的感觉总是太装了一些。
　　而且自己在这里也要生活个两个月左右，一直到学期中旬的小高考开始了才会回到佑德上课。
　　万一因为故意炫耀而遭到别人的抗拒排斥，甚至坏了人际关系，那就不太合适了。
　　但相比被传个纨绔子弟的名号，她还是觉得被莫名其妙的男生所骚扰，或者被好事的女生牵线搭桥这样的事情，来的更加麻烦一些。
　　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她也只好将自己那不显山不漏水的家世稍微泄露出一个角，给那位好事女生开开眼了咯。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呆的功夫，车子在旷野上风驰电掣，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这辆速度极快的小轿车便是抵达了站。
　　这江边花园自己上辈子跑商务的时候也见识过，当时是陪几个大客户吃饭，老板们就住在这儿。
　　看着熟悉的风景， 小昭笑了笑，娴熟无比的摸出了钱包，“师傅，这是你的车钱。”
　　那师傅漫不精心的应着，结果看到钱包里一闪而过的满目通红，不觉又是一愣。
　　“小姑娘，这包……你还真是大家子弟啊？”
　　小昭笑笑。
　　不作答。
　　推开车门下了车。



44，中介

　　那中介所就建立在江边花园的内部，稍微一个拐弯的档口就能看见了。
　　只不过在即将入门的时候，那负责站岗的保安却是皱了皱眉，将这位不速之客给拦在了一旁。
　　“怎么没见过你啊？”
　　狐疑的皱着眉，目光上上下下的在那打量着，似乎是把小昭给当成那心怀不轨的可疑人员了。
　　倒也的确，自己没穿校服，穿着的还是来时的那一套针织棉衫，造型老土不说，袖口处更是微微褪了色。虽然不显得脏，可跟这土豪云集的边江花园比起来，就有种格格不入的错觉了。
　　小昭叹了口气，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直接当着对方的面掏出了手机，哗啦啦拨通了电话后，那边就响过来一个阿谀讨好的男声。
　　“请问，是胡小姐吗？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呢？”
　　“你来门口接我一下吧，我被你们的人挡在外面了。”
　　发言叫一个简洁明了。
　　听得电话里传出来的熟悉男声，那高个保安明显愣了那么一下，结果扭过头去时一阵急促的皮鞋声也响了起来。
　　“小刘！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我们中介所的贵客，还不赶紧放行？！”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颇为势利眼的家伙在那又笑又骂的走了过来。
　　这个小男人个头不高，约莫一米六几的样子，但一双眼神很是锐利，头发也是08年非常流行的成功人士二八开，发胶将分叉处抹的油光瓦亮，一双鳄鱼皮鞋更是走的虎虎生风，风流倜傥。
　　步伐迈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从那办公室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先给那保安一记白眼，转而又是冲着前人阿谀奉承的一笑，弯了弯腰：“这个，胡小姐，咱们这的保安有些没眼力见，您可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只是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发愣。
　　这位胡小姐的穿着……
　　还真是有够朴素的啊。
　　难怪小刘会把她拦在门外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的背景，那也的确不算穷。
　　为什么？
　　因为这姑娘已经在三天前租下了这边江花园地段里的某个黄金住宅房，而且这租金一付就是付了大半年的。尤其她自己还透露，她只是来这边上学顺便租一套房而已，并不会住太久，哪个学生党能有她这样的大手笔？
　　要知道这里可是边江花园啊，房子哪怕是租的，一个月也得四千块钱起步了，更别提还是押一租六的模式，光是昨天从她来打来的房租，就有将近三万左右的大洋。
　　三万块钱！
　　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08年的软妹币还是非常保值的，而且通货膨胀的现象也不算特别严重，许多白领高管一个月的工资恐怕也就两三千甚至一两千左右，而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学生竟是能掏出这般天价筹码，难道还不见得其背后家境的丰沃么？
　　古话说得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姑娘，摆明了是那不多得的人脉，身为人精的负责人哪儿有不吹着捧着的道理？
　　“好了，带我去看房子吧。”
　　叹了口气，懒得管这些虚以为蛇，漂亮女孩就在那挥了挥手。
　　那负责人便是又瞪了一眼保安，然后扭过头来，嬉皮笑脸的想要帮着拿行李。
　　“我们走，胡小姐。”
　　“不用你来，也不重。”
　　小昭不动神色的躲了开去，避免与对方接触。
　　那负责人也不恼，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在了前面。
　　“那小姐跟我来，二楼的位置就是您的房子了。”
　　说着，就摇摇晃晃的入了内部，打开了电梯。
　　不得不说，这边江花园的建筑的确很高端的。
　　红墙白瓦不说，各种设施应有尽有，花坛喷泉，水池长椅，甚至中间还有一枚铜质雕像，印着的便是那展翅高飞的白鹤，上书一行字，繁体的，看不明白。
　　咳……真是没文化。
　　啼笑皆非啊。
　　屋子外还有小卖部，里面卖的东西不多，规模也很有限，一眼就能望到边儿，但这在当年已经是很高端的配置了。
　　小昭其实并不喜欢坐电梯的，但或许是负责人打算故意凸显和别的小区不同，硬是在那拉着电梯门等着。
　　“你过来？你过来！”
　　无奈之下，只好走了上去。
　　然后半秒钟后，电梯就到站了。
　　从大门里走出来，小昭还觉得这么个行为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嫌疑。
　　那负责人二话不说将房子给打了开来。
　　引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那一套房子。
　　三室两厅，四千块钱的房租，说句实在话，买亏了。
　　大意了啊！早知道先看看房型的！
　　但能怎么办呢？这里距离邺城最近，也距离自家老婆的所在地最近，只好咬咬牙了呗。
　　说来也是够心疼的，《炎拳》上个月的稿费也才八万左右，自己这随便挥一挥手就挥霍掉了其中一半，要不是自己有《朝暮》在少年文摘吃着那百来万的利息，怕就真的要束手束脚了。
　　那负责人笑了笑，走到客厅，开始细致的讲解着每个东西的用处。
　　无非是一些高端的家具，比如放碗筷的，藏酒杯的，还有……咳，专门给男性朋友准备的放私房钱的小角落。
　　“这位置，别看是堵墙，您用手一推就能发现了，其实里面是个小型的储物筐，如果您老公或者男朋友藏私房钱，那么大概率是在这的。”
　　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掏底。
　　小昭就觉得好笑。
　　也懒得去纠结自己没有老公只有老婆一件事。
　　挥了挥手，就在那敷衍道。
　　“行了，你走吧。”
　　介绍被打断，负责人就有些诧异。
　　里屋的东西还没看呢，这就要打发自己了？
　　要不要这么随心所欲啊？
　　而且说起来，自打起初的时候自己就发现了，这姑娘好像对里面的一切都不怎么关注的样子啊？
　　可是这房子又不是啥路边摊随处可见的廉价玩具？
　　它好歹也值个四万多呢？
　　哪怕是再有钱的家庭，也不会这么随意吧?
　　“有些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好了，你先出去吧，暂时没你的事了。”
　　小昭坐在沙发旁挥了挥手，那慵懒的模样，像是个刚看完下午戏的老佛爷。
　　负责人顿时就憋到了。
　　四处眺望，欲言又止。
　　但毕竟人家是花钱的主，人家都这么说话了，那么也只好作罢。
　　“那行，你先休息，物业就在楼下，有什么事的话打热线或者打公司的电话都行。”
　　撂下这话，他便不做挽留，离开了屋子。
　　而听得那一身噗通的关门声。
　　小昭这才感受到难得的清净，将自己瘫软在沙发里，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
　　————
　　索性，看房一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清晨，小昭起的比昨天还早，因为她知道今天是在边郊，赶往学校的话还是挺费时间的，必须得早做准备。
　　只是她还是小瞧了三淮县城早高峰的拥堵，从人流中穿梭者来到教室时，早自习却已经上到一半了。
　　听的外面传来的仓促脚步声，陌生的任课老师不耐的皱着眉头，放下了书本。
　　而小昭也是有些心虚，弯了弯腰，道了一声报道，然后就闷着头往里面走。
　　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不少女孩窃窃私语。
　　“这就是昨天来的那个胡小昭吧。”
　　“还挺大牌的。”
　　言语里有些刺耳了。
　　小昭有点尴尬，赔笑，也不反驳。
　　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里那个角落之中，然后抓过书本。
　　学着别人的样子，闷头开始朗读起来。
　　这三中的早自习倒是松散，没有明德来的那么功利性，从不念书，直接下发卷子去考。
　　而是先读书，等到差不多了的时候，再安排着学生们各自看书自习。
　　一片寂然当中，小昭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座椅被人敲了敲。
　　扭过头去，这才发现是那罗子曦。
　　小姑娘脸上一副鬼鬼祟祟而犹犹豫豫的表情，远远地眺望着自己。
　　“怎么了？”
　　小丫头犹豫那么一下。
　　手指在身前抿了抿，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昨天，不好意思。”
　　“怎么突然道歉了？”这姑娘莫名其妙的作态，惹得小昭好笑。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不该那么猴急的去挫窜你谈恋爱的。”
　　感情她也知道昨天的做法太贴脸了，给人带来了麻烦。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小昭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将铅笔从文具盒里摸出来，笑了笑，“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眼看着这姑娘这么好说话，罗子曦就有些开心。
　　“你脾气真好。”
　　“还行。”
　　“那下午还能一起回家吗？”罗子曦又说，顿了顿，恢复了昨天那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要是说不行的话，就是代表还在生我的气哦。”
　　这姑娘，怎么这么爱顺杆爬？
　　小昭有些好笑，不过反正也没啥事，两个人走路总归比一个人要来热闹一些。
　　“可以，不过，今天下午我得去一哈左边的站台，要在那边等车。”
　　听的这话，罗子曦就是一愣，“哎，不从昨天的老车站走么？”
　　“是啊，去西面。”小昭就笑。
　　昨天的老车站，距离三中比较近，拐个弯的功夫也就到了。而那左边的站台，则距离学校比较远了，中间隔着两站路的距离，约莫两百三百多米，也不知道跟这小丫头顺不顺路？
　　至于她这么麻烦的换路，自然是因为左边的站台有出城大巴了，可以笔直的通向邺城明德。
　　没错，今天下午，就是去见慕然的日子。
　　这天她似乎已经期待许久了，可一想到下午会发生的状况，这平静的心情也难免悸动了两分。
　　想想自己跟老婆也已经很久没见了，虽然偶尔也有过通讯，但大抵都是对着那毫无温度的屏幕噼里啪啦。
　　那一副手掌的温度，精致脖颈芳香，近在咫尺的实感，似乎真的很久没触碰到了呢。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在邺城里生活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
　　想着，她忍不住有些向往。
　　而一旁的罗子曦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只是扭头看去，却发现对方的嘴角微微翘起，红润的嘴唇，似是在笑。
　　清美无双，却又意味深长。
　　她的心里也是一怔。
　　像是被这不属于凡间的魅力所震撼了似的，满腹的八卦，在那霎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除了感慨一句这就是红颜祸水之外，倒是没了别的言语，只好，下意识闭住了嘴巴。



45，见老婆去

　　早自习匆匆结束。
　　三淮一中的日常安排倒是松散，八九点钟的功夫，下了自习，眼看着屋外天光大亮，这学校竟是没有组织学生做早操的意思。
　　而是安排着学生自行休息，以迎接第一堂课。
　　于是乎脚步嘈杂，学生们纷纷站起身舒缓筋骨，或者出门打水，或是聊天打屁，自由散漫到了极点。
　　而从那些个聊着八卦的嘴巴里，时不时能听到胡小昭三字大名被别人所提及，甚至还有目光时不时的扫来，装作毫不在意，可那火热的质感却又实在太过显眼了一些。
　　这样的目光一向是自己最难以对付的，小昭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将自己缩在了那一方角落之中，假装那吃土的鸵鸟。
　　好在这幅尴尬的局面很快就被渡了过去，十多分钟后，随着铃声的骤然响起，学生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最为之中，收敛了议论，安然一片。
　　三中的教学风格与有的相比的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好歹是当地名校，课堂纪律自然不会有太多马虎。
　　这一节课是那英语，而任课老师碰巧便是那位负责带领早自习的小眼镜男子。
　　“在上课之前，老师有一句忠告告诉你们。”就看他阴沉着眉头走了进来，将书本噗通一声放在讲台桌里，二话不说就是抓过了粉笔，视线扫过所有人，含沙射影的说道。
　　“不管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也不管你在别的学校里是怎么个定位，掌上明珠也好，流里流气也罢，来到三淮念书就必须守着这里的规矩！要是违反了校规版规，那处罚可是跑不掉的！”
　　好吧，这或许不算含沙射影了。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指名道姓的抨击嘛。
　　毕竟从那佑德过来念书的也就她胡小昭一人而已啊。
　　除了她还能有别人么？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学生都是回过头来，将目光聚焦在那一方小角落里。
　　窃窃私语，嘈杂无比。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女孩子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昭却有点苦笑。
　　倒是破天荒没去反驳什么。
　　毕竟今天迟到了的确是她的不好，受点讽刺挖苦似乎也是正常的，这要是再当面顶撞老师，那就不太像话了。
　　只不过说着她也有点好奇，迟到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吧？
　　好歹自己还是那优等生哎……
　　特权啥的，起码得来一些吧？
　　而且丢不丢面子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浪费了其他人宝贵的时间，这老师，倒是闲得慌啊。
　　也不知道这发的什么无名火了。
　　更年期么？
　　也不像啊，这不一男老师么？
　　扯了扯嘴角，小昭的面容一阵古怪。
　　而就是这个档口，那老师发完了火，好歹气顺了，吩咐着学生们将书本翻到第十页来。
　　这边的内容就连祐德高中也没怎么讲过，算是妥妥的超纲了。不过以小昭的经验，却也不怕进度太快而导致的两眼一抹黑。
　　结果她书还没来得及怎么看呢，那老师却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继续点着她的名，将她喊到了黑板上，去做那习题。
　　“让我们来检查一下同学们的复习情况。”
　　说着，便是轻轻拍了拍黑板，那上面，是他刚才随手写下的两三道汉译英。
　　“这些都是考卷上的基础题，应该不会有学生连这都做不出来吧？”
　　说是这样说，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语法应用格外的复杂，根本就不是基础题的范畴。
　　更别提内里用到的词汇量还是新课所未讲道的内容，这要是能做出来，才有鬼呢。
　　意识到老师要给这位新同学一个下马威，一群男生看向小昭的眼神，不免带了点同情。
　　却没想到小昭那儿却是半点唐突也没有。
　　她随口的功夫，便就说出了一串英文短句。
　　口音相当专业，语气也格外流畅，速度快到第一耳挺过去，还以为是在胡说。
　　那小眼镜老师微微一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等到第二遍对方放缓了速度的时候。
　　他才得以仔细聆听。
　　却是诧异的发现，这位学生的答案，无论是语法还是词汇。
　　都是正确无比。
　　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那种。
　　老师当时就诧异了。
　　怔了怔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这个时候，就连教室里的嘈杂似乎也熄灭了一些。
　　女生们拿着诧异的眼神看着小昭。
　　似乎在好奇这个姑娘到底是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似的。
　　而此刻，正主却好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半点骄傲都没有，只是立在一旁，眼神里充斥着无辜，“老师，既然答完了题目，那么可以下去了么？”
　　老师的面色就有些发黑，犹豫一会儿，只好挥了挥手。
　　“去吧，但你也别太得意了。如果上课的时候再敢不集中精力，那么我依然会找你的麻烦。”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
　　因为刚才她根本就没有在发呆。
　　这所谓的不集中注意力又是从哪拽来的说辞？
　　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不过面对这样的顽固，她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反驳。
　　“知道了。”
　　说罢，便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入了座位。
　　————
　　索性，一节英语课，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
　　虽然起初的时候的确受到了不少区别待遇，但后面那老师却是满头沉醉于书本，倒是再也没有变着法子拿自己开刀了。
　　以至于下课铃声响起，两边都相安无事。
　　反而大课间的功夫，罗子曦神神秘秘的攀了过来，以一种很是八卦的语气小声道。
　　“老张头的女儿被你们燃城的某个混小子给拐走了。”
　　“什么？”
　　这话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小昭一怔，还以为这姑娘串线了。
　　“你和谁说话呢，什么老张头，什么女儿。”
　　“哎呀！老张头啊！就是英语老师张老师嘛！他女儿，被别人拐跑了！谈恋爱！”罗子曦跺了跺脚，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女孩：“你怎么那么笨呢你？人家摆明了个在给你下马威，还看不出名堂来啊？”
　　这么一说，小昭也隐约回味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那家伙这么不待见自己呢。
　　说句实在话，这张老师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不能说是嫌弃或者看不起了，那举手投足的讽刺，说是敌对跟贴切一些。
　　之前也说过，三淮是发达城市，内里的居民们会看不起同根同源的燃城人，但他们标榜是文明人，自然不可能将这种有色眼镜放在台面上。
　　但那张老师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更像是在大张旗鼓的表达自己对燃城人的不满。甚至说的贴切一点，都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在里面了。
　　所以开始的时候小昭也有点忌惮，还以为是在哪儿得罪了这位眼镜男了。
　　却没想到是因为他家女儿的事情，被恨屋及乌了？
　　好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清楚张闺女跟那谁的爱情到底是不是自由恋爱。
　　但她只知道作为一个路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恨上了，实在是有些无辜啊。
　　就在小昭暗自嘟囔的时候。
　　那罗子曦又是说道。
　　“哎，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闺女是谁么？”
　　罗子曦说着，随口说了一个人名。
　　听起来似乎还挺耳熟的，也不知道在哪见过。
　　不过管他呢，又不是她小昭的女儿被混小子拐走了，那么认真干嘛啊？
　　罗子曦也没有对此事深究的样子，看来也是因为那姑娘并不是本校的学生，哪怕是想要八卦，也找不着由头。
　　索性这么个事就告一段落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的功夫，一天的课程尘埃落定。
　　时节步入春日，天黑的速度已经明显没有前段日子来的那般迅速，六点钟的天气，那一抹晚阳依旧挂在天边，轰轰烈烈， 红红火火，烧灼着一片火烧云。
　　别的老师可没有那早恋的女儿，自然不会因为恨屋及乌还特意给小昭难堪了。
　　甚至可以说他们还特别欣赏这位百里之外赶过来的转校生。
　　毕竟是妥妥的优等生啊，哪儿有冷着呆着的道理？
　　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喊她回答问题，等将答案流利正确的说出来时，对方还会摇头默叹。
　　“不愧是祐德高中的学生。”
　　那副模样，就好像在赞美一块不出世的璞玉似的。
　　庄重而认真。
　　整的小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
　　她抱着脑袋，一阵谦虚。
　　放学的时候，跟在身旁的小丫头果不其然提到了这件事。
　　“哎，小昭，为什么你回答的题目正确率都这么高啊？那些题目不都超纲了么，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呢。”
　　“不都挺简单的么？”
　　小昭本来是想这么反问的，但转念一想，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装了？
　　干脆轻描淡写的在那叹气：“没有，我喜欢往前看一看书，一来二去的，就稍微知道的多一些了。”
　　“是吗？”罗子曦不疑有他，“每天下课不玩电脑不看手机？就这样抱着书本苦读？会不会有点太闷了？”
　　说起来，虽说昨天这姑娘说她家在那江边花园。
　　但自己又没看过，也没法确认真实性。
　　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怀疑她家里是不是没有这些高科技玩意。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车站。
　　罗子曦眺望着远处的车辆。
　　“咱们一起江边花园吧？”
　　小昭却摇头，“暂时不回去了，今天有事，要去外面接人的。”
　　“知道你要接人啊，那接完了人不回江边花园么？我也想去你那边玩一会呢。”
　　感情这姑娘还以为那目的地不远。
　　“可能要很晚的，你不用回家么？”
　　小昭就看了一眼对方。
　　这话没毛病，毕竟从邺城回来的确要很晚了，中间一来一回的车程怎么说也要个一两小时。
　　但对方似乎是会错意了，眼瞅着推脱，小丫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明说的意味，似笑非笑。
　　一副牛批被戳穿了的幸灾。
　　“那好吧，我明白了，先走了。”她挥了挥手，抿嘴在笑，“等你哪天有空再邀请我去你家玩玩吧。”
　　小丫头撂下这句话。
　　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看着这家伙的身影，小昭有些好笑，不过破天荒的没去解释什么。



46，亲她

　　又是一顿的车马劳顿。
　　从三淮赶赴邺城，中间的旅程可比去到那边江花园来的更加遥远，尤其这小昭的心里还望眼欲穿，想念心切，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拉长了这段旅途。
　　三淮县城的位置位于那西浙西面，至于邺城，则相邻于南部。二所县城隔得不远，出了城门就能看到了。
　　大巴车里的人员颇为稀疏，兴许也是三四月份的档口，返工潮已经过去了，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人员流动。
　　小昭一个人默默的窝在车厢最里面的那个座位上，她的旁边则是一片空荡，不少座位都空空落落的，有些可怜了。
　　让人不由得担心起那拉客师傅的营销问题。
　　这么点人来回一趟？会不会亏本，会不会油钱都赚不来？
　　好吧，杞人忧天了。
　　打了个哈欠，望着车厢外飞速倒退而去的风景，一阵困顿逐渐袭来。
　　就这样模模糊糊睡了着，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片灯火满天了。
　　周遭靓丽的风景逐渐散去，引人眼帘的，却是一片颇为贫瘠的车马小山村。
　　硬要说的话，这里的风景，倒是跟重生回来之前的佑德颇为相似。
　　都是那样的贫穷，欠发达。
　　邺城这所城市，上辈子小昭出差的时候倒也路过那么一两天，听说这里的绿豆汤颇为好喝，大夏天配着冰糖服用，很有一丝爽快。别的地方的特长却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但要说经济发展却是有点不敢乱捧了。毕竟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来看，当初西浙的确最为贫穷的两块土地，老大是那燃城，至于老二，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邺城。
　　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啥产值或者GDP，总之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两位老大难都是在省内倒数的位置。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本地人并不看好这两所县城，甚至嚷嚷着要将其划分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总感觉是他们丢了西浙的脸面。
　　挺无可奈何的。
　　只不过轮到这辈子，由于燃城逐渐发达了起来，逐渐摆脱了贫穷的帽子，所以更多的省内人还是对邺城人表示嫌弃。
　　虽说还有很多目光短浅没什么见识的小居民还将燃城想象成曾经那个破败的景象，但白纸黑字的报表里，最近两年燃城的经济指标已经稳步超越这些个兄弟城市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车子来到县城内，看着那写个越来越近的建筑，小昭这心里竟是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了。
　　起初巴不得时间快一点，没想到这会儿真的见面了，反而是各种纠结……
　　她后知后觉的将手机拿了出来，对着屏幕反光捏着自己的脸颊。
　　“好像没准备好啊……”
　　自己又没化妆又没打理的，就这么风尘仆仆的去见人，会不会显得不太尊重呀？
　　女孩子的发愁很多都是如此。
　　悦己者容嘛。
　　转而又晃了晃脑袋，觉得这想法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
　　什么鬼啊，自己又不是去见男朋友的，至于这么隆重吗？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她胡小昭才算是陈慕然的男朋友吧，为什么！反而是她那么注重仪容仪表了咧？
　　这简直就是瞎矫情！
　　晃了晃脑袋，刚好在这个时候，大巴车安安稳稳的在一旁停靠到岸。
　　那师傅勾着脖子在外面拉客，小昭匆匆忙忙将东西从位置上拿起，吆喝了两声下了车。
　　不得不说这路线还是挺方便的，那明德高中校区刚巧设立在县城西侧，距离大巴车的停靠点不远，走两步就能看到了，竟是不需要再转车了。
　　下了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群刚放学的学生。
　　虽说这里是明德高中的校区，但附近也有不少走读的学校，碰巧今天三中下课比较早，哪怕是舟马劳顿，这会也才六点半而已。
　　跟三淮一中孩子们的靓丽穿着比起来，这里的学生的确显得有些土气了。
　　袖口上沾染着灰尘的不在少数，兴许是环境不好？或者郊区风沙弥漫？
　　不少人内里穿着的内衬也是颇为灰色的调调，瞧着挺廉价的。
　　不过小昭也不是那么势利眼的人，倒也没觉得有啥问题。
　　反而那些个学生一直在盯着她看。
　　天色微黑，路边灯光逐渐亮起，打在那一张美丽无暇的脸上，微微有些朦胧，唯美模糊。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也有不少人目不转睛。
　　甚至那些个本来要坐车回家的学生，眼巴巴的看着一辆作为颇多的公交车从身边溜走，都没有上车的打算。
　　他们似乎在好奇这么个年龄相仿而又漂亮的姑娘到底是哪儿来的。
　　的确，看面相，那一张面庞实在太有明星相了一些，跟邺城人那老气的面庞云泥之别，实在不像是那本地的户口啊。
　　只不过她的穿着？也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么？
　　叽叽喳喳的一片。
　　挨不住目光，小昭干脆抽身离去，朝着学校内部走去。
　　明德高中也是寄宿制学校，只不过校规比佑德来的松懈许多，那保安看着这么个姑娘也不像是个坏人，也没有阻拦。一挥手，就放了行。
　　小昭就挺感激的，冲对方露了个笑脸。
　　“谢谢叔叔了。”
　　对方就被这一声客套给喊得如沐春风。
　　“不谢不谢。”
　　来到校区内部，上了楼。
　　之前的短信里小丫头说自己被分配到了文科一班，想必就是这所教室了吧？
　　看了眼门牌，她悄悄地伸长了脖子，将脑袋望了进去。
　　就看到略显空旷的教室里，许多学生都早早离去了，唯独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对着试卷讲题。
　　看来是开小灶呢。
　　而她的面前坐着的学生。
　　却只有一位。
　　那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虽然脑袋埋得低低的假装在用功读书。但每次老师扭头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这姑娘便会悄悄的翻个白眼，枯燥无味的脸蛋里写着一句显而易见的成语。
　　刁蛮任性！
　　很显然，这姑娘并没有认真听题！
　　能在这一所学风严谨的学府中被私人开小灶却还是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应该没有别人了。
　　盯着那张熟悉的侧脸看了半天，小昭有些好笑，又有些开心。
　　她偷偷在外面捂了捂嘴，靠在一旁，安心的等待着对方下课。
　　————
　　说起来，陈大小姐的成绩在佑德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大难，更别提转学了之后，本来就对老哥老爹的做法感到不满的小丫头，自是不可能用心学习的。
　　但这文科一班，听刚才路过的学生打听，貌似还是明德高中的优等班？
　　看来也是沾了那陈家老爹的光吧？
　　好歹是一封疆大吏，手腕通天，自是不可能落了这他家的面子了。
　　小昭靠在一旁静静的想着。
　　时间过得很快。
　　屋子外寒风扑朔，草长莺飞的时节，却也会时而有那么一道寒冷的春风穿堂而过。
　　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心里只剩下了雀跃。
　　似乎在期待着与那姑娘的久别重逢。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终于响起了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率先走出来的是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她扶着腰，满是无奈的叹着气，似乎是对这位孺子不可教也的小丫头表示无语。
　　“这都什么事啊。”
　　角落的姑娘连忙藏好了身子，没有让对方发现。
　　脚步消失在走廊里。又过了一会儿。
　　老气横秋的小丫头也抚着自己的腰部走了出来。
　　“这都什么事啊。”也是叹气，一模一样的吐槽，却是对课后开小灶的不满。
　　很显然，在她的心中，这会儿自己应该早早吃饱了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才是！
　　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丫头！
　　小昭好笑。
　　没有再藏了。
　　啪叽一下跳了出来。
　　直接跳到了这姑娘的脸上。
　　双手展开，抚上了对方的细腰。
　　“你干嘛？你是谁？你从哪来的？”
　　小丫头看到了一团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扬起手，想要给这不速之客一巴掌。
　　结果顺着光线，她看到了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庞。
　　动作忽然就停驻了。
　　怔怔的望着，眼角毫无征兆的开始啪嗒啪嗒掉落着泪珠。
　　小昭却是笑了笑，没有管她的情绪，而是直接凑了上去。
　　嘴对嘴的那种！
　　“哎，别，等等……！”
　　小丫头回过神来，嚷嚷了一声。
　　结果下一秒。
　　对方没有等，或者应该说，等的太久了。
　　那一副柔软的温润，却是已经触碰在了自己的唇上。
　　吻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吻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似是将着大半年分隔全部弥补回来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两个姑娘这才气喘吁吁的直起了腰。
　　动作太过用力，面前的女孩，就连那发丝都被微风吹拂的凌乱了两分，她媚眼如丝的看着对方，很幸福的样子，像是已经赢了那样。
　　她问道。
　　“你刚才，要我等什么？”
　　“等监控啊笨蛋！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这么胡来，不怕明天咱俩的事情被报到教务处去么？”
　　陈慕然好气又好笑。
　　猛的一拍这姑娘的大腿。
　　闻言，小昭的脸色终于绿了绿。
　　忽然发现这脑袋的正上方还真有一个闪烁着寒光的摄像头。
　　“那咱们这会儿带个头套，还能亡羊补牢吗？”
　　“就你贫嘴！”
　　看着这副模样，小丫头就笑，笑容里却满满都是开心。



47，没被发现吧

　　既然接到了小丫头，那么这明德高中自然就是不可久留之地了。
　　毕竟四处都是摄像头，这万一真的被拍到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再被那些本校的领导给发现了，那可就解释不清了不是？
　　要知道，她跟陈慕然的关系可是妥妥的地下党，对谁都要保密的说。万一刚才那一幕让陈家发现了，指不定小丫头还得再往远了搬呢。
　　于是乎，两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下了走廊，来到一处低矮的围墙边，然后你看看我看看你的，就陷入了面面相觑。
　　“带我来这边干嘛？”小昭问。
　　陈慕然就笑，“我们先翻墙，翻出去了再说！”
　　好吧，这明德高中也是寄宿制的学校，平常的管制自然要比三中来的严格一点，只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家千里迢迢的跑来一趟，竟然还是和在老校里一样，要玩这翻墙的戏码。
　　小昭有些无奈。
　　不过动作还是挺利索的。
　　自己去找她的事情，已经在电话里提前两个星期越好了，所以这会儿的陈慕然也早有准备，正哼哧哼哧的从一旁草地里将那半人高的椅子摆好好，放在墙角，然后踮着脚尖踩了上去。
　　等她颤颤巍巍的上了围墙，还不忘记扭过头来，冲着这边的人儿伸出手：“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过去！”
　　声音捏的贼细，跟做贼似的。
　　小昭就好笑，也不理她，三步并作两步就那样攀上了墙。
　　也没用凳子，虽说用了手，但动作贼快，步伐也贼缥缈，看上去就好像只是用脚噔噔噔上的围墙似的。然后过了顶点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整套动作只能用一个词去概括，那就是潇洒。
　　陈慕然眨了眨眼，就有些发呆了，看了看手里湿滑的石块，也想学着小昭的动作，但最后碍于不熟练只好作罢，她咽了口唾沫，笨拙无比从围墙上跳下来。
　　落地的时候还差点崴着脚，好在她家老公体贴，顺势把这姑娘抱在了怀里，这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不好意思，第一次翻墙，不太熟练。”陈慕然就有些挠头，末了却又好奇，
　　“你这是从哪学的轻功？”
　　倒也的确，虽然这丫头平常皮了点，讨人厌了点，学习差了点。
　　但好歹是大家闺秀，翻墙神马的肯定不会精通了的说。
　　“我说是上辈子，你信不啦？”
　　小昭就笑。
　　“就像是《朝朝暮暮》里面那样？”小丫头古灵精怪，一下子就联想到小说里去了。
　　只不过扯着嘴角的表情，摆明了没有真的相信。
　　这的确是这本小说的内容。
　　穿越重生，一世新人伴旧魂，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少年文摘的领导层只外，也只有小丫头知道自己那原作者的身份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丫头吐舌。
　　生在封疆大吏的家庭，自是不会对牛鬼神蛇感到太多的相信。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意识，哪怕她跟自家老爹老哥的关系势同水火。
　　“以后会证明给你看的。”小昭依然在笑，拍了拍这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拉过她的手走到了旁边。
　　“走吧，去吃饭，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这边郊地带倒也没什么好吃的，大抵都是些平房平瓦片，看上去格外的简陋。虽然小昭并不是只能吃得下山珍海味，但毕竟是久别重逢，这排场好歹得庄重一些不是？
　　拐了两个弯，往里面走了约莫六七百米，终于看到了一家牌匾不错的小饭店，两个女生笑了笑，便是拉开了屋子的大门。
　　服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小阿姨，看到有陌生的客人，喜庆的笑脸就堆了起来。
　　“两个人，来个包间。”
　　结果在那个个子稍高面相稍微成熟的女孩子比划了一下手指后，小阿姨又忍不住诧异了。
　　这里的消费不算特别贵，但开包间的话价格就蹭蹭在涨了。
　　平常也会有学生带同学过来聚餐吃饭，点个包间一起分摊分摊啥的也无伤大雅。
　　可这一对小丫头只有两个人呀？
　　好吧，偏远县城的居民，思维和其他地方的人终归有着些许不同，光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浮想联翩这么多了。
　　眼瞅着对方没动静，小昭好奇的看了过来，小声催促了一声。
　　那阿姨如梦初醒，领着两个人来到了二楼的包间。
　　随着大门被闭合了去，小昭这才忍不住将刚才的问题纠结起来。
　　“摄像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小丫头就挺了挺胸，一副格外自豪的模样。
　　“那你这么高兴？”小昭就有些无奈了，这姑娘怎么干什么事都这么无厘头？都快要被发现奸……咳，情了还这么落落大方，她是真的不怕再被转学走啊？
　　“让别人看到我们恩爱嘛，这叫宣誓主权！”小丫头握着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感情是惦记着这么个事。
　　小昭是彻底无语了。
　　伸手在这姑娘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恨铁不成钢。
　　“宣誓你个大头鬼啊？你也不想想，咱们碰嘴的画面要是被领导看到了，再通知你的哥哥，你的老爹，他们会怎么想？万一一气之下再被转学那岂不是亏大了么？跨省也就算了，万一跨国怎么办？这天涯海角的，真当我能一路追过去啊。”
　　话音刚落。
　　再怎么粗神经的陈慕然，也反应过来其中利害了。
　　就看她微微一怔，然后就被吓到了，连牙齿都在打着哆嗦。
　　这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摆明了那陈家老爹在这姑娘的心中是个不折不扣魔鬼般的存在。
　　小昭又忍不住好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滤镜，这小姑娘，害怕起来都这么可爱……
　　“好了好了好了，这种录像一般都是有内存的，超过三天不处理的话自动就会删掉的，只要这两天稍微注意一下就没事了。”她将对方拦在怀里，反倒是开始安慰起来，“而且那会儿领导都下班了，说不定没人察觉呢？”
　　“是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小丫头还有些担心。
　　“是的吧？”
　　小昭也是拿捏不稳。
　　那录像内存规则也就是从网络里听来的传闻，至于真实性却是难以考究了。
　　不过那会儿的时间点的确挺偏僻的，应该……不太可能闹出什么岔子吧?
　　胡思乱想的档口，小丫头望着触手可及的那张精致侧脸，忽然就有些没安全感，也不管其他了，腻歪了过来。
　　贪婪的倒在怀里，**着对方的香气。
　　明明小昭没用化妆品，但不知道为何就是香香的，特别好闻。
　　“反正不行，反正我不管，这次如果老爹再喊转学，我肯定说什么也不去了，咱俩就得在一起。”
　　小昭摸着对方的脑袋，轻轻地叹了口气，言语之中也是格外的坚决。
　　“是啊，咱俩要在一起，这一次，谁都分不开我们。”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
　　“打扰一下，上菜了。”屋子外倒是突兀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阿姨笑呵呵的嚷嚷了一句，抱着色香味的菜肴，大门就这样被毫无征兆的打了开来。
　　胡小昭吓了一跳，啪的一声就把怀里的姑娘丢在一旁的座椅上。
　　跟扔个大号娃娃似的。
　　手特重，来的特毫无征兆。
　　小丫头哎哎哎的叫嚷着，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跟椅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了。她忍不住哎哟的叫嚷起来，听得格外的凄惨。
　　那老板娘将手里热气腾腾的菜肴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两个人衣冠不整的模样，末了还有点诧异，目光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你们……可不能在这里打闹哦？东西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感情是担心两个人感情不和呢。
　　“知道了阿姨，您去吧阿姨。”小昭就点头如捣蒜。
　　等到老板重新带上大门离开。
　　整个包间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小丫头捂着自己的屁屁，眼神哀怨的看了过来，没说话。
　　不过那眼神似乎在质问，说好的谁都不能分开呢？
　　小昭就有些心虚，主动帮着夹了一筷竹笋炒肉，递到对方的碗里。
　　干咳一声，勉强一笑。然后顾左右而言他。
　　“好了好了，先吃饭？咱们不说那么多虚伪的。”
　　————
　　这一顿饭酒足饭饱。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小昭邀请着小丫头来她的江边花园做客，但很显然，眼下的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要不你干脆搬到我那去住吧？”小昭就提议：“晚上来我的房间，然后早上我再把你送回去。”
　　唔，这话怎么说的有些歧义？
　　过度春宵吗？
　　倒是个好提议！
　　而且不得不说，起初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想的。
　　在江边花园满房子，不仅是因为自己距离邺城近，更是因为可以让小丫头更方便的来来去去。
　　“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是等两天吧，要收拾包裹的，还得顺便跟舍友打点一下。”
　　小丫头就说。
　　她是不可能退宿的，因为这样一来那老师肯定会通知自己的家长，到时候惊动了老爹可就不划算了。不过稍微让舍友帮忙打个掩护却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也好，我也准备准备。”
　　小昭就哦了一声。
　　也忍不住思索起来了。
　　从三淮到邺城，虽说道路不长，但老是坐车子的，似乎也不是个事。
　　不仅是因为班车难等，更是车厢拥挤，要是一次两次还好，这要是天天人挤人，她还担心把小姑娘给压坏了呢。
　　“是时候去买辆座驾了啊。”
　　望着远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遥遥的想着。



48，约剧组

　　隔天上课。
　　兴许是昨天周游了两所县城的缘故，晚上回到江边花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加上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一天就没怎么休息好，以至于上课的时候这眼皮子都有些发沉。
　　瞧着小姑娘兴致缺缺的模样，别人倒是没啥反应，胡老师却被吓得够呛。这才两个大课间的功夫，人家就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水的嘘寒问暖。客气的不行。
　　甚至还颇为关心的问道。
　　“要不你去看看校医吧？还走得动么，实在不行老师陪你去？”
　　感情是以为这姑娘生了病了，水土不服。
　　也不怪胡老师这么紧张。
　　这小昭好歹是祐德高中的尖子生，不仅自己爱才欣喜，就光是对方这身份，他们明德的得罪不起啊。好歹是一种子选手了，这要是送过来没两天就闹出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该怎么交代？
　　然而小昭只是有些疲累而已，瞧着老师大惊失色的模样，她摸了摸鼻子，就有些心虚。干脆随口说了个借口。
　　“不碍事的，稍微有点受凉，缓一缓就好了。”
　　“受凉了啊？那得好好保暖的！”话是这样说了，老师却半点都不想马虎，皱了皱眉，就提议道：“要不这样，今天先给你请半天的假？回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吧，反正你成绩这么好，一两天的课程也不怕更不上，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
　　这到不是客套了。
　　随着这姑娘前两天的表现来看，的确在知识方面，这姑娘的阅历深度远远超过了同班的所有学生。
　　这既是胡老师感慨的地方，也是她心思复杂的原因。
　　那佑德高中跟他们明德同样是重点高中，凭啥人家的孩子出来就这么的优秀呢？自家学生也不差到哪里去啊，为啥这方方面面直接就给秒的渣都不剩了？
　　好吧，胡老师不知道的是，其实小昭这么个情况实在是特殊的很，哪怕放在老家佑德，她的知识储备也远比同龄学生要高出许多。
　　挨不住对方的好意，无奈之下，她只好苦笑的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也有很多的事情没处理的，平白无故多了半天的休息，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毕竟她是真的懒得去听那些烦闷无比的课程啊。
　　更何况下午的时候，那英语张老师碰巧还是连堂。
　　这大叔是真的看不爽自己啊……
　　万一再和自己对上，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下马威了。
　　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于是乎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跟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拿着开出的假条出了大门。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指挥着朝着边江花园开去。
　　这么个时间点从学校里出来，不得不说画面还挺诡异的，那师傅握着方向盘，还以为这姑娘跟学校有什么矛盾了。
　　但犹豫再三，一些劝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八卦。
　　一阵轰隆，车速破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边江花园的华丽招牌就亮在了眼前。
　　付了车费，上了大楼，推开房门，小昭顺势一滚就滚到了沙发之上。
　　感受着身边传来的软绵绵，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然后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一个想法。
　　“真想让慕然也感受感受这里的床垫，还挺暖和的。”
　　然后她就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个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嘛！
　　等到小丫头那边打好招呼，自己这里再稍微买辆能代步的工具，不要汽车，电驴就好，一来一回顿时就方便了许多。
　　晃了晃脑袋，她来到了书桌前，将笔记本从行李箱里端了出来，插上电源，按下开关。
　　这十多斤的机器背在身上还挺累人的，但毕竟是自己吃饭的家伙，自然没有丢到老家的道理。
　　随着一声耳熟能详的开机音乐，小昭划拉着鼠标，将那文档文件给点了开来。
　　几乎是刹那的功夫，一篇分段潇洒的更新稿就这样填满了屏幕。
　　说起来，自己的两篇小说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前半个月一直在忙分班考的事情，到了后来也没有尘埃落定，转学的日程安排接踵而来，根本不给她空闲的机会。
　　好在两本小说在假期的时候就往后写了不少，以至于如今交稿日临近，也完全不会手忙脚乱。
　　《炎拳》的剧情自是不用担心什么。
　　虽然从两位占比很重的配角退场之后，有关完结的舆论逐渐在网络上发酵，但看过原著的小昭却很清楚后面的走向。故事也绝对不可能轻易地完结。
　　甚至应该说，德玛的退场只不过是个转折而已，后面才是真正展开世界观的时候呢。
　　反倒是《朝暮》的故事快要告一段落了。
　　这本小说本来就是都市文风格，写的再多，无非就是那些装壁打脸的内容，一遍一遍的重复实在没什么意思，看的多了，反而容易审美疲劳。
　　而且更新字数也快突破60W了，算是妥妥的大龄长文。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风评依然不错，但读者们会失去兴致，也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小昭就打算找个借口赶快完结，然后趁着还有些热度的时候，再写些别的作品。
　　倒是黄编那边有些不同意这个做法，觉得这速度有些太快了。
　　“您还是再稍微续一点吧？要不这样，咱们定个数，一百万字，写到百万字您在完结怎么样？”
　　他倒是讨价还价。
　　毕竟是文字商人，担心的大概是这流浪汉老师的下一本小说写不出那《朝暮》的韵味，来个狗尾续貂，人气迷失，那就没意思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手下倒是不马虎。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半篇的更新就这样跃然纸上。
　　下笔如有神。
　　别看隔了许久没写，这灵感倒是不曾丢失的。
　　就在小昭写完了内容，开始修改着错别字的时候。
　　手机上，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原本她是不打算接的，还以为是那卖保险一流。
　　却没想到对方一直在打，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就无奈了，翻着白眼看了眼屏幕。
　　这才发现，是个颇为熟悉的号码。
　　“老爹的？”
　　微微一怔，说着，顺手捞过了手机。
　　————
　　对于老爹的突然造访，小昭多少还是感到诧异的。
　　毕竟这会儿严格来说还在上课，作为父亲应该不可能这样打扰自己才对。
　　除非还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就在电话接通的刹那，老爹那略带惊喜而且急匆匆的声音便就这样冒了出来。
　　“女儿女儿，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瞧着老爹那不同于以往的兴奋态度，小昭就好笑。
　　“之前说过的剧组的事情那你还没忘记吧？”
　　话筒里的老爹就是在笑，一边笑还一边报喜着说道，“就是《梦里花落》那本小说，要拍真人剧了，所以问一下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
　　“有空是有空，不过老爸你想干嘛？”
　　“能不能来剧组一趟？试镜会就要开始了，打算询问询问你这个原作者的意见啊。”老爹呵呵笑道，“而且好不容易就要开机了，这开幕式上少了你这个小作者可怎么行？”
　　说起来，碧海传媒也不算小作坊了，但毕竟是第一次拍摄真人剧，步子不可能迈的特别大，所以规模自然是跟别的大型剧组略有不同。
　　但哪怕如此，签约合作的一群主演，也是年青一代娱乐圈中颇有名气的那群人。
　　最起码也得是个二三线的水准了。
　　想必这个周末试镜会里筛选的演员，还是那些配角居多吧？毕竟哪怕自己是那原作者，论权利，还是没有大到对那些主演动土的地步。
　　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自打开学了以后，自己就很少跟老爹通讯了，以至于自己来到了这三淮高中，对方似乎还半点都不知觉的样子。
　　“不太好。”小昭就叹了口气，悠悠然的语气，还挺有些可惜的。
　　对方就诧异了：“怎么不好了？那剧组就在边郊地带取景，离你们佑德还挺近的呢，到时候我去跟你们老师打一声招呼，还能让你请半天假出来玩一玩，不也挺不错的？”
　　果不其然和猜测的一样啊，这老爹，还以为自己还在老家呢……
　　“就是那个，老爹。”小昭就好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发梢，轻轻地解释道，“其实，我已经不在佑德读书了。”
　　“哈？”这句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老爹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我现在被学校里当做交换生，送到三淮那边的学校里念书去了，所以距离燃城这边挺远的。一时半会可能回不去了。”
　　小昭连忙解释。
　　只是说完又有些心虚。
　　且不说那交换生不是老师故意强加给自己的，更别提她来三淮读书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家老婆，咳。
　　这么个主旨要是让老爹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反倒是那边愣住了。
　　兴许是觉得交换生这个名头来的太过响亮了一些，一时半会，还觉得是个好事。
　　“是吗？”
　　“是的吧？”小昭勉强一笑，在那应和。
　　“那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好歹是你老爹呢，这学校也真的是，也不通知一下。”
　　那边就抱怨。
　　“可能领导忙……”小昭继续编。
　　其实学校是有意向跟家里通报的，但这件事被小昭拦了下来，说她会单独给家里讲的。
　　她自己是觉得这消息告诉老爹有些不太合适，而学校那边也觉得这事也不是啥坏事，身为正主的小昭应该不会有意隐瞒，索性不提就不提了呗。
　　一来二去的，就造成了现在的乌龙。
　　老爹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听得女儿去到三淮念书这件事，更多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女儿出嫁远渡重洋的落寞感。
　　这还真是无厘头的情绪了。
　　不过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再说些什么，似乎就没了意义。
　　无奈之下，只好这般问道。
　　“那这个周末怎么说？你还来吗？三淮岸边距离燃城是挺远的，要实在赶不上也就算了吧。”
　　“也说不准，时间来得及的话应该会去的。”
　　本还拒绝的小昭这会儿却来了心思。
　　好歹是自己的作品，她也想看看那所谓的剧组到底是个什么样。
　　前世的自己也是写书人，但却从来没有达到这般成就的作品啊。
　　更何况自己马上还得去买小电驴。
　　虽说两地隔得距离比较远，但手头有车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顺道还可以将新买的车子开出来走走看，试试手也是好的。
　　“那也行，如果来的话记得跟爸爸说一声，爸爸开车去接你。”
　　老爹就笑。
　　心思单纯的胡爹，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的想法。
　　又客套了两句。
　　这才断了联系。



49，逛车行

　　日历上的数字逐渐飞逝而去，昼夜如梭，日新月异，很快的功夫，时间来到三月下旬。
　　四月初的天气，温度逐渐上涨，虽然最高气温还不及夏日那股炎热，可束缚着周身的毛线衣却是足以被褪下。甚至还有些年少轻狂的孩子，早早的穿起了短袖短裙，将自己飘摇的身材展露在阳光之下。
　　这三淮高中虽说本就颇为发达，再加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寻觅两三张俊男靓女的高颜值面庞，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像小昭那样清水出芙蓉，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完美无比的清澈标准黄金脸蛋的却还是渺渺无几的。
　　毕竟。
　　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到那上天的眷顾，端的一张清澈唯美的笑颜，行走在世间。
　　好吧，这说法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晃了晃脑袋，屋子外的铃声打响，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排好了队伍，来到操场上开会。
　　三淮高中规模颇大，以至于这国旗下讲话的地方，也比佑德老校宽敞了足足1.5倍！
　　唔，这描写，是不是有点小较真了？
　　绿树环绕，空气清新，虽然没有青山绿水和大山，但论装修风格，这儿的学校的确比老校要来的精致许多。
　　本该安排在周一的国旗下讲话被延续到了周五，听老师说，是因为之前的假期调休的缘故。
　　来到三淮也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但小昭中觉得自己的时间节奏有点跟对方符不上。
　　不仅是这集体活动，更是那大大小小的考试。
　　三淮的学风很是松散，起码跟佑德比起来是这个样子，不仅很少布置随堂，就连课后作业也比佑德少了将近一半。这让习惯了填鸭式教学的小昭微微感到了不自在，因为作业很多时候在自习课就鞥能完成，这每天下了课就是两手空空，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啊。
　　想来自己也是贱的，生活变轻松了不是好事吗？还整天愁眉苦脸，可真是没事找事啊。
　　而且就不说作业了，这个月的月考也在日程安排上看不见踪影。
　　听老师说，是她错过了上个星期的考试，得等到四月中旬的时候才会迎来第二轮月考。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
　　她忍不住苦笑。
　　本来还打算露一手呢，顺捎看看这同样是重点学府的三淮，题型到底难不难？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考试，就省去了复习的时间。可以留给更新或者去剧组摸鱼了。
　　一说起更新，就不得不提一下那本《炎拳》了。随着剧情的发展，类似完结的八卦也逐渐弥漫在网络里，沸沸扬扬，很是骇人。
　　就连这一亩三分田的学校之中都能听闻一二，实在是不得不感慨那藤本花老师的影响力啊。
　　早操的时候，学生们态度比较松散，再加上队伍站的比较近，小昭又挨在前排，就那么发呆的两三分钟功夫，就能听到旁边不远处的男生嘟囔着那本小说的剧情了。
　　没想到口碑还挺好的，虽然不少人都在吐槽最近的剧情不是人能写出来的，但大抵都是用着感慨的口吻。
　　从外人口中听到自己小说的评价，那感觉实在有些微妙。
　　“那边那两个学生你们在干什么呢！”
　　兴许是两个男生的动作有些大，惊扰到了台上那个秃了半边头的领导，当即拽着麦克风狠狠的望了过来。
　　眼瞅着被发现了。
　　两人就吐了吐舌。
　　收了声响。老老实实的在那目不斜视着发呆。
　　只不过这个年龄的孩子是那不省油的灯，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倒是又闹腾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再聊八卦了。
　　而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昭。
　　“你看，这姑娘谁啊……”
　　旁边那人也是眯了眯眼，以一种以为对方听不见，但其实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嗓音轻声道：“长得挺漂亮的，文科一班的学生？”
　　没办法，这么漂亮的姑娘，哪怕今天不被发觉，后续的校园生活中，也迟早会引起一阵风浪。
　　却是没想到这事件发生的速度还是太过迅速了一些，这才她第一次参加晨会呢，就已经被有眼光的家伙们给盯上了。
　　来学校的这两天，为了让自己的关注度降到最低点，她基本上都是窝在教室里不出去的干活，哪怕是打水或者上厕所也都是踩着上课的铃声点儿出去忙，为的就是不被人所注意。
　　但没想到千防万防啊。
　　漂亮的小百合终归有着被大众所察觉的那么一天。
　　男生们都是群居动物，遇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没有独自议论的道理。
　　几乎是刹那的功夫，隔壁队列的男生们你传我他传你的，很快就都注意到了这么个青梅无暇的陌生来客。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就连维持秩序的胡老师都察觉了不对劲。
　　“都是哪个班的学生啊？”就看她皱了皱眉头，走了过来，“你们班的老师允许你们这么吵闹吗？”
　　眼看着黑面鬼过来了，叽叽喳喳的闹声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而胡老师主持完了秩序也没有就此离去，站在一旁，上上下次打量着这幅漂亮面孔。
　　心里有点五味陈杂。
　　既是自己得了这么优秀的外校生而感到开心，同时又有点小羡慕。
　　毕竟她也是人啊，谁又希望被区别对待呢？
　　她倒不是说对那些小屁孩有意思，但看到了旁人的闹腾，触景生情之下，总归会回忆起曾经的青葱岁月。
　　“对了小昭，你的校服呢？之前校务那边已经发给你了吧，怎么不穿过来？”
　　盯着那姑娘看了许久，胡老师这才发现了对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怪异，狐疑的问道。
　　小丫头站姿笔直，很有气势，但那一身颇为老气的毛衣，却跟周遭花花绿绿的校服有些违和了。
　　小昭就挠了挠头，故作假惺惺：“尺寸有些不合适？所以就？”
　　其实不是尺寸不合适。
　　而是因为那一套款式实在是有些太过暴露了。
　　三淮是发达城市，兴许是这个原因，这一中的校服也格外前卫，男生倒还好说，至于女孩子，那一套微长的裙子怎一个飞扬了得？
　　虽说过了膝盖的程度根本算不上火热，但那轻飘飘的质感对于一个做了三十多年的老男人来说，还是贼没安全感了一些。
　　出门的时候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没勇气将其披在身上。
　　无奈之下，就是这么个状况了。
　　“是吗，那回头去教务处帮你拿一套好了。”胡老师不疑有他，点头说道。
　　这对话怎么感觉有些耳熟了？
　　好像自己在老校的时候也是这么玩的？
　　小昭就干咳了一声，细如蚊声，“可以拿一套冬装来吗？”
　　对方就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却是哈哈大笑。
　　小昭微尴，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道这老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倒是那胡老师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甚至在安慰着对方。
　　“没什么没什么，其实这里的校服也有不是短裙的款式，你的需求可以理解。”
　　毕竟是佑德的学生，地区偏远，保守一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甚至该说这样的心态跟符合校规呢。
　　只是那张微红的脸蛋实在可爱的紧啊。
　　虽然这句话现在说有些晚了。
　　但胡老师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姑娘来到了他们文科一班，班里的那群猴崽子肯定会闹腾起来了。
　　这简直是不争的事实。
　　晃了晃头，胡老师收敛了心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哑然啼笑的离开了队伍，朝着教务处走去。
　　转而帮着这姑娘置办新的校服去了。
　　————
　　下午的课程眨眼而过。
　　和之前一样，没什么难度的书本，还有老师的谆谆教诲。
　　虽然不少老师都会在上课时有意无意的让这位转学生回答问题，但看着那一道道没什么难度的考题，小昭却凭生的感到有些无聊，甚至是无趣了。
　　好不容易发着呆挨过了放学。
　　本还无神的眼眸终于带了些兴奋，她掏出手机，想要问问自家老婆今天来不来陪她共度春宵。
　　却没想到一条短信却是在上课的时候安安稳稳的发送到了手机里。
　　陈慕然那丫头发来的，内容苦兮兮，说是今天要补课，没了时间过来玩了。
　　“那好吧，好好上课，争取把考试考好。”
　　小昭有些惋惜，还是在那头叮嘱着。
　　跟个老妈子一样。
　　小丫头也没回。
　　估计明德高中看手机看的紧，这会儿不方便吧。
　　她也不在意，收拾着东西就打算回到江边花园去。
　　却是没想到刚把书包背在肩膀上，罗子曦这姑娘又阴魂不散了凑了上来。
　　“可以一起回家吗？”
　　“也没人拦着你啊？”
　　小昭就好笑。
　　对于这家伙的顺杆爬，她已经领教了许多次了，甚至见怪不怪了都。
　　对方就点头。
　　笑嘻嘻的跟在了身后。
　　迎着人潮出了大门，罗子曦忽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可以带我去江边花园看看了吧？”
　　小姑娘望过来的眸子带了些意味深长。
　　感情还以为之前对方是在吹牛皮呢。
　　“好啊，不过要稍微绕一下原路，去买些东西，一起跟过来么？很快的。”
　　寻思了一下，对方便邀请道。
　　“好啊。”小丫头也没觉得有啥不妥的，点了点头，就跟在身后。
　　她还以为这小昭所说的绕远路，是去隔壁便利店买些日用品呢。
　　却没想到，这姑娘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坐上了那通往市郊区的大巴？
　　望着四周倒退而去的风景，小姑娘怔了怔，这个时候再想下车，却是来不及了。
　　半个小时眨眼而过。
　　两个人的面前所矗立着的风景却变了一个样。看着那一座颇为繁荣辉煌的建筑，闻着那股淡淡的汽油味，小姑娘是彻底讶异了。
　　“你来这里干嘛？”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来买东西啊？”小昭就笑，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还愣着干嘛，赶紧进来。”



50，做客

　　这摩托车城，也算是整个三淮颇具豪华的一个商业销售点了。
　　虽然从规模跟牌子上去看，这里的东西明显没有老爹上次光临的那家车行来的大气，但毕竟这儿主营的是那两个轮子跑的机动车，总不好意思碰瓷人家精致高端的4S店不是？
　　而且更何况这两个轮子的车子其实也有不少奢侈的品牌嘛，比如平行世界里的什么什么战斧摩托车，马赫甚至能朝到七八百，拿出来飙车可比某些大牌豪车来的有牌面多了。
　　唔，小昭上辈子虽然不是那飙车一族，但好歹也曾有过那轻狂年少，自然是对这速度与激情颇有了解的了。
　　只不过她表现的熟络，一旁的小丫头却瞪了大眼，手足无措起来了。
　　看着扑面而来的浓重机油味，她捂了捂鼻子，脸色都有些发颤，搞得跟入了贼窝似的。贼紧张，贼害怕。
　　没办法，08年，许多学生对于摩托车的了解还局限在那街头混混的座驾上，看着这么多眼花缭乱的阵仗，自是会朝着不好的方面设想了。
　　“你说你要买什么？”
　　她轻轻拽了拽身前姑娘的衣袖，语气都变得怯怯懦懦起来，生怕一个不高兴惹得那地方的龙头大哥大生气似的。
　　感情她还以为在逛黑蛇会呢。
　　“别紧张，这里就是普通的车行，比老胡思乱想。”那副模样搞得小昭一阵好笑，安慰了两句，就拉着这姑娘的手推开了其中一家的大门。
　　这儿的构造跟当初的车行颇为相似，虽说地盘颇大，但也并不是一家产业，而是许许多多不同的牌子盘踞着不同的角落在开店。而小昭这会儿推开的那一扇大门，便是那小绵羊的专卖店。
　　这个牌子也算是有名了吧？
　　很多人都知道，小绵羊的电动车马力配置都不算特别高端，销量也是平平无奇，倒是那外形颇有卖点，尾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绵阳似的，很有些卡哇伊的感觉。
　　也不知道那销售总量里，有多少顾客是冲着那不拘一格的外型去的？
　　起码小昭还是非常喜欢这一款造型，而带给她这样的营销，其实更合多是因为前世那火热动画《银魂》。
　　那个没节操的主角整天挂着副死鱼眼骑着小绵羊在旷野里兜风的场面，一直是年少时的小昭难以忘却的画面。
　　只不过呢，上辈子的自己全国各地的出差旅行，实在没什么空买辆电动车在老家兜风，这一世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倒是怎么着都想体验一把那银桑的待遇了。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一位面容颇为偏老，头发也续的很长的男子在那打着瞌睡，忽的听到风铃声，便是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朝着大门外望去。
　　这家伙的造型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很有种小混混似的非主流，让人忍不住狐疑，这么个仪容仪表，不怕惹得管理人不高兴么？
　　小昭忍不住苦笑起来，刚还安慰着小丫头说没问题呢，结果这会儿迎面的店员第一眼就这么的不修边幅。
　　那大叔兴许是刚睡醒，眼神看上去有些吓人，本就没怎么放松的罗子曦被遥遥的一瞪就有些害怕了，颤颤巍巍的躲在身旁姑娘的背后不敢出声。
　　小昭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朗声问道。
　　“想买一辆电动车，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款式可以推荐的？”
　　那人就轻嗤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你是要买电动车？不是自行车？”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眼神里的不屑一点也不禁遮掩。
　　倒也的确。
　　小昭没有穿校服，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模样，瞧着家世就是一个不好。
　　尤其还背着书包，是个学生。
　　这样的水准还想买那好几百甚至破千的电动车，那不是明摆了做梦呢吧？
　　而对于这家伙的有色眼镜，小昭竟也见怪不怪？
　　毕竟那大叔给人的感觉一开始就是流里流气外加自持高傲，似乎他再有别的什么负面品质都不稀奇了？
　　她也懒得废话，掏出钱包，拉开拉链，那一叠红红火火的钞票显露在眼前。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打了那店员的脸。
　　“这些钱，买你一辆电动车，够不够格？”
　　将钱包合上，面前的小姑娘依旧挂着那副不显山不漏水的笑容，温文尔雅的问道。
　　说罢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
　　“不够的话，还能再加。”
　　钱包里二十来张百元大钞，都快赶得上自己半天的稿费了，的确挺多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兴许是被眼前的一幕晃了眼，那店员也是陷入诧异了。
　　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
　　“你们跟我来吧。”
　　起初散漫的语气逐渐消失，这会儿的态度看上去反而郑重了不少。
　　而一旁的罗子曦也不是瞎子，自是看到了小昭露富的瞬间。
　　当即就是眨了眨眼，心下诧异。
　　这姑娘，貌似并不是外表那样来的清贫啊？
　　而且学校里的八卦？
　　那一张鼓鼓囊囊的钱包，应该不是她看错了吧？
　　小丫头微怔。
　　跟在前方女孩的脚步走着，脑海里，浮想联翩。
　　————
　　买车环节。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非是看车选车，然后碰见对上了自己眼缘的车辆，那正主就掏钱付款。
　　这里的东西不算天价，但小昭所选中的配置高端的那一辆车，价格线也在两三千左右了，这放在当时那个年代已经算是顶配的巨款了。
　　她自个平时的确挺铁乌龟的，但这车不仅自己要开，还得让老婆大人坐着舒服了，自然也就不敢马虎的选那些残次品了。于是乎就这样，小昭终于难得体验了一次大手大脚花钱的滋味。
　　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走出门的时候，本还满目不屑的颓废男这会儿已经完全变了个态度，笑意盈盈的帮着小昭将车子推到了门口。颇有种鞍前马后的错觉。
　　倒是一旁跟着的小丫头心里很是复杂。
　　既有差异，也有羡慕，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这车子怎么说也要个两三千左右，这胡小昭说买就买了？
　　真的假的？她也太有钱了吧？
　　可是平常根本看不出来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既然她这么有钱了，那当初自己要去她家里玩的时候，为什么还被拒绝了呢？
　　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徘徊在脑海里，一时半会竟是闹得她回不过神来。
　　鉴于买车时颇为爽快，两个人并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这会儿出了大门也才六点半左右，就连那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不过被那晚风一吹，小丫头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神情仓促。
　　“你怎么了？”小昭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这呆萌的小姑娘。
　　对方就为难：“咱们现在不好回去了吧？你推着这么个大部件，也不好坐出租啊？难道说推回去么？这里可是郊区。”
　　这里其实并不是郊区，但距离江边花园的住宅区还是挺远的，光靠两条腿走，怕是到了晚上都回不去呢。
　　更别提许多地方没有路灯，大晚上的也不安全，这才有了小丫头的担心。
　　“没事，你坐上来，我送你。”这样的事情却难不倒小昭，就看她笑了笑，熟络无比的跨到了电车上，轻轻拍了拍软垫。
　　“你会骑电动车啊？”小丫头就更加诧异了。
　　对方还是在笑，笑容里格外的虚无缥缈：“嗯，刚才看了看说明书，应该难不到我的。”
　　喂喂喂，哪有这么敷衍的？
　　这可是交通工具好不好。
　　玩意一不小心可是会出人命的啊。
　　小丫头就有些犹豫。
　　小昭就催促。
　　“快上来啊？你在不上来，我自己开走了？”
　　罗子曦纠结了一会儿，看着逐渐暗淡的天空，咬了咬牙，只好认栽似的坐了上去。
　　嘴巴里倒还在嘟囔。
　　“算了算了，大不了赔一双腿给你，还真怕出车祸了不成？”
　　小昭就笑。
　　也不理她。
　　熟络无比的插上钥匙，拧动开关，在这一片荒野中飞驰着车轮。
　　虽然自己上辈子也没有买电动车，不过前世借着好朋友的开过，这技术自然不算生疏了。
　　再看罗子曦，起初那不低的速度着实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抓着坐垫，生怕下一秒就人仰马翻似的，表情格外的苦大仇深。就连胸前都在颤抖。
　　结果坐了一会儿，却发现这车子竟是意料之外的平稳，怔了怔，再看向小昭的脑袋时，这表情就有些难以置信了。
　　这车行距离市中心虽然很远，但在机动车的速度下，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漫长。
　　等到目的地，也才半个多钟左右。
　　小昭将车子平稳的停靠在了路边，而摇摇晃晃从车座上闪过腿的小丫头，终于控制不住了心里的好奇心。
　　“小昭，怎么感觉你身上到处都是秘密啊？”
　　“有吗？”小昭可爱的歪了歪头，“我身上的秘密很多吗？”
　　对方就点头如捣蒜：“家世背景，还有这车技，老实说！你的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昭就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真要问胡爹的话，还不是问她小昭自己的身份呢。
　　毕竟论赚钱，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可是遥遥走在了自家父亲的前面啊。
　　“他就一小领导，小公司而已，不足一提。”
　　敷衍着待过话题，转而笑了笑，将这姑娘的头盔收入车厢，“走吧，江边花园，你不是一直闹着说想来玩么？咱们快点上去吧。”
　　小丫头就看了眼那雄伟无比的精致建筑。
　　也的确是那江边花园的奢侈地带，看来之前的事情，这姑娘也并不是炫耀吹牛啊。
　　罗子曦就哦了一声，拘谨无比的攀在了小昭的胳膊旁。
　　跟个小媳妇似的过了门。
　　心情复杂得很。



51，再见陈慕然

　　不得不说，这江边花园的建筑风格，哪怕是在三淮之中也算的上是顶尖。
　　罗子曦好歹也是本地家庭，虽不说特别富裕，但他们家的房子却也算的上是上乘了，只是踏进那小区大门的时候，整个人却在那缩着脖子，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格外拘谨。
　　看门的保安便是之前拦过小昭的那一位，如今二人的误会解开了，这会儿便迎了上来，送着一副讨好的笑容。
　　“胡小姐，您回来了。”
　　听这阳光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喊亲姥姥呢，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小昭就嗯了一声，摆着调调。
　　倒是罗子曦眨了眨眼，心头的怪异有些停不下来。
　　瞧着那熟络无比的模样，还真是互相认得啊？
　　可这里的房租不是说最低也要个一两千么？凭小昭这样从偏远山村赶过来上学的孩子，真的有钱买得起？
　　嗯，还是那句话。
　　虽然燃城如今已经逐渐发达了，但对于长期居住在象牙塔内部的好好学生来说，对外界的消息了解甚少，认为隔壁邻居还是那个偏远贫穷的小县城的倒也数不胜数。
　　而且话又说回来，小姑娘也没有看不起那谁的意思，她是真的觉得这钱花的是太冤枉了。
　　他们三淮高中也是有内宿的，而且宿舍费一个学期才交两百左右，无论是性价比还是方便程度，都远远比这边郊靠河的别墅区要来的好吧？
　　但她为什么？
　　罗子曦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一个人住的习惯了，喜欢清静。”察觉到了对方古怪的眼神，小昭便是解释道。“一时半会改不掉了。”
　　只是说完，对方的表情根本没有半点收敛。
　　甚至还愈发古怪了起来。
　　这发言听上去怎么跟从那土豪富商的嘴巴里说出来似的？城府也太深了吧。
　　胡小昭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两个人上了电梯，推开大门，就能看到里屋的装修了。
　　不算特别精致，但胜在温馨，虽然小昭一度腹诽那四千多大洋的月租花亏了，但要论气氛，这儿的装修的确烘托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调调。
　　小丫头就有些拘谨，四处望了望，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就乖乖巧巧的换了拖鞋，坐在沙发旁发呆。
　　小昭就笑，顺手将柜子里的一套茶具打了开来，端上热水，给这姑娘沏茶。
　　“武夷山的大红袍，喝喝看？”
　　端过热气腾腾的茶碗，女主人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着客人评价那茶点似的。
　　一般的同龄女孩请客大抵也都是喝可乐或者吃麦当劳，像是小昭这样请人喝茶的，那简直就是独一份了。
　　这儿的大红袍是她自己买的，不贵，三百块钱一斤，整盒约莫两三千左右，正版渠道，没有弄虚作假的嫌疑。虽然网络上传言着什么正版的大红袍得六十多万大洋才能购置一斤，但毕竟小昭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有钱人，自是懒得去跟那个风。
　　而其实这三百多的茶叶当初买来的时候也挺肉疼的，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些好奇这破百了的玩意跟自己平常喝的超市里的大麦茶有啥口感不一样。
　　毕竟她好歹也是一有钱人了嘛！
　　就想尝试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结果品了品，却是诧异的发现根本没啥区别。
　　她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蕾有问题，干脆就让小丫头也来试一试了。
　　但这姑娘明显比小昭还不识货，一杯水下肚除了苦就是涩了，末了还在那舔了舔舌，龇牙咧嘴。
　　“有冰红茶吗？这玩意我喝不习惯。”
　　喂，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小昭无奈。
　　摇了摇头，只好又从冰箱里帮这姑娘拿了一杯冰红茶出来。
　　那姑娘张口吨吨吨，就好像弥补嘴中的苦味似的，一瓶的功夫半分钟就干完了。
　　她满足擦了擦嘴角，捂着微微发胀的小肚子，得闲打量起整个屋子来。
　　之后的话题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无非是各种客套。
　　比如这房子大概花了多少钱呀？
　　我看装修挺不错的，能在这租房子，你肯定是有钱人吧？
　　这样的话题。
　　贼好笑。
　　小昭无奈，却是在悉数回答。
　　这样的话题隐瞒了下去似乎也没啥意思。
　　等到客套完了，两边就没了话题。
　　房子里虽说安置着电视，不过没交摄像费，这会儿倒是打不开的。
　　小丫头就打了个哈欠，也不好意思一直在人家家里呆着，伸了个懒腰。就打算告辞。
　　倒是在临走前，冲着面前的姑娘笑了笑。
　　“小昭。”
　　“啊？”
　　“你还真是个神秘的人。”
　　这会儿的她是真的相信小昭没有吹牛皮了。
　　甚至还意识到，这姑娘的身份，还被刻意隐瞒了不少。
　　不过这句话在本人听来，就有些没头没尾的。
　　就当自己还打算询问一下对方在寻思着什么的时候。
　　那一道靓丽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楼道之中。
　　感受着房间里重归安静。
　　小昭无奈，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
　　隔天。
　　星期三。
　　课表上的日常，下午只有一堂课，这样的安排让三淮高中的学生很是兴奋，毕竟他们是走读制的学校，老师管不到家里去，提前放学就等于了提前放假。
　　却是没想到就在铃声打响的那一刹那，班主任胡老师竟是抱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试卷的，堵在了大门口。
　　她晃晃悠悠的走上讲台，四顾了一圈，这才通知到。“校方下了指令，从这个星期开始，每个周三下午加一堂自习，下面小组组长将试卷分发下去，这是你们这一课随堂的作业。写完了当场交，算是考试了。”
　　话音落下，学生们便是哀嚎一片。
　　各种各样的感慨此起彼伏，无外乎是对那不做人的校方领导的吐槽。
　　唯独那坐在角落里的小昭陷入了微怔，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发着神。
　　来到三淮念书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这里的节奏颇慢，就连她自己都快要回忆不起，那佑德高中兵荒马乱的日子了。
　　人们都说高二下学期是学习生涯里的分水岭，前有文理分班，再有小高考？
　　自己虽然是来当交换生的，但两个月之后，回到佑德，那轰轰烈烈的小高考，那轰轰烈烈的小考试便会如期而至。
　　只是在这里呆的太随意了，没每天除了对着那毫无难度的试卷发呆似乎没有事情可干，这么且日的生活，竟是都快让她回忆不起那小高考这么个事情来了。
　　而如今，学校高层这突如其来的加课，终于让她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气氛。
　　那小高考之前也说过，只要有一门没有及格，就会失去了参加真正高考的门票，严肃无比。
　　事关未来，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随着考卷被下发了下去，周遭的哀嚎声愈发遮掩不住了。
　　小昭却是一辆蓦然的表情，不清楚他们在闹腾什么。
　　佑德高中属于寄宿制的学校，不仅下午没有休息，就是晚上也得去那晚自习，一忙就是八九点甚至十一二点，经历了这么多再来看这三中的安排，简直就和过家家用一样，一点都没有紧蹙感。
　　她也不管那么多，提笔答题。
　　题目的确挺难的，起码比课堂上讲得要深邃许多，但拥有着上辈子的积累，再加上经过祐德高中的提炼，想要做出来，似乎并不成问题。
　　小昭写的很快，甚至连停笔的间隙都没有，到了最后竟然还有些昏昏欲睡，实在是有些不尊重那排头上标注着的进阶题型，这四个大字了。
　　二十多分钟后，卷子上留下了一幅幅娟秀的字迹，跟画似的，飘飘洒洒印了下来。
　　起身，提早交卷，又跟胡老师打了声招呼，这位扎眼的外班学生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书包先行离开了。
　　一群还在冥思苦想的同学都丢下了手里的活计，满眼诧异的看了过来。
　　虽然平常的课堂里，这姑娘回答提问的速度的确很快。
　　但之前又没有考试，很多人也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的成绩到底怎么样的。
　　像现在这样直观的感受到对方的文思泉涌，实在是第一次呢。
　　罗子曦嘟了嘟嘴，看了眼身下空开了一大片的卷面，知道这一次没法跟着对方同走了。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好将自己再一次埋在了书卷之中。
　　而小昭也是难得得了空闲，哼着小曲出了校门，从车棚里将自己心爱的电动车推了出来。
　　不得不说周遭没了小丫头那般喋喋不休的没了叨扰。
　　可真是舒服啊。
　　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今天傍晚的夕阳格外美丽灿烂。
　　带上头盔，朝着那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进发，突突突了好一阵子，再一次下车的时候，明德高中的学府便是近在眼前了。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这么个漂亮美眉在车站旁堂而皇之的站着，附近放学的学生目光就有些火热粘腻。
　　这荷尔蒙汹汹的火热年岁，还是不适合自己啊。
　　亚历山大的女孩摆了摆手，独自走到角落荫蔽之处，又将手机摸了出来，给那小姑娘发了一条短信。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精致玲珑的身影就这样鬼鬼祟祟的从一旁的墙壁上攀了下来。
　　身形摇摇欲坠的，一只脚还有一些没一下的在那试探着虚实，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偷偷的翻墙。
　　小昭好笑，走过去，半是好心，半是揩油，托住了对方的大腿根。



52，天青洒等烟雨

　　感受到了腿部的一阵温暖。
　　小丫头吓了一跳。
　　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张漂亮而又熟悉的面庞正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看，陈慕然这才长舒口气，从围栏上蹦跶了下来。
　　小蹄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响，还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
　　“下次不要老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好么？很吓人的！”
　　闻言，小昭就是呵呵直笑，眼神里满是欣慰。
　　“不错不错，有危机意识了，在学校里没什么人敢欺负你了吧？”
　　这话说完小昭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
　　开玩笑！她陈慕然是谁？封疆大吏的千金闺女，虽然嘴巴上说着有多讨厌老爹记恨老哥，但她好歹也是被整个陈家宠起来的小丫头，谁敢欺负这么一牛气哄哄的孩子啊？
　　更何况这明德还是一学风优良的山村学校，里面的学生大抵都是些踏实肯干但什么背景普通人，估摸着真要说的话，也只有那陈慕然主动欺男霸女的份儿了。
　　不说别的，就说那商贾之子黄永泽，家里有钱吧？不也不敢随便乱来么？
　　好吧，久别重逢的日子，忽然提到这么个家伙，还真是有够倒胃口的。
　　小昭翻了翻白眼，索性岔开了话题，拍了拍自己的电动车后座。
　　“上来吧！”
　　这一嗓子倒是豪气。
　　瞧着那造型精致的小绵羊，小丫头的眼睛就亮了亮。
　　“电动车！你从哪买的？”
　　“特意买来接你的！不然来来回回老是坐车也太麻烦了吧？”小昭就笑，“今晚到我那过夜，明早我在把你送回来？”
　　唔，这发言听上去实在是歧义满满。
　　小丫头就痴痴的笑。
　　也不知道想歪到哪去了。
　　就看她来到了后座，抬腿就是那么一跨。
　　“坐好了！我们要启程了！”感受着一股沉甸甸，小昭拍了拍小姑娘的大腿，滑腻腻的手感，格外的舒坦，一时半会竟是有些爱不释手了。
　　“揩油！不正经！”小姑娘被那一双咸猪手给逗弄的咯咯直笑，偏生也不好离了去，就在那位置上乱踢乱蹬。
　　也得亏两人见面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当做遮掩，否则这要是让大街上的路人看了去，指不定一句伤风败俗就砸过来了呢。
　　“你是我媳妇，我不揩你油，我楷谁的油啊？梁若琳的么。”
　　小昭就笑。
　　心情那叫一个舒坦。
　　一边说着，踩下了发动机，这小绵羊便就这样突突突冒着黑烟儿，在广阔无垠的旷野上行驶了起来。
　　两所城市距离颇近，再加上所选择的道路碰巧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四周都没什么人，唯独那远远地夕阳落入山脚，很有意蕴，也很绚烂。
　　坐在身后的小丫头紧紧环绕着前人的细腰，起初还略有些紧张，似乎是不相信自家情人的车技似的，只敢埋着头**着对方怀里的香气。
　　结果在车速逐渐平缓后，她又忍不住大着胆子放声歌唱。
　　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看到满天花儿都开放！”一边唱着，还一边指挥着她家老公接词：“后面半句，唱下去！”
　　“别闹。”小昭就有些小小害臊，但挨不住这姑娘的央求，闹得没办法了也只好轻轻嘟囔了两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好吧，驴唇不对马尾的词了。
　　对方就咯咯咯的放声大笑。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跟个女神经似的。
　　也得亏她性格奔放啊，这样30码的小绵样，愣是被这一声声豪爽给吼出了F1方程式飙车的赶脚来。
　　两边路程不长，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站。
　　将车子在停车场里停好，端着钥匙走出来，那熟悉的保安就看到了这位最近一直在露面的业主。
　　起初还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呢，结果看到那业主旁边站着的俏生生姑娘时，不疑有他，那笑容便是更加灿烂了。
　　“小姑娘，这你同学啊？跟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嘛。”
　　好家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慕然登时就眯起了眼，古怪的看了回来。
　　“大叔，您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家小昭昨天带女同学来玩了嘛？”
　　兴许是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危机感，小昭连忙摆手，打断了话题。
　　“走吧走吧……这保安认错人了，我昨天根本就没回来，哪儿可能带别人过来，你可别听他胡说。”
　　说着，就拉过的小姑娘的手腕，闷头往那电梯上撞。
　　小丫头虽然平常很蠢，但这么个事自然不可能被这么糊弄的，当即就撅着了嘴巴。
　　“哎！那可不行，要问问清楚的！你不是这儿的业主么？玩个金屋藏娇啥的不过分啊。”
　　“还金屋藏娇，藏你个大头龟，你可真能胡思乱想……”
　　小昭就赔笑。
　　两个人就这样渐行渐远。
　　而看着她们的身影。
　　本还觉得没啥问题的保安大叔，这会儿却是愣住了。
　　兴许是那话题内容太过怪异，跟男女交往似的，惹得对方微怔。
　　一时间，似乎是想不清二人的关系了。
　　————
　　入了大门。
　　小姑娘依然在闹着那谁谁的事情。
　　无奈之下，小昭只好将自己的故事跟这姑娘透了透。
　　无非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有色眼镜再到刮目相看，没添油也没加醋，不过倒是将那男生搭讪自己的事情给隐去了，因为她害怕陈慕然听了会不高兴。
　　“事情就差不多是这样。”
　　等到小昭唠唠叨叨将话题说完，陈慕然就在那眨巴着眼，一副呆呆的样子，感慨道。
　　“终于有人见识到了我们家小昭的家世了。”
　　这话说得还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小昭好笑，叉腰。
　　“是吗？我可没你爸爸那么好的家世。”
　　“谁说的？这间房子，就是靠你的小说买下来的吧？”陈慕然瞥了对方一眼，就问。
　　“你知道我的成绩啊？”这句话让她微微诧异。
　　“当然！早就传疯了好不好？网络上的榜单！还有贴吧论坛！你现在可是大作家啊！”小姑娘就比了个手指头，特高兴的在笑。
　　与有荣焉。
　　就好像这钱是她赚的一样。
　　虽然说如今的《朝朝暮暮》在年轻人中颇受欢迎，也很有人气。
　　但作为消息闭塞的明德高中，小姑娘能知道自己的小说，还是挺稀奇的。
　　不开玩笑的说，当听到她拍自己马屁的时候，自己这心里真的是暖暖的，很贴心。
　　虽然嘴巴上说着低调浮云啊神马神马的，但能够被心上人挂念的感觉，的确挺好的。
　　这种被心上人看着的感觉真挺不错的。
　　“嗯，不贵，跟你家老爹比起来肯定不行的。”
　　不过捏，想是这样这样想，这嘴巴上的谦虚还是很必要有的。
　　小姑娘翻这个白眼，在一旁毁气氛，“你怎么老是喜欢跟他比啊，你又不跟他结婚。”
　　“那你跟我结婚啊？”小昭就笑。
　　也不唠叨啥了，顺手就探了过来。
　　将这姑娘按在了怀里。
　　两个人本就躺在床铺上，这一按，距离倒是亲近了不少。
　　对方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白润如珠的大腿就在手下。
　　闹得这小昭心里微痒，有些想摸，又不敢摸。
　　“好啊好啊。”
　　一说起这话题她可就不困了，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看了过来，闪烁着，似乎真的在幻想着婚后生活。
　　小昭却有些退缩了。
　　这个话题还是太远了一些，虽然之前自己也考虑过，但也只是当做一个美好的设想罢了，真正将它作为一个日程的话，还是太过遥远了一些。
　　毕竟，既然要结婚。
　　提亲环节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了。
　　可如今小昭这幅样子……胸大腿长，人又长得贼漂亮，往人家门口那么一杵，说我要当您女儿的老公，真的不会被陈家哥哥跟老爸拿着木棍撵出来吗？
　　“不聊了，看会电视吧？今天就在这睡了？同学那边打过招呼了吧？”
　　索性赔笑了两声，就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
　　那电视费之前的确没交，可既然小丫头要来玩，自然不可能像对待罗子曦时马虎。
　　“哎！说啊，咱俩结婚的宴席摇摆几桌？二十桌还是三十桌？我爸爸那有挺多的认识的人呢！摆少了娘家的不高兴吧？”小丫头就在那嚷嚷。
　　好家伙，这连酒席都想上了，还真是有够顺杆爬的啊。
　　小昭好笑，摇头晃脑，刚想吐槽。
　　结果摆在床铺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还以为是卖保险的，但为了掐断小丫头的热情，思索片刻还是接起了。
　　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的模样，竟是一张口就喊出了名字。
　　“小昭，是我，刘先生。你爸爸的朋友。、”
　　这个年代自称先生的不算少数，大抵都是那些权居高位的有钱人。
　　小昭听着就有些回过神来了。
　　这位刘先生，应该就是当初过年时一起吃饭的那一位滚筒娱乐的执行总监吧？
　　“怎么了？刘叔叔？”
　　“没事，就是关于剧组的事情，下个周末要挑选演员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就当是提前感受一下气氛了。”
　　这件事之前老爹也提起过，不过可能两边交流的不是很好，也就都打电话过来问了一遍。
　　唠唠叨叨的一串。
　　小昭也没将转学的事情跟对方将，只是说了句有空的话会去的。
　　那边就呵呵。
　　客套了两句，便挂下了电话。
　　“谁啊？”
　　小丫头就在一旁眨巴眨巴眼，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经历了罗子曦事件，这姑娘看谁都带有竞争感。
　　“是老爸的同事，作品拍真人剧了，喊我过去玩呢。”
　　小昭如实禀报。



53，迟到了

　　一夜安然。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丫头知道了自家老婆的作品已经牛气哄哄到了足以出真人剧的地步，这夸赞自然是少不了的了。就看这丫头竖着大拇指，将那谁谁的嘴角夸的都咧到天上去了，下不来的那种。
　　“哎哟，其实还好了啦，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小昭就笑，故作谦虚，可那笑哼哼的模样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主人此刻内心的小情绪。
　　陈慕然也笑，钻到了那床上，拍了拍那棉被枕头。
　　“既然夸完了，那咱们就赶紧睡觉吧？”
　　说罢，冲着对方眨了眨眼。
　　特俏皮！
　　嗯，整间屋子只有这一张床铺，同睡一枕的事情的似乎是无可避免的。
　　但不知为何，这临阵磨枪了，小昭这心里还是微微的有些紧张。
　　“见鬼，我到底在紧张什么？”转而又摇了摇头。
　　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自己跟女孩同睡一床的事情还少吗？不说上辈子跟自家老婆了，这一世的小暑，还有趁着陈慕然转学的时候梁若琳也会借着怕黑的理由来她的床上过夜……咳，这剧情不太对劲啊，好像有些渣男了？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拉着这姑娘去隔壁洗漱了一番，然后两个人就窝在那一亩三分田里盖上了被子。
　　途中陈慕然还犯懒，不想挤牙膏，假模假样的在牙刷上沾了些清水就故作卖力的哗哗哗。
　　结果她的小伎俩被她老公给发现了，瞪了两眼这姑娘才学乖。
　　老老实实的将嘴巴里沾满了泡沫。
　　等到洗漱完毕，两个小姑娘躺在床铺上，先是沉默，然后没来由的对视了一眼，又没来由的嘿嘿直乐。
　　跟捡了钱似的。
　　“这感觉真熟悉。”陈慕然就说。
　　“有什么好熟悉的？”
　　“就好像回到了祐德高中里！一起住宿舍的日子！”小丫头伸胳膊，在被窝里滚啊滚。
　　“你别闹。”
　　小昭打了个哈欠，伸手按住了这姑娘的脑袋。不让她糟蹋这一床好被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挺有精神的呢，结果这一沾被子，困意就跟潮水似的扑面而来。连眼皮子都在打颤。
　　估摸着也是天天写小说的缘故，脑筋累坏了。
　　索性就这样，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就懒得废话，顺手拉下了台灯。
　　黑暗笼罩了半大的屋子，唯独那充电器在亮着闪闪烁烁的光芒。
　　小丫头还想揩一楷身边人的油，结果双手握到对方胸前的时候，却只听到了一声呼吸均匀的鼾声。
　　陈慕然眨了眨眼，便是不舍得再闹腾了，也学着对方的模样，乖乖巧巧的闭上了眼。
　　一夜无话。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凌晨四点半了。
　　住宿的学生大约六点钟的时候才需要起床，只是这边郊地带稳妥起见，小昭只好特意将出发时间定早一些了。
　　二人是被闹钟吵醒的，胡小昭伸了个懒腰，去屋子里洗漱了一番。又将自己的衣服批好，看了看那张精雕的笑颜发呆。
　　耽误了好一会儿，结果走出来的时候，本还清醒着的小丫头却又倒在床铺上呼呼大睡，这多少让老公桑感到无奈。
　　“嗨嗨嗨，醒醒了，学不上了啊？”
　　她也不舍得喊自家慕然，但无奈的是今天又不是休息天，再耽误下去就不好办了。
　　迟到的话倒也好说，但关键是怕学校那边穿帮，惹得老师起疑，再禀告给陈家老爹那就难收场了。
　　毕竟那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燃城跟邺城隔得还算近了，万一再转学去那江浙沪，或者再远一些，跑去那国外墨尔本洛杉矶，这天南海北的自己还怎么追？
　　小丫头啊了一声，揉了揉鼻子，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
　　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似的，眼神呆滞。
　　小昭就好笑，帮着她穿好了衣服，拿过书包整理书本，又喂了两口饭。
　　跟伺候个泥娃娃似的。
　　这姑娘也是脸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愣是没有挪窝的打算。
　　忙忙碌碌下了楼的时候已经快要五点半了。
　　将电瓶车从铺子里推出来。深知不好再耽搁，马力全开的行驶在小路上。
　　车速飞快。
　　抵达了目的地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人迹罕至，似乎这边郊地带就是这般稀疏似的，那保安也没发现这两个如风似的身影。
　　看着这姑娘安稳翻墙落了地。
　　“今天还会来接你的，记得跟你舍友多打两声招呼啊？”
　　小昭这才挥了挥手，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
　　匆匆忙忙的回到三中。
　　大门外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就连电子门都被拉了上去，唯独一个保安站在暖风中发着呆，看到那漂亮的女孩从远处走了过来，便是挥了挥手，招呼道。
　　“赶紧进来，铃声都打过了！”
　　好吧，陈慕然那没迟到，反倒是自己踩不上点了。
　　女孩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背着书包，上了教学楼。
　　这会儿的时间距离早自习开始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日子，所以在跨楼梯的时候，她这心里的忐忑就有些浮现。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推开门，就能看到班主任已经早早地来到教室里主持秩序了，整个教室一片安静，听得动静，一双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目光如炬。
　　火辣辣的视线来回扫视着，这可比任何一次异性的目光，来的更加肆无忌惮，也来的愈发压力山大。
　　饶是这三十多年的道行小昭也忍不住有些怂了，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冲着那胡老师欠身，打算道歉。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结果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呢。
　　那胡老师倒是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一把拉过小昭的胳膊，转过身，冲着台下的学生们朗声道。
　　“现在，咱们来看最后一题，这道题比较难，大家都有扣分，甚至还有很多人连做都没做出来，唯独咱们班的小昭拿了满分，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就让她来解答一下好了。”
　　说着，就将粉笔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这老师指的便是昨天的随堂。
　　题目的确挺难得，更别提最后一道大题甚至有着那高中试卷的难度了。
　　这样的情况下，这位优秀无比的转学生能将其满分做出来，而且还找不出扣分点，实在是难得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惹得小昭有些诧异，她挠了挠头，反应倒是很快，直接转过了身。
　　在黑板上哗啦哗啦的写下了内容。
　　无非就是那些解题思路。
　　“其实这道题要顺着这个方面马思考……”
　　待写完后，小姑娘清了清嗓，侃侃而谈。
　　这身上的书包还挂在肩膀上呢。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怪异。
　　然而在场的学生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因为在那潺潺如水的嗓音下，人们身临其境，陷入了微怔。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珠，语速流畅，天衣无缝，也通俗易懂。
　　倒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学生们的注意力拉扯了过去。
　　一众人微怔。
　　本还复杂无比的题型，随着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讲，似乎变得简单万分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写的……”
　　“这道题不是挺简单的么！”
　　“为什么我当初没做出来？”
　　类似的嘟囔此起彼伏。
　　五分钟之后。
　　小昭长舒了一口气，将粉笔还给了那站在左手边旁观的胡老师。
　　“我说完了，应该都懂了吧？”
　　底下开始陆陆续续响起了掌声。
　　不大，不密，不杂。
　　却代表着一众认可。
　　“讲得不错，以后要是什么难题，就让你上来指导两句好了。”
　　就连一旁的胡老师也是笑呵呵的打着岔。
　　那正主就有些惶恐，摸了摸后脑勺，唔，这个动作憨憨的，还带了些男性化的意味。
　　却不知为何，底下一众异性的呼吸声都有些粗重。
　　“下去吧，待会要做早操了。”
　　随着老师的吩咐，她这才抓过了书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恰也在这时候，下课铃声打响，伴随着青春十足的出操曲，胡老师走到走廊上指挥着纪律。
　　……
　　早操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等做了完，等着上下一节课的时候。
　　那一道鬼鬼祟祟的精灵人影罗子曦就攀了上来。
　　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次随堂，你考了第一呢！”
　　“随堂也分名次的吗？”小昭就有些好笑。
　　像是这样的考试，其实在佑德高中的时候，自己真心见的多了，无论是难度还是频率，都比这三淮一中来的更高深更复杂一些。
　　没想到在老校当做茶余饭后乐子的东西，竟然在这三中里还会分出排名？看来这边对随堂考的关注度还挺重视的嘛。
　　不过想想也是啊。
　　这里的日程要比佑德来的宽松许多，无论是考试，还是修习知识点的速度，两者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别的地方三天一小考，这里倒好，轻松随意习惯了，很多时候甚至一星期都不一定能来一次随堂的，这么个情况下好不容易来了一场考试，自然而然会看的就比较重要了。
　　想来，小昭倒是对这里的分数产生了好奇。
　　题目的确挺难的，但如果这就将整个优等班的学生都给难住了，那么到高考的时候，岂不是抓瞎啊？
　　但偏偏这里的分数线也就比祐德高中略低一筹罢了，甚至论本科率，还在不相伯仲之间。
　　也不知道，这的学生到底是从哪加把劲的了。



54，一起吃饭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罗子曦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忽然一盆冷水就这样倾泻而下，“因为这次考试的关系，张若莲正记恨着你呢。”
　　“张若连？”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陌生了一些，小昭就皱了皱眉，满是古怪，“她是谁啊，我惹她了么？”
　　其实之前随堂的时候，的确有两三个男生为了搭讪自己而主动寻求着作弊，无外乎是借着请客麦肯基为幌子，让他们抄一抄那选择题的答案。
　　其实小昭也很清楚这群男生心里的小九九，他们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作弊，只是想借着这么个由头与自己搭上联系罢了。
　　毕竟不开玩笑的说，如今她胡小昭的身段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会被列为那搭讪目标，似乎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说别的，之前分班考乃至小月考的时候，那祐德高中不也有许多好事的公子哥纠缠过自己么？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张若莲名字听上去就是一女生，应该不存在什么寻求作弊遭到拒绝结果落下梁子的戏码吧？
　　毕竟她小昭在这群三坏人眼中就是一山村里走出来的村姑，自持甚高的她们应该不屑于向自己服软的说。
　　更何况来到学校的时间也不长，自己成绩方面的事情也没有透露，那群女生就算真的要抄，也不敢保证她小昭的题目就是对的，而她们的答案就是错误吧？
　　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小姑娘狐疑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子却是凑了过来，悄悄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没来我们班的时候，这张若的成绩可是很好的，年年考第一呢，不管大考小考。”
　　这么一句话，朦朦胧胧，让人抓不住要点，不过小昭却是回味过来了。
　　自己没来的时候，她是第一，那等到小昭来了呢？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曾经的一号种子选手被迫让位于一个不速之客，这在本人看来的确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情。
　　而且小昭不知道的是，不仅是学习方面那姑娘被她所碾压，就是这人气方面，自从这位转学生来到学校之后，班级里那些个本该围绕着张若连转的男生，统统有逐渐朝着小昭的周围翩翩起舞倾向。无论是下课的喧闹，还是上课时一瞥而过的惊鸿目光，都已经成为了这位不速之客的专属。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才导致了这姑娘的心情不爽。
　　毕竟这老的焦点被冷落了，心里不甘心也就浮出水面了嘛。
　　很通俗易懂不是？
　　“喏，你看，那个就是张若连。”小姑娘说着。还伸出手指头，悄悄戳了戳某个方向。
　　就看到前排靠近讲台的某个位置上，一群女生正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明明是轻松愉悦的下课光景，那中间的女孩却没啥玩性，微微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不过似乎很沮丧，还有些小愠怒。
　　甚至旁边的女孩还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什么，一片期期艾艾。
　　“这张若连在学校里有些势力的，为人也挺骄横，现在你被她惦记着了，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啊。”
　　小姑娘又说。
　　言语之中有些复杂。
　　倒也不像是幸灾乐祸。
　　小昭就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看来这头筹的位置被抢走了，对她的打击的确挺大的啊。
　　不过自己倒是没有去主动示好的打算。
　　毕竟考试成绩神马的本来看的就是一个人的底蕴，这基础比不过别人，怪谁？肯定只能怪自己不是。
　　更何况那欺负就更是好笑了。
　　三淮的学生的确有钱，父母大商的也不在少数，可那混官道都托关系去上了明德佑德了，哪儿会在这里呆着？
　　而自己身后起码还有那陆县长王老板站着，真要欺负过来，怕是她也不会怕那些个芝麻大的小商人吧？
　　还是说用冷暴力？
　　上辈子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场面还应付不了了么？
　　“对了，下个周末放假，班里的朋友约着一起出门吃了个饭，就定在那门口大酒店附近，要不要一起过去？男生请客，不要我们掏钱的。”眼看着小昭发呆，那姑娘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提议。
　　说罢顿了顿，补充道。
　　“那张杰在哦。”
　　说的是之前那个给小昭示好的男生。
　　挺热情的，性子开朗，很会来事，如果自己是男生的话或许并不讨厌这么个朋友。但关键的是她现在是女孩，还是个有老婆的女孩，自是对这种狗皮膏药感到烦腻了。
　　“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记得连我的份也带上。”
　　小昭摆了摆手。
　　言辞老成的给拒绝了。
　　“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啊？”
　　这么个的老气说辞惹得罗子曦一阵白眼。
　　不过也并不感到稀奇。
　　毕竟除了那男生以外，刚才提到的张若连也会去参加聚会。
　　这要是当场碰到了，指不定会引发什么意外呢。
　　还不如提前规避的好。
　　“那就这样？我先去给话事人联系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面前姑娘的影响，这罗子曦说话也带了些老气横秋的味道来了。
　　还话事人，你当拍古惑仔呢？
　　小丫头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前排女生堆里去，哇哩哇啦的说了起来。
　　看着那青春的身影，小昭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反正也没什么事。
　　她就干脆坐在位置上眼神放空，百无聊赖的数着头发玩。
　　————
　　时间过得很快。
　　课程转瞬即逝。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是午休的时候，胡老师特意将小昭拉到了一旁聊聊天，内容都跟今天早上的迟到有关。
　　看来早上那一通演讲，其实老师是在故意给她留面子啊，这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小昭好笑，对方却一脸担忧。
　　“你在哪边租房子住啊？距离这么远，来来回回的不方便，实在不行还是回学校里吧。”
　　她倒也是好心。
　　毕竟这距离远的确很耽误学习，人家都开始写卷子听题目了，结果你还在哼哧哼哧的路上，这得多浪费时间啊？
　　胡老师一来是担心这姑娘的成绩下降了，回校的时候不好交代，毕竟在佑德念得好好的，去三淮玩了一圈反而不行了，这不是无声的质疑他们的教学能力么？
　　至于第二点，也是由于路远不太安全。
　　最近两天市中心在修路，地面凹凸不平，晚上能见度又不高，这磕着碰着了也不是好事，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伯天啊。
　　而且这新来的转校生还有一个特别醒目的特征。
　　那就是她太漂亮了。
　　漂亮到吸引到目光，出淤泥而不染的地步。
　　这黑漆漆的一片小碎路，保不齐碰到个便态杀人狂呢？那该怎么办？
　　虽然这县城治安挺不错的，来来往往也没闹出过啥大骚动，但但一万里面也有个万一呢？
　　“不碍事的。”小昭却笑。
　　她也知道老师在担心什么。
　　不过好歹上辈子自己有练过武术，如今虽说自己老胳膊老腿挥舞不动了，但这防身的效果还是在的，倒是不可能遇到那么荒唐的事情。
　　更何况在印象里，平行世界里的三淮风调雨顺，根本没啥大变动，那所谓的担忧，却有些杞人忧天了。
　　“那好吧。”
　　眼看人家都这么坚决了，老师就叹了口气。深知劝不动。
　　刚想挥散对方回到教室里，倒是在临走前，又忍不住想要问一问这姑娘的居住地到底在哪儿的。
　　三淮县城也不大，就算迟到，也不可能像今天早晨那样磨蹭吧？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小昭只是稍作隐瞒。
　　毕竟那江边花园的事实太过震撼了一些，跟学生聊聊或许还算好的，老师知道了，说不定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比如请家长之类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自己拉到学校里过夜。
　　这倒不是说她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而是那江边花园的租费太过昂贵了，这摆明了在瞎糟蹋钱啊。
　　为人师表的，哪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家孩子这样暴殄天物？
　　于是就这样就这样。一天的课程安安稳稳的落下了帷幕。
　　下课的功夫，小昭背着书包，藏匿在人流大潮之中，朝着校门外慢慢悠悠的晃荡。
　　一边走，旁边的罗子曦还笑嘻嘻的配着她聊着八卦。
　　气氛轻松愉悦。
　　“那就这样了，我先回去了？”
　　两个人在车栈口分道扬镳。
　　自从探望过了一次住宅之后，这姑娘就没有再来过了。
　　小丫头家教颇严，并不是每天都有功夫去串门的。
　　她还有作业要写呢。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那天游玩过了后，这姑娘对小昭的态度也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转变。
　　有些敬畏，甚至还有些担惊受怕，相处起来就跟地主老爷似的，格外的无奈。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识到小昭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的影响。
　　用一句贴切的比喻就是！
　　两人之间。
　　已经隔了一道！
　　厚厚的可悲的障壁！
　　好吧，开个玩笑。
　　晃了晃头，推出车子，远赴明德，将那不省心的小姑娘从学校里接了出来。
　　将其扔到床上，小姑娘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晃荡着那二十多斤的大脑袋。
　　“下个周末，我可能没法过去陪你了。”
　　“为什么？”小昭好笑。
　　顺手递过来一块毛巾，擦了擦这姑娘一脸的泥儿。
　　接的时候脸蛋还挺干净的，这会儿倒是脏兮兮的，应该是被那风给吹得。
　　“也不是不能陪你！主要是要可能要稍微晚一些！我们班的女生组织一起吃饭，要耽误挺长一段时候了。”
　　小丫头唠叨着，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其实我也不想去啊，但大家都去了，如果我再不去那也太不合群了是不是，你平常不也教育我要跟同学打成一片么？”



55，凑巧

　　小丫头说的随心所欲。
　　胡小昭却是诧异了。
　　“你说什么?吃饭？来我们这？”她眨了眨眼，只觉得这样的发言是不是在哪听过？
　　脑海里闪过了罗子曦的身影，胡小昭试探性的问道：“不会是……三中隔壁的那所云来酒店吧？”
　　“你怎么知道的？就在那儿吃！”小丫头一拍巴掌，梳了个大拇指：“我老婆真厉害，都学会抢答了！”
　　“别打岔，继续往下说，到底怎么个回事？”小昭瞪了对方一眼。“还有，我是老公，你才是老婆！”
　　“对对对，你是老婆你是老婆。”陈慕然就呵呵的笑。顿了顿，倒是补充道。
　　“其实是我们班的女生说有帅哥请客嘛，我就寻思着免费的饭局不蹭白不蹭啊，而且刚好离你们三中不远，就打算参观一下你的学校了，听说那天是专车接送，还免了你来来回回的一趟跑呢。”、
　　小昭就不说话了。
　　表情格外的精彩。
　　自己为什么知道那云来酒店？答案很简单，因为之前罗子曦跟自己说过，班里的男生请客的酒店，就是那边。
　　同一所酒店？
　　这碰的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不会是同一桌吧？
　　想到这儿，小昭又微微挑了挑眉，古怪的问道。
　　“你说的男生请客……是本班的？还是外班的？”
　　“外班的啊？听说还是你们三中的某个小土豪呢。”陈慕然古怪的瞥了对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安心好啦，我只喜欢你，对那些个臭男生可没兴趣。”
　　小昭还是没说话。
　　那表情变得愈发精彩。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必要再往下确认了去。
　　毕竟同一所酒店同一个学校的男生请客，满足这么多相似的条件却不是同一人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一些。
　　想到这里，小昭就忍不住苦笑。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拒绝了那狗皮膏药，陈慕然这不省油灯，反而答应了人家的邀请？
　　这是个什么鬼啊。
　　这姑娘也太令人不省心了吧。
　　那请客男生倘若只是个陌生人倒也罢了，可关键是，这家伙对自己还抱有些难以言明的情愫。
　　这要是一起跟去了，岂不是闹得更加开怀了？
　　而且不说男生，那位张若连似乎也在场呢。
　　这姑娘貌似不也跟着自己结下梁子了么？到时候在酒桌上碰面，说不得还得摩擦出什么火花呢。
　　想到这，小昭是感到无奈了，在一旁唉声叹气了起来。
　　而看着亲爱的脸色不好，陈慕然也挠了挠后脑勺，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当即可怜兮兮的腻歪了上来。
　　“别生气了嘛，我真不是冲着那男的才去的，主要是想搭一趟便车？毕竟你每天来来回回的接我也挺麻烦的，人家担心你嘛。”
　　小姑娘撒着娇，声音温婉的不行，九曲回肠，饶是那坚硬如铁的性子这会儿都有被软化的迹象，更别提本就喜欢她喜欢得不行的老公桑？
　　顿时胡小昭就不会说话了。
　　那小丫头又俏皮的眨了眨眼：“要不这样？饭局我不吃了，就蹭一趟他们的车？然后我们回边江花园玩儿？那天刚好是周六嘛，你肯定有空的。”
　　“别，还是去吧，你这么做，多不合适啊？”结果小昭摆了摆手。
　　答应了却爽约，这也太打别人脸面了一些。
　　她可不舍得为了让自己开心，惹得小姑娘在班级中与别人交恶，甚至对立。
　　“可你又不高兴。”小丫头嘟着嘴巴。
　　“实在不行，陪你一起去好了。”小昭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得妥协了。
　　其实小昭也没有对这丫头生气，只是觉得硬着头皮跟那张若连甚至张杰对上时尴尬罢了。
　　她也知道陈慕然那个性子，是不可能跟别的男生有所交集的。
　　但这种饭局肯定会有男生敬酒的，而为了挡酒，自己说什么也得陪着这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走一趟了。
　　开玩笑，自己对这姑娘可是宝贝的不行，哪儿有让别的男生惦记着的道理？
　　“你也要来啊？”
　　小丫头一下子就变得很高兴。
　　能一起吃饭？还是当着那么多的人？这不是无声的秀恩爱么？
　　她最喜欢这种事情了!
　　用一句自家亲爱的小说里的台词来说就是？撒狗粮？
　　甚好甚好！
　　“那好，我跟同学那边商量一下，加你一个人头没问题的。”
　　想了想，小丫头就笑。
　　她倒是忽略了班里那群男生不同意加人的可能性。
　　毕竟自家老婆长得这般漂亮，人见人爱的类型，怎么可能会被拒绝呢？
　　她对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吃饭吧。”
　　叹了口气，看着这调皮捣蛋的丫头，小昭是无奈了，在这姑娘的脑门上，赏了一板栗。
　　“下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得和我说，尤其是这跨城跨出省的出游，都很危险的，千万别胡来，明白了吗？”
　　面对这样的教训，小丫头捂着脑袋哎哟哎哟的叫唤，倒也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场面倘若让明德高中那些个同班看到，指不定还会大跌眼镜呢。
　　平常在学校里无恶不作的陈大恶霸，仗着自家哥哥的势头出尽了威风，唯独在这位姑娘的面前表现的像是个弱气小媳妇，这样的场面，实在是稀奇的很啊。
　　————
　　晚饭时间，两个人并没有去楼下那家装修豪华的酒馆里吃饭，而是随手买了些菜，在厨房自顾自的煮了吃。
　　想来也是挺怀念的，自打陈慕然转学离开，小昭也已经不做饭许多年了，没想到随着两个人再一次住到了一起，她也像着曾经一样挥舞着锅铲。
　　饭菜做的很快，等到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来的时候，小丫头还深深的嗅了嗅鼻子。
　　“熟悉的味道！”她感慨，“就像回到了曾经的佑德一样！”
　　“吃你的吧！”小昭就笑。
　　也不理这人的插科打诨。
　　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帮这这姑娘盛了一碗饭。
　　转而又将自己的碗里添了半碗。
　　她倒是没什么胃口，那半碗饭摆在身前也就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转而支棱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那女孩大快朵颐。
　　饭菜很素，豌豆炒肉而已，豌豆多，肉少。另加一盘青菜，还有一包速冲汤。
　　就超市里卖的那种，五块钱一大包。
　　小姑娘却吃得很起劲，左一筷子右一调羹的，就连米饭都意犹未尽的多添了半碗。
　　吃到最后肚皮圆溜，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气喘吁吁的冲着小昭竖大拇指。
　　“我家老婆做饭就是好吃。”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老公。”
　　对这样的马屁一点都不买账。
　　小昭就直哼哼。
　　轻轻地用筷子敲了敲这姑娘的脑门。
　　说起来，这是不是百合女孩子们普遍遇到的一个问题？
　　就是两个女生在一起很难分出谁在下面，谁又在……咳，上面。
　　这就是所谓的攻守之争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她晃了晃脑袋，就有些好笑。
　　眼看这姑娘吃的差不多了，就把她赶到一旁的卧室里看书复习去了，自己转而将盘子丢到了厨房里。
　　自己也算这陈慕然的半个家长了，自然得多督促着她学习的。不然以这姑娘顽劣的态度，怕是这段时间都不怎么会看书吧？
　　将盘子洗干净，晾好，小昭也回到了寝室之中，看了眼已经在作业上呼呼大睡的女孩，无奈的摇了摇头。
　　先是将对方喊醒，转而将笔记本点开，继续了接下去的更新。
　　距离上个交稿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星期了，这个月的工作依然不能马虎啊。
　　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在屋子里响起，小丫头放下了手中的试卷，将脑袋勾了过来。
　　“你在写什么呢？”
　　小昭放下笔，就翻了个白眼过去，“好好念书，别管其他的。”
　　“跟我哥似的，一点都不懂情趣。”这么个冷淡淡的态度惹得陈慕然生气。
　　“这是在为了你的未来着想！”然而小昭也是没好气：“你不好好学习，咱们以后还怎么进同一所大学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爸爸有的是势力。他金口一开，哪个学校不敢收我啊？”
　　陈慕然就理直气壮的翻着白眼。
　　将走后门这事说的大张旗鼓。
　　也不知道到底在炫耀什么。
　　人家高干子弟在各个地方的确会有些便利，但大抵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生怕被别人发现尾巴，像她这样的，实在不多见啊。
　　小昭就被怼的哑口无言。
　　好吧，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这陈家家境深厚，老爹背景也格外深沉，去哪个学校不行？哪儿要像她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一样辛辛苦苦的将所有精力都付诸于书本啊？
　　自己这担心的着实有些过分了。
　　“快说说吧，你不会是在写《朝朝暮暮》吧？”小丫头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眼看自家老婆发呆，那整个人就笑嘻嘻的攀了上来，在那指挥，“哎，多来点床戏啊。一点都不激情。”
　　感受到小丫头胸前那柔软的粉腻，本来想生气的小昭这心思就有些飘忽。
　　床戏吗……
　　不太好吧。
　　容易过不了审的说。
　　“不行。”
　　“哎为什么啊！你文笔那么好，写东西还挺身临其境的，你这一写流量肯定哗啦啦的涨啊！”小丫头不乐意了。
　　“容易被查水表的！”小昭没好气道，敲了敲这姑娘的脑门，“传播涩情是犯法的，你想让你老公进去蹲号子啊？”
　　而且就不说蹲号子了。
　　以如今水木年华的规模，审核力度也早早不是同日而已，这篇文章估计根本不可能放到网络上去。
　　“我怎么舍得让你蹲号子。”陈慕然就是笑嘻嘻笑道。
　　“小冤家，我只允许你留在我的身边，怎么舍得让你去别的地方？”
　　肉麻的宣言总是毫无征兆。
　　小昭就无奈了。
　　“别老说这些让人找不着北的话。”
　　也不跟她聊这些没的。
　　转而将笔记本收好。
　　之前的写稿子也稍微续了续，这会儿稍微检查一番就没什么问题了。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帮着小丫头整理起复习提纲来。
　　“把书本拿出来，我们复习一下这个学期的课程。”
　　本来陈慕然还打算嚷嚷着自家老爹多牛掰自己根本不用复习呢。
　　结果看着对方那认真无比的眸子、
　　她又怔了怔，老老实实的背过身去，趴在了书桌上。



56，去试镜

　　时光荏苒。
　　日历上的数字被逐渐拭去。
　　时间来到四月初，春暖花开，冬日里的期期艾艾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曾经的荒芜草地上，再一次生长出了嫩绿的枝芽。树枝粗壮，树叶纷飞，午后的阳光映照在过道旁，洒下一地斑驳。
　　微风拂面，浅草才能没马蹄。
　　绿杨阴里白沙堤。
　　便是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最形象的诠释。
　　来到三淮读书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这一片精致端庄的风景，带来的冲击感也有所变淡，再也没有当初初来乍到时那样的惊为天人。
　　小昭并不是一个乡巴佬，前世的她也见识过大风大浪，而哪怕08年的三淮再怎么发达，也依然无法在规模上敌过那18年甚至20年的京城相提并论。
　　但或许是窝在佑德呆的久了，附近都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再一次看到那稍微发达的城市，才会感到那样的新奇。
　　午饭时分，小昭端着自己的饭盒，随便打了些素菜，百无聊赖的靠在花坛旁的石凳上吃着。
　　饭厅里人多眼杂，虽然周围空着不少座位，但她挨不住那些男生肆无忌惮的目光，根本不可能将吃饭的地点选择这里。
　　而至于教室。
　　她又担心那饭菜的味道刺激到别人了，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乎想了想，也只有这里可以当做避难所了。
　　春日的气温有所升高，微风拂面，一点寒冷也没有。
　　再加上刚刚才冬日度过没有多久，所谓的蚊虫鼠蚁也暂时找不到踪迹，这一顿饭的环境倒是颇为舒心。
　　只不过小昭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随便扒拉了两口，看着碗里还剩下的大半青菜，她也就差不多饱了。
　　叹了口气，收了碗筷，将盒子盖上。
　　转而又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自己还在佑德，跟梁若琳苏一沫她们坐在一桌的话，怕是这么个举动下一瞬间就会换来两个人的白眼了吧？
　　“吃这么少，下午怎么得了？你可是在长身体啊！”
　　那声线好听却婆婆妈妈的唠叨似乎也很少听到了。
　　起初每天听还觉得烦，现在听不到了反而格外的想念了。
　　人都这样。
　　贱得慌。
　　来到新学校已经快要两个星期了，周遭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化。
　　朋友还是那么两三位，除了罗子曦偶尔会搭理自己以外，其他的女生似乎并不打算给这位转学生摆出笑脸。
　　就连之前那位老师钦点着照顾自己的班长吴玉媛，也只是偶尔会充当一下胡老师的传声筒而已，将上级的通知告诉自己。
　　至于其他的时候倒是从来没主动搭理过小昭了。
　　甚至有时在走廊上迎面走来，对方的眼神里也会闪过一丝尴尬与抗拒，然后假装没看见，并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冷漠的不行啊。
　　而至于那些个男生。
　　可能也是被开学初的下马威给弄怕了，不敢随便去接近这朵冰山之花。
　　且不说那长相太过清澈水灵了一些，和普通的女生完完全全就不同样，那简直就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啊。
　　再加上那高冷的性子，但凡有自知之明的男生都不会去自讨不快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近两天来，胡小昭的周围虽然不缺乏偷窥的异性，却是没什么人去主动搭讪了。
　　下课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靠在角落里发呆或者数头发玩，像是个孤家寡人似的。
　　格外的可怜。
　　前两天的时候梁若琳她们还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估计也是预料到着姑娘龟毛的性子肯定交不到朋友，心里担心呢。
　　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就隐晦的提到了过两天佑德会放一次小长假，想要找个时间点过来三淮玩。
　　然而小昭怎么可能不清楚对方的心思？
　　祐德高中在自己的记忆里可就从来没有过三天小长假的案例，这些个姑娘肯定是找着借口来探班呢。
　　当即就是拒绝了。
　　“不用了，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你们千万别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故作轻松，语气里还带了些顽固，也不知道在赌个什么气。
　　她交不到朋友？
　　开玩笑！
　　她只是不稀罕！
　　以自己的阅历，去讨好这些学生根本不难，想要找到同龄人感兴趣的话题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有必要么？
　　根本没有！
　　她是一成年人，小说要写，钱要赚，怎么肯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浪费时间！
　　好吧，这话说出来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微酸？应该是错觉吧？
　　“但是？”那边的两个小丫头就有些犹豫，抓着手机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过两天我这边会放假的，到时候过去看你们就好了。”
　　小昭就放缓了语气。
　　其实她这里也没有假期。
　　但她也有些想念曾经的日子，而且以自己的身份，随便翻个墙早个退啥的，老师应该不会管吧？
　　毕竟和祐德高中不同，三中的周末根本就没有封校一提啊。
　　感情自己和电话里两个小丫头还是一类人啊。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笑，又叮嘱了两个小姑娘这春日天气无常，记得多穿衣。
　　对方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一直轻轻的应着，很是珍惜这得之不易的通讯时光。
　　等到午自习的铃声打响了。
　　“那就这样？小昭你先上课，下午我们再聊。”那边才恋恋不舍的叹了口气。
　　挂断了电话。
　　————
　　时间过得很快。
　　工作日转眼即逝，时间来到周末，星期五的傍晚，那远在明德的大小姐倒是破天荒没到江边花园过夜。
　　一个原因也是明德那边要大扫除了，查宿的时候正主不在那就糟糕了。第二个原因也是小昭要忙着去剧组见习，哪怕小丫头来了，估计也没办法照顾着她。还不如将她寄存在学校里好，老师看着也有个照应。
　　唔，这话怎么说的怪怪的？那陈大小姐好歹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女了，怎么说的跟个未成年儿童似的不省心？
　　好吧，她的确是不省心。
　　想着那张跟神经病似的笑脸，小昭是又好气又好笑。
　　挥了挥胳膊，拍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坐在电脑前，将更新稿拿出来看了看。
　　这一次去剧组还是挺浪费时间的，毕竟三淮到燃城距离挺远，一来一回就得两三个小时了，再加上选角儿和开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举办完的事情，说不得自己还得在那过夜呢。
　　而截稿日临近，这周末没时间写，剩下的日子也就所剩无几了，也只好趁着这周五的时间多赶一赶了。
　　好在东西之前就写的差不多了，这会儿稍微检查了一番也就完事了。
　　等将稿子整理完，坐在椅子上就有些百无聊赖。
　　旁边没了那小姑娘的喋喋不休，竟是忽然有些不适应。
　　“真是糟了这姑娘的邪……”她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鼠标无意识的划了划，竟是鬼使神差的将《梦里》的稿子给点了出来。
　　这本一直安然的保存在桌面的文档，距离上一次点开，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光景。
　　看着那熟悉的剧情如瀑布般洒下。
　　小昭心里就是五味陈杂。
　　诚然，这本小说在这一世的成绩不错，带动了碧海传媒的发展，甚至说的夸张一些，挽大厦之将倾都不过分。
　　但它并没有达到上辈子的成就。
　　虽然在这一世《梦里》也是那妥妥的年度销售冠军，但总成绩，却并没有前世来的那么轰轰烈烈。说的直白一些，还是扑街了。
　　这也一直是小昭心里的一个遗憾。
　　觉得是自己的文笔，耽误了这本小说。
　　没有让它火起来。
　　内疚啊。
　　也不知道这改变真人剧会咋样了。
　　说句推心置腹的，对于那真人剧小昭的心里并没有太过期待。
　　无论是电影还是游戏，说到最后还是要靠那资本的大力宣传才会声名鹊起，而以碧海传媒的规模去看，票房应该不会有多高的。
　　但毕竟粉丝向的作品，怕是热度还是有一些的。
　　也不知道到底能拍成什么样了？
　　这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发呆的时候，这眼皮子就渐渐地有些发沉。、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干脆一个翻身就躺倒在了床铺上。
　　嗯，陈慕然不在，连她自己都变得慵懒了起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了，懒得做那劳什子勤劳的代表，直接就盖过被子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操劳忙碌的过了分。
　　迷迷糊糊中就睡了着。
　　隔天醒来。
　　还是被那孜孜不倦的闹铃声给吵醒的。
　　清晨五点半的天气漆黑一片，能见度很低，就是路灯也摇摇玉坠的样子，这番安然也是最近以来她小昭最常看见的风景。
　　又是一个哈欠，漂亮的女孩顶着睡了一夜的一头乱发来到浴室，洗漱了一番。
　　这一次倒是比昨晚要来的认真许多了，甚至还将久违的一套新卫衣给穿到了身上。
　　火红的格子卫衣活力十足，衬得那张精致笑颜，愈发的白皙透亮。
　　毕竟是去剧组查岗嘛，那么多工作人员在看着，自己这形象也就不好意思多做马虎了。
　　好歹她现在也算是半个领导？
　　这表率作用，肯定的做的足足的了？
　　杂乱一片的头发被温水泡过，又用吹风机吹了吹，这会儿正很是漂亮的挂在肩膀。
　　配着那淡淡的眉梢，很有一种知性美。
　　像是个大姐姐！
　　小昭却越看越不得劲，四处张望了一番，又从茶几上摸过了一根小皮筋，梳了个青春昂扬的马尾。
　　知性的韵味转瞬即逝，这一次弥漫在周身的，倒像是那俏皮无比的邻家小妹了。
　　她这才点了点头，满意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57，剧组小景

　　重生回来这辈子，自己对镜梳妆容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每一次看到镜子里那张水灵欲滴的漂亮面孔时，她总会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生怕自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别人似的。
　　一旦心生怀疑，这发呆的功夫就有些长了。
　　磨磨蹭蹭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透亮，四月份的天亮的总是很快，那一抹照样已经趁着清晨六点钟的功夫，缓缓攀上了远处大山的顶点。
　　江边花园不愧是江边花园，交通不是一般的便利，出门就是两座车站，在站台旁站了没一会儿，一辆辆晃晃悠悠的小汽车便就这样驶来，停靠在了岸边。
　　车厢里没什么人的样子，看来哪怕是这所经济颇为发达的小县城，周末周日两天的休息时光也会比往常来的稀疏一些啊。
　　今天的日程安排是这样的，先坐公交车去往边郊，紧接着换乘那长途大巴，从三淮郊区赶赴燃城边郊。而且刚好在剧组跟目的地在同一侧，也就免去了城内再换车的忙碌麻烦了。
　　兴许是起的比较早，这一挨上座位，本还藏在眉宇的疲倦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小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伴随着车厢的晃动，迷迷糊糊睡了着。
　　再一次醒来却是半个小时后了，就看周遭的风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那高楼玉宇早已消失不见了，紧随其后的倒是一排排绿水青山，虽然环境不错，但跟那喧闹的市中心相比倒是多了一丝寂寥。
　　这三淮县城主攻的是轻工业，没想到，这所县城的环境污染依然不算特别严重，相比较隔壁相邻的那些兄弟县城也算是挺难得了。
　　小昭暗自称奇。
　　下了车，就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人流挤在边郊地带，或是背着行李，或是东张西望，眼神迷茫。
　　热闹的很啊。
　　发达城市嘛，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隔壁县城的青年壮女来谋求发展的。这一点也不奇怪。
　　而除了人多之外，这边郊地带的长途大巴也停靠着不少辆。
　　开往各个方向的都有，错综复杂，乱花渐迷小昭眼。
　　她有些模糊，也分不清谁对谁，只好跑到那开车师傅聚集着的休息点挨个详细的问，一来一去搞得贼麻烦。
　　闹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腻歪了，但偏偏那些个老师傅还挂着一副笑脸儿，半点不耐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拥有一张好皮囊那可真是处处受益啊。
　　意识到这一点，小昭就无奈苦笑。
　　“你去燃城？北郊？坐老张的车，他刚好要发车了，你赶紧去位置上等着，他这辆车人多，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呢，小姑娘别把自己给站坏了。”
　　而在一位嘴巴碎碎的老大爷提醒下，小昭终于找到了对的车辆。
　　她道了声谢，赶忙上了车厢。
　　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发现了整个车厢里热闹非凡。
　　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聊着各自的事情。他们或是来旅游的，满脸骐骥讨论着即将要参观的景点，或是来务工寻求契机的，甚至还有些油头粉面的皮鞋男抱手机在那哇哩哇啦聊商务。
　　时间来到08年，大哥大已经逐渐被智能手机所淘汰了，只是这样嗓门大的炫耀哥，似乎哪个年代都不曾消失啊……
　　小昭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她坐的位置旁刚好有一个中年男子一直在哇哩哇啦的打电话，张口一个胡总闭口一个刘总的，唠得可热情了。
　　然而对于外人来说这样的唠叨只会显得吵闹，不仅是小昭，就连旁边的一种乘客也是皱了皱眉，心下不悦。
　　“差不多就得了啊！这车上也不只是你一个人。”
　　甚至还有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在那嚷嚷了一句。
　　对方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扰民了，愣了愣，倒是将嗓门收敛了一点。
　　恰在这时候，那还在外面休息的师傅终于吃好了饭，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踩下了油门。
　　————
　　车马劳顿。
　　两个小时眨眼而过，很快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小昭下车的时候，这车厢里的乘客只有开车时的一半了，这长途大巴也不是只停靠一次的，中途路过许多景点的时候，它都有过停车。于是兜兜转转的，中途就已经走了不少游客了。
　　还是那句话，两年前的燃城虽然还是个无人问津的破败小城，但随着经济发展，这里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再加上这两年宣传到位，倒是帮整个城市招揽来了不少客流。
　　不过说来也怪，那个油头粉面哥倒是一直都没有下车，一直在耳边劳里唠叨的聊着些什么，很麻烦，也很令人头疼。
　　而旁边那个与之作对的小丫头也是翻了一路的白眼，虽然后面两个人也没擦出什么火花了，可那不屑的眼神也述说了其的不耐烦。
　　好不容易到了站，小昭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跟刑满释放似的。
　　闻着新鲜的空气，同时感受着耳边的清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爽！
　　而视线偏转，她正好看到那个元气满满的活力女孩也跟自己做着相同的动作，目光交汇，不觉有些好笑，同时有些尴尬。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摸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过来打招呼的。
　　小昭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把她当做是一个颇有眼缘的陌生来客罢了，晃了晃脑袋就朝着目的地走去。
　　既然邀请了自己参加开机仪式，那么老爹跟刘先生自然早早就将剧组的确切方位告诉过了。
　　像是剧组的地理位置都会选择比较偏僻的地方，当然，横店除外。
　　一个原因也是害怕粉丝找来要签名什么的，毕竟流量明星，总会沾染各种各样的是非。
　　二来也是越偏僻的地方风景越美污染也越轻，倒是很适合镜头取景。
　　像是那《梦里》剧组的位置就在燃城边郊的一个小角落里，要不是老爹特意发来的标致建筑物，怕是就连自己这个老燃城人都得找半天呢。
　　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了老半天，就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功夫。
　　她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诧异的回过头去。
　　就发现那个面容不算精致，但性子很活泼的漂亮女孩正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也拿着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四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试探性问道。
　　“你也是来试镜的吗？”
　　好吧，前面也说过，碧海传媒毕竟是小剧组，一些安排肯定是不够到位的。虽然剧本里的主演是确定了，但一些小的配角还没定好，最后忙不过来，只好闹到今天来了。
　　而剧组那边也邀请着小昭过来选角，毕竟是自己的作品，还是想稍微看一看走向的。
　　今天的安排很是紧凑，上午试镜，下午装饰一下现场，就要搞那开机仪式了。
　　届时还请来了一些媒体嘉宾，也算是宣传做样。
　　而面对对方的问题。
　　小昭微微一愣，就在心里忖度开来。
　　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原作者吗？
　　思索了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了一些，更何况，两人年龄相仿。
　　如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告诉对方，自己是领导，是那拿捏话语权的原作者，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只当成玩笑话去对待吧？
　　第二点也是……该怎么说呢？人在面对领导的时候总会带了些讨好，既然是选角，她还是想看一看这群人最普通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是啊，我也是应聘者。”想到这里，小昭就点了点头，风轻云淡。
　　话音刚落那人就警惕起来了。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果然是心直口快的小姑娘啊，没那些虚伪的门门绕绕，张口就是要比高低。这要是和旁人接触，怕是第一时间的印象就不好了吧？
　　“说不准，这剧组又不只招一个人的。”然而小昭倒没觉得半点生气，回忆起车厢上的一幕，甚至觉得这才是这姑娘该有的脾气呢。懒洋洋的应着，“说不定咱们还是同事呢？”
　　其实之前老爹跟自己透露过选角的事情，总共还有两位空缺，一男一女，不是路人角那种定位，而是颇有镜头，但又不是特别重要的配角。
　　也是因为比较难以拿定，剧组这才推到了今天，想要听听自己这个大作家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对方就表示狐疑。
　　因为这些情报，根本就没从招聘海报里听说过啊。
　　难道说这姑娘还是内部人士？
　　意识到险些穿帮，小昭就打着哈哈，将这个问题给敷敷衍衍的给带过了。
　　“不说这个了，时间快到了，赶紧进去报道吧。”
　　挥了挥手，两人就走到了剧组之中。
　　就发现来试镜的人还是挺多的，除了不少负责场务的内容人员，其他黑压压的人头似乎都是来试镜的人选，这会儿都在等候着那领导的吩咐。
　　《梦里》也不是小投资了，虽然在小昭的印象中票房应该不会很好看，但拉了这么多赞助，剧组的福利还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会趋之若鹜也是难免。
　　“人还真多。”
　　小昭笑笑，一如既往风轻云淡的表情，并没有被这些竞争者给吓到。
　　周身那股领导气质就弥漫出来了。
　　倒是小丫头有些退缩，眨巴着眼四处观望。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也难怪，她是女孩子，哪怕再活泼玲珑，碰到这样的大场面还是会心生怯懦的。
　　“别紧张，来来来，我带你进去。”
　　小昭一阵好笑，顺手就抓过了这家伙的手腕。
　　咳……这倒不是要出轨啊。
　　而是因为那选角的定位，跟这个活泼玲珑的性格很是相近。
　　无论是这姑娘的五官，还是别的什么特点，都颇为符合那剧中人物的定位。
　　这才见才欣喜。
　　甚至不夸张的说。
　　小昭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看好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漂亮女孩了。



58，误会

　　那配角的名字，男的叫做白松，女的则叫做火柴。
　　看过那《梦里》原作的都知道，白松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官二代，脾气纨绔，为人倒也不能算特别的颐气指使，但一些淡淡的轻蔑倒也还是存在着的。
　　而至于那火柴妞，大大咧咧，为人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女主两肋插刀，性子倒是跟小昭旁边的这位小姑娘颇为相似了。
　　不开玩笑的说，这姑娘在车厢里的那一声吼，的确让小昭眼前一亮。
　　“你叫什么名字？”想到这里，小昭便是笑呵呵起来，拿着一副审视的目光在对方身边扫视着。
　　这本来也是一种爱才欣喜。
　　却没想到那小姑娘却会错意了，皱着眉头看了过来，眼神里带了些警惕，“你问这个干吗？你有什么目的？”
　　“没事，就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小昭讪讪一笑，瞧着对方抗拒，也就没穷追猛舍的追问。
　　试镜当天，剧组鱼龙混杂，不明身份混进来的家伙也有，保不定有那些故意套别人名字去做违法犯罪事儿的骗子呢，小姑娘警惕一些也是好事。
　　“奇怪的人。”瞧着对方那个态度，小姑娘又是皱眉，悄声感慨。
　　小昭就乐呵呵的摸了摸鼻子，“我出去一趟，待会再回来。”
　　“你干嘛去？”小姑娘诧异了，跟在身旁问道。
　　“上厕所去！”
　　其实小昭并不是肚子痛。
　　她今天的来的目的本就是找老爹串门查岗的，顺便还得客串一下那评委老师，自然不可能一直跟应聘人混迹在一起。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这老爹也够不靠谱的，除了告诉她剧组的大概位置后，竟然没把办公室的地址跟自己讲。
　　这一片大土地也没个标志性建筑物的，要她怎么去找负责人啊？
　　这不是抓瞎么？
　　人潮人海的在大空地横贯着，一眼都望不到边，结结实实的遮挡住了视线。
　　小昭挠了挠头，就有些束手无策，好在这个时候，旁边走过来了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衫的工作人员。
　　身材有些矮小，发放给他的工作服却很宽敞，穿在身上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这家伙似乎刚到场地没多久，这会儿正扯着一块工作牌往胳膊上挂呢。
　　“请问一下，胡耀日先生在剧组里么？您知道他现在在哪么？”
　　小昭眼疾手快，跑了过去，询问着这个个头不高的男子。
　　结果这家伙还挺有脾气的，一听对方是来问那胡先生的，当即就撇了撇嘴，嗤笑道：“找胡先生，你想干什么？走后门啊，告诉你们这些来试镜的小姑娘，这剧组可是名正言顺的大企业！别老想搞那些歪门邪道？你啊，老老实实去那边排队试镜去吧。”
　　这样的人倒是不少，估计就是些没什么阅历的小姑娘，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跑来找人家大领导潜规则呢。
　　只是那些小剧组或许还罢了，这碧海传媒拍的是什么片子？那可是《梦里花落》！当初出版社里人气最旺的一部作品，面对着的可是无数枚满怀期待的粉丝？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绣花枕头一包草，走后门到剧组里来呢？
　　结果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呢。
　　他头倒是扭过了来。
　　忽然就看见了那张清澈逼人的倩影。
　　微微一怔。
　　连话都不会说了。
　　面前的女孩，拥有着一副精致绝伦的双眸，顾盼流兮间届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如凝脂。这般漂亮的女孩，与其说是生活着在这一做山水车马都很慢的小县城里，倒不说，像是从那唯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这么漂亮的姑娘还需要什么走后门？这不是妥妥的脱颖而出吗？
　　这姑娘脑袋坏了吧？
　　不对，应该是自己脑袋坏了啊！
　　如此优质的女孩站在面前，自己竟然还去讽刺人家？这什么态度？这眼光一点都不合格啊。
　　“对不起小姑娘!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领导，胡总刚刚有事出去了，不过导演已经到场了。”
　　那小个子男子改口也快，表情变化，兴奋无比的说道。
　　他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再激动也没有主动去拉扯对方，而是一个劲的帮着指着方向。
　　那个引擎无比的模样就让小昭好笑，不过自己的确得去找一下那领导的，也就没有拒绝。
　　索性就这样，两个人大步流星的朝着某个人迹罕至的方向而去。
　　走了五分钟的路，就能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安置在某个边角之中。。
　　的确挺隐蔽的。
　　估计也是被走后门的家伙给闹腾烦了，这才故意设在这么不引人瞩目的地步。
　　“黄导演！黄导演！看我给您带来了谁？”
　　那男的迫不及待的掀开大门，就在那大声嚷嚷起来。
　　“小点声，小胡，吵什么吵。”
　　屋子里坐着的黄导演听的声响，就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太多不开心的样子。
　　看来这两人关系不错啊，这小胡应该是人家黄导演的副手？这才有推荐的权利。
　　黄导演又不是瞎子，那小胡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位美的震人心魄的漂亮的女孩。
　　当即也是愣住了。
　　倒是没有小胡那猪哥样的失态。
　　而是古怪的扯了扯嘴角，颤颤巍巍的指道。
　　“是你？”
　　“嗯？”小昭就应了一声，也发觉这家伙的嗓门颇为熟悉。
　　微微一思索，那回忆就清晰了起来。
　　这家伙，不就是车厢里一直抱着话筒哇哩哇啦的皮鞋男么？
　　感情他之前一直在招呼的胡总刘总，就是自家老爹跟刘叔叔啊？
　　这也太巧了吧？
　　“这也太巧了吧？原来你是面试者？当时在车上，我就发觉了你的不一般，气质端庄，人也好看！原本还打算找你要要联系方式呢，但下车的时候你跑的太快了，我饶了一圈都没找着。”就在小昭发呆的时候，那黄导演却忍不住乐了，“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小昭就有些尴尬。
　　刚想说些什么。
　　“既然你是应聘来的，那就好办了。”
　　对方就迫不及待了。
　　也不给小昭接茬的机会，眼神就上上下下在这姑娘的身上打量着，似乎在欣赏着一块璞玉
　　“小姑娘，不瞒你说，这次试镜，配角是个风尘女子，这角色不适合你，太轻浮了。你还是跟应该去演那清纯的主角，不过这位置已经被定下了，不如这样，我帮你去找碧海传媒问问，要个原创角色过来？”
　　原创角色？
　　剧组的原创么？
　　他们剧组真有这么大权力？连剧本都能改？这不是变相的让原作失真吗？
　　而且你这当着作者的面编排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剧本里没有的人物也能乱加的吗？”
　　“原则来说是不可能的。”那导演笑着，俏皮的眨了眨眼，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不过，我是导演嘛，在剧组里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不开玩笑的说，原作者都得敬我三分呢，随便闹一闹，这角色不就下来了？”
　　“是吗？”小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偏生那人还生怕对方不满意似的，继续又追问着筹码。
　　“怎么了？不满意是配角，还是说嫌报酬少？放心好了，这角色虽然是原创的，但待遇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这样，我给你开个价，五千块钱一个月！怎么样，这报酬够本了吧？甚至比今天面试的待遇还要好哦？”
　　听着对方的劝道。
　　小昭却懒得说话了。
　　这家伙虽然热心，但也太顺杆爬了吧？还什么配角加薪，这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啊。
　　而就在她翻着白眼，打算将一切揭开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位胡老板挺胸大步的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日没见，这胡老爹的气质倒是变了一副模样，衣冠挺拔，眉目喊剑，格外的气宇轩昂。
　　倒是跟家里那副碎碎念的小男人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底下啊。
　　瞧着，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而看到那公司老总走了过来，黄导演立马就变了一副态度。
　　跟身边的副手小胡对视了一眼，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茶水，颇为恭敬的给那胡老总端了过去。
　　“胡老总，您来了。这外面风沙大，快些喝点水吧。”
　　一旁站着的女孩远远地望着，就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之前说的牛气哄哄，又是敬他三分又是不敢胡闹的，感情是仗着人家正主不在，吹牛呢。
　　这胡老总一露面，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倒也的确，碧海传媒最近两年好歹也是发达了，而这小导演也只是娱乐圈里稍微有些名气的新手罢了，自是不可能逾越了。
　　这样也好，起码自己的剧本不用担心被各种魔改，从而导致韵味失真了。
　　没什么架子的胡老爹笑着点了点头，结果视线偏转，就看到了自己女儿。
　　当即那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小昭，你来的这么早？我还打算喊人去接你呢。”
　　“这姑娘叫小昭？你们认得？”人精的导演停下了讨好，微微一愣，似乎发现了什么。
　　胡老爹也是诧异的看了过来，“对啊，是我女儿来着，同时也是这本小说的原作者，怎么了？你们原来不认识？”
　　说着，就有些好奇。
　　“看你俩也聊了半天的样子，怎么，连这身份都不知情，你们之前，到底再聊什么话题啊？”
　　“这……我们？”这本是无心的一问。
　　结果那小胡跟黄导演就是对视了一眼。
　　张口结舌的，有些不会说话了。



59，程巧巧

　　那误会说长不长，解释起来也就十多分钟而已，等到小昭将来龙去脉大致的跟老爹倾诉了一遍后，对方那狐疑的表情就变得很是古怪。
　　嘴巴微抿，似是在憋笑，又害怕打击了自家孩子的自尊心似的，一脸的苦大仇深。
　　小昭就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反正这事也不算冤枉，谁叫我嘴皮子没旁边这两位大叔快呢？插不进茬，被误会了呗。”
　　老爹就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巴掌哈哈直乐，声音豪放，又惹得旁边两位看戏的中年男子微微尴尬。
　　说起来，今天原作者到场的事情胡老板的确有过事先通知，说那小作者是个年轻的小丫头。只不过在那黄导演的眼中，所谓的年轻，怎么着也得有个二十来岁三十出头了吧？谁又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呢？
　　瞧着这姑娘一脸的稚嫩，她可能还在读高中？这么个小小年级，竟然就是写出了那部《梦里花落》的作者？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啊。
　　好吧，也不怪这黄导演心生狐疑。
　　毕竟那《梦里》的剧情基调，和所谓的大圆满真是一点边都不沾的。
　　甚至里面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遗憾，白松的瘾君子，女二与那伙流氓的故事，还有陆叙的离去，青春疼痛。处处暴露着黑残深，像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欢声笑语弥漫着的同时，所包裹在内涵中心的，却是一份冰冷刺骨。
　　但偏偏古怪的是，这本小说的文笔相当轻松活跃，带入感极强，令人身临其境。就好像是一个文学大家，在幕后那拿捏着笔锋，以一种轻松的态度，描绘着那样一个残忍而残酷的世界。
　　以乐景，衬哀情。
　　两种完全相反的风格糅杂在一起，使得整幅画面既搞笑，又哀愁，诡异极了。
　　这便是这本小说带给人印象深刻的原因。
　　并不因为它是悲剧，而是因为，它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安安稳稳走向结尾的时候，做出了最出乎意料的选择。
　　说句推心置腹的，这样的作品，非是阅历深厚的老牌作者写不出来的。而在黄导演的印象中，哪怕对方再怎么年轻，被那阅历所加持，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来岁的模样了吧？
　　结果没想到，印象里那身姿窈窕的中年女强人形象，忽然变成了这样一位面容玲珑的稚**学生，怎么可能不感到稀奇呢？
　　想着，黄导演忍不住朝着一旁望了过去。
　　就看那满脸稚嫩的小姑娘默默然的在墙角站着，脸上挂着一抹腼腆的微笑，一点都没有身为原作者的自傲，甚至面目微怯，都不敢看自己。
　　这般架势，简直腼腆极了。
　　真的和那在书中挥斥方遒的大作家是一个人吗？
　　哪怕是现在。
　　黄导演依然回不过神来，还以为是这胡老总的笑话。
　　然而胡老板只是挥了挥手，乐呵呵的跟自家的女儿打趣道。
　　“其实黄导演你别在意，我们家女儿的确长得挺水灵的，老实说，我也有打算让她来剧组试试水呢，不过这姑娘一直不乐意，我也就没办法了。”
　　说着，又看了眼自家大女儿：“怎么样，小昭？这黄导演可是业界资深，他的眼光可是妥妥的啊，连人家都说你适合演戏，要不你就试一试？”
　　虽说言语是在取乐，却根本没有说那身份是在玩笑的意思。
　　黄导演微怔。
　　小昭也只是抿了抿嘴，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拒绝，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她不接茬。转而岔开了话题。
　　“试镜会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黄导演如梦初醒：“马上就开始了， 胡小姐，您得跟我走了，咱们一起去台上，审核那些来应聘的。”
　　这便是之前交代好的事情，倒也没必要再做解释。
　　所谓的演员，本就讲一个感觉，除了演技以外，还得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角色的神韵。
　　只是神韵这玩意还是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就连这些导演专家都拿捏不稳，最后还不如让这位作者来亲自选拔呢，毕竟她是这本书的缔造者，应该跟能理会人物情感一些。
　　没想到对方摆了摆手。
　　“你们先去评委席上坐着吧，我还有事，待会再过来。”
　　“您要干嘛？”
　　闻言，小昭回头，做了个神秘的表情。
　　“我物色到了一个很适合柴火妞的人选，打算跟她近距离接触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差不多就能定下了。”
　　“是吗？”
　　这算不算走后门？
　　试镜都还没开始呢，就定下了名单。
　　看来这位年轻的作者小姐，行事作风也很自由散漫啊。
　　黄导演跟副手小胡忍不住好笑，而面面相觑的功夫。
　　那位漂亮的人影，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
　　再次回到广场中的时候，那人群似乎比刚到时规模还要更大了。看来在小昭不在的这段时间，又有一些应聘者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结结实实壮大了队伍。
　　远远地看着小昭走了过来，那不知姓名的小姑娘反而是一脸的担心。
　　“你刚才去哪了？”
　　小昭就有些好笑，这姑娘，见面时警惕的不行，好不容易分开了又跟时隔三秋似的，这到底是在寻思些什么啊？
　　她不会是儿傲娇吧？
　　“别误会，这边郊地带地广人稀，我是担心你迷路了。”那姑娘察觉了小昭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遇着人贩子也不是好事。”
　　这个说法让小昭一愣。
　　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善心的。
　　这么一看，这姑娘的性子，倒是愈发跟那剧中人物附和了。
　　小昭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满都是赞叹。
　　“你在笑什么，我可是在关心你啊。”对方却一阵古怪，甚至还耸了耸肩膀，搞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没什么。”
　　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恰也在这时，那副手小胡便是走了过来，端着个喇叭，在那吆喝着。
　　“试镜的跟我走，马上都要上台了，都准备准备！”
　　随着一阵脚步凌乱。
　　一群人就被带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旁。
　　舞台不大，红色的摊子包裹，旁边是陆续入座的评委老师，胡爹跟黄导演赫然在列，而舞台底下则是一片座椅，看来是给应聘者留的位置。
　　试镜讲得是演技，一般来说并不会强制要求表演节目，但如果你有才艺，那肯定是加分项。
　　有些导演喜欢将人单独拉到小包间里去试镜，毕竟人多眼杂，很容易发挥不好。但碧海传媒觉得，既然你是要上镜表演，那么台风与心理肯定也是值得考验的一环。
　　自然而安也就不做遮掩了。
　　两个小姑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兴许是人头颇多，前面密密麻麻的一片，这一方小天地也算不上幽静。
　　而舞台上，随着小胡的喊号，一个个被点到了姓名的男男女女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走到了台上。、
　　或是抓过手里的乐器，或是龇牙咧嘴，在那表演了起来。
　　种类繁多，内容丰富。
　　从唱歌，再到脱口秀，甚至表演魔术跟杂耍的也有那么一两个。
　　其专业程度倒不是学校联欢会那种层次可以比拟的。
　　年龄层次跨越也大。
　　有年轻的，也有面带皱纹三十来岁往上的。
　　别看那《梦里》的角色被设定在了二十多岁的青年，实际上只要你演技好，年龄差距这个问题都不是很大，一般都可以靠化妆给弥补回来。
　　就比如上辈子，某些二三十岁的女星跑去演十五六岁的初衷生小丫头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反而是故意追求演员年轻不好，毕竟阅历和演技摆在那儿了，很容易拍不出韵味来。
　　随着演员一个个上台，小昭就坐在那么个角落里眯眼。
　　老神在在的打着哈欠，也不准备自己的节目，实在跟旁边埋头准备着的应聘者们相去甚远。
　　“哎哎，你干嘛呢。”闹到最后旁边坐着的小姑娘都看不过去，推了推她的胳膊，提醒了一句。
　　“你这不太好吧？那黄导演可是很凶的，你这个态度上台，小心被他训啊。”
　　是吗？很凶？
　　并不觉得啊。
　　小昭好笑。
　　嘴巴里轻描淡写。
　　“我也没打算表演啥才艺啊，他要是看不上我的话那就算了。”
　　敷衍的不行！
　　“看不上你就算了？”小姑娘就有些被憋到，过了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你这态度，还真是随性散漫啊。”
　　小昭就笑，比了个耶，并不在意。
　　对方反而有点忍不住，犹豫了片刻，竟又劝道，“还是稍微的准备一下吧，这次面试，门槛还是挺高的，你能进来就代表你在各个方面都挺优秀的，总不好就这么白白浪费啊。”
　　“是吗？门槛很高？”旁人迷糊的挑了挑眉。
　　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你是真不知道啊？”对方瞪个眼，“这次面试，报名时不仅要看你的外形，还要看你的学历！不是班科出身的根本不要！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不会真是走后门吧？”
　　小昭就尴尬得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实在太过难以回答了一些。
　　貌似自己的确算是靠关系进来的？
　　不过走不走后门就难说了……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咱们看看表演吧，难得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呢。”
　　她打了个哈哈，懒得去管这些莫名其妙，就挥散了话题。
　　恰也在这个时候，舞台上倒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随着之前的那一位面试者走下舞台，一个穿着精致，面容秀丽的漂亮女子，就那样步伐婀娜的走到了舞台上。
　　瞧着倒是挺漂亮的，尤其是那温婉绵长的水蛇腰，很有一种妖娆的风范。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高高昂起的鼻孔，总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台下原本还在 拨弄着乐器的应聘者们纷纷沸腾了，交头接耳：“是程巧巧？她也来了？”
　　“她都来试镜了，估计这角色稳了吧。”
　　“就是啊，还有什么好上的，咱们待会直接走人算了吧。”
　　有些悲观者这般评价。
　　“程巧巧是谁？”小昭耳朵尖，就有些好奇。
　　小姑娘面色也有些发白，估计是感受到了压力，听到小昭这一句发问，却撇了撇嘴，变了一副态度。
　　对那个台上的参赛者一脸不屑。
　　“一个小明星，五六线左右的水平，长得漂亮而已，演技不行，脾气还特大，没想到这家伙来了，剧组这次怕是要麻烦咯。”
　　“怎么麻烦了？”
　　闻言，小昭好笑。
　　好奇心倒是被勾了那么一下。
　　她不是这辈子的原住民，自然对这些细枝末节不清楚了。



60，意外

　　之前也说过，由于文化缺失的影响，这辈子与上辈子的区别倒也蛮大的。
　　而这样的差距大抵就辐射在三个方面，比如音乐，影视，文化。
　　文娱方面暂且不提，那《梦里》甚至《炎拳》，作为前世颇有名气的作品，这一世却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难以获得天日。要不是小昭这位重生者将其谱写了下来，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晓这些小说里的故事。
　　而对于音乐影视方面来说，曾经的流行曲歌星明星也都消失了踪迹，这才得以让小昭取巧，将周董等一众歌星的歌曲再一次发光发热。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带给了那复刻人财富与名望的同时，也让她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曾经的回忆，上世的经历，明明刻骨铭心的存在过，却又变成了从未发生的事情，割裂感浓郁，甚至会让人感到迷失。
　　扯得有些不着边际了。
　　回到正题，那程巧巧便是这一世本土产出的明星之一，虽然小昭平常也偶尔会关注一下外界的八卦新闻，为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尽可能了解这个世界，否则出口就是乌龙那也太尴尬了。
　　但相比较娱乐圈那些花边新闻满天飞的一线二线明星，这程巧巧作为一个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无线小偶像，其人气热度，只能用一个可怜去形容。
　　倒也不是说没有曝光度，只是关于她的新闻整年偶尔才有那么两三条而已，实在吸引不到小昭的视线。
　　也是因为如此，当旁边的姑娘提起对方的名字时，小昭这面庞的迷茫，就有些挥之不去了。
　　“程巧巧？”
　　“是啊？这可是三淮那边出来的小明星呢！”小姑娘古怪的看着她：“虽然网络上没啥名气，是个四线，但在当地还是挺津津乐道的，你不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小昭赔笑。
　　对方就哼哼，“看的出来，你是一学生妹吧？平常都把精力投注于书本跟喜欢的男生了？”
　　这腹诽的过了分啊。
　　小昭就无奈，摇头。
　　也不理她。
　　将视线放到了舞台上。
　　就看到那位名叫程巧巧的女孩子，在舞台上微微鞠了一躬，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转而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的节目，是唱歌。
　　没有伴奏，也没有乐器与舞蹈，就是单单纯纯的清唱。
　　只不过呢，这姑娘嗓音的确有优势，就那么轻轻地一开口，一首流利的曲调，就这样缓缓倾泻而出。
　　嗓音温润，透着那麦克风逐渐弥漫在了舞台之上。
　　就连观众席起初还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虽然小昭并不清楚这姑娘姓甚名谁，但跟旁人说的一样，这程巧巧的大名在其他应聘者耳中可谓如雷贯耳，而她们也早就交谈起来了。
　　言论纷飞，什么样的说辞都有，有说她好的，也有吐槽她专业技术不行，语气羡慕又微酸。
　　只是当那一首歌被清清传唱的时候。
　　一切的流言蜚语，都在那一瞬间一扫而空。
　　“这不是唱的挺好的么？”
　　就连小昭也是一阵迷糊，狐疑的问道。
　　之前也说过，这报名门槛颇高，不是班科出身，根本连海选的资格都没有。而这样的基础上，节目效果能碾压其他人，足以见得这姑娘的歌喉的确没得挑啊。
　　“又没说她歌唱的不好听，你待会就知道了。”没想到旁边的女孩轻轻一瞥，不屑的吐槽。
　　“如果这些评委没把角色给到她的话，待会啊，就有的闹了？”
　　故意拉长的语调，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舞台上的女孩子收了声响，半首歌很短，两分钟的功夫也就搞定了。
　　那坐在评委席上的评委互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犹豫。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给出了答复。
　　“程巧巧。”
　　对方微微欠身，微笑着的模样，似乎胜券在握。
　　结果导演却说。
　　“你唱歌的技巧非常不错，现在你可以下台了，如果审核通过了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经纪公司的。”
　　这番话说出来，明显评委是知道那谁的身份的。
　　毕竟一般人可没有经纪公司去签约。
　　然而闻言，程巧巧还是微微一笑，拽着话筒，并没有动身。
　　只是非常直白的在那询问着。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入选了吗？”
　　“还不知道，这个问题需要评委们协商的，只能说暂时让你回到位置上，一旦有了消息，就会通知你。”
　　对方依然没有动身。
　　而是抓过话筒。
　　清了清嗓，就打算继续唱歌。
　　“接下来我带来的歌曲，是我的成名主打曲，《护花天使》。”
　　“停停。”话音落下，导演皱眉，察觉出不对劲了，“程巧巧，不是喊你下台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吗？可是刚才那一段似乎没唱好，而且你也没有被打动。”对方耸了耸肩，一脸的轻描淡写，“所以，就想重来一遍，说不定这一次的效果要好些呢？”
　　看到这里，小昭也回味过来这家伙为啥是个刺头了。
　　感情这家伙是眼高手低啊？仗着自己的名气，在那耍威风呢？
　　觉得这个位置非她莫属？别人都不行，如此的娇蛮专横？
　　“你看，我说的很对吧？这剧组可是要遭到大麻烦了。”
　　旁边的女孩也是咧嘴直笑，很是得意的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远见。
　　转而又神神秘秘道，“其实这事之前也发生过，就是某个选秀节目的现场，听说是那评委打算淘汰这程巧巧，结果对方不同意，觉得参选的都是普通人，凭啥把她这个偶像给淘汰了？于是一来二去的，两边就闹起来了，也跟现在的情况一样，说什么都要将歌重新唱一遍，闹到最后阵仗还挺大的，听说节目组都不欢而散了。”
　　说着，小姑娘又有些不屑。
　　在那撇了撇嘴。
　　“这家伙也是惯的，仗着自己是个明星就肆意妄为，我看啊，就这脾气，充其量一辈子也就是个边缘小人物了，翻不了身！”
　　倒也的确，虽然在普通人这颇有名气，但和真正的明星比起来，这六七线的地位却什么都不是了。
　　然而小昭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腹诽中。
　　此刻的她，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
　　似乎想要看这家伙还要怎么闹下去。
　　舞台上的气氛也逐渐降温到了冰点。
　　“请你下去。”这一次，黄导演的语气就加重了不少了。
　　甚至带些不怒自威了。
　　微微眯起的眼，果然跟小姑娘吐槽的那样，生气的黄导演，真就有些骇人心弦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故意在这使绊子。”
　　然而那程巧巧眨巴眼。
　　忽然就蹦出了这一句反问。
　　口无遮拦，颇为直白。
　　黄导演一愣，也没预料到这个转折来的如此巨大。
　　一时半会都有些愣住。
　　“如果你看不起我，或者想要故意给我穿小鞋的话，那么我想，可以请记者来采访一趟，让他们曝光曝光，原来你们这个剧组就是这个样子的？”
　　程巧巧又说。
　　乘胜追击，还真就摸出了手机，噼里啪啦的按下了数字。
　　似乎是在联系着娱乐媒体。
　　“别激动！”一旁的某个小领导被吓了一跳，连忙跑了上来，安抚了两句。
　　虽然这姑娘的势力不大，但那些媒体可不是吃素的，颠倒黑白是他们的本事，这万一在开机前就闹个大的新闻，再经历网络上的抹黑，且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风向都不是好事啊。
　　程巧巧呵呵直笑，似乎是对与剧组的服软而感到得意洋洋。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这姑娘唱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还闹到这个地步了？”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
　　轻描淡写，虽然在帮着那程巧巧说话，但语气里的讽刺却是满满的。
　　程巧巧微微一愣。
　　就看到一张根本不输给自己的漂亮女孩，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的立在了旁边。
　　笑意盈盈。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这人是谁？
　　————
　　而台下的小姑娘原本还在看戏。
　　忽然听得这一声嚷嚷似乎有些熟悉，不觉也是一愣，朝着旁边望了过去。
　　果然发现原本坐在一旁的位置空了下来，她吓了一跳，忙不迭跑上了舞台，拉过了小昭的胳膊，然后一脸歉意的在那小鸡吃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导演，这我朋友，她脑袋不太好，一下子跑上来了……你们继续？别管我们。”
　　一脸的赔笑。
　　感情是担心这小昭扰乱了试镜的气氛呢。
　　这程巧巧好歹有些来头，黄导演哪怕是再气，也不可能对她翻脸，但小昭不同啊，没什么势力没什么背景，这不是等于撞在了枪口上吗？
　　然而小昭已经不想再装了，轻轻的推开这姑娘的手腕，温言安抚道。
　　“没事，这里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你处理？你当你是谁啊？”
　　话音落下，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古怪，明显没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那程巧巧嗤笑了一声，讽刺了过来。
　　“还你处理？你这脸可真是有够大的。”
　　她也是看那张面孔清澈秀美，根本不输自己，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心下微酸，一时半会没控制住语气。
　　“这位胡小姐，是我们的原作者，同时也是裁判之一，她怎么就不能处理了？”
　　然而那黄导演早就看不爽这颐气指使的丫头了，当即冷哼一声，插嘴反问。
　　话音落下。
　　本还嚣张着的程巧巧，终于愣住了。



61，韵味

　　兴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一些。
　　话音落下，一旁拽着小昭的那个女生，就是足足呆愣了那么两秒。
　　“谁是原作者？你们在说我？不会吧。”反应过来后还是一脸的迷茫，仓皇失措的指着自己，也不知道想歪到什么地方去了，连连摆手，“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不叫什么胡小昭的！”
　　然而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姑娘，此刻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了她身边，那张唯美漂亮的人影面前。
　　尤其是那个名叫程巧巧，六七线没什么名气的小偶像。
　　这会儿更是眯着眼，死死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神色变幻，眼神复杂，似是在纠结。
　　过了一会儿，眼高手低的她，竟是再一次不服气的出声道，“原作者了不起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拿你的身份来压人么？”
　　闻言，小昭就忍不住气笑了出来。
　　明明这姑娘一直在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没想到这会儿反而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程小姐，请你先冷静一下。”
　　眼看着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一直默默无闻的老爹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的表演非常不错，起码先前的几个应聘者，在专业素养上没有您来的那么优秀。只不过台下还有很多人尚未试镜，领导组也不可能立马做出决断不是？这才叫您稍作休息，等候结论的。”
　　一席话倒是潺潺如水，给足了对方面子。
　　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他，自是见过了太多类似的场面，而且胡爹本就没什么架子，这会儿当那和事佬和稀泥，似乎也是最佳的人选。
　　“不，剧组并不会选她当配角。”
　　然而小昭笑了笑，一向平淡如水的小姑娘，却破天荒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因为我不会同意。”
　　“你较个什么劲儿？”
　　胡爹苦笑，没说话，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带了些埋怨，似乎在无声的询问自家女儿。
　　“为什么？”那程巧巧也是一愣，就连眼睛也瞪大了两分，怒气冲冲的看着这位小作者。
　　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噼里啪啦的一顿按，那摄像功能就二话不说对准了面前的女孩。
　　“你是不是故意给我穿小鞋啊？仗着你们剧组的权能在这耍威风呢？你刚才的话，敢当着我的粉丝的面再说一次吗？”
　　感情是威胁起来了。
　　觉得小昭不过是人多势众，仗着自己有点势力，就在飞扬跋扈罢了。
　　就跟刚才的自己一样。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确挺有钱的，这个年代的手机大抵都是只有通话功能，像是这样自带视频拍摄的智能机实在很少见。
　　“再说多少遍都没问题，《梦里》的角色，根本不会留给你。”
　　然而小昭依然是淡淡的笑着，微微颔首，大大方方的站在镜头前。
　　行的端做得正，并没有被那手机的闪光灯而恍惚了眼。感到心虚。
　　就看面前的女孩顿了顿，侃侃而谈道。
　　“诚然，你的歌声的确不错，但你的神态，你的个性，都一点不符合这《梦里》剧中的人物。”
　　“你知道这柴火妞是什么性格吗？你知道怎么用演技去演好一个角色吗？起码就你现在的表现来看，你根本没有剧组需要的演技。”
　　“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好的演员，又怎么可能让她融入到剧中的角色中去？”
　　“这番话是我自己的观点，也同样是《梦里》剧组的观点，你想要录视频随便你录，发到网上也可以，没有任何的关系。”小昭坦荡道，“肖像权，我给了。”
　　这般说着，面容淡笑，嘴角轻咧。
　　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哪怕是你自己想要把事情搞大，作为过来人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你这么沸沸扬扬的闹，到了最后也只会让自己一个人的丑闻闹得越大而已。”
　　之前听旁边的姑娘说过，程巧巧大闹彩排也不是一两天了。
　　既然有了黑历史，就等于有了第一印象，哪怕这一次真的是对方占理，网络上的舆论也只会对这个小明星冷嘲热讽。
　　一席话潺潺如水。
　　直把那程巧巧说的微楞。
　　她不是傻子，顿时就明白过来的对方意有所指。
　　渐渐地，程巧巧就有些心虚。
　　只不过那气势上是收敛了，这嘴巴上依然在不认输：“什么意思啊你，还没表演你就说不行？你当自己是谁啊，神仙么？看人那么准。”
　　“我看人可不准，但起码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小昭摇头晃脑的评价着，“娇蛮，任性，无所顾忌，容易冲动，要不，给你个机会？让你改变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怎么个改变法？”
　　小昭就抱着下巴，微微思索了一番。
　　主意来的很快，挥散了脑袋旁一闪而过的小灯泡。
　　她跟旁边的裁判示意了个眼神。
　　“黄导演，剧组的台词本准备好了吗？我想要那柴火妞的台词。”
　　“暂时还没准备好，因为柴火妞的戏得往后推，也不在燃城取景，不过开头一幕女主跟女二的那段台词本倒是准备好了。”
　　“也够了。”小昭就笑，“端上来吧。”
　　对方就点点点头，然后麻溜的跑了一趟腿。
　　速度很快，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大概就是那分镜头脚本，每个角色每个镜头所要说的话，做的动作，甚至神态时间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来，咱们也不难为你，就试试念台词吧。”
　　小昭笑了笑，将台词本送到了对方面前，“你读女主，通过你进入角色状态时的模样，就能判断出你适合不适合这场戏了。”
　　这程巧巧歌星出道，又不是影星，那歌入影本就是名气颇大的才能享受的权利，自然跟她没啥关系。而她早年也单单参加过一些娱乐节目而已。
　　论演技，的确有所欠缺的。
　　但兴许是这姑娘年轻，受不得刺激，这会儿还是挑了挑眉，不服输的表情。
　　“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就接过了那台词本。
　　视线扫过了两眼，简单的分析了一下那剧本中的女主是个什么定位。
　　转而清了清嗓子。
　　念诵了起来。
　　“文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床铺上睡得格外欢畅。觉得整个床就是我的世界。”
　　“其实床也的确很大，我只有两个爱好，看电影和睡觉，如有有人在累得要死的时候能一刀劈死我，那样我一定心存感激。”
　　这一开口，倒还真有些惊艳四座的错觉了。
　　该说不愧是歌星吗？小姑娘嗓音玲珑，清脆活泼。一颦一笑之间，婉转俏皮，还真将那故事开头插科打诨的女主林岚给表现了出来。
　　由于没人陪她演对角戏，这姑娘一发狠，甚至还将那女二号的台词也给一并读完了。
　　倒是用着不同的声线，语气油腻，像是两个闺蜜死党在插科打诨，远远地听着，却又和女主的声音并不是同一个人。
　　声线辨识度很高啊。
　　规定的台词需要念的不多，但这姑娘竟是直接将一整页的内容都给一口气读完了。
　　这才堪堪停下。
　　得意洋洋的看了过去。
　　没说话，不过那个表情似乎在反问。
　　怎么样，这样的成都，难道还不能入你的法眼吗。
　　小昭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领导们却微微一愣，都陷入了诧异了。
　　面面相觑之中，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抹惊艳。
　　这台词效果，貌似挺不错的啊？
　　没想到这姑娘还是有两分实力的啊。
　　这样的演技，如果招入到剧组之中，怕是这场戏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只不过，按照现在这小作者跟对方的关系，这破镜还能重圆吗？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旁的小作者便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声线不错，不过我依然不会同意你加入剧组的。”
　　程巧巧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好看的眸子瞬间就瞪大了，脸色红了个通透，那是被面前这姑娘的故意穿小鞋给气的。
　　就连一群导演也是无奈，刚才是程巧巧耍横，现在看来是这位小作者下不来台，故意在那强词夺理了。
　　只是小昭笑笑，也不解释，而是拿过了她手里的那份台词。
　　将台词本中，占比不多的那两三句旁白，轻轻念了出来。
　　和小明星一样。
　　面前站着的姑娘，声音玲珑，很是好听。
　　但似乎又和对方有着明显的差别。
　　那语气中，非但没有带着一丝的活泼，甚至那淡淡的哀愁，都快要溢出整片纸张了。
　　内容不多，两三分钟的功夫，旁白词儿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巧巧已经跟不上这姑娘的脑回路了。
　　小昭笑笑，轻声解释道：“你没有理解这本小说的定位，这是一本看似欢脱，实则哀愁浓郁化不开的小说，你刚才的台词只看到了表面，如果就抱着这样的态度去演戏，不仅会和剧本格格不入，也会使得整个故事撕裂十足。”
　　“你！”
　　对方瞪眼，想要反驳。
　　“先别急着反驳，等我念了女主的台词，你就明白了。”说着，对方笑笑，竟是再一次抓过了按本，念诵了起来。
　　一如既往清脆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好听，甚至和那程巧巧不分秋色。
　　只不过二者也有显著的不同，这一台词，表面上看似欢脱，语气里的愁然却又很明显。
　　像是惊鸿划过，飞鸟间隙。
　　暗白色的天空上，是了无生息的云朵。
　　一个强颜欢笑的人，在这座钢精铁骨的城市中苟延残喘。
　　刚才的旁白还在脑海里尚未挥去，二者相交辉映，竟是将整个《梦里》的气氛给点缀了起来。
　　亦如那两年前刊登在碧海杂志上，轰轰烈烈的结局。
　　一曲毕。
　　程巧巧忽然愣住了。
　　“念得好啊。”
　　“原来，这才是这本小说的韵味。”
　　一旁的裁判席上，黄导演，胡老爹，甚至另外四五位评委，都是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后，也是后知后觉的鼓起了手掌。
　　面带感慨。



62，陆续的试镜

　　一曲落下。
　　掌声连绵。
　　虽说只有裁判席旁那几个老头子在鼓着掌，但程巧巧不是傻子，眼下的情况，已经宣告着自己的败北无疑了。
　　她拳头捏紧，鼻窦微热。那模样，就好像有着天大的冤屈似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姑娘才是真正没事找茬的那个始作俑者。
　　小昭笑笑，还是那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将台词本还给了一旁的黄导演。转而负着手，盯着对方猛瞧。
　　一句话不说，可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直把对方看得脸色变幻，心头微虚。
　　“看到了吗？这才是念词，这才是演技。我那句拒绝，也不算空穴来风吧？”
　　“哼！”程巧巧也不答话，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扭过头朝着大门外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瞧着还挺风风火火的，然而一颦一动之间尽显尴尬。
　　这姑娘还真是那匆匆的浪人啊，来得飘忽去的匆忙，不带走一片云彩，实在是潇洒的紧啊。
　　而看着她的离去，台下本还在看戏的应聘者们终于忍不住面面相觑的交谈起来。
　　一时间，八卦声难以抑制，险些将那临时搭建的帐篷都给掀翻了。
　　更别提那个距离舞台最近的随行小姑娘，一开始她还在拉着小昭的胳膊让她别胡来，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幕峰回路转不见君，变化极其之大，她早就已经回不过神来了。
　　一直跟自己搭话的姑娘竟然是那《蝉时雨》的原作者？这到底是是什么剧情，这也太疯狂了吧？
　　倒是胡爹远远地瞥了一眼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砸了咂嘴，竟是有些可惜。
　　“也是个好苗子啊，就这样让你给轰走了。”
　　说句实在的，虽然这姑娘对人物的解读少了些内涵，但凭着那轻盈的嗓音，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真要把这程巧巧招揽进剧组，仗着那张颇为玲珑的面庞，恐怕也能给真人剧带来一笔不小得收益啊？
　　毕竟，就算这姑娘是那六七线的小明星。
　　起码也有着一定的粉丝不是？
　　再加上酬劳不高，打着她幌子去招揽观众，根本不算赔本的买卖啊。
　　“不，老爹，你不会懂的。”
　　然而小昭依然在笑，那笑容里还带了些深沉。
　　她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哪怕刚才这程巧巧冲撞了自己，她也设想过将这位小明星邀请入剧组的可能。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了一瞬间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这姑娘虽说稍有演技，但毕竟性格放在那儿，眼高手低，谁也不服，谁也不听。无组织无纪律，还无管理，这要是拍摄的时候玩那喧宾夺主的把戏，那可就头疼了。
　　更何况那柴火妞的剧本本来就少，这姑娘又是一妥妥的表演型人格，说不得会擅自加戏。
　　到时候再闹出点什么矛盾，影响了剧组的拍摄进程不说，甚至还会耽误了整部真人剧的上映时间，到时候这损失谁赔去？
　　这么一对比，这姑娘的潜在隐患倒是要比她的价值要来的高得多啊。
　　自然没有邀请的理由了不是？
　　而听着自家女儿的侃侃而谈。
　　胡老爹也是一副明悟的表情。
　　怔了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原来如此。”
　　“还是你看得远啊，小丫头。”
　　就连一旁的副手小胡也是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
　　心下赞叹。
　　这投资商的女儿就是不同，无论是城府还是眼光，都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可以比拟的啊。
　　他本就是管理场务的，这点弯弯绕绕自是不难理解，可那都是社会里的东西，这姑娘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尚未不如社会的学生而已，她能明白，这意味就大有不同了。
　　“好了好了，不要老说这些没用的。”
　　小昭笑笑，并没有继续听马屁的打算，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黄导演，“试镜可以继续了吧？都耽误那么长时间了，可别让剩下的选手等急了。”
　　“明白。”
　　本还在发呆的黄导演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才抓过了话筒，干咳一声。
　　————
　　试镜还在继续。
　　那程巧巧就好像是一道不怎么和谐的插曲音符，并没有给那茫茫的大乐章中带来多少的变数。
　　既然已经揭开了身份，那么小昭便是懒得再装了，跟那小姑娘挥了挥手，转而坐到了一旁的评委席上。
　　人们这才发现，起初就一直空开在角落里的那张评委木椅，原来是给这样一位精致漂亮的女孩子所准备的。
　　“这姑娘好漂亮啊，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听说是那翻拍作品的作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虽然之前舞台上的意外闹得轰轰烈烈，但毕竟这会场颇大，一群人的交谈声音又颇小，越是坐在外围的人们就越是不能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所有的八卦跟惊艳的目光都投递在了这位陌生来客的身上。
　　甚至有不少男星试镜者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一改往日的从容活泼，就连介绍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磕磕绊绊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或许就是美女的魅力吧？
　　08年的小县城，人们心思纯朴，看到了这般精致的容颜，这思绪就很容易被带歪了。
　　而瞧着上台的男生们那一脸痴呆猪哥模样，胡老爹远远地望着，有些好笑，心下却又微酸。
　　自家女儿受欢迎了的确是好事，但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哪个混小子那么好命，能将自家的女儿娶入门？
　　嗯。
　　毕竟胡爹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普通男人啊。
　　没有走进小昭的内心，这胡老爹当然不清楚自家女儿的那颗心，早就暗许给了同样精致活泼的某个小丫头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的功夫，那一缕明媚阳光就已经逐渐藏入了大山后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火红的火烧云，将景色渲染得格外夺目。
　　入春时节，天黑的速度已经没有冬日来得那般迅速了，傍晚的时间也朝着六点半甚至七点半推移。而远处的火红云朵似乎也在无声的印证着时候不早。
　　台子上陆陆续续走下了不少应聘者，男男女女都有，期初还熙熙攘攘的观众席，这会儿倒是逐渐散去了一些人。
　　估计也是些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表演完了不需要导演多说，就差不多知道结果了。也就没有多待。
　　不过也好，哪怕没有被选上，能见见世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不容易轮到了那位性格活泼的小姑娘，结果走上台的时候，那姑娘还是那副拘谨的模样。
　　感情是被之前的事情给吓到了，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小昭好笑，随手翻阅了一下个人信息，那投过来的简历里倒是记载的很详细。
　　原来这姑娘叫做张楚余啊，来自隔壁某所艺术学院的学生，读大三，正在忙着找实习呢，碰巧看到这里贴告示，就来这边碰一碰运气。
　　倒是挺好听的一个名字，怎么当初就是不乐意告诉自己呢？
　　她长得也不像啥图谋不轨的人啊？
　　小昭好笑，又瞥了眼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儿，兴许是瞧她太紧张了，拿过话筒轻轻安抚道，“楚余，你别紧张，就按你之前排练好的来就行了，你在台下的时候唱歌不是挺好的么，我听过，没问题的。”
　　小姑娘的面色有些复杂，犹豫了片刻，还是抓过了话筒，轻轻唱了两嗓子。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不安的缘故，这第一遍竟是没怎么唱好。
　　不仅两个词唱错了，甚至其中一句还有明显的走音。
　　换气技巧更是一塌糊涂。
　　歪歪曲曲的歌喉带了些莫名的烦躁。
　　小姑娘唱完，也知道自己表现不佳，就有些犹豫，嗫喏着的嘴唇似乎想问能不能再来一遍。
　　但刚才程巧巧那一幕又赫然在列呢，她又担心惹得人家不高兴。
　　一时半会就有些局促。
　　倒是赖在那舞台上没走。
　　小昭就有些哭笑不得。
　　也没有挥手赶她，而是声音温润，“没准备好吧？要不，再来一遍。”
　　一旁的胡爹就有些好笑。
　　这不是在搞双标呢么。
　　那程巧巧想唱第二遍不行，结果这姑娘就行？
　　嘛，开个玩笑。
　　其实老爹也知道，之所以之前那小明星被打断了，也是因为她的脾气而已。这会儿给机会也是看对方的态度好。
　　毕竟刚才第一遍表现不好的应聘者也有不少，他们中再来一遍的也不在少数。
　　这一次，小丫头深吸了口气，好歹将那急躁的情绪给调理了一番。
　　看样子倒是做足了准备。
　　轻轻唱了两嗓子。
　　歌声终于灵动了一些。
　　潺潺如水的歌声很是动听，惹得一众评委都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等到半首歌唱完。
　　小昭这才笑了笑。
　　“唱的挺不错的。”
　　“是啊，你先下去吧，结果出来会通知你的。”
　　黄导演也在一旁乐呵呵的搭着腔。
　　、张楚余就哦了一声，收了自己的乐器，等到下台前，又忍不住轻轻瞥了一眼那原本作在自己身边，如今反而高高在上的评委女孩，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索性，这么个充斥着意外的试镜会，也随着时间的临近，而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63，屋子蛮大的

　　一天的选拔就这样匆匆落下了帷幕。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中途发生了意外，但其他的应聘者可没有程巧巧那么心高气傲。
　　陆陆续续的试镜完成，倒是和谐一片，没有再节外生枝了。
　　到了最后，评委席那边也给出了晋级的名单。
　　分别是一位男生，以及两位女生。
　　男生是各颇为帅气俊俏的小帅哥，年龄瞧着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应该也是大一大二的年纪，最高最高研一了不得了。
　　而至于女生，其中一位便是那个叫张楚余的小姑娘，至于另一位，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姐姐，名叫陈芳语。
　　到了最后，那柴火妞的角色并没有给到张楚余，而是被这位大姐姐给截胡了。虽然剧情中，火柴跟女主是年龄相仿的好闺蜜，但前者处处照顾着后者，由着一个大姐姐似的女性去扮演，似乎更符合气质一些。
　　更何况原文中也提到了，跟林岚这样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毕业了后就有公司可上的大学生不同，柴火妞早年就出去打拼了，见惯了社会上的尔虞我诈，这般背景，的确跟那陈芳语眉目里蕴含着的成熟气息相得益彰。
　　嘛，虽说是小说改编真人剧，但也不意味着一切都要按照原作去安排，稍微的有所改动，却也合乎情理。
　　而至于张楚余。
　　剧组也是看她态度好，样貌颜值也都达标，更何况还是那班科表演系出生的，破天荒就将另一个角色给到了人家。
　　也是个配角，戏份比柴火妞要稍微少一些，不过对于这般年龄的孩子，能在镜头里稍微出镜一两秒钟，就已经是格外光荣的一件事了。
　　听到消息时小丫头别提有多兴奋了，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一口一个谢谢导演谢谢父母谢谢原作者，满脸激动的说她以后会努力的！
　　大张旗鼓的模样看得小昭都是一阵好笑。
　　副手小胡则是点了点头，拿过名单，走到那选手席上，朗声将另外两个入围的男女姓名给通报了一遍。于是乎，其他没点到名的人则对视一眼，无奈纷纷，作鸟兽散。
　　一阵脚步弥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这本还熙熙攘攘的试镜现场就变得有些稀疏潦草了。
　　除了约莫二十来个剧组工作人员外，也就没了别人。
　　夕阳西下，临近夏日的天色黑的已经不算很快了，但无奈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间，四周的天色也越来越有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趋势。
　　“今天就住这里吧。”胡爹看了眼自家女儿，轻声说道，“明天还有开机仪式，一起来赏脸参加一趟吧。”
　　小昭就点了点头。
　　转而又觉得不太合适。
　　就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如果开机仪式上有记者来采访的话，那我就不上台了。”
　　“你这孩子。”老爹无奈，也知道这是自家闺女那不显山不漏水的性格在作祟。
　　虽然并不感到意外，可还是一阵阵的惋惜。
　　本来嘛，自家女儿那张面向多漂亮，多水灵？要是真的拿出去，端在镜头前，怕是说不得也算作一波流量吧。
　　虽然如今的碧海传媒已经不搞那作品杂志更新了，转而成为了电影电视的幕后投资商。
　　但如果能将那《梦里》的作者冠以一个青春美少女的名号，岂不也是美哉？
　　毕竟这样的推广，对那真人剧也有很大的帮助啊。
　　只是现在看来，自家女儿完全没那个意思啊。
　　实在是可惜。
　　发着呆的功夫，副手走了过来，问着小昭要选择哪一件房。
　　“你们剩下那间给我就成，不挑剔的，反正我住不了多久。”小昭就说。
　　这么个随性索然的态度，倒是跟别的剧组里那些大牌颇为不同啊。
　　就连老爹也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女儿两眼。
　　还想说一句要不今晚你来我房间过夜呢。
　　转而又觉得不好。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自家孩子已经成长到这般年纪了啊。
　　咳，这父女之间肯定不会有啥非分之想了，老爹之所以想要过夜，原因也是因为两个。
　　第一个就是因为那旅馆设在边郊，老爹担心自家女儿住不习惯，或者水土不服什么的。
　　至于第二点，便是心头内疚。
　　早些年的时候小昭就搬出了家里了，一直在一所小破屋里住了足足一两年，那段时间以来，父女两个自是没啥交集的，老爹知道，当初的女儿有些记恨自己，他也知道，当初的自己，有些讨厌小昭。
　　而到了后来，小昭到了佑德高中念书，这虽然说分数是争气了，但父女两个本就贫瘠的交集更是变得稀疏的无比。
　　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老爹就想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跟大女儿拉拉家常。
　　不谈合同，不谈工作，也不谈未来的公司规划，只是聊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他很想唠叨隔壁的老王家里又生了二胎，或者楼下的老刘家里生了一窝猫，还顺便给了他们了一只。
　　但哪怕是这些琐碎的不行的唠叨，父女两个，也很少有机会谈上那么两句。
　　看来啊，时间是把刀，刀刀催人老。
　　不知不觉间，自家的女儿，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小混混的模样，她变得漂亮了，变得孝顺了，也变得格外优秀。
　　已经优秀到随手之间就能写出《梦里》这样回味无穷的作品的地步。
　　甚至到了可以出版真人电影的地步。
　　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了。
　　她长大了，再也没办法像以前儿时那样，肆无顾忌的在父亲的床铺上来回打滚。
　　意识到这个层面，一向乐呵呵的胡爹，也不觉陷入发神。
　　有些呆愣。
　　“长大了，长大了好啊。”
　　他喃喃自语。
　　“爸，你在说什么呢？”小昭古怪的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刚才还好好的老爹，怎么突然就变了个心情。
　　他不会？提前老年痴呆了吧？
　　“没什么。”胡爹笑了笑，“忙活了那么久，肚子也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说着，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
　　————
　　吃饭的地点。
　　自然是那住宿旅馆的隔壁了。
　　剧组门口停着三辆面包车，约莫二十多人就这样熙熙攘攘的挤在了里面，轰轰烈烈的朝着那目的地赶。
　　胡爹他们倒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之徒，吃一顿饭睡一晚觉而已，并没有奢侈到必须得什么什么牌子的大酒楼不可，但毕竟这取景点设立在边郊地带，哪怕是最近的酒楼都得好一阵车程。
　　车马劳顿，二十多分钟后，三辆车摇摇晃晃的抵达了目的地。
　　这么多人吃饭肯定是跟那老板娘打好了招呼的，胡爹还没来得及下车呢，就能看到一个热情洋溢的中年女子远远地挥了挥手。
　　领着一群人入了屋内，等到坐在饭桌圆桌旁的时候，张楚余还有些局促。
　　埋着头，谁也不敢看，像是个缩头乌龟。
　　毕竟是她是第一次跟剧组啊，而且这场面的确忒大了一些。
　　哪怕是性格再活泼的女孩，这会儿也得抓瞎。
　　“放心吧，这里的人都很好说话的，不碍事的。”
　　小昭眼尖，看到了，笑了笑，出声安抚。
　　她也是知道这姑娘面皮薄，故意落坐她的旁边的。
　　倒是无视了刚才老爹挥手喊她的动作。
　　只是说完，小昭又觉得自己也忒胡扯了一些。
　　她也才来了不到半天，甚至连人名都叫不齐全，怎么就知道每个人的性格了呢，怎么就好相处了呢？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啊。
　　小丫头也没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就嗯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位漂亮女孩。
　　从一届陌生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那原作者，这差距实在太过巨大了啊。
　　哪怕到了现在，面试成功了，小姑娘也没回过神来。
　　恰也在这个时候，早就准备好了的料理，便就这样整齐有序的被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好看好闻。
　　酒足饭饱，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挺欢畅的。
　　毕竟剧组福利好，导演也没什么架子，成员们也有动力，期间推杯进盏更是颇为欢愉。
　　甚至还有两三个喝了个醉醺醺的员工嚷嚷着要让胡爹也来一杯。
　　胡爹却之不恭，抓过酒咕嘟咕嘟就往脖子里灌。
　　喝完一杯，还有三杯。
　　结果就在他打算继续往下喝的时候，才瞥见了自家女儿不经意望过来的眼神。
　　什么也没说，不过那微微眯起的模样，看得老爹心头暗自发慌。
　　这才干咳一声，尴尬一笑。
　　“不喝了，不喝了，酒精误事，还伤身体，你以后可千万别学爸爸啊。”
　　“我才不是老酒鬼。”小昭吐槽，说到一半自己反而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等到散会的时候，小昭才发现这姑娘分配到的房间距离自己不远。
　　小昭笑了笑，先是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转而出了门，敲了敲那谁的大门。
　　“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有些冷吧？”
　　闷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吃了个闭门羹，小昭眨眨眼，不气馁，扭头又问。
　　“那在你屋子里说说话可以吗？”
　　这么个高贵典雅的身份在那摆着，那小配角肯定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就看她仓促无必的拉开门，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
　　小昭负着手，勾着脖子，望了望。
　　跟个来视察的领导似的。
　　“你这屋子还蛮大的。”
　　对方没接话，表情反而更加局促了。



64，开机仪式

　　虽然这样的描述有些不对劲。
　　但小昭还是忍不住想说，女孩子的房间，总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这姑娘也是刚到房间而已，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往屋子里一坐，一股悠然淡雅的芳香就那样弥漫了出来。
　　小昭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本还打算观察一下装修，转而觉得这么个举动实在是画蛇添足了一些。
　　旅馆的构造大同小异，想要看装修，自己屋里不是随便看么，哪儿需要特地跑到别人的房间里来？
　　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傻，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个，胡小姐。”结果这么个无心的举动倒惹得那张楚余微怔，局促的靠在一旁，捏着裙角，还以为是自己哪儿得罪了对方。
　　嗯，哪怕是再初生牛犊的姑娘，碰到了领导，碰到了上级，都会表现的很是局促。
　　虽然小昭之前也安抚过这姑娘两三次了，但她似乎还没有从那份情绪里走出来啊。
　　小昭无奈，自顾自的坐在了床铺上，然后轻轻拍了拍一旁的垫子。
　　“坐过来些？跟你聊些事。”
　　说着，看小姑娘不太乐意的模样，小昭又挥了挥手，“来嘛，又不是要凶你。”
　　话音落下，她也发现自己这发言有些怪异了？
　　怎么就像是那忽悠着纯情少女啪啪的大尾巴狼似的。
　　见鬼，她又不是想潜规则……
　　这莫名其妙的语气是想干嘛啊？
　　好吧，小昭之所以想要找这姑娘谈心，主要还是想要帮着对方解开心结。
　　这倒不是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毕竟《梦里》这辈子是她的作品，这出真人版了，自己也有义务保驾护航不是？
　　平心而论，这姑娘的演技也算不错，如果因为心境的问题而演不出最好的效果，那也太可惜了吧。
　　至于胡爹黄导演，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小演员的身上多花费功夫的。
　　毕竟这是一个小角色，而剧组方也不可能力求每个镜头都趋于完美，只要拍的还算合格，那也就是匆忙带过了。
　　这样一看，也的确只有自己能办妥这件事了啊。
　　“是不是因为黄导演的原因，听说他的性子很凶？所以你有些害怕了。”小昭问道，“之前一直听你吐槽他来着。”
　　刚才吃饭的时候，张楚余虽然出于礼貌，也跟着黄导演敬了敬酒，但眼神一直不敢看对方，似乎有所忌惮。
　　小丫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可别告诉黄导演啊。”
　　感情是担心小昭泄密呢。
　　“不告诉不告诉。”小昭乐呵呵，凑到小姑娘耳边轻声道，“告诉他干嘛呢？我跟他关系可没跟你好。”
　　小丫头微微一愣。
　　眼神里有些复杂。
　　诧异，惊喜，两种感情一带而过。
　　毕竟是那高高在上的小领导，这么跟你套近乎，肯定会受宠若惊的吧？
　　张楚余挠了挠头，嘴角咧起，似乎想笑，转而又泄了气。
　　“抱歉啊。”
　　“怎么突然道歉了？”
　　“之前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好。”张楚余抹了抹鼻子，颇为尴尬的说。“没把你认出来。”
　　“谁能认得出来呢？我又没爆身份，而且穿着也挺普通的。”
　　小昭就笑。
　　忽然站起了身。
　　在女孩面前晃晃悠悠的转了那么一圈。
　　“怎么样，这一身是不是很土？很像那灰姑娘。”
　　感情她也有挺有自知之明的。
　　小姑娘噗嗤一笑。
　　“的确挺像灰姑娘的，我是说你的容貌！而且还是是那穿着了魔法鞋的灰姑娘。”
　　穿上了魔法鞋的灰姑娘，一身俏丽礼服，精致容颜，那可是夺目全场的存在。
　　这个马屁还真是悄无声息啊。
　　小昭也忍不住呵呵直乐了起来。
　　“是吗？其实有的时候也觉得我自己挺漂亮的！”
　　这臭不要脸一般的回答，惹得对方偷乐。
　　这小作者真是个古怪的人啊，不仅没架子，还这般厚脸皮。
　　倒是跟那些个自视甚高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呢。
　　小姑娘忍不住好笑，本还压抑着的情绪，也终于恢复了一些。
　　就看她眨巴着一双眼，忽然八卦道。
　　“哎，问你个事？”
　　“什么？你说。”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凑的近了不少。
　　到是将那层淡淡的隔阂给抹去了。
　　“你是那主办方的大女儿么？你可得说实话了！别哄骗人！”
　　“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刚才听你喊胡先生爸爸来着，就敬酒的时候？应该不是听错了吧？”
　　“想知道？再夸我两句，夸得好听了我就告诉你。”小昭乐呵呵，倒是难得的卖了个关子。
　　两个女生笑啊闹得打成了一片，起初的一些唐突尴尬，终于悄然消失了去。
　　————
　　一夜好眠。
　　第二天。
　　那大名鼎鼎的原作者小姐，是从别人的房间被找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早晨剧组，那场务负责来喊人起床，结果推开大门一看，小作者的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仅床铺很整齐，就连行李都没怎么拆开，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什么意外了。
　　这旅馆设在边郊地带，附近也没监控，这万一真出了啥事，那可就真心不好交代了啊。
　　结果一群人跌跌撞撞的搜寻了大半天，都快要闹到公安局里去了，结果一旁的房间门被推开，两个穿戴整齐但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打着个哈欠，一连埋怨的模样。
　　“干嘛啊你们，吵什么吵。”
　　一群人就傻了。
　　眼神诡异的盯着这一对看。
　　好家伙，这才一天的功夫，这小作者就跑到别人的床上去睡了？
　　这要是个男作者，怕是当场就能传出潜规则的绯闻来了吧？
　　这也太不讲究了啊。
　　“没什么，既然人找到了，那赶紧收拾收拾，下午记者就要到了。”
　　副手小胡第一个回过神来，吩咐着众人了一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点头。
　　既然人找到了，那自然是虚惊一场。
　　于是乎就这样，拿道具的拿道具，扛镜头的扛镜头，一各个都不闲着。陆陆续续的上了面包车。
　　车马劳顿，很快就来到了昨天的取景点。
　　剧组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先布置一下场地，拍一拍镜头，演员之间也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就等中午的开机仪式。
　　届时一些媒体也会过来采访，瞧着还挺人多，估计这位小作者并不会上台了。
　　这也是昨天说好的事情。
　　有些可惜。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这件事本就在预料之中，有黄导演的名气宣传也足够了。
　　等到机位和镜头摆好，演员们也画好了妆。
　　就看到那女主跟女二笑嘻嘻的并肩而行着。
　　她们的脑袋顶上则是收声装置。
　　镜头与聚光灯也是闪烁。
　　这段剧情并不是小说开端的那一章内容，而是约莫十万字左右的内容。
　　真人剧的拍摄基本都是这样，并不会按照原作剧情的顺序来，而是在一个景点，将需要用到的所有镜头一次性拍完。
　　这样做的好处是省事，坏处则是撕裂感太强。
　　比如一个地方，可能第一次用到它的时候，是男女主初次见面，第二次用到它时，已经差不多是大结局左右的剧情了。
　　于是拍摄的内容就很凌乱了，第一场，可能两边都显得颇为陌生，然而下一幕，男女主很可能含情脉脉的靠在一起了，热吻相拥都是小事，甚至还有可能牵着那打酱油的孩子？
　　这短短数十分钟的功夫，就足足跨越了十多年的光景。
　　要不是资深的演员，真的很难进入状态啊。
　　站在面前的女主跟女二还挺还原原著的，林岚瘦弱，女二文倩则是一身的微胖，但长得都很好看。
　　这两个女生是那圈里三线左右的明星，不是很有名，但起码有着一定的演技，并不会像那程巧巧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摆谱子。
　　而镜头闪烁着的功夫，小姑娘也在场外对着剧本。
　　这一场戏，她的台词很少，总共就两句话，一句是哦，另一句是，哈哈。
　　毕竟是新加的角色，这个阶段只是稍微露个脸而已，出场两三秒已经很可以了。
　　明明是很短小的镜头罢了，这姑娘却一直在手舞足蹈，演练了很多次。
　　认真中带着一丝顽固。
　　果然一句话说得好啊。
　　台下十年功。
　　远远瞧着这姑娘，小昭好笑，抱了抱脑袋。
　　转瞬即逝的功夫，上午的两场戏也就差不多拍完了。
　　昨天负责试镜的那个大舞台也已经重新装修了一遍，铺上了红毯子，挂上了大牌匾，上书比还穿开机大吉几个字，瞧着还挺喜庆的。
　　陆陆续续还能听到一些采访车的引擎轰鸣，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内里走了过来。
　　一片片一群群，都是那西装革履的记者，看来的确声势浩大。
　　原本小昭还在那指挥方遒呢，忽的看到了外人，她就缩了缩脖子，跟个老乌龟似的不敢说话了。
　　如果暴露了身份，那就不好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学生。
　　而且这《梦里》的名气，起码还有着一些的。
　　这要是被媒体一段报道，将自己那个大脑袋印在了电视上，转而又被某些个好事同学给看到了。
　　到时候会引起怎样的意外，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嗯，人怕出名猪怕壮，如果可以的话，小昭也不想一直挨在幕后。
　　但无奈的是自己这一旦出了名，对交际圈的影响还是会很大的。
　　只好一直充当那缩头骆驼了。
　　老爹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叹了口气，转而乐呵呵的跑去接待起这些记者来了。
　　黄导演也是吩咐着收拾一下东西，转而将一些重要角色的饰演者领着去那后台化妆。
　　索性这么个开机仪式，也是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65，回校

　　发展到了这个阶段，这一趟剧组之旅其实已经差不多步入尾声了。
　　但在临走之前，小昭还是想多看看这枚剧组。
　　虽然她跟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写下的小说，眼夏即将被拍摄成真人剧了，心里的成就感还是颇为难言的。
　　那开机仪式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是一群领导站在舞台上，笑呵呵的说着些空话套话客套话，祝福着开机大吉，收视大利，反正什么都是好好好。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剪裁环节了。
　　一枚标注着《梦里花落知多少》书名的牌匾被用小车推了上来，工作人员又递给了那主办方一把剪刀。
　　于是乎一群人就对视了一眼，都是乐呵呵的模样，抓过那红布条，咔嚓一声。
　　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采访环节了。
　　无非是各种记者抓着话筒子在那提问，问题大同小异，大抵就是围绕着原作与演员们在聊。
　　倒也不算过界。
　　这些记者都是主办方花钱请来帮助宣传的，问的问题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娱乐记者一般的尖锐，无时无刻不将明星八卦丑闻挂在嘴上，所有的问题都在引导着你的攻击性。
　　小昭这会儿已经不在舞台上站着了，而是随手找了个椅子坐下，瞧着二郎腿，远远地瞧着自家老爹那副挥斥方遒的模样，有些无奈。
　　她想要发呆，结果又在那人群里发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他叫周叔。
　　曾经胡家小院的邻居一枚。
　　倒是听说后面家境发达了，就搬走了，甚至过年那会在饭桌上吃饭，这家伙也随着六婶的口谕，明里暗里的讽了胡家不少闲嘴。
　　结果没想到那会儿高高在上炫耀怪，这会儿却殷勤无比的拽着麦克风在那一口一个的嚷嚷呢。
　　“胡先生往这里看？胡先生看镜头！还有黄先生？”
　　瞧着倒挺好笑的。
　　风水轮流转啊。
　　老爹似乎发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古怪的扯了扯嘴角，也没有去拆穿对方。
　　只是四目相对，那周叔的表情反而变得古怪诡异了起来。
　　这两年他不能说升官，但也算是半个转职了，从之前公司的摄像师变成为了某个大公司的采访记者。
　　工资和待遇都在逐步增长，这才给了他颐气指使的资本。
　　却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资本，在这位曾经所看不起的邻居，却好像变成了笑话似的，不值一提。
　　这老胡也不知道遇着了什么奇遇，竟是一跃成为了这幕后老板投资商？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依稀记得之前见到他的时候，那个什么什么碧海传媒公司不是已经到了濒临倒闭的边缘了么？
　　但如今那赫赫有名的国内前五百的牌匾又是怎么回事？
　　地位的差距，带来的怪异感实在是难以言说。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而远远在观众席上坐着的小昭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了。
　　她摇头晃脑笑着，瞧着二郎腿，也不知道那个微妙的表情到底在评价着什么。、
　　只是哪怕是再好玩的八卦也终归会有腻歪的那一天，看了一会，小昭就对两个中年男人的那点小心思没了乐趣。
　　转而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
　　本来老爹是跟自己约好了中午吃饭的，但看着如今那如火如荼的采访，估摸着这顿饭得鸽掉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些回去的好。
　　江边花园距离这外县也挺远的，万一错过了城内的公交时间那就麻烦了。
　　毕竟这个年代，出租车还是挺稀有的，很多地方哪怕是你想打车都找不着门路。
　　“你要走了吗？”
　　而瞧着那一道靓丽的人影，张楚余堵在了小昭的面前。
　　对方笑了笑，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发言也格外的老成，“我得提前开溜了，不然回城的车子不好坐，就麻烦你跟胡先生提醒一句吧。”
　　小姑娘的表情就有些欲言又止。
　　咬了咬唇。
　　似有千言万语。
　　但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嘟囔了这么一句。
　　“那等你下次回来视察的时候。”
　　“嗯？”
　　“肯定能看到我绝佳出众的表演。”
　　这么个略带淳朴而幼稚的发言，倒是实打实把小昭给逗乐了。
　　“嗯，拭目以待。”她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鼓励道。
　　对方就有些小开心，也是挥了挥手，再一次跑向了那大舞台。
　　————
　　车马劳顿。
　　再一次回到江边花园的时候，昏黄璀璨的天空却已经变成了一片星光璀璨。
　　入夜的三淮格外美丽，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楼，推开大门，就能感受到那恍恍惚惚的美景了。晚风摇曳，将自己微长的鬓角四处吹拂，就好像整天的疲惫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似的。
　　这江边花园不愧是风景别墅啊，夜景可人，视野辽阔，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甚至还能够看到市中心那一抹霓虹璀璨的耀眼灯火。
　　发了会呆，收了目光，将怀里的行李放在一旁，她竟是一时半会有些找不到那书柜的钥匙了。
　　明明自己只在剧组待了一天半的功夫，但不知为何却格外累人，就好像时隔了三秋似的，就连这逐渐这待久了的住宿间，都显得陌生了许多。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推开了洗漱间的大门。
　　先是将马尾放下，转而洗去了这半天的风尘与泥沙，紧接着，一股疲倦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袭来了。
　　她只觉得眼皮子发沉，一连打了两三个哈欠都难以缓解，无奈之下，只好将原本计划好的看书复习缓解给省去了，披着个睡衣滚在床铺上倒头就睡。
　　一夜好梦。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倒是被那设定好了的闹铃声给吵醒的。
　　由于陈慕然那丫头这个周末没来找她玩，她就难得起了个晚，就连行程，也可以稍微安分一些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省去了送那小丫头上学的环节，自己反而比之前来得要早了许多。
　　六点半不到的功夫，这姑娘便不偏不倚的背着书包坐在了椅子上。
　　胡老师就一副诧异的模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姑娘踩着点来学校似的。
　　小昭呵呵一笑，也不理人家，转而抱着书本看了起来。
　　经历了那开机仪式，整个学校八卦也变了一副模样。
　　曾经讨论《炎拳》的男生全部换了个口风，转而聊起了那《梦里》的话题。
　　这样的学生不在少数，起码整个文科一班，就能看到两三撮的人在那自顾自的聊着。
　　两本前身都是小说，受众重叠，知道那边的新闻似乎也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了。
　　三淮的学风来得比佑德要轻松许多，这也是他们敢在自习课上随意交谈的理由。
　　而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闲聊。
　　小昭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尴尬中带着淡淡的温馨。
　　虽说她还是没适应别人堂而皇之的聊着自己，但毕竟，谈论的人多了，不就代表这本小说的红火人气么？
　　看来这碧海传媒的宣传还挺到位的啊，这还没两天的功夫呢，开机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就连这不大的校园都嗅到了风声。
　　小昭咧了咧嘴，一阵好笑。
　　索性自习课就在这样一种慢慢悠悠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
　　今天是周一，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准备那国旗下讲话的，但由于下雨，也只好被室内训话所代替了。
　　听着喇叭里领导喋喋不休的唠叨，胡老师不知道从哪端上来了一份考卷。
　　示意着学生们别声张，紧接着将卷子下发了下去。
　　学生们一片哀嚎。
　　但也不情不愿的提笔做了起来。
　　题目依然不算特别难，但杂而不精，想要将其全部想出，也得花费不小的功夫了。
　　索性这么个早席就在兵荒马乱中悄然度过了。
　　等到下课铃声打响，小姑娘才一脸鬼灵精怪的凑了过来。
　　“你打算报什么项目？”
　　“什么什么项目？”
　　小昭本还在发呆呢，被这一翻话闹得古怪。
　　“运动会啦，下个星期就要召开了，别人都报了名，就差你那份没写了。”罗子曦吐了吐舌头，一脸的鬼灵精怪。“这是周末班会的内容，不过你昨天不在，没听到很正常的。”
　　感情是趁着自己去剧组探班的功夫，这学校偷偷开了一回小灶。
　　只是说是这么说，小昭还是满脸的问号。
　　“这个时间点吗？开运动会？”
　　这都高二了，马上就要小高考了，不合适吧？
　　嘛，虽然那小高考，得安排到期中考之后了。
　　但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个月了啊。
　　这三淮高中竟然这么自由散漫的么。
　　倘若换做佑德，估计这会儿已经各种试卷拖堂轮替着来了吧。
　　别说什么运动会，恐怕那周末休息时间都得被占用了去。
　　还谈什么娱乐？
　　“哎，你说啊，到底想报什么项目，体育委员那边都催疯了。”
　　“不是你们班的学生也要报啊。”
　　旁白的姑娘嚷嚷个不停，小昭就翻了个白眼。
　　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
　　倒是拿起了自己转学生的名号当架子了。
　　“你也太绝情了吧，好歹在我们这上了快一个月的课呢。”
　　那边的女孩嘟了嘟嘴，就为了母校鸣不平。



66，关于完结

　　被小姑娘闹得无奈。
　　小昭只好随便敷衍了一句。
　　“那你们有什么项目随便帮我报一个就成了。”
　　说是随便，估摸着也就那几个选项了，毕竟其他人都已经选好了，这留下来的空位肯定寥寥无几？
　　小丫头就点了点头，跑到体育委员那通风报信。
　　远远地听着，口齿不是很清晰，也不知道这姑娘帮自己报的是短跑接力呢，还是长跑一千米？
　　说来也是好笑，自己虽然来到三中快一个月了，但总感觉跟别的学生之间隔着一层膜似的。
　　男生那边自是不用多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怕着这么个外来者高傲的气质。
　　而至于女生，很多人哪怕有事相求，也并不会直接找到胡小昭聊天，而是借着那罗子曦的嘴巴充当传声筒。不得不说这样的交流方式，实在是有些畸形了。
　　这么个冷淡的态度，如果真的是那妙龄少女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挤兑的快要自闭了吧？
　　好在小昭心思成熟，面对这样的冷暴力，并没有觉得半分不妥。
　　甚至还颇为惬意。
　　没有人打扰自己，岂不美哉？
　　索性挥了挥手，在下课中一片喧闹的聒噪中，这个漂亮清丽的女孩继续着书本的复习。
　　周末的时候自己赶了两天的剧组，自己这学习进度的确被落下了不少，好在周五的时候自己已经将《朝暮》的完结版写好发送了过去，也算是忙碌生活的慰藉。
　　其实说到这个完结版，对方收到最后一章更新的时候还有些小惋惜来着，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劝这位作者大人三思。
　　“你这剧情其实还可以再往后延展的嘛。”
　　“再想想？再努力构思构思？能写的东西不是挺多的？”
　　“要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写的，叔给你提醒一句，比如大学生活？”
　　嗯，那《朝暮》的结局，自然是停留在了整个高中最为辉煌的一幕，也就是高考。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最后的结局，两个漂亮女孩手挽着手，共同考上了心仪着的重点大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国内的出版高压线并不允许大张旗鼓的将百合这条线完完整整的展露出来，所以小昭也并没有将两个人的故事写到那结婚生子？
　　等等，好像两个女孩啥的，也生不了孩子吧。
　　只是那留白一样的大学校门，也算是不错的暗示了。
　　皆大欢喜啊。
　　但黄编那边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让小昭这么早完结。
　　虽然这本书已经写了快60W字了，对于实体书来说也已经算是大龄，但那火热的人气却没有丝毫降温的趋势。
　　这么好的观众基础，又怎么舍得轻易浪费呢？
　　黄编是个文人，早年的时候也写过一些意识流的作品，可谓文学范儿满满。
　　但在那文人的身份之前，他还是一枚编辑，一枚文字商人。
　　本着发展的眼光去看，这本《朝暮》可供挖掘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步入了大学生活，这县城的世界观也可以随着扩展一分，将舞台拉到那经济繁华的大都市里去。
　　说得简单一些，到处都是机遇，到处都是纷争，到处都是剧情啊。
　　比如那扮猪吃老虎。
　　知道你身份的角色全都在老家安置着，这新城市四周都是新面孔，不又是一番大展拳脚的好借口？
　　这么好的剧情你不写？这么轻松的钱你不赚？
　　暴殄天物啊。
　　然而面对黄编的提示，小昭微微沉思了一番。
　　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不用了，黄叔，就这样完结吧，我觉得挺不错的。”
　　虽然她也知道步入了大学生活有很多方面可以去写。
　　但同样的戏码用的多了，就容易给人一种狗尾续貂的错觉。
　　这本小说和《梦里》不同，和《炎拳》也不同。
　　无论是哪辈子，都是自己的原创。
　　虽然上一世这本小说顺顺利利的扑了街。
　　但小昭还是希望能在这辈子，给它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迫于生计，无奈的将一幕幕剧情，一幅幅桥段，老生重弹。
　　“是吗？”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黄编也是微微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她是原作者，是拿捏剧情的主使人，她不想写了，这少年文摘难道还能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不成？
　　只是对于这姑娘莫名其妙的完结态度，黄编还是不能够理解的。
　　“是不是这姑娘没上过大学啊。没有见闻，这才担心剧情崩坏的？”
　　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这猜测还有种讽刺的意味。
　　但对于小昭来说，似乎是个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她的年龄。
　　的确没有成年啊？
　　“如果是这样，得找个人去给她科普科普那大学生活的美丽了。”
　　黄编摇头晃脑的想着，有些好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就看到一个颇为靓丽的实习生女孩，俏生生的怀抱着一沓文件，站在了办公室的面前。
　　黄编眼神一亮，来了主意。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瞬即逝的功夫，这一周的学习生涯便也悄然度过了。
　　虽然那运动会的事情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但似乎班级里的学生兴致并不高的样子，无论是课件还是晚修，都没有人刻意的去到操场上训练，看来这所谓的报名也只是应付应付那领导上级而已。
　　反倒是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愈发浓郁了起来，虽然闲暇时还能听见不少人讨论那渐入佳境的《炎拳》，但那气氛却是没有刚转学来时那么的欢脱了。
　　倒也的确，小高考意义非凡，虽然鉴于其难度不高，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它当做一场试炼的。但即便如此，在大考临近的前夕，学生们依然难以保持心里的那份怡然自得。
　　再加上老师领导们也有意识的加强了复习强度，更是惹得不少学生叫苦不迭起来。
　　而对于那番铺天盖地的考试与作业，小昭表现得就很是轻松随意了。
　　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个交卷，每次随堂，正确率都属她最高。
　　实打实的出了一回风头。
　　这放在任何一个学生的身上都该是炫耀上天的战绩，对于她，却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默默低着头，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就好像所做的一切都是那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如此城府，就连胡老师都忍不住诧异了。
　　这姑娘。
　　是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啊？
　　又是一天的课程结束，跟罗子曦挥了挥手，这个不平凡的女孩子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江边花园。
　　惯例的跟老爹聊了聊那剧组的趣闻，也算是这段时间的例行公事了。
　　还是那句话，自己是原作者，多少得监督一下那剧组进度的。
　　其实像前世小昭也知道，很多作者卖了版权就在屋子里数钱乐呵了，完完全全不管翻拍出来后的质量如何。
　　但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卖这本小说的版权并不是因为想要拿钱，而是因为想要看看，能不能拍出满意的作品。
　　而且说句实在话，《梦里》的收益也不高，相比《朝暮》的稿费，那点版权费估摸着只能算是零头了。
　　听听，这话说的。
　　真人版的版权费只是零头。
　　多么轻狂，多么孤傲？
　　真是令人羡慕啊。
　　发了会儿呆，出了花园，推出小绵羊，将小姑娘从学校中接了出来，两个人挨着床铺躺了下来。
　　惯例就是聊些该聊得，然后手摸着些不该摸的。
　　小姑娘浑身都痒，但又不舍得推开对方，甚至还主动朝着对方的怀里凑了凑。
　　鬼灵精怪的眼睛很是勾人。
　　小昭就笑。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就聊开了。
　　“周六下午吃饭的事情你还得记得吧？”这话是陈慕然说的。
　　对方就点头。
　　“嗯。”
　　“不过那天上午得补课，老师这两天才通知的事情！估计不能陪你了。”小姑娘吐了吐舌，又说，“要不，我把酒楼的点儿发给你，到时候你直接去成了？反正就在三淮嘛，距离你的一中也不远的。”
　　小姑娘也是害怕自己情人嫌麻烦，更何况三淮邺城别看隔得近，天天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也很消磨心境啊。
　　“没事，不就是补课嘛，上午我过去陪你就行了。”
　　然而小昭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相处时光的。
　　距离转学生返校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日子了，时间过得很快，再加上回校了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小高考，估计那会儿一直到暑假都很少能再跟小丫头见面了，自然是不舍得错过腻味的一分一秒的。
　　“你要来我们学校补课啊？”闻言，小丫头诧异。
　　“这样好吗？”
　　“只要你不声张，应该就没事。”
　　小昭就笑。
　　那补课地点并不是在明德本部，而是另外开辟出的一个校区学府，不仅明德高中的学生在，附近的一些学校也有参加，估摸着任课老师也并不是本校的了。
　　只要对方认不出来自己，那问题应该就不大。
　　她摇头晃脑的盘算着。
　　想法倒是挺美。
　　只是朦朦胧胧中，却又感觉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疏漏感一闪而过。
　　应该是错觉吧？
　　她晃了晃头，小意的对自己说。



67，你来了

　　四月初旬。
　　天气愈发的炎热了起来。
　　跟过年那时相比，人们的穿着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厚重的棉袄被褪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短袖，一身身短裙，新奇斗艳，格外亮眼。
　　只是学校终归是学校，校服才是你走入校园的标配。国内大部分高中都硬性规定着学生们在校内统一着装，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学生们之间的攀比。
　　或许第二点，也是为了抑制那青春飞扬的荷尔蒙，毕竟人靠衣装，想要吸引中意的异性怎么办？自然是打扮的俊朗端丽了。
　　在衣服上花的时间多了，自然而然放在学习上的心思就淡了，这可不是国内以分数为重的领导们愿意看到的事情。
　　不过说是这样说，平日里那素来沉闷的校规，在对上那周末补课时却是不太管用了。
　　毕竟国内的教育局规定，学校不得擅自进行大规模的课外补课，一旦被抓到，可是要罚款的。
　　于是乎怎么办呢？学校领导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不可地点挪移到城镇里较为偏僻的角落之中，再督促着学生们别穿校服，装作普通自发补课的外县生，这样一来，似乎就能完美的规避那条例了不是？
　　不得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为了能提高成绩，这群学校可是挖空了心思。
　　周末清晨六点半，在闹钟孜孜不倦的打扰下，小昭迷迷糊糊的起了床。
　　揉了揉散成了一片的秀发，打了个哈欠，去到浴室里稍微稀疏了一番。
　　再走出来时，那精致的面容便被清水清洗的愈发端丽了。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披上校服就要出门。
　　结果下了楼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重新上了楼，将那一身校服给褪了下去。
　　自己今天是去陪着小丫头上课的，得装作那明德高中的学生，结果你穿着三淮一中的校服，这不是等于自爆么？
　　看来真是睡糊涂了啊，连智商都有点下降了。
　　她哑然失笑，翻箱倒柜的将一件颇为朴素的卫衣穿在了身上，这才去到停车厅，推出了自己的小绵羊。
　　一阵田野里的摇摇晃晃。
　　那一条颇为漫长的道路，由于行驶过很多遍了，渐渐地愈发熟练了起来，甚至什么地方拐弯什么地方有坑洼，都摸得一清二楚。
　　在记忆中本还漫长无比的道路，如今却越开越快。
　　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入了城。
　　按照小丫头发给自己的消息，胡小昭顺着弯道找到了补课地点。
　　瞧着是一所学校，听说是隔壁二中废弃了的校区，装修颇为老旧，但地盘很大，容纳三个学校的高二学生似乎不在话下。
　　门口站着个维持秩序的保安，但那么多陌生的面孔来来去去，他似乎也就能充当个门迎了。
　　还没来得及开到大门口，小昭就在一旁的停车间里将小绵羊给锁好了。
　　毕竟这么多学生都是走路来得，再拉轰一些的，骑个自行车啥的就已经很有牌面了，想自己这样骑着辆电动车突突突的实在是显眼无比。
　　而大门口的位置。、
　　就能看到三个小姑娘默默地靠在一旁的走廊上，正四处张望着什么，却没有和别的学生一样大步迈入校园，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其中两张面孔颇为漂亮，单拿出去，也算得上是班花一般的姿色了，但跟那为首的漂亮女孩相比，竟是显得暗淡了几分，不得不说那张精雕玉琢的面孔，到底有多么的完美。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吸引到视线，可那人却似乎是个特例，周遭不仅没有多少偷看的目光，甚至当有些好事的男生望过来，下一秒就会被旁人一把拉过，皱眉劝诫着：“这陈大小姐你也敢招惹，胆子不小啊？”
　　“陈大小姐？那是谁啊？”
　　“是个脾气暴躁而且很有家境的姑奶奶！听说打遍明德无敌手，都快闹破天了！连领导都拿她没办法，这你敢惹？出去千万别说我跟你认识！”
　　“这么厉害么？”
　　男生自是对这种天花乱坠的评价感到不信。
　　只是这般聊着，那视线，倒是不敢与对方对峙了，就连步伐都拉远了一些。
　　而听着旁人的腹诽。
　　小丫头就插着腰，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非但半点心虚都没有，甚至微微扬起的下巴，还带了些骄傲自豪。
　　倒是一旁的闺蜜有些等不下去，轻声劝道。
　　“幕然，我们回教室吧，这都没看见人啊。”
　　“是啊，马上也要上课了，可能你那个朋友今天不来了呢？”
　　小昭要来旁听的事情，自然是小姑娘泄密的。
　　虽然之前两个小丫头表现得很是好奇，口口声声的要见一面这个能令高岭之花都喜笑颜开的神秘女孩到底是谁。
　　但听说她是从三淮来的，两个姑娘当即就觉得这件事可能要鸽了。
　　毕竟一个三淮一个邺城，中间的距离也太远了吧。
　　这么大好的日子，在床上躺着该多好？
　　犯得着陪你来这消磨时光嘛？
　　哪怕是关系再好的闺蜜，也没有铁到这般程度吧？
　　“不会的，她一定会来的。”然而对方的表情就是一脸严肃，“你们先去上课吧，不碍事的，我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什么什么胡小昭会来？”眼瞅着被推开，两个女孩的心里有些吃味，这下意识的就质疑了两句。
　　“嗯，相信！”
　　陈慕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眼神笃定。
　　她刚想说些什么。
　　结果夏一瞬间，嘴角竟是毫无征兆的咧了起来。
　　弥漫着的笑容，名为兴奋！
　　“你们看，这不就来了么？”
　　说着，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这儿！”
　　兴奋的跑了过去。
　　而远远地看着两个腻歪到了一起去的人影。
　　两个女孩，却一下子陷入了诧异。
　　……
　　众所周知，邺城是一所经济并不发达的小县城。
　　在上辈子，西浙地区有那燃城做着老幺，邺城的经济建设，好歹也只是排在倒数第二的位置而已。
　　而随着如今燃城发达了，那末尾的交椅，自然留给了邺城去做。
　　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消费水平，这所城市都比别的县城差了一截。
　　甚至就连颜值也是一样。
　　邺城人偏土气，尤其是面向，颧骨微突，脑门偏大，瞧着挺老实的，而且面善，这也不是啥讽刺，但跟电视上那些个风风火火小鲜肉明星相比，那的确是不同的风格了。
　　原本在闺蜜二人的眼中，这位上学期转来的陈慕然同志就已经算是整个学校，不对，应该说整个县城都拔得头筹的漂亮女孩了。
　　虽然她的成绩一团糟，脾气更是不省油的灯，但要面相，貌似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出其右吧？
　　却没想到这个近乎顽固的想法，在那外来者登场了之后，就被无情的打破了。
　　面前的女孩肤如凝脂，精致可人，绣眉微耸，乌丝缠绕，一颦一笑之间，都宛若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美到令人窒息，美到摄人心魄。
　　哪怕只是单单的坐在角落里，也依然在无声无息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么一对比之下，就连起初那被认定为校花了的陈慕然，都显得微微有些逊色了。、
　　实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
　　男生的目光中包含着诧异，爱慕，惊艳。
　　这是青春期荷尔蒙年代，看到精致异性时最常见流露出的神色。
　　而至于女孩，惊讶的同时，眼神中却也带有了一丝淡淡的敌意。
　　毕竟是个不速之客，在踏进教室的一瞬间，就将别人的风头全部给抢走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心态平衡呢？
　　“这姑娘是谁啊。”
　　“不知道，走错班了？”
　　“怎么还不走啊。”
　　叽叽喳喳声没有停歇的意思。
　　言语中的排斥，却是跟三淮那边的风格颇有相同了。
　　小昭不是聋子，在一旁听着，就有些哭笑。
　　自己这一身打扮可不是为了吸引男生的目光来着，只是女为悦己者容，穿给身边这位小丫头看得。
　　却没想到闹出这么个乌龙，真是尴尬。
　　倒是陈慕然凑在耳边嘟囔了一句。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然后看着小昭的眼睫毛，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闹腾！”小昭翻白眼。
　　却是没有推开这姑娘的咸猪手。
　　这后现代一般的网络用词，自然是小说里所写的了，陈慕然作为自己的忠实读者，《朝暮》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有余，自是将里面的东西融会贯通。
　　估计让她老爹跟老哥知道，还得被气的直翻白眼，教科书不看，反而对这种课外书这么着迷，这姑娘是真的不想好啊？
　　然而小昭的心里却有些甜蜜，连带着那一句好好用心读书的斥责都不忍心说出口了，而是抹了抹小姑娘的脑袋。
　　“咱们上课吧。”
　　恰也在这个时候，任课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
　　哗啦啦抓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感情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老师的确是外校的。
　　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了。
　　这会儿还没有正式上课，那老师倒是个惜时如金的家伙，吩咐着学生们将卷子做一做，紧接着就再一次出了门。
　　也不知道忙碌着什么去了。
　　本还嘈杂的教室逐渐安静了下来，唯独响起的是那笔头触碰在卷面的声音。
　　小昭的身边也被发了一份。
　　她埋头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难题，就失去了做卷子的兴趣，而是笑眯眯的打量着这个班级。
　　说起来，虽然自己经常跟幕然见面，但似乎从来没有观察过小姑娘的学校啊。
　　这回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抒发一下心里的好奇了。



68，张班长

　　明德高中的学生，无论是相貌和气质，似乎都要比三中那边的稍显朴实一些。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有些老土了。
　　虽说老师们提前打好了招呼别穿校服，不过这会儿穿在身上的那一件件衣服，也大抵是普通货色居多，跟三淮那边校服里都要套一件名牌内衬的大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相也是，俊男美女颇少，虽然三淮那边也不多，但要论比例，的确是这儿来的更稀少一些。
　　小昭远远地望着，在心里腹诽，转而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想法是不是太势力眼了？
　　管他家境美丑呢，人家是来学习的，哪儿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门门道道呀。
　　旁边的小姑娘一直挨着小昭坐着，完全没有答题的意思，自打一开始就将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心上人在看。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瞧的，竟是有些忘我。
　　“看什么看呢你，写卷子。”小昭回过神来，捅了这姑娘一下。
　　对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老婆真好看。”
　　“说了多少遍了，要叫老公！”
　　胡小昭翻着个白眼，刚想教训教学这不听话的小姑娘，结果那动作却又瞬间停驻了。因为她反应了过来，这里并不是那肆无忌惮的两人世界，而是一枚教室，一个大集体。
　　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唧唧我我，成何体统啊？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并不是在座的学生，而是那个负责上课的老师。
　　是个高个子，瘦瘦条条一女的，短发波浪，瞧着还挺潮流，只不过微突的额头颇为的不好相与，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了。
　　“角落里那两个姑娘！你们在眉目传情个什么呢？都给我站起来！”
　　那老师并不是教本班的，估计是第一次接手班级，想来个下马威，正愁找不着人选呢，忽然看见了这么两个撒野的女孩，当即就给二人点了出来了。
　　这老师就是图一个牙尖舌利，没想到这句眉目传情还正中了陈慕然的下怀，就看她神情微涩，虽然站了起来，可那表情里竟是带了一些娇羞。
　　小昭也是有些无奈，挠了挠头，就那样不情不愿的推开了椅子。
　　自己并不是本班的学生，本就打算低调行事，却没想到这上课还没过去五分钟呢，就吸引了全班人的主意力。
　　好在那老师气场很足，一个大嗓门就镇压住了全班，她不发话，那些个质疑她身份的声音也就不敢随便冒了。
　　“你，叫什么名字，第一节课就敢胡来，小心我告诉你们吴老师去！”那老阿姨一瞪眼，气势汹汹的盯着陈慕然看。
　　说罢话锋一转，倒是给了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不过看你是初犯，只要能把我出的这道题给做出来，那么我就考虑考虑，暂时你把你的行为跟班主任打小报告。”、
　　阿姨哗啦啦抖开了试卷，指着其中的一道题目说道，“就最后一道大题吧！你，上黑板，把解题思路给我写出来！要是敢稍微有一丁点的差错，你明白的。”
　　而瞧着对方那个威逼利诱的模样。
　　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慕然自然是鼻孔一哼，半点都不买账了。
　　“想告就去告呗，谁怕谁啊？”
　　家境优渥的子弟总会更不服从管理一些，更别提陈慕然这么个性子。
　　或者应该说，她就是故意在找茬，想让老师去找她的家长？
　　毕竟从佑德转学过来，她这心里一直有着怨气。
　　虽然在老校，自己的成绩和学风并不算很好，但到了明德之后明显就差了。
　　回回考老幺不说，甚至还经常调皮捣蛋，都快把那一张封疆大吏的脸给丢光了。
　　但陈慕然却乐在其中。
　　她就是在用这种形式无声的抗议，告诉老爹，这个转学的决定到底是有多么的错误。
　　“你你你！”那老师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不服从听惯的学生，先是一愣，紧随其后一张老脸都快被气红了，手指都在发抖，“反了你了！叫什么名字！你信不信我真去跟吴老师联系！”
　　说着就哗啦啦的掏出了手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看着闹剧越发不可收拾，一旁的小昭却叹了口气。
　　“最后一道题是吧？”径自拿过粉笔，在黑板上稍微思索一番后，就写下了一片洋洋洒洒的板书。
　　自己一开始是打算低头认怂的，毕竟这是人家的班级，万一闹出啥八卦那就不合算了。
　　但相比较那些流言蜚语，如果真的让这位老阿姨联系上了对方班主任，然后再一核对自己的身份，查无此人？
　　那不就尴尬了吗？
　　这冒名顶替来旁听，也算是罪过不小的一件事了。
　　后果可想而知啊。
　　最轻的大概就是被撵出教室，稍微重一些，万一联系到了陈家父母，对方再一个多想，怕是更不可收拾了。
　　于是乎，为了结束这般闹剧，小昭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了。
　　好在题目并不算很难，虽然题型很绕，用到的知识点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能记得那左手定则，做出来也不是多大困难的一件事儿。
　　哗啦啦的功夫，没过两三分钟，一片字迹娟秀的板书就这样书写完成了。
　　“老师，您看看答案对不对？”面前的女孩放下了粉笔，冲着不远处的老师吆喝了一声。
　　那老阿姨原本还在跟着陈慕然打仗呢，不耐烦的回头白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下意识的就看到了那一席字迹娟秀的板书。
　　字如其人，不说写字写的漂亮的女生成绩一定好，但好成绩的孩子肯定都有一副颇为工整亮眼的字迹。
　　老阿姨微微一愣，收敛了心态，也不打仗了，细细打量了一番。
　　本还抱着挑刺找茬的念头，结果这越看眉头就皱的越深。
　　表情更是苦大仇深。
　　甚至在座的学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个都看了过来。
　　议论纷纷。
　　满目狐疑。
　　“这道题还没学到啊……”
　　“真的是这么写的嘛？”
　　“答案好像是对的，我在网络上搜到原题了。”
　　类似的嘟囔响彻在教室之中。
　　密密麻麻，都是诧异。
　　这题目很难，光是其被放在了最后一道大题的位置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还别提是没学到的内容。
　　不仅超纲，而且超重。
　　哪怕是刚才做卷子的时候，不少人都被这难得不轻。
　　就连班级里的第一名，这会儿也是皱着眉头，盯着考卷，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道题目，竟然被一位不速之客轻描淡写的给解开了？
　　这不知姓名的漂亮姑娘，还真是有一手啊？
　　“你叫什么名字？”阿姨也是微微一愣，再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就带了些复杂。
　　倒是没有继续发火了。
　　小昭有些亚历山大。
　　犹豫了片刻，还是凑了过去，以一种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解释着。
　　“我叫陈慕然。”
　　“你就是吴老师口中的盖世太保陈慕然？”老师眯了眯眼。
　　神情复杂。
　　————
　　之后的课程。
　　相安无事了许多。
　　估计是出于对好学生的尊重，那阿姨也没有继续下马威的意思，而是拿过了书本，闷着头在黑板上写下了答案，开始讲题。
　　小昭远远地望着，长舒了一口气，只是那千娇百媚的白眼就翻了出来。
　　盖世太保是什么鬼啊？
　　这土到掉渣的名字，真的是老师取得吗。
　　能沦落到在年级组都出名的地步，看来这姑娘在新学校里的确很野啊。
　　小昭有些无奈。
　　耳边倒是一片潺潺如水的教诲。
　　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佑德上课，但这里复习速度倒是跟三淮颇为将接近，很多知识点提前学过了，现在再看一遍，也基本上能够理解。
　　一旁的小丫头没有听课的意思，扯了扯旁人的袖子，想和她打情骂俏。
　　结果旁边人不理她。
　　她就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在那数着桌子底下的坑洼玩。
　　大有一种不学无术的风头。
　　“好好听课。”
　　小昭敲了敲这姑娘的脑门。
　　对方才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坐正身子。
　　端过了书本。
　　的确跟大老婆猜的没错，小丫头这一年多转学过来，没人管，这心思早就不在课本上了。
　　如今哪怕是老公来管，这心下还是有些不适应。
　　兴许是隔得太久，曾经遥远的记忆都在慢慢复苏。
　　小丫头想着，甜滋滋的笑容就弥漫了上来。
　　“老婆你侧脸好好看。”
　　“这道题比我更好看。”小昭翻了个白眼，也不管这家伙的甜言蜜语，一副毁气氛的嘴脸，“别贫嘴了，赶紧给我放好注意力。”
　　索性就这样，一整堂课就在稀里糊涂中悄然度过了。
　　等到下课的时候。
　　小昭依然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
　　她就好像真的入驻在这个班级了似的，成为了钉子户。
　　不仅是前头两个跟陈慕然玩的好的小丫头诧异了，这一下，就连整个班级都弥漫着窃窃私语。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枚陌生的不速之客身上似的。
　　就连那前排的某个男生，也是走了过来。
　　一脸狐疑的问道，“陈慕然，这是你的朋友吗？”
　　这男生倒是挺帅的，剑眉星目，个子也高，利落的短发，气势昂扬，说的直白一些，跟那张楚然的气质还挺像的。
　　话音刚落，小昭没啥反应，那两个闺蜜却是低声一叹，“张班长，你来了。”
　　感情这家伙还很有人气的嘛。
　　“张那谁，你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倒是皱了皱眉，护犊子似的挡在了胡小昭的面前。



69，你从哪来

　　“什么张那谁，我也是有名字的好吗？”闻言，那班长大人面露苦笑，挥了挥手，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位漂亮无比的女生，“我叫张智博，陈慕然，好歹你来咱们学校念书也快一个年头了，不会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吧？那也太令人伤心了啊。”
　　这班长，倒是挺会来事的，言语之中透露着一股不是同龄人那般的成熟，不仅是气质，面庞也是颇帅，难怪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一路女生的眼里都在冒着小红心。
　　只是这种帅气勾人的帅哥对于陈慕然来说却是半点诱惑力都没有，就看她冷哼一声，鼻子高高挂起，都快能勾住拖油瓶了。语气更是丁点也不买张。
　　“你叫张智博啊？那不好意思！和你们这些优等生不同，我的脑容量比较小！平时呢，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人名字，对于你这样的大人物就有些模糊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话里话外摆起了架子不说，还满满都是那种撵人走的口气。
　　“那么大火气干嘛？还在生老师的气啊？”张智博无奈，他既然敢找陈慕然搭话，自是因为素日里有过交集，虽然不多， 但勉强交流两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结果没想到平日里起码还能听得懂人话的家伙今天却性情大变，这姑娘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谁敢搭话，她就顶谁?无差别攻击啊。
　　先怼老师，紧接着又在这阴阳怪气自己，这是要干嘛呢？莫不是来大姨妈了吧？
　　唔，然而旁人并不知道，小姑娘之所以这么攻击性拉满，归根结底，只是为了保护身边人而已。
　　让别的臭男人别打自己老婆的主意！
　　毕竟某种意义上，她陈慕然也跟这张智博属于竞争关系？
　　毕竟小昭没有嫁到自己的家里嘛！
　　主权尚未敲定，自然是得看得紧紧的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是来找你的。”张智博无奈，摇了摇头，放弃了跟这位飞扬跋扈的大小姐交谈的念头，转而将目光看向了隔壁。
　　那不速之客倒是乖巧，两个人谈话，她也不插嘴，更没有像别的女生那样面目通红的偷盯着自己犯花痴。不仅气质非凡，更是那一抹精致无双的侧脸，牢牢的抓住了张智博的眼球。
　　这姑娘……刚才在黑板上做题的时候就发现她格外的漂亮了，没想到好容易近距离观看，才发现生的如此玲珑剔透？
　　“哎哎，眼睛往哪飞呢？你打什么主意呢？”
　　一旁的陈慕然发现了古怪，不耐烦的哼了出来。
　　打断了旁人的思绪。
　　张智博微微一尬，也发觉自己失态了，清了清嗓子，这才温润到。
　　“这位同学，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啊？不是我们班的学生怎么跑来这个教室上课了？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找教室啊？”
　　循循善诱的语气，倒是温柔，一席话也算得上是条理分明了。
　　平常的张智博也是颇为温顺一人，但很少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去跟人搭讪，话音落下，两个闺蜜就诧异的往了过来，人有些古怪，面色羡慕。跟看个幸运儿似的在看小昭。
　　对方笑了笑，就开门见山。
　　“不用，我不是你们校的学生，今天过来是陪幕然上课的，她中午要去吃酒席嘛，我也被邀请到了，干脆就顺路了呗。”
　　本来小昭是打算找一些借口的，比如什么老师的亲戚过来旁听，但转念一想，这人是班长，手里应该有着班主任的号码，自己乱说，反而画蛇添足了。
　　“是吗？”那人若有所思，“你就是那个胡小昭么？吃饭的事情我也有一份，听陈慕然说她有个关系不错的闺蜜，感情就是你？”
　　人家是班长，还这么帅气，被邀请到了似乎也很好理解，并不是需要惊讶的事情。
　　“这段时间承蒙你们照顾这丫头了。”小昭笑笑，也不接茬，只是老成到，“她性子有些怪，希望没给你们添啥麻烦。”
　　“不碍事不碍事。”张智博挥了挥手，在一旁感慨道，“虽然这姑娘的确不是啥省油的灯，但没想到，她的闺蜜，竟然这么的？”
　　这么的了半天，也没拽个下文来。
　　是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知性聪明？
　　好像类似的词汇都能冠在对方头上哪。
　　一时半会反而不好开口了。
　　小昭笑了笑，不打算接茬，不过那表情还算礼貌。
　　一时半会话题就断了去。
　　对方似乎还打算继续搭讪，但无奈这下课的时间就这么短。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铃声再一次打响了。
　　张智博恋恋不舍的回到了位置上。
　　既然是补课，肯定没有连堂的道理，而早上分别上了两门大课，英语数学。
　　刚才那位老阿姨便是教数学的，而这会儿走上来的中年男子，从他怀里抱着的书本就不难看出是个英语老师。
　　虽说是个中年男子，性子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嫉恶如仇了，进了教室也没介绍自己，而是直接拿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片片的知识点。
　　笔声沉闷，很像那种只会埋头讲题而不管学生状态的老师。
　　好在学生们也没有多少插科打诨不学无术，一个个都认认真真的端出了笔记本。眯着眼，望着黑板。
　　大气也不敢透。
　　认真得很。
　　说来也是，明德高中也算是县城里的名校之一了，甚至论分数线跟佑德比也不相伯仲。
　　更别提这还是优等班。
　　层层筛选，学生们的上课状态自然不可能有多敷衍啊。
　　一片埋头苦干当中，唯独小丫头不乐意的扯了扯小昭的衣袖。
　　“干嘛？”
　　“下次别跟张智博搭这么多的话了行不行？”
　　看着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小昭就好笑。
　　也不管她的反对，用手捏了捏拿来两个仓鼠似的脸颊。
　　“干嘛，你吃醋了啊？”
　　“是啊吃醋了！你可是我的老婆！”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肉着麻。
　　小昭心思微动。
　　刚打算凑到这姑娘的面前腻歪一番。
　　转而又克制住了。
　　这里是课堂。
　　可不能再制造第二波风云了，不然真的得请家长了。
　　索性就吩咐着这姑娘好好念书。
　　于是乎就这样，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一早上的补习课步入了尾声。
　　…………
　　再一次铃声打响的时候，却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
　　屋子外人头攒动，别的一些平行班级已经早早放了学，唯独这实验班的老师还在纠结着课外延伸小作文。
　　又过去了十五分钟，那男老师终于收了讲义，迈着步子走出了大门。
　　霎时间，欢呼一片。
　　优等生也是人，哪怕再热爱学习，好不容易能得到放松，也会感到庆幸的。
　　男生们背着书包离开，而至于一些女生，则是跟那位张智博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请客吃饭，收到邀请的大抵是女生，至于为什么这位张大班长也赫然在列，原因还需要多提么？
　　无论男女，只要你成绩好，长得帅气，就会在异性群里吃得开，怕是这群女的也打着些能与之亲近的想法的吧？
　　只是没想到她们辛辛苦苦拉来的人，这会儿反而跟着那个陌生的人旁白鞍前马后。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甘心。
　　而听着耳边得聒噪，小昭也是感到了无奈。
　　这家伙，第一眼瞧见还挺有谈吐的，没想到这会儿又有些腻歪了啊。
　　牛皮癣么这是？
　　“你的成绩挺不错的吧？”
　　一边紧追不舍的走着，牛同学还腻歪的笑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老师喊你回答的那个小作文，语法很标准，而且还用到了高三的知识点，很明显不是老师教导的内容。”
　　张智博笑道，眼神锐利，“你是在哪里补课的吗，感觉学的很超前嘛。”
　　优等生一向有一种自豪感，估计这张智博，是打算找共同话题，来吸引这位女生的主意。
　　然而对方并没有半点虚荣炫耀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
　　“没，就是平时喜欢往前看一看，一不小心就记住了一点东西了。”
　　然后就闭口不提了。
　　这其实也算是真话？
　　毕竟自己的确没有请老师啊。
　　对方微微一愣，兴许是没预料到小昭会回答的这么轻描淡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却又不打算这么淡去，就在一旁拉扯道。
　　“看你这幅气质还挺特别的，方便问下你是哪个学校的？”
　　“三淮的吧？”犹豫了一下，小昭还是说道。
　　“三淮的那个一中？”、
　　其实三淮有很多学校，但张智博张口就朝着最好的那所学校去问。
　　毕竟女孩子嘛，想要哄她开心，肯定得各种方面都拍马屁了。
　　没想到对方竟是点了点头，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啊。”
　　张智博就彻底愣住了。
　　三淮一中，那可是一所名校啊。
　　难怪这姑娘给人的气质不同。、
　　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高贵的大家闺秀风范。原来是来自那儿的人，这就不奇怪了。
　　两个人聊得也不算火热，但一言一语之中还是惹得小姑娘心头微酸。
　　之前聊学习的话题她插不上嘴，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在旁边翻白眼了。
　　“我们家小昭可是从佑德里出去的！去三淮也只是当当交换生而已！过两天就回去了！”
　　“交换生么？”
　　听到这句发言，张智博终于回不过神来了。
　　这陈慕然虽然性子顽劣，但很少会去说谎，所以张智博对这句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问题就来了。
　　又是三淮，又是佑德，还是交换生？
　　这阵仗是不是有些大啊。
　　其实之前自己也打算报名去佑德学习的，就是那个交换生，打算感受感受那边的学习氛围。
　　结果没想到，老师却没有收了自己，说是各项条件都不过关。
　　为了这件事张智博还挺耿耿于怀的，觉得是对方故意针对自己，甚至还对那所学校感到了不屑。
　　只是现在看到这位漂亮美丽的转学生，他才忽然发现，两所学校之间的差距，到底是有多么的巨大了。
　　这还真是天高地别啊。
　　回忆着之前上课时，这姑娘随手间就将自己读不懂的题目给解出来的画面。
　　张智博的嘴角，一个苦笑，就这样咧了出来。



70，吃饭

　　其实张智博不知道的是，两所学校学生之间的差距也并没有那么巨大，只不过胡小昭这个人跟普通学生不一样，是个转生者，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积累都远超同龄人一筹，如此以来反差效果才这么之大的。
　　不过兴许是窥探了对方身世的一角，这会的张智博倒是有些束手束脚了，搭讪的也没之前那么随心所欲，瞻前顾后的不行。
　　能在三淮念书，说明你家室旺，有钱，能做交换生，说明你成绩好，聪明。两两相加，不就代表这位素未蒙面的陌生同学，是个家境好，家室深邃的书香门第么？
　　这样的身份自是自己惹不起的。
　　想到这里，张智博虽说还是在笑，可那笑容就显得有些尴尬心虚了，就连上了公交车的时候，也不敢主动的靠在小昭这边，而是重新回到了那群女生的怀抱中，有一搭没一搭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小昭就乐的清净，也没去凑这些明德女生的热闹，而是跟幕然虽然找了个角落坐下，在那叽叽歪歪的说着情话。
　　大抵就是这一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之类的话题，特肉麻，特没有营养。
　　腻歪的大概十多分钟，小姑娘就有些疲了，望着车厢外倒退而去的风景打着瞌睡。
　　小昭想了想，就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盖在这妞的脸上，既是保暖，也能抑制一下那如雷般的呼噜声。
　　索性车马劳顿。
　　这一辆出城大巴冒着突突突的黑烟，行驶过了那一条平坦的高速公路。
　　抵达站点的时候，却差不多是一个多钟头之后的事情了。
　　出城大巴在三淮城内也有占点，而其中的一站刚好距离那云来客栈不远，下了车的功夫，就能看到一个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影远远地挥了挥手。
　　这群姑娘都是三淮一中的学生，有小昭的同学，比如那位结下了梁子的张若连，还有班长大人吴玉媛，也有一些陌生的面孔，估摸着就是别的班凑来的闺蜜团了。
　　罗子曦也赫然在列，原本看到了小昭还打算笑嘻嘻的跑过来呢，结果看着人家身边搂着个精雕玉啄的小丫头，罗子曦顿时一愣，停在了原地。
　　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然而小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着呆的女孩，只是随着那服务员的指引，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酒楼之中。
　　这云来客栈也是城内颇有名气的一枚招牌，服务周到，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一楼二楼吃饭，大厅是圆桌堂食，阁楼则能看到望江美景。至于三楼的位置，则是一些KTV台球室等娱乐场所开辟的地方。
　　这次吃饭倒是和往日不同，并没有选择在包间里，而是在大厅分成了两个圆桌，兴许也是人比较多的原因。
　　等到入了座，远远地就能看到隔壁桌有一个颇为英军帅气的男生在那指挥方遒，“菜可以上了。”
　　看样子，这人便是之前说过的那个请客校草了。
　　对方是三淮一中的，远远地望着，陈慕然就吃起了飞醋。
　　伸手盖住了自家老婆的眼睛。
　　“你别看了，眼睛都直了。”
　　“我看个鬼啊我。”小昭叹气。
　　自打一入桌，她就在盯着那菜单发呆，哪儿可能去关注别人？
　　“我不是说现在！你俩好歹是一个学校的，保不齐哪天趁我不在的时候眉目传情呢？”
　　恋爱的人，总爱胡思乱想。
　　“你也太爱胡扯了，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
　　“贫嘴！才不信咧！”说是这么说，可那一抹娇羞还是冒了出来。
　　瞧着小姑娘这么容易被哄好，小昭就有些无奈。
　　由于自己是跟着大部队过来的，所以顺理成章的就被分配到了明德这边的桌子上。
　　倒也好，隔壁桌子有那张若连坐阵，自己过去，说不得会引发什么事端呢，还是这里稳妥一些。
　　只是她坐的舒心，同桌女生们却不乐意了。
　　毕竟这张桌子上有那张智博，还有一些颇为帅气的男生，这可都是那女生们暗恋爱慕的对象，又怎么可能再让小昭抢去了视线？
　　“这姑娘怎么也跟来了啊。”
　　“是来蹭饭的么？”
　　“也不知道是哪个乡野学校里冒出来的。”
　　于是乎，许多议论就冒了出来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有，尖酸刻薄，甚至还带了点人生攻击。
　　毕竟蹭饭，可不就是家境不好的才会做么？
　　小昭不是聋子，耳边的嘈杂还是能听出一些的。
　　陈慕然那个不服输的性子顿时就按奈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嚷嚷。
　　“别。”反而是小昭拦住了她。
　　面色苦笑，示意对方不要伸张。
　　她今天是来陪小丫头吃饭的，可不是打仗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隔壁桌的那个帅气校草生安排好了一切，反而有点坐不住了，笑呵呵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啊，张哥来了。”看着那帅气逼人的身影，明德的女孩子们满目通红的嚷嚷了一声。
　　倒是兴奋。
　　看来那家伙还挺火热的人气。
　　那名叫张哥的家伙微微一笑，绅士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转而就将目光放在了小昭的身上。
　　“胡小昭，久仰大名，怎么不来这边的桌子吃饭啊？”
　　这个邀请有些预料未及，小昭诧异，指了指自己，“你认得我？”
　　“佑德高中的交换生，赫赫有名，如雷贯耳，在咱们三中，哪还有人不认得你？”
　　张哥面目含笑，这一句马屁倒是拍的格外露骨。
　　小昭苦笑。
　　感情是这么回事。
　　回味过来了就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我坐这边就好，这里有我朋友在呢，我今天过来就是陪她吃饭的。”
　　外人面前，那一句老婆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是吗？”那帅气男也在笑，虽说被拒绝了，不过也不恼，反而觉得这才是高岭之花的态度。
　　想了想，到是在临走前，惯例性的客气道，“把你的朋友带过来不就行了，这里也有你的同桌呢。”
　　一听这话，本还翻着白眼的女生们就都诧异了。
　　“什么同桌，什么三中？这个女生什么来头？”
　　她们还以为这姑娘是哪个山野学校里过来蹭饭的，可看这语气貌似并不是如此啊？
　　“佑德高中的转校生啊？现在在我们三淮上课，怎么了吗，你们都不知道的？”
　　瞧着那一个个古怪的表情，男生表示狐疑。
　　看了这群女生一眼。
　　不疑有他。
　　下意识的解释道。
　　而话音落下。
　　一群女孩子，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了。
　　一直等到那人回到位子上。
　　整个饭桌，都处于一种安静的氛围中。
　　……
　　嗯，三淮一中的学生，在不少乡下县城的看来，那都是人上人。
　　毕竟那所城市不仅经济发达，而且声名赫赫的啊。
　　占据了经济的龙头不说，更是经常出现在宣传海报里。
　　能在那边上课的学生，想必一个个钱包都鼓囊的很吧？
　　再加上对方还是那转校生。
　　更代表了成绩也很优秀。
　　这个身份倒是震慑了不少人。
　　下意识的，就没有多少人敢议论这位不速之客了。
　　不少女生看过来的眼神都带了些不可思议。
　　之前还闹腾无比的饭桌，好歹陷入了安静。
　　而没过一会儿的功夫。
　　之前被点好了的菜肴便就这样顺顺利利的上了桌。
　　五香俱全，摆盘新奇，格外丰盛。
　　荤素搭配，看着不油腻也不清淡，让人口水直流。
　　瞧着就是一个高档次，高品位。
　　还挺对得起那明晃晃的牌匾的。
　　惹得这一桌的女生们暗自心惊。
　　之前她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腹诽的身上，这会儿才有空环顾着整个酒楼来。
　　就看到这酒楼通体微红，是大户人家的配色，不仅装修精致，而且大气宽敞。似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意识到这个层面，那些个明德来的女生们更是大气不敢透了。
　　甚至有些人连摸餐具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就好像一不注意会触碰到什么禁忌一样了。
　　拘谨的很啊。
　　而一片期期艾艾中，唯独小丫头在大快朵颐。
　　也没等正主发话，就自顾自的拿着筷子，左一夹右一下的，将腮帮子吃了个鼓鼓囊囊。
　　甚至还夹了两块大肉放在小昭的碗里，在那傻笑，“老婆你吃，这红烧肉很好吃的！”
　　小昭头疼。
　　敲了敲这姑娘的脑袋。
　　“人家那边还没开桌呢，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小姑娘依然在笑，“我饿嘛，忍不住。”
　　话里话外还整了点撒娇的意味。
　　一旁的闺蜜却看傻了眼了。
　　虽然她们跟陈慕然关系不错，但平常的时候，这多高岭之花的气质还是颇为冷淡甚至拒人以千里之外的。
　　更别提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远处发神，也不知道在骐骥着什么。、
　　而眼下，那个毫不顾忌甚至言行中带了点傻气的女孩。
　　真的和平日里那个高冷大小姐是一个人吗？
　　闺蜜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隔壁桌那个领头的帅气帅哥，也就是刚才串门的那一位举了举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客套话。
　　“张少豪气！”
　　引得一片掌声雷动。
　　“好，张少说的好啊！”
　　“就是啊，大家吃的高兴！”
　　甚至底下还能听到陆陆续续的马屁声。
　　而随着对方微微弯腰与落座。
　　整个酒席，这才真正开桌了。



71，酒量

　　饭桌上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是推杯进盏吃好喝好。
　　那帅气的三淮男生作为领头人，这一次可是出足了风头。他说什么，底下都是一问百应，基本上没有冷落着对方的时候。
　　倒也的确，这云来客栈也算是城内响当当的牌匾之一了。消费水平格外昂贵不说，光是这两桌菜下来，怎么着也得一千往上的花费了，虽然在后世一千块钱根本干不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但放在08年，却已经是一笔天价了。
　　不说别的，这个年代许多白领的工资一个月可能都没一千块呢，而网络上很多人却已经朝着当上白领为荣了，光是这点就可见一斑了啊。
　　而相比较隔壁桌三淮的公子哥跟大小姐。
　　明德这一桌的学生就显得拘谨了许多。
　　虽然依然在吃饭，可是很多人只敢夹着身前不远处的菜肴，甚至连站起身夹远菜的勇气都没有，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你们别这样，吃饭嘛，大家都高兴，搞得那么认生干嘛啊？”倒是一旁的张智博看不过去了，在那挥了挥手，主动挥舞着筷子，帮着旁人夹了两三块大肉。
　　“来来来，都吃都吃，那么紧张干嘛？钱都付过了，又不是要把你们给卖了。”
　　这家伙的确挺会来事的，难怪在一班当中也能竞选成为班长啊。
　　小昭远远地望着，有些好笑。
　　每个班级总会少不了这样性格的人物，大大咧咧，而且不认生，虽然这家伙搭讪自己的时候着实有些腻味，但不得不说在这种人的推动下，整个班级也很容易凝聚在一起。
　　向心力嘛。
　　于是乎就这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
　　张智博时不时就会开两句玩笑，虽然内容都很老生常谈，但还是惹得女生咧嘴轻笑，不知不觉间就将气氛给带活了。
　　发着呆的功夫，自己面前的两道素菜倒是快被陈慕然给夹光了，小昭就伸手，将空盘挪到了一旁，吩咐着服务员端走。
　　这么个举动挺怪异的，因为她护住盘子的那个动作很容易让人怀疑，她是否想要霸占那点残渣。
　　不少女孩的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那个质疑的模样似乎在说，就这样的气质还是三淮的呢？真有必要这么抠搜吗。
　　嗯，在得知对方是三淮的交换生后，女生们已经失去了争锋吃醋的念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小抗拒的。
　　结果听得小昭的吩咐，一群人微微一愣，恍然大悟。
　　没想到这姑娘，还真是成熟啊。
　　心里那点不屑也随着淡去了。
　　而就在这么个发呆的功夫，桌子的另一角也闹腾开了。
　　大抵就是女孩子们在找借口，跟那位帅气无比的张智博搭话。
　　聊得内容也很常见，无非是今天早上的考卷跟未来的小高考。
　　明德在西浙境内，高考模式跟佑德一样，得先通过小高考的选拔，等到四门科目全部及格了，才能获取那张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门票。
　　既麻烦，又残酷。
　　比起别的地方的学生来说，这里的孩子只要成绩不好，连专科都上不了，甚至连高中都没法毕业。
　　“不就是小高考么，认真做，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的。”张智博呵呵直笑，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小昭。
　　倒是将话题再一次引向了对方，“而且真要说的话，比起我来，还是小昭更有发言权啊。”
　　“为什么这么说？”
　　这句话实在有些新鲜。
　　随着别人的发问，小昭也笑了笑，放下了碗筷，看了过来。
　　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因为她是佑德高中的转校生！那可是所著名高中啊，甚至那张老师还曾经是小高考的出题官，胡小昭每天耳闻目染的，肯定比我们更了解小高考不是？”
　　貌似是这么个道理。
　　那张老师教的地理，的确曾经被邀请为出题官，这件事学校也好一顿宣传，大打横幅的那种，外校人会清楚也是难免了。
　　只是听得这般吹捧，小昭好笑，在一旁摆手道。
　　“其实也不是，张老师跟我不是一个班的，平常话都说不上两句，我也不清楚那小高考到底是个什么流程。”
　　这番谦虚的发言，倒是惹得一阵唏嘘。
　　整个饭桌都是闹闹腾腾的。
　　气氛愈发的活跃。
　　望着那一张张好奇的俏脸，小昭也是好笑。
　　索性时间悄然度过。
　　而就在她以为这场饭局就会在这样一种颇为和睦的气氛中结束的时候。
　　另一个意外，倒是悄然发生了。
　　……
　　就看到隔壁桌的喧嚣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桌子的气氛都有些诡异。
　　那群学生将目光聚集在了一个穿着玲珑面容姣好的苗条女孩身上，而至于那个女孩，则是端着酒杯，曼妙身姿的朝着小昭走来。
　　精致的面庞，高高在上的鼻梁，还有眼神里闪过的一丝不屑，都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那一瞬间，小昭的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罗子曦的叮嘱。
　　“张若连一直在记恨你呢，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找你的茬了。”
　　没错，找茬。
　　这张若连好歹是三淮一中的班花了，没想到最近两天的风头却被这样一个不速之客给抢去了，无论是异性的目光还是成绩，这个陌生女孩都压了自己一筹。
　　对于那样一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来说，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只是没想到人家正愁着没处报复呢。
　　本来拒绝了吃饭邀请的小昭，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饭桌上？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当即，这姑娘便是举着酒杯，来到了隔壁的饭桌上，居高临下的说道，“胡小昭，你来我们班，也有两个星期了吧？要不这样，你把这杯酒喝了？就当帮你接接风了？”
　　虽说是欢迎，可那语气怎么都听不出高兴的意思来。
　　小昭苦笑，挠了挠头。
　　刚想摆手呢。
　　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给她认怂的机会。
　　摸过杯子，头一仰，顿顿顿。
　　那整整一玻璃杯的啤酒，就这样豪爽无比的入了肚。
　　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干了，您随意？”
　　末了，张若连一抹嘴角，那高傲的笑容就弥漫在了面庞上。
　　嗯，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甚至那称谓还用上了您。
　　但酒桌文化，光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就已经很是下马威了。
　　小昭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有着两世经验，虽然脾气好，也懒得管学生间的小心思，但也没必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压在头上吧？
　　陈慕然也是挑了挑眉。
　　没头脑的小姑娘并不清楚什么叫酒桌文化，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到这家伙来头不善。
　　而气氛尴尬之中。
　　就连张智博也挠了挠鼻子，站出来主持着气氛。
　　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算了算了，人家一女孩子家家的，看上去也挺不会喝酒的，要不我来代替她吧？”
　　挡酒。
　　这也算是一种和稀泥的做法了。
　　然而张若连只是耻笑了一声。
　　不屑的扭过头去，也不理他。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小昭在看。
　　那意思似乎很明显了。
　　我在跟面前的这姑娘，你是哪根葱，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嗯，虽然这张智博博生的帅气，脾气好，家境也挺优越的，但也不是所有异性都会喜欢他的。
　　就比如这位张若连，满脑子都是胜负，满眼都是胡小昭，就指望着对方出丑呢，脑袋里哪儿还能放的下别人？
　　自然将这位明德来的大帅哥当做一团空气了。
　　一点情面也不留啊。
　　被撅了脸子，张智博无奈苦笑，就直接无奈了。
　　眼下的局面插不上嘴，只好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小昭。
　　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这次吃饭还是三淮的学生请客，那边是大头，哪怕被真的欺负到了头上来，怕是也不好闹翻。
　　这可真是棘手啊。
　　不过说来也怪，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之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就出来玩乐一下吗？也没听说还有这些歪门邪道啊。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陈慕然似乎忍不住了， 挑了挑眉，自家老婆不说话，她就哗啦一声想站起来，帮她出这个头。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喝酒呢你？当我们小昭？”
　　只是话还没说完呢，自己的胳膊，就被身边的漂亮女孩给轻轻拽了拽。
　　陈慕然愕然，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张运筹帷幄的淡然笑脸。
　　“这里交给我吧。”
　　说着，胡小昭便是站了起来。
　　不卑不亢的看着那位心高气傲的漂亮女生。
　　那么一张漂亮娟秀的面庞平平而视，好歹让张若连那俯视着的表情有些变味。
　　小昭笑了笑， 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淡然的酒香，竟是起了些怀念。
　　上辈子的自己声色犬马，每每谈合同的时候都要离不开酒精，以至于喝的多了，甚至觉得抵触反胃。
　　没想到这一世这么长的时间没碰到酒杯，再一次瞧见时，竟是有了些醇香的错觉。
　　她接过了张若连手里另一杯满满当当的玻璃杯，仰头，豪爽灌下。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功夫，那一杯黄澄澄的液体就这样入了腹。
　　意料中的狼狈场面并没有发生，张若连微微眯起个眼。
　　本还打算看她的笑话，现在却有些诧异了。
　　“胡小昭好酒量！”
　　“没想到这么能喝啊！”
　　倒是一旁的某些男生在鼓着巴掌，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中央的女孩抹了抹嘴，淡淡的笑了笑。
　　心下颇为随意。
　　上辈子好歹是那生意人，全国各地的跑，各种各样的酒席都有自己的身影。
　　这辈子虽然换了一具身体，没了前世那如海一般的酒量，但你要说她连一个欧派都没长齐的小女孩都比不过？
　　这不是在开玩笑呢么。



72，喝晕了

　　这张若连本来只准备了一杯酒的量，倒不是说她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她觉得对方是从那偏远山沟沟里转学过来的，家境肯定不行，而对于这种平常吃不到酒席的小村妇，这酒量自然也就一杯倒了。
　　却没想到，面前的人儿接过酒杯，一副豪爽的样子仰头而下，喝完了之后也只是一擦嘴，半点不适都没有？
　　望着那轻描淡写的面庞，张若连就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而就在她发呆的功夫，小昭笑了笑，倒是将酒杯在面前亮了亮，还给了对方。
　　那微微抿起的笑容似乎在说，酒已经喝完了，你也该收了声势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果是大人世界，怕是这番交手之后，就足以点到为止了。
　　但那张若连明摆着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似乎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转校生出丑。
　　就看对方笑了笑，猩红的眸子微微咧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却并没有入座。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妞竟是端着两大瓶啤酒再一次走了回来。
　　酒瓶互相碰撞而发出了略为刺耳的噪音，对方置若罔闻，将两瓶啤酒并列放在饭桌上，这才开声道。
　　“你千里迢迢的来一次可不容易，光喝那一杯怎么行？咱们再把这酒杯满上可好？”
　　循循善诱的笑容，可那股凌冽的气势却已经收敛不住了。
　　这么个态度，就连一旁的张智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本来之前这姑娘过来拼酒，言行之中就有种找茬的意味。
　　但那只是一杯而已，就算不胜酒力，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你直接拿了两大瓶过来？
　　这不是摆明了要人家出丑吗？
　　万一这姑娘要真的对酒精敏感，说不得还能喝到医院去呢。
　　这伤及性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放任而为?
　　“差不多就得了啊，人家小昭又不是那种天天混迹酒吧的女孩，有什么义务要陪你拼酒啊？”想到这儿，张智博也不在一旁观战了，而是皱着眉头，立然出声。
　　只是他话音落下，张若连便是轻描淡写的看了过来。
　　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位明德高中的班长大人。
　　“我跟我们班同学说话，你是哪位，你想干嘛？人家都没摇头呢，你就急着帮着出声，干嘛，你想追她啊。”
　　这一句话倒是尖酸十足。
　　实打实的把那张智博给说懵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那点小心思被点了明，这家伙仓促的挥着手，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手足无措。
　　陈慕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小昭，等待着她的眼神指示。
　　似乎只要对方一个令下她就会化生那凶猛的牛犊跟张若连拼命似的。
　　然而小昭只是苦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就将啤酒端在了手上。
　　“那就再喝一点呗。”
　　嗯，好歹上辈子的自己也是一跑业务的，害怕一个欧派都没长齐的姑娘，就有些过分了吧？
　　张若连眯眼，还以为对方挨不住自己的激将法，中了记了。
　　心下窃喜，嘴巴上倒是冷哼了一声，将自己身前的酒杯给到了个鼓鼓囊囊。
　　这张若连家境殷实，亲戚是从商的，偶尔也会跟着吃两次酒席，不知不觉间倒也练成了一些酒量。
　　虽然那点底蕴比不过常年拼酒的商业人士，但她自诩不会输给这样一个山村里来得小村妇的。
　　毕竟一山村莽夫。
　　能有什么实力不成。
　　就看她微微一笑，两三口的功夫就把第二杯酒给喝了个干干净净，转而看向了旁人， 就好像等待着她出丑似的。
　　胡小昭也是好笑。
　　接过了另一杯尚未开封的酒瓶。
　　颇为熟练的去掉了瓶盖。
　　伴随着波的一声，那不大的酒杯口，酒杯大量的泡沫所沾满了。
　　只是当她提瓶倒酒的时候，那玻璃杯虽然被黄橙橙的液体所填满了，可杯口反而半点泡沫的痕迹都没见着。
　　实在是诡异的不行。
　　而相比之下，那张若连虽然喝酒喝的很快，可才两杯的功夫，身边一摊子水迹已经很是狼狈了。
　　对方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古怪，但又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多想，并没有在意。
　　小昭顿了顿，紧接着就是仰脖子，干了一个一干二净。
　　瞧着也挺豪爽的。
　　喝完了也没啥太大的反应。
　　那张清晰如常的脸庞被张若连看在眼里，心中似乎有些动摇了。
　　这姑娘，怎么还不醉啊？
　　难道是度数不够？
　　“还来吗？”而在听到对方这句挑衅般的问话时。
　　张若连心里的那点狐疑消散了个干干净净，不耐烦的小性子再一次占了上风了。
　　“来！怎么不来？”
　　说着，第三杯，第四杯。
　　就这样不带一丝停顿的入了腹部。
　　两个人喝的贼欢畅，一旁的同学却陷入诧异了。
　　要知道这可是啤酒啊，可不是果汁。
　　两个女生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实际上真的出问题了啊。
　　连续干了四杯啤酒，这张若连的肚子已经在翻江倒海了，虽不至于立马吐出来，但脸色也在微微发白，不太好受的样子。
　　到底是女孩子，哪怕是喝水都没这么快过，更别提喝酒了。
　　好在这啤酒度数不高，哪怕是已经感觉到了到了上头，也还能保持着一丝理智。
　　张若连抬着逐渐发沉的眼皮，想要欣赏那胡小昭狼狈的模样。
　　结果却哑然的发现。
　　对方，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不仅没有半点脸红心跳，甚至还在微微笑，举着空瓶看着自己呢。
　　“还来吗？这啤酒喝完了，要不咱们再上两瓶？”
　　嗯， 说两瓶都有些小家子气了，上辈子谈合同，那不是各种白酒随便灌？相比之下这啤酒再来个一两箱都没啥问题的吧？
　　张若连是真的呆了，左右看了看，进退维谷。
　　小昭反而喝上了瘾，不等对方摇头，自顾自的又端来了两杯。
　　好不容易有个堂而皇之喝酒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呢。
　　且不说上学期间不可能喝酒，而且自己这没成年，也没人敢卖给她啊。
　　自然得趁着这么个机会喝个尽兴了不是？
　　那服务员倒是麻利，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端了两箱啤酒过来。
　　张若连站着，远远地看着那包装，整个人都有些反胃了，还谈什么喝酒？
　　倒是身边人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酒杯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灌满了。
　　还没等张若连开口，小昭便再一次喝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笑了笑，做了个你随意的动作。
　　张若连喘着粗气，这一下子是真的不行了。
　　但又碍于面子，不可能就此认输，便皱着眉头，支撑着身子在那逞强。
　　只是这一次和胃部的谈判，却是失败告终了。
　　半秒钟之后，酒水还没来得及送到唇边，一股反流就这样毫无真正的涌了上来，小姑娘微微一愣，张了张口，脸色白的滴血，也不灌酒了，猛地朝着旁白的厕所跑去。
　　紧接着。
　　自然就是吐了个昏天黑地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那连绵不绝的干呕声。
　　那叫一个声势浩大啊。
　　而听着对方狼狈的模样。
　　饭桌上的男男女女们，都陷入了面面相觑的尴尬中。
　　也不吵闹了，闭上了嘴巴。
　　整个饭桌，都变得有些安静。
　　…………
　　之后的酒席。
　　就有些随意了。
　　小昭既然都漏了这么一手，自然不可能还有哪个不开眼的男生，主动跑过来敬酒。
　　这一次饭局那张少是点了啤酒的，光是这点就能看出，对方的确想趁着这么个微醺的气氛，拉进一下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
　　只是眼下？跟那外校生拼酒的姑娘这会儿还在厕所里没出来呢，其他人哪儿还敢提那酒水的茬？
　　倒是那张若连一张老脸丢尽了啊。
　　拼酒是她提出来的，结果第一个败退的也是这姑娘，可不就输了个地地道道么？
　　完败啊。
　　又过了好一会，这女生终于是收拾好了衣服从旁边走了过来。
　　胸口的名贵衣扣被大了开来，显得杂乱无章，胸前更是弥漫着一滩水迹，很明显是清洗时的痕迹。
　　简直狼狈不堪啊。
　　“就这水平，还拼酒呢？”饭桌上的其他女生倒是也没笑她，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反而是陈慕然哼哼一笑，表情轻蔑。
　　胡小昭不好意思开口的话，她一届初生牛犊犊不怕虎的大小姐可是从来不懂的忌口了。
　　话音刚落，那张若连一个踉跄，砂仁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小姑娘一挺贫瘠的胸部，自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了，“干嘛，我说错了？茅坑里那一滩不是你吐的，要不现在去看看，说不得还没冲掉呢。”
　　“好了好了，不说了。”小昭好笑，拍了拍这姑娘的脑袋。“都在吃饭呢，你恶不恶心啊。”
　　倒是出来和稀泥。
　　说着，她就打算浑水摸鱼，再将给酒杯灌满。
　　倒是那谁眼疾手快，将东西藏在了身子后面。
　　“你还喝！”
　　“刚不都在喝么，又不差这一杯了。”小昭舔笑，那个表情就好像再跟自家媳妇讨酒喝的老酒鬼一样。
　　“不行！刚是在拼酒！现在又没人逼着你，你想干嘛呢？”大小姐翻了个白眼，戳着旁边人的脑袋。
　　胡小昭没辙，就吐了吐舌，这妻管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索性就这样，一席酒席就这样散了场。
　　预料之中的搭讪没有发生，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本来这群人还打算吃完了饭去楼上麦乐迪续摊唱歌呢，不过眼下的气氛，估计也不适合了。
　　于是乎也只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呗。



73，课堂小事

　　那明德高中也是内宿形式的，眼看散了场，两个闺蜜就顺稍走了过来，喊着陈慕然回家。
　　“我陪小昭，你们先走吧。”然而陈慕然却是挥了挥手，将旁边的人揽在了怀里。
　　别看小昭刚才喝的开心，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倒是有些走不动路了。
　　“叫你不喝了还喝！”看着旁边人，陈慕然不乐意的嚷嚷。
　　小昭赔笑。
　　“下次不敢了。”
　　这个时候的她面目微红不说，鼻窦还在喘着粗气，瞧着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喝醉了？来来来，我也帮着送一下吧。”那张智博远远地望着就走了过来，喜滋滋的打算充当那老好人。
　　许多男生陪女孩子拼酒，不就是等待着这一刻吗？
　　结果陈慕然翻了个白眼，打翻了这家伙伸过来的胳膊。
　　“不用了，我知道小昭住哪儿，我自己抬她走就行了。”
　　声势被挡，张智博立在一边，就有些无奈。
　　虽说他有心想要搭讪这位脾气很好的三淮转学生，但偏偏这姑娘闺蜜竟然是整个女生堆里脾气最差的陈慕然？这小脾气使得，浑然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御啊，根本不给别人进攻的空间，这也太内个了吧。
　　不过说来也是古怪，人家找闺蜜，大抵都会找比自己稍微逊色一些的女孩，充当那红花绿叶的功效。但眼下这两人却是长得一个赛一个精致，恐怕两人并肩逛街，男生们都不知道眼神该怎么分配了吧？
　　女孩子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靓女配靓女，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少见。
　　虽然这样的一对很容易给广大男同胞们带来视觉上的美观，但似乎也阻挡了恋爱追求里，通过闺蜜做跳板的路线。
　　毕竟两个人都那么优秀，无论进攻谁，都没有破绽不是？
　　还谈什么跳板。
　　不过，究竟该怎么攻破这两座冰山大川呢？
　　张智博有些郁闷的叹气。
　　发呆着的功夫。
　　两个小姑娘的人影，倒是远走越远了。
　　那云来酒楼对于明德学生来说，是跨越了县城的遥远，但对于那江边花园，却只是稍微坐两站车的功夫了。
　　陈慕然手头匮乏，家里人为了防止这姑娘到佑德找她的情郎，自是把零花钱给卡的紧紧的，平常哪怕多买个面包当口粮都得心疼个两分钟。
　　但看着小昭那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模样，小丫头还是咬牙跺脚的喊来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江边花园，麻烦快点。”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发烧啊？看着面色不好。”
　　那师傅是个热心肠，看着小姑娘脸色不对劲就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发烧你去找医生啊，去别墅区干嘛？那儿的社区医院可没省医院正宗。”
　　那江边花园好歹是整个县城的翘楚，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社区医院一流自然也有所建立了。只是这样的东西也就图个业务全面，跟真正看病门诊的地方比起来，那还是相差很多的。
　　“没呢，刚从医院去过，这不正回家么？”陈慕然就笑，懒得解释那么多，毕竟万一说个喝酒啥的，这师傅可能还得再唠叨一阵呢。
　　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胡编了。
　　“哟，小姑娘，家住江边花园啊？挺有钱的嘛，家里是富商？还是亲戚是？”
　　那师傅就诧异了，睁着自己细长的眼睛朝后面望了望。
　　殊不知和陈家老爹那声名赫赫的家室比起来，江边花园虽然昂贵，却是没有太多碰瓷的资格吧？
　　唠里唠叨中一脚油门踩下。
　　周末的三淮颇为空旷，一辆淡黄色的轿车就这样在马路上飞驰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到了站，小姑娘掏出贫瘠的钱包，一毛一分的在那数着付了款。
　　开车师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印象里牛气哄哄的大小姐，应该不可能这么小家子气才对。
　　小丫头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却不反驳。
　　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这位醉醺醺的人儿身上。
　　等到付了钱，小姑娘就掂量了一下胳膊，生怕着对方磕着摔着似的。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上了楼。
　　用钥匙在锁孔里搅了搅，又用脑袋将大门给推开，将没了意识的自家老婆一把摔在了床铺上。
　　小姑娘歪嘴巴笑，似乎想要趁着自家老婆微醺的时候，玩些少儿不宜的戏码。
　　但看着对方那微微闭着的双眸。
　　好看的睫毛一眨一眨，睡脸安详。
　　陈慕然却又收敛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拉过椅子，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儿在看。
　　生怕吵醒到对方。
　　时间过得很快。
　　夕阳落下，转瞬即逝的功夫，那一抹明月就已经悄然升起了。
　　望了眼屋外，又望了回来。
　　床铺上的女孩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陈慕然却知道自己不得不回校了。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晚上有晚自习，自是不可能让老师发现自己缺席的。
　　只是在临走前，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一旁的被褥放了过来，轻轻地盖在了小昭的身上。
　　“晚安。”
　　小丫头悄悄地凑在自家老婆的耳边说道。
　　嘴角咧起的一丝笑容，名为幸福。
　　那一瞬间，酒桌上的娇蛮任性与冰冷如花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爱意，弥漫在脸蛋之上。
　　淡淡的灯光打了过来，将那张脸蛋映衬的娇艳如花。
　　脚步声渐轻。
　　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
　　……
　　那一天过去之后。
　　学生们距离夏天又近了一步。
　　气温也在逐渐的炎热。
　　虽然还没有过分到那动辄三十多度的程度，但班级里穿着短袖与短裙的女生，却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在某天的某节大课间，胡老师终于帮着小昭端来了她的校服，分别是一件长裙，与一件短裙。
　　长裙不长，裙摆到了小腿，短裙也不算短，刚好挂在膝盖上方一点点。
　　“之前你不说要长裙么，但这长裙的配色有些太素了，可能你穿不习惯，干脆就给你两样都拿了一份。”胡老师说着，笑容那叫一个和蔼可掬，“今天晚上穿穿看？明天正好国旗下讲话了，可别再忘记穿校服啊。”
　　到底是好学生，就连老师也非常在意对方的想法。
　　这要是个普通学生，怕是随手拿一件就糊弄过来了吧。
　　小昭好笑，接过了那两份衣服，道了声谢，回到了位子上。
　　恰也在这个时候，任课老师抱着考卷走到了讲台上。
　　今天的内容和往常一样，一如既往喋喋不休的课程挤满了全天的课程表。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张若连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从上个礼拜喝完酒之后就变成这个德行了。
　　甚至老师请她回答问题时，都是一副磕磕巴巴的样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跟之前那个口若悬河的流利女孩形成了显著的对比。
　　、或许那一次醉酒，别人都只认为那是一次无伤大雅的意外，当做笑谈轻蔑而过，但对于张若连这样自尊心超强的女生来说，已经是耿耿于怀一件事了。
　　心魔啊。
　　小昭眯了眯眼。
　　虽然她跟这姑娘关系不好，但平心而论，这么个好的苗子，不太合适就这样被耽误的。
　　要不要找个机会开导开导对方？
　　但这样做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这姑娘跟自己有仇呢，跟自己的仇人交好，这是不是贱得慌啊。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着时候。
　　“若连，你也是班里的好学生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要好好看书啊，多跟着小昭学学。明白了吗？”
　　老师训斥了张若连两句，扭头就将小昭点了起来。
　　小昭就有些尴尬，刚才自己在发呆呢，自是啥也没听进去了。
　　在众目睽睽下阿巴阿巴了半天，这才泄了气。
　　“老师你刚才说了什么，方便再说一遍吗。”
　　周遭的学生发出了一阵哄笑。
　　老师也是无奈的叹着气，“你们两个啊，这是要气死我。”
　　到底是好学生，那老师也没有说什么重话，稍微唠叨了两句，就让对方回到了位置上。
　　紧接着也不点人了，自顾自的抓过粉笔，在黑板里写下了一笔一划。
　　题目不难，通俗易懂。
　　但伴随着那潺潺如水的唠叨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忍不住昏昏欲睡了。
　　枝头上的鸟儿随着春风的吹拂，落在教室屋檐上，又扑棱着翅膀，再一次起飞。
　　时间在缓慢中悄然游弋了过去。
　　转瞬的功夫，朝阳落幕，昔日微红。
　　一整天的课程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入了尾声。
　　今天的值日生被安排到了小昭那一条，但她并不想留下来搞卫生。
　　倒不是因为跟陈慕然呆的久了，她也变懒了，而是因为想要回去搞一搞那新书。
　　想来自己真的是贱得慌。
　　双更的时候，老是觉得天天时间不够，又是复习又要写六千字的更新，人都写秃噜皮了，就想着能有一天完结一本，稍微休息休息。
　　没想到前两天好不容易落幕了一本小说了，自己手里又痒了起来，总感觉每天不干点啥都对不起大好的时光。
　　简单点来说。
　　就是。
　　浮躁了！
　　今天安排比较闲，是周三。每个学校放假最早的一天。今天不去想大纲的话，说不得周四周五课业繁忙， 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她在门口左右踌躇的模样惹得了旁人的注意。
　　那被分为了一组的梅干雨眼尖看到了就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美女，有什么需求吗，不想打扫卫生啊？交给我就行了呀。”
　　这家伙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这还真是碰了巧了。
　　小昭也不废话。
　　直接将手里的抹布递给了他。
　　“那就麻烦你了， 过两天请你吃饭。”
　　她也只是随口客套一句而已，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劲，这家伙之前就有故意找自己搭讪的前科，开了这个头，说不得会怎么缠着自己呢。
　　于是她就又扭过头来，改口道，“吃饭还是算了，过两天给你发个红包吧，算是买酒钱了，辛苦辛苦。”
　　说完也没觉得话里的意味更加古怪了，就这样背着书包飒然离去。
　　而看着那一道潇潇洒洒的倩影。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感觉这个样子的胡小昭，更加可爱了啊。”
　　梅干雨的嘴角，都快咧成一朵花了。



74，构思

　　回到屋子里，原本是打算照常推着小绵羊去接大小姐的，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动弹呢，手机倒是传来了一阵震动。
　　“今天学校拖堂补课，你别来了！”
　　小丫头鬼灵精怪的发了个短信过来，下方还添加了个系统里的鬼脸表情，吐舌头眼睛还一大一小，瞧着有些搞怪。
　　小昭就点了点头，将推出了车棚的车子又给锁了回去。
　　之前的时候，小昭将一叠电话充值卡作为礼物送给了陈慕然，不过那丫头平常还是挺节俭的，除了某些迫不得已的重要短信，两个人之间还是嘴对嘴的交流比较多。
　　明德高中的总分平均线并不比佑德要逊色，甚至前两年的二本晋升率要比老东家来得更优秀一些，而且眼瞅着学期步入中旬了，那边加快复习的节奏似乎也不是稀奇事了。
　　只不过这小丫头一直不怎么喜欢学习，只希望老师严厉一些，能多多管教管教这一盏不省油的灯了啊。
　　小昭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自顾自的上了楼。
　　那保安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去又孤零零的回来，大嘴巴属性就忍不住好奇起来了：“怎么了，跟你闺蜜闹矛盾了啊？怎么不去接人家？”
　　那个八卦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小昭倒是解释了一句，“人家上课。”
　　也不跟保安客套，坐上了电梯就回到屋子之中。
　　那一架本来觉得多此一举的电动电梯，现在却成为了每天上下楼的标配，看来人都是会变懒的啊。
　　推开大门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出租屋显得很是安静，小昭先是将自己狠狠的甩在了那张双人床上，百无聊赖的打着滚。
　　等她滚够了，这才支棱起身子，百无聊赖的思索起来。
　　该干些什么好？
　　作业在上午得时候就已经写完了，三淮高中的教学风格注定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会很难，以小昭的水准，基本上就是一堂课件搞定一门的速度。
　　前提是不写作文。
　　而对于接下来的课程。
　　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的自己就对高二高三的知识点特别敏感，重生回到了这一世也格外的有印象，哪怕是不需要预习，也早早做到了融会贯通的地步。
　　所以到底该干什么呢？
　　小昭视线飘忽，渐渐地，就飞到了一旁的笔记本上面。
　　自从小说完结了之后，自己已经将近一个多星期的功夫没有再开电脑了。
　　这也是因为《炎拳》的稿子存的太多了，作为上辈子看过的漫画，她对后面的剧情颇有了解，这写起来，就有点收不住势头。一不小心就多更新了五六万的内容。
　　也就导致了这两期的更新稿，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就能上交。
　　还挺散漫的。
　　不过关于《朝暮》完结之后的新书，小昭倒是没时间构思的了。
　　要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思考思考下面的路该怎么走？
　　想到这里，小昭也不偷懒了，将笔记本点了开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电脑前。
　　鼠标划拉着，下意识点开了那朝朝暮暮的文档，想要再写一些更新。
　　结果下一秒钟才回味过来，原来这本陪伴了自己一两年的小说，已经在上个星期完结了。
　　苦笑浮现在脸上，人们都是这样，当习以为常的某件东西消失时，嘴巴上说着无伤大雅，但内心里难免还是会恍惚的。
　　小昭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挥散，她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与那密密麻麻的稿件不同，眼前倒映着的，是一片雪白，象征着一切的起点。
　　坐在电脑前的漂亮女孩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
　　脑海里，自动为了新书的事情，分成了两条路。
　　第一条，是延续那《炎拳》的风格，再写一本同类型的小说。
　　至于第二条，便是将《朝暮》的剧情发扬光大，来一本甜甜的百合二代了。
　　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啊。
　　毕竟两本小说都算是成功了，《炎拳》的热度早在年前就已经有了火出圈的趋势，而至于《朝暮》更是不用多提，每个月百来万的稿酬分红就得得益于这本小说的人气呢。
　　嗯，如果小昭是个商人，而且还是比较聪明的那种商人的话，那么肯定会二话不说从两本小说里选出一本，作为新书的模板，继续吃那老本行。
　　但很无奈的是，小昭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商人。
　　她思索了片刻，两个决定，竟然同时给否去了。
　　为什么？
　　自然她不想糟蹋了自己的好名声。
　　无论是《炎拳》还是《朝暮》，自己的文笔都不足以支撑再开相同的文章了。
　　哪怕新书写的很精彩，很好，也依然不可能超过第一本的质量。
　　这样的情况在小昭看来，就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也对观众不负责的做法。
　　你自己都知道手下做的事没办法做到最好，为什么还要开工呢？
　　这不就代表了想要混日子吗？
　　嗯，如果是上辈子贫穷的自己，每个月指望着那五百块全勤过日子。或许真的会求个稳妥，继续吃那火热人气的老本。
　　但这辈子的自己？
　　貌似不缺钱啊？
　　那干嘛非得拘泥于那流水线一般的生活呢？
　　对吧？是不是这个理？
　　额，这话说得有些欠打了。
　　但也的确小昭的真心。
　　说的漂亮一点。
　　她想要自己的每一本书都是一次挑战，不仅仅是为了稿费，也不单纯是为了迎合市场，更是为了将自己想写的东西给写下来。愉悦人心，也愉悦自己。
　　这便是她的所想。
　　想到这里，迷茫的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她将手里无意识间码出的《炎拳》二代给删了去，转而的功夫，倒是将企鹅的书友群给打了开来，想要看一看最近少年文摘的征文活动在搞什么玩意。
　　顺便也想看看别的同行都在写些怎样的新书。
　　也算是集思广益了吧。
　　那啥，这可不是剽窃创意啊。
　　随手翻了翻，似乎还真的找到了某个说法。
　　看着那最新开展的神话题材专栏，小昭微微一怔，回忆起了什么。
　　脑海竟是不由自主的翻涌了起来。
　　……
　　既然有了头绪。
　　那么自然是下笔如有神了。
　　小昭是个随性而为的作者，有些时候找不到头绪，那么她干脆用断更的方式保证文章的质量。而如果灵感肆意，她也会将一切的安排抛之脑后，专心致志的忙碌起关于更新的事宜来。
　　今天晚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在找到了灵感的前提下，她开始了新书的更新，写的那叫一个废寝忘食，那叫一个专注之至。
　　这一不小心就写过了头，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外的夕阳早早落下，夜色已经深了。
　　一股疲倦感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就匆忙无比的睡下，但那短暂的睡眠终归还是没能消磨掉那一抹倦怠。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那两个黑眼圈都有些吓人。
　　“你昨晚干嘛去了，抓老鼠啊？”
　　上学的路上，罗子曦跟个小蝴蝶似的在一旁转圈。
　　结果看到小昭脸上的颓废，不觉就被吓到了，暗自心惊 。
　　昨天晚上放学时挺漂亮一女孩，怎么半天的功夫就被摧残成这样啊。
　　披头散发不说，整个人还显得贼颓废。这是干嘛？
　　不会是遇到了流氓了吧？
　　小昭打了个哈欠。
　　刚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干脆就打了个哈哈。
　　“真被你说中了，昨晚家里真闹了老鼠，我逮了一宿才逮到呢。”
　　这么个借口自然是连傻子都不会信的。
　　就看罗子曦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生性八卦的小姑娘还打算深究一下昨晚这位可爱的外校生到底遇到了什么意外。
　　而也在这个时候，班主任已经来到了教室，还在大门口晃荡着的两个女孩连忙加快了脚步。
　　罗子曦只好恋恋不舍的收了舌头。
　　半天的课程，就这样在一种兵荒马乱的节奏中悄悄带过了。
　　哪怕是学风散漫的三淮，在期中考试与小高考临近的压力下，也不可能坐到像往日那般的随性从容。、
　　放学的时候开始拖堂，每天布置的随堂考卷跟作业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没有老东家来的那么密密麻麻，但这节奏也是实打实的加快了。
　　以至于不少学生都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既是对学习进度加**到不适应，更是抱怨那一张张试卷写的手酸。
　　唯独小昭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就好像万卷从中过，片叶不沾身般的游刃有余。
　　和周围的画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昭惯例性的想要拉着罗子曦的胳膊一起去楼下买些饭菜。
　　结果小丫头却是趴在书桌上不起来，“你先去吧，早上的试卷还没做完呢，你的能借我看看嘛？”
　　小昭就笑，自是不可能滋长这种不正确的学风。
　　“不能，但是我可以帮你带一份午饭，想吃什么？随便点好了，我请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丫头撇了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转校生虽然生得漂亮，但这性子也太老成了一些，说的直白一点，就根本不像他们这个年代的人。
　　相处起来虽然那不觉得麻烦，那有时候难怪异感啊，也是满满的。
　　这样的人真的会有朋友吗？
　　望着那张精致的侧颜，罗子曦腹诽，忍不住愤愤的想着。



75，午休时间

　　中午时分，饭厅里的人头密密麻麻，人群拥堵着，一眼都望不到边。
　　其实很多时候，胡小昭都会有意避开吃饭的高峰期，等到二十分钟之后才会慢慢吞吞的来到饭厅，点一些别的学生挑剩下的菜肴。
　　虽然都是素菜，而且口感也不怎么好，但小昭本来就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万事大吉了。
　　要是再不济，也可以喊罗子曦帮忙给自己带一份上来，到时候自己多给一分跑腿费就行了。
　　反正自己有钱嘛。
　　嗯，三淮高中的学生还挺富裕的，哪怕是罗子曦，家境也比有的那边八成左右的孩子要优渥。但能赚零花钱的事情谁不想干？
　　于是乎，这也就成为了自己跟小丫头之间特殊的默契。
　　只不过今天倒是没办法了。
　　因为最后一节课拖堂考试，小昭写好交了试卷，自然没办法在教室里多待的，否则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探头探脑，这不凭生的让人怀疑嘛？
　　无奈之下，也只好被挤兑到饭厅之中了。
　　看着那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人群长条，小昭只觉得自己的恐人症都快发作了，两条腿都有些疲软无力。
　　耳边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嘈杂，她来的比较晚，靠近门口的位置大抵是一些男生在排队，时不时得就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高中时代的男生最喜欢议论的话题就是游戏，但由于这辈子是在没啥惹人眼球的大作，所以关于明星跟小说的话题也占据了半壁江山。
　　《炎拳》的剧情自然不用多说，这本黑化向的小说一直在男生中很有人气，至于别的。，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歌曲名跟刘盈盈学姐的名字。
　　不得不说少年文摘的推广还是很给力的，去年下半年开始，《朝暮》这本小说便接着歌曲的热度再一次攀上了高峰，而乐队主场的大名也是头一次被观众们所周知。
　　虽然在真正的娱乐圈里，这一支只拥有五首成名曲的小乐队根本算不上什么名号，但毕竟三淮也在西浙省内，对他们本土的明星，不少人还是持着支持的态度的。
　　08年的人们心思还很淳朴，没有那些歪曲造作，也没有所谓的节奏水军，人们下意识的都会跟那些电视上的老乡有所亲近。
　　远远地听着这群男生的讨论，小昭抿唇，神情玩味。
　　这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感觉，实在是微妙啊。
　　发着呆的功夫，身前的长队倒是没有往前推进的趋势。
　　定睛一看，原来是前排打菜口的位置，一些个面容漂亮的女生仗着自己有人气，竟是凑到了相熟男生的身边，撒着娇要对方帮忙自己打菜。
　　这么个插队行为将本就漫长的长龙，挤得愈发看不到边了。
　　甚至还感到脚步往后倒退了两下，险些出了大门。
　　小昭鼻子都气歪了，也没了吃饭的念头，干脆就去了旁白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包辣条对付着午饭。
　　没想到走出门的时候，一个帅气无比的人影正在远远地冲着自己招手。
　　“喂！喂！”男生嚷嚷了两声，眼看女孩没反应，就有些急，跟阿姨吩咐了两句，然后端着两份菜盘就跑了过来。
　　来人就是那个叫张杰的家伙，同班，听罗子曦说，这人还暗恋自己来着。
　　眼看来了个大麻烦，小昭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无奈两个人好歹是那同学关系，就这么不给情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张杰，是你？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了。”
　　说是巧，但眼神里却半点欣喜都没有的。
　　对方就是咧嘴一笑，微微扬起的下巴还真带了点阳光帅气大男孩的资质来。
　　“你也来吃饭啊，是不是闲排队的人太多了？来，帮你打了一份。”
　　这家伙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小昭有些诧异。
　　不过还是挥了挥手里的包装袋。
　　“我吃这个，就够了。”
　　“你中午就吃辣条当午饭？这能吃饱嘛？”男生诧异，古怪的挑了挑眉，说罢也不管小昭反驳与否，自顾自的将两份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冲小昭招了招手。
　　“来吧，随便坐，这饭都打好了，俗话说浪费就是犯罪，你也不好意思让农名伯伯的汗水被挥霍掉吧？”
　　这家伙还挺会开玩笑的。
　　小昭哑然，不过依然没有坐过去的打算。
　　眼珠子转了转，就说到。
　　“还是你自己吃吧，你不是天天都在打篮球么？消耗那么大，肯定得补补的。”
　　两份饭都是一素两荤，红烧茄子，干煸羊肉，还有一枚大鸡腿，瞧着的确挺丰盛的，如果用来补身子也很合适。
　　男生微微一怔，眼神里忽然带了欣喜：“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在打篮球的？你有关注我？”
　　“不是我关注你，而是你每天都在烦我吧？”小昭也是在笑，只不过那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长了。
　　“每次我跟罗子曦出校门的时候，你总会故意将篮球摔到走廊里来，然后假借着捡球的名义偷看一眼，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这可不是小昭胡说。
　　每次出门的时候，旁边总能听到一声篮球打框的声音，然后这家伙就会殷勤十足的过来收篮球。如果一次两次还可能是意外，但这么多次，在说意外那就是骗自己了。
　　小心思被拆穿，张杰抱着脑袋，微微有些尴尬，更多的还是诧异。
　　这类小动作，哪怕真的被察觉到了，应该也不可能被当面揭穿才是。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青春期那点小心思，很多时候连对视一眼都会让人脸红心跳，更别提如此大张旗鼓的摆在桌面上谈吧？
　　可这个胡小昭？她就好像一个没事人似的， 将这么隐晦的事情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这是不是有点？
　　怪异？古怪？
　　评价不起来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这种事情啊？
　　嗯，男生猜的没错，小昭的确不在意这种行为。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就是男生，还是个过来人，追求异性啥的不是很常见吗？
　　甚至如果自己没变成女孩子的话，还会鼓励这位男生勇往直前呢。
　　毕竟高中时代能如此大胆的已经不多了。
　　但现在自己变成了女孩，尤其还是被追求的对象。
　　那自是感到头大，能避则避了。
　　她将这个事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也是为了让对方碰壁，告诉人家她胡小昭不是好惹得。
　　感到是个硬茬，稍微有自知之明的男生或许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对方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
　　恰也在这个时候，女生的上衣口袋忽然震动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来电提示音，结结实实的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失陪一下，接个电话。”面前的女生施施然的站起。
　　临走前，还不忘记将辣条放回口袋里。
　　这才淑女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
　　电话是黄编辑打过来的。
　　倒是少见，对方明明知道自己在上学，这种时候应该很少会叨扰才对。
　　估摸着也是事出重要，迫不得已了。
　　接过一听，果不其然，对方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急匆匆而兴奋了。
　　“小昭老师，小昭老师？”
　　“什么事？”小昭老师捏捏鼻子，头一次听到这黄编辑的如此激动啊。
　　“挺大一件事！就是告知您一声，我们这边已经开始举办征文活动了，您要是有什么新书想写，可以提前将稿子发给我们，我们也好帮你在活动版面上提前占个好位置。”
　　这黄编辑之前还口口声声的劝着小昭别开新书呢，结果开了征文活动，他又是第一时间将这位大作者给惦记上了。
　　这种活动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推销新书，但由于同时开的书数量太多了，一般情况下，也只有开头那两本排在活动第一页的小说，推广的效果最好。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小昭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征文活动我上次上网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不是已经有书刊载在首页上了吗，怎么着，就算是这会儿开新书，也分不到好位置了啊。”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您动作慢，但后台可以调啊。”黄编眨了眨眼，“您怕什么呢？既然是您的新书，那少年文摘还不得帮您伺候的好好的啊？”
　　这就是妥妥的走后门了。
　　倒也的确，且不管别的什么因素，这胡小昭老师的《朝暮》已经创造了整个社团的盈利神话，哪怕是光看这一点，新书的待遇也不可能次到哪儿去。
　　虽然活动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人家卡着时间点上传新书就是为了占据一个好的位置，这种鹤占雀巢的做法多少有些不地道了。
　　但少年文摘好歹是一个盈利性质的刊物平台，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只肥美的鸭子呢？
　　“别了吧，人家好不容易的卡着点上传文章，你还给人家给弄没了，这其实挺不厚道的。”
　　只是电话里。
　　胡小昭呵呵一笑，拒绝了黄编辑的建议。
　　对方微微一愣，有些诧异了，“那您的意思？”
　　“新书还是会写的，不过不需要你们后台调试，我也依然能占据在首页分类的位置。”小昭依然是那副呵呵直笑的样子，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我的新书题材，是神话。”
　　“神话？”
　　听到这两个根本没什么人写，甚至近乎冷门的分类。
　　本还诧异的黄编辑，更加反应不过来了。



76，悟空传

　　神话小说，在黄编的视角里，其实并不是很好的经营主题。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内容太过简单了。
　　举个例子，精卫填海或者盘古开天的故事人人都看过吧？如雷贯耳是不？也很赫赫有名。国内起码有将近七成的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你要问黄编，这种小说受众广不广泛，黄编肯定是没二话的。
　　但你要问他，这样的小说写得好不好，质量高不高？
　　或许黄编就难以苟同了。
　　毕竟。
　　神话小说大抵是启蒙读物，这种上了小学课本的内容，论故事性，和普通的小说简直没得比啊。
　　哪怕是这位胡小昭老师的文笔，估计效果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毕竟内容这么简单，哪怕你绞尽脑汁，也很难获得读者的芳心，不是吗？
　　更何况这样的小说大抵是零零散散的一些剧情，比如那《山海经》一样，一页纸记载着一枚奇珍异兽，完全没有连贯性，也根本勾勒不起人们的追更兴致不是？
　　一本小说最讲究的是什么？就是引人入胜，就是断章，前一章的最后两三句话能勾起读者的好奇，让人们下意识关注新章，能做到这一点，才代表了一本小说写成功了。
　　就比如那本《朝暮》一样，经常将一个大事件拆分成三期内容去更新，每一章的结尾都断的恰到好处，藕断丝连，促进了读者们的购买欲，惹得销量颇高。
　　而换做神话小说，那是万万做不到这样的事情的。
　　你连读者的购买欲都难以掌控，还谈什么出名，还谈什么红火？
　　不说别的，这两年少年文摘的新书投稿也大抵是都市文跟武侠文居多，至于神话小说却是半本都没有的，这么个前景还需要多解释吗？
　　“不行啊，小昭老师，这个题材有些冷门啊，要不你这样，你换个题材去写？如果实在想不到的话，将《朝暮》往下继续延一延，其实也是可以的。社团内部好多人都指望着你继续更新呢。”
　　意识到这里，黄编辑下意识就劝了起来。
　　甚至还不惜将《朝暮》给老调重弹。
　　这本小说的人气的确挺红火的，这半年来社团也已经习惯了这本小说带来的红利，突兀的完结，大家都很不习惯的嘛。
　　“不是，黄编，你可能会错意了。”然而小昭只是抿着嘴笑，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我想写的神话小说，并不像《山海经》那样，没有连贯的剧情。”
　　咳嗽了一声，小昭继续解释道。
　　“而是以《西游记》为模板的改编作品。”
　　“西游记？”话音落下，黄编辑更加搞不清楚这姑娘在玩什么名堂了。
　　的确，《西游记》的确是拥有着连贯的剧情，性质也是神话小说，这一点的确挺难得的。
　　但你这个改编又是什么意思？
　　是像易老师品三国那样逐字逐句的分析历史？还是说类似《明朝那些事》那样的戏说历史？
　　这样的题材，貌似的确能当个话题去写。
　　但是这真的好吗？
　　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你无论再怎么认真地解读，也会存在意见相悖的读者。
　　甚至到时候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被误认为是故意歪曲事实，抹黑名著。
　　到时候再被网络上带一下节奏。
　　那一切的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感觉还是不太行啊。”黄编叹了口气，依然对小昭的创意，持着一个否定的态度。
　　小昭就笑，对方这个反应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在前世，那本大名鼎鼎的《悟空传》出世之前，谁又能知道《西游记》可以按照这样的故事风格去改编呢？
　　想着，她就调整好了语气，也不解释，只是轻轻地问道。
　　“黄书，有句台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台词？”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住我的心！”
　　一句话念出来，语气微轻，但那一股傲然与睥睨却是满目皆宜。
　　黄编微微一愣。
　　停下了埋怨。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后背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就连肩膀，都忍不住一哆嗦。
　　只从这简简单单的数十个字中，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一种中二，一种霸气，一种狂傲，一种洒脱。
　　像是一个幼稚的少年的酒后狂言，或许十年后的他再听，只会觉得当初的发言颇为尴尬，甚至狂妄肤浅，但十年前的自己，却只当那是一派豪言。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单纯的一句话，就能营造如此透彻的氛围？
　　这就是胡小昭老师所说的改编《西游记》吗?
　　黄编微微怔。
　　片刻只后，才回过神来。
　　没了抱怨，也没再孜孜不倦的劝她继续更新老书，满脑子都只充斥着一个问题。
　　“这本小说，叫什么名字？”
　　“《悟空传》。”小昭眯着眼睛笑，狭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上的拨号盘，“算是暗黑西游记了吧，大纲已经给你发送过去，您点开邮箱就能看到了。”
　　“那好，我这就去审核。”
　　黄编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的关掉了手机。
　　————
　　自己给少年文摘所发送的那一份稿件，分量还是挺足的，不仅有小说的大纲，更是包含了两三章的更新在里面。
　　都说黄金三章，通过小说开篇的内容，就能大致了解这本小说的质量跟风格了，这也是许多读者判断要不要追书的依据之一。
　　开篇写得好的，自然人气足足的，而另一些慢热文，如果文笔真的很精致的话，慢慢的也很积攒一些流量，但和高开高走的文章相比，那人气肯定不足了。
　　其实那天晚上自己就已经写好了足足三张的内容，这两天更是陆陆续续补充好了后面的一些剧情，总共还有九千多字的存稿捏在手里，并没有交给少年文摘。
　　这也是在打着偷懒的主意，毕竟一股脑的发送过去，那边也不会感激，说不得还会要求着自己多写一写呢？与其加班加点，还不如浑水摸鱼好了。
　　唔，这小心思使的，还挺心机的嘛。
　　女生摇了摇头，对自己感到无奈。
　　少年文摘审核的环节还是挺麻烦的，毕竟自己这么个吨位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过复杂了一些，光靠黄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可能那篇文章还得经过唐总，甚至一些智囊团的手中，才能得到结论。
　　这么个繁琐的流程下，对方许久不联系自己，也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了。
　　于是就这样。
　　时光如梭。
　　眨眼的功夫，时间来到四月中旬。
　　距离自己返校佑德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同时，也距离期中考与小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就连学生的心态都紧促了不少。
　　那小高考规则严苛无比，哪怕提前告知了内容简单，可涉及到门票的事儿，又有哪个能真正的放下心呢？
　　要知道这四门考试只要有一门没过，就彻底没了高考的资格了啊。
　　事关重大，恐怕没人敢轻易马虎。
　　就连老师那边都重视了起来。
　　随堂课业布置的越来越多，就连考试节奏也进入了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节奏当中。
　　还真有那么点重点高中的韵味来了。
　　而陈慕然那边，也因为老师莫名其妙的加课，已经很久没来江边花园过夜了。
　　为了这件事，小丫头还挺抱怨的。
　　“我们老师就是个神经病！一个小高考而已，那么紧张干嘛啊？还天天搞晚自习，都没空来你这玩了！”
　　你才是神经病吧？
　　看着这姑娘没心没肺的发言，小昭就感到无奈。
　　能把考试看得这么轻的，也只有这位出身权贵的大小姐了啊。
　　“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小昭一瞪眼，无视了这姑娘的抱怨，在屏幕前一五一十的教训道。
　　那边就没理。
　　估计正对着手机翻白眼呢。
　　小昭就好笑。
　　原本打算唠叨两句就收了电话的，但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好想法就出现在了脑袋里。
　　“慕然，你们那的晚自习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晚上七点半，吃完饭就要写卷子了，一直到九点多都没办法休息！累死你的宝宝了！”
　　不理会这人不要脸的亲近，小昭忍不住思索起来。
　　七点半，自己驱车赶往的话倒是能赶上晚自习的时间，而且还不算迟到。
　　“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上晚自习？”
　　这个突发奇想把陈慕然楞的不清。
　　对方啊了一声，有些想点头，但又有点小担心。、
　　“不太好吧，万一被老师发现了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发现呢?”这边的女孩就呵呵道，“你们那晚自习的老师跟任课老师又不是同一人，只要你不多嘴，我不声张，还能有人察觉出异样不成。”
　　的确是这么回事。
　　明德高中教师资源颇为豪华，尤其是这优等班，各科的老师都是省内的教授专家，都带牌子的那种。
　　这样的人虽然教的好，但平常也有脾气，不可能放学了还留下来帮着补课，所以顺理成章的晚自习就变成了学校内别班普通老师来顶班了。
　　这是之前小姑娘透露的消息，但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这会儿被小昭给想上了。
　　反正自己也是老熟人了不是？上次吃饭的时候也在教室里呆着呢。
　　都混迹的那么熟了，应该不会有啥意外的吧？
　　“可是这样好么？上次是校外。”然而小姑娘却纠结了。
　　上次是校外，而且那么多外校生同读一本书，要是发生了意外，估计也能找借口圆过去，而且不是自己的地盘明德高中也不好意思多追究。
　　但这一次直接来到了校内撒野？
　　万一真的让人看到了，那是不是有点？
　　“是有些不稳妥。”小昭也是脑袋一热，听得小姑娘不乐意了，她也不强求，“那就算了？”
　　结果本还纠结的女孩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必须得来！”
　　“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应该没问题的！那个带班上课的老师是个近视眼！应该看不到角落的！”
　　刚才还说不呢，现在又反悔了？
　　果然少女心海底针啊。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小昭也不推辞，就在那边点了点头。
　　面带苦笑。
　　“那好吧，那你记得来校外接你老公。”
　　“好的老婆，会来接你的老婆。”
　　“贫嘴！”小昭好笑。
　　肉麻了两句，然后顺顺利利的挂断了电话。



77，再游明德

　　又是一天的课程结束。
　　从密密麻麻的试卷中抽身离开，小昭和往常一样，第一个写好试卷，第一个将答题卡放在讲台上，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罗子曦倒是眼疾手快，随着小姑娘的步调一起交了试卷，然后匆匆忙忙的追着出了门。
　　“喂！等我一下？”
　　歪歪扭扭的吆喝声在楼道里响起，让已经下了一层楼的胡小昭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干嘛呢？这次题目还挺难的，也不认真检查检查？”
　　“这话从你的嘴巴里听到，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罗子曦翻了个白眼，很是精准的吐着槽。
　　转而又是叹了口气，眼带羡慕，“罢了罢了，我跟一个怪物聊成绩干嘛？这不是自讨无趣么。”
　　貌似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虽然小昭每次随堂都是第一个起身交卷的，但无论正确率还是得分率，这姑娘都是班级翘楚。
　　说是翘楚都有些不恰当了，应该说是稳稳当当的将班级里的其他人给甩在了后面。
　　无论是哪个结下了梁子的张若怜，还是班长吴玉媛，甚至班级里的曾经第一名，在小昭面前都毫无还手的余地。
　　再怎么困难的题目，在这位偏远县城来的转学生面前，就好像是微不足道的选择填空一样，几乎不假思索就能得出答案。
　　不得不说这份功底实在是让别人望尘莫及了。
　　距离小昭来到三淮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距离返校日越来越近，而对于三淮高中的学生们来说，他们也已经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自己跟外校生的差距。
　　从一开始的惊艳，难以置信，再到后来觉得不服气，认为自己可以超越对方，慢慢地又变成了望尘莫及，暗自感慨。
　　这便是是三淮一中的优等生们，对于这位转校生的态度。
　　甚至就连那班主任胡老师，也深深的折服在小昭的，咳，石榴裙下。
　　虽说一开始对方也挺心水这位成绩优异的转校生的，但毕竟不是本班的孩子，胡老师还是胳膊肘往内拐的希望自家孩子能将其超越的。
　　但慢慢地，在发现二者的显著差距之后，这样的期盼也就消散于无形之中了。
　　对于现在的胡老师来说，她只想将这位转学生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如此好的苗子，谁又不想去亲手培养呢？
　　甚至她还生出搓窜校长与佑德高中谈判的念头。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天教职工开会的时候，胡老师一直在张校长的耳边吹风，说这位转学生多么多么厉害，又拿了多少次班级第一。
　　挺好笑的。
　　但最后如此不切逻辑的想法还是泡汤了。
　　毕竟这本来就是那佑德高中的孩子，哪怕他们三淮再声名赫赫，也没法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不是？
　　这样看来，这转校生哪儿都好，唯一令人惋惜的点，就是她入错了学校啊。
　　意识到这里，胡老师望过来的眼神，就带了些恋恋不舍了。
　　视角回到当下。
　　两个女孩并肩着离开了校园，途中聊了聊关于你的学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的话题，然后就在经常分道扬镳的那个车站停了下来。
　　那一辆小绵羊一直都安放在江边花园车棚里的，所以这会儿必须得打车回去才行。
　　08年，无论哪儿的治安都不能说特别安逸，自己的小绵羊又入不了校内，万一停在门外，被人给掏了电瓶那就得不偿失了。
　　“今天我作业写完了，去你的屋子里逛逛吧？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小姑娘就笑，也不知道哪来的主意，看着小昭就说。
　　想想自从这姑娘上一次拜访江边花园已经隔了快一个月了，的确挺久的。
　　小昭想要点头，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在那叹了口气，“今天可能不行了，要去见个人。”
　　“又见你那个好闺蜜啊？她姓陈，是吗？”
　　联想着曾经在酒席上的画面，罗子曦的表情就有些微酸。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羡慕妒忌个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这陈慕然在明德也算是声名赫赫的捣蛋精了，哪怕之前不认识，一顿饭的功夫怎么着也能了解些八卦了。
　　“差不多，之前约好的事情。”小昭挠了挠头，“所以，还是下次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罗子曦也不好强求。
　　支支吾吾的摇头晃脑，转而又不情不愿的离了开去。
　　到是在临走前，停下了自己的自行车，又冲着小昭挥了挥手。
　　“那我下次去你可别拦着！”
　　“你哪次去我拦着了？”这姑娘的发言还挺无厘头的，小昭摇头。
　　恰也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停靠在了岸边。
　　她便一个轻盈的抬腿，飘飘忽忽的入了座。
　　……
　　车马劳顿。
　　乘着那一盏摇摇晃晃的车厢回到江边花园，和保安扯了两句皮，又推车自己的小电动驶往明德。
　　一个月前还陌生的偏僻小径，如今却是越走越熟悉了。
　　等到了站，将车子锁好，就能看到墙角的某处一个漂亮无比的女孩子正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小昭好笑，蹑手蹑脚的走近，然后在对方的身后大喊一声哇！
　　小姑娘当即就被吓了个手舞足蹈屁滚尿流！
　　胡小昭就叉腰直笑，像是个难得恶作剧的孩子似的，乐呵呵的表情跟她以往的那股老成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干嘛呢！躲在背后也不出个声，想把你老公给吓死了改嫁是不？”陈慕然不乐意的一翻白眼，这小脾气就窜上了来。
　　“哪儿能啊，不是你让我来见你的么？我这是从天而降，吓你的事可不是我干的。”
　　小昭乐呵呵，走了过去，一拦这姑娘的细腰，就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推了推，“好了娘子，别生气了，赶紧给夫君带路吧，这明德高中地势凶险，一个人走，估计得迷路了呢。”
　　“瞧你那个德行！都来了多少次了，还记不住地形呢？”陈慕然翻了个白眼。
　　吐槽了一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起来她也被自家老公那个彬彬有礼的模样给逗的不轻。
　　就这样，在陈慕然这个带路党的指引下，两个人翻阅了围墙，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校园之中。
　　这姑娘倒是聪明，没有第一时间将小昭带去教室，而是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南侧的那个卫生厕所里。
　　明德高中什么不多，就这厕所建的很多，听说这块校区是由着一个小区街道改建的，先前的公厕没有被铲除掉，倒是遗留了下来，再加上校内自己所建的，整个校园光是一楼就有三间茅厕。
　　而这会儿距离晚饭时间也已经过去挺久了，饭厅附近没什么人，操场上更是没有男生打球，明德高中学风优良，说白了就是书呆子比较多，论玩闹的确不是三淮一中的对手。
　　“你这是干嘛呢，今晚在这里念书啊。”小昭四处张望了一下，心情好，难得开了个玩笑。
　　“这个给你！”陈慕然却是不理，自顾自的将书包放了下来，从里面摸出了一件校服，递了过去。
　　嗯，那是一件女装。
　　裙子样式，面料摸着挺柔顺的，跟小姑娘身上穿着的那一款一模一样，特青春，特飞扬。
　　但也特对不上小昭的性别。。
　　小昭一下子就不好了。
　　“你这是哪个意思！”
　　“来念书，总不好穿着其他衣服的，否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陈慕然就据理力争。
　　只是说是这么说，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怎么总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小昭就犹豫了。
　　对方就继续劝。
　　“你就穿上嘛！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万一被发现了，报告到班主任那边该怎么办？被轰出教室事小，让老哥老爹知道了事大啊！难道你还舍得你家的小宝贝再转学去别的地方么？说不定这一次就是跨省跨国，甚至远渡重洋了。”
　　一边唠叨，小姑娘还一边伸出爪子在脸庞上挠了挠，似乎表现出自己在哭。
　　可那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哪儿有半点泪珠？
　　小昭倒是陷入了沉思。
　　虽然这姑娘心思不纯，但貌似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啊。
　　小不忍则那啥啥嘛。
　　再说了，别人都穿着校服，自己穿一件短袖在那躺着，煞风景不说，还像个什么话？
　　自己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犯迷糊。
　　犹豫了片刻，小昭只好抓过了那一件质地柔顺的制服，任命似的咽了口唾沫。
　　歪歪斜斜的走到了卫生间里。
　　“那你等我一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一道人影重新走了出来。
　　倒是跟之前那一身土不拉几的短袖衫完全不同。
　　这一次站在面前的女孩，不仅面目精致，周身也很有气质。
　　一身通透的格子衫，光洁无暇的小腿被长裙所遮蔽，却也露出了一丝细腻高挑，更是那红白配色的制服，将整个人映衬得愈发精致多端。
　　普通人穿校服，大抵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但不知道为啥，这小昭就好像是个百试百灵的衣架子似的，哪怕是最简单朴素的校服，也穿出了别样的韵味。
　　陈慕然在一旁看呆了，好一会后才反应了过来。
　　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咧着嘴凑到自己老婆面前笑。
　　“小昭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现在的你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
　　小昭就翻白眼。
　　不理他。
　　陈慕然又赞。
　　“像是那模特走秀！”
　　“拍马屁拍的过了啊。”
　　小昭继续翻白眼。
　　一脸的没好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实说，漂不漂亮暂且不清楚，起码眼下就觉得这下半身特没安全感。
　　说来也是。自己这辈子传裙子的经历实在是屈指可数，毕竟一大老爷们，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干嘛啊？
　　哪怕是在三淮，老师也给字迹批了特许，将裙子换成了裤子。
　　没想到在明德倒是没逃过一劫。
　　被这姑娘给霍霍上贼船了。
　　“这裙子也不短呀，都快拖到地上了。”陈慕然就笑，拉着自家老婆的手大咧咧走在了前面，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似的。
　　“你等等我，干嘛呢这是？我不习惯穿着裙子跑的！”被拉了一个踉跄，旁边的女孩冲着身前嚷嚷着。
　　“快点快点！我要让那群女生看看你到底有多漂亮！”
　　小丫头扭过头来，满脸都是兴奋。



78，震慑全场

　　接下来的画面。
　　就有些惊艳了。
　　当陈慕然拉着心爱的人回到教室的时候，整堂晚自习尚未开始，不过那时间点却也大差不差了，屋子里早早坐满了学生。
　　前排的位置，张智博正跟着三五个男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而他旁侧的两个女孩子则借着请教习题的借口，主动找着对方搭讪。
　　这样的攀谈其实很常见，毕竟他是班长，成绩又很优秀，虽然达不到班级第一的地步，但每天向他请教习题的异性倒也络绎不绝。
　　嗯，醉翁之意不在酒，满脑子花花心思的张智博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女生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只不过他也不拆穿，反而分外享受这种被异性包裹在中心的感觉。
　　“哪道题想不明白？拿过来吧，稍微帮你分析分析好了。”就看张智博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拽过了身边女孩递来的考卷，随便在题干上扫了扫，就眉开眼笑，“这题还是挺简单的，你看着哈，就是这么写……”
　　只是话没说完。
　　他的嗓子却一下子卡住了壳。
　　微微怔着看着教室外，就好像见了鬼似的，整个人久久都没不过神来。
　　“怎么了，你继续说啊？”眼看面前的家伙神态古怪，女生也是微微诧异，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
　　结果发现对方不是在作秀后，女生这才好奇的顺着对方的视线望了过去。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整个高中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一个漂亮的女生，眉目精致，甚至漂亮到了令别的同性光是看一眼就自卑了的地步，正扭扭捏捏的靠在大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往里走。
　　她的身上是一件明德高中的校服，明明是土不拉几的样式，但不知为何，愣是被这姑娘穿出了雍容华贵的感觉。
　　微长的秀发，打了个马尾，斜斜的挂在耳边，鬓角萦绕，白皙的皮肤，美的透人心悬。
　　而她身边站着的，则是另一个格外精致的女孩儿。
　　女孩儿嘴角含笑，似乎在错窜着对方，但旁人只是一如既往的闷着头，无论说什么，都是不理，跟个小媳妇似的。。
　　女孩就急了，拽过身边人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往里拽。
　　随着二人的步调，一众男生的视线也紧跟着游弋。
　　很明显，在对方出现在大门口的一瞬间，教室里所有的焦点，就统统落在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整个教室的气氛都陷入了安静。
　　这样诡异的寂静，一直等到两人入了座。
　　那一席厚重的书本遮挡住了那半边精致的脸颊后。
　　才有所缓解。
　　视线阻碍，张智博才猛地回过神来，像是个忘记了呼吸的溺水的人士，忽然贪婪而仓促的大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胡小昭？她怎么又来我们学校上课了？”
　　而看着他那个低声嘟囔的模样。
　　旁边的女孩只好撇了撇嘴，吃味的将试卷收了回去。
　　……
　　于是就这样。
　　在一众古怪的气氛中，文科一班，迎来了他的晚自习。
　　那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一如既往的来到了教室，只是踏入大门的第一瞬间，他就敏锐的感觉到这所班级里的古怪。
　　大部分男生，或者应该说是所有男生？都在有意无意的朝着后排的位置张望，他们或是借着书本铅笔掉落的借口，玩那惊鸿一瞥的把戏，或是毫不顾忌大咧咧在那眺望，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奇珍异宝似的，吸引着所有人的主意。
　　实在不知道这群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出了新的黑板报啊？也没有啊？不和昨天一个布局么？”老师挑了挑眉，这心里有了古怪，自然是不加遮掩的问出来了。
　　结果这群男生就是不宣而笑，一个个表情都很内涵，倒是没人正面回答。
　　整个教室都弥漫着意味深长的气氛。
　　老师自讨了个没趣，暗自嘟囔了一句有毛病，也懒得纠结了，就自顾自的将讲义摸了出来，备着接下来的课程。
　　之前也说过，这老师不是教文科一班的，自然没法插手本班的学习进度。毕竟和那个声名赫赫的专家牌子比起来，他的这个身份也太渺小了一些，哪怕他有心想帮着这群孩子开小灶复习，学生们都不乐意吧？
　　还不如浑水摸鱼的好。
　　相比较其他加班加点忙碌的口干舌燥的班主任，自己这一份工作已经很是轻松了。
　　而看着整个班级的浮躁。
　　坐在椅子上的陈慕然却是叉了叉腰，一脸扬眉吐气的得意。
　　“我早就说过了吧，老婆你稍微打扮一番，肯定能把这群臭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
　　对于这姑娘不加顾忌的发言，小昭就是呵呵呵的冷笑，也不接茬。
　　感情自己还是年轻了啊。
　　本来穿这一身校服，除了掩藏身份外，最重要的还是逗一逗小姑娘开心。毕竟她俩都这么长时间没聚了，那小丫头的要求怎么着也得满足个一两回吧？
　　但没想到，这轰动闹得也忒大了一些。
　　不仅满足了这姑娘猎奇的心里，竟然还把别的男生的视线给勾了过来。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嗯，上辈子小昭就是个男生，自是对那些家伙的偷看把戏了解的炉火纯青。
　　什么惊鸿一瞥啊，假装毫不在意的偷瞄啊，虽然这些目光很是隐蔽，但小昭还是感觉了出来。
　　这也太尴尬了吧？
　　身为两世为人，理应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上辈子自己什么样的目光都适应过了，攻击性的，不屑的，狗眼看人低的，毕竟自己上辈子就是那个身份，被瞧不起或者区别对待也早就习惯了。
　　但男生看女生的火辣辣目光，那是根本没体会过啊。
　　怎么可能会从容呢？
　　“都是你！”想到这里，小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伸手在旁边姑娘的大腿上揪了一把。
　　平常打遍天下无敌手，谁都敢怼谁都不怕的小牛犊陈慕然这会儿却只能赔笑。
　　她再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害怕自家老婆生气的嘛。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这个勤勤恳恳的认错态度直接把小昭搞无语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还能怎么办嘛？难道惩罚陈慕然回家跳脱衣舞给自己看？
　　无奈之下，半堂晚自习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悄然度过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走廊外响起了一阵下课铃声，这是课间休息的铃声。
　　晚自习的时间比较长，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所以在途中学校还是会安排着学生们上厕所或者打个水什么的，以作休息。
　　当然了，如果是放在重点高中，这点时间也会被利用起来继续复习或者连堂考试什么的。
　　紧促的不行。
　　但文科一班的氛围明显轻松一些，听得动静，老师就吩咐了一声，踱着步离开了教室，然后班里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都快要掀破屋顶了。
　　无外乎是在聊着这位悄然到访的外校生。
　　之前在周末补课或许还好说，但你这会儿是工作日时间，尤其你还穿着本校分发的校服？这么古怪的场面难道还不让人狐疑么。
　　那张智博也是乐呵呵的走了过来，像周末时那样打算搭讪。
　　“胡小昭，你又来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陈慕然就跳了起来，伸手朝着门外，做了个手势.
　　“滚你！”
　　“得嘞!”
　　张智博就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个人默契的不行，明显在小昭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陈慕然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威胁过班长大人让她别打自己的主意了。
　　看着两个人这副模样，小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是干嘛呢？”
　　“这叫保护主权不受侵犯！”陈慕然俏皮的眨了眨眼。
　　屋子外的铃声再一次打响。
　　在走廊外趁着学生不注意偷偷抽了根烟的老师将烟头掐灭，丢到了一旁的花坛里，再一次回到了教室。
　　“现在上课，把手头的试卷跟讲义都拿出来，好好背一背，别忘了明天的考试。”
　　随着唠叨，喋喋不休的议论终于熄灭了一些。
　　后半堂课也稀里糊涂的渡过了去。
　　等到晚自习结束，放学的时候。
　　小丫头嚷嚷着要去江边花园过夜。
　　小昭却用手指头戳了戳对方的脑门：“别了吧，都这么晚了，夜路不好赶的。”
　　“你就是不想带我，嫌弃我重。”小丫头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委屈。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小昭更加委屈。
　　这边郊地带夜路本就难走，自己一个人骑车也就罢了，两个人重心不稳，这要是遇着什么坑洼石子的，那基本上就是难逃一劫的干活。
　　哪儿是什么重不重？
　　“听话，周末我就过来陪你玩，今天你就在宿舍里好好呆着，而且刚才老师不是说了么，你们明天要考试，还不趁这机会多复习复习啊。”
　　“考试而已，我从来是考零分的，哪需要什么复习啊。”
　　小姑娘不乐意的嘟囔。
　　满脸都是娇蛮任性。
　　小昭苦笑，也懒得管她了，就假装没听见。
　　好不容易将这不省油的家伙给哄好了送到宿舍里，她只觉得周身轻松，伸了个懒腰就朝着围墙外跑去。
　　明德高中是名副其实的内宿，哪怕是本校生，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出门，选择翻墙也是无奈之举了。
　　却没想到这个本该隐蔽无比的角落。
　　在自己从围墙旁落下的时候。
　　校区外的拐角，竟是有一个人，稳稳妥妥的坐在了一辆摩托车旁，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甚至将那摩托车的闪光灯，照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小昭停下了脚步，朝那道亮光看了过去，面色诧异。



79，叨扰

　　摩托车的主人，拥有着一张帅气逼人的面庞。
　　高耸的眉角，五官挺立，虽然身材瘦削，但那一米七多的身高，放在高二学生中也是拔尖的存在了。
　　这男生的发型似乎烫过，发梢微卷，还带了些黄，但又碍于那校规，不敢折腾的太过分。被风这么一吹，一头微长的秀发就有些零碎。
　　这张面孔看上去很是陌生，但在小昭的脑海里倒也留下了一席余地。看到那个男生的瞬间，女孩子就认出了对方，细长的眉毛高高耸立在了一起。
　　车前灯朝着自己这边闪烁，然而小昭并不打算与那家伙相认，只是埋着头自顾自的走着，朝着停车棚的方向而去。
　　如果对方有自知之明，或许这般冷漠已经足够将其拒之门外了。
　　但很明显这家伙是个实打实的厚脸皮，眼看小昭不理，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亦步亦趋的开在一旁的机动车道上，放慢的速度跟随在小昭身边，慢慢悠悠的开着。
　　大有一种跟随到天涯海角的架势。
　　又走了一会儿，小昭终于憋不住气了。
　　站定定，扭头皱眉，看着对方。
　　“黄大少，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这位跟踪狂就是黄永泽，其父亲是三淮出名的商贾巨家，与王老板一起竞争着当地的经济资源。
　　不仅如此，这家伙还是骚扰自家老婆的罪魁祸首，他还有个死党陆天宇，也是上辈子祸害了自家表姐的幕后真凶。
　　该说是臭味相投吗？渣男凑到了一桌，对于这两个人，小昭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上次来明德吃饭陪老婆，本来是挺开心的一件事，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抗拒挥之不去，当时还以为是多想了，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对这位黄大少的膈应。
　　没想到千躲万躲，最后还是没躲掉，在这个路口碰见了对方。
　　真是晦气。
　　小昭皱了皱眉，暗自不悦。
　　她自诩对男生还算温柔，无论是张智博还是梅干雨，勉强也能说上两句话，唯独在对上这家伙时，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没什么，就是眼看夜色唯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兜兜风咯？”黄大少闻言，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浮现了出来，“没想到在这儿竟然碰见了你，真是巧啊。”
　　小昭就冷笑。
　　自然不信这种鬼话连篇的说辞。
　　这么隐蔽的角落，这么偏僻的时间，对方却好像未卜先知似的在门口等着，这都能说是凑巧？
　　想到这里，小昭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多少就有些冷淡了。
　　“是吗？那您慢慢的欣赏着，我先告辞了。”
　　说着，扭头便走。
　　然而这黄大少可没有让煮熟的鸭子飞掉的打算，咧嘴一笑，发动着自己的摩托车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这么好的天气，不能随我一起去兜兜风么？听说旁边有家甜品店挺不错的，外国进口的哦？这天气还蛮热的，要不就吃点冷饮，凉快凉快嘛。”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挺心机的。
　　明德高中设在郊区，所谓的高档甜品店，却只有市中心才有。
　　哪怕是现在出发，抵达目的地怎么着也得一个多小时之后了，等消费完，夜也已经深了，四处没了公交车，又是一对孤男寡女的，该怎么过夜？
　　自然是不消多说了。
　　嗯，小昭的小绵羊还在那停车棚里放着，对方自然会以为她是坐车过来的。
　　看这家伙如此熟络的操作，估摸着之前也祸害过了不少的女生了。
　　意识到这个层面，心下对其的不屑，更是蔓延了一层。
　　“不牢您操心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有些反胃。”
　　“呵呵。”黄大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般场面，也不恼，声音故意拉长，“别这么说嘛，那边的甜品很好吃的，相信我，你就吃一次？吃一次就会爱上了。”
　　循循善诱的表情，油腻的笑容，故意的搭讪，一举一动间都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氛围。
　　小昭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面色发白。
　　像是被对方给膈应到了似的。
　　一股反胃感弥漫而出。
　　“黄大少，有件事情想问你。”
　　她抚了抚小腹，用力压下那股不适。语气勉强还算克制。
　　没有再甜品店的话题上浪费口舌，而是直接将问题转进到了之前的风波上。
　　“什么事，你说？”黄大少乐呵呵的，还以为对方松动了，有事相求。
　　结果小昭就开门见山。
　　“在佑德高中贴吧的那封表白信，是不是你写的。”
　　之前也说过，佑德高中的贴吧里出现了一封对自己的表白信，内容相当肉麻，无所不用其极，视校规于无物，格外的过分。
　　明显就是这家伙的手笔。
　　这个转进，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饶是泡妞经验无数的黄大少也被这直白的发问给楞了那么一下。
　　到底是青春期的少年，哪怕平常再毫无顾忌，直面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也会感到一丝尴尬。
　　然而还没等对方找借口回避，小昭就是继续轻蔑到。
　　“慕然的事情你也清楚，两个月前你们黄家已经被陈家警告了吧？我跟幕然的关系你应该也明白，要是敢动我，或者打什么坏心思，陈家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这一点，希望你心里拿捏清楚。”
　　被点破了痛脚，黄大少面色微微的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假装正经的笑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么。”小昭已经懒得废话了，最后白了这家伙一眼，然后绕开了摩托车，入了车棚。
　　“哎，你就这么走了？这黑灯瞎火的，不吃饭，起码也送送你吧？”对方就嚷嚷了一声，还贼心不死的想要发展关系。
　　结果下一幕，就看着这姑娘变魔术似的从一旁的停车棚推了一辆小电瓶出来，踩下油门，逍遥而去。
　　黄大少那本来略显仓促的脸色，明显更加诧异了。
　　呆呆的望着，一直等到那一道靓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十字路口。
　　“胡小昭，是吗？”他才回过神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低声感慨。
　　“本来，也只觉得你比普通的女孩稍微漂亮一些而已，现在看来，还真是个令人好奇的家伙啊。”
　　……
　　索性。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第二天。
　　小昭的精神依旧不是太好，之前显露在眼角的两个黑眼圈更加明显了，这让一直围着她转的罗子曦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又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去抓蟑螂了啊？”
　　相比于前日，这一次的胡小昭却是连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新书久久得不到消息，自己也难得不用更新，但昨天晚上的睡眠却比以往都浅，凌晨四点钟惊醒了就有些睡不着了。
　　她的脑海里满腹心事，整个人都在胡思乱想着那一张来自黄家的狗皮膏药。
　　在小昭的印象里，被陈家警告了一番，这家伙本应该有所收敛才是，没想到对方的做法却跟自己所预料的大相径庭。不仅没有收敛，甚至还愈发的过分？
　　这实在是自己意外而恶心。
　　虽然看眼下的情况，这家伙已经不会去骚扰自家老婆了，但哪怕对上了自己，怕也是非常难以收拾的一出闹剧啊。
　　陆天宇的事情尚未解决，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家伙又凑了上来。
　　实在是麻烦。
　　抱怨了半天，屋外铃声打响，胡老师踩着点抱着试卷走了过来，开始了一天的谆谆教诲。只是往常不同，校招的脑子里，都在思索着对付那烦人精的方法。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午休，小昭就摸出了电话，给远在市中心的王老板打了一通过去。
　　运气不错，这位诸事繁忙的王老板并没有让小姑娘多等，响铃了两三下，那边就传来了一个乐呵呵的打趣声。
　　“哟？上课时间打电话过来，怎么着，想你姐姐我了？”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厚脸皮，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辈分又给说年轻了。
　　而听着电话那头的唠叨。
　　小昭只是叹了口气，神色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现在在哪？新店还是酒店？”
　　“问这个干嘛？你要来做客啊，还是来视察？姐姐的小军师。”王老板依然在乐呵，这玩笑倒是越开越腻歪了。
　　“酒楼开张的还算胜利吧？我这里想出了一套方案，可以给你赚取更多的利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了。”小昭就叹气。
　　其实这一套方案并不是最近才想出来的。
　　嗯，作为上辈子的过来人，真要想赚钱，自己心里的法子还是很多的。
　　但为什么之前也只给王老板讲了讲那优惠券的事宜？却没有真正的要她压死商业街里别的酒楼饭店？
　　原因很简单。
　　因为自己不想结仇。
　　市场上的利润蛋糕就那么一大块，你王家吃多了，就代表了别的人户会没得吃，甚至入不敷出，最后破产，家破人亡。
　　反正自己的钱已经靠着小说赚足了，也不在乎那点分红。
　　更何可凭着前世的经验在这一世驰骋，打压别人，多少给了她一种肆意开挂的罪恶感。
　　但如今自己被黄家所烦腻。
　　难道，还没有正当防卫的理由了吗？
　　说的自私一些。
　　哪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幕然。而是单纯的为了自己。
　　也不想看到那张恶心巴拉的苍蝇脸，在自己面前萦绕了。
　　尤其是回忆着上一世，那个渣男陆天宇看着自家表姐跳楼后，一脸随心索然的一句。
　　“她自己想不开，管我什么事。”
　　小昭只觉得胸中的怒火有些抑制不住。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想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
　　而眼看着有钱可赚，这位王老板自然是被完美的调动了积极性。
　　小昭思索了一番。
　　收敛了一下情愫。
　　“这个周末不忙，那就周六吧。”
　　淡淡的笑了笑，允诺到。



80，邀请

　　虽然说，在黄大少那儿被结结实实的膈应了一把，但自己在三淮一中的生活倒是越过越舒坦了。
　　兴许是逐渐习惯了这儿的作息规律，每到下课时分，小昭也慢慢学着别的同班的样子，慢悠悠的靠在走廊外晒着太阳，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将每分每秒都拿出来奋笔疾书，忙得昏天黑地。
　　看来自己也是渐渐的在变懒啊。
　　靠在阳台上的小昭捏了捏鼻子，望着楼下宛若蚂蚁一般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觉有些啼笑皆非。
　　三淮一中虽然学风松散，但老师的教育手法还颇高的，有时候通过一道颇为简单的题目，老师们便会将其举一反三，以发散性的思维告诉学生们该如何应对那些更深难度的问题。
　　一句户说得好，万变不离其宗，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在面对难题时的应对力的确要比佑德高中来得游刃有余上许多。
　　而对于佑德高中，这所学校之所以能稳固在分数线头筹，归根结底也跟其每天密密麻麻的题海战术脱不开关系。
　　佑德高中的老师很少会去细致的讲解一道难题，只是一个劲的让你做，做到融会贯通，做到心里犯恶心，做到条件反射，那个时候，就代表你真正理解了这一道题了。
　　两种方法也不能评价孰好孰坏，因为哪怕再怎么夸赞这三淮一中的氛围，它的总成绩总归是在佑德高中之下的。
　　不过说句心里话，要是能重来。
　　或许小昭还还更希望能来到三淮一中念书一些。
　　为什么？因为轻松嘛！
　　课余时间不仅多，气氛还不急，多安逸啊不是？
　　想到这里，小昭就有些无奈。
　　上辈子的自己并不是佑德学校的学生，只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那点小遗憾，才考取了整个县城最为响亮的那一块招牌。
　　没想到自己还是草率了啊。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她发呆望天的时候，一旁的小丫头却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
　　“你知道我上次随堂考考了多少分嘛？”
　　“哪一次？”
　　这两天三淮一中也加快了复习速度，考试一茬一茬的，这家伙忽然的一句发言实在让小昭找不着北来。
　　“就是上次我让你给我抄但你没给的那一次！”小姑娘这句话像是个绕口令。
　　小昭倒是摸了摸鼻子，回味过来了。
　　“想起来了，那天中午我还帮你带饭来着，肉末茄子，12块5，你说后天把饭钱给我，结果这都第二个星期了……”
　　“停停停。”小姑娘有些听不下去了，在旁边挥舞着爪子，转而翻了个白眼，“不就顿午饭么？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啊？下次我单独请你一份不行？”
　　“体谅一下，咱是穷人，饭钱总归得规划好的。”小昭就笑。
　　乐呵呵的表情，明显是在开玩笑。
　　对方也是翻了个白眼。
　　那表情似乎在说。
　　你要是穷，那我们岂不是得吃草去啊？
　　且不说那声名赫赫的江边花园，一个月的租费怎么着也得个四五千了，这一大笔钱怕是把罗子曦卖了都凑不齐。
　　更别提这姑娘莫名其妙的提了一辆小绵羊？貌似那玩意的市场价怎么着也有个七八千了？
　　更是把小姑娘给吓得不轻。
　　这人都这么土豪了，还会惦记着那不到二十块钱的一顿饭？
　　扯犊子么这不是。
　　“好了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小昭也有点挨不住那个翻白眼的目光，打断了对方天马行空的思维，笑呵呵的问道，“考卷怎么了？”
　　罗子曦这才啊了一声，跑回了教室，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手里端着一份试卷。
　　字迹跟鬼画符似的，歪七扭八，但意外的是成绩竟然还不错？
　　86分，这次随堂本就挺难，能考到80分以上就已经算是班级前列了，更别提这丫头足足高了6分。
　　而那一次，小昭倒是雷打不动98分，独占着鳌头，实打实的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就看小丫头眨了眨眼，一脸的古灵精怪。
　　“这次考试成绩不错，今晚也不用留下来补课了，所以，让我去你家玩玩吧？”
　　嗯，补课，这两天三淮一中开始给成绩差的学生开小灶了，甚至他们文科一班被留下来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基本上班里除了顶尖梯队都被留堂了，而且时间闹得还贼久，从下午六点半一直到晚上八点半，已经和晚自习差不多了。
　　那么晚的时间肯定是没办法去同学家里做客的，所以自打被小昭拒绝了以来，这姑娘也已经半个多星期没来江边花园造访了。
　　本来这个事只是随口一说，无伤大雅，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会儿小姑娘是真的有些固执起来了。
　　眼看着小昭沉吟，这姑娘还忍不住撒娇。
　　“你就答应了人家嘛，上次去你也不同意，人家这次好不容易考了高分，就是特意为了你复习的呢！再拒之门外，也太伤人心了吧？”
　　唔，该说是触景生情嘛？
　　小姑娘那撒娇的模样虽然矫揉做作的不行，但举手投足间又跟陈慕然有些相似了。
　　小昭微微的有些看呆。
　　一股复杂的情愫弥漫在胸前，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倒是啼笑皆非的摇着头，“去呗，谁拦着你了不成？”
　　看着对方点头，小姑娘就有些兴奋。
　　“真哒？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那一言为定？”
　　“说谎的人是小狗儿。”
　　罗子曦有些开心，恰也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声打响，她就跟个小麋鹿似的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那一道明媚而活泼的身影，小昭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
　　又是一天唠唠叨叨的课程结束。
　　再一次从弥漫着的试卷堆中回过神来，已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了。
　　讲台上的老师戴着一副黑框墨镜，身形有些佝偻，是个小老头，教的是地理。
　　他在黑板前比划着喋喋不休，忽然听到下课铃声，这位老头子手里拿着的粉笔都是一顿。
　　微微的迟疑后，这才收了口风。
　　“大家将课本回去再多看看，明天继续接下来的内容讲。”
　　丢下了这句话，这老师慢悠悠的抓过试卷，踱着步，离开了教室。
　　而当老师的离去的那一瞬间，本还闷着头一脸苦大仇深的学生们却都活跃了起来。
　　“下课了下课了。”
　　“可算下课了，憋死了都。”
　　“一起上厕所？”
　　“走着。”
　　各种嘈杂浮现在了教室之中。
　　什么样的言论都有，有说去玩的，有吐槽今天的题目太难的，而更多的，则是勾肩搭背往那小卖部跑的。
　　距离小昭来到三淮上课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随着尘埃落定，学生们对于这位转校生的话题也在逐渐减少。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一位漂亮的女孩子落在教室的场面。
　　唯独休息时不少男生看似不经意偷瞥过来的火辣目光，依然难以熄灭。
　　而至于班级里的女孩子，似乎也渐渐对这位转校生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当初不少抱有敌对甚至抗拒之情的女孩子，眼看这位转校生虽然长得漂亮，但并不是那寻花问柳故作争抢自己心爱之人之徒时。
　　也就渐渐的接纳了对方。
　　偶尔会打两声招呼不说，就连吃饭的时候碰见了，也会顺便道一声好。
　　虽然还没有到帮着对方带饭的地步，但也表明了其态度的松懈。
　　小昭收拾好了东西，打算跟那罗子曦肩并肩而去。
　　没想到下楼的时候，碰巧碰到了班级里另外一群女生。
　　那是以吴玉媛为首的三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聊着，看到罗子曦走了过来，就问要不要一起回家。
　　那个时候的小昭还在楼上的拐角站着，她们没看到，等说完，她才走了下来。
　　“呃，你也在啊。”
　　一群人四目相对，届是无言。
　　这会儿不走就是尴尬，一起走了，貌似也依然是尴尬？
　　这可怎么办为好？
　　胡小昭跟罗子曦在一起，也就是说，跟罗回家的话，那么势必会有胡的相伴。
　　嗯，女生们虽然态度有了松懈，但跟这位没什么交集的转校生，貌似也没亲密到可以一起聊天的地步吧？
　　还是罗子曦人小鬼大，视线在两拨人中间扫了扫，就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出来打破了气氛。
　　“今天还得去小昭的家里做客呢，还是算了吧，玉媛，你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说下这话，本来这么个笑插曲就应该告一段落的。
　　结果旁边的一个女孩也不知道吃的什么飞醋，一听罗子曦这么说，就鼓着嘴巴在那抱怨起来。
　　“又让我们自己走啊？你说说，你都多久没让我们去你家玩了？”
　　话音落下，吴玉媛有些诧异，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因为按照自己对那转校生的了解，这么个成熟小大人的性子听到这姑娘的发言，那么下一句话保不准就是。
　　“要不不介意的话，今天就来我家玩一趟吧？反正罗子曦也在。”
　　果不其然，一旁的小昭乐呵呵的开了口。
　　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看得罗子曦微愣。
　　一起去啊？
　　这好吗？这么多人，会不会打扰到了？
　　而且两边的关系，貌似也没那么火辣吧？这就入家门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嗯，其实小昭也只是客套而已，就跟成年人互相客套的那句下次请你吃饭一样。
　　本意也没有真的让她们来玩的打算。
　　但这群女孩子心性浅薄，倒是没听出来这是一句客套，犹豫了一下，竟是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是吗？”小昭也有些意外。
　　不过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也还是笑了笑，自顾自的迎在了前面。“那大家都跟我过来吧，住的小区距离这儿不远的，坐两站车的功夫也就到了。、”
　　索性，这一群女生便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朝着那江边花园的位置进发而去。



81，略懂做饭

　　下午的公交车倒也不算难等，一群人在车站口吹了没一会儿的夏风，就能看到一辆188路公交车大摇大摆的停靠在了岸边。
　　“车来了。”三个女生原本还在百无聊赖的看着地上蚂蚁搬家，罗子曦远远地望着，忽然嚷嚷了一声，拽过了三个人的胳膊。“快点上车啊，不然座位都被抢光了!”
　　“慢点跑，着个什么急，小心别摔着了。”看着这家伙跌跌撞撞的往车厢里挤得模样小昭就有些好笑，跟在一旁摇了摇头。“大不了站个两站就是了，又不远。”
　　这句话也没毛病，江边花园虽然靠近江边，但三淮一中距离那条护城河也不远，两三站的功夫哪怕是站着也不累人。
　　只是她说的随意，一旁随行的三个女生倒是忍不住诧异了。
　　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能从眼神里看出狐疑。
　　家住学校不远？
　　怎么可能啊。
　　这胡小昭不是外班生么，来自佑德燃城的本土住民？
　　怎么可能在三淮城内也有房子？
　　如果她在本地有房子，岂不是说她也是半个本地人了？
　　那么流传在学生之间，关于这家伙家境贫穷土包子等的谣言，是不是也得被推翻了?
　　意识到这个层面，以吴玉媛为首的三个女孩子，表情都有些难堪。
　　既然同是女性，那么自然会对这样一个漂亮到令人羡慕的女孩子心生嫉妒的。
　　那些个诋毁的谣言，就连班长的吴玉媛偶尔也聊个两嘴，更别提另外两个颇为八卦的女生了。
　　结果当她们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忽然一下子成为虚无缥缈的幻影时？那种诧异，那种尴尬，那种被打了一脸的感觉，又怎么可能让人反应的过来？
　　于是乎就这样，三个人本就颇为尴尬的气氛，愈发变得怪异了起来，闷着脑袋不说话，跟前排两个坐在一起的女孩子热热闹闹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子曦也是个大嘴巴，跟小昭开够了玩笑，就扭过头来，打算跟后排打趣。
　　结果发现身后这群女生寂静得跟再开追悼会似的，忍不住就是狐疑，“你们干嘛呢？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三个女生就不理她。
　　罗子曦倒也不是心思单纯，只是这一个多月来，这姑娘一直跟这位转学生玩到一起，自然被曾经的同学所疏远了。而且别的女孩子担心她是那个窜通好的小间谍，也不敢将诋毁小昭的八卦，跟她吐槽。
　　一来二去的，这姑娘就有点被蒙在鼓里了。
　　“好了好了，我们聊我们的吧，待会就到站了，准备一下，也该下车了。”小昭一如既往乐呵呵的模样，伸手打断了话题。
　　小姑娘坐在前排，听不到别人的腹诽，但自己可是距离那些八卦女孩的位置不远啊。
　　平常她们嘲笑自己什么那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自然清楚这群人到底犯的什么冲了。
　　胡聊着的功夫，车速逐渐变缓，在路过一到红绿灯后，这一辆公交车就慢悠悠的停靠在了站台一旁。
　　“江边花园到了，请乘客注意安全，注意两边的车辆……”
　　伴随着话筒里颇为温润的女声，小昭跟罗子曦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朝着车下走去。
　　而听到那大名鼎鼎的江边花园，三个本还发呆的女生也是如梦初醒，诧异的跟了上来。
　　还是那句话，作为本地人，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这江边花园的地位。
　　高消费，高水准，妥妥的土豪建筑，奢侈齐全不说，住进去的人也倍儿有面子，一整套房子的价格都在五十万起步。
　　就连当地的电视春晚小品中，那些个喜剧演员也会动辄以买下江边花园的房子为一个梗，表示自己的富有。
　　这是个什么概念？
　　08年的五十万，放在后世，那几乎可以跟五六百万的小别墅划下等号了。
　　而且哪怕房子不在江边花园里，附近的一些居住区也因为这块声名赫赫的牌子，而地价大涨，最次最次的也要二十来万甚至三十来万的起购价了。
　　如此高额的开销，无论是吴玉媛，还是另外三个女生，那都是万万不能购的。
　　就在她们发呆的功夫，小昭笑了笑，轻车熟路的领着三人入了大门。
　　凶神恶煞的保安远远地望着一群陌生面孔，起初还打算盘查身份呢，结果看到为首的姑娘，那凶悍的表情顿时就是一收。
　　甚至还乐呵呵的打趣了两句，挥手放行。
　　“小昭啊，不是我说，来你这玩的姑娘也太多了吧，你要是个男生，那肯定得是个花花公子了！”
　　“得了吧，要是男生，这么多女孩子，那也无福消受啊。”小昭有些无奈，也不废话，领着一群人上了楼。
　　乘坐着那架脱裤放屁的电梯时，三个女生已经陷入了惊讶，阿巴阿巴的在那傻呆着，根本回不过神来了。
　　、那个古怪的样子被旁人给发现了，就看小昭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这是租的，你们也别想太多了。”
　　吴玉媛顿时就憋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
　　轻轻感慨道。
　　“哪怕是租的，月租四五千，也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吧？”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这里的房价就是昂贵的代名词，无论你是买还是租，能住在这里，就是那身份的象征。
　　可是这姑娘？不是个土老帽吗？
　　这不合乎常理啊？
　　难道说，之前的八卦真的是在胡扯？
　　可为什么这姑娘从不反驳呢？
　　这么深藏功与名，天天背着一大圈莫须有的头衔，这到底是是图个什么啊？
　　“其实也还行。”小昭笑了笑，并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顺手拉开了大门。
　　望着那内里的房间，一群人互看了一眼，就有些欲言又止。
　　看那样子，似乎并不太敢入这高档的小区似的。
　　“愣着干嘛呢？进来啊，这屋子里又没吃人的妖怪。”
　　而听到女主人的邀请。
　　一群人这才如梦初醒，犹豫的走了进去。
　　————
　　小昭租下的这块房间，虽说是三室两厅，但不得不说，装修并不算特别豪贵。
　　好在那客厅颇大，上面的真皮沙发足足容纳三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将这群姑娘安置在沙发上，小昭还没啥动静，罗子曦倒是施施然的站起了身，走向了之前接触过一次的那个小型冰箱。
　　“你们要喝些什么？可乐雪碧，还是奶茶珍珠？”
　　那优雅的模样，就好像个女主人似的。
　　惹得小昭好笑。
　　罗子曦也是妙龄少女嘛，喜欢显摆一下，也就是在所难免了。
　　人之常情嘛。
　　眼下这姑娘就像是在向旧友炫耀自己的新闺蜜似的，与有荣焉？
　　“来杯白开水吧。”而相比较罗子曦的自来熟，吴玉媛就拘谨了许多。
　　不仅没敢要那带泡的汽水，就是说话时都带上了一阵沉闷。
　　眼睛不敢乱飘，手也不敢乱摸，明明很好奇这房子的装修，却压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从来不敢看建筑，生怕逾越了什么一样。
　　显得有些小气家家了。
　　嗯，去家境优秀的同学家里做客，大抵都会表现出这般拘谨，更别提那女生还是她们吐槽的对象。
　　小昭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就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三杯白开水。
　　将其轻轻地放在三个女生的面前，就好笑的瞥了眼一旁的罗子曦。
　　“你呢，你想喝什么？”
　　“给来杯冰红茶吧，不要武夷山的那种，就康帅傅的就行了，其他地方的喝不习惯，一喝就咳嗽。”
　　罗子曦大大咧咧抠着鼻孔。
　　感情是把那大红袍跟加糖饮料搞混在一起了。
　　小昭啼笑皆非。
　　摇了摇头，倒是帮着这不省心的家伙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出来。
　　两个人聊着天的功夫，小昭也没冷落了旁边坐着的三个女孩，笑呵呵的看了过来。
　　“你们喝啊，水还温着呢，不烫的，把这当你们的家来对待就好了，别那么紧张。”
　　吴玉媛她们就嗯了一声，随口应付了两句。
　　但脑袋还是埋得低低的，很明显没从那剧烈的变化中回过神来。
　　看着她们这番局促的样子，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这群女孩在好奇着什么。
　　就是明明自己这么有钱了，平常为什么从来不显摆，反而要任由别人的腹诽弥漫？
　　主要就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啊，只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和她们相处。
　　一旦暴露了家境，随着而来的，无论是簇拥还是抗拒，都很令人反感。
　　她根本就不想成为那个人群中的焦点。
　　发着呆的功夫，时间倒是走的很快。
　　眼看着到了点了，小昭就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转到了那本土新闻的节目上面。
　　本土新闻播出的时间是六点半，雷打不动，倒是比新闻联播要提早播出半个小时。
　　小昭其实并不喜欢看这类无聊的新闻报道，但如果不记住一些这个世界的变化，到时候闹了乌龙，就不好解释了。
　　瞧着这女孩自顾自的看起了新闻，一群女生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诧异。
　　平常的时候就总感觉她的性子跟普通的女孩不一样。
　　没想到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哪个会去看新闻节目的，不都是追星追漫画么。
　　吴玉媛也是啊了一声。仓促的站起了身。
　　“时候不早了，得回家吃饭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标，说出来的瞬间就打破了沉默。
　　罗子曦望了过来。
　　“这会儿都六点半了，我家爸妈吃饭早，估计这会儿都吃完了，回去也只有残根剩菜了啊。”
　　一盘的随行闺蜜也是叹了口气。
　　这江边花园距离校区不远，但从这里往家走，怎么着也得一个多钟头了。
　　到时候晚间七点半八点半，菜饭啥的肯定早就凉了。
　　小昭原本还在发呆呢，听得这群人聊天，一个念头就过了脑子，不假思索的就问到。
　　“要不，你们在这儿吃？”
　　“啊？出去吃么，外面的酒店还是挺贵的吧。”
　　女孩们都有些不乐意。
　　倒不是说嫌弃这里的饭菜，而是因为这江边花园拉高了附近的消费水平，哪怕是最便宜的酒楼，估计都得两三百一顿。
　　两三百块钱，这可是不少学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啊。
　　又怎么可能甘心挥霍呢？
　　“不用出去吃吧，就在家里吃也挺好的。”闻言，小昭倒是笑了笑。
　　边说着，就拿起了锅碗瓢盆。
　　“在家里吃，你是说，你做饭么？胡小昭？”只是听得这话，这群女孩更加会不过神来了。
　　“略懂一二？”小昭闻言，将围裙上方打了个结，笑呵呵的扭头回去。



82，你是女酮嘛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片忙活了。
　　小昭将壁橱打了开来，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放满了一些简易食材，从蔬菜水果再到牛羊肉类，那叫一个应有尽有，五花俱全。
　　当然了，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江边花园的租房福利，毕竟这儿的物业还没人性化到这个地步，更何况这吃进嘴巴里的东西倘若来路不明，哪怕是送的，也没人敢随意下口不是。
　　这些食材自然是上次小昭路过隔壁便利店时顺手捎回来的。
　　嗯，就是楼下那家颇为狭小的便利商城。
　　里面的东西倒是挺多的，从泡面腿肠再到沙丁鱼贯通样样都有涵盖，甚至这菜肴果蔬也没有落下。只不过这江边花园的住民并不是很多，要么是家都不回一趟的土豪大老板，要么就是老板包养的小三，以至于这里的食材很少被人购买了。
　　一来二去的，眼看就要过期，也只好跳楼大甩卖了。
　　碰巧小昭路过，干脆就随手买了两大袋子回来。
　　挺无奈的。
　　如果陈慕然知道这么个事，指不定就会一口一个老婆你真会过日子的马屁招呼上了。
　　嘛，本来这些菜小昭也是打算让小丫头过来的时候尝一尝的，毕竟每天都下楼吃馆子，自己这钱包不心疼，身体也扛不住啊。
　　还是家里的东西有营养，也健康一些。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这手下倒是不闲着，先是炒了个没什么难度的番茄炒蛋，紧接着又做了份颇为拿手的啤酒鸡。
　　上辈子的小昭就经常一个人出差，起初他不会做饭，只好去超市里吃泡面，后来泡面吃的多了，一看见就犯恶心，无奈之下她就开始学做菜。本来也就是图个饱腹的干活，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挺有天赋的，东西越做越好吃不说，甚至勉强当个小厨也不在话下了。
　　上辈子自己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也是后来的未婚妻，名叫陈慕洁，那家伙也是个沉闷性子，唯一开玩笑的一次就是说她家老公这厨艺能跟新西方的匹敌。
　　呵呵，这笑话，真冷
　　而且就不说前世了，自己这辈子拿的奖项还不少么？
　　虽然大部分都是靠着后世的创意，而并非实力。
　　但也是一种证明对不？
　　唔，扯得有点跑题了。
　　就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整个客厅上，一群女孩子的气氛却有些诡异了。
　　吴玉媛跟另外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想要窃窃私语交谈什么，但又碍于那新闻联播的吵闹，听得不清晰。
　　她们似乎想要将电视给关掉，但又有些不敢，只好悄悄地摸过遥控器，将声音关小了一些。
　　这才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胡小昭，她会做饭吗？”
　　“谁知道呢？”之前一直表现着熟络的罗子曦也是满脸古怪。
　　这个年龄的孩子，连成年都没成年，许多人能把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写好就很不错了，对于烹饪？许多人连火都不知道怎么开吧。
　　“你跟她这么久不知道啊。”吴玉媛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提供不了信息的小叛徒表示了埋怨。
　　“我又不常来，我怎么晓得？”罗子曦也是一个白眼回敬，只是说完又捂住了嘴巴。
　　她刚才一直在表现着熟络，就好像是个女主人似的在炫耀自己和小昭的关系，如今这一句话实在有了露馅的感觉。
　　果不其然一群女孩子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古怪的不行。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罗子曦就打了个哈哈，分散着这群人的注意力，“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昭这个人奇怪啊？明明家境这么好，成绩也很优秀，为啥一直不去澄清啊？”
　　之前也说过，班级里有关这位转学生的议论可是密密麻麻的。
　　罗子曦这一段时间虽然被班里同学排除在外，但前段日子，她倒是听过不少关于胡小昭的议论。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就这癖好呗。”闻言，其中一个女孩子翻了个白眼。
　　“什么癖好？”
　　“受虐狂！喜欢当M。”
　　这个话题实在有些禁忌了。
　　罗子曦打了个寒蝉，就笑了笑。
　　“受，这个词好像是说同训练的吧？”
　　“谁知道她是不是给佬啊。”女生又是一句吐槽。
　　结果说完了又忍不住干咳。
　　自己吃人家玩人家的，这会儿还要再背后说坏话，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那百合基佬的了解还处于萌芽，自然不清楚所谓的给佬，是单指男性的词汇。
　　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聊着，恰也在这个时，一股难言的芳香越来越近。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小昭捧着一盘令人口水直流的菜肴，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在说你是女铜呢。”罗子曦下意识的回答道，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三人给按住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饭做好了？”
　　吴玉媛陪笑道。
　　倒是格外的乖巧。
　　…………
　　索性就这样。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小昭挨个的端上了饭桌。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七八道碟盘就这样横列在了宽大的茶几上面。
　　瞧着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卖相好看不说，一股令人回味无穷的香气也弥漫在偌大的屋子里。
　　一群女生凑近了看着，不觉有些微呆。
　　虽然之前小昭跟她们说过，她自己对厨艺的确是略懂而已。
　　可这一道道菜这么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哪儿只是停步在略懂的阶段上？
　　“吃啊，这菜没放毒。”场面一下子有些安静，眼看着一群人不动筷子，小昭乐呵呵的说了一句。
　　吴玉媛她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视了一眼，也没个先张嘴的。
　　倒是罗子曦不疑有他，小心翼翼的抓过筷子，往嘴巴里放下了一块干炒茄子皮。
　　整个人就是一顿。
　　先是微怔，紧接着瞳孔就放大了，跟磕了药似的，双眼无神。
　　过了好一会儿眉毛才皱了起来，像是想哭又挤不出泪珠的模样。
　　“怎么了，你这是干嘛呢？演甄嬛转呢？”小昭好笑，看了对方一眼。
　　“没有，好吃，就是太好吃了，所以才……”
　　罗子曦抱着个腮帮子，一脸悠远的评价着。
　　的确很好吃啊。
　　茄子皮不焦不嫩，虽然是干锅，但火候把控的很到位，这一口下去不仅能吃到微微发咸的口感，还有一种多汁的感觉。
　　这么好的手艺，不说别的，饭厅大妈肯定是望尘莫及的。
　　三淮高中的学生虽然家里有钱，但中午的时候大门并不会打开，更何况午饭的功夫天天出去往外跑不麻烦么？所以吃盒饭的日子也是只多不少。
　　结果就在她们已经习惯了那干涩的口感的时候，忽然尝到了一顿堪比大厨的手艺，又怎么会不惊讶？
　　而且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做菜的女孩竟然是她们的同学？一个未满成年的小女孩？
　　“小昭你说实话，这顿饭是你自己做的？不是去楼下打包的吧？”罗子曦诧异了，站起身，一个劲的摇着旁边人的胳膊。
　　被这姑娘闹得无奈，小昭一脸的好笑。
　　“刚才我一直在厨房里呆着，你又不是没看到，肯定是自己做的啊。”
　　吴玉媛她们就不信这个邪了，都是皱着眉头，抓起了筷子。
　　“真有这么神么？”
　　结果小心翼翼的尝了尝，三个女孩的表情又变了个模样。
　　个个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好像的确很好吃的样子啊？
　　诧异的表情转瞬即逝，一群人忙不迭的动起了筷子。
　　被那美食所吸引，这群人的吃相都是那么不管不顾。
　　没过十多分钟的功夫，这群胃口颇叼的女孩就将盘子秋风扫落叶似的扫了个干干净净。
　　小昭远远地望着，有些无奈。
　　吃的这么干净，怕是碗都不用洗了吧？
　　“哎，小昭，你自己怎么没动筷子啊。”罗子曦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出声道。
　　小昭就好笑的摇摇头，“我不是太饿，你们吃饱就行了。”
　　这会儿反而轮到之前那个牙尖嘴利说小昭是同训练的女孩子不好意思了。
　　吃人嘴短，这个时候再回忆刚才吐槽那正主的内容，是不是有些太白眼狼了啊？
　　一群人大快朵颐倒是挺尽兴的。
　　而有了这一顿饭的撮合，气氛也是稍微松懈了一些，三个女生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打趣，聊着的话题偶尔也能将小昭带进去，倒是比之前要融洽了不少。
　　一片祥和之中，时间也不知不觉的流逝而去。
　　又闲聊了一会，小昭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就将盘子收到了一旁，整整齐齐的摆放回了洗漱盆里。
　　看样子，待会还是得忙家务的。
　　一群女生见状，也不好意思打扰了，干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我们也快回去吧。”
　　高中的孩子稍微迟一些回到家中家长也能够理解，比如和同学们玩一玩啊之类的，但要是晚上八九点还在外面漂泊，那肯定会得给学校打电话的。
　　“那我送送你们。”小昭笑了笑，客套道，送着一行人来到了门口。
　　本来今天放学早，再加上作业搞定的差不多了，自己是打算稍微更新一下新书的，结果这群人的到访却让她不得不将计划给延迟了。
　　毕竟自己那大作者的身份的确不方便和别人透露啊。
　　一群人出了大门，笑嘻嘻的挥手道别，那样子倒是熟络了许多。
　　有饭能使鬼推磨嘛。
　　小昭也是好笑，简单的客套两句就关下了大门。
　　屋子里重回安静。
　　而碰巧也在这个时候。
　　自己的手机毫无征兆发出了一声震动。
　　“黄老头的？”
　　望着那熟悉的号码，小昭有些意外，但还是接通了：“喂，黄叔，有什么事吗？”



83，秘密被发现了

　　黄编辑的事情还是挺简单的。
　　无非是之前那本新书的审核通过了，打电话来给小昭报喜来得：“小昭老师，恭喜恭喜啊，你这本《悟空传》我看过了，写的非常不错，不仅文笔新奇，内容更是令人意想不到，唐总也表示非常满意啊。”
　　“是吗？那还真是皆大欢喜啊。”小昭好笑的摸了摸鼻子。
　　关于《悟空传》通过审核这件事，她倒是没有感觉多少的惊讶。
　　毕竟这本小说实在太过经典了一些。
　　九曲回肠十八弯的文笔，令人意想不到的剧情，还有剧中人物近乎神经质但刻骨难忘的对话，这样的小说，如果真的出现在了市场上，又怎么可能不被封神？
　　哪怕是上辈子，第一次翻阅这本小说时，小昭也被里面的精悍短句惊艳了个不轻。
　　那时候的网络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类似小清新的文章，文笔新奇的句子不算少见，在那样的大环境下都能造成如此惊艳的效果，更别提这一世的文化缺失了。
　　“那就这样？我先去更新了？”笑了笑，小昭也懒得去跟黄编辑客套，干脆开门见山的想要闭掉话题。
　　《悟空传》原版的文字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二十来万左右，这样的字数倘若交给一个经验丰富的网文写手，恐怕一个月的功夫就能搞定了。
　　但自己身为过来人，还是想要扩充一下剧情的。
　　毕竟这个大框架实在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去写了，两个孙悟空扑朔迷离的阴谋，猪八戒与嫦娥的姻缘，还有那琉璃盏，甚至是痴情的小白龙，太多太多想要描述的东西了。
　　无论是作为一个作者，还是一个见惯了后世浮躁文学的过来人，小昭都想要安安静静的将这本小说的全部世界，给描述出来。
　　嗯，虽然这种二次创作强行延续原版世界观的行为多少有些臭不要脸了，但小昭是真的不舍得这本小说宛如上辈子那样，草草完结。
　　更何可，这一世那名叫今何在的作者也同别的作家一样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就算她胡小昭真的厚着脸皮说一句这小说是自己写的，或许，也不会有人找到马脚吧？
　　唔，天马行空的想法有些繁杂了。
　　就在小昭发呆着的功夫，黄编辑倒是没了挂断电话的意思，而是干咳了一声，语气一转，忽然又有些尴尬。
　　“您先别急着挂，还有件事来着？”
　　小昭就歪了歪头。
　　自己跟黄编辑也算是老相识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黄叔就显得颇为客套。
　　碰见自己也是一口一个您的喊着，后来渐渐混迹熟了，这敬语也就慢慢被省略了去，如今再一次突兀的加起，不由的让小昭狐疑，这家伙，肯定有事相求了。
　　“就是那啥？”果不其然顿了顿，黄编的表情就有些尴尬，抓着话筒在那点头哈腰。
　　“主要是咱们唐总的意思，说是想喊您把这本新书再稍微写个两三章什么的，然后传过来，审核审核？”
　　稍微写个两三章？
　　这句话还挺古怪的。
　　闻言，小昭就好笑，“黄编，我发大纲的时候不是在后面加了两三章的内容吗？您没收到？”
　　“收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您都看了开篇三章了，怎么还要继续写啊？”
　　“主要这是唐总的意思，担心您有个意外什么的，不好交稿，所以喊你闲着的时候多写一写，最好能写完一大卷的内容传上来就好了。”顿了顿，黄编就陪笑着补充道，“毕竟您看，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而且您那边貌似还有个什么小高考来着吧？日后时间繁忙，可不一定有时间写小说了啊。”
　　“那大概要多少字？”小昭啼笑皆非，倒是渐渐明白过来这群人的小算盘了。
　　说是担心意外，实际上啊，是担心自己的文笔呢。
　　毕竟这神话题材的小说实在罕见，市场上看不到相同的模板，就容易让人心里没底。
　　这要是一般的作者也就罢了，可自己写出了《朝暮》这样的大牌匾，笔名也逐渐成为了一个火热的IP，一个万众瞩目关注的焦点。
　　倘若下本书写的不好，那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么？
　　作为文字商人，唐总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给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作者把把关。
　　之前写《朝暮》的时候，自己也经历过不少次考试，可没看这群人这么上心呢。
　　“大概两三万左右吧？如果能再写多一点？三四万？六七万？那就更好了。”
　　黄编赔笑道，不过与那谦卑的语气不同，这话里倒是相当不客气。
　　六七万的实验稿？那得相当足足一个月的更新量了吧？你要是审核过了可以赚钱还好，要是一个不过关或者要修改剧情啥的，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小昭在心里腹诽着，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恰也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这胸口有些发闷。
　　咳，倒不是因为欧派太大被衣服给挤住了啊。
　　而是因为隔壁房子碰巧在装修抹油漆，那股淡淡的油漆味就顺着未闭合的门窗传了进来。
　　闻得小昭一阵恶心。
　　她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扯了扯嗓子。
　　“怎么了？您不愿意啊？”黄编辑却误会到了别的层面去了，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就是多写一点稿子么？没问题的。”
　　小昭豪爽的回答。
　　自己的更新热情还算不错，之前也写好了两万字的存稿，本来想慢慢的交上去呢，现在有了用武之地也挺不错的。
　　聊着的功夫，她随处看了看，就发现不远处的大门口上，一个小窗口正在呼呼的漏着风，估摸着房间里的那股异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自己接电话时站在大门口不远，能闻到也就不稀奇了。
　　“那就这样？过两天我发个两万字的存稿给你？”这般说着，小昭便是推开了大门，打算将外面的那一道帘子给放下来。
　　却没想到推开门的瞬间。
　　屋子外却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一个鬼祟的黑影也是转瞬即逝。
　　模模糊糊，瞧着约莫一米六的样子，看不清面庞。
　　小昭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那边的黄叔就被吓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胡小昭老师您没事吧？要不我报个警，您现在在哪？”
　　“没什么，可能是老鼠吧？”
　　小昭皱了皱眉，勉强敷衍了一句。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对这件事挂念上了。
　　……
　　视线回到半个小时前。
　　也就是小昭将四个来玩的女生送走之后。
　　所幸无聊，一群人就摇摇摆摆的下了楼，开玩笑似的打着趣。
　　“没想到这小昭还挺会做饭的。”
　　“简直比得上我老妈的手艺了。”
　　“是啊，如果我有小昭的厨艺就好了。”罗子曦悠悠然的叹了口气，“我妈常说，小姑娘长得漂亮不漂亮不是关键，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厨艺，如果能勾住男人的胃，那么距离你把他斩于马下，也就差不了多久了。”
　　“你妈还给你讲这个啊？”闻言，一旁的女孩子忍不住调笑了起来。
　　男女之间的话题朦朦胧胧，一向是青春荷尔蒙弥漫的年纪最感兴趣的话题。
　　“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生？这么关注别人的厨艺！”
　　“哪儿能啊？我这个条件我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再说了，小昭这么漂亮，班里的男生怎么可能再关注别人？”
　　罗子曦翻了个白眼，刚想玩闹，转而又叹了口气。
　　话音落下，一群女孩子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小郁闷了。
　　自从这位不速之客来到了班级里，曾经的那些暧昧就变得脆弱不堪了，无论是喜欢自己的男生还是自己喜欢的男同学，每到下课时分，那眼神总会都朝着角落看去。
　　勾都勾不走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女生才会心生抗拒，将那转校女生推到了班级边缘。
　　冷暴力啊。
　　也别怪她们不近人情。
　　毕竟爱情都是自私的，哪怕只是朦朦胧胧的暧昧，又有谁能大方的表示不在意？
　　就在一群人郁郁寡欢的功夫。
　　恰也在这个时候。本还一直默不作声跟着走的吴玉媛却忽然嚷嚷了一声。
　　“不好了！我东西丢在小昭那了。”
　　“什么东西？”
　　“一个钥匙挂扣，也不值钱，我自己回去拿就好。”吴玉媛笑了笑，说着就要往回走。
　　旁边的人回过头来。
　　“那我们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家住得远，别耽误了挤公交，我家距离这儿不远，走个两站也就到了，还是你们先回去吧。”
　　吴玉媛笑了笑。
　　这般说着，她挥了挥手，自顾自的上了楼。
　　身后的人也就没有跟上来。
　　只不过，当她看着那一片安然的楼梯道口，吴玉媛又忍不住有些小害怕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间了，屋子外灯火弥漫，哪怕这里挂了吊灯，在空无一人的小区之中，任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啊。
　　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选择做电梯的，于是只能靠着旁边的小楼梯直接攀到了二楼。
　　好在小昭家的别墅就在二楼，不需要跑那么远，也就少了太多心惊胆战的戏码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大门，吴玉媛心里漂浮着的不安，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却没想到，就在她即将要敲门的瞬间。
　　忽然的，她听到了屋子里，小昭玲珑的笑声。
　　笑得这么好听，在跟男朋友谈话呢？
　　平常那座不近人情的冰山，竟然也有被人攻陷的一天嘛？
　　吴玉媛眨了眨眼，好奇的想着。
　　而电话里也的确朦朦胧胧响彻着一个男声。
　　就是声音有些老成了，年龄可能比较大？
　　啧，禁忌之恋啊。
　　吴玉媛思索片刻，也知道听墙角不好，但还是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俯下身来，在一旁支棱着大耳朵。
　　本还不甚模糊的对话，在这一片安然的气氛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结果听着那内容。
　　本还满怀八卦心思的吴玉媛，却忽然陷入了微怔。
　　她以为听错了，站起身，扣了扣耳朵，这才重新贴了回去。
　　可是震惊的表情却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少年文摘？黄叔是谁？《朝朝暮暮》这本书？原来是胡小昭写的？怎么可能？而且马上还要开新书了？叫《悟空传》？”
　　一连串问号出现在了小姑娘的脑海里。
　　短短的两分钟通话，信息量却大到难以置信。
　　她眨了眨眼，陷入了哑然。



84，鬼祟的人影

　　之后的日子。
　　过得就有些随意了。
　　周三周四眨眼而过，转瞬间的功夫，周五，也是最令人兴奋的一天，就这样悄然到来了。
　　三淮一中的安排比较松散，哪怕是眼瞅着快要期中考了，周六周日的补课也只能用随性而然四个字去形容。
　　周六上午只补课半天，至于周日就更加过分了，不仅没课，甚至就连晚自习都是看单双周的安排，单周过来上课，至于双周，则可以呆在家里休息。
　　悠闲的不行。
　　这样的安排，让在佑德高中饱受摧残的胡小昭同学实打实的制羡慕了一把。
　　要是换做自己的老东家佑德高中，眼瞅着期中考了，怕是恨不得学生们二十四小时投身在学业里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早读开始了，前排的两三个男生正在勾肩搭背的聊着下午放学后去哪家网吧挥霍青春的事情。
　　就连女孩子们也不消停，嚷嚷着各种各样追星的话题。
　　小学姐刘盈盈的名字是不是出现在了话题之中，看来这位逐渐步入娱乐圈的小姑娘，也开始积攒起了自己的名气。
　　小昭有些好笑。
　　她将身前的书本翻开，嘴巴一张一合，假装着在用功念书。
　　这是她最喜欢的磨洋工姿势。
　　索性，这么个无趣而无聊的早自习就这样走到了下课。
　　八点钟的铃声打响，按照日程，这会儿已经到了下楼出操的时间。
　　但今天天公不作美，这会儿的屋子外面正下着小雨，老师们也害怕孩子被淋湿了从而耽误考试成绩，也就顺理成章的安排了一份试卷下去。
　　“今天不用出操，你们把这份随堂给写完了交上来，下课前就要交。”
　　学生们一阵哀嚎。
　　胡老师眼睛一瞪。
　　“我看谁还在嚷嚷？想多加一份是吧？”
　　眼看老师逞着威风，学生们也就只能认怂，乖乖埋着头，将注意力放在了考卷之上。
　　既然是随堂，那么难度定然不会很高。
　　但这张卷子的巧妙之处就在于考到的题型全部跟前两天的内容有关，不算深邃，但你要是上课时发呆了，那么肯定是不会写的。
　　借此也容易分清这两天学生的学习情况。
　　看着周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小昭闷着个脑袋，在试卷上写下了一片片娟秀的字迹。
　　下笔如有神啊。
　　嗯，这些题目对于两世为人的小昭来说，还是太过轻松随意了一些。
　　恍惚之间，整个大课间被悄然渡过。
　　上课铃声突兀的打响，吴玉媛作为这一排小组的排头，主动担当着那小组长的职责，帮着老师拾掇着考卷。
　　从前往后收。
　　就在她路过小昭的课桌时。
　　坐在椅子上的漂亮女孩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拍了拍那吴玉媛的后背。
　　“这个东西，是你们昨天中的谁落下的吧？我也不认识其他人，阿媛，你帮我送给它的主人好吗？”
　　小昭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而看着对方捧在手心的那一枚精致钥匙扣。
　　不知为何，这位大班长的表情却有些局促。
　　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抓过钥匙扣，快步的离了开去。
　　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
　　小昭也是有些莫名其妙，望着那姑娘仓促的背影，有点搞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名堂了。、
　　这副态度，貌似有些不对劲啊？
　　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不成？
　　应该不能吧？
　　还是说这姑娘昨天吃了自己做的饭菜，拉肚子了？
　　那这也不怨她胡小昭啊？不是这姑娘的肠胃有问题么？
　　唔，奇思妙想实在有些多。
　　恰也在这个时候。
　　班主任胡老师再一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怀里还抱着一沓白纸，鼓鼓囊囊的，瞧着还挺笨重。
　　眼看着老师怀里的东西，男同学扯着嗓子在那鬼叫了起来。
　　“不是吧，这刚写完卷子呢，还要继续考试啊？”
　　“这不是考试！这是学校举办的作文竞赛，和别的学校联合搞得活动，怎么样，有没有人想要报名的？”
　　胡老师说着，就将手里的报名表东西拍了拍，清脆的纸面落在讲台桌上，发出一阵颇为清脆的声响。
　　她环顾了一圈众人，轻轻的问道。
　　看那样子兴致也不是很高。
　　估计也是走走过场了。
　　倒也的确。
　　那作文竞赛联合举办的学校很多，而最有概率获得奖项的，自然还是那老三样的学府，三中，佑德，以及明德。
　　这三所都是重点中的重点，而高个里面挑矮子，如果真要从这三所学校里挑出个吊车尾来的话，那么必然是他们三中无疑。
　　无论是平均成绩还是总分，三淮一中都比另外两所学校要略次一筹。
　　跟隔壁的两所怪物学校比起来，三中的得奖率说是忽略不记也不过分了吧。
　　既然早早知道了会落选的事实，那还有什么积极比赛的理由呢？
　　于是乎，在不少老师甚至领导层心里，这作文竞赛，也就和下个星期三举办的那运动会属于差不多的性质，无非是走个过场，滥竽充数罢了。
　　想到这里，胡老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缩着脑袋不答话的模样，她也破天荒的没有强制别人去报名。
　　而是慢悠悠的抓过了粉笔。
　　在黑板上写下一行行的知识点。
　　“好了，不聊这个了，现在开始上课，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们都拿出点精神来，这次考试可是有家长会的。”
　　说着，就吩咐着学生们翻开书本。
　　“老师，等一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一直闷声不吭的吴玉媛倒是举起了巴掌，“我想要一份报名表。”
　　“你？”胡老师眨了眨眼，有些诧异。
　　这吴玉媛虽说是班长，但成绩并不是班里最好的，而且这姑娘比较偏理科，尤其是数学跟物理，反而是她的语文成绩一直不高的样子，不仅作文时常会低于班级平均分，甚至每次考试的总成绩都是靠着理科在扛着。说是个小瘸腿也没什么毛病了。
　　没想到这一次反而是这姑娘成为了出头鸟？这实在让胡老师感到诧异。
　　她平常有那么积极么？
　　愣了片刻，胡老师回过神来，还是笑了笑，将报名表送给了她。
　　末了还一本正经的借题发挥，在那教训道。
　　“人家吴玉媛都敢上来拿报名表，你们呢，你们那些作文成绩不错的，怎么就没一个敢上讲台了？是懒还是没自信啊。”唠唠叨叨的一大堆。
　　旁白的男生就插科打诨。
　　“她是班长啊，肯定得博您的好感咯？”
　　“就你贫嘴。”
　　胡老师无奈摇头。
　　而嘈嘈杂杂之中，整个教室这才慢悠悠的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
　　时间过得很快。
　　上午的课程，都在恍恍惚惚中，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的功夫，伴随着老师的谆谆教诲，那一抹朝阳逐渐璀璨明亮，挂在那距离地面最近的位置上，火热的温度炙烤着每一片房瓦。
　　中午十二点，在午休铃声跟学生们唉声叹气的催促下，英语老师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粉笔，结束了自己将近二十分钟的拖堂。
　　抱着试卷离去的瞬间，寂静得教室也终于热闹了起来。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朝着楼下的饭厅跑去，各种各样的喧闹也弥漫在走廊与过道。
　　“一起去吃饭吧？”罗子曦从旁边绕了过来，在小昭的椅子上坐着俯卧撑，笑嘻嘻的说道。
　　“你先去吧。”结果小昭却是挥了挥自己的手机，神秘的摇了摇头，“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你能有什么事需要处理。”这么个郑重的说辞惹得罗子曦一阵不屑，“这话说得，跟个领导似的。”
　　“真的挺重要的，你先去吃吧。”
　　小昭却没有再解释了。只是摆了摆手，就此离去。
　　快步跑到了楼下的角落里。
　　摸出手机，打通了房东的电话。
　　之前那一道停留在自己房门口的黑影，可是实打实的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也不怪小昭这么担心，首先这江边花园本来就是边郊，再加上自己初来三淮人生地不熟的。
　　万一真的出什么意外了，那估计就是没人帮没人理的状态了。
　　嗯，自己虽然上辈子是男生，体格不说壮硕，但一个人单条两个小混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这辈子却无法避免的成为了个女孩啊。
　　而且，还是个颇为漂亮，颇有魅力的女生。
　　虽然小昭并不想承认这点，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也是自己必须接受的事实。
　　万一真的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士给跟踪了或者挂念了。
　　那岂不是完蛋了吗？
　　老话说得好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屋子里也没啥贵重的钱财，你偷了就偷了，但如果对方万一一发狠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也给做了？
　　那她小昭往哪说理去？
　　好吧，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小。
　　但一万里不是也有个万一么。
　　自然是不好马虎应对的了。
　　房东的电话倒是不难打通，这里好歹是高档小区，服务一流，为了挽留回头客，这工作人员的态度当然不可能怠慢到哪里去。
　　只不过当她听到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出没的时候。
　　那房东的心里却不免起了狐疑。
　　门口的保安是吃素的嘛？这么个神态可疑的人往里挤，竟然不拦着？
　　可是也不对啊，那群人不是挺敬业的么，就连上次的自己忘了带证件，也被那呆头呆脑的老王给揽在门口不让进。
　　最后要不是那是王老板一通电话解了围，怕是自己都得吃闭门羹了。
　　可为什么？这姑娘却这样说？
　　难道说，是这姑娘看错了？
　　当然这些吐槽也只能放在心里的了，身为房东，他自然是不好跟业主顶嘴的。
　　迟疑了片刻，那房东还是笑了笑。
　　“胡小姐，您别担心，您的楼梯道口是设有监控的，当然，摄像头没有直接照入您的家门，想要看是谁在埋伏您的话，监控一调就清楚了。”
　　到底是高档小区，这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告诉对方不难处理的同时，也打消了对方隐私泄露的顾虑。
　　小昭也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您下午没事的话就帮我查一下吧，有结果了就告诉一声，可以吗？”
　　“没问题的，您放心，这就帮您去办。”
　　房东一本正经的说道，客套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转而打通了小区内部的热线。



85，你是她

　　这一通电话聊着的时间还蛮长了。
　　两个人唠叨完了一大串，收了手机重新从那个人迹罕至的小角落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
　　这个时间点饭厅里估计也只剩下一些没人要的残羹冷炙而已，吃着没什么胃口，价钱还忒贵。
　　索性无奈，小昭干脆就跑到了隔壁的小卖部里买了一个炸鸡腿当做午饭。
　　金黄的外壳，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淡淡香气，隔着塑料袋都能感受到一股温热，吃进嘴巴里更是一点也不嫌油腻。
　　反而满嘴都弥漫着一股与油炸品完全相反的清香酸甜。
　　足以见得这拷炸的师傅手艺颇佳。
　　之前也说过，这三淮一中算的上是整个县城里设施最发达的学府之一了，里面的各种方方面面自然碾压老东家佑德一条街了。当然，学习除外。
　　想起佑德高中那个寒酸无比只有窝窝头卖的小卖部，小昭只觉得好笑。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眼瞅着就要到午自习的时间，小卖部外站着的学生也迈着匆匆忙忙的步子上了楼。
　　倒是小昭一个人闲庭若步的拉开了饭厅里的椅子，慢悠悠的坐在上面，轻口轻口的咬着。
　　时不时还欣赏着那些个男生惊慌失措的模样。
　　虽说这鸡腿口感新奇，但毕竟是油炸品，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带到教室里去吃，那实在也忒不合适了些。
　　哪怕是以自己的成绩跟身份，胡老师并不会多嘴。
　　但她好歹是个脸皮薄的小姑娘，在教室里吃饭什么的，还是饶了她吧？
　　于是就这样，当她慢条斯理的将鸡腿吃的只剩骨头跟手柄附近的一些烤皮时，那午自习的铃声也刚巧打响了。
　　声音隆隆，小昭伸了个懒腰，将残渣丢到了乐色桶里，转而入了大楼。
　　推开教室大门，就发现整个屋子都有些安静。
　　今天的午自习本该是那位颇为尖酸的英语老师代班，但不知为何对方的人影却不再讲台上，反而是学生们的身前都被发放了一张考卷，正埋头用功的写着。
　　回到座位上，就看到罗子曦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
　　“你运气不错？英语老师今天临时有事，喊我们写随堂。”
　　“这都什么和什么。”小昭就苦笑。
　　倒也明白对方意有所指。
　　刚转学那会儿，这英语老师就给自己来了个实打实的下马威，没想到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罗子曦也没把这茬给忘记了。
　　这姑娘，竟然比自己这个事主还记仇。
　　真是有够无奈的。
　　摇了摇头，挥散了奇怪的想法，小昭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将随堂考卷摸了出来，一笔一划的在那写着。
　　这种高中的题型，尤其是英语，对于小昭这样一个在大学时就考过了四级六级的重生者来说实在太过没有挑战性了一些。
　　秋风扫落叶的做完，抬头看了一眼别的学生唉声叹气的模样，她才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原来这张试卷还挺难得？
　　唔，这说法实在是有些欠打了。
　　“你做完了啊？借我看看。”而一旁的罗子曦看着小昭自顾自发呆起来了，就悄悄的给她打着眼色。
　　小昭干咳了一声，就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这种助长作弊风气的行为她是真挺抗拒的。
　　“你这人！”眼看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罗子曦就气，挥舞着胳膊打算明抢。
　　反正老师也不在！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人正在朝这里走来，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吐了吐舌，那罪孽的爪子也收了回去。
　　就看到班长吴玉媛，已经不知何时俏生生的站在了一旁。
　　面色迟疑的看着小昭，欲言又止，就好像心中藏匿着千言万语。
　　“方便聊一聊吗？”
　　小昭抬起头，面色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和我说话？”
　　吴玉媛点头。
　　小昭更加诧异。
　　“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平常的时候，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这莫名其妙的谈心是怎么回事？
　　第一时间，小昭就想到了早上归还的那道钥匙孔，莫非是那方面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丢在我家啊？你大胆的说，没关系的，我回去了帮你找找？要不今天晚上你再过来亲自翻一翻也可以的？”
　　今天晚上小丫头那边的补课也没有停下，自己一人孤守空房，的确可以将朋友喊来嗨。
　　这说法是不是有些怪异？
　　吴玉媛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只是将凳子搬到了小昭的旁边。
　　弯腰坐下了下来。
　　考卷写完，午自习剩下的时间便可以随意支配，睡觉也好，复习也罢，都无所谓，这是三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忽然的功夫，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就从旁边女孩身上，近在咫尺的传了过来。
　　惹得小昭有些心猿意马，也有些心虚。
　　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陈慕然？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
　　这吴玉媛虽然长得不比自己精致，但那五官单拿出去也是颇为玲珑多姿了，要是没有小昭的到来，她评个一班的班花，的确绰绰有余。
　　就看这位排名第二的副班花从怀里摸出张纸，推到了小昭的面前。
　　一本正经的询问道，“这是我打算拿去竞赛的文章，你能帮忙点评一下吗？”
　　“点评？”
　　“对，就是看看里面的遣词造句哪儿还有问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你都可以说出来。”
　　小昭歪了歪头，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玩的什么飞机。
　　“那就帮你看看吧。”犹豫了片刻， 还是抓过了那份信纸。
　　……
　　这比赛稿的内容不多。
　　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字左右。
　　国内的作文竞赛大抵就是如此，规定的字数范围在五百到一千二百字之间，而许多学生所提交的文章，也和考试时的字数相差无几。
　　约莫五分钟的功夫，小昭就讲那篇稿子看了个通彻。
　　本还好奇的眼神，这会儿却变得愈发怪异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
　　这吴玉媛虽然是班长，但貌似在语文上的成绩并不优秀的样子啊？
　　不说别的，光看这作文就能看出一二了。
　　文笔虽说还行，但绝对达不到惊艳的程度，更别提这一篇用来比赛的记叙文，各种剧情交代都不算清晰，故事也是写的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叙述混乱，时态不分，文末用来画龙点睛的句子也没有烘托出应有的气氛。槽点满满，无论是哪儿都能扣出许多分来，令人无奈。
　　这样的一篇文章，哪怕是放在考试之中，估摸着也就是50分不到的水准了，更别提那高手如龙的作文比赛了。
　　这样的实力也好意思报名啊？
　　那啥，这可不是小昭鄙视她。
　　而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人家去比赛的，很多都是那绝活哥，指望着能惊艳观众才去的，你一个没什么水准的跑去凑热闹，这岂不是耽误时间嘛？难道真的重在参与啊？
　　“怎么样，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而就在发呆的时候，吴玉媛也是眯着眼的看了过来，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知为何，小昭就觉得对方那个表情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
　　小昭就叹气。
　　在脑海中寻思好了些不那么伤人的措辞。
　　这才小心翼翼的评价道。
　　“写得？不错？虽然有些地方有些瑕疵，但总体还挺好看的？质量也挺高？”这番评论听上去也忒假了些。
　　“你就不能说实话？”
　　对方根本不买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昭，就好像看清了对方在撒谎似的。
　　小昭就没辙了。
　　左右望了望。
　　这才轻轻叹到。
　　“质量挺差的，想要拿奖，几乎是不可能。”
　　顿了顿，小昭又唠唠叨叨的说出了一大串点评词来。
　　基本就跟文笔啊，叙事手法啊，这些东西有关。
　　语气不算尖锐，甚至还挺平平淡淡的，配着那温润的嗓音，让人一听就止不住的心生好感。
　　但也把文章的一些缺点给点了出来，一针见血，颇为到位。
　　这般精致而精准的点评，怕是那班主任胡老师过来，都不一定有她本人说的好。
　　随着侃侃而谈的落下，本就眯着眼的吴玉媛忽然愣住了。
　　低眉顺眼的伏下了身，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那古怪的模样惹得旁人摸了摸鼻子，还以为是被自己说的，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我说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你还是拿给老师去看看吧。”
　　安抚到这里，小昭才后知后觉的浮现出了一个疑惑。
　　论关系，两人貌似不算亲密，而且自己也不是语文课代表，为啥这姑娘要找自己来看文章呢？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放着老师不找，偏偏要找你来聊作文？”而恰也在这个时候，对方毫无征兆的笑了笑。
　　结果没等小昭回答，这姑娘又是自言自语了起来。
　　“起初在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她笑了笑，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对人了。”
　　话里话外总透露着一阵古怪，让小昭搞不清楚对方到底在玩的什么名堂。
　　就在她打算伸手看一看这家伙有没有发烧的时候。
　　放在她那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声震颤，一条短信也随之发了过来。
　　哪怕是自习时间，小昭也没敢随意拿出来翻阅， 但如果此刻的她看到了那条信息，指不定会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发信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午时分自己打电话联系的那位房东。
　　内容也很直白。
　　说的是通过监控，那鬼鬼祟祟的人影找到了，没想到并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小混混，而是一个穿着校服小姑娘，而且面相熟悉，好像还是业主您亲自拉来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吴玉媛也是有了动作。就看她轻轻地靠了过来，一双温润的红唇贴在了旁边女孩的耳朵上。
　　轻声的道。
　　“《朝朝暮暮》这本小说，是不是你写的？”
　　胡小昭当场就被吓住了。



86，造访

　　当然了，短暂的午休时间肯定是没法讲那么长的话题解释清楚的。
　　所以吴玉媛只是顿了顿，说了一句放学再聊，就收拾好了比赛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看着那一道苗条的倩影，小昭已经被惊讶的彻底回不过神来了。
　　这是什么鬼啊？
　　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是手机？还是罗子曦？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泄露了秘密？
　　不过貌似也不对？
　　哪怕是罗子曦，自己也从未跟她讲过写小说的事情才对啊。
　　朦朦胧胧中，胡小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抓过了藏在抽屉里的手机。
　　果不其然。
　　打开屏幕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房东先生发来的解释短信。
　　等到小昭仔细阅读了之后，那一抹挂在嘴角的苦笑就愈发明显了。
　　感情是这么回事。
　　当初那个躲在角落里的鬼鬼祟祟人影并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而是这个好奇的小丫头。
　　小昭有些无奈。
　　既然没有遇到偷窥狂，那么她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只是满肚子的狐疑跟不理解却也宛若潮水似的弥漫开了。
　　虽然说，那《朝朝暮暮》并不是啥淫X秽读物，就算自己真的承认了是这本书的作者，对方也不可能把自己扭送到公安局去，甚至还是件颇为荣光的事情？
　　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写出这样一本声名赫赫的小说，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资本了吧？
　　但隐隐约约，她还是觉得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多少有些不好。
　　舆论，八卦，各种各样的腹诽。
　　如果真的将这枚炸弹在学生间引爆的话，或许关于自己的话题，就要抑制不住了吧。
　　这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望着坐在前排的那一道短发背影，小昭是搞不懂她的脑回路了。
　　于是就这样。
　　在满腹心事当中，下午的课程眨眼即过。
　　今天是周五，课程表相比其他工作日要略显轻松一些，前面两堂是语文连堂，第三堂则是英语课，最后一节则被安排为了体育，学校要求老师带着孩子们提前锻炼，以应对下周的体育会。
　　黑板上的粉笔字迹，若是放在平时，那肯定是小昭不会错过的习题养料。但今天的她却被那满腹心事所骚扰，上课的时候都是一副走神发呆的模样，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甚至就连胡老师随口提出的两三个简单问题。
　　她也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
　　惹得胡老师都诧异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下课的时候连忙将其叫到了身边。
　　一脸担心的询问着是不是生病啦，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不得不说自己在这三中的待遇的确杠杠的啊，就是发个呆而已，竟然就能换来老师这么的担心。
　　小昭有些受宠若惊。
　　就挥了挥手。
　　轻描淡写的表示自己只是有些头晕而已，不碍大事。
　　“你平常就不怎么喜欢吃饭，可能是有些低血糖了吧，下次别那么挑食了明白吗？”胡老师伸出了细腻白皙的爪子，在对方女孩的脑门子上探了探，确定体温正常以后便是出口教育到。
　　小昭就有些无奈，没想到这班主任竟然关心自己到了这么个地步，就连中午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
　　唠叨完毕，大课间也随之结束，等到英语课上课时，曾经那位颐气指使的英语张老师看到小昭这个样子竟是破天荒的没有出声指责什么，而是淡淡的叮嘱了一句注意身体，便是扭头在黑板上写下了一片片字迹。
　　嗯，距离小昭来到三淮已经快过去很久了，而随着与这位学生的朝夕相处，英语老师也慢慢察觉了过来，这位来自佑德高中的女生，在学习上的造诣有多可怕。
　　无论是时态语法还是词汇量，她都远远地走在了所有学生的前头。
　　哪怕是课堂上连那曾经的班级第一都难以解出的思考题，对于胡小昭来说，也只是轻描淡写瞥一眼的事情而已。
　　她就像是一匹黑马，直勾勾的闯入了英语老师的心田。
　　说句心里话，这么好的苗子，又有谁不会心动呢？
　　哪怕是对那燃城人心下抗拒的张老师，就算他的女儿，跟燃城的某个混小子早恋在先。
　　他也依然没法将心里的偏见，灌注在如此优秀的学生身上。
　　师者，教书育人，授业解惑， 作为老师，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也是因为如此，少了一个不对付的老师在使绊子，这两天的日子，小昭过得愈发舒坦了不少。
　　时间过的飞快，英语课眨眼过去，体育课随之到来，而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前十分钟里。
　　文科一班的学生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完毕，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教室中等待着放学了。
　　等到铃声打响。
　　一群男男女女们就好像收到了指令似的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将本还寂静的教室装点得一片喧闹。
　　各种嚷嚷声此起彼伏，大抵都在聊着周末去哪里玩儿。
　　罗子曦也是背着自己的大书包窜了过来，笑嘻嘻的拉着小昭的胳膊：“今天还能吃到你的饭菜嘛？今天星期五，明天放假，我老爹允许我稍微晚一点回去！”
　　小昭苦笑了一声，没回答，就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吴玉媛。
　　小班长就轻轻咳了咳，然后不动神色的摇了摇头。
　　小昭会意，回过头来，颇为歉意的叹了口气：“不太好呢，今天我得回老家看一看的，这个周六周日应该暂时回不来了。”
　　仔细想想，这句话也不算说谎。
　　毕竟周六自己要赶赴李老板那制定商业计划，的确没空陪这丫头干耗着啊。
　　“这样啊？”罗子曦动作都是一顿，反应过来后就有些无奈。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下次再一起玩吧。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教室。
　　看着那姑娘的人影消失在了大门口，吴玉媛这才负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朝着门外努了弩嘴。
　　“这姑娘是有名的大嘴巴，藏不住秘密，你的消息，不能让她听到的。”
　　从同班同学的嘴巴中听出这么个评价，小昭不免好笑，看来这姑娘的性格的确人尽皆知了啊。
　　“看你这意思，是想帮我隐瞒这个消息咯？”
　　“这种事情还是少一点人知道的好。起码你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吧。”吴玉媛也是笑了起来。“不然一开始的时候，你早就就公之于众了吧？”
　　这吴玉媛，还挺会猜心思的。
　　闻言，小昭也忍不住笑了。
　　没有解释什么。
　　倒是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在了前面。、
　　“走吧，我们先回公寓，到了目的地在说。”
　　…………
　　两个女孩浩浩荡荡的朝着江边花园走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站，跟保安寒暄了两句，坐上了那辆脱裤子放屁的小电梯，小昭将钥匙掏了出来，推开了房间大门。
　　“随便坐，给你准备些饮料，你要喝什么，还是白开水么？”
　　小昭将书包随手放在了书桌旁，跑到了冰箱旁边，将盛放饮料的盘子给端了出来。
　　“麻烦给我一杯可乐，实在不行的话果汁也没有问题。”
　　兴许是手握着别人的秘密，这会儿的吴玉媛说话也硬气了不少，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拘谨。
　　没过一会儿，一杯冰镇的饮料杯就端了上来。
　　微黄的液体在杯壁旁晃荡着，瞧着就很有口感。
　　“喝可乐容易长不高，给你倒一杯果汁吧。”
　　吴玉媛就道了声谢，优雅的抓过杯子，微微抿了一口，也不喝多，就又放了下来。
　　转而两腿交叠，贵妇姿态似的盯着面前女孩的脸蛋，就开门见山。
　　“你真的是那本小说的作者？”
　　“你都看到了，还问这些干嘛？”小昭好笑。
　　其实她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本小说，在网络上的轰动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少年文摘已经算是国内出版社龙头梯队了，更别提这本小说还是台柱子中的顶端流量。
　　单行本销量斐然，同人歌曲逐步问世，甚至少年文摘还将真人化的消息放出给了娱乐记者们，种种条件，各方各面，都根那象牙塔里的学生，像是两个世界的风景。
　　而自己也只是个尚未成年的高中学生而已，能在这样的年龄完成这样的成就，会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似乎也并不难以理解了。
　　这样的冲击，就好像是高中学了三年的苏东坡苏轼的诗句，结果扭过头来才发现，人家真正的主职竟然是个厨师？
　　震撼满满啊。
　　一开始的时候，看着对方那不确定的语气，小昭也是打算蒙混过关的。但仔细想想，想要圆下一个谎言，需要的则是无数个谎言去做弥补，这代价实在太巨大了一些。
　　更何况吴玉媛也算是一聪明人，重重逻辑之下还想骗到对方，那概率也几乎为零。
　　干脆就是开门见山了。
　　毕竟那声名赫赫的作者身份不偷不抢，也不是啥羞于承认的头衔不是？
　　对方闷着头，没料到小昭这么爽快的点头，一下子有些不会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是不理解的挑着眉。
　　“为什么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见你提起过这件事？你要真的说出来，那些个说你坏话的女生，怕是都不敢找茬了吧？”
　　说完这话，吴玉媛却颇为的心虚，毕竟那些个八卦绯闻，她这个做班长的也有帮着传播过。
　　闻言，小昭只是笑了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写东西，只是我的爱好，而出名也不过是顺带的而已，没必要天天拿着喇叭说老子是原作者，老子天下第一吧？那也太俗气了，不是么。”
　　她一手托腮，看着不远处的女孩，侃侃而谈。
　　“而且关于那些绯闻，我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毕竟他们传的都不是真的，听到了也不掉一块肉不是？反而觉得挺有趣的，你不觉得学习沉闷，能听到这些天马行空的说辞，也是个非常有乐趣的事情吗？”
　　道理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但吴玉媛却陷入了微怔，似乎对方的答案，和她心里所想完全不同。
　　她出乎意料的看着对方。
　　看着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那一瞬间，吴玉媛忽然明白了过来，语文课本上所写的那一句话。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怔了好一会儿，这个小大人似的吴玉媛才终于回过了神来，轻轻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胡小昭？”
　　“啊。”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她叹了口气，如是感慨着说道。



87，你去比赛吧

　　接下来的时间。
　　吴玉媛并没有老生常谈的揪着那作者身份不放，而是端过了一旁的玻璃杯，跟面前的女孩子碰了碰，像是普通客人那样聊了一些耳熟能详的话题。
　　无非跟班级里的各种八卦与学业有关。
　　嗯，如果想和一个男生快速的建立友谊，那么两个人一起打游戏，肯定是不错的选项。
　　而对于女孩子来说， 想要跟对方交好的话，最快的方法估计就是两个人一起吐槽班级里的另外一个女生了吧？
　　还挺好笑的。
　　这会儿两个姑娘嘴巴里吐槽的对象自然是那罗子曦了，也别怪这小丫头倒霉，毕竟小昭来念书也才一个多月而已，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罗子曦外，貌似也不认识别人了。
　　虽说男生堆里偶尔也有两三个大着胆子的家伙会故意来找小昭搭讪，而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漂亮女孩肯定也记住了对方的身影。
　　但同为女生的吴玉媛自然清楚，这样的话题说是禁忌也不为过了，面前这位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眼球的女生肯定不会想谈那些狗皮膏药似的男同学。
　　嗯，到底是女生，心思细密，这要是那些个粗糙无比的大男人，这会儿早就踩雷了吧？
　　索**谈之间宾主尽欢，你言我语倒是颇为活络，渐渐地，那一份拘谨也被悄然打破了。
　　眼瞅着时间朝着七点半而去，小昭便是收了话题，拽过一旁的围裙。
　　“差不多要到吃饭的时候了，怎么说，要不要在我这蹭一顿？”两个人关系逐渐熟络，女孩也是半开玩笑的打趣。
　　“原本是想蹭你的饭的，但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吴玉媛摸了摸鼻子，也在笑着。“待会就回去了，你别多忙了。”
　　小昭就点了点头，随手将围裙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转而扣了扣鼻孔。躺回了茶几上。
　　自己本来就懒，昨天晚上做的一碗菜没吃完呢，放在冰箱里就等着今天热一热的干活了。
　　之所以要重新做饭，也是因为客人来，总不好让人家吃残根冷饭不是？不过既然如今客人都不吃，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没想到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动作惹得吴玉媛好笑。
　　“小昭？”
　　“啊？”
　　“你跟班里那会儿不一样啊？”
　　班里的胡小昭宛若那冰山白莲，不仅高冷，而且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可眼下这么个随心所欲的女孩，一举一动间却像是那百无聊赖下了班的中年大叔？
　　哪儿有一点淑女可言？
　　这反差，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我不为人知的一幕可多了去了，你啊，看得还是太少了。”小昭就乐呵呵的笑。
　　“哦？你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说来听听呗？”吴玉媛陷入了好奇。
　　“其实我是。”小昭随口而出，但真相出来的前一秒，她还是收住了口风，“算了，没什么。”
　　哪怕吴玉媛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但那重生者的事实，两个世界的反差，以及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前世今生，仍旧是不为外人道也的故事。
　　哪怕自己说出去，或许也并不会被相信吧。
　　这也是自己的秘密，像是周身密布着的一层膜，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悄然隔开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哪怕自己融入得再深，也无法触碰这个世界的真实。
　　想到这里，胡小昭叹了口气，就有些郁闷。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那吴玉媛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诧异之余，老老实实的闷着头，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聊了。
　　索性两个人就那样靠在沙发上发着呆。
　　时光匆匆流过，屋子外的天色也逐渐暗去。
　　晚间七点钟的提示音从电脑里响起，小昭回过神来，也发觉了这屋子里的闷气，便是干咳了一声，走到了电脑桌前。
　　“我稍微更新两张稿子，应该不影响你吧？”
　　既然对方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秘密，那么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刚好这个周末是交稿日，虽然这个周期的稿子拟的差不多了，但存稿也快消耗殆尽了，多攒一攒也是好的。
　　“这话应该我说吧？”闻言，吴玉媛抬起头来，“我在这不碍你的事吧？会不会影响思路什么的？”
　　本还噼里啪啦打字的小昭就是笑了起来。
　　顺嘴就将上辈子的那些腻歪话给不过脑子了。
　　“其实网文作者最怕的就是噪音了，不过你声音这么好听，肯定不能算是噪音的。”
　　“你还挺会说笑的。”这么个发言惹得吴玉媛微微一愣，心下一股奇怪的情绪在逐渐弥漫。
　　这个小昭，还真是跟上学的时候不一样啊？
　　呆愣了片刻，她回过了神来。
　　抓过椅子蹑手蹑脚的做到了小昭的身边，生怕叨扰她似的，脚步贼轻。
　　不过当她看着那满屏幕大段大段文字的时，整个人又显得有些好奇，也有些迷茫。
　　这就是那些网文作者的电子稿么？
　　似乎的确跟普通的作文有所不同啊。
　　不仅是分段，就是文笔，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嗯，考试作文大抵设定在八百字篇幅，而卷面给出了空格最多也就一千出头罢了，鉴于场地不够，学生们的作文也会尽量避免无意义的分段。
　　不得不说那大片大片的文字聚集在一起，看得人头晕眼花不说，还贼没有美感。
　　但这网文就完全不同了，没了篇幅的限制，许多作者的创造力都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营造那个意境，还会特意将一两句话甚至一两个字单独列成一段。
　　这么一看，的确有一种清清爽爽的韵味。
　　更别提写出了《朝朝暮暮》原作者的小昭。
　　文笔也根本不是普通的作者可以比拟的。
　　眼下更新的文章，便是那尚未刊载的《悟空传》，光是看着那开头，就是一股凌冽，一股悲怆，一股孤傲。
　　漫不经心的的撇了两三行，吴玉媛的后背忽然不受控制的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像是心中的一种藏匿着的情绪被悄然唤醒了。豪迈感跃然纸上。
　　一个满是鲜血的猴子，在地府里狂舞，他抓着金箍棒在怒吼，身上的铠甲金红交映，这是何等壮阔的一番画面？
　　哪怕只是文字，她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寂静与怒吼。
　　身临其境啊。
　　这就是将胡小昭的文笔嘛？
　　似乎比自己，也比班里的任何一个同学，都要惊艳无数倍吧？
　　“写的不好，你见谅。”
　　而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顿拍打，将一大段内容码出来了的小昭终于回过了神来，淡淡的笑了笑，冲着旁边人客套了一句。
　　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漏水。
　　只不过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才发现。
　　对方早已经没了表情。
　　只是瞪着一双眼，满是惊艳的扫视的屏幕。
　　一双纤纤玉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暗自攥紧了，就连它们的主人都没有察觉。
　　微微局促的呼吸，似是身临其境，又似是难以收神。
　　…………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屋子外的夕阳逐渐落山，时间也朝着八点半游移而去。
　　眼看着时候不早，沉迷在文章中的吴玉媛这才啊了一声，站起了身。
　　刚巧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是个熟悉的号码，对方看也没看就接通，紧随其后的就能听到一阵电话里的唠叨。
　　估摸着也是这姑娘的家人担心了。
　　毕竟一周内连续两天超过八点钟没回家，这样的事情的确很容易让人古怪啊。
　　是不是早恋啦？或者在学校里遇着了什么麻烦，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吴玉媛翻了个白眼，抓着电话百无聊赖的回答着，瞧起来还挺不耐烦的。
　　小昭在一旁看戏看得好笑。
　　看来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学生，也难以摆脱父母的唠叨啊。
　　等到对方挂断了电话，小昭这才笑了笑：“你父母喊你回去？”
　　“是啊。”
　　“时候是有些晚了，那我送送你吧。”说着，她随手将一旁的钥匙揣回了兜里，推开了公寓大门，“走吧，我们一起去车站。”
　　晚间八点半，江边花园的附近已经没有多少路人了，哪怕是偶尔驶过的两辆公交车，瞧着也是颇为空旷的模样。
　　车厢里没人，唯独那开车师傅一个人闷头坐在驾驶座里，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幽灵列车呢！
　　好在这里光线不错，各种路灯设施一应俱全，哪怕人迹罕至，两个小丫头也完全感觉不到害怕。
　　两个人在车站旁百无聊赖的等候着，一连路过的两三辆都不是那通往市中心的车路，吴玉媛就有些无聊。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跟旁边人打趣了起来。
　　“小昭，如果有空的话，还能继续来你家做客嘛？你这书写的很不错呢。”
　　她的本意也是在拍马屁，想夸这书写的的确不错，自己被勾起了好奇心，成为了常客。
　　只是说到一半，这姑娘又知趣的捂住了嘴巴。
　　人家是那赫赫有名的签约作者，手下的更新可不是免费的，自己天天往这里跑，给人家添麻烦不说，而且这不是等于白嫖吗？
　　这也太不把别人当人了一些。
　　“想来就来呗，也没人拦着你。”
　　然而小昭只是乐呵呵的在笑，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这么个温柔的态度惹得吴玉媛抿嘴一笑。
　　“你脾气真好。”说着，顿了顿，她反而补充道，“不过以后哪怕是过来玩，我也不会看你的书了。”
　　“为什么？”小昭一愣。
　　“你这本书是要上架的，天天看免费版，那得多埋汰啊？以后等你上架了，我帮你贡献销售量好了！”
　　小姑娘俏皮的眨了眨眼。
　　“是吗，那还得提前谢谢你的支持了啊，这一顿能捞到个小读者，也不算亏了。”小昭有些意外，忍不住啼笑皆非，不过又话锋一转，一脸正色，“不过我是作者这件事，还请你千万别和别人说啊？这也算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了，可以么？”
　　两个人的小秘密吗？
　　感觉挺不错的样子？
　　吴玉媛想笑，但那笑容浮现出来的一瞬间又被憋了回去。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而且不仅如此，一个计划也在脑袋里浮现了出来。
　　“不往外说也可以，不过，你能不能我答应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去，报名参加这次的作文竞赛。”
　　就看吴玉媛思索了一会儿，顿了顿。
　　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女孩。
　　一字一句的邀请。



88，邺城游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就在车站旁就着那作文比赛的事情又聊了一会儿。
　　大抵就是小昭在推辞，而吴玉媛在竭尽全力的邀请着。
　　虽说小昭是那佑德高中的人，但如今既然在三中念书，那么对方投递出去的参赛稿，末尾的署名肯定也得换成三中了。而按照小昭这远超同龄人的精致文笔，想要拿个奖项什么的，似乎也是轻而易举？
　　这么好的为校争光机会，吴玉媛可不想白白错过。
　　小昭就无奈，摆了摆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等候许久的通向城中心的大巴车也慢慢悠悠的在车站旁展开了大门。
　　“那就这样？具体细节我们周一的时候再谈？你这个周末要回家探亲是吧。”吴玉媛拜了拜手，跟这位神秘无比的漂亮女孩挥手道别。脚步轻飘的落到了车厢上。
　　开车师傅一脚油门，这一辆空旷寂寥的大巴车，便是浩浩荡荡的朝着远处开去。
　　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车影，小昭嘴角的苦笑，却是久久难以收敛。
　　作文比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回到了江边花园的屋子里。
　　虽然时值春日，距离六月份也越来越近了，但终归不是夏天，这傍晚的天气还是颇为阴凉的。
　　再加上小昭今天穿的比较少，外面绵薄的校服里套着的只是一件单薄的短袖衬衣，被冷风一吹，竟还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
　　好在这屋子避风性不错，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寒冷散去，她竟是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小昭将刚才尚未关闭的电脑打了开来，将《悟空传》匆匆忙忙的发送给了黄编那边。
　　之前也说过，黄编唐总他们对于这本别出心裁的神话题材小说心里没底，于是乎便要求着自己尽量多写一些，好看看后续的发展。
　　而对方所提出的两三万存稿，自己也是在今天好不容易的完成了。
　　挺不容易的。
　　虽然脑子里文思泉涌，但这么多字数哪怕是靠着键盘打出来，也一样会累的人手腕酸疼不能自已啊。
　　要不怎么说写小说不是好差事呢？
　　天天在那电脑屏幕前呆着，腰酸背疼腿抽筋不说，手腕跟手指也很容易落下职业病啊。
　　这要是能赚这钱了或许还好说，万一赚不着钱，那不等于白受罪了么？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小昭晃了晃脑袋，既然《悟空传》更新完了，那么她也没闲着，转而就将《炎拳》的稿子给点了开来。
　　距离上一段高潮剧情，也就是德玛的退场，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这半年里，这本小说的人气一直在逐渐攀升，虽然涨幅幅度并没有去年年末来得那般巨大，像是做过山车一样，但这样的涨势依然是很多作者都难以维持的了。
　　嗯，想要将剧情写的出彩其实并不难，但如果想要一直维持剧情的精彩程度的话，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事情。
　　且不说每本书的世界观框架就那么大，前面内容叙述的越多，那么越写到后面，可以写以及能够写的东西，则会越来越少。
　　更别提审美疲劳了，无论是多么精致的文笔，你写个百来万字，也会让读者们感到疲倦，失去兴趣。
　　种种条件之下，这本已经逐渐步入了六十万字区间的大龄小说，依然能霸占在水木年华流量榜第一的宝座上，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两天的时候，那位精致玲珑声线的小责编还特意给小昭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她这两天多写一写存稿，以便在拿到下一次推荐位时，有足够的字数可以爆更。
　　横幅推荐，这是今年胡小昭在水木年华拿到的第三次大型推荐，如果算上一些边边角角的普通推荐的话，光是这短短的五个月之间，水木年华已经给了自己将近十多次在首页露脸的机会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
　　说句真心话，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过令人眼红了一些，毕竟很多作者一年才只能拿到三四个推荐，更别提不少成绩堪忧的新人，恐怕一本小说写完都拿不到一个正经像样的首页推荐呢。
　　结果这些稀有的推荐位在《炎拳》这本书看来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频繁，又怎么可能不令人诧异？
　　于是乎，每当这本小说出现在首页的时候，别的作者看向其的眼神就充满了羡慕与酸气了。
　　倒是没有人拿这件事去阴阳怪气平台的。
　　毕竟人家是平台里最好的作者，各种流量加持，外界对于那本小说的报道也是层出不穷，甚至当初的水木年华服务器也被闻讯而来的吃瓜群众们给挤爆过两次。
　　如此种种的情况下，只要领导不是傻子，都会将好机会给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藤本花小姐吧？
　　甚至说得不客气一些，与其说是水木年华捧红了藤本花，还不如说是藤本花的小说成就了这个平台。
　　让它有了机会走到大众的视野前来。
　　谁成就了谁？
　　这个主次关系可要搞清楚了。
　　唔，又扯偏题了。
　　小昭有些无奈，晃了晃脑袋，将这一周《炎拳》的剧情给码完，紧接着就检查了一下分段与错别字。
　　待这一切都做好，她才得以伸了个懒腰，连刷牙洗脸都不顾了，直勾勾的跳着往床上躺。
　　和王老板约好见面的地方是老店，也就是在邺城那边，虽说距离三淮不远，但这会儿都快要凌晨一点半了，小昭还是得保证一下充足的睡眠的。
　　于是就这样，一夜安然。
　　迷迷糊糊的睡了着，又迷迷糊糊的被闹钟吵醒。
　　昨晚映照在屋檐外的那一轮月光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而一抹朝阳却格外灿烂的挂在天边，将那一片淡黄洒在了这所车马都很慢的小县城里。
　　小昭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跳下了床，跑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大早上的凉水微冰，她嫌冷，再加上自己的确有些懒，她就干脆不刷牙了。
　　真不卫生。
　　在镜子前将一头散发绑在一起，梳成了一个精致多端的马尾，便是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屋子外的大巴还是那么的难等，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小昭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任命似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还没来得及坐在副驾驶上，小姑娘就指挥着车子朝郊外开。
　　那坐在驾驶座的中年大叔还有些诧异，“这么早的功夫就要出城，小姑娘，你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吧。”
　　感情是担心着丫头玩那离家出走的戏码呢。
　　小地方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好听点叫心底善良，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碎嘴子，管不住。
　　“哪能？去见亲戚的。”小昭呵呵笑道，敷衍的打了岔。
　　对方这才点了点头，踩下了油门。
　　风驰电掣。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排出两张百元大钞付了车费，小昭转而乘坐上了出城的大巴。
　　又是一阵摇摇晃晃，她终于来到了邺城市中心。
　　虽然是中心商业街，但这里跟三淮城的差别还是有的，不仅四周的建筑没有三淮那么发达，就连车辆与人流都没有隔壁那所县城来得密集。
　　毕竟上辈子的邺城跟燃城就是西浙区的卧龙凤雏二兄弟，经济不行，各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却不少见。
　　看着这里，小昭的心里竟是弥漫着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的燃城似的。
　　强烈的时空交错感扑面而来，她还以为在那一瞬间自己又重生了呢。
　　“喂，你干嘛呢？在这路中间发呆，不怕被车撞啊。”好在一旁走来的某个漂亮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从发呆中缓过神来。
　　“王老板，你来了。”
　　看着那许久不见的漂亮脸蛋，小昭就叹了口气。
　　这王老板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明明都是四十来岁一阿姨了，但皮肤细腻，五官柔嫩，看上去，就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
　　说句不客气的，这要是走出去，恐怕别人都会以为她跟小昭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好吧，本来就不是母女。
　　王老板身边的那个贴身小秘书今天倒是不在场，小昭好奇，打听了两句，而就听王老板说，那姑娘这段时间得备战期末考，估摸着有一段日子抽不开身了。
　　大学的安排的确如此，跟高中有所不同，哪怕是这四五月份的天气，也依然会有期末考降临。
　　虽然这种提前考试的学科并不多见，充其量也就一两门而已，但在大学中，每门考试的性质都颇为重要。倘若不及格了，那么紧接而至的补考跟买学分的费用是逃不掉的。
　　两个人也不废话，慢慢悠悠的就晃荡到了酒楼内部。
　　颇为熟悉的格局，还是那么的高档典雅。
　　就是一些墙墙角角看上去有些裂痕，比上次过来时要显得稍微老旧一些。
　　那王老板也不穷，但毕竟酒楼是她吃饭的家伙，就算稍微出了点瑕疵，也不可能立刻就去装修的。
　　毕竟哪怕是一天不营业，亏损也在上万元，更别提那漫长的装修流程，怎么着也冲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去了。
　　像是这样的裂痕，大概也是先攒着，等到屋子破旧得实在影响美观的时候，才会一举出手，来个大翻新的吧。



89，对策

　　今天是周末，本就开门的时间比较晚，再加上这会儿时间尚早，酒店里倒是没有太多的人员聚集。
　　就连那赶来上工的服务员跟厨师也是稀稀拉拉的两三个，正抱着拖把打扫着卫生。
　　等到这一切做完，差不多就到了正式开业的时候了。
　　一群人看到王老板走了过来，诧异之余，连忙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王老板好。”
　　“王老板这么早？”
　　“王老板越来越漂亮了。”
　　马屁与客套声此起彼伏，惹得小昭好笑。
　　而这群人看到王老板身边站着的漂亮女孩时，竟也没了初见时的那般陌生，而是一个个挂着灿烂的笑容，冲着小昭点了点头。
　　“小姑娘，来店铺里视察啊。”
　　“好久不见了啊，学习怎么样？成绩应该还不错吧。”
　　这群做饭师傅对于小昭来说也是老相识了，当初点评网的两个调查员事件还历历在目呢，更何况那一顿口感新鲜的水果焖饭也让人回味无穷。于是对这位厨艺好，长得也漂亮的女生，这群厨师也就记忆犹新了。
　　能在王家大酒楼工作的，大抵都是厨师中的佼佼者，王老板珍惜不说，给出的那份工资也是颇高，如此优厚的俸禄，自然降低了这里的人员流动率。
　　以至于过去了一年多的光景，屋子里的这一批师傅，小昭依然能叫得上名字来。
　　实在是颇为难得了。
　　不过一说到做菜一事，小昭就有些好笑，上次临走前耐不住这群师傅的一再央求，她只好公开了那一道水果焖饭的菜谱，没想到经过酒楼里厨师的学习与改良，这一道菜竟还真的在王家酒楼里呈现着发光发热的姿态了。
　　经过一群大厨改良了的新型菜肴不仅口感好吃，噱头也打的很足，随着长久的经营，甚至有不少食客特地绕远路为了这一道美食而来，是以都快成为王家酒楼的一道招牌了都。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当初在电话里听得王老板的唠叨，小昭这嘴角的啼笑，就不曾泯去。
　　嗯，自己的厨艺虽说精湛，但绝对算不上专业，好在后世各种新颖菜谱茫茫之多，相比08年的厨艺也是惊艳了一筹。
　　将它们跨越漫长的时间长河带到当下来，想要惊艳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就在小昭发呆的时候，王老板笑眯眯的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让其坐下，转而端着那盛饮料的盘子去到了厨房。
　　“你要喝什么饮料？汽水？还是果汁？”王老板那玲珑清脆的声线，透着不远处传了过来。
　　人家好歹也是一大老板了，平常在酒楼里不是负手而立就是颐气指使，能让她亲自跑腿，这待遇也忒好了一些。
　　小昭就是啼笑皆非，随便说了一句白开水就成。
　　转而想起了什么，冲着里面嚷嚷道：“顺便再帮我拿一张纸和笔过来吧，有些东西要写给你看。”
　　写的东西，自然就是关于未来开发展的精囊妙计了。
　　王老板虽说也是个眼光锐利的大老板，但和自己这样生活在18年的过来人相比，决策力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
　　想要扳倒那讨人厌的黄家，肯定少不了小昭在幕后出力不是？
　　说起来，这玩意其实小昭打算昨天就给写好带过来的，但那会忙着更新稿子，一时半会就给忘记了。再加上自己今天起来比较早，也只好来这里临场发挥了。
　　一听这话，王老板也不皮了 ，哦了一声就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来。将它们放在小昭那边的桌子上，转而拉开不远处的凳子坐下，抱着腮帮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似乎想看对方能写出什么花来似的。
　　小昭也不废话，抓过笔，闷着脑袋的在纸面上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字迹。
　　东西不多，但毕竟是手写，耗费时间是肯定的。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后，坐在那头的小姑娘便是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写好了，你看看吧。”
　　王老板不疑有他，拽过了那一份弥漫着油墨香味的纸片。
　　二十分钟前，它还是一张白纸，可二十分钟后，它却有可能改变整个王家酒楼，甚至隔壁黄家酒楼的格局。
　　“让我看看，你都写了什么。”王老板眯了眯眼，略带好奇的打量着那一片字迹。
　　结果随着视线落下。
　　本还漫不经心的表情，却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
　　整个人都陷入了诧异。
　　越是往下看，那双手就越是攥了紧，就连瞳孔也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震颤着。
　　“这些东西……是你写出来的？”
　　看到最后，王老板终于忍不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眼神相当的复杂。
　　诧异，出乎意料，难以置信，甚至还带了一些……小畏惧。
　　这些都是王老板眼眸中弥漫着的情绪。
　　小昭闻言，抬起头来，将那精致无双的嘴角咧起。
　　她似乎依然在笑，笑容不显山不漏水。
　　可那猩红的嘴唇，却凭生的带了一种蛇蝎美人的感觉。
　　和往日里，那副老神在在的老好人模样，几乎，是两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应该是的吧？”
　　女孩颔首。
　　轻描淡写的说道。
　　…………
　　其实，那纸条上的内容也不算复杂。
　　无外乎就是三点罢了。
　　第一条，是关于经营模式的计划，要求着王老板以价格战打差价的模式，主动降低菜品与服务价格，顺便发放各种各样的优惠券，降低总消费，借此提高王家酒楼的关注度，将那黄家给比下去。
　　王家酒楼属于高档消费的场所，整个县城算得上打对面鼓的也就只有黄家一家而已，一旦这里降价了，想必那边肯定会受到颇大的影响。
　　而至于第二条，则是重金收买隔壁黄家酒楼的厨师，从内部瓦解对方的实力，毕竟顶端的优秀厨师也就那么一些，一旦被挖走了，黄家哪怕重新招人，在尚未募集的这一段时间内，也就失去了竞争能力。
　　而至于第三点就更加阴险了，那就是趁虚而入，在网络上与现实中请动水军路人，带一带那黄家酒楼的节奏。
　　比如在大街上大肆谈论那黄家酒楼的口味不好吃啦，服务费太贵啦，一顿就要个两三千啦，甚至还吃饭吃出虫子啦之类之类的，造成三人成虎的效果，从而打击对方的口碑与路人缘。
　　如此言论在县城里并不少见，很多时候也只是当做风言风语去传的。但如果配合上第一条与第二条的打击策略，让黄家酒楼的销量在一定的程度上受到影响的话，那么第三条会迷惑住的路人，恐怕并不少。
　　毕竟销量下跌，再加上王家势长，不就正代表了你黄家有问题么？
　　这样的做法其实挺卑鄙的的，但仔细想想，那点评网的事情也一直是黄家在暗中使绊子，哪怕王老板真的去做了，也只是以牙还牙罢了，虽然不齿，但也没有被埋怨的理由。
　　毕竟那黄家才是第一个耍小聪明的人，不是吗？
　　报应不爽啊。
　　三条策略细密稳妥，宛若一套组合拳，一旦搬上日程，那么对于隔壁毫无防备的黄家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08年商场间的尔虞我诈也不在少数，但毕竟是十年前的人们，心思淳朴，哪怕真的想到了手段，也不可能有如此细密的计划与连击。
　　所以这会儿王老板就被吓了个不轻。惊讶对方心思细密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看样子，这姑娘是真的打定了决心要弄垮对方啊。
　　这都是些什么策略？字字诛心，招招阴险，简直跟平常那个淡然为人的胡小昭童鞋完全不一样啊有木有？
　　说起来，之前的时候小昭也给王老板提过两道发展的建议，不过那会的建议都挺温和的，无非是招揽客源罢了，可眼下是怎么回事？
　　这种恨不得跟黄家同归于尽的做法。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啊，跟黄家有仇啊？”
　　想到这里王老板就有些好奇了，她悄声问道，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惹着对方不开心了从而将那些狠毒的政策惯到自己头上似的。
　　看着对方那个小媳妇的模样小昭就有些好笑。
　　不过胡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对方。
　　只是叹了口气，左右而言他。
　　“去办吧，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整个县城你的对手也只有黄家而已，他能倒台，不是能让你吃更多的利润么？”
　　说到这里，小昭笑了笑，又善解人意的补充道。
　　“如果你觉得这三条实施起来太过耗费资金了的话，也没有问题，我这里刚好有一笔钱可以给你。算是启动资金了，我也不需要别的，只希望你扳倒了黄家以后，将这笔启动资金如数奉还给我，可以吗？”
　　这两年自己手头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积蓄，虽然近半年她已经很少关注银行卡余额了，不过无论是请水军还是挖墙脚，那些七位数甚至快要突破八位数的存款肯定是足够了的吧。
　　这已经算是明着面告诉对方，自己在把人家当枪使了。
　　闻言，王老板犹豫了一下。
　　还是撇了撇嘴。
　　“启动资金？这倒不用，你在我这里攒着的分红还挺多的，足足百来万呢，这么多钱，无论是挖角还是舆论，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个态度，已经代表了王老板会照办了。
　　胡小昭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那就谢谢你了。”
　　“不谢，互惠互利嘛。”王老板笑道，转而又多嘴了一句。，“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啊，你跟黄家，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就这么记恨对方？难道说，是黄家那个混小子惹了你了？”
　　“如果说，我是为了一个女孩，你信不信？”闻言，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说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为了两个女孩。
　　一个是陈慕然，另一个则是自己的表姐。
　　为了不让黄家骚扰自家老婆，也为了表姐能够顺顺利利的拜托陆天宇的魔抓。
　　前两天的时候，自己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细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天宇跟表姐见面的日子也快到了。
　　既然能算到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么作为重生者，肯定得做出点作用的。
　　她总不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表姐跳楼，不是吗？
　　哪怕现在无法切断两人的联系，在自家表姐与对方恋爱的途中插一手，使得事态不朝着那么严重的方向发展，也是好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迷茫了一些，毕竟上辈子的自己不是当事人，也不清楚陆天宇在这个时间段，对自己的表姐，到底干了些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得先从黄家这里瓦解开始。毕竟借着王老板的资源，想要弄到对方，不说轻而易举，但也是稳扎稳打。
　　也算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90，大礼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就在王老板跟副手小姐叽叽喳喳的聊着未来规划的时候，时间也来到了早间十一点。
　　眼瞅着午饭时间越来越近了，这所主营高端的酒楼，也逐渐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客源。
　　来这里吃饭的，大抵都是整个县城里的人中龙凤，要么是某某集团的董事长，要么则是外来县城过来谈生意的商务团队。一个个西装革履不说，气质也颇为高贵。
　　其实在小昭尚未光临之前，他们王家酒楼大抵也只是在营销一个牌匾而已，打着高端的旗号，拉拢着各种商务谈话的饭局。
　　而众所周知，这样的饭局，其实重心并不在吃东西上面，而是在合同签订，所以其实在一两年前的时候，王家酒楼的大部分客源，也不过是冲着那块高端的气氛来得而已。
　　只不过随着半年前拿一手神来之笔的水果焖饭，渐渐地，为了口味而来消费的顾客倒是与日增多了起来。
　　甚至不少顾客一进大门就会兴致勃勃的冲着那服务员嚷嚷道。
　　“来一盘你们这做的最招牌的那道菜！别的地方吃不出你们这个味！”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让王老板感到惊喜而诧异。
　　酒楼酒楼，立楼之本肯定是跟吃吃喝喝有关，虽然这种主营气场的做法也是一种营销策略，但它终究不能长久。
　　却没想到就连她王老家旗下许许多多的高星大厨都难以改变的成见观念，竟是因为一个小丫头的手艺而悄悄的发生了一丝改变？
　　这样的情况，说是不可思议也不为过了吧。
　　想到这里，王老板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黏腻了。
　　“你干嘛？”而人精似的小昭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古怪，不觉挑了挑眉，将身子远离了对方一些。
　　结果王老板就是腻歪的靠了过来，一把抓住小昭的胳膊，根本不给她落跑的机会。
　　“我在想，你要是能一直陪伴在姐姐身边，那就好了！”
　　“还姐姐，你不是阿姨么？”小昭翻着白眼，一点情面都没有。
　　对方也被这没有情趣的直女发言给气到够呛。
　　“你怎么一点话都不会说啊！你这孩子，还要不要好了？”
　　她那个叉腰的模样看得小昭好笑。
　　其实她也知道，王老板之所以想要挽留自己，也是为了让她在酒楼里打工而已。
　　毕竟谦虚的说，论厨艺，自己的确比不过这些长年操练的老师傅，但要论创造力，那的确是碾压一筹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小昭有信心将同为同行的黄家酒楼给捣垮的原因。
　　讲道理嘛。
　　无论是经营策略还是厨艺，她王家都比你们黄家厉害，那些顾客又怎么会花冤枉钱，跑去次一级的酒楼吃饭呢？
　　是不是这么个事？
　　而发着呆的功夫。
　　“时间不早了，你下午怎么说，有补课没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眼瞅着时间轰轰烈烈的朝着十二点而去，王老板便是笑了笑，站起了身。
　　就看这位风韵犹存的小阿姨收敛了玩笑的姿态，转而抓过了一旁的钥匙，轻佻的打了个口哨。
　　邺成距离三淮不远，如果坐那辆敞篷跑车的话就更近了。其实对于王老板的座驾小昭还是挺喜欢的，前世的自己虽说发达了，但手头的零花钱还是颇为拮据的，毕竟家里有个管事婆嘛，自然得一切节俭了。
　　上辈子的小昭手里只有一辆小面包，规格小不说，配件还有各种问题，经常开到一半就熄火了，听说是因为发动机进水惹的祸。
　　挺无奈的。
　　而换做这辈子，其实大小姐银行卡里的存款也足够买辆兰博基里儿开开的了，但仔细一想自己这个还没成年的年纪就开辆跑车满胡同的跑，那画面也忒诡异了一些，、一来二去的也就算了。
　　“下午没课，不过我也得早点走的，回去还要复习呢。”小昭笑笑，顺势站起了身，倒是没有随着王老板的步伐走出门外，而是径直的来到了后厨，“不过在走前，我还要借你的厨房一用，怎么样，王老板不会介意的吧？”
　　“你要留在这吃午饭啊？喊师傅帮你上一顿豪华点的不就行了，干嘛自己做？”王老板在一旁看得诧异，忍不住出声道。
　　“不太好，有个东西想送给你，也算是你帮我做事的礼物了吧。”然而小昭只是神神秘秘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扭头进了屋内，熟练地将灶门给打了开来。
　　…………
　　于是就这样。四十多分钟后。
　　在厨房里一顿烹饪的小昭将做好的菜肴端上了桌。
　　热气腾腾的菜肴，眼花缭乱，琳琅满目，不仅色香味俱全，卖相还贼好看，哪怕就那样远远的望着，就忍不住让人哈喇子直流。
　　“你这是干什么，做那么多菜，咱们两个根本吃不完吧？”
　　然而王老板就有点诧异了，直勾勾的打量着那十多二十道密密麻麻的菜肴，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玩的什么名堂。
　　小昭所做的都是些家常菜，比如红烧土豆丝或者土豆羊肉这种，用料并不高端，也没有像佛跳墙那样复杂的烹制手法，哪怕这鼓鼓囊囊一桌，也才五六百块钱的成本左右。
　　可说是这么说，王老板依然控制不住心中的狐疑。
　　这小姑娘，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所谓的礼物就是这些菜吗？
　　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而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胡小昭却只是笑了笑，招呼着服务员端来了一双筷子，平稳的放在王老板的面前。
　　“尝尝味道？”
　　“这些菜都说了吃不完的……”
　　“又没叫你一下子全给塞肚子里，尝尝口感不就行了？”小昭依然在笑。
　　王老板抿了抿唇，一阵古怪。
　　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抓过筷子，尝了一口。
　　细嚼慢咽的品了起来。
　　结果没过一会儿。再睁开眼时，那表情就更加诧异了。
　　“怎么样，小姑娘的菜做的好吃吗？”一旁没活的两个师傅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这便是上次来玩时交小昭烹饪的那个周师傅，对于这位小姑娘，周师傅可是知根知底的，这会儿自然好奇她又在耍什么手段了。
　　小昭也是笑呵呵的看着对方，一手托腮，就等着人家说感想呢。
　　王老板就捂着腮帮子，眼神怔怔，似是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怃然张口，轻声感慨。
　　“味道鲜美？口感不错？油而不腻，入口即化，但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这道菜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什么味道？老板，你到底吃出了什么？”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雾蒙蒙的，饶是那周师傅都有些理解不能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很悠远很绵长的味道，反正就是很好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做的菜还要好吃！”
　　说着，她也没放下那筷子，随手又夹了夹旁边的两三道菜肴。
　　结果惊讶的发现，无论是番茄炒蛋，还是土豆蒸肉片，那股别具一格的口感都如影随形似的，弥漫在了口齿之间。
　　“这道菜好好吃！这道菜口感也不错！为什么？我们家厨师就做不出你这一手味道？”
　　王老板似是忍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两个腮帮子都被塞满了，鼓鼓囊囊的跟个仓鼠似的，含糊不清。
　　“你喜欢就好。”小昭就乐呵呵的直笑。
　　没错，这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便是上辈子那超前厨艺的具象化。
　　民以食为天，从08年到18年，这十年中，许许多多的厨师认真钻研，所改进的积累积淀，可比当下人们的厨艺要高出许多。
　　这也是小昭带给王老板的礼物。
　　将未来十年的技术，打包送入了王家酒楼的厨房之中。
　　让她在这一世招揽客源，逐渐壮大。
　　说是一份大礼，也不为过了吧？
　　之前的水果焖饭就是如此，但那会儿的小昭并没有将其全部传授，也是觉得这玩意太过挤压市场了，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缺钱花，自然能藏则藏了。但如今自己被那对头酒楼的老板大儿子所叨扰，自己再留情面，岂不是说不过去了？
　　“你别着急吃，先把肚子留一留，我还有些东西要送给你。”
　　小昭笑了笑，就走到了隔壁的烤箱前，按下了开关。
　　转而又打了一些鸡蛋放在盆里，又摸来蛋糕粉，送入了烤箱之中。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
　　一些古怪的玩意就往桌上冒了。
　　什么造型超大的草莓啊，还有各种颜色迥异的水果啊，瞧着就是一个珍奇斗颜，五花缭乱。
　　“这又是什么？”
　　“这东西有个雅称，叫做龙吟水果，你尝尝，味道应该挺不错的？”
　　小昭就笑。
　　顺手给对方端来了一份刀叉。
　　王老板接过，叉了一小块放入了口中。
　　果不然吃出来的味道和普通的水果相去甚远。
　　那蛋糕做出来的造型不仅好看，口感也是微甜，惊艳着品尝者的味蕾。
　　王老板不是傻子，也知道他们这边的水果蛋糕还停留在普通造型的基础上，而这种新奇的模样，的确很能吸引着食客眼球。
　　“你们愣着干什么呢，也来尝尝味道啊？”小昭乐呵呵的又端来了五副刀叉，让没事干的服务员跟厨师们也享受了一次大锅饭。
　　而看着这群人大快朵颐的模样，这位小厨师就在一旁淡淡的笑了笑。
　　“这蛋糕，属于饭后甜品的性质了，你们可以拿去卖，也可以当做赠品赠送给消费达到一定程度的食客，也算是不错的手艺了。噱头满满嘛，不仅能吸引客源，还能增加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小昭说完，又掏出了另一纸张，铺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空白一片的纸片，她目不转睛的握着笔，打算提笔挥下。
　　“待会我会将食谱写在上面，你们可要收好了，千万别公开出去，明白了吗？”
　　闻言。
　　一群还在抢菜吃的工作人员们都看了过来。
　　“明白明白！”
　　分外殷勤的在那点着头。



91，看美女

　　索性就这样，在那张不大的纸面上，一个漂亮的女生提着笔，挥斥方遒。
　　动作优雅，身姿玲珑，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名为高贵的气质。
　　就连周遭吃饭的食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面带好奇的望了过来。
　　“这边在搞什么名堂呢？”
　　“不清楚，可能是王老板在准备什么余兴节目吧。”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乐呵呵的说道。
　　这高档酒楼吃饭的就是那么一批，比如这位穿着西装的中年女子，便是隔壁传媒公司的副总裁，来得多了，自然就认得那老板娘了。
　　“写好了。”虽说菜谱众多，但真正需要写在纸上的东西却并不复杂，约莫十多分钟后，小昭便是将那数十份纸张，交到了王老板的手里。
　　“这里有九道家常菜的烹饪手法，以及那龙吟甜点的制作流程，王老板您悠着点，在内部传阅传阅就完事了，千万别拿出去显摆。”
　　小昭交代到一半又闭住了嘴巴，只觉得自己这一套说辞实在是有些多余，这些菜谱以及算得上是商业机密了，那王老板就算再大嘴巴，也不可能傻乎乎到将赚钱的东西透露给别人看吧。
　　更何况以王老板的性格，认识了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知道知道！你把姐姐我当成什么人了？”王老板嗔怪的看了一眼，轻轻推了推这姑娘的肩膀。
　　说着，就掏出了钱包，打算从里面摸出些东西犒劳犒劳这位小功臣。
　　“你帮我这么大个忙，姐姐也无以为报，要不这样吧，这张银行卡给你随便刷！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有八万左右的资金，就当做这十道菜谱的收购费了，你看怎么样？”
　　故作大气的说辞惹得小昭好笑，就看这个长相年轻却城府老成的女孩子先是提醒了一下王老板辈分方面的问题。
　　“什么姐姐啊，那叫阿姨，你都五十来岁人了还当我姐姐，好意思吗你？”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劲的摇头，“不用了，这菜谱就当送你的好了，更何况你这卡里也才十万不到而已，我也看不上啊。”
　　嗯，十万块，看不上。
　　这话说得可真阔气。
　　要是一个陌生人，那么王老板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胡扯。
　　但对上胡小昭，她却并没有觉得人家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毕竟不说别的，光是这妞在自己这儿的分红都在百来万左右，这十万块钱，她的确有看不上的资本啊。
　　“你要是实在觉得无以为报，就当欠我个人情好了，以后再还吧。”想着，胡小昭又在一旁轻轻地说道。
　　对方就点了点头，一脸欣喜：“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小昭笑道，然后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时候不早了，王老板，麻烦你送一程吧？”
　　嗯，邺成距离三淮不远，哪怕自己去坐车，恐怕都用不到多长的时间。但小昭就是忍不住，想要感受一下那豪车的待遇。
　　毕竟那可是兰博基尼啊。
　　跑车！贼贵！一辆就是三百来万上下！不含糊的那种！
　　这可是男人的浪漫！
　　怎么有随意错过的道理？
　　于是乎，就这样，在小昭的催促下，王老板将车子从楼下车库开了出来。
　　“急什么急，又不是不给你坐了，你下午不是没课吗你。”嘟嘟囔囔的声音从驾驶座传了过来，是在表达着碎碎念的不满。
　　待那满脸笑呵呵的小姑娘拉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她才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下，在那金黄的郊外风驰电掣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个人出了城区，又入了城区。
　　边郊地带虽说贫瘠，但也并不代表就没有路人了，而随在这一辆跑车精致的造型与震耳欲聋的马达引擎身边的，则是三淮路人们一个个惊艳的眼神。
　　三淮虽说比较发达，但也没有到了人手跑车的地步，这一辆破了白来万的高档品牌，无论放到哪儿都是回头率百分百啊。
　　只不过目光交汇之下，小昭却有点架不住了，她只是想感受一下马力跟速度，可不是为了炫耀来的。
　　更何况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这跑车的玻璃也是透明的，万一让同班同学看到这一幕了，那到时候估计想解释都说不清了。
　　“行了，你就停这吧，距离房子不远了，待会走过去就行。”
　　其实她在撒谎，这里距离江边花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如果用走，恐怕一两个小时都不能抵达。
　　好在路边就有公交车，倒是不用害怕多跑远路了。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习惯被人注视啊。
　　“哦，也行。”王老板挑了挑眉，也没有多问什么。
　　潇洒的将这个姑娘放在了路边。
　　临走前叮嘱了一句下次记得再来玩。
　　便是踩着油门开了回去。
　　马达声依旧响亮。
　　望着那逐渐离去的背影，小昭啼笑皆非，摇了摇头。
　　扭头坐上了通向江边花园的大巴。
　　…………
　　一件大事落下，终于让小昭肩膀上的担子稍微轻松了一些。
　　于是周末接下来的时光，小昭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复习着课业。
　　《悟空传》久久得不到消息，再加上《炎拳》的更新已经在周五时早早完成了，这会儿的小昭是真的有些无聊了。
　　想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忙惯了吧？平常被各种事情烦扰，自己的口中也经常喊着受不了，结果一旦闲了下来，却又感觉浑身不得劲，哪儿都觉得空虚。
　　真是贱得慌啊。
　　小昭一阵好笑。
　　距离期中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说起来，之前自己听到的消息倒是有误的，原本以为三淮的期中考被安排在了五月下旬，没想到是五月中旬的时候那一场考试也就轰轰烈烈的到来了。
　　而那段时间，距离自己返回燃城，还有着一个多星期的空余，也就是说，自己恐怕得在这里考完了试，参加完了这边的家长会，才会被送回去了
　　不得不说还是挺麻烦的。
　　本来还以为自己运气好，能逃掉一次大考呢。
　　这么一看果然是痴心妄想啊。
　　她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课本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两天老是静不下心看书，估摸着也跟内容太简单了有关。、
　　好吧，也别怪小昭说的这么直白，经过了上辈子那高等数学与高深英语的摧残，再回过头来看这高二所学的知识点，那实在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了。
　　眼下她在复习的学科是语文，这一段知识点并不深邃，但无奈的是，小昭在语文上的造诣仅限于作文而已，至于那些古文古诗，上辈子的时候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会儿想要重拾，还是得花费者不少的时间。
　　好在这些诗词在脑海里也留下了浅浅的印象，如今老调重提，也不觉得生涩。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顿背，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外微黄的斜阳，已经渐渐隐没到了大山背后。
　　傍晚降临，晚风吹拂，五月份的天气夏风连连，已经带上了一股炙热的温度。
　　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看来是江边花园旁某个高中放了学，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出了校园。
　　随着期中考的临近，周遭的学校也开始加强了对学生们的管理，这一所坐落在江边花园不远处的高中也开始了周末的补课。
　　兴许是被噪音吸引，小昭终于有了放下了书本的理由，从楼上探出头来，打量着楼下那群人。
　　犹豫是周末补课，学校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要求学生穿校服，女生们的穿着就有些不加顾忌了，再加上气温升高，什么超短裙黑丝袜什么的就都安排上了，一个个明晃晃的大腿根儿在眼皮子底下排着队溜走，看着就是一个清凉十足，惹眼得很啊。
　　就在小昭趴在阳台上看得正爽的时候，一条短信倒是毫无征兆的发了过来。
　　“你在干嘛呢，我的宝贝。”
　　内容一如既往的肉麻，哪怕不看那发信号码，都能猜到发短信的人是谁。
　　“看美女呢。”
　　小昭乐呵呵的笑，不假思索的在键盘上打下了这一行字。
　　结果在按下发送的瞬间才回过了神来，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是什么奇葩的聊天方式？当着女朋友的面出轨？自己哪怕再没情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在想你呢。”于是乎短信稍微修改，就变成了一句假到不行的情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发送成功提示，小昭干咳一声，有些微虚。
　　“我也在想你！”远在百里之外的小姑娘就有些开心，哪怕这会儿看不见这不省油的灯，也知道她正趴在桌子底下咧着嘴笑，“要不要来明德玩啊，今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的，估摸着不好去你那边过夜了。”
　　“要的要的，我已经出了城了，待会就到你们那了。”躺在床铺上的小昭发着短信。
　　明显是放鸽子的言论。
　　假到不行。
　　“我就知道你在路上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傻乎乎的小丫头还真的信了胡小昭的胡言乱语，抱着手机，显得很是开心。
　　而饭厅里，刚巧路过陈慕然身边的某个小姑娘，看到了对方漏出的花痴笑容，也是耻笑一声。
　　“慕然，这是干嘛呢，笑的这么开心。”
　　就看一个颇为面生的女生立在了一旁，语气倒是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了。
　　“笑的跟二傻子似的，平常你被老师喊着罚站的时候，可没笑的这么开心。”
　　只不过说完，视线偏转，当她看到了对方手里的手机，还有那短暂的聊天短信时。
　　当即撇了撇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又在跟你那个三中的闺蜜聊天啊，她今天晚上不会还来咱们班上课吧？”
　　“不行吗？”
　　陈慕然抬起头，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你看上去很不满啊？”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不坐那后排的位置，即便真吵，闹的也不是我。”
　　女生翻了个白眼，特不留情面的嘟囔着，转身离开了。
　　“神经病。”陈慕然也懒得理她，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便是抱着手机，继续甜蜜去了。



92，那没事了

　　于是乎，就这样，小昭开着自己心爱的小绵羊，晃晃悠悠的在郊外突突突。
　　嗯，晚风吹拂，这郊外的风景虽说美丽，但无奈的是能见度也太低了一些，许多坑坑洼洼遍布，附近还没有设置路灯，这要是稍微对地形陌生一些的外来游客，指不定就得翻船了。
　　但好在这一个月里自己来来回回在这一条乡间小路上行驶过了百遍千遍，虽不说没处细节都烂熟于胸，但想要避开一些坑洼倒也不算困难。
　　出城，半个小时之后，小昭将车子平稳的停靠在了明德高中的房子附近。
　　结果还没来得及将小绵羊给锁上，她就发现整个校园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晚上八点半本该是晚自习的功夫，教学楼里非但没有灯光，甚至黑灯瞎火的一片，连个执勤守门的保安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看着这番风景小昭忍不住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遇着什么都市怪说了，结果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星期天，就算是上晚自习，也不可能在本部校区，而是应该在补课的地点才对。
　　自己这脑子还真是记不住事，连这么个日常一样的信息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昭无奈的笑笑，看了眼手机上陈慕然上次给自己发过来的补课地点，也没将小绵羊继续推出来了，而是顺手在路边招下了一辆出租车。
　　那补课地点人员嘈杂，不仅有明德的学生，附近另外两所高中的孩子也在上课，到时候下课时自己跟在人群里骑着一辆小绵羊在那晃悠，那画面也太诡异了一些。
　　她可不想成为这种焦点。
　　补课地点距离校区不远，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站。
　　付车下钱，这会儿距离晚自习开始已经没过多久了，大门外没什么人，倒是有两个百无聊赖的保安在那当门神，来回走动着。
　　而看到小昭走了过来，估摸着也是瞧见这姑娘生的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不像是什么害群之马，竟是连学生证都没要出示，直接挥手放行。
　　“快点跑起来！马上就要打铃了？”
　　甚至那其中颇为年长的一位大叔还笑呵呵的打着趣。
　　小昭就闷着头，也不回答，倒是脚步加快了两步。
　　终于在铃声即将打响的瞬间抵达了目的地。
　　只不过她的运气也不是很好，这会儿虽然还没上课，可文科一班的那位任课老师已经大摇大摆的立在了讲台上了。
　　倒是个颇为年轻的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但保养的挺好，看上去跟39岁的没啥大区别。
　　怀里正抱着个讲义，指挥着底下的学生背书念词儿。
　　距离期中考跟家长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明德高中作为县城里首屈一指的重点高校，稍微争分夺秒一下时间，似乎没什么问题。
　　那老师原本还抓着讲义嘴巴里碎碎念着呢，结果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看了过来。
　　眉毛微皱，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就连底下的一众学生都停下了背诵，眼睛齐刷刷的朝着门外看了过来。
　　场面一时半会有些诡异。
　　唯独那陈慕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甚至还笑嘻嘻的在桌子旁挥着手，似乎很开心她的到来。
　　“小姑娘，怎么这么晚才来上课啊，星期五的时候不是都提前通知过了吗？从这一周开始晚自习提前半小时，你看看，这都多少知识点被你错过了？”
　　那任课老师叹了口气，将讲义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那语气倒也不算是兴师问罪。
　　之前也说过，这补课的老师与校内老师并不是同一人，分不清班里的学生哪些是土著哪些是外来之客也是常事了。自然也就没了暴露身份的担忧。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的胡小昭还是有些尴尬，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那班长颇为懂事，笑呵呵的接茬道，“这位同学上次班会请假了，估计不知情吧。”
　　“原来如此，那下次得多多注意，明白了吗？”
　　既然班长都这么说了，任课老师也就点个了点头，没再深究什么。
　　又唠叨了两句，便吩咐着小昭回到座位上。
　　倒是一旁某个面相陌生的女孩子撇了撇嘴，很不合时宜的吐槽道：“还请假呢，我怎么不知道胡小昭是我们班的学生啊。”
　　声音微轻，但放在这一片安详的教室中，却也显得颇为刺耳。
　　好在老师并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抓起了课本，顺着刚才的内容，讲了下去。
　　…………
　　朗读声隆隆。
　　就在这样一种乏善可陈的氛围中，晚自习朝着结束的时间，悄然游弋了过去。
　　陈慕然依然是那副不省油的模样，不仅不听课，还偷懒打瞌睡。时不时的还会从桌子上醒来，然后扭头看着旁边的胡小昭， 咧嘴一笑，也不知道在偷乐个什么。
　　“老婆你长得真好看。”
　　莫名其妙的发言，惹得小昭无奈而无语。
　　却是没有理她，自顾自的抓着铅笔在书本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目不转睛。
　　明德高中的教学模式有些怪，哪怕题型跟三淮的一样，讲出来的风却是完全相悖的两条路。有的时候就连小昭都迷糊，也不知道该听哪家的比较好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场休息，随着铃声的打响，那位语文老师端着热水杯慢悠悠的离开了教室，而睡了一整堂课的陈慕然也是得空支棱起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拉着小昭就要去楼下的花园约会。
　　“老婆我带你去看萤火虫，贼漂亮，我昨天就抓了两只，听说这玩意泡水喝对身体有好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明明是个十六七岁老大不小一人了，这陈慕然的行为举止却总是和那五六岁没长大的毛娃娃没啥区别，惹得她老公都表示无奈。
　　“我不去，我还要看书，你自己下楼玩泥巴吧。”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
　　陈慕然就笑，笑嘻嘻的凑到了自家老婆的面前，“生气啦？”
　　这妮子虽然智商比较低，但情商勉勉强强还是能及格的，看着自家老婆这个状态，几乎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生气了。
　　小昭就叹了口气，一脸的无语，“为什么不把提前上课的事情告诉我？你这不是故意坑人嘛。”
　　“人家哪有，人家也是刚才才知道的！”陈慕然表示冤枉！
　　“少来，老师都说了，这是上个周五通知的消息。”
　　“可是人家的确不清楚嘛。”陈慕然委屈！
　　“你肯定是又是偷懒睡觉了。”小昭无奈。
　　陈慕然就乐呵呵的直笑。“老婆你为什么不擦唇膏？这样我亲你的时候就能闻到水果味了。”
　　喂喂喂？这都是什么鬼啊？
　　什么亲嘴接吻？老娘再跟你聊学习的事情，你反手来一个恋爱话题？
　　这么跳脱的思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幕然啊，其实我也不是在生你的气，主要是你天天都这样荒废时光不好好学习，长久以往也不是个事啊。”小昭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势将这姑娘的脑袋放到怀里摸了摸，跟训哈士奇似的。
　　这般说着，她又有点不明所以了。
　　陈慕然虽说成绩很差，但脑袋却还是很聪明的，自己帮着她做过课后辅导，这一点倒是不用多提，但为什么她老是不肯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呢？
　　莫非是自己平常表现的太过亲和了，这姑娘才会有恃无恐，跑到自己脑门子上撒尿？
　　“好啦好啦，马上都要期中考了，别说这些毁心情的话题了。”
　　“就是因为考试了才要你加紧复习的好吗？”
　　小姑娘撇嘴，不搭话，倒是转身将抽屉里的水杯摸了出来。
　　打开盖子，一股袅袅热气就氤氲在了这样一片不大的空间里。
　　就看陈慕然把盖子当杯子，给小昭倒了一杯热水送过来。
　　“给你喝。”
　　小昭接过，然后咂嘴。
　　“味道好怪啊，你用什么泡的水？”
　　“萤火虫。”
　　“你他吗？”
　　小昭喷了一地，罕见的爆了粗口。
　　陈慕然就得意。
　　“好喝吗我的宝贝！特意去楼下花坛给你抓的！”
　　“滚滚滚，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小昭气不打一处来，胡乱的挥了挥手。“离我远点，看着你就膈应！”
　　大好的心情没了，也是懒得理她。
　　“好心给你泡水还这样说我！”陈慕然就气，插着腰，跑去角落里生闷气了。
　　看着那自闭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小昭的心情又有些好。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谐星。
　　也不生气了，眼珠子一转，就来了话题。
　　“幕然啊，问你个事。”
　　“人家生气了！给个亲亲才能起来。”
　　这么多人在看着，给亲亲啥的，貌似不太合适吧？
　　“别闹。”胡小昭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理这姑娘的撒娇，“刚才那个女孩什么名堂来着啊，是在针对你还是针对我啊？”
　　“哪个女孩？”
　　“就刚才我进教室，她冷言冷语的那个。”
　　“就是说你不是本班学生的那个姑娘？”陈慕然撇了撇嘴，倒是想起了那个人，“谁知道，她叫刘彩莲，可能是大姨妈来了吧，最近两天对脾气一直不太好，估计是冲我来的。”
　　“原来是冲你啊，那没事了。”
　　本还稍微微有些犹豫的胡小昭就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一下子不担心了。



93，闲暇时光

　　“喂！”这么个态度让陈慕然气的直咧咧，就看这精雕玉镯的女孩翻着自己的白眼，“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都不关心你老公！”
　　“我不知道我有老公，我只知道我有老婆。”小昭乐呵呵的直笑，伸手逗弄着这小姑娘的胳肢窝。
　　虽说这屋子里还有外人，但这会儿是下课时分，不少学生都透气似的凑在那走廊外闲逛，屋子里坐着的人头并不密集。再加上这儿属于角落，两个女生黏腻的打趣倒也不担心会被人偷看了去。
　　随便的闹了闹，时间倒是走的很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上课铃声打响，那一位带着墨镜的中年阿姨再一次回到了讲台上。
　　她的怀里抱着讲义，另一只手则端着一杯热水，估摸着也是趁刚才下课的时候，跑去那饮水机前接了一杯。
　　远远地望着，陈慕然就捂着嘴坏笑，肩膀一颤一颤，也不知道在偷乐个什么。
　　“你彩票中大奖了啊？这么开心。”旁人的古怪惹得小昭挑了挑眉。
　　“我把昨天捉的萤火虫，放了一只在饮水机里……”
　　得，这姑娘，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吧？怎么一直都在这纠结呢。
　　小昭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你这样不太好吧……投毒啊？”
　　话音刚落，那语文老师正好像模像样的抿了抿杯壁，结果又下一秒又噗的一声给吐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水杯，表情古怪。
　　“这什么怪味？”
　　小丫头笑的就更加开心了。
　　而对于这个喜欢捣乱恶作剧的女生，小昭也是直接无语了。
　　看来真的教教她什么叫思想品德了啊。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越走越歪了啊。
　　而就在小昭暗自腹诽着的时候，那语文老师已经将水杯盖好了盖子放在一旁，转而拿过一旁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同学们将书本翻到88页，你们的老师可能还没有讲到这一块，不过还是先预习一下好了。”
　　嗯，明德高中的老师其实已经算是整个县城最为顶尖的那一批次了，论教学能力，的确是别的老师所拍马不能及的。
　　而之前的补课中，这位代理老师基本上也没有在讲新课，而是做着一些查漏补缺的复习，或者梳理一些讲过的知识点，风格拘谨，还有一种生怕逾越了什么似的感觉。
　　但眼下距离期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一份潜规则倒是逐渐被淡去。就连这补课的老师也尝试着给学生们灌输新的内容，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尽量发挥实力。
　　学生了应了一声，算作答复，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淅淅索索的翻书声。
　　眼看着准备的差不多了，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便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下半堂课的教育内容。
　　声线微尖，侃侃而谈，虽说将知识点颇为清晰的点明了出来，但配着那略微沙哑的嗓音，还是惹得小昭的耳朵有些不舒服。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耳后根。
　　没想到这么个小动作被一旁的陈慕然看到了，小姑娘眼疾手快的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耳机，啪嗒一声戴在了自家老公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小昭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呢？”反应过来后，她就掀开了耳机的一脚，狐疑的看了过来。
　　“你不嫌老师吵么？戴着耳机就能好点了吧？”小姑娘一脸的纯真。
　　那个圆溜溜的小眼睛似乎在说，这耳机效果贼好，我平常上课睡觉的时候都在用它一样！
　　小昭就有些无奈。
　　“你以后别这么随心所欲了好么？我知道你想抗议你爹你哥，但这种做法也太令人心疼了吧。”
　　平心而论，小姑娘的天赋还是挺不错的，她不是真蠢，只是不愿意去思考而已，在佑德时就是如此，更别提到了明德，这懒惰的小毛病更是愈发不加顾忌。
　　如果真的用心，怕是一张考卷拿个八九十分不成问题。
　　小昭是个过来人，经历了上辈子的荒废时光，再看到这一幕时，多少就觉得有些可惜。
　　那句话怎么说的。
　　暴殄天物啊。
　　这陈慕然就好像是上辈子的自己，她是真心不想让她因为这点事就走弯路。
　　没想到就在她训斥着那谁的时候。
　　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也发现了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人。
　　当即就是皱了皱眉， 放下了书本，“角落里那两个大傻子二傻子，你们在干嘛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赋予了两朵姐妹花一个不怎么雅观的绰号。
　　也别怪这老师刻薄刁钻，毕竟是胡小昭迟到在先，代课老师本就不怎么喜欢她。
　　再加上这会儿的吵闹也是对方发起的，先入为主的就当成她们两个是成绩最差的那一批了。
　　眼瞅着都要期中考了，但凡你稍微注意点成绩，都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胡闹吧？
　　之前的息事宁人，也是为了全班的秩序才没找她的麻烦，如今这姑娘再犯，代课老师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教训一顿对方？
　　就看这老师微微一咳，就用粉笔轻轻拍了拍讲台桌面，在那指挥道。
　　“那个坐在左边的女生，对对对，就是你，你上台来，把这道题写一下我看看。”
　　这道题不说很难，但也是没学到的内容了，属于超纲范畴，哪怕是优秀的学生过来恐怕都够呛，更别提这种调皮捣蛋的差生了。
　　小昭就有些诧异，点了点自己 的鼻子，然后在老师的点头注视中乖乖巧巧的上台来，面对着黑板发呆。
　　这道题目的确挺超纲的，但好歹自己是两世为人，要是连这种题目都做不出来，那她干脆撞死在陈慕然的欧派上得了吧？
　　然而她还真的没做出来。
　　咳，这倒不是说才疏学浅啊，而是在提笔的瞬间，她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题目这么难，倘若自己做对了，那表现会不会太过亮眼了？
　　万一吸引了这老师的注意力，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补课老师跟班主任聊天的时候把自己拉出来，然后一查，查无此人？
　　那不就尴尬了吗？
　　闹了个乌龙事小，万一事情传到陈家老爹老哥那边去，再一次将自己跟小丫头拆散，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还是假装不会，缩着脖子挨训斥一顿好了。
　　反正又不掉块肉。
　　而看着小昭发呆，一旁那个叫刘彩莲的姑娘似乎就顿时找到了发挥空间似的，在旁边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连这种题目都做不出来，果然能陈慕然玩到一起的，都是猪脑子啊。”
　　小昭就苦笑，也不知道这姑娘跟她家老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倒是那老师看不下去了，眼神一皱，“你话怎么这么多啊，要不你也上台来写写看？”
　　于是乎那刘彩莲就被颇为尴尬的被拉到讲台上。
　　“这个……”望着黑板，挠着后脑勺，陷入了沉思。
　　她的成绩也不算特别优秀，遇着这种题目，自然只有发呆的份。
　　于是乎这座教室里就突兀的多了两座电线杆。
　　一个心怀鬼胎，一个胸无半点墨水，倒也不能说是绝配。
　　而僵持不下的档口。
　　老师就叹气。
　　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道。
　　“这么点题目都做不出来，上课的时候，耳朵都放在家里没带来吗？”
　　小昭就赔笑。
　　老师继续训到。
　　“你们叫什么名字？这件事我会汇报给你们班主任的，回去写一份检讨吧，周一的时候交过来，算是对你们的惩罚了。”
　　只是没想到话音落下。
　　站在左侧的那个女生依旧是闷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而右侧的那个却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
　　抓着粉笔，也不发呆了，哗啦啦的功夫，一片娟秀的字迹就这样覆盖在了黑板之上。
　　等到写完，她扭头看向了老师，一本正经的问道，“老师，这道题是这样写的吗？”
　　“一听到要写检讨就在这胡诌了，题目这么难，还真能给你蒙对了？”老师嗤笑，满不尽兴的瞥了一眼那黑板。
　　结果本还轻慢的眸子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这姑娘的答案，不仅字迹娟秀，准确率还极高，哪怕是这没学到的内容也轻而易举的被做了出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而相反，旁白那个叫做张彩莲的女生却依然立在黑板旁，一笔未下，跟个榆木脑袋似的，颇为的沙口了。
　　代理老师忽然愣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写满了题目的女生才扭过头来，以一种惶恐而担忧的语气道着歉。
　　“我知道错了，麻烦您千万别把这事跟班主任乱说！”
　　代理老师就更加回不过神来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教室都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
　　既然人家讲题目写了出来，老师自然失去了继续训斥对方的理由，就看她满目诧异的将小昭放回了座位上，微微耸立的眉毛似乎还没搞清楚这姑娘突然的才艺大爆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在那边愣着干嘛呢，下去啊？”
　　倒是一旁的张彩莲成了出气筒，被老师讽了一句，她才哦了一声，很是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实在是有些搞笑了。
　　本来是墙倒众人推，没想到被殃及了池鱼不说，甚至最后那墙还没倒，自己反倒成为了小丑？
　　这也太那啥了吧？
　　而等到两个女生回到了位置上，老师虽然吩咐着学生继续朗读起来，可那微皱的眉头似乎也在打着某些不为人道也的小心思。
　　为什么这姑娘会把这样的题目给答出来？
　　难道说，她并不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是那班级里的吊车尾？
　　但是也不对吧，这题目这么难，哪怕是年级前列估摸着也得抓瞎才是啊？
　　想着，这老师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干脆就趁着尚未打铃的功夫，又借题发挥似的问了小昭一系列问题。
　　题目有深有易，涵盖面也颇为广泛，也是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是运气好，蒙出来的答案，还是真正的肚子里有墨水。



94，古怪的人

　　结果这代课老师就诧异的发现，无论是怎样的题目，在对上这位颇为面生的神秘女孩时，对方总能找出最正确的解答。
　　无论是诗词背诵还是古文解析，甚至就是自己随口提到的那篇作文取材，对方也在短短的两秒钟之内找到了其的中心思想。
　　“这样的文章，我觉得还是写议论文比较好，论点就围绕着当下国内的一些小鲜肉明星做举例好了，比如那些空有颜值却没有演技的明星，享受着爆红流量的同时却根本拿不出一部代表电影，才不配位，倒是对文章题干最好的诠释啊。”
　　随着这姑娘的侃侃而谈，底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就连任课老师也表示诧异。
　　这一道作文题目名叫不忘初心，是今年作文竞选的题目，之前每个学校都应该或多或少讲过这件事，学生们应该并不陌生。
　　这任课老师来头也不一般，在单科上的造诣颇深，虽然比不上那头衔一大堆的本班老师，但在作文竞赛考官席上，她也占有着一席地位，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而随着这两天参赛作文的陆续交稿，任课老师倒也过目了不下数百篇的文章，只能说，普通班级的学生思考问题只会围绕在书本上，拿一些老师讲过的既定知识点去看坑填土，这样的笔锋虽然出不了大错，但也太过教条与迂腐了。
　　而像面前这位学生这样，不仅看到了表面，还深邃的挖掘着文章本质，通过结合事实的形式加深文章内涵的，实在不多见。
　　甚至说的不夸张一些，如果这姑娘的作文真的可以百分百围绕自己的所想创作的话，那么这一篇文章起码比最近半个月上传过来的其他文章要优秀许多。
　　不说一等奖二等奖，起码拿个优秀奖是没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里，这任课老师就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这姑娘优秀是优秀，但是这种微妙的诧异是怎么回事？
　　她叫什么名字？
　　她旁边坐着的女生，好像是整个明德最令人头疼的调皮精陈慕然？这件事自己来代课的时候校方就提醒过自己，说是这姑娘不让人省心啊，不仅学习成绩差，还爱惹事，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不是经常听人说，优等生跟差生之间会隔着一道透明的厚障壁吗？为什么这姑娘会跟班级里头一号老大难坐在一起？尤其还那么亲密的样子，上课打闹？
　　这也太古怪了。
　　虽然任课老师嘴巴上没有再说什么了，不过看着那优秀无比的陌生女孩，这心下倒是挂念上了，指不定等到有空的时候，得冲着那班主任咨询咨询她俩的关系。
　　也是为了打个提醒，毕竟这么好的姑娘也跟陈慕然一起玩闹，被带坏了可不好。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珍珠翡翠粥啊。
　　嗯，这老师的想法如果让小昭知道了，估计得气的直啪脑袋。
　　她之所以那么殷勤的回答提问，归根结底，就是担心对方走漏了风声啊。
　　结果没想到闹到最后？自己越是努力？就越坚定了对方找班主任的想法？
　　这也太那啥了吧。
　　南辕北辙啊？
　　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索性就这样，在一片喧闹中，晚自习迎来了下课的铃声。
　　屋檐外挂着的喇叭响起，眼看着到了点了，那任课老师这才恋恋不舍的收了讲义，叮嘱了一句好好复习，这才离开了这间教室。
　　而随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整个教室的气氛这才沸腾了开来。
　　各种各样的交头接耳弥漫着，有关于放了晚自习回去怎么玩怎么吃的，也有聊着互抄作业的，不过这些都是小头，真正的聊天大头还是得归咎在小昭这边。
　　这个漂亮的女生来班级呆的日子并不长久，满打满算也就三次补课罢了，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她的学习成绩。
　　再加上当初吃饭时那颇为豪爽的干酒行为，更多的人都将她当成了一个，脾气很好的小混混去对待。
　　这种描述怎么怪怪的？
　　然而架不住就是事实。
　　毕竟你看哪个年纪第一会喝酒喝的那么豪爽呢？肯定是平常把看书的时间都拿来拼酒玩乐了。
　　哪怕她在三中念书，但又能如何？可不是所有考取重点的学校都是优等生的。
　　他们明德不还有个陈慕然么？
　　更何况她俩还坐在一起。
　　然而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已经被先入为主的了女生，这一次的表现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题目不假思索的答了出来，速度很快，而且没有一道是错误的。
　　甚至其中某些题目就连那班长张智博都难以解答出来。
　　这难道还不令人震惊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女生们终于得了机会，一到下课的功夫就凑了过来，向她请教着有关作业的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小昭，经历过了之前的酒会，倒是有不少人还挺喜欢她的。
　　毕竟一个不娇柔不造作的女孩，性格的魅力不也很明显么？
　　“小昭，这道题怎么写，我有点搞不懂，你能说说思路吗？”
　　“还有这道等量代换也是，拜托拜托，明天就要交卷子了，我们来不及了啊。”
　　看着一群人凑了上来，陈慕然就插着腰，有些小得意。
　　那个骄傲的表情似乎在说她家老婆有多厉害似的！
　　搞得好像扬眉吐气的不是小昭，而是她本人一样。
　　只是咧嘴偷笑了一会，忽然又发现小昭没搭理自己，而是一个劲的被那些莺莺燕燕围绕在中心。
　　她就有些吃醋。
　　一个人哼哧哼哧的在一旁闹着闷气。
　　而至于那个叫刘彩莲的女生，这个时候也是匆匆忙忙的从旁边走去，再没了搭理小昭的勇气了。
　　毕竟刚才的情况，自己也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只要稍微有点情商，这个时候都没有落井下石的道理吧。
　　或者应该说，小昭不对她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还谈什么出气？
　　…………
　　结束了一天晚上闹闹腾腾的晚自习，无视了小姑娘要来过夜的要求，小昭一个人驱车回到了房区之中。
　　这大晚上的能见度不行，再加上各种坑坑洼洼，她可不好载着两个人。
　　否则阴沟里翻了车，那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有的说了。
　　花季少女被人发现在郊外田圃之中，衣冠不整？面色潮红？
　　唔，这标题也忒劲爆了一些。
　　她有些好笑，晃了晃脑袋，推开了大门。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而临走前就打开的电脑上，这会儿也一如既往的没有传来少年文摘的审核消息，黄编唐总这两天就跟去世了一样，不声不响。
　　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望着那略显安静的小房间，小昭打了个哈欠。既然没了工作要处理，那她现在也只好关灯碎觉的干活。
　　一夜安眠。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被那孜孜不倦的闹钟给吵醒了，她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跑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又随便热了两块面包当做早饭。
　　等到穿好校服来到了学校的时候。小昭才诧异的发现，明明这会儿才六点半而已，天色尚为明朗，可整个屋子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不少人。
　　看来就算是学风散漫的三淮，这个时候也不免加足马力复习啊。
　　毕竟除了期中考跟小高考外，还有一个家长会在日程表上杵着。
　　大敌当前，又有谁敢马虎应对呢？
　　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不就是担心成绩不好被家里人唠叨吗？
　　早自习很快开始了，小昭一如既往的捧着书本在念书，实际上只是张了张口动了动舌头，在那假装对口型而已。
　　她倒是不怕被老师发现，毕竟班主任对自己还是挺相信的，或许就连胡老师也不曾想到，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却也会玩那偷懒磨洋工的戏码吧？
　　早读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吴玉媛借着收作业的借口，晃悠到了小昭的身边。那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似乎在询问着小昭作文的进度。
　　“作文有头绪了，已经写了一半了，不过今天没带过来。”
　　小昭心有灵犀的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笑了笑。
　　这样的借口很像是明明没写作业却逞强说东西丢家了的小学生。
　　吴玉媛就撇嘴笑。
　　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然而小昭真的没撒谎。
　　昨天自习的时候，小昭就发现那老师的问题跟作文比赛颇有关联，而经过自己仔细的思考一番，她似乎发现自己脑袋里的确有些东西想要写下来。
　　于是乎，回去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趁热就拟了个开头。
　　约莫四百字的内容，其实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参赛稿一半的字数了，只不过她写网文更新写的比较多，动辄就是两三千字一更，下意识就只当做开头罢了。
　　“那你参赛的事，我跟胡老师说一声，顺便给你拿一张报名表过来？”
　　吴玉媛也不跟她鬼扯，指了指一旁站在讲台上指挥念书的班主任。
　　“麻烦你了。”
　　小昭就颇为客气的点了个头。
　　那谁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了班主任。
　　只不过当班长将大概情况跟胡老师一说，这位年轻的班主任还表现的贼诧异，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小昭的成绩的确很不错，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无需质疑。只不过她不是佑德高中的学生吗，以他们三淮一中署名，这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啊？
　　“没什么不客气的，毕竟等价交换嘛，而且这代价也不算高。”看着胡老师亲自下了讲台走过来，小昭也是乐呵呵的直笑。
　　“什么代价？什么交换？”不清楚两个人之间弯弯绕绕的胡老师自是搞不清楚这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吴玉媛就不说话。
　　偷偷站在胡老师的背后比了个剪刀手。
　　笑容有些玩味。
　　倒是胡小昭啼笑皆非。
　　挥了挥手，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老师，我报名表呢？稿子明天交给你，没什么问题的吧？”
　　胡老师就笑呵呵的。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着急的，参赛稿下个星期三才截止呢，等考完了试再写也不迟啊。”
　　估摸着也是出于对质量的考虑。
　　毕竟各种考试繁琐，肯定会影响作者的心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胡老师总是有种茫然的自信，觉得只要这位佑德来得小姑娘出手了，那么考试奖项神马的，肯定就是稳稳妥妥的了。
　　真是奇怪的自信啊。
　　“不用了，稿子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早点给您审核，也早点方便修改审核吧。”
　　“这么快就写好了吗？”胡老师有些受宠若惊，倒是笑了笑，“那你明天带过来吧，提早帮你看看也是好的。”



95，灌篮高手

　　然而说句心里话，那所谓的帮小昭修改文章，也只是胡老师的一句客套而已。
　　这姑娘很优秀，非常的优秀，无论是遣词造句的能力还是对只是名言名句的积累，她在这个班级里称第二， 那么没人敢去称第一。
　　而之前的几次随堂中，胡老师也有幸见识过这姑娘笔下的文章。
　　文笔老练，思想深邃，记叙文身临其境，议论文论点新颖，笔触丰满，根本不是一般的学生足以碰瓷的程度。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实力，哪怕是胡老师想要过来帮着修改，恐怕这底蕴上都有些不够格了。
　　好吧，这个念头实在有些奇怪。
　　发着呆的胡老师感到好笑，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座位上的梅干雨跟张杰又开始闹腾了起来，看那样子， 似乎是在互相抄着对方的随堂作业。胡老师就是一瞪眼，制止了两人的打闹，转而吩咐着学生们继续自习，这才意犹未尽的将目光偷瞥在那坐在角落旁的淡然姑娘身上。
　　自己好歹是那三淮一中优等班的班主任，专业素养一流，但不知道为什么，碰见这位佑德来得转学生时，自己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自信，就好像对方一不小心就被会对方超越了去似的。
　　嗯，听听。
　　学生将老师超越了去？
　　这念头，也忒天马行空了啊。
　　在胡老师摇头晃脑的叹气之中，一整天的课程悄悄然的走入了尾声。
　　临近五月下旬，天气越发的炎热了起来，虽然操场上高一学生为了运动会而操练着的劲头愈发昂扬，但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那场不久之后即将举行的运动会，似乎只是一个令人甩脱不掉的麻烦。
　　步入了高二的男生已经不会再傻乎乎的用展示体能这样的方式去招揽异性的芳心，他们貌似渐渐地发现，家境成绩，面容相貌，无论是哪一点做到优秀，其得来的效果都比在操场上挥洒汗水要来的有效许多。
　　还挺现实的。
　　更何况那运动会里的项目，无论是踢毽子，往返跑，还是接力赛，都显得太过幼稚了一些，呆呆的，没什么看头，用它们来俘获异性的芳心？似乎也有些不合适啊。
　　还是足球篮球这种既看技术又能展现身姿的运动更受女生欢迎。
　　只不过那运动会学校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根本不可能大肆主张到每个班搞队伍培训，自是免去了两球比赛的环节。
　　也是因为如此，不少男生的参赛心思也就淡了。
　　再加上期中考在即，也不是能随便浪费时间的节骨眼了。不少男生对待这运动会的态度，也就敷衍了许多。
　　于是乎，就这样，在星期一下午的第一节课，那个被废弃了好久而难得恢复了一节的体育课上。
　　做完了热身运动，即便吩咐着底下的学生自由活动，男男女女们也只是打了个哈欠，三五成堆的凑在一起看风消磨时间，兴致并不是很高的样子。
　　好在体育老师上路子，瞧着这福模样便是呵呵一笑，吩咐着体育委员将运动室的篮球排球拿了出来。
　　一片噪音响起，看着那装着各色球种的大框架被推到了操场中间，起初还郁郁寡欢的男生们这才怔了怔眼，被勾起了玩心。
　　就连女生们也不发呆消磨时光了，一个个从休憩的花坛旁走了下来，假装不经意的抱怨道。
　　“我们找其他地方坐坐吧，这花坛里全是虫子，感觉好脏啊。”
　　“就是，大夏天的肯定得晒晒太阳嘛，老窝在树荫里像个什么话？”
　　这般说着，一群女生便是闲庭若步的落座在了操场外的草地上。
　　一边假装闲聊，一边有意无意的撇着那些在操场上挥散汗水的男生们。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还挺好笑的。
　　就连窝在花坛里的小昭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操场的方向在看，眼神里竟是隐隐有些发馋。
　　别误会，她对男生可没兴趣。
　　不过自己上辈子就是一男的，肯定跟篮球结下过不解之缘不是？
　　前世的小昭并不算一个臭球篓子，不过那投篮技术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而已，依稀记得上辈子在高中，他胡显昭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数着秒等待着最后一堂课下课，然后拉过自己的死党张楚余跟周恩惠，来到球场上玩一玩那三人斗牛。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些班级里放学的女生便会背着书包从旁边路过，时不时跟他身边的两个大帅哥打情骂俏上一两句。
　　每到这个时候，小昭就会表现一般的往那篮筐里投球。
　　什么三分啊三步上篮啊，全都招呼上了。
　　然后没一个女孩子理他的。
　　贼尴尬了！
　　当初的老周跟老张球技也不是很好，但每天都会坚持不懈的陪着小昭练球，起初他还以为这两个老小子仗义，舍不得他们之前那点兄弟情义。
　　现在长大了再想想，估摸着也只是把自己当跳板了。
　　实在是无情。
　　不过这样也好，他俩撩妹聊得欢畅，自己也在日积月累中将球技给练了出来。
　　虽然那一套身法跟省队校队啥的是没法比了，可简简单单做个三步上篮啥的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在看什么？”
　　瞧着旁人一直在发呆，正在说着八卦的罗子曦就忍不住嘟着嘴巴，“看男生干嘛啊？你听我说话啊。男生哪有我长得可爱？”
　　这姑娘倒是心思乖巧。
　　如果长得再漂亮个两三倍，估计就是个陈慕然第二了。
　　小昭就有些好笑，也不搭茬，故意逗她。
　　“我不要听你讲故事，我就要玩球。”
　　其实就在老师将球拿出来的时候，她就考虑过挤到男生堆里一起打一把友谊赛。
　　但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就被自己给抹去了。
　　自己是女生，而高二的年纪，男女隔阂的现象已经很是明显，哪怕平常男男女目光稍微对视一下，都有引起许多绯闻的可能，更别提这种亲密的举动了。
　　更何况，哪怕自己真的上了场，这群男生也只会让着自己吧。这种不使出全力的玩法实在是有些无聊。
　　而旁观的女生们看到那一幕或许也会吐槽。
　　什么烧狐狸啊想勾引男人啊想男人想疯了啊这种言论肯定能用的就都用上了。
　　也别怪人家这么说，你一个大老娘们，天天往男生堆里挤，这不是明摆着心思不纯吗？
　　所以为了避嫌，她也只能陪着罗子曦两个人百无聊赖的在一块空开的小区域里投篮玩着了。
　　罗子曦倒是对球类倒是没什么天赋，将手里的东西颠了颠，然后学着不远处男生的样子将球举过头顶用力一抛。
　　结果自然投了个三不沾。
　　篮球无力的朝着一旁落去。
　　扑通扑通的声音显得很是空旷。
　　罗子曦咬牙，气的直哼哼。
　　“我还真不信我进不去了。”
　　结果又玩了好一会儿，这姑娘还真是连一个球都没擦到篮筐的边。
　　她就插着腰，跳脚，气的直哼哼。
　　“真搞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框子就不能弄低一点吗？”
　　“不是你这么玩的。”
　　小昭就笑。
　　摸过对方的手里的篮球，短暂的凝视后，一个潇洒的三步上篮就这样完成了。
　　动作虽说优雅，但是行走之间还是有点迟钝的，估摸着也是许久没摸球了，技术生疏了的缘故。
　　随着这一道漂亮的身影落下，一旁在休息的男生也忍不住在那指指点点的交流起来。
　　两边的场地不远，刚才看到小昭上场，很多男生的目光就忍不住如影随形了，更别提如今了。
　　漂亮的女生周围总是不缺乏目光，哪怕她扣个鼻屎，可能都会掀起一阵舆论，更别提这摸球行为。
　　女孩们都是那安安静静的主儿，像小昭这样下场打球并且还能打的有模有样的？实在不多见啊。
　　就看那许久没找到搭讪机会的的张杰终于有了借口，跟男伴知会了一声，然后抱着一颗篮球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会玩篮球啊，咱俩打一把？”
　　他倒是挺会找话题的。
　　小昭就摆了摆手，摇头。
　　结果那谁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离开，就顺杆爬。
　　“你这样打篮球是不行的，看我投篮的姿势，这才是正规的得分技巧。”
　　感情是打算用那潇洒的动作来吸引佳人呢。
　　结果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
　　小昭就抱着自己怀里的那颗篮球，站在三分线的位置，远远的来了个三分投。
　　动作精准，而优雅。
　　“是这样吗？”
　　篮球扑通一声落入了篮筐，又撞击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阳光炙烈，纤细而白皙的素手轻轻搭在了小昭的眉眼上，她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副杰作似的，扭过头来，轻轻地问道。
　　张杰一下子陷入了诧异。
　　挠了挠鼻子，憋了半天才憋出这样的一句。
　　“感觉你好像厉害？以前经常打篮球吗？”
　　小昭没有说什么。
　　恰也在这个时候。
　　下课铃声打响。
　　老师的集合勺声也随之响起了。
　　“放学了，回教室吧。”
　　她伸了个懒腰，抓过罗子曦的脑袋，从旁边绕开，岔掉了话题。



96，周老师

　　到了第二天，午休的时候。
　　由于最后一堂课并不是胡老师的，这位文科一班的班主任便是早早地吃完了午饭，趁着下课铃尚未打响的功夫回到了教室之中，百无聊赖的推开了椅子，打算为了下午的语文连堂筛选考卷。
　　却没想到，就在她落座的刹那，眼神一瞥，就发现了一叠不曾看过的信纸，轻飘飘的落在了隔壁的办公桌上。
　　信纸微薄，总共也就五页不到的样子，上面却是密密麻麻凑满了娟秀的字迹，很显然其主人在构思笔下的作品时，用到了十二分的认真。
　　这大概就是某个学生的参赛稿件了吧？
　　远远地望着，胡老师这心里就起了心思。
　　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而别的班学生的作品早在前两天就交了个七七八八，按道理来说都这个时间点了，应该没有人会再写稿子了才对。
　　而碰巧昨天小昭也说过要交稿，所以，会不会是这姑娘的作业呢？
　　想着，胡老师就狐疑的将那份隔壁桌的信纸摸了过来，揭开封面一看。
　　果不其然在落款的位置，那胡小昭三字大名颇为靓丽惊艳印在了上面。
　　胡老师有些好笑。
　　估摸着也是上次自己坐在隔壁桌跟同事聊了会儿天，碰巧这姑娘来找，看到了，就以为她们家班主任位置在那了，这才闹了乌龙。
　　这姑娘还真是心思缜密啊，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被对方记了下去，这小心思，的确不是同龄人会拥有的。
　　而就在胡老师暗自感慨的时候，碰巧隔壁桌那位老师也捧着自己的饭盒走了进来。
　　一看胡老师正扒拉着自己的桌子，外来老师就是咧嘴一笑，出声讽刺道，“哟，胡老师，您这是干嘛呢？复习讲义我可没准备呢，您要想借鉴的话，还是去楼下找张老师吧。”
　　这老师也是个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瞧着有些成熟，但保养极好，面容精致不说，给人的感觉也就二十六八左右。
　　只不过微微凸起的颧骨，将那份淡淡的尖酸刻薄彰显的玲离尽致。
　　这老师姓周，也是教的语文，在省内拿过的教师职称那叫一个哗哗的，甚至前两届的文科尖子班都是由她当得任课老师，结果这一届换成了胡老师去担任，如此一来，周老师的小脾气自然是有些收敛不住了。
　　学校之间也存在着职场，眼看着学校高层将更好的俸禄与待遇交给了比自己年轻的人，胸中会有怨言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老师遇见胡老师时，嘴巴里或多或少都会顶上两句，似乎看着对方不舒服了，这半年来的委屈跟不开心就得到了缓解似的。
　　而面对对方的讽刺与挖苦，胡老师似乎早就习惯了，只是抿了抿嘴，毫不做声。
　　转而将那份卷子抱在了怀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仔细端详着。
　　倒是那周老师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顺势坐在了隔壁，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现役优等班班主任、
　　“您从我座位上拿了什么，这份考卷，是我们班谁的参赛稿？”
　　顿了顿，这周老师的语气就愈发的不客气起来：“您不会自己修改不来，跑这来参考我的意见了吧？”
　　也别怪她这么颐气指使。
　　论职称，这位周老师的头衔的确比胡老师要多出不少，这也是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不服。
　　更何况文科一班的学生虽然总成绩在年级上稳压一筹，但要是单论语文或者单轮作文的话，他们二班的孩子根本不遑多让。甚至平均分可以说是稳稳的碾压了对方。
　　自然会感到狐疑。
　　没想到她在那长篇大论，这胡老师竟是没有理她的意思。
　　只是一如既往的抱着信纸在看，脑袋埋得贼深，表情魔幻。
　　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出神。
　　“胡老师，您这就有些过分了吧？好歹是我们孩子的卷子哎，你看完了一句话也不带说的？”
　　周老师皱了皱眉，对这个态度表示很不乐意！
　　这般说着，她就想不由分说的抽回试卷，不给对方参考的机会，“我倒要看看，你对咱们班哪个学生上了心了。”
　　却没想到当她将那份分段得当的试卷拉到眼前，扫了扫文章内容时。
　　本还不开心的周老师却一下子陷入了诧异了。
　　且不说试卷上娟秀而不失筋骨的字迹，根本就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所为。
　　那遣词造句的文笔，字里行间的思想，也难以用一个深邃去形容。
　　这篇文章主写议论，嗯，高中老师肯定都跟学生们说过，议论文是很难写的惊艳，也很难拿高分的。
　　但诧异的是，眼下的这篇文章不仅论点老成叙述得当，同时又不缺逻辑，结论更是娓娓道来，内容怎一个缜密了得。
　　它就好像是一座矗立在沙漠中精致装修的金字塔，华丽而优雅的同时，又内涵十足。跟那些绣花枕头一包草只知道用华丽的辞藻堆砌的虚浮散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文章，怎么可能是学生所写？说句不客气的，它更像是出自某个专家甚至出题老师之手吧？
　　“搞什么啊，这是你从哪搞来的样文？还是说某个内部教授给你发来了原稿啊。”
　　那周老师的吐槽就显得有些悻悻了。
　　一是对自己闹了乌龙的尴尬，二来也是无奈，闹了半天人家根本不稀罕自己学生的东西，人家已经有原题了啊？
　　而听得周老师的碎碎念，还在发呆的胡老师依然没回过神来，在那轻言轻语。
　　表情诧异万分，就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
　　“这个胡小昭的文笔，也太厉害了吧？”
　　“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听得那谁的嘟囔，周老师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这么一闹，胡老师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也不阅卷了，看向了一旁，颇为歉意的抱了抱脑袋。
　　“啊，周老师，您还在呢？不好意思啊，刚才看我们班小昭的作文看得有些入迷了，没太听清您说了什么，请问有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
　　周老师就忽然愣住了。
　　就看她扯了扯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满脸难以置信的指了指那份信纸。
　　“这份文章？不是专家教授的原题？是你们班学生写的作文？”
　　“怎么了嘛？”胡老师古怪的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就胡小昭啊？前一个月刚转过来的那位转校生，你也看过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什么？！”
　　周老师惊讶连连，终于是说不上话来了。
　　…………
　　于是乎，就这样，在一片闹闹腾腾中，小昭的这篇参赛稿，被递交给了选拔机构。
　　或许对于两世都写惯了文章的小昭来说，这样的稿子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是她日常更新中毫不起眼的一份题外作文罢了。
　　但对于那些评选机构，如此精雕玉在的文笔，已经足以掀起一阵风浪的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跟眼下还在三淮一中念书的胡小昭同学自然是毫不搭噶。
　　时间悄然度过，距离返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这周星期三的时候，学校也迎来了他们一直在念叨着的运动会。
　　活动被安排在了下午三点半，也就是第二堂课下课的时间点，任课老师刚刚在黑板上将最后一串知识点写好，走廊外的集合铃声便是突兀的响彻在了整个校园。
　　“端着板凳下楼吧，胡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
　　英语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跟早早矗立在门外的胡老师点了个头，交接着指挥权。
　　学生们一片闹腾。
　　脚步匆忙，整个楼道都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挤满了。
　　这一次比赛跟以往的活动都有所不同，并没有联合其他学校一起举办，所以参赛的人群也只有整个三淮一中的高一与高二两个年级而已，看着挺多， 实际上并不是很多。
　　阳光明媚的午后，与艳阳天色所对应的却是领导们一个个满是不耐的指挥声。
　　看来这群领导也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啊。
　　08年了，上层们也开始实行着所谓的素质化教育。而为了响应号召，许许多多的学校自然得打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旗号去教育孩子们了。
　　走廊外的人头密密麻麻， 文科一班并没有直接出门凑那人山人海的热闹，而是等到别的楼层学生下去的差不多了，胡老师才安排着一群人在门口站队。
　　脚步匆忙中，小昭掂了掂那椅子，然后又轻飘飘的放下。
　　重生许多载，自己的身形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瘦猴子模样，腿变长了，腰变细了，还有欧派，它们变大了。
　　但缺乏锻炼的自己，力量也随着倒退了许多，如今的自己那细胳膊细腿的模样，似乎就连这木质椅子的重量，想要扛起，也变得颇为困难了。
　　好在文科一班的教室在二楼，哪怕咬咬牙抬下去，也不会太过费力。
　　这番柔弱的样子兴许是被一旁的张杰跟梅干雨给看到了，两个眼尖的男生就想走过来帮忙。
　　顺便提升一下好感度啥的。
　　结果小昭理也没理他们两个人，自顾自的举着椅子，从旁边绕了开去。
　　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气馁。
　　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尴尬。
　　毕竟这姑娘一向都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被她冷漠惯了，两个厚脸皮的男生又怎么会感到不自在呢？
　　滚猪不怕开水烫嘛。
　　（祝大家元旦快乐！）



97，没想让你走

　　运动会的举办地点被安排在了大操场上面，三淮一中颇大，光是这占地百来平的操场就可见一斑了。操场已经事先被人拾掇了一番，各个区域都放置着红色的信号标，似乎是为了这场运动会还做着的准备。
　　而至于操场的下方，约莫二百七十度的弧形空地，便是学生们落脚的地方。
　　当小昭哼哧哼哧的将椅子抬下楼的时候，早早等候在一旁的罗子曦便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接过女方手里的木椅，将它落在了一旁。
　　“你这体力也太差了！”末了还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不忘调笑一下这位性子老成的漂亮女孩。
　　而看着这家伙跟个花蝴蝶似的再自己眼前炫耀，小昭就有些无语。
　　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不说是啥运动健将，但天天斗牛玩球，这体力肯定不是普通的书呆子能比拟的。
　　更别提这辈子，刚重生那会自己还去过刘爹打过对练，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是一只手料理两三个小混混都不成问题啊。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还没两年吧？自己这体力愈发的不行了，虽说身材越来越凹凸玲珑，但体能下降的也很厉害，光把这半把椅子从楼道上搬下来，都快要了她的老命。
　　实在是令人气馁。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那罗子曦似乎还打算扯着大嘴巴继续嚷嚷，一旁姗姗来迟的胡老师瞪了她一眼，这姑娘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淮高中虽然人均有钱，但这身材方面却要比佑德那边逊色一筹了。在老校区时排列在队伍前列的胡小昭，这会儿倒是被分配到了队列中旬了去，还挺出乎意料的。
　　而至于那个罗子曦，则是毫不意外的被安排在了女生队列的第一个，瞧着还挺残念的。
　　嗯，无论是男生女生，也无论你长相如何，天天排队的时候在第一排杵着，多少会有点丢面子啊。
　　既然隔的远，那么两个人自然没法再交谈了。
　　倒也好，这姑娘天天聒噪的跟个什么一样，终于能轻松一回，也是不容易。
　　然而就在小昭刚坐下来没多久的时候，身边竟是又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别人的议论。
　　细细一听，竟然是隔壁班男声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胡小昭吧。”
　　“好像是，他们文科一班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
　　“啧啧，这身材。”
　　嘀嘀咕咕，不厌其烦。
　　惹得正主无奈。
　　不过说句实在的，来到三中已经一个半月了，按道理来说自己这么漂亮的容貌早就应该成为整个学校的焦点了才是。
　　哪怕再不济，一班附近的这些班级总该熟知她的大名吧？
　　但怪就怪在这，这位漂亮的转学生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性格，平常很少出门不说，就是吃饭也是那罗子曦帮忙打饭带到教室。
　　如此一来，也就很少有人认识过她的尊荣了。
　　反倒是年级组中流传着她的传说，感叹她长得多么多么漂亮的言论数不胜数，没想到如今一看，还真是名副其实？
　　起初不少男生还觉得那些言辞过分，就一个女生而已，还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你俗气不俗气啊？当四大美女呢？
　　没想到现在一看，这张脸蛋的确格外漂亮，反倒是那些修辞有种难言其美的感觉？
　　好吧，剧情太过魔幻，打脸也来得也太快了一些。
　　而就在男生们交头接耳的时候，隔壁班的班主任似乎也发现了古怪。
　　当即皱着眉头怒斥了一句。
　　“整个年级就你们最吵！”
　　这句话是不是太过熟悉了些？
　　然而当那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顺着男生们的视线望了望。
　　看到位漂亮女孩时。
　　他也不免愣神了那么一下。
　　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教书育人的班主任，也难以免俗啊。
　　恰也在这个时候，操场旁空开的位置，也陆陆续续坐满了学生。
　　整个高一与高二齐聚一堂，倒是将过道挤的热热闹闹的，人山人海。
　　而眼看着场面布置的差不多了，喇叭里那个令人生厌的男声便是再一次嚷嚷起来。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毽子组与短跑组的参赛成员来到操场北门集合。”
　　于是乎，就这样，这场走走过场没什么人在意的夏运会，终于如火如荼的展开了来。
　　…………
　　比赛过程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项目也就是雷打不动的那几个，从小学到高中，没有半点变化。
　　要说唯一算是改变的，大概就是那参赛成员已经茁壮成长，从那小豆丁，变成了一米六几甚至一米七几的俊男靓女了吧？
　　夏日的阳光微微慵懒，就这样挂在天上，又将细碎的树影洒落满地。
　　一道道年轻靓丽的身影，穿着体育衫，干净而帅气，来回奔走在红色的跑道上。
　　呼呼喝喝，气势十足。
　　这是年轻应有的姿势，也是小昭阔别已久的回忆。
　　哪怕是大考在即，哪怕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可当号令枪发出第一声响的刹那，所有漫不经心的男男女女们，都忍不住沸腾尖叫起来。
　　“加油！超过去！超过去啊！”
　　口中念叨着各自班级里参赛人员的名字，一个个挥舞着手里的拉拉棒，加油打气。
　　要不怎么说往返跑是最令人痴迷的项目之一呢？
　　涉及到荣誉，涉及到比拼，总能让人们热血沸腾。
　　而嘈杂一片的呼和中，坐在队伍里的小昭只是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凑着那加油的热闹。
　　而是高高伸出手，百无聊赖的朝着太阳虚握了一把。又松开。
　　阳光从指缝间溜走，将白皙的玉璧映衬得越加清秀。
　　她只觉得这阳光灿烂的有些不真实。
　　短跑项目结束，紧随其后的，就是踢毽子比赛了。
　　文科班的参赛人员是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至于女的，则是之前那位跟小昭不对付的刘彩莲。
　　这姑娘倒是还是那副颐气指使的模样，虽然之前的酒席风波给她丢了不少面子，但最近两天倒是凭着那过人的自信与厚脸皮，渐渐缓了回来。
　　“预备备！”
　　体育老师高高抬手，一群人就位在了画的圆圈之中。
　　哨声响起，一个个毽子就这样起起伏伏的在空中优雅的翻着跟头。
　　刘彩莲似乎很擅长踢毽子，动作专业不说，速度也很快，应该是有偷偷训练过，虽然旁边的参赛者一个个也是颇为专业的模样，但很显然，她的得分效率更高，失误的幅度也更小。
　　这才没过半分钟，计分板的数字就拉开了别人一小节。
　　远远地望着，还在比赛中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轻轻嗤笑，似是心高气傲，也似是得意洋洋。
　　没想到这不笑还好，一笑，自己的身子竟是一不注意，往旁边歪斜了一下。
　　脚上的毽子脱落，整个人也是踉踉跄跄的朝着旁边倒去。
　　摔了个狗啃泥。
　　“快捡起来啊，你在干嘛呢？”加油的女生看得焦心，连忙嚷嚷。
　　刘彩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只不过眼下已经晚了。
　　等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的时候，结束哨声被吹响，所有的参赛人员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最后的比分出炉，最高分68个，最低分39个，而刘彩莲的得分是62，拉开了第三名三分的差距。也就是说，如果不失误的话，那么冠军的位置就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差一步！
　　实在是惋惜。
　　刘彩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
　　生性气傲的小姑娘就抿了抿唇，面色微白。
　　自尊心太过强大，这是她处处都要争的理由，哪怕是第二名，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挫折了。
　　罗子曦也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家伙平常傲气惯了，给她摔一跤也是好的。”
　　随着将近两个月的相处，这罗子曦已经彻底走入了胡小昭的阵营。而看着那位一直与对方作对的女孩，说一些冷嘲热讽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哪怕没有小昭的出现，往日的生活中，这罗子曦也对这位鼻孔长在脑袋上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小昭笑了笑，没有接茬，而是摸过了罗子曦摆在一旁的矿泉水瓶。
　　“你这个借我一下。”
　　“哎，干嘛干嘛？我还没喝呢，等我喝了一口你再蹭啊！”罗子曦跟在身后嚷嚷了起来。
　　“就是因为没喝才好呢。”小昭就好笑，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旋即朝着刘彩莲那边走去。
　　那女孩依然是闷着头的模样，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也没个人安慰搭理的，瞧着挺悲催的。
　　“喏，这个给你，跳了一分多钟，挺累的吧。”小昭便是呵呵直笑，随手找了个上台参加项目的空椅子坐了下来，将手里的水瓶递了过去。
　　听的动静，刘彩莲抬起头。
　　结果看到是胡小昭，表情又忍不住透露出诧异。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好歹拿了第二名，祝贺一下咱们班的小功臣都不行吗？”
　　刘彩莲就有些诧异。
　　刚才退场的时候，虽然男生们并没有出声责备什么，毕竟这所谓的踢毽子项目根本勾勒不起男生的热情。
　　但一旁的女生，言辞之中却总透露着一种都怪她的意思。
　　没想到，别人都在怪她没拿第一，怪她失误，反倒是这位自己一直不喜欢，一直没有给好脸色的女孩，在这种万众反对的关头，出来安慰了自己。
　　这实在是。
　　有些预料不到了。
　　平心而论。
　　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位外班生吗？
　　其实也并不是吧。
　　她只是太过漂亮了，漂亮到遮住了自己的光芒。
　　才会惹得别人吃醋，生厌。
　　而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就连自己都觉得，那老城温和的性子，不仅和普通人不同，也拥有着一股难言的魅力。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所以她才会借着拼酒的理由，去争强好胜。
　　“其实比赛啊，不就是友谊第一结果第二么？这又不是社会，一旦跌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看着对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昭摇头晃脑的翘着腿。
　　语气悠远。
　　似乎想到了某些难以忘怀的往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彩莲的神色变得微微复杂。
　　“没什么，就是让你别伤心了，比赛嘛，开心最重要。”
　　恰也在这个时候。
　　铃声打响，当初罗子曦胡乱给自己安排的接力赛也开始了准备。
　　小昭站起身临走前又笑呵呵的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
　　“对了，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 回到燃城上课，离开你们三中，到时候，你依然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
　　刘彩莲有些诧异。
　　张了张口，刚想反驳什么。
　　对方竟是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
　　看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人影，又看了看轻轻放在了一边的水瓶。
　　她的心里，忽然弥漫出了一种莫名，而复杂的情绪。
　　“其实我也没盼着你走啊……”
　　她叹了口气，言语之中有些小委屈。



98，出乎意料

　　早早离去的胡小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复杂神情，她只是在喇叭广播的催促下，跟着大部队来到了一处颇为空旷的角落里。
　　接力跑项目尚且在准备当中，此刻场上正在比拼着的是那拔河，七八个班被分成了四组，横担大操场上互相虎视眈眈的使着力气。
　　周遭的嘈杂声一如既往的响起，响声弥漫在天际。
　　而当小昭等一群女生慢悠悠的从后台摸上操场的时候，靠得最近的两个班级，不少男生却是停下了呼喊，抓过同伴窃窃私语了起来。
　　无论走到哪里，漂亮的女孩都是一道吸引眼球的风景线，更别提那风景线穿着短裤热裙，身材玲珑了。
　　其实那尺度也没有那么夸张，这一套衣服是上体育课时用到的制服，裙子的确是短了些，但没过了膝盖的长度却将能遮住的东西全部遮住了。
　　只不过在小赵这样保守女的眼里，但凡是和裙子沾边的，哪怕裙摆长得能拖在地上十几米，她也依会觉得火辣辣的难熬。
　　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站在等候队列里的女生忍不住捏了捏鼻子，一阵不适应，将自己的身影往女生群里藏了藏。
　　恰也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但个子不高的女生走到了排头，吩咐着人们跟她一起做准备运动。
　　接力跑长度一百米，看着不长，但消耗贼大，要是没有提前热身的话，很容易会出事的。
　　再加上马上期中考在即，老师可不想看到意外。
　　排头人的动作倒是专业，那一双纤细的小腿拉的很开，很显然，是经常有在运动的健将。
　　这女孩听说是三淮一中的体育生，高三的，最近刚参加完体能联考，成绩不错，就过来带队了，也算是报答母校，分担一部分压力。
　　学校之间的比赛自然不会邀请体育生参加的了，毕竟无论是跳远跳高还是接力赛跑，普通人跟体育生之间的差距还是忒大了一些，让他们来玩，多少就有点欺负人的意思了。
　　兴许是看到小昭一个人在后面默默的发着呆，那身材健硕的高大女孩便是皱了皱眉，从排头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做？”倒也没有训斥这个不听话女孩，只是上下扫了她一眼，低声督促了一句，“快点热个身，不然待会跑起来，腿容易抽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摔上一跤可就不好看了。”
　　这姑娘，脾气倒挺好，就是长得略微粗矿，头发也是短发，要不是那胸前微微的隆起，还还有点分不清是学姐还是学长呢。
　　小昭点头，末了又有些好笑。
　　“摔一跤而已，我可没那么金贵。”
　　“是吗？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很在乎脸蛋吧，如果真摔一跤，有的是你后悔了。”
　　对方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毕竟一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没有漂亮的女孩，只有懒惰的女孩。她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平常都把念书的时间用在打扮上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样了，又怎么可能会舍得面容有所破损呢？
　　好吧，这实在是一个古怪的逻辑。
　　然而或许只有小昭自己才知道，她并没有胡扯，甚至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要变得那么漂亮。也不想时时成为别人的焦点。
　　两个人聊着天，很快的功夫，场面上的气氛就发生了变化。
　　拔河组的比赛结果出炉，获胜方的班级大声庆祝，落败方的班级长吁短叹。
　　运动总是能调动人们的胜负欲，开始前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如今轰轰烈烈的氛围，倒是真有那么点大型活动的气氛了。
　　“快点上去吧，马上就到你们比赛了。”
　　远远地望了一眼操场对面，那人高马大的学姐叮嘱了一句。
　　索性一群人便来到了等候的地点。
　　那儿距离观众席颇远，起初一直跟在身上的黏腻目光也收敛了一些。
　　这让不适应的胡小昭稍微好受了不少。
　　而至于那位身材壮硕的学姐，倒也没有就此离去了，而是跟胡小昭一起站在了队伍末尾，聊着些有的没的。
　　“别跑太快，也别太在乎胜负，一场比赛而已，没那么重要。”
　　“是吗？”
　　“是，跟你说句实话，这比赛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你没看那负责主持的德育老师一脸不在乎么？领导更不在意啊，之前个姑娘就是，起步太快了，结果身子又没把持稳，摔了个狗啃泥，脸都破相了，可吓人了。”
　　“你们届的？”
　　“对，是我们届的，跟我一个班，算是好朋友吧，而且她是艺术系的，就是因为养伤缺席了艺考，估计今年可能要复读了。”
　　闻言，学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所以，你懂得吧。”
　　那强势的语气也有所收敛。
　　感情是睹物思人啊。
　　刚强的女孩，也有温柔的一面。
　　这让小昭有些意外。
　　而就在发呆的时候，操场清场完毕，那拿着信号枪的老师走了过来。
　　学姐连忙退到了一边，隔的不远，还暗自帮这位见过一面的小学妹加了个油。
　　紧接着，哨声响起。
　　本还嘈杂的会场愈发喧闹起来。
　　“跑起来！跑起来！”
　　前列的学生跑起来。
　　速度都很快，毕竟是男生的体能，很多时候都比女孩子要略胜一筹。
　　哪怕只是第一棒，一群人相隔之间已经有所差距了，但也只是两三个身位的距离而已。想要追赶，不说简单，但也不是困难。
　　只不过就在交接到中旬的时候，一个意外悄然发生了。
　　小昭这边的队伍下一棒是个女生，兴许是眼看队伍落后了，想要超越，脚步就有点发急，结果起步一下子没起好，抓过棒子跑了两三步就直勾勾的朝着一旁倒去。
　　好在那边是一池沙坑，虽然跌的不算重，漫山遍野扬起的沙子瞧着也很是狼狈。
　　一旁等候着的医疗小组赶忙凑了过去，将受伤的女孩翻了个面，让她坐在地上。
　　“没事吧，能呼吸吗？”
　　女生就唔了一声，雪白的膝盖被磕破了，正汩汩的躺着鲜血。
　　“你看，这就是跑太快的后果，你可千万别学她啊。”一旁的学姐远远地望着，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她运气好，膝盖破了，这口子要开脸上，简直不堪设想啊。”
　　小昭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那姑娘也是刚气，推开了一旁的医疗小组，并没有就此退场，而是拽过接力棒继续追赶了起来。
　　姿势歪歪扭扭，速度也很慢，但最终好歹吃力地抵达了终点。
　　虽然说这样的精神很是难能可贵。
　　但无奈的也是因为这一棒，小昭他们这一条队伍，与别的队伍相差了足足半条赛道的距离。
　　想要追赶。
　　说是痴心妄想。
　　或许也不为过了。
　　“别卖力了，你们赢不了的，慢慢来吧。”
　　眼看局势明朗，那学姐又忍不住劝道。
　　这句话听上去挺冷血的，但架不住是事实啊。
　　小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而是接过了一旁的棒子，飞速的朝着面前跑去。
　　那一刹那，学姐刚好扭头看向了观众席，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情况。
　　结果就在她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
　　才发现身边的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跑哪去了。”对方诧异。
　　结果顺着视线看了看，远远地，就看到不远处那个已经冲线的漂亮女孩在冲着自己招手。
　　她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
　　紧接着，结果公布。
　　小昭所在的队伍获得了第二名。
　　已经算是可喜可贺了。
　　她不是超人，哪怕是用飞的，也难以追回与第一名半条跑道的差距。
　　但将第四名变为第二名，这样的结果已经令很多人都很满意了。
　　虽然之前一直有在吐槽，什么小昭的体能在褪色啥的，但那都是在纵向比较，如果横向和别的女生比较的话，肯定还是这位两世为人的小姑娘更优秀一些。
　　而看着他们陆陆续续的走上领奖台。本还在一旁观战的小学姐也陷入了诧异。
　　本来她还觉得这么漂亮一女生，肯定跟自己的闺蜜一样，是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呢，没想到，这实力这么强啊。
　　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走下领奖台，那些个别班男生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满口恭维，甚至还有着打着心怀不轨的心思，想要借着庆功约小昭出去吃饭。
　　“这位妹妹，你也太厉害了吧，要不这样，为了庆祝，哥们请你一顿啊，就在外面吃。”
　　结果那学姐便是皱了皱眉头，抵挡在了这群男生的面前。
　　“有你们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昭有些好笑，也不说话，就躲在了这家伙的身后。
　　眼看有人阻拦，男生们对望了一眼，有些无奈，也是作鸟兽散。
　　等着小昭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另一出项目的比赛，再一次如火如荼的举办了开来。
　　又是份热热闹闹的氛围弥漫在学生席之中。
　　而本还明媚的天色，也随着时间的游移，逐渐变得金黄一片。
　　下午悄然而至，距离散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索性就这样，随着比赛的结束，运动会也差不多走向了落幕。



99，考试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
　　名次结果被各个班的班主任带到了教室里。
　　当那位姗姗来迟站在讲台上的胡老师将文科一班各项项目的成绩与排名传达出来的时候，周遭不可避免的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只是这欢呼声就比昨天现场时要冷淡了许多了，毕竟经过了一天，学生们的热情逐渐冷淡，也慢慢回味了过来，这所谓的体能比赛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过场而已，哪怕你拿了第一名又能如何呢？
　　不说考试加分，就连个奖品奖金都没有，唯一所作报酬的，大概就是那挂在门牌上打印下来的奖状？是不是太敷衍了一些。
　　更何况期中考小高考在即，如此重压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笑的出来。
　　“好了，比赛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们啊，也该收收心了，将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然下个星期的家长会我可不跟你们父母说好话。”胡老师一边唠叨着，一边抱起了讲义，倒是在写板书前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咱们班的小昭就要回去上课了，你们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尽早一点，还有趁她还在的时候多问问她学习的窍门，多跟她学着点，明白了吗？”
　　吹捧这位从三淮高中转学而来漂亮女生，在许久之前就成为了文科一班的日常，捧杀捧杀，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女生讨厌她的原因。
　　只是一个半月过去了，当听到这位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即将回去的时候，不少男男女女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不舍，犹豫，没有长舒了一口气，也不像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夹杂在二者之间的感情。
　　实在是怪异了。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上的罗子曦微微一怔，没有抬头，依然将脑袋埋伏在书案上，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的眉心。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个什么表情。
　　胡老师没有再继续唠叨那令人不快的转学话题，而是回过了书案，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写下了一片片书记。
　　阳光明媚，时间伴随着空气中的尘埃，在年轮中悄然溜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场尊尊教诲终于步入了尾声。
　　下课铃声响起，胡小昭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打算下楼，去小卖部买些吃的。
　　倒是在临走前停驻了脚步，惯例性的推了推旁边人的肩膀。
　　“罗子曦，我去买辣条，你也来么？”
　　如果是往常，这个小姑娘肯定跟个小蝴蝶似的围在自己身边开始跳舞了。
　　但今天的她神色实在有些古怪。
　　“不去了，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去吧。”她挥了挥手，默默然的模样，兴致不高。
　　“那随便你。”小昭就点了点头，也不理她，只当是大姨妈来了脾气不好，用开水灌个两天也就没事了。
　　说着就摇摇摆摆的下了楼。
　　这会儿是上午得第三节课，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
　　虽然开饭的日子不远了，但许多用脑过度的学生也早已将能量消耗殆尽，跑来买些面包什么的也不在少数。
　　小昭并不喜欢吃辣条，只觉得那玩意油腻腻的，不好擦手，而且容易上瘾。
　　但这也是整个小卖部最便宜的零食，那也就只能将就了。
　　如今的自己虽然身价很高，不说资产八位数那么浮夸，七位数还是轻轻松松的。但没有穷过的人根本不可能体会没有钱的绝望。哪怕是这些穷人富有了，也很难改变曾经的消费习惯，就比如像自己这样。
　　吃饭只吃最便宜的，稍微多花点钱就心疼，简直就跟个铁乌龟似的。
　　葛朗台么？
　　贴切的比喻啊。
　　“女孩子不能吃辣的，不然小心皮肤变差，欧派也容易长不大哦。”
　　没想到就在小昭买到了零食，正静静有味的抱着包装袋啃的时候，一个女生倒是毫无征兆的凑了过来。
　　小昭被吓了一跳。
　　结果扭头看去。
　　一张颇为漂亮但肤色小麦的女孩就这样杵在了原地。
　　她不由的发了楞。
　　“是你？比赛时候的那个学姐？”
　　“叫我张绵绵好了，什么学姐啊，真生分。”小学姐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乐呵呵的笑道。
　　转而又有些好奇。
　　“你就在这个角落吃东西啊？这里脏死了，灰尘弥漫的，还有蚊虫鼠蚁，旁边的座位不是很空旷么。”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了起来，经历了春日的万物复苏，夏天的校园角落就是这般凌乱。
　　小昭并不是不喜欢干净，而是不喜欢异性的目光，还有被搭讪的感觉。
　　毕竟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自己那张面孔已经出落的相当水灵，哪怕是往椅子上一杵，就能吸引来种种男生的偷瞥目光，跟个路由器似的，招人烦。
　　更别提看到自己在吃饭，班里那个张杰还有梅干雨都会来搭讪，邀请自己去隔壁的快餐店坐一坐。
　　哪怕拒绝了无数次，这两个人家伙都会前仆后继的涌上来，实在是烦人的很。
　　“你有什么事吗？”叹了口气，小昭并不打算在这方面多纠结，而是开门见山。
　　对方倒也是个直肠子，笑呵呵的就说明了来意。
　　“我看上你了。”
　　“哈？”
　　“我是说，看上你的体能了，你跑步这么快，不如来我们的田径队吧，如果通过了体考，高考是能加分的哦？”
　　对方笑呵呵道，一脸认真的表情，并没有在开玩笑。
　　小昭就是摸了摸鼻子，起初意会错了对方，如今就是有些尴尬。
　　加分吗？
　　她好像不需要吧。
　　不说成绩优秀了，自己现在这么有钱，哪怕是考零蛋也能砸开某些大学的校门吧？
　　“算了，我不想，也没时间，还要考试呢。”
　　小昭也不客套，干脆就直白的给拒绝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上课的铃声打响，她便是随便了一句，匆匆忙忙的朝着教学楼跑去。
　　还顺手将吃完了的包装袋丢到了路边乐色桶里。
　　“哎不是，你这人，好歹听人把话说完啊？咱们田径队招收条件不高的，你肯定能过得！”
　　对方还在嚷嚷。
　　只是这话语也太顺杆爬了一些。
　　感情人家还以为之所以不答应，是担心自己过不了审核那一关呢。
　　小昭就有些好笑，都不理她，对付这样的家伙，敷衍肯定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其实自己并不讨厌她，但田径队啥的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了，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那一道苗条的倩影很快上了楼，消失在了楼梯口。
　　到底是看中的体育苗子啊，虽然成绩不算惊艳，但这逃跑的速度也不慢了。
　　饶是那张绵绵速度贼快的跟了过来，也只能看着空无一片的走廊，陷入迷茫。
　　…………
　　于是就这样，摆脱了那位热情十足的学姐，小昭难得在班里度过了三天安稳的日子。
　　或许是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真名，或许是放弃了打算，在这期中考前的复习时间里，那位张绵绵并没有造访她们文科一班。
　　而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三淮一中轰轰烈烈的期中考，终于到来了。
　　那一天的清晨，小昭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五点半的天色还没有放明，她倒是已经将书包备好，来到了教室之中。
　　屋子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坐下了一些人，正端着书本在看，声音平淡而略带着急促，很像是想要临时抱佛脚，又因为昨晚的熬夜而导致没有精神。
　　随手坐了下来，小昭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看书。
　　实际上却是半条古诗都背不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的自己总是有点浮躁，或许也跟新书上架有关，时时刻刻挂念着成绩，对别的心思也就淡了。
　　虽然说《悟空传》的文笔与质量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但万事开头难，前途未卜的情况下，饶是自己都难以定神啊。
　　更何况上辈子的自己就是一扑街，换做这一世，哪怕是功成名就了，却也担心会出什么岔子的。
　　书声琅琅中，负责带领大家早读的吴玉媛借着职务之便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沓纸片。
　　“这个给你，是学习委员整理的重点，不算押题了，但起码对你的复习有点用处。”
　　放眼一望，周遭的学生身前都抱着这一沓东西在看，而小昭的身前虽不说空无一物，但也仅限于教科书本而已，那复习提纲则是没有的。估计也是因为关系不熟，没给她打印。
　　“谢谢你，但是还是算了。”小昭笑笑，还是婉言谢绝了。“复习的差不多了，应该不需要这玩意了。”
　　“你还真是自信啊，这玩意每次大考前学习委都会准备的呢，要是不看这个，连我都考不了高分哎。”
　　吴玉媛有些气馁，还是笑了笑，“作文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交上去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出结果了吧。”
　　截稿日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而由于这次考试规模不大，只是省内的活动而已， 跟那新概念作文没得比，这审核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预计考完试的下个星期，也就是家长会召开那两天，也就差不多能出结果了。
　　如果拿到了名次，那么在家长面前炫耀一番，或许也是一件倍儿涨面子的事情。
　　不过一说起家长会小昭就有些犹豫。
　　自己的老爹在燃城，而这三淮也是算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了， 而且老爹周身繁忙，还有公司的公务要处理，他真的会来嘛？
　　可要是不来。
　　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整个教室就你一个位置空着，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自己也在三淮呆不了两天了，漂漂亮亮的来，总要有个看得过去的落幕不是？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就在发着呆的时候，上课铃声打响，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去到了各自所在的考试班级。



100，搬校舍了

　　三淮一中的教室安排就没有佑德高中来得那么随心所欲了。
　　在佑德高中，虽然一些小考会按照学生的年级成绩去安排名次，年级前列被分配在八班七班这样的优等班中，而成绩越是平庸的，则越会被塞到数字小的班级之中。
　　但每逢大考的时候，却基本是照着高考的规则在走，将学生的姓名笔画排出来，一个姓一个班级。
　　至于三淮，无论是大考小考，基本上都是按照分数表在排座位，也就是说，小昭只需要在文科一班里稍稍换个位置就行了，并不需要跑到别的教学楼那么麻烦。
　　只不过她是轻松了，别的学生到没那么好运了。随着准备铃声的打响，整个文科一班中不少的学生都收拾着手里的书包，将其带到了隔壁或者楼下的教室里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班级还保留着的陌生面孔也就那么十几二十张而已了。
　　看来这一班的学生，真正留在年级前五十的，并不多啊。
　　望着那陆陆续续从走廊外进来的陌生面孔，小昭有些好奇。
　　班级之间竞争激烈没问题，但你好歹是文科一班哎，这样的年级前列留存率真的没问题吗？
　　发着呆的功夫，小昭的左侧和右侧都传来了动静，原来是两个陌生男生坐在了旁边，三人之间距离着一条走廊，但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她就感觉到了一种猫抓般的刺挠目光。
　　偷看女生，尤其是漂亮女生，这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正常到无可厚非，但还是让小昭感觉到了无奈。
　　她叹了口气，压力山大的抓过了一旁的课本，将自己埋在那厚重的书页之中，就好像借着那书本的内容，能将自己的绝美容貌给掩盖下去似的。
　　然而实际上半点作用都没有。
　　随着外班生的坐满，整个一班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嘈杂。
　　“这就是那个胡小昭啊。”
　　“外班来的？之前都听人说怎么怎么漂亮，现在一看，啧。”
　　“没想到是真的，对吧？”其中还夹杂着男生们的窃窃偷笑。
　　“嗯，还真是名副其实。”
　　故意拉长的语调，油枪滑舌。
　　诸如此种的闹腾不曾停歇，嘈杂一片，交织成了考试前的开胃乐章。
　　好在这会儿距离上课已经没有多久了，就在自己即将要绷不住的时候，屋子外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阵令人舒缓的考试铃声。
　　看着那怀抱着试卷的老师走进了课堂，小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一旁闹腾无比的学生们也终于偃旗息鼓，将手里的课本放到了讲台上。
　　随着考卷的下发，每个人的身前都被那一张十六开的语文考卷所沾满了。
　　题目算不上特别困难，但或许是被叨扰了的缘故，哪怕是到了现在，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她才勉为其难的将自己的名字班级写在了试卷纸上。
　　而下一秒，那位负责监考的老师，也是狐疑的看了过来。
　　别的考生都开始写题目了，这女孩，竟然连学号都还没来得及写上，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啊。
　　会不会是在作弊？或者打着别的什么小心思。
　　也别怪这老师疑心重，之前的两三次监考中，这位面相陌生的女孩并没有在他们文科一班的考场里出现过，既然不清楚为人，下意识会怀疑其的小动作，也是难免的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上一次三淮大考的时候，小昭还在佑德高中玩泥巴呢。但这一次领导层却是将她放在了整个年级最为优秀的班级里，估计也是看着那佑德高中的面子做的安排。
　　腹诽着的功夫，那监考老师也不再讲台上发呆了，而是悄悄的来到了第二组的位置，站在了这位面相陌生却格外漂亮的女孩旁边。
　　似乎是想看一下她的小动作。
　　结果意料之外的是？小抄与心怀不轨没有瞧见，这姑娘非人一般的答题速度，这位老师倒是领略到了。
　　这才过去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本还落后别的学生的答题卡，已经被娟秀的字迹所填满了，古文鉴赏条理清晰，阅读理解侃侃而谈，哪怕自己并不是教语文的，也能感觉到那股专业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的学生，会作弊吗，能作弊吗，配作弊吗？
　　偷偷在旁边观望的监考老师有些意外，也有些内疚和惋惜，最后只是摇头晃脑的回到了讲台旁。
　　没有再废话了。
　　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内疚的是自己拿这种小心思去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不应该，至于惋惜，咳，大概就是五十块软妹币不翼而飞了吧。
　　毕竟抓住作弊考生一枚，奖励五十两银子，这诱惑力还是挺足的啊。
　　于是就这样，在一片笔声有序中，时间逐渐游移了过去。
　　当行进中旬的时候，那些答题速度没有小昭快的学生终于遇见了那一道诗词鉴赏与阅读理解，兴许是题目太深，许多人在那埋着头，冥思苦想的样子。
　　这让监考老师都感到诧异，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叫胡小昭的女生答题不是挺顺畅的吗，应该不是很难的题型吧？
　　但这群家伙为什么会被难倒了。
　　他们也是尖子生啊。
　　这鸿沟一般的差距，到底该怎么解释？
　　老师怔怔，有点回不过神了。
　　于是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考试，在两小时后迎来了第一场的终结。
　　…………
　　首战告捷，外班生们抱着东西，边吐槽着这次考试有多难，边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兴许是预料到了家长会时的老妈冷脸，一个个神色郁郁，竟是连偷瞥的目光都少了许多。
　　捂了捂嘴，小昭就有些好笑。
　　这三淮一中的期中考的安排和佑德那边是一样的，分为三天，上午一门下午一门，倒是轻松。
　　午自习的时候，罗子曦古灵精怪的将椅子搬到了小昭的旁边，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对答案。
　　小昭就笑。
　　“不对了，怕伤你自尊心。”
　　“喂喂喂，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小姑娘就嚷嚷。
　　然后脸色一扭，两只眼睛红红的，就想要掉麻油。
　　小昭就慌了神，虽然她跟罗子曦没有太过那啥的感情，但总归是见不得女孩子哭的。
　　“别别别，我开玩笑呢，来对答案嘛，哪里不会的教你就好了。”
　　更何况当初都是这姑娘一直在照顾自己，革命友谊还是杠杠的，自己也只是口花花一些，要说欺负，那肯定是舍不得她的。
　　“没有，我不是，其实是一下子没收敛住情绪，不是对你生气了。”小丫头摸了摸泪珠，自知失态，语无伦次的说道，“其实有件事憋在心里好久了，不好意思跟你说，就怕你笑话，而且或许，说了也没什么用吧。”
　　“什么事啊？”小昭好奇，将手里的纸巾送给了对方，“擦一擦吧，鼻涕都出来了。”
　　“你要回去了吧。”小姑娘接过了那张纸巾，抿了下鼻子，然后就望着那一片雪白发呆，语气都有些伤感，“没你在的校园，感觉好没意思。”
　　嗯，离别总是伤感的。
　　两个人在一起一个半月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忽然说要回去，要说不想念，实在是有些假。
　　女孩子都是感性生物，情到深处自来，自然也就见不得这种转学的迷离气氛了。
　　闻言，小昭倒是笑了笑。
　　将卷子放在一边，乐呵呵的捏了捏这姑娘的脸蛋。
　　“以后再回来看你不就行了？”
　　罗子曦这脸颊有点婴儿肥，不胖，手感滑腻腻的，跟煮熟的鸡蛋似的。倒是不错。
　　“你怎么回来，佑德高中距离三淮那么远，难道天天下了课坐火车啊？”小丫头叹了口气，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谁说的，也没那么远呢，也就是三十多公里的地而已。”
　　“真的假的？你真要回来？没骗人？”兴许是听得对方那么笃定，小丫头就迟疑了一下。
　　“骗你干嘛？我江边花园的那套房子还没到期呢，起码还有个半年左右，不住白不出啊。”
　　小姑娘表示诧异。
　　小昭却笑了起来。
　　其实她还有一个事情没告诉对方。
　　那就是最近，手机上倒是收到了一条消息。
　　短信是马老师发来的，说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老校区会迎来一次装修整改，佑德高中的学生们会搬去新的校舍念书。
　　新校舍并不是高三的那边的校区了，而是一所坐落在在下周南郊的房子，距离燃城不远，距离三淮更近。
　　佑德高中走读生颇少，再加上下周距离燃城不远，也就没有引起太多的学生家长反对了。
　　也就是说，回到了佑德高中的自己，不仅可以和小丫头继续腻歪。
　　还能借着地势之便，顺道看看以前的朋友什么的。
　　倒是一件不多得好事了。
　　校区整改，这或许跟陆县长的谋划有关，或许也跟自己年前随口提出的那些策有关，但无论是那个原因，这件事都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转折。
　　挺令人意外的，但起码不是件坏事，不是吗？
　　小姑娘诧异。
　　紧随其后的就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你早说嘛！害我还担心了那么久，忙活了一阵子肚子都饿了，快快快！中午我还没吃东西呢，要不咱俩现在撬了午自习，去楼下买点？”
　　这姑娘倒是心机。
　　说是一起翘课买东西，但她可没说请客胡小昭那份啊。
　　小昭就是乐呵呵的摇头。顺稍指了指那一份笔记杂乱的考卷。
　　“你还是先把考试考好了吧，不然家长会那天，你爹指定得打你屁屁了。”
　　“你不说都忘了？上午的题目好难！”小姑娘似乎回过了神，将那张脸蛋摆了起来，苦兮兮的跟吃了黄连一样。
　　“对了，下午数学也有好多题目没搞懂呢，干嘛呢，快教一下啊，中午老师不在，问吴玉媛她也不理我！”
　　看着重新散发着活力的小姑娘。
　　小昭摇了摇头。一阵无奈。



101，小暑的意外

　　下午的那趟数学倒也不是说特别简单，虽然小昭做的是挺随意的，但其他人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呀？
　　咳，不开玩笑了，其实这一次考试是省内联考，各大学校统一难度，这试卷的水平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也是因为如此，三淮一中的教学弊病就显露的颇为明显了。
　　不少学生能将倒数第二道论证大题给写出来，但对面前面一些难度不难但需要用到大量计算的题型，不少人却犯了难。
　　三淮一中的学生就是这样，空有一副聪明的脑子，平常却不怎么经历海量题型的灌注，一旦考到的基础知识太多太杂，立马就抓了瞎了。
　　而对于小昭来说，天天在佑德高中接受填鸭式教学的她，对于这种大剂量的运算题型，她倒是早已手到擒来，甚至到了闭着脑袋都能写个满分的地步。
　　天马行空的腹诽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分钟。考试进行到下半旬，陆陆续续将前面的题目做出来的学生，都在最后一道题上犯了难。
　　毕竟是省内统考，总归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点，而这一道大题便是整张卷子的闪光点。
　　不仅题干复杂，难度也跟前面的题目无法相比，说是鸿沟都不为过了，哪怕是空有小聪明的三淮人也不免犯了难。
　　写不出来的一大堆，抱着笔杆发呆的更是一茬又一茬，而一片唉声叹气中，小昭那个毫不停歇的笔锋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听的动静，不仅是旁边坐着的那些男生望了过来，就连老师都被吸引了主意力。
　　三淮的孩子家境丰裕，各有各的傲气，而之前他们也固执觉得佑德高中是那土包子的汇聚地，没想到，这转学过来的女生不仅人长得漂亮，这实力也非同凡响啊？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难道说，佑德高中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怪物吗？
　　那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不是 太大了？
　　而那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换了人，并不是语文考的那位中年先生，而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
　　她远远地眺望着教室的角落，神色复杂的盯着这位转学生在看，似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昭并没有玩那提前交卷的戏码，毕竟这一套举动也太显眼了一些，而如今的自己最抗拒的就是显眼。
　　只是一直等到下了课的时候。
　　等待卷子被收拾好放在了讲台上。
　　那位阿姨这才摇曳着身姿走了下来，轻轻敲了敲胡小昭的课桌。
　　后者歪了歪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对方。
　　那个表情，似乎无声的再问有什么事。
　　阿姨就咳了咳，轻言轻语，“上个星期三那份比赛稿子，是你交的吧。”
　　“没错，怎么了？”
　　“是你自己写的？没找别人？不是抄的？”
　　这话题，也忒怪了些。
　　小昭忍不住笑了笑。
　　“应该不是，如果老师不相信的话，可以拿去网络上查重，输入关键字就行了。”
　　眼下只是08年，网络没有上辈子那么成熟，但相信一个足以教导高中的老师，不可能不会操作那论文查重的步骤。
　　听的这话，老师神色一滞，对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仓促的离开了这间教室。
　　倒是在临走前还能看到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加发黑起来。
　　而随着那老师的人影消失在过道。
　　罗子曦就鬼头鬼脑的从走廊外窜了过来。
　　“这是二班那个教语文的，一直跟我们胡老师有绊子，估计是找机会在讽刺你呢。”
　　说起来，这姑娘成绩是个老大难，虽然在一班上课，但年纪排名却是百名以外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踢到三班去。
　　至于为什么能留在一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运气好，找了个好爹地。
　　罗家老爹听说是隔壁县城的商人，不富，但也有些家底，两年前曾投资了学校的建筑，而看着这分薄面，高层那边就让着罗子曦来到了一班念书。
　　“这样。”小昭点头，也没说什么。
　　不管对方打不打算给自己使绊子，貌似都不必要了。
　　毕竟自己就要回去上课了。
　　就算看不爽，也见不到面了不是。
　　还谈什么报复？
　　索性在这一片仓促的氛围中，三天的考试步入了尾声。
　　…………
　　三天之后，将那历史试卷伴随着铃声上传在讲台桌上。
　　小昭走出了教室，忍不住松了松那因为长期久坐而发酸的小蛮腰。
　　三天考九门，负担并不算重，但要保持着复习书本的同时更新小说，那难度还是太大了一些。
　　更何况每天午自修还要防备着梅干雨跟张杰两人的叨扰，更是让小昭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这两个男生的成绩倒是比罗子曦要优秀一筹，考场在一班也一直没挪过位，甚至还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找各种问题来跟这位漂亮的女生讨论来着。
　　虽然每一次都被婉言拒绝，但哥俩似乎并没有就此气馁，总有一种愚公移山的精神。
　　搞得小昭都无语了，这也太厚脸皮了吧？
　　好在考试告一段落，自己也终于有了机会去回避这两张笑脸。
　　今天是星期三，下午的课程也一并结束了，早早地放了半天假，也算是对学生们的犒劳。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终于让心情得到了舒缓。
　　而就在她打算拉过罗子曦晃荡着离开校园的时候。
　　自己这手机倒是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小昭撇了撇嘴，下意识的不想去接听，只当做是那唠叨的黄编前来客套的。
　　但电话打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没有停歇的意思，如果不是要事相商，根本不可能这么频繁。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掏了出来。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数字时，又忍不住陷入了诧异。
　　“老妹的？”
　　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按钮。
　　“喂，有什么事吗。”
　　语气冷淡的不行！
　　其实小昭是有点生气的。
　　自己来三淮这么久了，老妹也没说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啥的，属实薄情啊。
　　倒是梁若琳跟那谁两个人经常跟自己通讯，时不时叮嘱一句要好好吃饭啦，别老饿着自己啦，一类一类的。
　　唠叨的很咧！
　　甚至还弄清了三淮一中的校址，不由分说的给自己寄了两条围巾。
　　“那边天气转凉了，你记得保暖，大姨妈来的时候就把它们带上，见物如见人，它俩就是我俩。”
　　且不管这都快到夏天了，降温是什么鬼。
　　起码这心意是足足的吧？
　　人家千里送鹅毛还礼轻情意重呢。
　　结果到了老妹这又是什么意思？
　　电话不来一个，东西也不寄，搞得跟人家蒸发似的，你说，将心比心的说，自己这当姐，咳，当哥哥的，能开心吗？
　　是不是这个道理？
　　“姐，其实这两天也不是我不想打电话，主要是，出了些意外。”然而那边的小暑不愧是小棉袄，几乎不要姐姐开口，就知道她不开心的理由。
　　小昭就哦豁了一声。
　　语调微浮。
　　没有接茬。
　　想听她鬼扯下去。
　　结果对方就说。
　　“主要是，出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
　　“摔了一跤，又被人流踩了两下，不小心把腿给伤着了，手机也坏了。”那边的小姑娘吃力的笑着，似乎强撑着的语气，现在才有所气喘，听上去的确是虚弱了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的将下半句补充道，“这件事，我不敢跟妈还有叔叔讲，怕他们担心，所以就一下子拖到了现在。”
　　小昭没有再说话了。
　　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哎哎哎，你干嘛，说好今天请我吃你做的菜呢？”
　　一旁的罗子曦被这么个大动作吓了一跳，跟在身后嚷嚷着。
　　“还吃个鬼吃，我去医院看我妹去！”
　　小昭却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棚拉开了小绵羊，朝着家乡的方向奔驰而去。
　　虽然两座县城中间隔的比较远。
　　但在那加足了马力的小绵羊面前，也不过是四个小时的距离而已。
　　歪歪斜斜的进了城，本还满格电量的电动车也几近枯竭了，小昭竟是连管都来不急管，随便锁在了一个荒郊的路边，然后匆忙的招呼来一辆出租车，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副驾驶。
　　“去中心医院！快点！”
　　佑德高中虽然相对较穷，但小暑是整个高二年级中赫赫有名的种子学生，校方自然不可能去别的医院凑合。
　　且不说不舍得，万一真的伤着哪了，胡爹柳姨娘那边也不好交代。
　　车子颇快，没过一会的功夫，那个熟悉而带了一丝老旧的招牌就那样矗立在了不远处的高楼大厦旁。
　　中心医院是设施最为豪华，住院费也最为昂贵的医院，但胜在医术高明，能在这里救治，也就不需要担心有什么意外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小昭心里的那股急切却依然得不到缓解。
　　跟前台的护士说明了房间号，随手一指，她就匆匆的朝着楼上跑去。
　　病房里颇为安静，就连过道也铺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兴许是外伤住院的病人并不多，屋子里也只有一张病床上躺着人，旁边则是各式各样的书本与考卷，横叠着，有些占地方，却将那优等生的气质烘托得玲离尽致。
　　一个陌生人正在旁边照料着，是个女生，穿着护士装，言行之中透露着知性美。
　　小昭轻轻地推开门，而老妹的表情便就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是诧异。
　　“姐，你怎么来了，这都晚上了，你从三淮赶过来的？不是叫你别跑吗。”
　　小昭没有说话，只是跟那护士对望了一眼，“伤的怎么样，能下床吗，不是大事吧？”
　　“你是病人家属吗，跟患者是什么关系？”护士就叹了口气，说完，还将小昭拉到了隔壁的过道里。
　　结结实实的合上了门闩。



102，罪魁祸首

　　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而周三下午放学放的早，那会儿也才下午四点半而已，也就是说，为了从三淮跑过来，小昭是硬生生的坐了三个小时的电动车跟一小时的出租车。
　　也是因为如此，小暑才会表现得那么惊讶。
　　只不过那风尘仆仆的人儿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疲惫了，仓促抹去爬楼梯时渗出的汗水，一脸急切的询问着情况。
　　“我是患者的姐姐！请问小暑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别激动。”
　　那穿着护士装的小姐姐先是安抚了一句。
　　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患者受的伤只是一些擦伤罢了，腿部跟手部有破损，脑袋上也伤到了一些，不过并不严重，中午的检查结果也排除了脑震荡的可能，现在只需要在病床上稍微修养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一听情况并不严重，那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是咽了下去。
　　只不过安心之余，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小暑这姑娘虽然平常趾高气昂了一些，上辈子自己跟她关系也不好，碰着面了的确有种想要揍一揍这小妮子的冲动。
　　但毕竟长得这么可爱，真要他下手，估计还是舍不得的。
　　而且上辈子也没听说她什么仇家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发生这样的意外？前世的小丫头不是健康茁壮的成长了么？
　　“这到底为什么会摔成这样呢。”百思不得其解，她忍不住轻轻嘟囔着。
　　“你是在问这姑娘出意外的原因？”而那护士倒是眼尖，眼看着小昭陷入了沉默，竟是多嘴询问了一句。
　　漂亮女孩有些诧异，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之前有两个来探望她的女生，碰巧我也在，听她们聊天的时候倒是有说过这场意外的起因。”护士小姐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像是什么踩踏事件来着。”
　　“踩踏事件？”记忆里的佑德高中并没有发生过暴乱，这莫须有的踩踏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我也不太清楚，你要真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问本人吧。”护士小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多啰嗦，抓过了手里的病历本抓紧离开了。
　　匆匆忙忙的样子，估计是忙着照看别的病人服务去了。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小昭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等她入了屋子的时候。
　　小昭这才将满脸的思绪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温馨的笑容。
　　“姐，不是叫你别来吗。”看着自家姐姐，夏小暑还是那副强撑着的模样。故作轻松，一脸的风轻云淡。
　　小昭就笑，也不接茬。
　　变戏法似的从自己随行的包包里摸出来了半袋子水果。
　　“生病了都不说，最后一个才通知你哥，是不是觉得我不关心你啊。”
　　对方就赔笑，“事发突然嘛。”
　　说完了又翻了个白眼。
　　“什么哥哥哥的啊，明明是姐，好么？”
　　小昭就哼哼两声，也不接茬，四处看了看，一旁的位置上刚巧放了个小刀，她就伸手拿过，小心翼翼在那给苹果削皮。
　　动作倒是挺认真地，不过说着也奇怪，明明小昭是最会做饭了，但在料理水果的时候却显得不尽如人意，一个好端端的苹果愣是给她削得只剩下了个苹果核，瞧着就是一个无从入口。
　　估计这也跟上辈子的经历有关。
　　他出差辗转各地，没钱吃饭，只好自己借着酒店的灶炉去做，而比饭菜更加奢侈的水果类，他自是没机会碰到的了。
　　经验不足，自然就做不好了。
　　而看着面前那个面向一言难尽的玩意，小暑皱了皱眉，也不舍得打击她姐的自尊，就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而又摸来两本书埋着头在那看着，假装没时间去吃。
　　“你不吃拉倒，搞得好像我乐意给你削似的。”小昭皱了皱眉，在那翻白眼。
　　她也知道自己的杰作不是很好看，但被如此嫌弃，心里还是有点不开森的。
　　两姐妹闹了半天，起初愁云惨淡的气氛也逐渐好转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这才慢慢悠悠的转到了正题上。
　　“对了，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弄得这么狼狈，听说你脑袋都擦破了皮，是跌在哪个地方了吗？”
　　“就是很普通的摔了一跤，但摔得比较狠，害怕你们担心，所以才。”
　　“你可别胡扯，刚才那护士跟我说过了，学校里发生了踩踏事件，你才被伤着了，到底怎么回事？”小昭眯着眼，根本不给对方蒙混过关的机会。
　　小暑将脑袋侧向一边，不说话了。
　　隐隐约约的，就感觉这家伙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不愿意跟自己坦白。
　　小昭眯眼，打算深究点东西来了。
　　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那小暑倒是搓了搓腮帮子，主动的岔开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姐，你在三中有复习吗？马上就要期中考了吧？”
　　之前也聊过，那三淮一中的期中考时间要比佑德来得早那么一两天，所以自己这边考试已经考完了的时候，佑德那儿才刚刚开始考前复习。
　　小暑不是三中的人，这么细密的消息不知情也是难免的了。
　　“还关心我呢，你呢？你复习的没问题吧，伤成这个样子还能去考试么？下周可是有家长会的。”
　　既然是省内统考，那么三中重视的同时，佑德也不可能看轻了。虽然两边的考卷题型相同，但城市相隔的颇远，倒是不用担心会有泄题的风险。
　　“不碍事的，能走动了，就是些擦伤而已，估计考前就能出院了。”小暑举着胳膊，做了个强壮的姿势，故作坚强的笑了笑。
　　混蛋姐姐就忍不住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不说我了，肯定得说说你啊，你那个成绩没问题吗？这两天有复习吗？这次统考还是挺难的哦？三中也要开家长会吧？胡叔叔千里迢迢的跑过去，你可别给他丢脸？”
　　“你哥的实力你还不相信啊？不说做个满分，年纪前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小昭哑然失笑。“而且考试已经结束了，就等成绩出来后回佑德上课呢。”
　　自己的成绩很骄傲，而唯一说能藐视自己的，估计就是这位妹妹了吧？
　　凭着那认真的态度，这姑娘每次都在排行第一的宝座上久呆着，就连她胡小昭都望尘莫及呢。
　　“我这是关心你嘛。”小暑就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回校上课的时候，小暑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开心。
　　本还有些苍白的面庞，绽放着花儿般的容颜。
　　贼好看。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
　　屋子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挺难得的，这外伤病房，除非是重大创伤，不然不可能住院，而这么晚过来，估计又是某个倒霉蛋掉到路边的坑里，或者被人给撵过去了。就像她小暑这样。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来病房的并不是那伤残人士，而是两个面容俊俏可爱但不能说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张芝之？还有刘海燕。
　　这两个名字听上去比较陌生，但小昭可没忘记她们，曾经在高一八班的时候，这两个姑娘就是小暑的闺蜜了，后来分了班了，虽然不在一个教室念书了，但中午的时候三人也会一起吃饭。
　　她们本就颇为相熟，这一下子更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两个人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看着突兀出现在病房里的人影、就有些诧异。
　　“嗨。”小昭倒是笑了笑，冲着她俩打了声招呼。
　　对方回过神来，也在那打着趣。
　　“这不是三淮城的大学子吗，怎么在我们燃城碰见了啊？”
　　“就是说嘛，来串门的呀。”
　　乐呵呵的一片。
　　“你们这么晚了还过来探病，不用复习的吗？”
　　小昭也是好笑的反问道。
　　“那哪能啊？小暑教的可比我们自己复习要详细的多，来她这开小灶，肯定比自己一个人窝在房子里抱书啃要好多了啊，对吧，夏老师？”
　　两个人笑嘻嘻的将书本放在了桌子上，还不忘冲着病床上的姑娘抛了个媚眼。
　　外人在场，小暑干咳一声，之前跟自家姐姐撒娇的语气淡去，整个人都板正了不少。
　　“喊你们带的练习册带过来了吗？今天讲最后一个单元，明天就要考试了吧。”
　　病床旁那一张椅子有坐过的痕迹，而刚才的小护士则是站着的，估计之前来探病的也是她俩。
　　两个女生呵呵直笑，摊开了书本，一点也不着急复习的样子，看着小昭，又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不过说来也是，小昭啊，你的确得来看看我们小暑啊。”
　　“就是说啊，毕竟这事也算是你引起的，妹妹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请客吃一顿也是应该的吧？”
　　“记得请客的时候带上我们啊！一起蹭饭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比着手势。
　　语气轻松，大有一种帮着开脱的感觉。
　　好让她不要那么自责。
　　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说出这番话得前提，必须是小昭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而眼下那本人什么都不清楚，平白无故的说出来，只会让人满头雾水。
　　“请客吃饭？跟我有关？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啊？”两个人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本还在发呆的小暑也是皱了皱眉，低声呵斥了一下二人的名字，“别乱说话啊你们！”
　　“你们跟我过来一下。”小昭也是皱了皱眉头，将这二位拉到了走廊上，询问着起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无一人的过道，人迹罕至，除了病房里混蛋妹妹的呼和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不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小暑生气很可怕的。”然而两个人并没有泄密的打算，只是摇了摇头，装那闷头乌龟。
　　小昭就眯着眼。
　　那一瞬间。
　　好好小姐的气势一散而去。
　　一股凌冽的压迫感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
　　“你们怕她生气，难道就不担心我生气吗？”她抱着胳膊，满脸审视的看着两人。
　　两个女生就被吓的后背冒汗。
　　惊讶的同时也有些诧异，平常那么老好人一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势的？
　　这难道是她们家的基因吗？
　　不过也不对吧，两个人并不是亲生姐妹花啊？
　　“说吧，到底怎么了。”小昭叹了口气，收敛了气势。
　　她也知道对她俩发火没什么用，抿了抿唇，再一次好言相劝道。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对方犹豫了一下，干脆就选择了坦白。
　　“其实，小暑的伤，是跟一个男生有关。”
　　“男生？”
　　“对，是个姓黄的的男生，不是我们学校的，而且听说，还很有钱。”说到这里，刘海燕不说话了，倒是张芝之在一旁拉下了话茬。
　　“事发那一天，那个外校来的黄大少爷貌似在给你表白，带了一大群狐朋狗友过来，将校园门口都围的水泄不通的，可壮观了。”
　　听到这话。
　　小昭的眼眸，猛地收缩了一下。



103，逐渐倒塌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意外发生在前两天，也就是周一放学的时候。
　　远在三淮的黄大少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竟是吆喝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来到佑德高中，企图跟小昭表白。
　　那天的动静说是锣鼓喧天都不过分了，这黄永泽毕竟是黄家的大少爷，手头阔绰，准备的噱头自然也是足足的了。
　　不仅拉着一道横幅，甚至那两三个马仔还骑着摩托车，声势浩大，将佑德高中的大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不少本校与隔壁学校下了课的的学生都被这喧闹所吸引，远远地围成一个圆弧，在那议论纷纷。
　　黄大少之前在贴吧里就给小昭写过一封言辞热烈的表白信，并且信封的尾端还大大咧咧的署了名，他会干出这样的事，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不过深明大义的夏小暑肯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虽然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自家姐姐不理这个顺杆爬的追求者，那么这团火焰肯定会随着时间而逐渐熄灭。
　　但眼下距离期中考已经迫在眉睫了，哪怕是别的学生流传的流言蜚语也很影响人，她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姐姐的心境受到影响。
　　于是乎，目光交错中，她独自一人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插着腰，跟那位闹剧的始作俑者理论了起来。
　　她的脾气小昭自是清楚的，除了对上家人跟自己这个半搭姐姐还算得上有点软糯外，其余的时候那叫一个要多强势就多强势。
　　更何况那黄大少不识抬举在先，这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当场黄大少的几个马仔就被这位牙尖舌利的小姑娘给喷的面色发青，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堪。
　　却又碍于对方是女的，又长的这么漂亮，不好出手教训。
　　而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档口。
　　也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老师来了！”
　　黄大少跟一群马仔们吓了一跳，连忙四散而逃。
　　他们开得都是那摩托车，不仅没有驾驶证，车技还相当之蛮横，自是在不大的人群里横冲直撞了起来。
　　而兴许是担心自己被撞倒，看热闹的人群也是一片树倒猢狲散。
　　就是这么个脚步匆忙的档口，也不知道是哪位别有用心的家伙，竟是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轻轻伸出手，推了那便宜幼妹的后备一把。
　　于是乎，脚步凌乱。
　　小暑便是一个站立不稳，歪歪斜斜的朝着旁边倒去了。
　　之后的情况，也就是小昭了解到的那一幕了。
　　人群宛如受惊的野马，一片嘈杂之中，小暑只是磕破了脑袋，受了点皮外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段来龙去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两个小姑娘将其说完以后，也只花费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只是两个女生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因为面前的那个女孩，本还笑容明朗的一张脸已经逐渐阴沉了下去，微微低着头，眉角锋利，那黑压压的面庞上似乎在氤氲着无声的怒火。
　　“那啥，小昭，你千万别生气啊……”张芝之有些胆战心惊，跟旁边的闺蜜看了一眼，有心想劝，却又害怕撞在了炮口上。
　　“是啊，那个，其实我们也有错，当时我们也在场的，就在旁边看热闹，不过隔得比较远，没注意到小暑跌跤了，不然我们肯定会去扶她的。”
　　刘海燕没那么多心思，半是内疚半是胆战心惊的自责到。
　　只是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胳膊就被旁人扭了一下。
　　自己的闺蜜张芝之冲在那使着眼色，似乎是让自己赶紧闭嘴。
　　刘海燕捂了捂嘴吧，也就不敢说话了。
　　而气氛压抑之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个站在两个女生面前的漂亮女孩，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阴冷的表情转瞬即逝，老好人般的笑容再一次冒了上来。
　　“你们两个也别太自责了，围观的那么多，关注不到小暑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听得这般劝解的说辞，两个女孩反而更加内疚了。
　　小昭却是没工夫去管她们了，径自推开了大门，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打算先行离开。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在来探望你吧。”
　　“你能有什么事。”小暑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吐槽道。
　　转而也不给姐姐解释了机会，就拽住了对方的胳膊，“这都大晚上了还出门干嘛，陪我复习啊，夜路好走么你？要不今晚咱俩睡一张床好了，明天再回去呗。”
　　她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自家姐姐那抹不同寻常的气势，不想让她为了自己而冒险，找那黄家报仇。
　　善解人意啊。
　　那黄大少也是颇有势力的一枚公子哥了，虽然胡叔叔近两年也发达了，但毕竟只是个商人而已。有钱无势，又怎么可能能帮着自己出气呢？
　　“放心好了，我过一会就会回来的。不会走远。”
　　小昭只是温和笑了笑，又摸了摸这姑娘的后背。
　　然后就不理她的吆喝，独自一人快步朝着一楼走去。
　　…………
　　医院，毕竟是一个演绎过成千上万次生离死别的场所。
　　哪怕只是最不严重的外伤住院部，过道里的气氛也略显压抑。
　　从那闪烁着白光的过道里走了出来，望着满天的星光璀璨，压抑在胸口的那抹沉闷终于缓解了一些。
　　然而小昭并没有稍作休息的打算，飞速的摸过电话，拨通了王老板的时手机号码。
　　“喂？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就这么黏姐姐我啊。”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王老板那百无聊赖又油腔滑调的声线就从话筒里响起了。
　　小昭倒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语气沉稳的问道。
　　“最近的收益怎么样了？我那两条建议，你有好好的实施么？”
　　最近的一次与王老板见面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有所成效的。
　　闻言，王老板也是笑了起来。
　　“那肯定啊，小军师的意见怎么可能不照着去办，我就算再懒，赚钱的时候总该会勤奋点的吧？”
　　“那你就说，王家酒楼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收益很不错，不仅客流量变多了，酒楼的招牌也打了出去。这点还得多亏你啊，我们也从隔壁那招揽来了不少客源，曾经黄家酒楼的老顾客，最近两天也一直在往我们店里跑呢！就专门点名要吃你那道龙吟甜点！”
　　听得那后现代的菜肴名称，小昭想要会心一笑，可那淡淡的笑容又被自己给憋了回去。
　　小暑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还在这打情骂俏，也忒没良心了一些。
　　“那对家呢？”想了想，小昭又问。
　　这个对家说的很隐晦，但王老板却很清楚，这姑娘口中指的不是别人，只是那县城里的黄家酒楼。
　　“最近闹得是鸡飞狗跳的，估计是收益不行了吧，老板说要降工资，底下的员工肯定不干啊，这不，连服务员都闹腾起来了。前两天酒楼里还在进行着罢工活动呢，沸沸扬扬的，整个大街都能听到动静，黄老板的脸色都快被气发青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要裁员了。”
　　王老板吐槽完，又忍不住撇了一嘴，“你说这黄老板还真是沉不住气啊，才一个月的功夫，就开始削减员工的福利了？像我当初进货渠道被他压了三个月，整个后厨都快揭不开了，我不都没说什么么？”
　　听得这番唠叨，小昭就陷入了沉默了。
　　脑袋里却在飞速的思考起来。
　　既然罢工都出现了，那么足以表示工资的减幅很大。
　　毕竟那黄家酒楼的待遇肯定比路边摊要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如果不是落差太大，那些家伙不可能闹腾。
　　而从另一个角度去说，减幅增大，就代表了最近一个月黄家酒楼的确赚不到什么钱了。
　　不过问题就来了，这家里都出现这么大的变动了，为什么黄大少还会有心思来找自己告白？
　　这家伙，是白眼狼？或者说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那轰轰烈烈的告白仪式，是他及时行乐的乐章？
　　但怎么又感觉有点说不通呢？
　　不过关于黄大少来佑德而不是三淮找自己倒是很好解释，毕竟自己在三淮补课的事情对方根本不清楚，而碰巧上次去明德晚自习时被对方发现了，估计就见色欣喜，就顺着道找来了。
　　这点毋庸置疑。
　　“很好，加大力度，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黄家很快就要被整垮了吧。”
　　“如果照眼下的发展，似乎的确没什么问题，那黄家酒楼的开销也是很贵的，无论是房租还是电费推广，一天不营业，亏本都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王老板说着又有些好奇，“不过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从上个月开始，你就有种巴不得对方破产的意思啊。”
　　“我说我是为了报仇你信么。”小昭这一次的回答，就显得简短了许多。
　　踩踏事件，哪怕这小暑并不是被黄大少给推伤的，可这件事毕竟由是黄大少牵的头。
　　既然出了意外，那么找茬也肯定得找到他的头上了。
　　好在事情都在朝着自己的预料所发展，黄家在慢慢的倒台，而黄大少手里的影响力也会逐渐缩减，以至于到了最后，成为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丑。
　　家世散尽一场空。
　　这这让本还急躁的心情都稍微舒缓了一些。
　　“王老板，之前说过的人情，你还记得吗？”
　　顿了顿，小昭淡淡的问道。
　　“对，姐姐原本说送你礼物来着，结果你不要，怎么了，现在想好要让姐姐送你什么了？”那边就笑嘻嘻道。
　　小昭就沉吟了一下 。
　　思索片刻，又开了声。
　　“下个月，你们那貌似会有一场酒席举办，听说邀请了不少商业大亨，王老板，你能陪我一起参加吗？”
　　这个酒席的确有过消息，不过由于性质比较特殊，来参加的嘉宾一个个也是那身居高位的资产大亨，比如王老板，还有那虽然已经逐渐倒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黄老板也赫然在列。
　　不过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其举办的消息，倒是根本没有向外界透露半分了。
　　也不知道明明保密工作坐的那么好，这姑娘，到底是从哪个渠道听来的。
　　听到对方的说辞，远在三淮的王老板眨了眨眼，有些怔住了。



104，出成绩了

　　小昭之所以知道这一次酒席，归根结底，也跟后世的一则网络报道有关。
　　报道的主人公自然是那黄老板与某位材料供货商，说是两人有不法走私大香料的嫌疑，缉毒刑警正在立案侦查。
　　嗯，大香料，如果是开酒楼的人，对于这个名词恐怕并不陌生。
　　或许在网络上，还有一种更加通俗易懂的学名去形容这份香料。
　　那就是罂粟壳。
　　食之易上瘾，虽少量服用，有止咳防泻之功用，但有伤于神经系统，固也划分在了违禁品的行业。
　　虽然在医学上，偶尔也会存在利用罂粟壳止痛止咳的例子，但要是将其放在料理之中，却是国家名利禁止的一种行为。
　　而正是因为非法走私罂粟壳，上辈子的黄老板才会被警察立案侦查。
　　只不过这样的消息，放在前世那个天花乱坠动辄明星跳楼或者怀孕的八卦大背景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连花边新闻都称不上。而小昭也只是稍微关注过两篇关于这件事情的文章而已，没头没尾的，至于后面究竟发展如何，却也不清楚了。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当时看文章时就记住了两人的名字，分别是三淮的黄老板，还有那下周县的材料供应商，张富贵张老板。
　　三淮下周同为西浙省内，但两地相隔颇远，一般的情况下也是很少碰面的。
　　而那则新闻出现的时间是在09年，仔细想想，二者最有可能碰面的日子，也就是这08年中旬的这一次饭局了。
　　所以小昭也是想要赌一把，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在这场酒席中完成的生意对接，如果真的能抓到证据的话，那么这大香料的走私一案，就已经算是压倒黄家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这样的隐情自然是不方便跟王老板透露的，毕竟重生转世先知先觉啥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相信吧？
　　所以她也只能用一种朦朦胧胧的说辞去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一起过来。
　　还是那句话，这群人虽然为了保险，开宴前夕并没有将消息散播出去，但为了吸引流量，宴会结束之后也在网络上大肆宣传了一波。
　　而上辈子王老板在视频中就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估计对这类酒席没啥太大的兴趣。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她才打算用到之前提到的人情。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好像不是那么追求名利的人吧？难道说，那些个富商名列里，有什么你想要结交的贵人不成？”闻言，王老板犹豫了一下，那个语气懒洋洋的，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倒还真跟她上辈子出境时的态度一模一样了。
　　小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小九九稍微探出了一角，“如果我说，扳倒黄老板的机会就在这场酒席上，你信吗？”
　　“真的假的，他难道犯了什么事不成？你连这都知道？”王老板被不愧是王老板，目光深远，脑瓜子也转的很快，仅仅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就猜出了个大概，“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没有，不过去了的话，很可能就会有了。”
　　这一席话像是在打哑谜。
　　王老板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一种古怪的感觉弥漫在了胸口。
　　她不是傻子，这番话的隐藏含义，也并不是太过难以理解。
　　只不过，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如果之前的那些发展建议还能用目光甚远去糊弄过去的话，那么现在这句话，已经算是？
　　预知未来了吧？
　　如果真的找到了证据，那么？是不是就代表了她的预知成了真？
　　如果预知成了真，那么这姑娘的身份？
　　王老板有点不敢往下去想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平心而论，如果两个人是初次相识，那么王老板只会对这番发言嗤之以鼻。
　　还抓把柄呢，你真当你是比巴卜小仙女啊，神机妙算到连这么未来的事情都能知晓？
　　但一路走来两三年，隐隐约约的，她老王还真对这位孩子的预测有些深信不疑了。
　　而电话那头的胡小昭也是自知失言，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您就说去不去吧。”
　　“去的，肯定是要去，但是……”
　　“但是什么？”
　　“小昭……你真的，是你爸的亲生女儿吗？”
　　这个话题转进的也太过分了一些。
　　但小昭知道，对方并没有挑衅的意思，也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一种狐疑，发自真心的狐疑。
　　她没有解释什么了。
　　只是挠了挠头，笑了笑。
　　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这样，我还有书要看呢，下个月也没两天了，等到宴会的前两天我们再联系吧，就先挂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断掉了通讯。
　　而听着电话里响起的节奏短音。
　　百里之外的王老板，面容复杂的注视着屋外。
　　面容精彩，表情变幻，像是打开了一闪新世界的大门。
　　一时半会，倒是陷入了沉默。
　　…………
　　之后的日子。
　　过得就颇为无所事事了。
　　医院里，还有事情要忙的小昭谢绝了小暑过夜的邀请，临走前叮嘱了一句好好复习好好养病，便是不顾身后的阻拦，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她这么着急也是有原因的，三淮一中明天不放假，倘若自己留到第二天早上再走，怕是不说赶不上早自习，就连中午吃饭的时间也有可能错过吧？
　　自己在三中老老实实的过了两个月，可不想临走的时候落个矫揉任性的标签，不然那也太委屈了，不是吗？
　　出了大门，就能看到附近的景色了。
　　两年来，经过陆县长的大力发展，这燃城已经改了头换了面，不仅经济发达了，就是许多地区的夜市也摆了起来。
　　哪怕是晚上十点半的天气，过道四周也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模样，好不热闹。
　　既然有了需求，那么负责接送乘客的出租车自然也是络绎不绝了。
　　在站台上吹了不到五分钟的暖风，就能看到一辆打着空车招牌的米黄色小轿车停靠在了岸边。
　　这车流速度，倒也从侧面反映了整个城市的喧哗。
　　“去南郊。”小昭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那师傅也是没有别的的哥那么爱聊，闷声不语将油门踩下，轰轰烈烈的朝着郊外行驶而去。
　　车厢外一片灯红酒绿，高楼大厦届是弥漫着五光十色的调调，令人眼晕。
　　那一瞬间，强烈的时空错位感扑面而来，让小昭这位重生者都以为自己回到了那2020年了呢。
　　嗯，那个经济发达，一切蒸蒸日上的时代。
　　好在这一切都是白马过隙，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出租车便是停靠在了目的地附近。
　　高楼大厦逐渐隐去，一片暗淡的雾气笼罩在附近，郊外的夜景一向颇好，污染也不算严重，抬头一看就是满天星。但今天兴许是下了些小雨，连带着的就连月牙也藏匿的踪影。
　　下车付款，县城里的治安还是挺不错的样子，之前随手停靠在岸边的电瓶车居然没被人撬开。
　　不过电瓶没电了，这会儿也不好骑了，只好等到明天放学再回来推着走了。
　　无奈之下，小昭只好自己一个人坐上了通往三淮的大巴。
　　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的时候，期中考试的成绩也就改的差不多了。
　　当老师抱着那一叠厚厚的试卷走进来的时候，本还嘈杂的早自习瞬间安静了下去。
　　台子旁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屏气熄声，乖巧无比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打闹了，就连值日生都把扫帚放在了一旁，大气也不敢透的样子。
　　这次考试的题目肉眼可见的困难，考后对答案也是丢分较多，既然估算都不理想了，那么自然有不少人感到自信了。
　　会不会考砸了？
　　这是不少人的心中嘟囔。
　　要是平常的随堂也就罢了，这次期中考紧接着就是家长会的啊。
　　真是雪上加霜。
　　“下面开始报成绩，听到名字的学生上来拿卷子。”腹诽着的时候，胡老师环顾了一圈学生，朗声说道。
　　由于总分跟排名还在审核之中，胡老师这会儿拿到的，也就只有一门单科语文的成绩。
　　但哪怕如此，每有一个名字从她的嘴巴里蹦出来，其主人的心弦都会被扣动一分。
　　“周安然，88分。”
　　“王夫之，92分。”
　　“胡凯，93。5。”
　　别的班主任都是最高分慢慢往下报，越是考得差的，越是会拖到后面，倍感焦急，这胡老师倒是善解人意，直接先从成绩垫底的开始，也就免去了那令人不快的环节。
　　而随着考卷的推移，那分数也是越报越高。
　　好歹是优等班啊，满分一百五十分的试卷，没有附加分，考取88分的成绩在平行班中已经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存在了，说是差强人意也不过分了，但在这文科一班中却也只是被安排在了垫底的位置。
　　不得不说，压力很大啊。
　　“罗子曦，96分，上来拿卷子。”恰也在这个时候，小姑娘的大名也被胡老师给点了出来。
　　兴许是这姑娘考的不太理想，敲了敲试卷的同时，班主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退步了啊，好多古诗词都没写出来，这都是送分题，你看看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人的扣分点都在那阅读理解或者作文的大题上，这次考卷难度的确很高，这些题目做不出来也是难免的。
　　但偏偏这罗子曦和别人不同，阅读理解跟作文得分还挺高的，反而是古诗词背诵这种基础中的基础扣了十多分，这不是成心气人的嘛？
　　她不是笨，她就是懒，懒得去背，懒得去看。
　　遇着这么个学生，胡老师的脾气自然有点收敛不住。
　　而座位上的罗子曦自知心虚，在那小心翼翼的吐了吐舌头。
　　一阵风似的接过考卷，甚至都不敢看那管事婆一眼。
　　等到下台的时候，胡老师才想到了什么，叮嘱了一句，“你这个情况很令人担心啊，家长会的时候，会把你最近的状况跟你爸爸讲一遍的。”
　　这可是要了老命了。
　　小姑娘身子都颤了那么一下。
　　“老师您别？”秉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似乎是想说些求饶的话。
　　但胡老师根本不吃这一套，摇了摇头，又继续报着其他人的分数了。



105，排名

　　罗子曦的分数并不高，勉强排在全班中旬左右，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整个班的分水岭，分数比她低的基本上就是班级里中下游的水平了，而分数比她高的，大抵就是中列前列左右的水平，差强人意，或者凤毛麟角。
　　“刘昭然，98分。”
　　“白浩，一百，零六分。”
　　当那个突破了一百分的成绩被报出来的时候，胡老师的语气都停顿了那么两秒钟，片刻之后，才接过了话茬，将他的成绩完整报了出来。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这次考卷的难度可想而知，哪怕是中前列的学生，没有突破一百分的也大有人在，没想到这个白浩的成绩还是那么拔尖儿，远远地超过了他后一名将近8分的分数。
　　能在一个班级念书，实力大抵不相上下，哪怕是之前的学生，每个之间也就相差一分两分罢了，忽然冒出了这般差距，说是鸿沟也不过分了。
　　那白浩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倒是个挺帅气的男的，就是身高不尽如人意，嘴角也快咧到耳根子上了。瞧着很是油腻。
　　他摇摇晃晃的走在过道上，跟去领奖似的，一把接过讲台桌的考卷，在那乐呵呵的冲着台下招手。
　　“也没那么厉害，就是考前稍微复习了一下而已，如果你们跟我一样用功，那考的分数肯定比我高的。”这人倒是顺杆爬，老师还没讲什么呢，他就开始在那获奖感言了。
　　没想到下一秒，白老师那略带轻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结结实实的打断了这家伙的言论。
　　“胡小昭，143分。”
　　话音未落。
　　整个班级的学生都呆了那么一下。
　　本还感慨着白浩成绩的学生都停下了唠叨，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讲台。
　　就连那起初还炫耀着的白浩都怔住了，傻傻的站在讲台上，看向了一旁。
　　甚至还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然而胡老师只是略带歉意的挠了挠头，在那尴尬的笑了起来。
　　“啊，抱歉，小昭的试卷本来是放在最上面的，不过刚才二班的老师借她讲范文，还过来时不小心夹在这中间了。”
　　说着，胡老师也不隐瞒了，干脆环顾着众人，朗声宣布到。
　　“大家没有听错啊，小昭这次的分数考的很高，高到令人诧异，高到匪夷所思，在咱们班普遍没突破一百分的情况下，她拿了140分的高分，希望大家以后能向她看齐，多多耳闻目染这位转学生的优点。”
　　这般说着，胡老师又觉得有点可惜。
　　这姑娘成绩的确很优秀，在第二名120分的前提下，她拉了对方超过了二十分的差距，两者之间的悬殊说是天乾也不为过了，不仅给一班挣足了面子，也给她胡老师扬眉吐气的机会。
　　可是，眼瞅着两个月的转学期就要到了，这姑娘也即将返程了吧？
　　到时候，不仅三淮一中失去了一位品学兼优的好苗子，就是她胡老师，也失去了一枚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啊。
　　人家人都不在这里念书了，还谈什么向她看齐，还谈什么耳闻目染？
　　实在是气馁啊。
　　自己之前也建议过校长，让她尽量跟佑德高中的领导交涉，尽量延长一下这位转学生在三淮所呆的时间，如果能够更改了学籍，直接成为他们本校的一员肯定是更好的。
　　而当时，校长的态度也很积极，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佑德那边依然没有动静，恐怕这枚提议被对方是给无视了。
　　想着，胡老师有些无奈。
　　拍了拍胡思乱想的脑袋，就喊着小昭上来拿卷。
　　于是小昭就在众目睽睽中站了起来。
　　表情里有些诧异。
　　倒不是因为考了高分而骄傲。
　　而是有些……该怎么说？
　　自己本来就是专科语文的嘛，所以写卷子的时候就察觉到题目做的很顺畅，得分应该不会太低的样子。
　　但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不那么耀眼，她甚至还故意有两道故事解析空着没写，为的就是不像现在这样，被全班同学行注目礼。
　　却没想到，自己苦心打着的小九九，依然没能得逞啊……
　　她有些苦笑，路过白浩的时候，这个老小子还愣在台上没回座位，那个上不去下不来的模样，实在有点可怜了。
　　平心而论，那突破了百位数的得分也挺高的，但跟这位140分的比，嗯，那也别比了，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卷子都拿了，怎么还不下去？”胡老师回过神来，也是瞪了这小男生一眼，算是警告，后者这才反应过来，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胡老师转而又笑眯眯的看着旁边人，问道，“小昭，你都快要回去了，也别藏着掖着了，就说说到底怎么拿的这么高分呗？”
　　任何老师都不是天赋论党，虽然不否认天才的存在，但他们还是认为一个好的学习方法才能让你的成绩攀上最顶尖。
　　这也是天才是99的努力和1的灵感阐述的道理。
　　“只要在考卷上稍微空开两个题目不写，就行了。”
　　小昭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当然，这种欠揍的发言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于是小昭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了摸脑袋，假惺惺的陪笑道。
　　“可能是看书比较认真吧？”
　　话音落下。
　　学生们便发出了恍然大悟的一声叹息。
　　“原来是我们还不够认真啊。”
　　哎，哎，哎。
　　这话听上去，这么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
　　之后的报分环节。
　　也就有些漫无生趣了。
　　毕竟有那140的惊艳成绩在面前压着，其他人的分数，就显得太过黯然失色了一些。
　　哪怕是那班级第二的小男生，这会儿也是叹着气看着自己身前的考卷，那个郁闷无奈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疼。
　　索性就这样，整堂课就在这种愁云惨淡的氛围中悄然的结束了。
　　“下课了，你们好好看看自己的卷子吧，有什么不会的请教小昭就行。”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胡老师抓过怀里的考卷出了门，而当她的人影消失在教室里的刹那，整个一班都响起了嘈杂无比的八卦声。
　　关于试卷难度的吐槽四处可见，可那八卦的大头却跟小昭那难以置信的分数有关。
　　虽然之前的课堂上，老师布置的随堂考卷也不算少，但题目都不算特别难，上限也不高，哪怕你胡小昭能做个满分，其他优等生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这一次，随着上限的拉高，二者之间的差距也就愈发明显了啊。
　　难道这就是佑德高中的实力吗？
　　这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
　　二十多分的差距啊，他们三淮赫赫有名的第一名竟在她面前像是纸糊的一样，直接被比了下去。光是单科成绩的差距就这么大？童话故事也没这么离谱吧？
　　“你这成绩也太过分了吧。”
　　就连罗子曦也是心惊胆战的凑了过来，想要调笑，又害怕好学生的威压似的，在一旁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小昭就有些无奈。
　　将那客套的说辞搬了出来。
　　“哪有，我看书很用功的，稍微考好一点也很正常的吧。”
　　这话说完，罗子曦没啥反应，吴玉媛表情就变得很是古怪。
　　她的身份清自己很是清楚，那声名赫赫的大作者每个星期被破万字的稿子催促，忙都快要忙秃头了，怎么可能有心思用心看书？
　　而且哪怕真的用心，时间上也完全比不过那些一门心思的书呆子吧？
　　可没想到，这一次的考试，反而是她甩开了这群优等生半条街的差距。
　　这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啊。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才吗？
　　如果是以前，吴玉媛对这种天才论恐怕是嗤之以鼻的。
　　但现在，那么一个活生生的立在摆在面前，却由不得她去怀疑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下课休息的时间很快的就从指尖溜走了。
　　上课铃声打响，就看到数学老师抱着试卷大步走近了讲台。
　　刚想讲书呢，结果看着学生都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脆就在那打着趣。
　　“这是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霜打了茄子啊？都开心点，有两个好消息要不要听？第一个是关于你们成绩的，这次数学考的不错，全班都有进步。”
　　相比语文老师，数学题目虽然也有困难之处，但好在不是那么深了，充其量也就只是最后两道大题到达了奥林匹克的竞赛难度罢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全班的成绩相比开学之初的那一次月考要进步了不少。
　　不过说是这么说，老师那笑呵呵的表情倒是又停了一下，环顾着众人，补充道。
　　“而另一个好消息，也跟这次考试有关，咱们班的胡小昭，卷面分比年级第二名高了将近二十分！不仅如此，两道大题也全部做对，如此大的差距，这简直就是年级里的头一遭啊，大家鼓掌。”
　　数学老师说着，满脸都是骄傲，带动似的在那挥舞着胳膊。
　　然而大家却没捧他的场。
　　“又来啊？”而是对望了一眼，在那嚷嚷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
　　就是一片感慨与腹诽。
　　语音嘈杂， 搞得本就满头雾水的数学老师，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同学取得了好成绩，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吗？”
　　小昭苦笑，没有接茬。
　　她站了起来。
　　飘飘忽忽的接过试卷，道了声谢，就打算回到座位上。
　　“你等一等，全校就你把这两道大题给做出来了，班里的其他优等生虽然也写了一点解题思路，但扣分现象还挺严重的，要不，你就讲一讲你的思考方式吧。”
　　倒是老师拦住了对方。
　　笑意盈盈的邀请道。
　　眼看推脱不过，这位漂亮的女子只好慢悠悠的拿过粉笔，背对着黑板。
　　而在那一瞬间，整个教室的画风，都变了一副模样。
　　嘈杂声逐渐消散。
　　伴着黑板上飘飘洒洒的娟秀字迹。
　　慵懒的声线悄然响起。
　　夏日微暖。
　　照耀在屋檐上，留下了一道斑驳而不可磨灭的痕迹。
　　恰是那短暂而惊艳的记忆。
　　时间游移之中。
　　这场漫长而短暂的三淮之旅。
　　终于迎来了它的尾声。



106，动了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
　　转瞬之间，日历上的数字来到了五月下旬。
　　本就喧闹的天气越来越炎热了，阳光大好，照耀在新铺成的柏油操场上，将地面烘烤的炽烈无比。
　　沥青跟温度混合所诞生的气味微微有些刺鼻，刺激着来往行人的鼻腔。
　　就连小昭都忍不住捂着嘴角，满是皱眉的朝一边跑了开去。
　　她的手里正抓着板块烧饼，那是前天买来吃剩下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也舍不得扔掉，干脆就在烤箱里加热了一番，充当着今天的午饭。
　　这样的吃法也忒小家子气了一些，说出去可能都没人相信，那个在网络上呼风唤雨赚下了一笔笔高额稿费的《朝暮》原作者，竟是这么个铁乌龟似的性格。
　　午休时分，一向讨厌人流的胡小昭同学竟是破天荒站在了教室外的过道上，吹着夏日的暖风，也吹着脑袋前那一缕刘海，看着一楼来来往往走过的人群。
　　日程安排已经非常明朗了，今天下午召开家长会，而三天之后，就是自己返校的日子。
　　对于这所相识了两个月的校园，小昭有些迷茫，也有些留恋。
　　她是一个成年人，前世经历的生离死别一点都不比这辈子要少，但社会磨平了她的棱角，倒没有磨平那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这一趟旅途，自己也交到了不少朋友，经历了不少令人难忘的回忆。
　　要说唯一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这短短的两个月，自己依然没有班里的其他女生搞好关系吧？
　　那层隔阂依旧不干不燥的僵在二者的中间，虽然她与她们已经能偶尔说上两句闲嘴了，但这即将回去了，也没一个人过来告别的。
　　实在是有点爹不亲娘不爱啊。
　　小昭想着，又忍不住好笑。
　　自己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没人送行而已，又能如何？
　　一句话说得好啊，海内存知己还天涯若比邻呢，莫愁前路不识君不是？
　　恰也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吴玉媛倒是凑了过来。
　　鬼鬼祟祟的模样，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躲避谁的目光。
　　“你干嘛呢？稿子都写好了，其他的事情，记得给保密啊。”小昭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对方就小鸡吃米似的在那点头。
　　又鬼鬼祟祟的摸出了手里的东西，放在走廊的边沿上，轻轻地推了过来。
　　没等小昭发问，她便干咳了一声，略微尴尬的说道。
　　“这是同学录，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知道你忙，随便在上面写点联系电话什么的就好了，等你回了燃城也方便联系啊。”
　　哪怕是再成熟的女孩子，表达思念之情的时候多少也还是有些小害羞的。这跟与对方的关系究竟亲不亲密，没有太大的联系。
　　这一份同学录也不算粗制滥造，甚至可以说，那精致的装点，已经是楼下小卖部里能买到的最奢侈的种类了。
　　但看着那花花绿绿中带了些幼稚的排版，还是给人一种老古董的错觉。
　　想来，这种东西，也只在10年之前颇有流传吧。
　　而随着时间的发展，手机电脑与社交软件的创新，人们更加习惯在网络上呼朋唤友。渐渐的，纸质的通讯录也就失去了卖场。
　　小昭笑了笑，伸手摸过这姑娘挂在耳朵旁的铅笔，手指的温度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了耳垂，酥酥麻麻，惹得小班长的心境都在那一瞬间，荡漾着半分的波澜。
　　“笔给我。”
　　一种古怪的感觉弥漫在胸前，像是不舍，又似乎掺杂着别的东西。
　　虽然小班长直说写下联系方式将就好了。
　　但小昭却写的很是认真。
　　没有半点马虎的意思。
　　将那爱看的爱吃的爱玩的，全部填在了格子上。
　　十分钟之后，这份纸张再一次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吴玉媛就忍不住偷笑。
　　“你这是什么鬼啊，爱好是迟到跟睡觉，爱吃的东西是炸鸡跟薯条，爱看的是老师的白眼跟漂亮妹妹的大腿丝袜……喂，你这写的，根本和你的人设不符好吗？”
　　“可这就是真的啊，我就是这样一个懒懒散散不求上劲的家伙。”小昭乐呵呵的在笑。笑容狡黠，很是好看。
　　“你少胡扯，没人会信的。”
　　“是啊，谁会相信呢？”小昭笑的更开心了，仰起头，望着那干净而美丽的蓝天，
　　上辈子那个懒懒散散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一世，这个既漂亮，又温柔，成绩又优秀的高岭之花。
　　这其中的故事真要诉说的话，三天五天，怕都是讲不完呢。
　　“这些也填一下吧，都是别的女生给你的。她们不好意思，就托我来转交了。”
　　发着呆的功夫，吴玉媛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沓同学册。
　　层层叠叠，让人难以数清那纸张的总数。
　　小昭微微一愣。
　　下意识的看去。
　　就发现教室里，一个个女生，都在假装不经意的朝着屋外偷瞥。
　　人群中有罗子曦，也有那个之前关系不好的大姐大刘彩莲。
　　她有些诧异。
　　看来，那一道横担在她们之间的隔阂早就打开了啊。
　　原来真正自怨自艾的，只是自己么？
　　想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
　　上午得课程，就在这样一种嘈杂无比的气氛中告一段落。
　　下午，时光荏苒，眨眼的功夫，第三堂课步入尾声，家长会如期到来，屋子外人头攒动，拥挤着不少密密麻麻的陌生面孔。
　　这三淮到底是整个西浙最为发达的城市啊，光是其父母的穿着就可见一斑。
　　男的西装革履的不在少数，至于女性，高跟鞋搭配着干练工作装或者质地优雅短袍的也有那么一两个，瞧上去颇像是那家境富有的富商夫人。
　　就连氛围也比佑德井然有序了许多，虽然这会儿屋子外已经沾满了人，但上课时分，家长们倒是没有交头接耳的，安静得很，举手投足间还透露着一股典雅的气质。
　　远远地望着，小昭就有些好笑，如果是老校舍，估计这会儿已经唧唧喳喳的聊开了吧？
　　看来家境影响环境，这句话的确有它的道理啊。
　　还剩下最后五分钟，班主任眼看着讲不了什么知识点了，干脆叹了口气，让家长们先行进来避风。
　　随着挥手而下，一个个家长们便是鱼跃般涌入，将不大的教室挤得闹闹腾腾。
　　人头攒动之中，小昭倒是看到了两位好友的家长。
　　吴玉媛那边是老妈来开得家长会，倒是一个保养不错的妇人，五官精致，瞧着也很年轻，气质雍容华贵得很，跟女儿凭生的站在一起，甚至有点让人怀疑是不是姐妹了。
　　而至于罗子曦那边。
　　小姑娘则被一个头发秃了半边的老男人训斥着，每说一句就敲一下自家爱女的脑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很是清脆，跟敲木鱼似的。
　　之前的考试已经的分数已经全部改出来了，没了小暑的限制，小昭拿到三淮的第一名似乎就是泡脚喝水的事情，简单到令人发指。而这次罗子曦的成绩倒是退步了不少，听说比上次考试差了五十名左右，已经出了年级前百了，会被说教也是难免的。
　　两个人在位置上闹闹腾腾的不行，小昭倒是摸出了口袋的同学册，走了过去。
　　“喏，这是你上次喊我给你填的，记得收好啊。”
　　同学之间还分个亲疏远近呢，更别提这同学录了，给罗子曦的这一份上自己倒是认认真真的填了不少内容，跟吴玉媛的那一份差不多，而至于别的同学，小昭就没有那么认真地态度了。
　　“你同学啊？”而看着小昭走了过来。
　　罗爹也是停下了唠叨。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姑娘的衣着。
　　内里的衬衣颇为老土，红配绿，赛狗屁，再加上那袖口的灰尘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罗爹的眼神里难免就有了些不屑。
　　知父莫若女，瞧着自家老爹这个模样，罗子曦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变色龙毛病又犯了。干脆就在他的耳边悄声嘟囔了一句。
　　“她，胡小昭，年纪第一！”
　　“哟！这么漂亮一闺女也不跟你爹介绍？你看看，这像个什么话？”
　　罗爹立马变了个态度，满脸堆笑的在那鞍前马后。
　　小昭也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随便客套了两句，就回到了位置上。
　　偏生那边还在热情洋溢的请客吃饭，想要拉拢自己女儿跟对方的关系似的。
　　恰也在这个时候，老爹那风尘仆仆的身影已经从屋子外走了进来，小昭就借着理由出了门，避开了罗爹的唠唠叨叨。
　　想来这老爸也是挺怪的。
　　佑德高中就在燃城里面，开家长会的时候这家伙却是姗姗来迟踩着上课的点才抵达，没想到教室换到了三淮一中，老爹反而没迟到了。
　　“爸，你来了。”小昭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亮了亮裤袋里的手机，“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你到门口知会一声，下楼去接你不就行了么？”
　　老爹就乐呵呵的笑，“你这个手机已经挺破旧的了，二手小灵通是吧？要不过两天为父陪你去换一台新的？就当你考出好分数的奖励了？”
　　虽然并不清楚自家女儿这一次成绩如何，但胡爹总有种茫然的自信。
　　小昭就笑，也不接茬。
　　她很想说自己现在的存款随便买个百八十部的手机都没问题，完全没必要你多操心，但这样的说辞也忒伤老父亲的心了一些。
　　老爹也是叹了口气。
　　“这儿还真是不好找，教学楼太偏了，我问了教导主任才认识的路呢。”
　　闻言，小昭就点了点头。
　　“这里的校区可比佑德大多了，路不好走也是难免的。”
　　“我说女儿，你要是真的想来这儿上学其实也没有问题的，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怎么说，愿不愿意办个手续，继续在这里蹲着？”
　　兴许是看这里的教学资源都比老校舍高出一筹，老爹倒是眨了眨眼，来了心思。



107，你是副总裁

　　三淮这边的资源跟见世面的确比佑德那儿要广泛上不知道多少倍了，其实就连老爹也打着将自己女儿安置在这儿的算盘。
　　毕竟距离高三也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等到七月份考完了期末考，他家的胡小昭就已经算是准应届高考生一枚。
　　而三淮这边的总分与成绩也相比佑德高中轻松许多，不仅是竞争压力变小了，就是升学率也随之增长了不少啊。
　　更何况以如今老爹的资本，入住这所大部分学生都是富裕家庭的半贵族学校，貌似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论家室，谁又能比的上那赫赫有名的碧海传媒呢？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扯他老爹的身价，自家女儿最近那部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也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展了真人剧的拍摄。、
　　不仅噱头拉的很足，广告也打到铺天盖地的程度了，想必等到这部电影上映，票房也是一笔恐怖的数字啊。
　　他们父女俩整年赚的钱，不说突破千万那么夸张，五六百万应该还是不下问题的吧？想要在这所学校里立足脚跟，貌似也只是洒洒水的事情？
　　“算了，不用了，还是回佑德念书的好。”
　　然而小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拒绝了老爹好意。
　　虽然三淮距离明德更近，每天来来回回的接着自家老婆回家没羞没臊也很方便。
　　但自己在老校舍，也有不少留念的人与物。
　　比如梁若琳，比如苏一沫，以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交的女孩。
　　这种描写怎么有种渣女的感觉？
　　不过抛弃了她们，她小昭的心里倒也总有种不够意思的感觉的就是了。
　　反正搬到新校舍以后两边距离也不远，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多此一举了。
　　“是吗？”老爹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是女儿的意思，他也不会多加干涉。
　　便是笑了笑，“你的位置在哪呢，带我进去坐一坐吧。”
　　“差点忘了，你没来过这，肯定找不到位置的。”
　　小昭也是好笑。
　　领着自家父亲来到了位置上。
　　这会儿屋子里已经被陆陆续续的坐满了，旁边都是些雍容华贵的家长。不是一身西装领带，就是那精致长服，瞧着就是一个家境优越。
　　而胡家老爹却还是那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身上穿着的衣服沾染着淡淡的灰尘，不仅风程仆仆，看上去也有些老土了。
　　而当他以这样的身姿挤在一片成功人士的人群之中的时候，多少就有些扎眼了。
　　以至于那款款从过道走来的班主任都一眼看到了对方。
　　先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转而那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倒不是说瞧不起这位衣衫老旧的男子啊，而是觉得狐疑，怎么感觉那张面孔在哪里看到过呢？
　　可是又有点说不通吧？他旁边站着的女孩不是胡小昭么，那个最近两个月才转过来的转学生，上次家长的时候她的父母应该不在三淮出现过啊？
　　远远地望着，这胡老师被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给支棱的有点找不着北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声打响，隔壁班的班主任也在一旁笑呵呵的招呼了一句。
　　“胡老师，傻愣着干嘛呢，赶紧进去给家长们开会啊？”
　　胡老师这才如梦初醒，抓过了自己的试卷，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家长会的内容，自是不用多说。
　　和佑德时一样，班主任三句不离胡小昭， 几乎快开成了她的个人表彰大会了都。
　　也别怪胡老师这么碎碎念，毕竟这姑娘的成绩也太过惊艳了一些，总分380，将第二名足足拉开了30分的差距，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了吧。
　　嗯，三淮在西浙省内，那么分数规则自然跟佑德那边大差不多了，三门分数的总分为480分，而按照这次考卷的难度，能考取320分的，基本也就是妥妥的一本线了。
　　却没想到，他们班有个超越了分数线数十分的怪物存在，这难道还不足以大吹特吹吗？
　　一旁的家长也忍不住陷入了诧异。
　　胡爹刚才是踩着点进来教室的，当时位置上已经坐下了不少人，这些个衣冠楚楚的家长们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穿着。
　　当时还有不少人在那吐槽呢，说什么班里多了个叫饭花子，没想到，他家的女儿居然这么厉害啊？
　　这还真是暴殄天物。
　　优秀的孩子配贫穷的家庭，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糟蹋人小孩么？
　　想到这里，不少家长看过来的眼神，就带了些意味不明了。
　　有羡慕，也有点嗤之以鼻。
　　老爹倒是一脸乐呵呵的在笑，跟花朵盛放了似的。
　　来的时候，小昭没有告诉自己老爹成绩的事情，而如今又被这般当众夸，自然会感到开心的嘛。
　　将胡小昭的事情唠叨完，胡老师又是口风一转，点了点那罗子曦的大名。
　　“这一次考试，罗丫头的成绩退步很是明显啊，估计平常的时候没怎么用心听课，下了课也不好好复习，马上就要小高考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做老师的也很担心啊。”
　　这简直杀鸡儆猴了。
　　这次考试总分退步的占大多数，虽然跟试卷难度有关，但提前拉一拉警报也是好事。
　　而罗子曦作为退步最明显的那个，成为全班瞻仰的“鸡”，也就势在必得了。
　　屋子外观战着的小姑娘瞧见自己老爹那一副微微发黑的面庞，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一脸的惨白。
　　“你遭中了。”就连吴玉媛跟胡小昭都忍不住同情的看着对方，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就是，准备好被吊在屋顶上抽吧。”
　　三淮似乎有句俗语，考得差的孩子会被吊在屋顶上抽，虽然这未必是真的，但也能反应出父母此刻内心的恼火。
　　“你们记得帮我收X尸。”这小姑娘倒是开朗，眼看那狗头铡就在眼前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小昭忍不住好笑。
　　索性就这样，一片闹闹腾腾中，这场没什么意义的家长会也就告一段落了。
　　这里并不是一个教条的学校，连带着的会议时间也比明德要短暂许多，半节课的功夫也就差不多把能讲的都讲了。
　　临走前，胡老师再一次叮嘱着各位家长督促孩子的小高考复习，便是夹过了手里的考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讲台。
　　家长会是结束了，但家长们并不会立刻离开，因为散会之后还存在着老师给部分同学开小灶的节目，而这会儿的胡老师之所以先行回到办公室，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单独见面而稍作准备。
　　而随着那一道人影的离开，一群父母终于是按奈不住了好奇心，凑在了胡老爹的四周。
　　张口闭口就是一句句的客套。
　　“胡先生，您家孩子的成绩可真是了不得啊。”
　　“就是说啊，年纪第一，太敞亮了吧，我家孩子要有您一半厉害，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胡爹就有些受宠若惊，在一旁推了推手，好隔开一段空隙。
　　“不瞒各位，爱女以前成绩也很差的，完全没有优秀到那个地步啊。”
　　他倒是装起逼了。
　　远远地望着，三个在走廊外观战的女孩子都是啼笑皆非。
　　而那些个家长也是话锋一转，岔开了正题。
　　“不过说起来，胡先生，您家孩子这成绩也太诡异一点了吧，平常到底怎么看的书啊，或者说请了什么老师？怎么这么厉害呢？”
　　感情是来取经的。
　　这群父母都是那人中龙凤，自负基因没有问题的，而之所以能被一个穷家孩子所超越，肯定是对方偷偷在开小灶的缘故！
　　“其实也没有，平常的我怎么不管孩子的，你们看，我老家是燃城的，这儿是三淮，距离这么远，想管也管不到啊。”
　　胡先生就将之前在燃城的那一套说辞给拿了出来。
　　而这群父母的反应也跟老学校时一样，不以为然的占大多数。“胡先生，不地道了啊，共同发展嘛，您也说说你的教育方针啊。”
　　“就是，咱们跟你交流交流，你也不吃亏是不是？实在不行，出去吃一顿饭慢慢聊啊。”
　　叽叽喳喳的一片。
　　倒是有些嘈杂。
　　就在这群人聊着的功夫，收拾整齐的胡老师再一次走了过来。
　　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比之前看上去更加有知性美感，也更加的夺目勾人。
　　胡老师也才二十来岁的模样，年龄比这儿的许多家长都小，这么堂皇皇之的往人群里一站，倒有点不像是老师了，反而像是那学生们的大姐姐。
　　而且还是那种皮肤白皙长得不难看胸贼大的漂亮姐姐。
　　简单的跟家长寒暄一番后，这位大姐姐就将目光定在了胡爹的身上。
　　“胡先生，你家女儿真是太棒了，实实在在的给我们一班涨了一次脸子呢。”
　　“哪里哪里，随便考考，随便看看。”胡爹谦虚。
　　搞得好像那卷子是他写的一样。
　　忍住了笑意，胡老师略带好奇的问道。
　　“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了。”
　　“什么问题？”
　　“想问一下，您高就的地方？”
　　胡老师拉长了音调。
　　语气里有些小忐忑。
　　胡小昭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就很是不同，开学之初的购房一事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狐疑，眼看着人家就要回去了，自是要问一问的。
　　胡爹就摸了摸脑袋，不显山不漏水的说道。
　　“一个小领导罢了，不是什么值得多提的位置。”
　　“哪个公司的小领导啊？”
　　“碧海传媒。”
　　话音未落。
　　周遭的群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碧海传媒最近两年的发展那叫一个如火如荼，只要是稍微知情点的，都不会感到陌生。
　　只不过那是个投资公司，名声倒也不显，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碰到这家企业里的人。
　　小领导吗？
　　哪怕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事部主任，工资也挺丰厚了的吧？
　　虽然比不上他们就是了，但看上去，这胡先生也不像是外表那般贫穷啊。
　　而窃窃私语中，起初还好奇着的胡老师，也渐渐回味过来，为什么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庞这么面熟的原因。
　　原来，并不是胡爹来过他们学校开会，而是因为这家伙，曾经在电视上露过面啊。
　　“你就是那位碧海传媒的副总裁？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你。”
　　而一旁，一个略显年轻的家长忍不住伸出手，满是诧异的问道。
　　此话脱口而出，本还交头接耳的人群再一次傻住了。



108，甜蜜电话粥

　　“什么？小昭的爸爸竟然是那个碧海传媒的领导？副总裁？”
　　饭桌上，罗子曦咬着筷子，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众人，满眼都是诧异。
　　“这也太……”
　　这也太了半天，这姑娘倒是没拽出下文来，也不知道是她才疏学浅不会说词，还是被惊讶的没回过神。
　　家长会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结束的了，而开完了会后一群女生也没闲着，说什么都要拉上小昭跟她的老爹去门口搓一顿，说是为了接风，也为了送行。
　　毕竟要回去了嘛，以后能不能见到面还两说呢，自然得将散伙饭给招待好了。
　　饭桌上坐着的人倒是挺多的，除了吴玉媛跟罗子曦以外还有两三个女生，瞧着倒不是陌生面孔，想来也是跟班长大人玩的好的那一批。
　　而至于这些姑娘的父亲，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个家长们也嚷嚷着一起吃饭的，毕竟从胡爹那边套不到小姑娘走捷径的方法，那自然得从他女儿这下套了。
　　而子女们也知道自家父母那个势利眼的模样，说是来吃饭，肯定是别有用心，而为了不毁了气氛，自然是一个个的给回绝掉了。
　　于是乎，这一张饭桌上除了老爹以外倒也没了别的大人了。
　　选择的酒楼距离学校不远，规模不大不小，跟王老板的店铺自然是没法比了，但在校区附近也算是一等一的豪华。
　　虽然再往前走个两站的距离就能看到一家装修更精良的店铺，但眼下已经是六点半了，天色微黑，胡爹可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就看他随便的在菜单上划拉了一圈，随便点了些大鱼大肉，便是吩咐着服务员赶紧上菜去。
　　而当他回到桌子上的时候，就能听到一群女生对自己的腹诽。
　　还有自家女儿那副故作淡定的老成模样。
　　“好像是碧海传媒的小领导来着，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长年在外面念书嘛，老爹那块了解不深。”
　　小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明明当初那本《梦里》就是她写的，而且碧海传媒之所以这么发达还要拜他所赐，但偏偏在邀功领赏的时候，她会告诉别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这份性子，实在是老成的过分了。
　　远远地望着，老爹忍不住好笑。
　　她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那个面容娟秀的小姑娘也是忍不住轻笑着打趣。
　　“你是不知道那些个叔叔阿姨吃惊的表情，嘴巴都快闭不拢了！”
　　“是啊是啊，我老爹也一直再给我发短信，现在都叫我跟你打好关系呢。”
　　罗子曦也在一旁接茬。
　　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这个坑爹的家伙，倒是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自己父亲的小九九。
　　之前的情况不用说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将身份表明之后，不少本还不屑的家长纷纷陷入了哑然。
　　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颇为的精彩，显然是为了自己的有色眼镜而感到愧疚呢。
　　还是那句话，这些家境良好的父母虽然自诩成功人士，但在碧海传媒那牛气哄哄的声势之下，就显得太过不足一提了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小昭乐呵呵的直笑，也不去继续往下聊，只是在那淡淡的挥了挥手。
　　刚好这个时候，后厨将做好的热气腾腾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上了饭桌。
　　这酒楼虽然奢侈，但兴许是被那颇高的价格线影响，哪怕是到了饭点儿，来吃饭的也不算很多。
　　被端过来的菜肴瞧着都是些家常菜系，只不过每一道菜的价格却是比路边摊上多出了一个零了。
　　毕竟牌匾奢侈嘛，场地费啥的肯定不会少收不是？
　　胡爹并没有将发票给这群姑娘看见，一来是不想摆谱，二来也是担心一群人心里过意不去。
　　这会儿小姑娘们本还在聊着呢，看到服务员走了过来，就停下了唠叨。
　　本意也只是随便的夹一筷子，没想到越吃，那眼睛就瞪得越大了。
　　“好好吃！”明明外观上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红烧茄子，不知为何就是做出了一种唇齿留香的感觉，肥而不腻，搞得两个随行的闺蜜都有些意外了。
　　这儿的做菜师傅，手艺挺可以的嘛？
　　令人诧异啊？
　　倒是吴玉媛跟罗子曦默默地抿着筷子，半点都没有被打动了的模样。
　　“饭菜不合胃口啊？”看着两个人这副模样，小昭就敲了敲桌子，满目和善的问道。“要不再给你加点对你口味的？”
　　“没有，挺好吃的，就是觉得真要比起来的话，还是你做的饭菜更可口一些。”
　　罗子曦咽下了嘴里那块肉菜，一本正经的在那说道。
　　小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马屁吹的啼笑皆非。
　　老爹也是摇头好笑。
　　“是啊，我家女儿做菜可有一手了，之前还喊她去新西方进修来着，她就是不乐意。”
　　依稀记得，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吧？
　　吴玉媛深有同感的在那点头附和。
　　“如果小昭真的去新西方进修，指不定又是一位明日大厨啊。”
　　倒是罗子曦会吹捧人，在那咧嘴笑道。
　　“小昭成绩那么优秀，当个厨师多暴殄天物啊？还是以后考取名校，当个博士的好。”
　　“那可说不准，其实之前的愿望就是做个厨师来着，毕竟会做饭嘛，哪怕再穷也饿不死嘛。”小昭慢条斯理的接茬。
　　“这话过分了啊，你家要是穷，那别人家算什么，要饭花子么。”两个女生就忍不住对望了一眼，苦笑了起来。
　　索性就这样，推杯换盏之中，这场散伙饭安安稳稳的步入了尾声。
　　…………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四处灯火弥漫，这三淮一中靠近南郊，但三淮城比较偏小，经济也颇为发达，哪怕是这儿都感受到了夜生活的美妙场面。
　　跟随行的女生挥手告别，小昭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江边花园。
　　“老爹，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倒是在临走前不忘关心一下自己的老父亲。
　　就看胡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出城大巴。
　　“坐车就行，不碍事的。”
　　小昭就点了点头，她那个房间颇小，自然没办法多留一人过宿的。
　　当然，陈慕然除外。
　　咳，这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站在人行道边眺望着老爹离去的背影，随着突突突的出城大巴消失在尽头，小昭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驱车返往自己的房子。
　　之前停靠在燃城的那辆小绵羊已经被推回来了，是小昭自己多跑的一趟，提着个不知道多少斤的电池哼哧哼哧的坐上大巴，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她在老家认识的人其实挺多的，哪怕随便知会一声，那开烟酒店的小伙子估计都会乐意帮着这一趟忙。
　　但她可没随便到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欠下人情的地步。
　　自己现在好歹也有个老婆了，处事时肯定得收敛着点来不是？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于是就这样，慢慢悠悠的晃荡上了小别墅，看着满天的星辰，心下一片安然。
　　躺下的时候，自己这手机倒是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随手摸过一看，来电的，果然是那个不省心的老婆大人。
　　这姑娘脑袋脱线，发来的短信也很莫名其妙，上面就一句话。
　　“我哥正在打我的脑袋！头皮发麻！”
　　有些俏皮，也有些无厘头。
　　小昭忍不住好笑。
　　想来是那边的家长会也召开了吧。
　　这姑娘应该是成绩不好又被陈家哥哥给训斥了？
　　嗯，陈家老爹繁忙，平常到不了校，这些活肯定得让哥哥去代理了。
　　想来也是无奈啊，明明那老哥看上去是挺靠谱挺品学兼优一人的说，怎么他妹妹就这么的鬼灵精怪呢。
　　小昭好笑，摇了摇头。
　　等候了约莫半个小时，估摸着陈家哥哥训斥完了，她这才给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里的小丫头闷着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但无论小昭说什么，她都会嗯一声以作回应。
　　估计也是告诉自家老公，哪怕她生气了，也舍不得让人家不开心嘛。
　　“这两天估计没法去陪你了，我哥给我在外面报了个补习班，周末就要上，真麻烦！”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你哥也是为你好。”
　　“哼，他就是看不爽我罢了，羡慕我找到了纯洁无瑕的爱情！你是不知道他自打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单身，脑袋跟个木鱼似的，说话也不讨女生喜欢，肯定是羡慕我了！公报私仇。”
　　这都什么和什么……
　　小昭无奈的笑。
　　“你也太能胡思乱想了。”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又岔了话题。
　　“过一段日子你就要回去了吧？听说你在三中的交换生日子也快到期限了哎，亲爱的。”
　　小丫头叹了口气，语气里落寞显而易见。
　　“你想你老公回去么？”小昭抱着话筒就笑。
　　“不想。”
　　否定来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不回去了。”
　　小昭依然在笑。
　　陈慕然就哦了一声。
　　语调上浮。
　　“你是说你要在三中落户？真得假的啊，赶紧落实啊，好跟那个梁若琳说拜拜。她早就盯上你了，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感情这姑娘还惦记着跟梁家大小姐的那点小九九呢。
　　小昭就无奈。
　　轻轻摇了摇头。
　　“说什么呢，佑德高中换校区了，下个月我就去下周念书，那边你知道的吧？就在邺成西郊，比三淮还近呢。”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舍不得梁若琳。”小昭撇了撇嘴巴，一万个不高兴。
　　小昭就干咳，有些尴尬，“说什么呢你？我跟她啥事也没有啊，我跟你才有事的。”
　　这句不像腻歪的腻歪就惹得小丫头一阵满足，高高的嘴角咧了起来，在床铺上来回滚啊滚，似是被说害羞了。
　　“讨厌，什么叫有事！小昭你不能乱说话的！”
　　“说的是真事嘛！”小昭就摸了摸鼻子，呵呵呵的在笑。
　　心下也是一阵甜蜜。



109，返校

　　随着这一通电话的挂断。
　　本就短暂的日子，愈发变得眨眼即逝了起来。
　　一扭头的功夫，家长会告一段落，而距离小昭返校的日子，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临走前的最后一天，她难得没有在学校里窝着，而是跟老师打了声报告，早早地回到了江边花园之中，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说来也是挺怪的，明明入住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无非是一套牙刷毛巾而一些换洗的衣物罢了，但不知为何，这即将要返乡了，手里却是大包小包的凑到了一起。各种书本，各种文具，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三四个行李箱。
　　屋子外的门铃被人按响，推开大门，就能看到罗子曦跟吴玉媛的身影。
　　推开门，侧了个身，让这两个小丫头入了屋内。
　　二人也没有讲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帮着小昭收拾着东西，埋着头。
　　气氛有些愁云惨淡了。
　　哪怕是之前许下了允诺，回到老校也可以跟这里的朋友联系。
　　但毕竟，一个每天都能在教室里看到的同班，变成了偶尔才能见上一面的外来客。
　　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舍得的。
　　小昭站在一旁，也没有安慰她俩，似乎这个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不大的屋子整理起来还挺快的，没过一会，小房间里就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地上随意丢弃的纸团看不见了，桌子上吃剩下的水果皮也被丢到了乐色桶里，就连走廊门口那一道脚印也被擦拭了个干干净净。
　　整洁到像是从未有人涉足那般。
　　时候不早了， 两个人要打道回府。
　　小昭深深的望了这两人一眼，拍了拍她俩的后背，然后将她俩送到了公寓楼下。
　　看着二人坐上了汽车的身影，转身回到了屋子之中。
　　一夜安然。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三淮一中的大门口，来送行的姑娘并没有很多。
　　除了之前一起吃饭的那两个闺蜜外，也就只剩下吴玉媛跟罗子曦两人了。
　　还有一旁抱着胳膊满脸不舍的胡老师跟校长副校长。
　　到底是好苗子啊，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拉了第二名数十分的种子选手离开，又有哪位老师能不动容呢？
　　不远处的教室里，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梅干雨跟张杰遥遥注视的身影。
　　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寻思个什么。
　　小昭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男生的身上，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到了罗子曦的身边，扬了扬手，轻轻地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今天起床没怎么打理吧？头发都要乱了。”她轻轻地说道，不是啥煽情的词汇，却说得格外温柔。
　　微风吹拂着鬓角，将理不乱的发梢，再一次吹得四处飞扬。
　　小丫头摇了摇头，眼圈子红红的，不像是哭过，但似乎有了要哭的迹象。
　　“一想到小昭你，我就没心情干别的了。”
　　旁边的吴玉媛听不下去了。
　　不动神色的用胳膊攘了她一下。
　　“你这话说的，搞得小昭要与世长辞了似的。”
　　小昭就忍不住轻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负责接送的那辆小面包车，已经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岸边。
　　她便是挥了挥手，独自走了上去。
　　“走了，以后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咱们要一周联系一次！”
　　“一周太长了，三天联系一次吧！反正距离又不远，以后有空请你们吃饭好了！”从后车座探出头来，那个车厢里的漂亮女孩，满脸坚毅的说到。
　　“一言为定！”
　　车速越开越快，罗子曦跑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身影，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似乎是要拉钩。
　　但是那钩，对方并没有看到。
　　车子已经一个转弯，消失在了前方的十字路口。
　　连带着的，那一句一言为定，也就无法得知对方的下文。
　　清晨六点半的人行道，光线普照，却空旷而寂寥。
　　罗子曦的表情有些迷茫。
　　“走吧，该回去上课了。”
　　闺蜜们凑了过来，吴玉媛搀着小姑娘的胳膊，担心她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摔倒。
　　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刘彩莲的身影竟是冒了出来。
　　远远地望着，轻声感慨。
　　“胡小昭走了？”
　　吴玉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这个素有梁子的女生，这会儿又要怎样讽刺。
　　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结果对方捂着胸口，表情变得很迷茫。
　　“明明少了个竞争对手，但为什么心里感到这么不痛快呢？”
　　“竞争对手吗？”闻言，闷着头的罗子曦忽然轻笑了出声，“我倒是觉得，哪怕是做她身边的绿叶，似乎也挺不错的。”
　　…………
　　视线回到车厢里。
　　那开车的师傅，倒是颇为面生的一个男子。
　　四五十来岁的模样，满脸威严，还穿着制服，很明显是那佑德高中的某个主任。
　　三中的老师宝贝这位品学兼优的学生，佑德高中又何尝不是？这不，眼看着交换期限到了，甚至都不要这姑娘多说什么，主动派了一辆车过来。
　　这副殷勤的模样，就像生怕小姑娘转学入了别人的怀抱似的，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这一辆小面包行驶在旷野里，速度倒是挺慢，估计也是跟载着学生有关，那老师不敢发力踩油门，生怕出了啥意外。
　　三淮跟燃城距离颇远，电动车走四个小时的路途，机动车怎么说也要两个钟头了。
　　再加上这慢吞吞的乌龟爬速度，更是将花费的时间翻了倍。
　　以至于两个人慢慢悠悠抵达校园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虽然之前说过佑德要换校区了，不过那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眼下所回到的地方还是那个呆了许久的老校园。
　　看着附近熟悉无比的花花草草，小昭忍不住常舒了一口气。
　　不矫情的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还是老地方住的习惯，对吧？”
　　那主任倒是殷勤，帮着小昭提好了行李，又笑呵呵的在那打着趣。
　　小昭一阵啼笑，也不接茬，接过行李就快步朝着宿舍楼走去。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那个一如既往熟悉的卧室了。
　　自己的床铺颇为整洁，丝毫没有皱纹，似乎没有人动过的样子，但上面也没有落灰，很显然天天都有人在打扫的。
　　想来就是宿舍里那些个姑娘所为吧？
　　一张张熟悉的脸蛋浮现在回忆中，惹得小昭忍不住好笑。
　　将行李随手放在了一旁，小昭就打算去教室坐一坐。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就能听到一声铃声，估计是下了午自习了。
　　越是走近，人声越是嘈杂。
　　不过听那声音到不像是在聊八卦，似乎，是隔壁班的某个女生正在跟着人争吵着什么？
　　本来小昭也不打算在意的，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那两个站在走廊里的女孩似乎有些面熟啊？
　　这不是沫沫跟若琳吗？
　　小昭有些诧异，悄悄地跟了过去。
　　“你们别乱说，小昭她肯定会回来的！”这是苏一沫的声音，倔强中带了些委屈，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气。
　　闻言，站在面前的两个外班女生就是抱着胳膊，趾高气昂的冷哼道，“这可没准，今天是她返校的日子吧，这都下午了，人呢？”
　　“就是说啊，三中可比佑德先进的多，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呢。要是我的话，肯定在那呆着不回来了。”一旁的那个丹凤眼的女生也是接着茬，语气之中颇为的阴阳怪气。
　　顿了顿，这姑娘又继续开腔。
　　“你们真当你们之间的友谊很宝贵啊，估计人家胡小昭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她的那个成绩那么优秀，真以为能跟你们玩到一块去？太天真了吧？”
　　一片挤兑之中。
　　苏一沫涨红了脸，呼吸急促，似乎是对她们玷污了那份纯洁感情的恼怒，不过也有点心虚，毕竟这么晚了小昭都没出现，打她电话也是没人接听的状态，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啊。
　　会不会是真的远走他乡了？
　　古怪的念头出来的一瞬间，苏一沫就猛烈的摇着脑袋，让自己别去瞎想。
　　而看着对方迷茫的表情，另外两个小姑娘则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就好像赢了似的。
　　笑声嘈杂。
　　梁若琳倒是没说话，性子火爆的她懒得去逞那嘴皮子之武，只是抓着拳头，看那架势，是想直接开干了。
　　没想到就在这么个档口。
　　斜地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轻笑。
　　“那可说不准，虽然三淮的确挺优秀的，但金窝银窝，还是比不过这里的草窝，不是吗？”
　　看着那熟悉的人影。
　　本还在叫嚣的外班女孩，都愣住了。
　　“你真的回来了？”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跟看鬼似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孩。
　　小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拉过一旁两位爱妾的肩膀。
　　目光揉腻。
　　轻轻问道。
　　“我回来了，你们想我么？”
　　梁若琳嗔怪。
　　“怎么都不打个电话的，晚点了也不知道通知一声，害的我跟沫沫在校门口好等！”
　　“抱歉抱歉，车上颠簸，坐了快五个小时，老腰都要散了，而且也不方便看手机啊，我晕车你也是知道的。”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生打情骂俏。
　　一旁的沫沫默默的站着，咧了咧嘴。
　　她揉了揉眼角。
　　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回来了，都回来了。
　　感觉真好。
　　恰也在这个时候。
　　屋子外，上课的铃声慢悠悠的打响。
　　和三淮不同，这儿的铃声，节奏中都带了一点舒缓。
　　像是那山水车马都很慢的小县城里，应有的那一份安然。
　　小昭便是拉过两个小姑娘的手掌，走在了前方。
　　“走吧，我们回去上课。”
　　倒是没有再去注意。
　　旁边那两个女生，青一阵白一阵的面色了。



110，炎拳即将完结

　　一整个下午。
　　小昭都是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度过的。
　　自己不在的这两个月，整个教室的座椅倒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曾经坐在排头的男男女女被调换到了中列，而至于自己，本该一直在那个小角落里窝着，没想到却被安排在了第一组第一排的位置。
　　佑德高中并不喜欢采用一人一列的位置安排法，而是选择了同桌位的模式，这样也好，不显得单调。小昭一直觉得如果是一人坐一列的话，还要面对花花绿绿的考卷，那感觉未免也太无助单薄了一些。
　　而像眼下这样，哪怕你的同桌位并不能帮你分担那多到密密麻麻的考卷，起码有人陪伴，送死的路上也不孤单是不是？
　　好吧，这是啥奇怪的比喻？
　　发着呆的小昭有些无奈，摇了摇那精致的脑袋。
　　她向旁侧看了看，虽然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拥有着自己的同桌位，但她的身边却是一片空荡荡的。
　　这倒不是说被冷暴力了，而是因为座位是班主任按照学习排名排下来的位置，而能与自己这个年级第二并肩上课的，唯独那年级第一的便宜老妹了吧？
　　只是听说这姑娘的腿伤尚未痊愈，匆匆忙忙的考完了九门科目便又回到医院修养去了，这才惹得自己身边显得略微空旷。
　　胡思乱想的功夫，走廊上的白老师便是抱着怀里的书本，慢悠悠的来到了讲台上。
　　“现在开始上课。”先是环顾了一圈教室，结果，在看到这位老相识的时候，白姐姐的眼眸里就多出了一丝不由分说的意味。
　　小昭也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冲着对方招了招手，权当打招呼。
　　步入了高二下学期，曾经的班主任白玲慧已经不再担任文科一班的班主任一职，而现役班主任则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地中海。
　　他姓马，教的是数学，风格是寓教于乐，在课堂上开些玩笑活跃气氛都是常事，但兴许是幽默细菌太稀疏了些，他开得玩笑，基本都是冷笑话的风格。
　　基本上都是老师在那哇哩哇啦的聊，把自己给逗乐了，结果众人不搭理。
　　搞得这马老师都只能尴尬。
　　只好干咳着继续拿起书本。
　　自顾自的讲着讲义上的内容。
　　跟如今的白老师一样。
　　看着熟悉的人儿又站在讲台上，小昭咧了咧嘴，这感觉着实有些微妙。
　　不过说到熟悉，似乎也不太对。
　　自从分班结果出来以来，她就去到了三淮念书，以至于这会回来的时候，班里大部分人都还是陌生的面孔。
　　文科一班的组成人员是七班八班的学生，夹杂着少量别班的学生，比如苏一沫跟梁若琳他们。曾经的自己在八班考过期中考，对那边的孩子倒也相熟一些，但七班那边就都挺陌生的了。
　　而这会儿儿这群陌生人看到了屋子里突兀的多了个女孩，还是这么漂亮一女孩。
　　自然是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胡小昭吧。”
　　“看着还挺漂亮的。”
　　“原来传言不是假的啊。”
　　嘀嘀咕咕的声音。
　　感慨声此起彼伏。
　　这发言，是不是有些熟悉了？
　　好像在三淮的时候，自己也是被这么讨论的啊。
　　没想到回了佑德，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为了那动物园里的猴子。
　　她有点无奈。
　　下了课的时候，来找自己聊天的，依然是宿舍里那两个女孩。
　　至于八班的学生，有过一面之缘的也不少，可毕竟只是一面之缘，也就不可能那么堂而皇之的去找自己热闹了。
　　就看小姑娘甜兮兮的拉着小昭的手。
　　时不时还偷笑一下。
　　也不知道在乐呵个什么。
　　“笑啥呢，跟个傻子似的。”小昭无奈，看着二女，偷偷地吐槽。
　　倒是没敢将这么毁气氛的话说出口。
　　索性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整个下午的时光就渐渐的步入了尾声。
　　时间来到傍晚，五月下旬的天色愈发敞亮，哪怕是吃饭的铃声打响，屋子外的火烧云依旧弥漫着耀眼的光芒。
　　被两个姑娘抓着胳膊来到那那人挤人的饭厅中，看着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昭只觉得有些熟悉，也有点恍惚。
　　在三淮的时候，中午不想吃饭，罗子曦就会帮自己带，如果下午不想挤饭厅的话，也可以去外面买着吃。
　　但在佑德这所寄宿学校就不一样了。
　　不管你想不想挤饭厅，吃饭的途径就那么一个，要么忍受人挤人的拥堵，要么挨饿，自己选择。
　　实在是有些无奈。
　　一天的课程内容不多，但上完三节课下来，小昭的脑袋竟是微微发疼。
　　想来也是习惯了那边的学习风格，一天最多两张卷子，忽然回到了以往一天六七张考卷的节奏，难免有些不适应的。
　　习惯真是一种古怪的模式啊。
　　一直自己都吐槽三淮的风格太过轻松没感觉，没想到回到老校的时候，反而叫苦不迭。
　　队列很是漫长，二十多分钟后才轮到小昭一行人。
　　随便点了些青椒土豆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佑德比三中贫穷，可饭费却便宜了很多，而且量给的很足。
　　找到那个人迹罕至的小角落坐下，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菜买多了。
　　只得那一盘鼓鼓囊囊的菜肴发呆。
　　两个小姑娘就笑。
　　“你这是要请客么？”
　　小昭就后知后觉的摆了摆手。
　　然后将饭碗推了出去。
　　“你们吃吧，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这不太好，你大老远的回来风程仆仆，肯定是要补身体的，哪儿能落入我们嘴巴里啊？”
　　两个小姑娘倒是矜持开了。
　　看着二人扭扭捏捏的样子，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刘锦绣闻着肉香就飘了过来。
　　“你们点了这么多好吃的啊，看来今天可以不花钱了！”
　　说着，就从小口袋里摸出个迷你小勺子，在那挖啊挖的。
　　她倒是不讲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嘴巴里就塞满了东西，还都是肉菜，鼓鼓囊囊跟个仓鼠似的。
　　梁若琳就不乐意了，猛地一拍那饭桌，“干嘛呢你这是，这是我们家小昭点的饭菜，又不是给你吃的，赶紧给我吐出来！”
　　喂，吐出来就算了吧，感觉好恶心。
　　小昭在心里腹诽，转而又觉得好笑。
　　貌似自己没转学那段日子，这两个人，就是这般活宝态度吧？
　　没想到还能看到她们活力满满地样子，似乎还不赖？
　　摇头晃脑的功夫，自己的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
　　摸出来一看，不是那脑袋脱线的大老婆，而是那远在三淮的罗子曦跟吴玉媛。
　　两个人发来的短信就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而已，在问是否平安到达，没什么营养。
　　但回忆着两人的俏脸，小昭忍不住会心一笑。
　　兴许是看到对方那如花似的脸蛋，正在吵架的两个人皱了皱眉。
　　同时狐疑的看了过来。
　　跟查岗似的。
　　“在给谁发短信呢。”
　　“就是说啊，笑的跟个狐狸成精似的，勾引人呢？”
　　这吐槽也忒难听了一些。
　　小昭被噎了一下，故作淡定，“就一普通朋友，不怎么相熟，问我有没有到家呢。”
　　她是觉得说实话，两个人可能会不开心。
　　也就匆忙带过了。
　　虽说是出于好意，但咋感觉这么渣呢。
　　“怎么感觉不对劲呢？”两个人皱了皱眉。
　　都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
　　匆匆忙忙吃好了饭。
　　一群人回到了宿舍之中。
　　时间已经步入了五月下旬，距离那场大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佑德高中的学习氛围自然是愈发紧促。
　　不仅晚自习被如火如荼的安排着，就连周末周日的时间都没法休息。
　　一周七天有六天半的时间要上课，不得不说这强度也忒大了一些。
　　好在自己回校的事情那马老师尚未知情，所以今晚的晚自习，她也有了可以不去的理由。
　　跟三个舍友打了声招呼，半小时之后，整个宿舍的脚步声便是这样安静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发现踪影，她还自作聪明的将大门给反琐上。
　　一片黑暗中，小昭做贼似的笑了笑，然后悄悄然的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更新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说。
　　无论是自己在佑德高中念书的时候，还是在三淮高中，两本小说的更新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悟空传》的故事距离起头也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三淮那边的书报亭比较分散，下了课也难以买到实体书，所以她并不清楚别的读者对这本新书的感想。
　　好在偶尔听黄编辑打来的电话，关注度还挺不错的样子，许许多多的读者被简介而诙谐的文笔给吸引了注意，就连曾经某些看不惯《朝暮》黏腻剧情的男性读者们，也顺顺利利的入了粉。
　　可喜可贺啊。
　　而至于水木年华那边。
　　自己虽然也很少去提了，不过更新还是一如既往的。
　　而且那本小说也已渐渐步入了结尾。
　　从当初的德玛退场开始，剧情又发展了将近半年左右，这本快要突破百万字的小说，也该迎来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了。
　　作为一个原著党，小昭自是没有改编作品的习惯，哪怕上辈子很多人认为《炎拳》剧情结尾，忽然从地球拔升到了宇宙层面，世界观拓展得幅度太大，有种烂尾的感觉。
　　但小昭依然打算将其复刻下来。
　　故事在结局的前两章，终于揭开了开篇时那一片冰雪的秘密。
　　原来整个世界之所以变成了废土，并不是因为那冰雪女王的缘故，而是因为整个星球早已失去了生机。
　　听着还挺阴谋论的。
　　倒是跟整篇文章的基调颇为相符啊。
　　当读者们以为，一路走来的主角，那个浑身披着火焰的阿格尼，终于消灭掉了自己的仇人，失去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可以迎来一个安安稳稳的落幕时。
　　藤本花老师才笔锋一转，告诉了所有人，从一开始，这条路就不存在对与错。
　　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无论有没有那操控天气的能力者。
　　整个世界，依然会朝着分崩离析的方向，发展而去。
　　在劫难逃。



111，产字奶牛

　　“完结？”
　　这篇稿子并不算难写。
　　毕竟在三淮那边的时候，自己就马马虎虎的勾勒了个大概，再加上前世对这本漫画的印象，如今想照葫芦画瓢，将后续的内容模拟出来，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
　　下笔如有神，没过半个小时的功夫，这一篇约莫三千字的稿子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水木年华虽然是网文论坛，但也设有实体杂志出售，所以它这边的交稿规则也就跟那杂志社的差不多了，一周一更，更新字数突破一万，也就算是到达了及格线。
　　嗯，万字更新，虽然乍一听还挺强人所难的，但别忘了，很多网文平台的全勤标准是日更三千，也就是说，这一万字的内容，只能算是网文写手三天不到的量而已。
　　这么一看，是不是就颇为明朗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小昭将那文档保存好的时候。
　　自己的手机倒是突兀的响起了来电铃音。
　　声音颇大，立体声响环绕在空旷的宿舍之中，惹得整个屋子都散发着嘈杂的回音。
　　小昭吓了一跳，连忙挂断了电话。
　　整个屋子的嘈杂这才熄灭了一些。
　　但那宿管似乎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楼上攀来，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圈，实在认不出是哪个宿舍闹腾的声音，才不甘心的皱了皱眉，满是狐疑的离开。、
　　“闹鬼了这不是……”离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对方满头雾水的嘟囔。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在过道的时候，小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那罪魁祸首从裤袋里摸了出来。
　　就看到屏幕里显示着的那一串号码，正是水木年华小责编的。
　　感情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忍不住苦笑。
　　无奈之下，她顺着这个电话主动拨通了过去。
　　短暂的忙音之后，就能听到接通的声音了。
　　“喂，找我有什么事么。”还没等对方说话，小昭就古怪的发了问。
　　“藤本花老师？你的电话终于能打通啦？”而看到这一通来电，那边表现得比小昭更加诧异。
　　“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您自己说说，您这一通电话多久没打通了？好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吧？这段时间您是干嘛了，人间蒸发了吗？”听着小昭漫不经心的发问，小责编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貌似的确是这么个状况。
　　自从小昭去往三淮念书以来，自己这电话就很少能够打通了。
　　倒不是说忙，而是因为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她手机没话费了。
　　佑德高中的旁边就就是一家书报亭，充值卡什么的都很好买，但三淮虽然是发达城市，可那所谓的售卡点却是凤毛麟角了，最近的那一家距离三中相隔着二十多公里的距离，生性懒惰的胡小昭同学自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去辛苦一趟的。
　　而至于陈慕然那边。
　　自己给她在营业厅里办了个母女号码，她发短信过来不要钱，自己也能收得到，也就没有出现乌龙了。
　　再加上自己很少去看站内短消息，所以满打满算下来，自己跟这位小责编也的确将近两个月的功夫没联系了。
　　听着还挺埋汰的。
　　闻言，小昭就微微尴尬的在那干咳。
　　“这个这个，我换学校了，充值起来很麻烦，所以就一时半会失联了，你懂得吧？”
　　话音落下，本还满肚子抱怨的小责编就无奈了。
　　要是不经这姑娘的提醒，或许自己早就忘记了，那本剧情诡异的《炎拳》，那精致多端的文笔，那火热的人气，竟是由着这样一位还未成年的漂亮女孩所创造的。
　　这藤本花也是有够奇怪的。
　　别的作者，大抵会因为性别原因而分成两个派系，比如男作者，就特别擅长描述打斗场面与场景渲染，而女性作者的话，则更加倾向于细腻入围的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男作者大抵专攻于修仙文，而女作者更喜欢写校园爱情文的原因。
　　但这藤本花就不一样。
　　她有点像男的，又有点像女的。
　　她的文章不仅大气滂沱，而细致入微的细节也给人一种温馨与小美好，兼顾了两种笔锋的同时，又运用的融会贯通，实在是令人诧异狐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番底蕴了。
　　果然天赋好，就是好啊？
　　白姐忍不住酸溜溜的想着。
　　既然当了责编，那么每天在眼前过目的文章也就不下百篇了，偶尔批改的多了，她也会生出想要写一写小说的想法。
　　但小责编很清楚，凭着自己笔下那些个搞不成低不就的造句，是根本没法与这位藤本花老师比肩的。
　　甚至说的夸张一些，平台内部那些写了五六年书的老资格，甚至最近一段时间才签约的大神作者，跟她比起来，都有着显著的差距。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要知道，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
　　凭什么就比别人强，还一强就强出了十八条街的感觉？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好吧，胡思乱想真心有些多。
　　发着呆的功夫，听得电话那边青翠玲珑的叫声，小责编忍不住笑了笑。
　　“藤本花老师，您问我打电话的来意？要不您猜一猜？我有件消息要跟您通知来着呢。”
　　“是吗？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还挺重要的。”小昭笑了笑，也是故作神秘。
　　两边就不约而同笑的了起来，“这么巧啊？要不这样，咱们一起把事情说出来好了？也别藏着掖着了嘛。”
　　小昭就点了点头。
　　率先表态。
　　“其实是这样，《炎拳》这本小说就要完结了，事先通知你们一声，大概还有五六千字左右的更新了吧，首页的推荐也可以下来了，毕竟这本书的流量也差不多了。你们还是再换别的作品去推广吧。”
　　这句话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毕竟安排推荐位是领导的职责，跟你一个作者什么关系？
　　但小昭还是要说，哪怕是出于好意。
　　无论你的小说写得再好，人气再高，一旦完结，就等于没了发展的空间，这样的作品自然不可能再继续霸占着榜首的位置。
　　而话音未落，那边就响起了乐呵呵的笑容。
　　“藤本花老师，跟您通知的事情，也跟《炎拳》这本小说有关，下个月平台已经帮你安排了横幅大推荐，还有外渠道推广，您可要记得多写一点更新啊，五万字往上的加更肯定最好了。”
　　只是她说完。
　　又怔了怔。
　　大眼瞪小眼。
　　猛地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哈？藤本花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说这本小说，可能要完结了？”
　　胡小昭在这一端尬笑。
　　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但是似乎，有些不太是时候？”
　　……
　　五月下旬的天气，似乎已经隐约裹挟着那炽烈夏日的温度。
　　不仅气温变得颇为炎热，就连光线也愈发的耀眼迷人。
　　中午时分。
　　人来人往的饭厅里，小昭一改常态，没有和往常一样，拉着旁人唠叨那些老妈子的说辞，而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那打着哈欠。
　　她倒是没熬夜，昨天晚上熄灯的时候就入睡了，但早上却起的很早，披散着睡衣就噼里啪啦的在那打着键盘。
　　虽然声音压得颇低，并没有吵到别人，但早起的一群舍友还是被她闹诧异了。
　　眼下距离期中考刚刚过去没多久，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卖力过头了？
　　然而只有小昭自己才清楚，她根本不是在为了学业而努力，而是在给那水木年华高新书。
　　老书的结尾恰到好处，哪怕是自己想圆，也找不到什么空间，自然是没法写了。但既然领导那边帮着签约了外渠道推广，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也是没办法错过的。
　　而且就算她想停笔。
　　这本小说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气，自己的笔名下面也跟了一批陆陆续续的小粉丝，恐怕领导那边也不可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吧。
　　自然是督促着她开新书了。
　　而用领导的话来讲就是。
　　“既然老书写不了了，那新书去推广不就好了？反正签的是你的人，这种事情也可以变通的嘛。”
　　“还能这么玩啊？”当初小昭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于是半推半就就的，她就变成了之前双更的模式。
　　倒是挺无奈的，本来还想着休息两天呢。
　　这下倒好，马不停蹄的又成为那产字奶牛了。
　　关于新书的内容自己还在犹豫之中，上辈子的自己看过许多网文火书，但似乎无论哪一本，都很难拿到那水木年华去刊载。
　　毕竟《炎拳》引起的轰动已经足够响彻了，你要是这会儿再扭头写个什么情情**你侬我侬的校园爱情文。
　　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但无奈上辈子的小昭就特喜欢看这种琼瑶文，离了它们，她还真就才疏学浅了？
　　这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点一筹莫展了。
　　想着，她又有些后悔。
　　《悟空传》这本小说，世界观不仅精致，还带了些残深，用于续那《炎拳》的尾，似乎是非常合适的一件事。
　　毕竟两本都是那种压抑气氛的文章嘛。
　　但无奈的是这会儿自己已经将这本书放到少年文摘去刊载了，想要更改，黄编唐总那边也肯定不答应。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在网络上查看自己的小说成绩，但一回到佑德，黄总那边接二连三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倒也真真切切的表明了这本小说在少年文摘的地位的。
　　刊载前两篇时，杂志的销量就得到了将近一成的提升，更别提如今随着内容的逐渐发展，剧情的引人入胜，越来越多被《朝暮》的文笔所惊叹却看不惯爱情文的读者入了粉，少年文摘的杂志流量更是与日攀升。
　　涨幅颇大，形势一片喜人，这么好的小说，又怎么可能被让出去。
　　毕竟人家少年文摘又不是傻子。
　　对吧？



112，童言无忌

　　三天又三天。
　　就在这一周即将步入尾声的时候。
　　那个在医院休养了足足半个星期的夏小暑同学，终于大大咧咧的回到了班级之中。
　　平常倒没看出来这姑娘这么矫揉，明明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愣是整的跟伤到了奇经八脉似的，不仅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院，就连这会儿回到了学校，手里也时不时拿着个红花油盒子在那涂抹。
　　听说这还是姨娘的意思，不想让小暑身上留疤，免得以后不好找对象了，这才这么重视的。
　　嘛，虽然便宜幼妹对自家老母擅自调笑对象的事情很是不屑。
　　不过那保养皮肤的小技巧倒是听到了耳朵里去了。
　　时不时埋头保养的模样，那叫一个认真。
　　女为悦己者乐，也不知道这姑娘这么小心翼翼的保养，究竟是要讨得哪个虚无缥缈的家伙的欢心？
　　之前的踩踏事件，虽然便宜幼妹不想让家里担心，也没有让学校通知父母的意思。
　　但毕竟这件事事关重要，佑德高中的高层自然是不敢隐瞒的。
　　只是不知道胡先生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去处理了。
　　还是那句话，他只是一届商人，虽说手里空有金钱，但要是让他去惩治那罪魁祸首，概率还是太渺茫了一些。
　　这些惹人烦躁的话题暂且不提。
　　夏小暑作为整个八班的风云人物，她的回归，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和小昭那爹不亲娘不爱的性子不同，小暑虽然有些强势，但环绕在身边的男男女女却并不稀疏。
　　也不知道这群同班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小昭这种没什么脾气的，经常会被私下吐槽是书呆子，木头脑，人蠢人傻人不会说话，反正就是不好相与，各种各样的烂词都能冠名在她的脑袋上。
　　反而是便宜老妹这种脾气火爆见谁顶谁的性格很受人待见。
　　这实在是不由让小昭怀疑，这群家伙，是不是都是抖M啊？
　　走廊外人山人海，看着这位不出世的年纪第一再一次回到了学校上课，不仅是文科一班的学生出来夹道欢迎，就连隔壁班的学生都听得了动静。
　　“那个就是小暑啊。”
　　“长得真漂亮。”
　　“成绩还是第一名，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天赋就好咯。”
　　语气中带了些羡慕与微酸。
　　佑德高中的学生都是普通家境，自然不可能去攀比出身或者零花钱了，而至于长相，这所本地人居多的学校之中，孩子们的面相也颇为普通。于是乎他们也就识趣得不会去聊帅不帅这类话题。
　　而既然这些东西都没得聊，那么对于成绩的渴望，自然不是别的学校能比拟的。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嘛。
　　就连小昭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也因为成绩优秀而使得施加在她身上的冷暴力稍微收敛了一些，自是不用提小暑这般热烈的人气了。
　　只是一片嘈杂与黏腻之中，小暑却皱皱了皱眉，并没有沉浸在这群人的鞍前马后中，而是推开了旁边簇拥着的人群。
　　直勾勾的朝着第一组第一排，那个漂亮人影的身边走去。
　　漂亮人影这会儿正将脑袋埋在书桌上打着瞌睡，呼噜呼噜的声音不说响亮，但也清晰可闻。
　　懒惰得跟个猪儿虫似的。
　　便宜老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轻轻拍了拍这姑娘的后背。
　　似是将她唤醒。
　　“起床了，干嘛呢，大白天的就在睡懒觉。”言辞之中颇为老沉，还带了些嫌弃，跟个老妈子似的。
　　闻言，混蛋大姐打了个哈欠，飘飘忽忽的支起了身。
　　睡眼惺忪的笑了笑。
　　“小暑，你回来啦，感觉好些了吗？”
　　“你是我的同桌位啊？”小暑皱了皱眉，那个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开心，但似乎又多了些别的情绪。
　　小昭就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吗？其实我也想坐后排的，要不你跟老师说一下？”
　　“我闲的我，给你抬后面去干嘛？你就坐我旁边好了，这次哪儿也不允许乱跑！知道了吗？”在外人面前性格还算甜美的混蛋幼妹，头一次表现的那么强势。
　　那微微眯起的眼神带了些威严，小昭就有点被吓到了，只好点了点头，装那乖宝宝。倒是不敢反驳。
　　两个人这样毫无顾忌的交谈，由不得旁人古怪，指指点点了起来。
　　小暑的人缘虽然不错，哪怕是对女生，交往之间却总弥漫着那股浅尝辄止的范儿，像是这般亲密的架势，实在不多见啊。
　　嗯，虽然这姑娘没说，但很显然，自己去三淮的那段时间，小暑那边还是有些小生气的。
　　至于为什么生气，小昭没头绪，也不敢去深思。
　　总感觉那话题太禁忌了一些，乱想，容易出乱子的。
　　小暑表情一换，不知为何，就有些小开心。
　　顺稍坐了下来，整理着自己的书包。
　　过了一会儿。
　　才不置可否的说道。
　　“其实咱俩同桌位也有不好之处。”
　　“哪里不好？”
　　“压力太大！”小暑眨着眉，从自家姐姐胸前的伟岸上收回了目光，转而叹了口气。
　　“跟年级第二坐在一起，我也担心有朝一日被超了去的好吗？”
　　“是吗？”小昭摸了摸鼻子，有多惊奇就是多惊奇。
　　他是回忆起了上辈子的混蛋妹妹，一如既往的成绩优秀，只是一直高高的站在领奖台上，处变不惊，睥睨群雄。
　　没想到忽然有一天，记忆中那个高不可攀的人影也出现了一丝裂缝，甚至对其造成影响的那个人，还刚巧是自己。
　　这感觉也太微妙了些。
　　小暑哼哼两声，不说话，倒是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沓纸张，送到了姐姐的怀里。小昭接过，拿起一看，就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写的笔迹，字迹娟秀不说，涵盖的知识点也颇为的全面。
　　明显就是即将高考的那四门所牵扯到的重点题型。
　　“这是什么？”
　　“复习提纲！没事的时候多拿出来背一背，马上就要考试了，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小昭就有些好笑。
　　“你不刚才还担心我压在你上面么，怎么一下子又这么好心了？”
　　“担心归担心，复习归复习，一码事归一码事。”
　　便宜老妹哼哼了两声，倒是拎的清。
　　她也不接茬，倒是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嘀嘀咕咕的众人，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
　　“还有你们，马上就要小高考了，性质比较严重，你们也别老来烦我家姐姐了，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去找老师问问吧，反正办公室也不远。”她站起了身，微微干咳一声，朗声道。
　　每个人的时间都很有限，倘若是平时，稍微应付一下别人的烦扰也没什么大问题，可马上就是高考的第一关了，虽然只是一张门票的事，但也马虎不得了。
　　不说别的，哪怕是各个学科的老师，这个时候也收了拿小昭做榜样的说辞，转而将口风变成了没什么事就来找他们问问题，由此转变也可见一斑啊。
　　虽然说，这是一种维护。而且是人们都心知肚明的维护。
　　但一向随和的混蛋老妹，竟是也有将这么势利眼的说辞摆上台面的时候。
　　实在是令人惊讶的不轻。
　　话音落下，本还嘈杂的窃窃私语。
　　更加收敛不住了。
　　…………
　　嗯，胡小昭跟夏小暑，是一对姐妹。
　　虽然说这样的八卦，早在高一的时候就被不少人所听闻过。
　　但真正看到她俩处在同一张画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毕竟一个在八班一个在五班嘛。
　　而也正是因为见识略少，再加上某些网传的塑料姐妹花友情，于是乎不少人就认为，这两人也跟那群网络上的段子一样，只是有其名，无其实罢了。
　　没想到。
　　两个人之间居然这么亲密的么？
　　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小暑这性子可真体贴，要是当我的女朋友，怕是半辈子修来的福分哦。”
　　还是那句话，距离考试越来越近了，上午上课的时候，学生自然不可能将这些八卦拿出来讲了。
　　只是等到下午自习课，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兴许是这些话在心里憋了一天，这会说出来的时候就有点没头没尾了。
　　人家姐妹俩关系好，跟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关系，还女朋友，你认为你有插足的空间么？
　　好吧，上面这句吐槽不是凭空杜撰的，而是旁边另一个女生对那花痴男的讽刺。
　　这两人是同桌位，花痴男虽然花痴，但面相还是颇为帅气的，在班里人气也挺高，仅次于那位张大校草张楚然之下，而泼他冷水的那个姑娘也是生的颇为俊俏，也不知道这句吐槽是出于不屑，还是因为喜欢对方，有些吃醋了。
　　被莫名其妙怼了一嗓子，花痴男就有些挂不下脸，还在那据理力争。
　　“想想也不行吗？人家对姐姐都能这么体贴，要真的谈恋爱，那她男朋友可不得舒服死啊？”
　　“你可真会说，我跟小暑在一个班念书也快两年了，基本没看过她跟男的主动搭话，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喜欢男的呢？”女生翻了个白眼，依然没好气。
　　话音刚落，前排坐着的一个人影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不过她究竟喜欢谁暂且不提，这么个性格，也太强势了些，要是我是她男朋友，起码两三天就得闹分手了。”
　　说是男朋友，可那声音倒是颇为玲珑。
　　明显是个女生。
　　“若琳，你别插嘴啊。”
　　一旁的沫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家同伴脑跟哪个神经搭歪了，居然去岔这个话题。
　　“随便说说嘛……童言无忌。”梁若琳的脸上就有些尴尬，刚才那句话也只是随口一说，一时兴起没收敛住而已。
　　她跟夏小暑平常没啥交集，哪怕知道对方是小姨子的前提，二人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相处。
　　毕竟与其说是小姨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品学兼优的妹妹桑，更像是她的竞争对手一些。
　　从她的身上，甚至还能看到点那个陈慕然的影子！
　　实在是埋汰。
　　刚才之所以搭话，也是因为今天早上这群八卦闹腾的太过分了，周围都是关于姐妹的吐槽，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凑着cp，什么年下攻痴呆受啊，真是越来越胡扯了。这才惹得梁若琳心思有点微乱。
　　这才情不自禁想去否定点东西。
　　一来二去的，就有了刚才那么句闲嘴了。
　　人之常情嘛。
　　没办法的事情。



113，惊艳的成绩

　　这会儿是自习时间，不过老师没在维持着秩序，缺乏了管理的课堂自然有些乱糟糟的。
　　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起伏，有在讨论考卷题目的，也有在低声聊着八卦的，这么个嘈杂的环境中，一行四人的低声嘟囔倒也不显得唐突。
　　只是梁若琳莫名其妙的搭话多少有些突兀了，来到文科一班快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位梁家大小姐生性自傲，也没跟别的男女搞好什么关系，突然的接了句嘴，惹得那花痴男跟不屑女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只是迟疑了片刻，那本还在吐槽着的女孩竟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用着一种颇为认同的语气在那感慨着。
　　“是啊，小暑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强势了，如果我是男的，肯定不会和这种女生谈恋爱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瑕疵。
　　任凭多么受欢迎，总归会有一部分人看不惯你的。
　　更何况便宜老妹那么个优秀的人设，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男生的视线，其他女生会感到吃味，小小的吐槽那么一两句也是难免的了。
　　之前这不屑女就对小暑有挺大的意见，只是自家暗恋的人一直在帮对方说话，她也就不好意思发飙。如今有人撑腰，自然是肆无忌惮了。
　　“是的吧？小暑这人也没外面传的那么好，对不？”闻言，梁若琳的眼神就有些发亮。
　　要说女生之间该如何搞好关系，除了一起购物外，一同吐槽另一个女生，可能就是最快搭建友谊的方法了吧？
　　没想到这么一顿聊，竟是还找到了个志同道合的同好，这还真是有意思。
　　一旁的花痴男古怪的扯了扯嘴角，也搞不清楚这群女的到底在聊什么，干脆翻了个白眼，退出了话题。
　　倒是二女越聊越起劲的模样，简单的吐槽两句还不尽兴，竟将最近一段时间的见闻都拿出来针对了一番。
　　言辞也不算有多激烈，但越是听她们聊，苏一沫的表情就越是为难。
　　搞到最后忍不住了，她伸手晃了晃梁若琳的胳膊。
　　“差不多得了吧，这是小昭的妹妹哎，你这么说，不怕小昭不开心么。”
　　梁若琳这才反应了过来，干咳一声，略微有些心虚。
　　“就随便聊聊而已，你可千万别捅到小昭那边去啊，不然她就不喜欢我们了，知道了吗？”
　　这说法跟哄小孩子似的。
　　沫沫就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那你也别乱说啊。”
　　“你以为那个小昭就比她妹妹优秀啊？不都一个样。”结果那不屑女倒是越来越high，反而翻了个白眼就在那继续嚷嚷。
　　梁若琳就有点听不下去了，她虽然讨厌小暑，但对小昭还是呵护的很紧的，如今听到不对口风的言论，自然要为之出声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走廊里倒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就看到马老师笑哈哈的抱着怀里的试卷往讲台上走。
　　先是环顾了一圈，紧随其后的就是将讲义往桌子上一丢。
　　“这一节课，我们先来做个随堂，不过在这之前，胡同学，还请你上来介绍介绍自己？来学校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跟同学们套近乎嘛？”
　　文科一班是这个学期刚刚组建的新型班级，而对于班里大部分男女，胡小昭的确算是陌生人。
　　既然如此，那么老师肯定得牵个头，让学生们多关注关注她才是。
　　只不过说来也怪，距离小昭回到佑德已经过去了半个星期了，这段时间里，班主任倒是对于那转学生的事情却对那返校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好像这位成绩惊艳的转学生不曾去往三淮念书而是一直呆在他们佑德似的。
　　多少有些冷漠了。
　　实际上，小昭也清楚，这是因为佑德高中的日程安排太忙，每天都有密密麻麻的试卷要写的缘故。
　　无论下课上课还是自习，这所匆忙的学校都匀不出半点空闲去管别的事情，这才导致了那新生介绍被搁置。
　　一直等到今天下午，好歹安排不那么紧促了，才将这件事情单独拎出来提了提。
　　当然，介绍完了之后还得继续写那随堂考卷却也是避免不了的了。
　　闻言，小昭就有些好笑。
　　晃荡着脑袋站了起来，随便唠叨了两句没营养的话题。什么她的名字啦，来自哪里，喜欢吃什么东西啦，哇啦哇啦的。
　　敷衍的不行。
　　等说完了，就又哗啦一声拉开椅子，坐回了位置上。
　　“演讲说完了，马老师，可以开始考试了。”
　　“胡同学一心为考试，这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态度啊。”马老师就欣赏的点了点头，对这种敷衍的态度非但没有感到不屑，反而颇佳赞赏的样子，也不啰嗦，干脆将手里的试卷下发了下去。
　　倒是在临走前，又客套性的叮嘱了一句。
　　“大家要跟胡同学好好相处啊，对了， 这份随堂比较难，给你们两节课的时间去完成，第二堂课打铃时交给我，没问题的吧？”
　　等唠叨完了，这才抱过讲义，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办公室之中。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学生们忍不住嚷嚷一片。
　　只是等抱怨完了，又迫于无奈的提笔答题。
　　而一片安然之中。
　　小昭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随着大部队的动作。
　　将视线聚焦在了考卷之上。
　　…………
　　今天下午的两堂课都没有老师来上，索性就被安排成了大自习，而如此漫长的时间，写一张试卷用来打发时间，似乎是再浪漫不过的事情了。
　　能考取佑德高中的大抵是人中龙凤，步入高二了，该懂的道理基本上也不会忘记，自是不会再这种考试上去动那作弊的歪念头的。
　　这也是为什么马老师能如此放心的去开会的原因。
　　马老师走后，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有些聒噪，只不过和之前聊八卦的气氛不同，这会儿唉声叹气的却不在少数。
　　这张考卷，说是随堂，可涉及到的知识点也太难了一些，不仅将高二的知识点做了总结，就连高一不少思考题都赫然在列，不仅难度深，范围还广，说是步入高二以来最为难写的考试都不为过了。
　　想来这也是马老师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表面上说是随堂，实际上打算摸一摸小昭的底蕴呢。
　　这姑娘虽然是年纪第一，但自打分班以来就一直在三淮念书，马老师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过这丫头的成绩，自然对她的分数感到狐疑。
　　但这种怀疑如果放到明面上说，那就太伤人自尊了，于是乎班主任灵光一闪，干脆就借着考全班的主意，将摸底试卷发了下来。
　　兴许是察觉到了老师的用意，小昭的脸上，苦笑不断。
　　“这么难的题目，估计老师是冲你来的呢。”
　　就连一旁的小暑也是吐了吐舌，嗔怪了一句。
　　娇蛮的表情，强势中竟是带了一丝可爱。眉目轻瞥，格外的诱人。
　　她倒是聪明。
　　小昭摸了摸鼻子，就在旁边笑。
　　“快点写吧，这点东西又不难，还能难得到我家小暑不成？我家小暑可是大才子！”
　　听得那句她家小暑的时候，混蛋妹妹的脸蛋有些微红，好看的嘴角轻轻勾勒，似是有些害羞了。
　　“懒得理你，就知道贫嘴。”倒是不打岔了，转而抓过一旁的签字笔，埋着头认真审题。
　　题目的确颇难，但对于这两位成绩优秀的姐妹花来说却只是洒洒水的事情。
　　小暑自是不用多说，哪怕在医院里都忙碌着复习，就连陪同的护士都感叹这姑娘真是废寝忘食，要是连这点东西都写不出来，那也太对不起那认真的态度了一些。
　　而至于小昭。
　　受着那三淮老师的影响，她已经渐渐养成了丰富的发散思维，这些题目还是难不倒她的。
　　于是乎，两个人接连不断的笔声就形成了一副轻快的鼓点，响彻在了不大的教室内。
　　唉声叹气的氛围中，二人不分彼此的声音也太扎耳了一些。
　　惹得旁人诧异的看了过来。
　　满目惊讶，似乎还带了些难以理解。
　　没有理会旁人的窃窃私语，小昭笑了笑，径自将写好的试卷放在了讲台旁。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暑也是慢悠悠的跟了过来。
　　两人在讲台上相视一笑，又并肩着回到了位置上。
　　看着两人如此默契，一旁的梁若琳鼓着嘴巴，有些不乐意了。却又不好发泄，只能冲着身旁那姑娘说了两句夏小暑的坏话，这才勉强舒服了一点。
　　恰也在这个时候。
　　开完了会的老师踱着步来到了教室之中。
　　看着讲台上两份字迹娟秀的试卷，就忍不住有些惊奇。
　　“这都有人做好了？”
　　教师会议并不长，姑且是学校的日常了，无非是汇报一下工作而已，这才开学两个月的功夫，没什么话题好聊，自然进展的迅速，半个小时左右就完事了。
　　他伸手将那份试卷拿过，先是看了看小暑的，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勾错，就放在了一旁。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证明了那份答题卡上的答案，正确率很高。
　　而轮到下一份试卷时。
　　马老师依旧是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在打量着。
　　只是越看，那眉毛皱的越深。
　　到了最后实在是不明所以了，在那反反复复的将答题卡里里外外翻了翻，这才敲打了一下那第一排坐着的姑娘。
　　“夏小暑，你怎么交了两份试卷啊？”
　　小暑同学就贼兮兮的笑，看向了身边。
　　“没有啊，可能是我姐的字迹跟我很像吧。”
　　马老师这才注意到，这份同样正确率颇高的答卷卡上，唯独那姓名栏的痕迹，与前一篇考卷，有着些许的不同。
　　而意识到这个层面。
　　这位中年男子不由得愣住了。



114，提前高考

　　“胡小昭，96分！”
　　之后的环节，也就是那千篇一律的报分内容了。
　　马老师虽然长得跟个谐星似的，但这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随便打量了一番考卷就能将学生们的答题情况看个大概，想要将全班三十多份试卷完完全全改出来，也就那么二十多分钟而已。
　　以至于全部学生的成绩出来的时候，第二节大自习也才堪堪时过中旬。
　　而随着名字与成绩一个接一个的念了出来，学生们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
　　之前也说过，这次试卷的难度那叫一个刁钻困惑，哪怕是那位帅气聪颖的张楚然，这次的得分也才76分而已，一班班长更是只拿了83分的总成绩，就连小暑也堪堪摸到了九十分的边缘而已。
　　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胡小昭同学？竟是宛若一匹脱缰的黑马，直勾勾的冲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啊。
　　96分？
　　有点过分了吧？
　　是这姑娘厉害，还是三淮那边的老师教的好？
　　一旁看热闹的学生都不免迷茫了。
　　之前的胡小昭成绩虽然优秀，但在年纪中也有万年老二的戏称，毕竟在她的头上老是压着那么一个漂亮多端的第一名，可不就是一人之下么？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在三淮进修了这么久的胡小昭，竟是将那个雷打不动的第一名，都给超越了去。
　　哪怕二人的分数只有个位数的差距。
　　但其中能说到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了。
　　大跌眼镜啊。
　　就连马老师也微微诧异。
　　虽然之前他就有所预料，这姑娘上次期末考时就位于年级第二名，摸底成绩本就不见得会有多差。
　　可这进步也太令人意想不到了吧？
　　发着呆的功夫，整个课堂都弥漫着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窃窃私语。
　　佑德高中并不是一所不学无术的学校，但兴许是这两天来学生们看到的场面实在太过难以消化了，这才惹得惊讶与感慨此起彼伏的。
　　短暂的发愣后，马老师终于回过了神来，倒是干咳了一声，就将话锋对准了小暑。
　　“夏小暑，这一次考试有所退步啊，应该跟在医院休养有关，好不容易回来上课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尽量把之前丢掉的知识点都给补回来，知道了吗？”
　　如此严苛的摸底，拿到了九十分，却还只能说是退步，不得不说这口气也忒大了一些。
　　但令人无语的是，按照混蛋妹妹之前在学校里的表现。
　　她这个得分还真算是退步了？
　　额，这真是一个令人气馁的故事。
　　话音落下，一旁的学生表情就有些复杂。
　　小暑却是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在那点着头。
　　倒也的确，哪怕她再认真复习，医院里缺乏了老师的教导，会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
　　师者，传道解惑嘛。
　　要是你一个人就能把东西全部搞懂了，还要学校干嘛？
　　知耻后勇，眼看着姑娘被打击到了，马老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新晋的第一名。
　　“胡小昭。”倒也没说啥客套话，毕竟这个层次的孩子什么样的道理都懂，你说的多了，反而人家还觉得你唠叨呢。
　　“下个月中旬，学校那边争取来了三个提前高考的名额，你跟小暑都能拿到这个资格，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看？”
　　所谓的提前高考，并不是说直接让你跳级去那高三，和这一届的毕业生们一起参加考试。
　　而是代表了你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和高三的学姐学长们一起坐在高考的考场中，写同一份卷子，感受那股氛围。
　　当然了，旁观者的成绩并不会录入数据库之中，哪怕你考取了上京或者北大的分数线，也依然没有报考大学的资格。
　　但哪怕如此，这样的一个名额，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毕竟能够提前一年感受考场的气氛，这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机会，也是一次难得的荣誉。
　　哪怕是他们佑德高中也只争取了三份名额，由此也可见一斑了吧？
　　这三个名额应该是早就确定下来的事情，但为什么马老师挑着这么个时间点去通知，小昭猜不到，也懒得去猜。
　　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肩膀上的麻烦事，似乎越来越多了。
　　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重生者，高考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许多别的惊心动魄的场面也屡见不鲜，自己的心性更是没有磨炼的必要，说句现实的，这次考试的意义并不大。
　　但很显然，这是学校领导层的一片好意，自己不能推脱，也不方便推脱。
　　于是她也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了讲台，在众目睽睽的艳羡目光中接过了试卷。
　　…………
　　课堂的氛围就在这样一种窃窃私语中走到了末旬。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马老师又随便叮嘱了两句，便是抱着讲义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也是忍不住伸着懒腰站起了身，各种各样的腹诽与八卦毫无顾忌的弥漫在了教室之中。
　　感慨声竟是要比早上要来的嘈杂了许多。
　　倒也的确，那提前考试的资格也太稀奇了一些，肯定是要比什么什么姐妹二人爱情故事要来的更有话题的。
　　而一片嘈杂之中，小昭也只是苦笑了一声，埋着头，在那写着马老师下发过来的考生的报名资格表。
　　一旁的小暑歪了歪头。
　　在闺蜜的催促下打算先行离去，却又舍不得自家姐姐，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吃啊？你就不用再去饭厅跑一趟了。”
　　“不用了，若琳她们会给我带饭的。”小昭闷着头在那奋笔疾书，这句话也没过脑，轻描淡写就说了出来。
　　结果话没讲到一半，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她这才怔了怔，打住了口峰。
　　“那就？帮忙带一份辣条吧？最近没什么胃口，吃那个就成。”
　　“真拿你没办法。”小暑就笑，冲着旁人打趣，“我家姐姐就是这个样子，长不大似的，都快成年的人了，还这么仰仗我，真是麻烦。”
　　说是麻烦，可那笑容跟朵花的，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哪儿有半点不耐。
　　一群女生不疑有他，便是闲聊着下了楼。
　　时不时还能听到旁边的闺蜜调笑似的声音，“你跟你姐姐关系真好。”
　　“就是啊，我也有个表姐来着，不吵起来就谢天谢地了，要是她能帮忙带东西，那简直就是铁树开花啊！”
　　一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随着走廊再一次归于平静，小昭这才长舒了口气，抹掉了头上心惊胆战的汗水。、
　　劫后余生啊有木有！
　　她暗笑了一声，匆匆忙忙将写好了的报名纸放在了讲台上，转而抓过小书包，匆匆忙忙的朝着楼下跑去。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又折返了回来，狼狈兮兮的将书包往座位上一扔。
　　“我真是忙糊涂了。”
　　她自言自语。
　　好吧，自己在三淮呆的太久了，以至于一到放学就会条件反射性的背起书包，只是这佑德是内宿，自然就没有带书包回家的道理了。
　　这一次轻装上阵，回到宿舍的时候。
　　屋子里倒是没人，晚饭的时间点，空旷的四架椅子在宿舍里摆放着，显得有些安静。
　　小昭便乐的清闲，将笔记本打了开来，然后对着屏幕愁眉苦脸。
　　没想到这个时候，屋子外突兀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消一刻的功夫，刘锦绣那精致多端的笑容就是浮现在了门框上了。
　　推门进屋。
　　看着小昭那副埋头苦想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写小说呢？这键盘声噼里啪啦的，隔着一条过道都听得一清二楚，真是怀念啊。”
　　“你要觉得吵，那就不写了。”小昭淡淡的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收了键盘。
　　反正自己最近也没什么思绪，稍微换个心情也是好的。
　　没想到对方就连连摆手。
　　“别啊，我就是说有些想念而已，毕竟你那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嘛，一点都不吵的。”
　　小姑娘说着，就凑过来，嬉笑着耷拉脸，想要去看清那屏幕上的自己。
　　“在写什么题材呢？这么入迷。”
　　小昭自然百无禁忌，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一小步，笑呵呵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咯。”
　　刘锦绣虽然长得漂亮，成绩也不错，这次分班被分入了隔壁理科的实验班里，但似乎对小说这类东西并不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如如此，哪怕那《炎拳》的正文内容弥漫在屏幕上，这姑娘依然没有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女生，便是那网络上赫赫有名的藤本花老师。
　　刘锦绣眨了眨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被那精湛的文笔给讶异到了，“遣词造句的功底倒是不错，这是你给报社投稿的文章？”
　　小昭就摇头：“水木年华听没听过？算是个网文平台了吧。”
　　“你给那投的稿啊？”
　　“嗯哼？”
　　刘锦绣就撇嘴。
　　“那还不如给报社写呢，指不定还能赚得更多一些。”
　　倒也的确。
　　网文作者这一职业终归是不赚钱的，无论是08年，还是18年，甚至到了以后的28年，门槛低，竞争大，工资少的压力一直是这一行业挥之不去的难题。
　　这么个大背景下，刘锦绣自是不觉得这位精致可人的漂亮姑娘能写出什么名堂来了。
　　哪怕她见过小昭阔绰的出手。
　　依然会觉得那笔钱不过是从胡爹手里拿出来的，而她写东西，只是为了体验生活而已。
　　毕竟是大家闺秀嘛。
　　这人生阅历，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了，不是吗。



115，去买东西

　　闻言，小昭就是神秘的笑了笑，也不搭茬。
　　那个表情就好像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山中老人似的，将面前的姑娘看了个精光。
　　刘锦绣就是忍不住抖了个寒蝉。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幼稚的话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表情，讥讽满满啊。”
　　小昭乐呵呵的笑，也不接茬。
　　转而继续埋着头，捣鼓起自己的文章来。
　　没过几分钟的功夫，那一张空白无比的文档便就这样布满了分段得当的精致字体。
　　刘家大小姐在旁边默默地观战，整个人都有些哑然。
　　想来这小昭的遣词造句能力的确很强悍啊，不仅写东西写得快，这质量也是奇高，一段段句子文笔清新不说，剧情也是格外的亮眼，饶是自己这种不爱读小说的都忍不住被吸引了进去，勾勒起了好奇心，想要看一看接下来发生的故事了，更别提那些追更的老书虫呢吧？
　　这般想着，刘家大小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又有些狐疑。
　　难道，这姑娘是在笑自己眼界太短？
　　毕竟这么好的文笔，哪怕是去网络平台上投稿小说，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昭已经收了稿子。直了直腰，在那做起了扩胸操。
　　作为一个经常面对电脑的半个文职人员，她还是很注重对腰部的保养的，不然等到年龄再大一些，反了上辈子的那些职业病，那就叫苦不迭了。
　　“你写完啦？”刘锦绣倒是回味过来了，看着面前打着哈欠的漂亮女孩。
　　小昭就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将刚才放在一旁的笔记本抽了出来，盖在电脑引擎盖上。
　　自己这两天是真的忙，小高考临近，这会儿又多了一个试考生的名额在脑袋上压着，虽然这份成绩并不会录入档案，但毕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考的不好或者马虎应对，那也不好交差不是？
　　恰也在这个时候，小暑同学那张精雕玉镯的脸蛋出现在门框上，一边敲着门，手里还端着一些热食儿。
　　“姐，这是给你买的晚饭，记得早点吃，马上就要上自习了，还有这包辣条，你快来那个了吧？这两天少吃点辣啊，不然过两天有你疼的。”
　　语气琐碎，跟照顾女儿的老妈子似的。
　　她倒是贤惠，自家姐姐只叮嘱着买一份零食就好，但小暑还是自作主张的帮着带了一份饭。
　　小昭就有些好笑，接过了对方怀里的饭盒，道了声谢，然后扭头继续盯着书本用功。
　　小暑也不是一个喜欢打扰的人，眼看老姐正在忙事，便是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随着人影消散，刘锦绣却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就是那个夏小暑啊？你的妹妹？文科班的年纪第一？”
　　语气里带了些羡慕跟如临大敌。
　　“嗯，看上去挺漂亮不是？就是性子太爆了，跟火爆猴似的，以后估计找男朋友很难啊。”
　　小昭难得调笑。
　　对方就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怎么吐槽。
　　憋了好一会儿。
　　才憋出来一句。
　　“性子火不火爆暂且不知道，不过她对你是真好啊。”
　　语气有些古怪，也不知道在酸个什么。
　　小昭就摇头晃脑。
　　目光微妙。
　　一时间，两个人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气氛有些安静，但刘锦绣似乎并不想让二人的话题就此断去，犹豫了片刻，就开口邀请道。
　　“对了，这个周末咱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就当给你接风洗称好了，你可千万别拒绝啊。”
　　小昭这个性子舍友都是知道的，虽然很温和，但也贼懒，跟个老乌龟是的，一些活动要是不强制着拽着她的胳膊逼她去参加，怕是会被她躲到花儿都谢了那天吧？
　　“你不说这事我都忘记了。”
　　然而这一次小昭表现得却比这姑娘还要积极，放下了手里的文案，一本正经的看了过来，“吃饭啥的估计是没可能了，有个日程刚巧就安排在这周末，而且这件事情性质重大，不仅我要去，锦绣，你也得陪我一起来。”
　　“什么事？终于轮到咱俩约会了啊？”
　　刘锦绣也没当个正茬，既是开玩笑又颇为期待的在那吐槽着。
　　结果扭头一看，她又发现小昭头一次露出这么庄重的表情。
　　不由得陷入微愣。
　　“准确来说，这件事情跟你的父亲也有关，三淮的名人宴你应该知道吧？就在下个月一号，也就是这周周五举行，那天，你过来帮我打个副手，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对方如此认真，就连刘锦绣也被带动的咽了口唾沫，一脸大敌的问道。
　　“什么事？”
　　小昭就正色了一番，一本正经的凑到了这姑娘的耳朵前。
　　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事情，是这样的。”
　　…………
　　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并不长。
　　只是等小昭将黄家的大体情况说了一遍后，刘锦绣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这黄家竟然玩的这么大啊……”
　　那大香料，的确是国内严禁添加在饭食里的东西，倘若被抓到了，判刑也是会从重处罚的。
　　刘锦绣的老爹也是开酒楼的大老板，虽然她对这种东西不算熟悉，但耳闻目染之下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玩意，说句实在话，就是一种添加在菜肴里的东西，看似无色无味，却拥有着神奇的作用，越吃越令人上瘾，国内的极少数的小商小贩喜欢添加，毕竟目标不大，但像这种大型酒楼的招牌竟然也敢玩这一手，实在是出乎了刘家大小姐的预料。
　　“那怎么办？咱们两个现在就去跟警察联系？端了这黄家酒楼的老窝？”刘锦绣皱了皱眉，生性大大咧咧的她已经打算用最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了。
　　“别，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这手头又没证据的，就算咱们去跟人机关汇报，估计也没人信啊。”小昭苦笑了一声，连忙拦住了这个容易冲动的家伙。
　　“那可怎么办？这家伙可是不正当竞争手段啊，总不能看着他逍遥法外吧。”
　　刘锦绣撇了撇嘴，一万个不开心。
　　刘家酒楼开设在下周附近，也就是那所距离三淮跟燃城都很近的城市，换句话来说，黄家酒楼这般大肆招揽客源，的确挡了他们刘家的道儿了。
　　“所以，你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你家父亲应该也收到了那富商宴的邀请了吧？到时候你跟着你爹过去，就假装是去蹭饭的好了，毕竟你爹在人群里也挺有名声的，你出现在酒席上，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小昭说着， 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跟交代任务似的，特严肃。
　　“然后，你就偷偷的跟在黄家老板身后，收集他的把柄跟证据。”
　　那一天，小昭肯定也会去的，只不过这盯人的环节肯定不能让自己去了。
　　原因也是有两个。第一个是自己面生，如果跟个魂儿似的游荡在黄家老板的身边，很容易被人发觉，从而暴露目标。
　　至于第二点，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太漂亮吧？
　　那么一张精雕玉在的脸蛋在人群里杵着，难免不吸引视线啊。
　　这卧底一事本来就要求着来无影去无踪，万一连那罪魁祸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那还卧个鬼的卧？
　　只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当小昭堂而皇之的将这两条说出来的时候，刘锦绣的表情还是有些古怪。
　　“你这第二点借口，也太不要脸了吧？”
　　小昭就在那微微尴尬着咳嗽。、
　　顾左右而言他。
　　“不说这个了，周六的时候你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去买些东西。”
　　“是衣服鞋子跟吃的用的？果然还是轮到咱们约会了？”刘锦绣也是心大，这都要大敌当前了，还在这贫嘴呢。
　　小昭就有些哭笑不得，“你跟过来就知道了。”
　　刘锦绣就鼓了鼓嘴巴，对这个没情趣的家伙报以白眼。
　　索性就这样，时光荏苒。
　　眨眼的功夫，工作日转瞬即逝，休息日近在眼前。
　　由于那小高考的影响，这段时间的主课补课已经暂时停了下去，而鉴于没有别的副科老师愿意在周末加班给孩子们补习的，于是无奈之下，学校只好让学生们在各自的宿舍里看书了。
　　虽然也可以将孩子们拉到课堂里自习，但五十来人的小房间终归是吵闹了一些，大考当前再这么搞，多少有些不合适。
　　佑德高中学风优良，老师倒是很有自信，觉得都这么个节骨眼了，应该不可能会有蠢蛋把如此宝贵的复习时间拿出来干别的事情。
　　没想这样的蠢蛋还真的存在，而且还是一对。
　　就看到那个人迹罕至的学校围墙边，两个精致多端的人影正踩着扶手梯，飘飘忽忽的站在了墙上。
　　等到扑通一声落了地，刘锦绣就抱着摔疼了的小屁屁，在小昭的搀扶下慢悠悠朝着市中心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家售卖电子产品的商店门前停驻了脚步。
　　“就是这了，你跟我进去吧。”
　　小昭拉过了旁人的胳膊，冲着那招牌指了指。
　　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刘锦绣就有些诧异。
　　而不仅是她愣了神，就连里面的营业员，也陷入了迷糊。
　　“小朋友，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卖办公本，录音音响的柜台，东西都很贵的，不要随便乱碰哦？”
　　小店员乐呵呵的笑着，虽然礼貌客套，但言辞之中也多了一丝戒备，就连那笑容也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估计也是看两个人穿着校服，是本地的高中生，并不像是啥有钱人的样子，生怕她们碰坏了东西赔不起，这才提前叮嘱的。



116，暴躁的刘锦绣

　　有色眼镜。
　　重生回来的这辈子，自己见识的多了，遇见的也多了，早就成为了习惯，所以这会儿看着那营业员高高在上的表情，小昭也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并不反驳。
　　倒是刘锦绣有些不开心了，皱了皱眉，嘴角轻撇。“吼？买不起，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
　　古话说得好，穷养儿富养女，刘爹老来得女，又是县城内不出世的名门大户，平日里对着自家女儿的关照自是无需多说的。
　　这姑娘平常高傲习惯了，哪儿能受得了这般门缝看人低的态度？当即叉了叉腰，就要嚷嚷点东西来。
　　“算了算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小昭却是苦笑了一声，攥住了这姑娘的胳膊，“今天过来是买东西的，可不是来吵架闹事的，你赶紧把你那个脾气给收一收。”
　　这么一说，刘锦绣才闷着脑袋哼了一声，收敛着那即将发作的声势。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这胡小昭是宿舍里年龄最小的姑娘，可说话总有一种一锤定音的味道。无论是眼高于顶的梁若琳，还是曾经的纨绔子弟刘锦绣，在她的面前乖巧的就跟那刚上小学的孩子似的，乖巧得紧，实在是不知道这姑娘用了什么手段。
　　眼看着姑娘偃旗息鼓，小昭便是无奈的笑了笑，走到了柜台前，轻声细语的询问道，“您好，我们就是来买录音设备的，请问哪一个牌子的设备比较小巧，而且便于携带？”
　　嗓音温润，如沐春风，惹得那营业员也有些诧异。
　　这营业员就是一打工的，最怕的就是被那脾气火爆的顾客给追究麻烦了，好在旁边这姑娘开脱，给了她一个顺坡打滚的理由，如今人家问起，对方的态度也变得端庄了一些。
　　“你们真的是来买东西的？录音设备吗？这里有很多产品都自带录音功能呢，从MP3再到办公用笔记本，都很方便携带的。”
　　“你误会错我的意思了。”闻言，小昭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哪种产品，更方便隐藏？”
　　方便隐藏？
　　这还真是一个古怪的条件。
　　这姑娘，莫不是窃听啥商业机密吧？
　　服务员的表情有些古怪，转而又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的莫名其妙想法晃荡了出来。
　　想来这两天也是谍战片看多了啊， 竟然连这种不切实际的构想都冒了出来，两个姑娘而已，还当商业间谍，哪儿能找来这么天马行空的剧情？
　　然而殊不知，这服务员倒也猜对了一半？
　　面前站着的两个女生的确不是那间谍身份，不过拿着录音设备，也的确是为了窃取某些秘密，就是了。
　　“如果你们想要小巧轻便的录音设备的话，这款录音笔或许会很符合你们的预想呢。”这服务员说着，娴熟的将一旁的柜子打开，那里面安稳放置着的则是一枚看似普通却大有玄机的小型钢笔。
　　这枚钢笔似乎的确能用于写字，只不过将笔帽打开，内里倒是安置着一个开关，将开关按下，就能听到系统提示的那一声开始录音了。
　　眼下是08年，国内经济尚不能说特别发达，但好在这电子产品的发展还是挺纯熟的，不仅智能手机有了雏形，就连这一些蓝牙音箱或者录音笔，也早早出现在了市场之中。
　　“你们看，这音量和清晰度还是可以的吧？”
　　服务员笑了笑，对着钢笔随便说了句你好。
　　再一次按下开关的时候，这支钢笔就发出了一声略带沉闷的回音。
　　音色略淡，甚至还带了些沙沙的音响，估计也是因为技术不成熟的缘故，导致有些失真。
　　但哪怕如此，能清楚的听明白录音中所说的内容，也足够了。
　　“这个东西倒是挺适合的，挂在胸前的话也能当个掩藏，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小昭笑了笑，冲着旁人说道。
　　闻言，刘锦绣就是翻了个白眼。
　　“把钢笔挂胸前的口袋么，你以为你在穿中山装啊？”
　　“西服也可以挂的啊，怎么了，不合适么？”
　　“很土啊，好不好。”刘锦绣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面前这姑娘有些古怪。
　　性子老成这根本就不用多说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女生喜欢的东西她从来不喜欢，女生暗争的方方面面她也从来没感过兴趣，没想到现在就连这审美都跟那80年代的老爷子们一模一样了。
　　实在是古怪啊。
　　而听得两个人自顾自的唠叨去了，销售员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碍于之前那身份上的冲突，她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这款录音笔的价格的，毕竟这东西是从国外进口的稀有货，关税加上牌子税，光是这一支看似平平无奇的钢笔其价格就要588了。
　　五百多的大洋放在08年还是很令人诧异的一笔数字，之前许多白领前来购买都被劝退了，更别提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女生了吧。
　　她们只是两个学生而已？还穿着校服？这六百块钱几乎等与她们整个学年的学费了，真的买得起么？
　　可要是不卖给他们。
　　站在旁侧的那个姑娘好像叫刘锦绣来着？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啊。
　　会不会一气之下恼羞成怒，甚至在柜台里闹事？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吧。
　　一旦顾客有了矛盾，第一个遭殃的，不是经理，也不是闹事者，而是自己这个背黑锅的服务员啊。
　　这还真是倒霉。
　　没想到就在这服务员暗自懊恼的时候。
　　“买下来吧，这东西挺不错的。”旁白那个面目慈祥的小姑娘已经开了声了。
　　刘锦绣就是嗯了一声，摸出了一张框着金边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刷这张卡就成，密码是6个8。”
　　言辞不算粗狂。
　　但语气漫不经心，却是没有问价格的意思。
　　服务员有些诧异。
　　“您知道这玩意多少钱么？”试探性的想要再问一句。
　　没想到对方已经不耐烦地在那挥着手：“别说那么多废话，叫你刷你就刷，哪儿这么多有的没的？”
　　这刘锦绣本来就不喜欢她，要不是小昭拦着，估计这会儿已经找到那部门经理评理去了吧？
　　被这么一催，那销售员也不敢乱说话了，满头雾水的端着那张卡走回了后场，结果半分钟之后再走回来的时候，表情就变得有些精彩了。
　　诧异，难以置信，狐疑，似乎没反应过来两个青春期的女孩而已，究竟是怎么怀揣着这样一笔惊艳余额的银行卡似的？
　　捡来的？不可能吧？捡来的怎么会知道密码呢？
　　但她俩看上去真不像是啥小富婆啊？
　　“干嘛呢，东西拿来啊？”看着这姑娘自顾自的发呆，刘锦绣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将东西递给了对方，服务员这才如梦初醒，啊的一声，埋头翻找着什么。
　　“我给您包装一下吧？这东西您是打算送人的么？既然是礼物那肯定得做得有新意一些了，最近商场在办活动哦，超过三百元的商品，可以免费获得礼物盒一个。”
　　只是话还没说。
　　两个人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冲冲，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这一片电器城之中。
　　…………
　　索性就这样。
　　随便在市中心吃了点东西，两个小姑娘风程仆仆的回到了宿舍之中。
　　由于小昭说了要保密，所以无论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女孩问什么，刘锦绣都是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只是眯着眼冲那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女孩笑，笑容贼兮兮的，似是藏着千言万语。
　　“神神秘秘，捣鼓什么名堂呢。”梁若琳嗤之以鼻，相当的不屑。
　　梁家老爹虽说家境丰裕，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富商宴并没有邀请到对方。
　　不过这样也好，倘若梁若琳也跟了去，那么小昭也就不方便解释这一趟的行踪了。
　　眨眼的功夫，周六转瞬即逝，周日随着到来，宿舍里的两个女孩也和昨天一样，天不亮就起了床，鬼鬼祟祟的聚在了大门口的围墙边。
　　第二次翻墙，刘锦绣的动作变得娴熟了许多，抓过小昭递过来的梯子颤颤巍巍的就爬到墙边，然后眼睛一闭，啥也不管就往下跳。
　　结果意料之中那屁屁落在水泥地上的扑通声没有响起，这姑娘倒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小昭的怀里。
　　“哪有你这样翻墙的？还别闭眼呢，很容易崴着脚的好不好。”看着这姑娘躺在怀里的模样，小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不是有你接着么？”小姑娘却是油嘴滑舌的在笑。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像是那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本还挺纯洁的气氛，就因为这一句油腔滑调而显得有些不清不楚了。
　　呆愣了片刻，小昭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可以下来了吧？该减肥了啊，你看看，才抱了一会儿，我这手就在发酸了。”
　　“喂！”刘锦绣翻了个白眼，似乎对于这直男一样的发言感到恼怒。
　　倒是小昭干咳了一声，略微尴尬的将她放在了一旁的水泥地上。
　　总感觉这姑娘刚才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古怪。
　　应该不是自己多想吧？
　　晃了晃脑袋，将莫名奇妙的想法抛之脑后，两个人朝着站台的方向走去。
　　佑德本就靠近边郊，再加上这会儿也才早晨六七点的功夫，天色尚未见明，自然看不见什么车流了。
　　临近夏日的清早，空气里却还裹挟着一股清冷，一直吹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的微风，才看到一辆通往边郊地带的出城大巴，摇摇晃晃的停靠在了岸边。
　　那富商宴虽然邀请到了来自下周的刘爹刘老板，但请客吃饭的地点却没有将就对方，还是将其开在了三淮，那个距离燃城颇为遥远的城市。
　　哪怕是骑着小绵羊，开足马力也得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更别提中途还得等人停车的大巴士了。
　　这也是为什么宴会开始的时间点是中午十二点，但两个人起的这么早的缘故。
　　想着，小昭又有些可惜。
　　自己是从三淮回来了，可那样几千大洋的电动车却是被落在了江边花园停车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回来？
　　那玩意体积太大，搬起来又麻烦。自是不可能放在当初那辆来接自己的后车厢里去的。
　　而且当初来接自己的是那佑德高中的领导。
　　万一跟他说，她自己这边有车，你先走吧，不需要你接，我待会自己会开车回去的。
　　也不知道当初对方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了。
　　毕竟人家高高兴兴的过来献殷勤，结果你就这样泼人家冷水，也忒没礼貌了一些啊。



117，西装革履

　　两地距离比较远，哪怕是现在坐上了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得十一二点左右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那宴会是中午开吃，二人却要起的这么早的缘故。
　　车厢里颇为寒酸。估摸着也跟天色尚早有关，座位附近都是空着的。
　　但哪怕如此，两个女生还是选择了靠近角落的那个位置，并肩而坐。
　　虽然这个位置颇为狭小拥挤，但鉴于两地路途遥远，万一中途上车的乘客太多，到那时再想换位置估计就来不及了。
　　还是早点做些准备为好。
　　胡思乱想的功夫，开车师傅眼看这么个地界儿也等不来别的乘客了，干脆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烟头随手一弹弹到马路牙子上，转而擦了擦满是油污的袖口，从车站上走回到了驾驶座里。
　　油门踩下。
　　这一辆空旷的出城大巴，就这样晃晃荡荡的行驶在了一望无际的边郊旁。
　　倒也不能说车马劳顿。
　　这师傅明显是老开车的了，车技很稳，而且对路段很是熟悉，哪怕是这坑坑洼洼的一片小田野，也很少出现颠簸。
　　望着车厢外逐渐倒退而去的风景，本就睡眠不足的两个小姑娘打起了哈欠。
　　昨天晚上，小昭并没有和以往一样一心扑在更新上面，而是将之前的知识点和书本拿出来复习了一番，纯当是考前准备了。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一枚试考生了，距离高考的日子也就只有一个多月左右，哪怕不录入档案，自己也得稍微用心着去对付一些。
　　一来二去的，就搞到了很晚。
　　而至于一旁的刘锦绣。
　　她也没看书，就单纯的睡不着而已，大半个晚上都在那靠着墙角发呆，时不时还偷看一下小昭的床铺，跟做贼似的咧嘴笑，也不知道在期待个什么。
　　“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只是玩归玩闹归闹，这会儿小姑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刘锦绣便是带了些撒娇与玩味的心态，将脑袋，枕在了旁人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画风都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嘈杂的喇鸣跟车厢外的人员嘈杂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的样子。
　　几乎是刹那的功夫，一种女孩子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如有若无的溢满了鼻腔。
　　“吊牌洗衣粉啊……”刘锦绣暗自嘟囔。
　　明明是颇为廉价的气味，不知何为，配着那张精雕玉在的侧颜，竟也勾勒起了半分的悠远。
　　她还在胡思乱想着。
　　小昭却是后知后觉的脱下了那一件外套。
　　轻轻的盖在了旁人的身上。
　　…………
　　一闭，一睁。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抵达了那一所豪华而精致的县城。
　　三淮。
　　作为曾经的整个西浙省最为出名的旅游城市，三淮的经济与建筑，与其说是整个城市的组成部分，还不如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靓丽到什么程度呢？
　　别的城市，都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时，三淮的高楼大厦却已经建造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那钢精铁骨却也在无声的展露着属于自己得威势。
　　至于经济。
　　人潮汹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凡是和人多热闹有关的词汇，都足以形容这一片靠近市中心的商业城区。
　　和燃城不同，没有那巧立名目的周年庆节日做烘托，三淮的各大胡同角落里，依然是这副人潮人海的场面。
　　它没有节日，或者应该说，它不需要用所谓的节目去吸引流量，它的热闹，每天都像是在过节一般。
　　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饶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刘锦绣，这会儿也被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惊讶得不轻。远远地望着面前展开的那一条人心长龙，忍不住张口结舌。
　　“这儿的游客可真多啊。”
　　“其实并不完全是游客，这里的商业街东西好吃，价格不贵，比旁边的景区还要便宜的多，自然吸引了不少本地人跟回头客了。”小昭笑了笑，在一旁做着向导。
　　虽然自己在三淮念书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室里度过的，自然不清楚这所城市的边角景象。
　　但为什么她还是能如数家珍？归根结底，也跟上辈子的经历有关。
　　毕竟前世也再这所城市出差过嘛，对它稍微有点了解，也就很正常了。
　　“是吗？果然这出城留学了一趟，见世面都拓宽了不少啊，跟我们这些窝在角落里的穷山僻孩简直没法比啊。”刘锦绣哼哼，也不知道咋滴了，这语气就是带了些微酸。
　　“你还纠结这个呢？”小昭苦笑，也不理她，转而四处张望了起来。
　　那富商宴并没有邀请自己，不过按着上辈子的回忆，想要找到举办的酒楼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哪怕不需要上辈子的记忆，这三淮城中最为发达发达的酒楼除了王老板一家难道还有别人吗？
　　哦，对，有，的确也有，好像有个叫黄老板的来着？要说前两年，这家伙的确能跟王老板打一打对面擂，但随着小昭这位两世为人的小怪物加入，两人之间的对弈却早已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
　　胡思乱想的功夫，一辆出租车刚巧停靠在岸边，小昭也是不讲究，拉着刘家大小姐的胳膊就坐到了车厢里，“师傅，去王家大酒楼，要快，否则就要迟到了。十二点之前到我给您加一百块的小费。”
　　兴许是那开口太过纨绔了一些，开车师傅不由的透着后视镜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充斥惊艳。
　　这手下倒是不闲着，眨眼的功夫，就将计程车开成了极品飞车。
　　眨眼的功夫，王家酒楼那响亮而精致的招牌就立在不远处了。
　　付了车费下了车，两个女孩匆匆忙忙的朝着大门口跑去。
　　那保安倒也是王家酒楼的成员，对于这位王老板请来的小秘书自是颇为相熟，这个时候也没有拦着对方要请柬，只是热情洋溢的笑了笑，权当打招呼了。
　　倒是旁边碰巧在入场的某个西装革履看着这两个黄毛丫头，不觉得皱了皱眉，暗自不快了。
　　“这是干嘛呢，疯疯癫癫跟个野丫头似的，这饭局怎么还允许外来人员入场啊？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西装男将审视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保安。
　　大有一种向他开火的感觉。
　　也别怪这人狗眼看人矮，毕竟面前的两个人穿着校服，明显就是隔壁学校李偷跑出来的小学生而已。再加上来得时候比较匆忙，又小跑了一阵子，风程仆仆不说，脸蛋上也沾染了泥泞，瞧着就是一个狼狈不堪。
　　甚至发型都有些张牙舞爪的披散在脸上，就连那精致的容颜都给遮去了不少。
　　一来二去的，就惹得这个西装男暗自不屑了。
　　好歹是成功人士，自然是很抗拒跟这种叫花子似的家伙同坐一张桌子吃饭的，一联想到自己的旁边就要坐着这两个脏兮兮的野丫头，这西装男的后背就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喂，你说什么呢你，放尊重点啊，谁是疯丫头？”刘锦绣皱了皱眉，一向脾气火爆的她自是受不了如此明显的鄙夷了。
　　小昭却是有些苦笑，伸手拽住了这姑娘的胳膊。
　　她倒不是软弱，只不过自己今天可是来当卧底的，要是还没进门就闹了这么一大出意外，那还得了啊？
　　没想到眼看着两个女孩在眼皮子底下受欺负，那保安倒是坐不住了，皱了皱眉，就拉过腰间的对讲机，哇哩哇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歹有点眼力见，知道通知老板了，等人家王老板过来就把你们全部给赶出去。”
　　看着这么个操作，那男的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倒是冷哼了一声，在那插着腰，耀武扬威了起来。
　　没想到下一瞬间，许久不见的王老板便是婀娜着身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小昭跟锦绣，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
　　“小昭，终于来了你，可盼死姐姐了！”
　　被一股成年大姐姐胸前的丰满所包裹，小昭有些无奈，伸手推了推，发现推不动，她也只好赔笑着摇了摇头，“早知道这酒席就在你这举办，我也不问你要人情了。”
　　顿了顿，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无奈。
　　其实之前的说法是有些偏颇的，哪怕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想要找到这举办点也挺困难。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换了东道主了。
　　上一世最为发达的酒楼是那黄家，这富商宴自然是在他那举办的，但这一世有小昭这么个两世为人的小怪物在里面操刀，局势流转，王家话语权变大，自然就将地点变更为了这里了。
　　所以小昭才说用上人情拉王老板过来，是很多余的一件事。
　　你都是东道主了，自家家里举办的宴会，哪儿有不参加的道理？
　　而就在她暗自腹诽着的时候，一旁那个本还高高在上的西装男看到那王老板的举动，一双眼睛不觉都瞪大了。
　　他也不是傻子，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转而就摆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这，王老板，这姑娘是你的……妹妹？”
　　王老板这才放下了两个快被勒的没气了的小姑娘，平淡的看了过来。
　　“不是。”
　　“那你还？”
　　“不是姐妹，亲密胜似姐妹，不行吗？”
　　王老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懒得理这家伙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庞，径自抓过了两个人胳膊往里面走。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那男的满是尴尬，还想再解释什么。
　　结果下一秒。
　　“下次少戴点有色眼镜，干嘛呢你，满瓶不晃半瓶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刘锦绣倒是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追着前面二人的身影，匆匆忙忙的朝着酒楼内部跑去。



118，黄家的叨扰

　　这酒楼内部倒也没什么好讲的。
　　无非是那老调常谈的奢华格局，兴许是为了迎接这一次酒宴，一些边边角角的装修倒是被翻了新。
　　别看只是一些小角落而已，王老板所选择的油漆材料必然不是那几十元一桶的路边货，哪怕只是稍微简单的翻新一下，其耗费的金额，也得突破个万把块了。
　　边走边看，小昭就有些无奈，仅仅是为了在别的商人面前彰显一下财力，竟是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这幕后老板还真是舍得花钱啊。
　　“你们大老远的从佑德跑过来，怎么也不跟姐姐说一下时间，我好去接你们啊。”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这位婀娜多姿的漂亮女子便是笑嘻嘻的开了口了。
　　“不太好。”闻言，小昭就是摇了摇头，好笑道：“这酒宴在你的地盘召开，这会儿你肯定得忙着应付客人，我们再来打扰你就有点不合适了，再说了，锦绣她又不是没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怎么听上去这么变扭呢？
　　刘锦绣闻言，就是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感觉你在变着法子损人呢？”
　　“有吗？”小昭眨眨眼，俏皮的在笑。
　　虽然刚才不久前发生了令人不快的一幕，但这小姑娘竟是半点受到影响的样子都没有，照常是在打趣，这份心境，实在是有些难得啊。
　　王老板默默地看着，暗自有些惊奇。
　　倒也是撇了撇那红润的嘴巴，嗔怪道。
　　“就接个人而已，又不需要多少时间，你们啊，可真是见外。”王老板嘟着嘴巴，粉嫩的红唇微微撅起，瞧着还挺会撒娇的。
　　小昭就有些好笑，这王老板也是四十来岁一少妇了，但保养的好，外人看不出年龄，跟个没成年的小丫头似的。再加上今天那一身亮眼的穿着，淡淡的黑丝配着那若隐若现的礼物，酥胸微斜，香肩半露，端的就是一个风姿绰绰。
　　不说那些虚的话，旁人一直在有意无意头撇过来的目光，就可见一斑啊。
　　来吃饭的大抵都是些成功人士，行事作风自然不会跟学校里的男生那样毫无顾忌了，就连这视线都收敛不少。但哪怕如此，那偶尔一抹看过来的眼神里藏匿着的惊艳，却也是那么的不甚明显。
　　这群家伙不仅在偷看这位身材婀娜的王老板，就连跟她并肩而行的那位漂亮姑娘都没有逃过一劫。
　　甚至渐渐地，落在那特意打扮的王老板身上的目光，竟是逐渐偏移到了旁边那位面容清纯的漂亮女孩的身上。实在是不得不感慨那位随行女孩的面容，那叫一个精致亮眼啊。
　　小昭就有些招架不住被这样一顿猛瞧，干咳了一声，扭过头去，假装跟刘锦绣说话，实则是不动神色的走到了她的身后，让她充当那挡箭牌。
　　“作战计划什么的，都记住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走到角落以后，那些火辣辣的视线还真就收敛了一些。
　　“你们还有作战计划呢？”闻言，王老板就是好奇的看了过来。
　　“不就是我跟在黄家老板后面偷听他谈话的内容么，顺便用录音笔给录下来，好当做证据，真搞得有多神秘似的。”刘锦绣摆了摆手，对小昭这种大题小做的行为感到麻烦。
　　说着，就在那四处张望，似乎是打算抓点东西来吃。
　　这一次酒席并没有开在大圆桌上，而是类似自助的形式，各种菜品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柜台上，想吃什么，自己端个盘子去拿就完事了。
　　这是王老板的主意，毕竟这样吃法自由许多，而能赴约参加的人员也没有多少人是冲着吃饭这个目的来的，更多的，还是为了结交人脉。这样来回的走动，倒也比一群人坐在圆桌上发呆更容易促进话题。
　　结果这刘锦绣还没来得及拿过盘子呢，目光偏转，她倒是发现旁边姑娘的神色，有些古怪。
　　就看到起初还乐呵呵直笑的胡小昭，这会儿却像是着了魔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在瞧，面色很不好看。
　　“你怎么了？生气了啊。”刘锦绣就有点心虚，还以为是那个随性散漫的态度惹得对方生气了，不觉吐了吐舌，“别这样吧？我随便说说而已的，不就是录个音嘛，放心好了，还能给你搞砸了不成？好不容易来宴会上吃点东西，你也放松点呗。”
　　只是她刚说到一半，小昭却是皱了皱眉，低声狐疑了一句。
　　“黄永泽?他怎么来了？”
　　“黄永泽？”
　　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却惹得刘锦绣一愣。
　　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去，就发现不远处一个站在角落里。
　　一个面容俊俏的帅气男子。
　　正眯着眼，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他的附近站着一个颇为年轻的姑娘，起初正在交谈着什么，结果当他的视线对上这里的三人时，又冲着姑娘的耳边嘟囔了两句，紧接着就甩开了对方。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虽然在看到小昭时，这公子哥的神色有些惊讶。但对上刘锦绣时，他却是一副颇为熟络的样子，似乎并不奇怪这位刘家大小姐，会出现在酒席上。
　　恰也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角落里，两个老头子慢悠悠的晃荡着啤酒肚走了过来。
　　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先是跟王老板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便是冲着刘锦绣试了个眼色。
　　“秀儿，快跟王叔叔打声招呼。”
　　“爸，你怎么跟黄老板在一起啊？”刘锦绣的表情那叫一个不能理解， 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展开了。
　　刘爹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疲乏，估摸着也是最近两天被对方给腻歪烦了。
　　“这是，嗨，这是黄老板的意思，你还是听听那边怎么说吧。”
　　“刘先生，您家这闺女还真是漂亮啊，不仅长得好看，个子也高挑，要真是能娶到这样的闺女作为媳妇，那对我们黄家来说，也算是不多的福分啊。”黄老板笑了笑，倒是仗着那双油腻的眼神，来来回回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语气更是不加遮掩。
　　“什么媳妇，什么漂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刘锦绣怔住了，整个人都懵掉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那黄永泽倒是慢悠悠的哼笑了一声，然后将贪婪的目光从小昭的面前收了回去，转而慢悠悠的来到了刘锦绣的面前，特绅士的咧了咧嘴角，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刘小姐，第一次见面吧？幸会幸会。”
　　刘锦绣皱了皱眉。
　　并没有去握手的意思。
　　…………
　　眼下的局面虽然匪夷所思，但并不特别难以理解。
　　想来问题应该是出在刘锦绣这个大嘴巴身上了，应该是这姑娘把打算去宴会的事情告诉了刘爹，然后刘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将这个消息给泄露了出去，被那黄爹跟黄永泽给听到了，这大少爷才会闹腾着来吃饭的。
　　之前也说过，这黄大少本来就是个色胚，再加上刘家大小姐的确生的颇为水灵，是那十里八乡的俏姑娘一枚，说是出名也不为过，这位见色起意的大少爷会循着肉味儿跟过来也是难免的。
　　只是说是这样说，小昭却感到了为难。
　　毕竟上辈子的宣传视频里，无论是黄爹还是刘爹，身边都没有带着小孩子的迹象，而如今突兀的多了一个麻烦，也不知道这黄公子，会不会影响到那大香料的交易进程？
　　毕竟也算是违法走私了。
　　黄爹哪怕再混账，应该也不可能在孩子的面前，留下一个坏榜样。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遭中了么？
　　不仅没拿到证据，很有可能就连那交易进程也会被推后。
　　小暑的事情已经让她按捺不住那颗报复的心，自是不可能再有耐心继续蛰伏，去搜寻那往后的证据。
　　更何况倘若时间线乱掉了，自己的先知先觉也等于做了费，究竟能不能抓到对方的把柄，也得打一个问号。
　　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小昭努力思索着的时候。
　　刘锦绣却是一点好生气都不给。
　　翻了个白眼，不去看这位眼神不不对劲的黄公子，而是直勾勾的冲着自家老爹撒了脾气。
　　“爸，你要是早说要介绍这位黄公子跟我认识，那我就干脆不来了！”
　　刘锦绣不是傻子，也能看出了老爹被对方叨扰的够呛，这才答应牵个线，搭个桥的。但哪怕如此，一想到他们联合着给自己介绍男朋友，她这小脾气啊，就是一阵阵的恼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退一千步说，就算她刘锦绣没遇见小昭，就算她勉强对男生有点感觉，也不可能找这种油头粉面的家伙吧？
　　这么个态度就连刘爹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皱了皱眉，轻声训斥道。
　　“秀儿，不能这么无理，快跟你黄哥哥打声招呼。”
　　两位老板虽说是竞争关系，而刘爹确实也在私底下也经常吐槽那黄总的道貌岸然，但毕竟是明面上，这一些假惺惺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说着，刘爹倒是冲着自家闺女使了个眼色，要她退到一旁去，反而是自己靠了上来，帮着自家女儿挡住了黄家父子那一对直勾勾的火辣目光。
　　淡淡一笑，就在那客套道。
　　“黄先生，您看，小女如今的心性也不是很好，看样子跟您家的黄公子也不怎么合得来啊，要不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他倒是帮着开脱了起来。
　　倒也的确，虽然被对方叨扰的够呛，但这黄家是什么玩意，刘爹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么？
　　稍微见个面走个形式或许还行，但你要真说托付终身？让他家的宝贝女儿去到黄家去？
　　能看上这么个登徒子，怕是刘爹脑袋坏掉了吧。
　　不对，就算是脑袋坏掉了，也不会允许啊。



119，王先生

　　“别这么说嘛。”话音落下，黄爹倒是乐呵呵的笑着，在那和着稀泥，“两个小孩子，平常也没见过面，这当然会有点棱角了，等他们两个稍微相处相处，这感情不是自然就来了？”
　　这黄老板倒也不傻。
　　随着被王家酒楼的挤压，自己最近的收益可是与日俱减啊，而为了不让黄家有着捉襟见肘的那一天，那么自然得挑选一个经济靠山了。
　　只是古话说得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是如今已经渐渐式微了的黄家酒楼，在规模上也依然比得过其他被请来吃饭的西装革履。
　　倒是这刘家挺对自己的胃口的，不仅公司规模大，而且旗下的那位大闺女瞧着也是一个一等一的水灵，虽然在面相上有些比不过站在旁边的那一位精雕玉镯的小丫头，但这样的条件，也足以让人眼红了，不是吗？
　　知足常乐嘛。
　　也是因为如此，当自家的儿子黄永泽闹腾着要来富商宴吃饭的时候，黄家老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厉声训斥他的不懂事。
　　反而是皱着眉头，心生了一计。
　　“听说，这刘家不仅规模庞大，闺女长得也贼漂亮，要不儿子，你去跟人家搞好关系？”
　　一来二去的，也就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而随着老爹的出声，那位站在不远处的黄大少也是撇了撇嘴，露了个邪魅的笑容。
　　那张脸蛋瞧着还挺帅气的，但偏偏故意凹着的造型，给人一种油腻的抗拒感。
　　估摸着也是因为经常在学校里糟蹋女孩子糟蹋的多了，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渣男感啊。
　　“是啊，刘小姐，我看咱俩还是挺投缘的，反正这屋里闷，要不待会一起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刘锦绣皱了皱眉，也知道这家伙纠缠的能力，再耗费时间下去也是闹不清。
　　干脆就是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就此离去。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抬脚呢，一旁的小昭却是有了主意，抓住了她的胳膊，匆匆将她抓到了拐角去。
　　然后伸出手，一脸正经的托着她的脑袋，在那交代任务。
　　“绣儿，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你叫我什么。”忽然被喊了昵称，刘家大小姐的表情就有些扭捏，在那戳了戳手指头，乖巧得很，倒是将刚才的那一抹强势给收敛了起来。
　　小昭就凑到对方的耳边，轻轻嘟囔着什么。
　　结果话还没说完。
　　刘锦绣就跟蚁巴被人踩到了似的，大呼小叫了起来。
　　“什么？你叫我去跟那个黄永泽约会？！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别别，你误会了，我怎么舍得让你跟他去约会？他算个什么玩意。”小昭连忙赔笑，转而又补充了两句。
　　随着那轻声细语的一顿解释。
　　对方本还抗拒的神色这才缓解了两分。
　　但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还是算了吧，那家伙长得跟个猴子似的，你要我主动去给他鞍前马后？你干脆一刀剁了我算了啊。”
　　“黄家老爹让他跟你搭讪，现在也只有你能支开这家伙了，拜托拜托，就当帮个忙？反正就两句话的功夫，你就当出门踩着坨狗粪了呗？”
　　两个人哇哩哇啦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由于隔开的比较远，听得不清晰，站在走廊前的几位大老板都是那副满头雾水的模样。
　　“两个小姑娘是在干嘛呢？”黄爹忍不住好奇的发了问。
　　“可能是感情比较好吧，在聊成绩？或者学业？”王老板出来圆着场。
　　恰也在这个时候，两个小姑娘的话题终于结束了，就看到刘锦绣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瞥了眼黄大少。然后干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实际上特苦大仇深的在那说道。
　　“这里好闷啊，出去转转吧，黄大少，陪我去后花园，好么？”
　　虽说是邀请，可那语气僵硬的不行，跟对台词似的，特假。
　　小昭跟王老板对视了一眼，就忍不住苦笑。
　　黄永泽却是一副欣喜的模样。“你答应跟我交往啦？”
　　这家伙就是个妥妥的食肉系，渣男，花心大萝卜，只要是姑娘的邀请，那肯定是来者不拒的。
　　而看着两个小家伙如此亲密的样子，就连黄爹也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功告成了。
　　如果真的能喜结良缘，那么两家联合之下，想要一起压倒王家势力，似乎也并不是难事啊。
　　想着，这位黄老板就睥睨着眼眸，悄悄瞥了一眼那站在不远处的王老板。
　　眼神里带了些胜利者的讽刺。
　　也不知道，明明即将关门倒闭的是他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得意的。
　　索性就这样，两个人跟在座的父母打了声招呼，便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酒楼，朝着屋外走去。
　　之间隔得距离颇大，与其说是认识的，不如说更像陌生人那般。
　　一边走着。黄永泽还笑嘻嘻的打算黏腻上来。
　　“刘小姐，咱们也聊点什么吧？”
　　刘锦绣却是皱了皱眉，朝远处闪开了一段更远的距离。
　　突兀的冷漠，让黄永泽微微有些诧异，面色讪讪，这是怎么搞得？不是说好了约会吗，可你这么冷淡又是怎么回事？
　　王家酒楼虽然占地面积颇大，但在那微快的步伐之下，没过多久的功夫也就出了院门了。
　　刘锦绣倒是没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而是领着黄大少来到了另一批人迹罕至的角落。
　　四处门门厅厅环绕，看上去像是一些废弃的小平房。
　　“黄大少，咱们去里面逛逛吧。”
　　刘锦绣随手拉开了其中一扇大门，冲着对方使了个眼色。
　　“这不是后花园啊？这不就是一小平房么？难道这里也有花草，刘小姐，你莫非是喜欢盆栽吧？”黄大少就有些好奇，勾勒着脖子朝里面望了望。
　　没想到他刚一只脚走进去的瞬间。
　　忽然就感觉到身后，一记大脚开在了他的臀部上。
　　黄大少一个踉跄不稳，哎哟一声，朝着里面倒去。
　　再想爬起来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却就这样突兀的关上了。
　　“刘小姐，你人呢？”
　　诧异之中，所面对着的也只有一片黑暗。
　　他伸手敲打着门框，面色诧异，没想到回应着自己的，也只有一声清脆玲珑的冷哼，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而已。
　　黄永泽一下子就傻眼了。
　　…………
　　而视线回到小昭这边。
　　眼看着两个孩子处理周当了，那黄爹自然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先是跟刘爹客套了一句，转而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事情终于朝着上辈子的轨迹发展而去，小昭也是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冲王老板问了一句。
　　“王老板，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工作制服么？借一套可不可以。”
　　王老板点了点头，朝着员工通道手指一指。
　　“工作服倒是有，里面走左拐就能看到了。那是两间试衣间，不过，你这是想干什么？”
　　“待会您就知道了。”小昭乐呵呵的笑着，破例卖了个关子。
　　走了进去，再走回来的时候，那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穿在身上了。
　　尺码虽然微大，但配着那精致脸庞上的成熟笑容，竟还真就多了些高人风范。
　　王老板微微一怔，不知为何，感觉这姑娘的着装有些熟悉啊。
　　刘老爹也是在一旁惊奇，“小丫头，你很像一个人啊。”
　　“谁？”
　　“当初某场比赛时拿了冠军的厨师小姑娘，不过隔得比较久远，我也记不得那姑娘长什么模样了，如今看着你才想起来，挺有神韵的。”
　　刘爹口中的女孩，应该说的是当初的厨艺大赛吧？
　　毕竟那位声名赫赫的张连名气还是颇为旺盛的。
　　连带着自己会被注意到， 也就难免了。
　　小昭有些啼笑，没想到即便是自己赢得了比赛，但最后想要出名，还得靠着那一位手下败军。
　　倒也没说什么，目光看了看，就聚焦在不远处的一个温水壶里。
　　“去那边一趟，你们先聊。”将其拿起，跟两个老板挥了挥手，她就直勾勾的朝着宴会的另一个角落，也就是那个上辈子的大香料供应商王老板的附近走去。
　　王先生还是那么气宇轩昂的模样，身边站着两个颇为美艳的少妇，也不知道是哪家富商的太太或者小姐，他正挺胸收腹，炫耀着什么东西。
　　结果小昭就是笑笑，将温水壶的盖子掀了开来，里面的热水汩汩而下，就这样湿了这家伙的一双鳄鱼皮鞋。
　　周围发出一声尖叫。
　　“啊，这个服务员！”
　　王先生也是蓦然回首。
　　在看到那个作恶的小姑娘正对着自己使坏的时候。
　　他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踉跄着朝着身后倒去。
　　一边退，嘴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训斥。
　　脸上布满了嫌弃。
　　“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颇大，就连附近还在吃饭交谈的绅士们都被吸引了过来。
　　而在一片目光炯炯中。
　　站在中西的那个漂亮女孩，却还是那副淡然优雅的模样。
　　她淡淡的笑了笑，将水壶放在了左手，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声。
　　“抱歉，王先生真是气宇轩昂，妙语连珠啊，刚才在下不小心被您的创业故事所吸引了，这才一个不注意犯了低级错误，我这就给您找抹布来。”
　　而听着这彩虹一般的马屁。
　　本还打算大闹特闹的王先生却是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古怪了。



120，道貌岸然

　　嗯。
　　虚荣心。
　　这是人人都的一种心境，更何况对于这群早早成了名，赚了钱的成功人士来说，可能一双物件的损失，还真的抵不上两三句吹捧的言语了。
　　这位王先生身为材料供应商，既然跟黄老板有过商业往来，那么自然是那一条船上的蚂蚱，毕竟黄家酒楼规模颇大，说是他的主要供货渠道也不过分了。
　　而眼看这竞争对手手下的员工竟是拍起了自己的马屁，这王先生自然就有些志得意满了，嘴角都忍不住高高咧起，就连这心头被冲撞了的怒火，都消散了大半。
　　“罢了罢了，一双鳄鱼皮鞋而已，也值不了多少钱，反正这顿饭吃完了回去就得换了。”王先生大度的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在故意摆阔还是真的不在乎的样子。
　　小昭就点了点头，反正也她也就是找个借口去接近对方而已，眼看着对方不追究，那自然是千好万好了。
　　而就在她将茶水杯放在一边的时候，那王先生倒是没打算立刻断了话题，而是在那摸着下巴，神色玩味。
　　“没想到，这王家酒楼里面，还有那么一两个识货的家伙啊。”
　　这大概就是在无声表明，之前那一通彩虹屁，拍到对方的心坎里了吧？
　　闻言，小昭便是淡淡的笑了笑，侧了侧身，“王先生这话可真是有意思，难道说，您空有实力，却被我们的老板娘给嫌弃了？”
　　这个转进，实在有些虚无缥缈。
　　但话音落下，王老板却是一愣，似乎被对方的言语正中了靶心似的，整个人都有些诧异。
　　小昭笑了笑，吹捧到：“那应该也不能吧？王先生可是隔壁下周数一数二的海产经销商呢，手里的货源不仅新鲜，质量也是极高，按道理来说咱们的老板娘应该巴结着您才对，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刚才偷听这家伙高谈阔论所做的总结。
　　而是从上辈子打探来的消息。
　　这王先生在前世的确小有名气，虽说没自己吹的那么夸张，但在报纸或者网络上，偶尔也能看到关于他的一两则消息。
　　而跟这家伙有关并且性质最为严重的新闻，便是那违法兜售大香料一案了。
　　虽说上辈子的自己对这类新闻有所关注，但那也仅仅是看过一两眼而已，没头没尾的，就连小昭也不清楚最后这私售一案是怎么落幕的。
　　但依稀记得前世的报告里各种各样的证据确凿，什么发现某辆运载货物的大卡车从王家基地驶出，里面各种大缸大罐严严实实，行迹诡异，估摸着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那群围观的绅士眼看这里没闹出什么意外，就将视线瞥了开去，继续着身边的交际。
　　而围绕在王老板身边的那两个富商太太，眼看这男人自顾自的跟那小姑娘聊起来了，也是自知没趣，跑去搭讪着旁人了去。
　　唯独那王老板眯了眯眼，现在的他，是真的对这位目光深远的服务员起了兴趣了。
　　这姑娘虽然只是一个服务员而已，但嗓音清脆，目光深远，态度也挺彬彬有礼的，更别提这一言一句都是自己爱听的话，哪怕是高新聘请了回去每天听她拍一拍自己的马屁，貌似也是一件快哉乐哉的事情啊？
　　“小姑娘？你就一直在这小酒楼里当服务员啊？那多屈才啊，要不，你来我这，当我的私人秘书？保证你每天大鱼大肉有的吃！”
　　既然有了想法，王先生自是毫不犹豫的开口邀请了。
　　毕竟他纨绔嘛。
　　“那怎么行？”而眼看大鱼上钩，小昭就暗自笑了笑，可表面上还是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在那挥着手，一脸无辜。
　　“咱们家老板娘可是我的知遇恩人，我可不能背叛她的！”
　　“还什么知遇恩人，你这话说的，不就是工资的问题么？”闻言，对方就是嗤之以鼻，似乎很是讨厌这样道貌岸然的言论， 大手一挥，就在那纨绔。“这样吧，你来我这，我给你工资翻倍！待遇是你在老东家的两倍，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王先生手里挺有钱的，但那性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之所以这么大方，估摸着也是因为两边本来就不对付，眼下被老板娘给比对了下去，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
　　更何况一个小服务员而已，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钱？哪怕是翻了倍，自己家大业大的还养不起一个闲人么？
　　“我在这里的工资是六千，您能每个月给到万把块钱？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闻言，小昭就笑，这激将法用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果不其然对方就上了套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那下周的供应商了？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家底么。、”
　　“清楚是清楚，不过听说您最近遇到了不少曲折啊，收货商的单子锐减，收益也比以往低了许多，现在的您，恐怕连自身都难保了吧？真的支付的起这样一笔薪水么？”
　　先前也说过，黄老板是这王先生的最大买家。既然黄家受了挤压，那么自然而然的，王先生手里的单子也会随着一起锐减了。
　　这是一种连锁反应，也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
　　话音落下，王先生就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小昭倒还是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淡淡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在引导这位王先生，说出心中藏匿的秘密。
　　“还是说，您除了贩卖海鲜材料以外，还有别的盈利途径？您总得有说服力的理由来吧。”
　　对方就有些欲言又止。
　　猛地瞪大了眼睛，胸中藏着千言万语。
　　“我！”
　　“你什么你？”
　　对方就有点怒火上头。
　　憋了半天。
　　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四处看了看，发现旁人没关注这里，便是放低了声音，神秘无比的看着面前的小服务员。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的手里接到了一笔很大的单子，跟许多老板都达成了协议！如果能把那玩意卖出去，最起码也能赚个大几十万甚至百万的利润了！”
　　嗯，09年的百万，已经是很大一笔数字了，毕竟那个年代最流行的一句词汇就是百万富翁，足以见得在那个年代，你的手里能拿到七位数的资产，就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
　　“卖什么东西？能赚这么多钱啊。”小昭依然在笑，故作吃惊。
　　“卖什么东西？”闻言，对方却是冷哼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了，跟打算要违法乱纪似的。
　　或者本应该说，这家伙的行为，本来就已经算是违法乱纪了吧？
　　“卖什么东西，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只需要明白这是一种足以改变餐饮市场的调料就行了，只要在做饭的时候加上一锅这玩意，哪怕是再难吃的菜肴，也能在一瞬间变得美味可口。”
　　说着，顿了顿。
　　这王先生倒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一转。
　　又是一副睥睨的模样。
　　像是看着一群即将落败的阶下囚似的，环顾着王家酒楼。
　　“到时候，餐饮酒楼的客流都被黄老板那边给霸占了，哪儿还有你们王家的事儿？你啊，还不如学聪明点，乖乖到我这里来个助理，早日脱离苦海啊。”
　　小昭就呵呵直笑。
　　不搭话，表情显得有些散漫。
　　“你不相信？”王先生看在眼里，似是被激怒了。
　　“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就来这里看看，我亲自带你去，让你看看我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说着，这王先生就低声报出了一串地名。
　　那是个巷口，十拐八弯，虽说有些陌生，还很难找，但起码地址也是颇为的详细。
　　估摸着便是那非法材料私藏着的地点。
　　得逞了。
　　小昭就笑。
　　笑容愈发灿烂。
　　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那地址。
　　又跟这位王先生客套了两句，便是没有再做停留，端过一旁的水壶，二话不说离开了这一片是非之地。
　　“那好，那我就等着王先生给我看看眼界了。”
　　“好好好，明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财力！”那王先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大火淋了头，还在那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没有搭理对方，那一道亮丽的人影已经越走远快。
　　离开的大厅的时候。
　　嘴角的笑容也是更加灿烂。
　　没想到，就在小昭终于躲到某个拐角，打算掏出手机给王老板那边汇报情况的时候。
　　一旁的不远处，却是突兀的响起了一个男声。
　　“哟，美女，在这都碰到你了？这么巧啊？”
　　突如其来的搭讪，惹得小昭微微一愣。
　　下意识将手机藏了起来。
　　扭头看去，黄永泽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蛋，不知道何时立在了不远处。
　　只不过与半小时所见的那副模样有些不同，这会儿的黄永泽，整个人都显得颇为狼狈，不仅头发微乱，上面还夹杂着一些树枝树叶，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逃出来的。
　　小昭皱了皱眉。
　　之前她喊刘锦绣将这位富二代给困住，如今那刘家大小姐的人影找不见，反而看见了这家伙，多少是有些古怪了。
　　“刘锦绣呢？”想着，她忍不住开了口。
　　闻言，这黄大少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在那翻了个白眼。
　　“她？我跟她没什么感情的，我只对你有意思，老爹喊我去陪她，明面上，爹命难为，也只能照办了，但明面下啊，我自然是得顾及着你的感受，把她甩在一边咯，你看，这还不是为了特意来见你才搞得那么狼狈的吗？”
　　黄大少满口谎言的说着。
　　倒是一副严肃端庄的模样。
　　只是那油腻的目光，毫不顾忌的打量着这位漂亮女孩的身上，怎么看怎么道貌岸然。



121，发飙

　　之后的剧情。
　　也就没有太多的波折了。
　　虽然这位黄大少满口甜言蜜语，好说歹说的想要攻陷这位面容俊俏的漂亮女孩。
　　但作为两世为人，对方自然清楚这家伙是什么秉性。所以小昭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并没有半点买账的意思。
　　且不说自己对男生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暑的意外，更是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枚种子，而看着这位罪魁祸首竟然还能挂着黏腻的笑容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只觉得心头恼火，不给他胖揍一顿就算是给面子了，还谈什么恋爱。
　　想着，小昭又有点无奈。
　　这家伙可真是能编的，这些富丽堂皇的话说出口，难道他自己就不觉得尴尬吗？
　　还是说，跟陆天宇混迹得富二代，都是这般的不要脸皮?
　　“说完了吧？说完了咱们就此别过好么？”片刻之后，打断了面前黄大少的喋喋不休，小昭终于是忍不住了，冷笑一声，扭头便走。
　　“别啊，你就不能等一下？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不来明德串门以后，我有多寂寞？”眼看对方油盐不进，这黄大少就有些着急，加快脚步窜到了小昭的面前，堵住了整条走廊唯一的出口，看上去，甚至有些碍眼。
　　“我跟刘锦绣之间真得没什么的！你也知道嘛，富人家庭，总是会有点指腹为婚的戏码？我跟锦绣差不多就是那种关系吧，娃娃亲而已，算不得数？刚才在老爹面前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不然你看我为什么放着跟刘小姐的约会不去，反而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说着，这家伙还转了一圈，特意指了指那脑袋上凌乱的一抹树叶，“你看，这就是我从小道逃跑的证据！那儿可是一片杂草从啊！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他的表情苦大仇深，甚至还有点自我感动的嫌疑。
　　感情这家伙，还以为小昭之所以不搭理他，是因为之前对上刘家大小姐时表现得太过亲密，被吃醋了呢。
　　小昭就有些无奈。
　　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头，沉声着说道。
　　“第一，你跟刘锦绣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究竟喜不喜欢她，那是你和她的事情，而且容在下多嘴一句，从刚才的表现来看，锦绣根本不稀罕你，黄大少，还是请你略微有点自知之明吧。”
　　顿了顿，小昭继续开着口，根本不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机会。
　　“至于第二点，那就是，现在的我真的很忙，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而且我也跟锦绣一样，根本不在乎你，也没有为了别的事情而吃醋，要说我对你的感觉，除了讨厌与厌恶这种负面感以外似乎找不到什么好感了，也请您不要老做白日梦了，ok？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重生回来这么久，虽然之前黄永泽也一直有在纠缠着自己，但那些骚扰中，小昭还算抱有礼貌，通常只是找个借口离去而已，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讲话说的像现在这么绝。
　　估摸着也是被小暑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再加上这家伙如此的腻歪，下意识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虽然小昭很想现在就揍一顿这家伙，但那样的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只要自己还稍微保持着理智，就不可能选择如此冲动的方式。
　　反而是将黄家非法购买大香料的事情回报于当地衙内，对于这黄永泽来说，就算是最为致命的处罚了。
　　“失陪了，黄大少。”
　　说着，小昭再一次从对方身边绕了开去，摸出了本还藏匿在怀里的手机，打算跟王老板汇报一下状况。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不死心的黄永泽竟是攀了上来。
　　“你别这么说行么？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勾搭别人了！小昭，我像你保证！”
　　一边嚷嚷着，还颇为失态的伸出手，想要抓过小昭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
　　眼看着那黑乎乎的巴掌靠了过来，还好小昭反应快，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没有给对方得逞。
　　黄永泽脚步踉跄，双手抓了个空，整个人立在原地，微微的有些尴尬。
　　却又很快的调整好了身形，在那挠了挠头，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姿势。
　　讨好道。
　　“其实说实在的，你要是真的没有原谅的念头，那我给你认认真真的赔礼道歉一回，不就行了吗？”
　　小昭皱了皱眉，没明白过来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这样的，你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爹早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跟某个大老板谈成了一笔生意！喏，就是旁边那位一直在往这里偷瞄的王先生，他可是下周本地最有名的材料供应商啊，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
　　黄永泽说着，顿了顿，又换上了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
　　“那可是一笔大单子啊，只要老爹那边的生意好了，那么连带着的，我的零花钱也会翻个两三番啊！等到下个月的钱下来了，我就带你去吃大餐！你去市中心看到什么想买的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好不好嘛，别生气了。”
　　他也是天真。
　　只觉得只要拿出物质诱惑，哪怕是再白莲花似的女生，都就会乖乖的投入自己的怀抱。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
　　这家伙越是侃侃而谈。
　　小昭面上的讽刺就越是弥漫。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闹到最后就连黄大少都有些诧异了，摸了摸脑袋，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出了问题？
　　这也不是他吹牛啊？大单子的事情，不是宴会开始前老爹跟自己透露的么？
　　“还以为黄爹不会那么混账，起码在孩子的面前，不可能干出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结果小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猩红的嘴唇，咧着一丝古怪的弧度。
　　“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一向以好脾气闻名的胡小昭，头一次说出这番不加顾忌的发言，似乎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脸面一样，尖锐而讽刺。
　　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混账？你有种再说一次？”
　　一向油腻的黄大少微微一愣，罕见的生了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老好人模样一散而去，骂骂咧咧，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姿态。
　　“你是个什么玩意，我黄永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拒绝我就算了，没想到你还真以为自己给了脸了是吧？这都开始挑衅黄家了，你也配？”
　　这般说着，黄永泽颐气指使，继续在那威胁到。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之所以退让，也就是跟你玩玩前戏而已，还真以为别人都怕你啊？小公主？信不信老子玩死你啊！说，你爸爸是在哪上班的？我一句话就让他的公司倒闭你信不信？不想让家人受折磨，就快点道歉，然后跟我交往！”
　　之前虽然这位黄大少一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但对上的却总是女方那一副冷脸冷面，这心里早就积攒着不爽了，如今对方撕破了脸皮，他怎么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毫无顾忌的好好发泄一番？
　　气势汹汹。
　　而在这样一片枪林弹雨之中，小昭只是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理这位说话不经大脑的傻子了。
　　只是抓过了手机，按下了拨通键，哇咧咧啦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王老板，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你那边人呢？到齐了没有？”
　　这样的举报，自己本来是打算在私底下偷偷进行的，哪怕黄家被抓获，也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丢脸子。但既然这位黄大少不要脸，那小昭又怎么可能惯着对方？
　　“到齐了到齐了！”
　　话音落下，就能看到不远处，王老板正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朝着小昭这边走了过来。
　　神态望眼欲穿，似乎等待这个机会多时了似的。
　　身边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如影随形。
　　王老板作为当地有名的富豪，话语权也是颇重，虽然她并没有插手衙内办案的资格，但来自她的举报，可信度也比普通的小老百姓来得更高一些。
　　自然而然，接到实名举报的警察局，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出警。
　　看着两个正在争论的小孩子，两个男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等到小昭从怀里摸出那个录音笔时，二人的眼眸才微微睁大了两分。
　　“这是证据，黄家跟王先生的非法交易内容都保存在里面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拿过去听听看。”
　　之前的录音是交给刘锦绣处理的，但那姑娘既然有了新的任务，这偷听一事自然就落在了校招的头上了。
　　突如其来的境况转变让黄大少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随着录音笔的播放，这家伙油腻的嗓音，还有那故意卖弄似的所谓的大单子，便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了。
　　相当的清晰。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非法交易？我根本不清楚！”黄大少微微有些冷汗，却还是干咳了一声，强作镇定。
　　“我说的大单子，其实就是老爹那边运作的商业单而已，我们黄家赚的钱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干这种非法走私的事情？”
　　小昭呵呵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也不接茬，直接又将之前王先生炫耀的那一段录音给播放了出来。
　　那一瞬间。
　　黄大少面色突变，汗如雨下。
　　还没来得及狡辩什么呢。
　　一旁的王先生跟黄老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地走了过来。
　　满目狐疑。
　　试探性的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还有你，你是那个服务员？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王先生眼尖，倒是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那张精致的面庞。
　　“永泽，你怎么了，惹了什么事啊这是？连衙内都请动了？”黄爹也是满头的雾水，目光来回打量着，“刘丫头呢，你们不是在约会么？你把人家非礼啦，不碍事的，我去跟刘老板说一句就好了，反正你俩再谈朋友，搞得多见外啊你。”
　　倒是民警走了过来，冲两个人敬了个礼，又拿出了怀里的证件，展示了一番。
　　“黄先生，王先生，你们好，据举报，你们二位现在有非法购买违禁物品的嫌疑，请跟我们去局子里调查一趟吧。”
　　话音落下。
　　两个人也不胡扯了，心里有鬼的他们面色瞬间白成了一片。
　　“非法走私？这这这，不能胡说的啊，我们都是良好居民，怎么会干这种事？”
　　“就是说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永泽，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跟爹说，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开玩笑？”话音落下，一旁观战的王老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胳膊，轻轻地冷笑。
　　而一旁那些围观的宾客们，也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了。
　　看着半个小时前，在聚会上大出风头的两人，如今却是这般畏畏缩缩，大祸临头的模样。
　　一群来吃饭的豪绅，都忍不住陷入了诧异。



122，尘埃落定

　　之后的进展。
　　倒是还挺顺利的。
　　兴许是两位大老板心虚在先，看着这两位气宇轩昂的警察叔叔往那一站，两个人就紧张的连大脑都不会运转了，还谈什么嘴硬？
　　要说唯一的意外？
　　目光嘈杂之中，唯独那个之前还在强作镇静的黄永泽目光焦急的看着自己父亲，甚至在民警的面前上蹿下跳，时不时大声嘶吼两句，也不知道是在威胁个什么了吧。
　　“我爹没犯法！”
　　“你们抓错人了！”
　　“黄家的人你们也敢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我老爸可是在机关里认得人的，信不信把你们都给撤了？”
　　他倒是耀武扬威到了衙内机关的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单纯的脑子缺根筋？
　　这非法售卖大香料一案，涉案主角其实是身边的两位大老板，但由于这黄家儿子太过妨碍执法了一些，闹到最后，警察都看不下去了，干脆就把这个怒火上头的小伙子给控制在了一旁。
　　眼看着两人逼近，这黄永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反抗，只是他那个细胳膊细腿的麻杆身材哪儿可能是久经锻炼的警察叔叔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被成功的给撂倒了。
　　虽说没获得银手镯一副，可那个满目迷茫被按坐在墙角的模样，也是怎么看怎么狼狈。
　　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的豪绅富豪们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
　　而眼看着宴会开始前各种气宇轩昂的黄永泽黄大少爷，忽然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番狼狈的模样。
　　一群人看过来的眼神，就带了些诧异，与幸灾乐祸了。、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黄家酒楼，如此浩荡的声势，哪怕最近客流量锐减，也依然占据了三淮两成左右的经济，说是龙头酒楼也不为过了。
　　没想到也有倒台的一天么？
　　尤其这一天的到来，还如此的迅速，如此的令人意想不到？
　　啧啧。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而就这群人暗自腹诽着的时候，大门外，一个俏丽顽皮的人影竟就这样迈着匆匆的步伐小跑了进来。
　　竟然是失踪许久的刘锦绣？
　　这姑娘之前也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如今又突兀的出现在了大门口，随性散漫不说，还随手抓过一个果盘，轻口轻口的往嘴巴里放着草莓，跟没事人似的，不得不吐槽她的心大。
　　“你干嘛去了，电话也不带回一个的，害得我好一阵担心。”小昭就有些无奈了，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这姑娘的后背。
　　小姑娘就被突如其来的臭脸给吓了一跳。
　　草莓都差点卡在喉咙里，干咳了两声，才勉强咽了下去。
　　“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小昭翻了个白眼，一点好生气都没给。
　　“我这不是把黄大少甩开了之后，就去跟踪黄老板了么！就按照你给的任务那样？”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就一脸的理直气壮。
　　“那黄老板人呢？”小昭就有些生气，在那瞪着眼。
　　“不知道，没找到，估摸着是在什么角落里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吧，毕竟这玩意见不得光的嘛。”小姑娘就一摊手，满脸的无辜，说着才意识到了什么，“对了，你不是要搜集证据么？现在人家黄老板失踪了，还不赶紧去找啊？不然待会人家都要完事了啊。”
　　小昭就有些哑然失笑，伸出手，将这姑娘的脑袋掰到了另一个方向，“你看那边站着的两个人，是谁。”
　　小丫头就惊了个奇。
　　还有点难以置信的在那眨着眼。
　　“这位是……黄老板，他旁边站的是王先生？下周的那个材料供应商！还有警察跟王老板？他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个闹得回不过神来了。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靠谱。”小昭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这姑娘的脑门子。
　　刚想说些什么。
　　那警察叔叔倒是冲着王老板敬了个礼，打算先行离去。
　　到是在临走前，还特意绕到了小昭的身边，摆了个春风合意的笑容。
　　“小姑娘，这次多亏了你，我们的调查才能有所进展啊，其实不瞒你们说，我们早就收到了有关这这王先生的举报了，只是一直搜集不到证据，这才拖到了今天，没想到小姑娘你的加入，倒是对案情提供了重大的突破啊。”
　　嗯，那录音笔中记录着藏匿非法材料的具体位置，的确对案情的进展有很大的帮助。
　　估摸着那些举报的人，应该就是来自下周的海产批发商同行了。
　　毕竟市场蛋糕就那么大，你王先生吃了大头，会有人感到眼红，从中作梗，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哪里哪里。”小昭就点了点头，在那乐呵呵的客套。
　　倒是那以妨碍之法为罪名被扣押着的黄永泽一下子回过了神来，眼角余光瞥到了小昭，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一下子挣脱了民警的束缚，冲了过来，一脸的怒气冲冲。
　　“好啊，胡小昭！老子终于看明白过来了，原来都是你在使坏！你等着，等老子出来，你会遭到报应的！”
　　“遭报应？我看真正要遭到报应的人应该是你老爹吧。”闻言，小昭没来得及开口多说什么，刘锦绣却是翻了个白眼，自上而下的睥睨着这位曾经的富二代。
　　“而且说句实在话，黄大少，如果这非法走私的事情定了案，你认为你还能和以前一样耀武扬威嘛？还说什么等你出来，你以为等你出来了以后就能拿我们家小昭怎么样不成？就你，一个戴罪之身？”
　　她乐呵呵的笑着，大仇得报似的，语气轻快。
　　倒也的确，倘若证据确凿，那么对于黄家来说，赔钱罚款，酒楼倒闭，却已经算是最轻微的后果了。
　　国家对于这种非法材料的走私行为从来都是从重处罚的，相信属于黄家的落幕，已经近在眼前。
　　兴许是这话说到了痛脚，本还气急败坏的黄大少终于沉默了两分。
　　那刘锦绣却是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忽的看到了黄大少满头凌乱的秀发，就又呵呵呵的开了口。
　　“对了，黄大少，我锁你的那间房间，其实也是有一条出口的呀，不过那貌似是个狗洞来着？你又没有钥匙，到底是怎么开的门啊，不会是从那儿吧？呵呵。”
　　到也别怪她刻薄。
　　虽然并不清楚小昭妹妹的那点破事。
　　但之前的宴会上，眼看着这家伙毫无分寸的搭讪自己跟她们家小昭，这刘锦绣的脾气啊，就是一阵一阵的往外冒火了。
　　自然而然，清算的时候，这说起话来就带了十二分的尖酸。
　　黄大少被刺了个面目通红。
　　但似乎又找不到借口，去反驳什么。
　　小昭就是乐呵呵的笑了笑，面对着这纸糊一般的威胁，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拉住旁人的胳膊。
　　临走前，叮嘱了那黄家父子一句。
　　“进监狱了以后好好改造，好好做人，争取出来别再作奸犯科了。”
　　便是随着旁人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中，扬长而去。
　　这简直是砂仁诛心了。
　　话音落下，无论是黄爹还是黄家大儿子，脸色都在那瞬间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索性就这样。
　　这一场闹剧，就在这种交头接耳与狼狈的氛围中，步入了尾声。
　　…………
　　出了门，两个女生跟王老板又用电话打了声招呼。
　　便就那样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燃城， 回到了学校之中。
　　随着风波的告一段落，重归平静的校园，似乎就连时间都过得愈发迅速了起来。
　　周六周日转瞬即过，眨眼的功夫，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周一再一次兵临城下。
　　距离小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面对着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是有不少人被压得踹不过气来的。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几门考试的题目都很简单，基本不可能没有不通过的道理。
　　但一万里还有个万一呢？
　　倘若不通过，就不能参加高考，这代价也太巨大了一些。
　　就连主课三门这会儿都要为那副科让道，将自己的自习跟上课时间拱手相让，给副科的老师们查漏补缺。
　　足以见得学校的重视态度了吧？
　　这样稀奇的画面，也就只能在高二下学期看到了啊。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望着屋子外一片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然后埋下头努力复习。
　　一早上的功夫，自己就一连做了三套副科的卷子，虽然得分都颇高，但那微难的题型，也着实让她的脑袋疲惫的不行。
　　没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刘锦绣却是一脸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倒也没吐槽上午的考试成绩，而是嘴巴一撇，就在那八卦，“王老板刚才打了电话。”
　　那大香料一案性质重大，衙内那边的处理速度肯定是迅雷不及的，而王老板有第一手消息，肯定也会通知学校里的两个小丫头了。
　　小昭就放下了手里的辣条，眨眨眼，看了过来。
　　示意着对方说下去。
　　“跟你聊了什么？”
　　“说了一下，黄家父子的事情。”
　　果然。
　　“尘埃落定了么？”小昭就好奇。
　　“落定了吧？不过好像也没有定案。”刘锦绣就挠了挠头，有些诧异。
　　“之前你那支录音笔里面不是记载了非法材料藏匿的窝点么？结果王老板说，民警们赶过去搜查的时候才发现，那举报的大香料根本看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王先生事先知道了风声，事先将货物给转移了。”
　　转移了？
　　应该不可能吧。
　　这件事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没有走漏消息的道理，除非对方有先知先觉，不然应该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倒是在窝点里面发现了别的东西，而且也挺那啥的，足够那黄老板判个几年了。”
　　眼看着陷入了沉默，刘锦绣就忍不住说道。
　　“发现了什么？”
　　小昭就皱了皱眉，一脸的狐疑。
　　对方就比了个手指头，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发现了十多罐子黏糊糊的油！而且不是那种炒菜做饭的油，而是那种黑乎乎，看起来就很脏的油！”
　　难道是，阴沟油？
　　小昭闻言，陷入了哑然。



123，考试再临

　　嗯，阴沟油。
　　就是那种从地下道里打捞出来的，二次使用甚至多次使用的劣质油。
　　试想一下，那阴沟里什么玩意都有，各种乐色，各种碎屑，甚至各种不明来历的细菌病毒甚至是老鼠蟑螂密布，从那里面捞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而听专家所说，这样的油脂虽然会进行过简单的加工再端到饭桌上，但消毒比例几乎为零，各种有害物质藏匿，吃下去，少说腹泻喷射，多则则会造成食物中毒甚至诱发癌症啊。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家也在法律里写下了规定。
　　但凡有证据查明，或已被查实，参与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的，最高可判处死刑。
　　而明知其油品来路不明，却依然进行购买，使用的商户商家，按共犯论处。
　　这是个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但凡证据确凿，无论是那耀武扬威的王先生，还是企图靠着阴沟油翻盘的黄老板，他们的未来，都已经是一条足以预见的末路了。
　　虽然和那走私大香料的性质相比，阴沟油的权重并没有那么过分。
　　但这件事一经报道，相信黄家酒楼的客源，便会在一瞬间消散如云烟。
　　更何况那十大桶油水的数量也太可怕了一些，究竟能不能从监狱里立刻出来都是个谜，更别提后续的发展了。
　　至于那个满嘴叫嚣要让胡爹公司倒闭破产的黄永泽？
　　虽说他的罪名只是妨碍执法而已，但那个嚣张的态度，也免不了在看守所里呆着几天。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案底。
　　哪怕这件事情并不会让黄大少的档案花掉，老爹的失势，酒楼的倒闭，也算是宣告着他富少生活的完结。
　　这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般想着，小昭又有了些明悟。
　　上辈子就听说那阴沟油味道酣畅，加入菜肴之中会比普通葵花油多出一股不同的饭香，的确是香气可口。但坏处太多，这才被国家禁用的。没想到那王先生之所以叫嚣能靠着新料打败王家酒楼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感情连自己都被误导了啊。
　　恰也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混蛋幼妹也打好了饭，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远远地看到了自家姐姐，就哼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坐到了她的面前。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之中，小暑就干咳一声，用着贼假的语气感慨道，像是才发现对方似的，“呀，这不是姐么？这么巧啊，你也来吃饭？这附近这么多人，我们干脆就挤一张饭桌好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这般说着，还将自己碗里打好的肉菜，趁着老姐不注意，分了一小块给她的碗里。
　　满嘴都是假惺惺的语气。
　　“哎呀，阿姨也真是的，肉打那么又吃不掉，看着也是浪费，姐，不如这就给你了吧，你可别浪费啊。”
　　“你妹真好玩。”那不坦率的态度惹得刘锦绣好笑，轻轻地在桌子底下拉过了小昭的手。
　　而看着这傲娇成性的混蛋妹妹，小昭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停不下来。
　　大仇得报，这也是自从老妹出事了以后，头一次笑的这么如释重负吧？
　　妹啊，你可知道，撞破了你脑袋的罪魁祸首，你哥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你也可以就此安息……咳，呸，她是说，可以安心的复习了吧？
　　“你干嘛呢？笑的跟个大傻子似的。”兴许是察觉到了自家姐姐古怪的表情，小暑挑了挑眉，有些抗拒，“你别这么直勾勾的盯过来好么，我后背都起汗了，感觉好恶心。”
　　“没什么，我吃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搭茬，将妹妹送过来的两块肉片大口吞下，转而拉过刘锦绣的胳膊。
　　临走前还摸了摸自家妹妹那聪明的大脑门，之前留下的擦痕已经看不见了，所幸也没有留下疤痕，光洁亮丽的脑门还是的那么闪闪发光。
　　小暑有些抗拒，却是闭着眼，任由对方摸着。
　　片刻之后，脑袋前的一抹温存才逐渐消散。
　　“也不知道多摸会……”望着两个人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小暑鼓气撅起了嘴巴。
　　…………
　　索性就这样。
　　在这所象牙塔的孩子日复一日艰苦复习的时候。
　　三淮，乃至整个西浙的经济格局，也在发生着悄然而剧烈的变化。
　　不过那些都是未来的事儿了，密密麻麻，很是纷乱，放到眼下，似乎也没什么说头。
　　而视线回到学业之中，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六月初旬，也就是小高考即将开考的前两天了。
　　学业日程愈发的紧凑，主课已经早早停了下来，现如今，那一周六天的课程表却都是跟那即将考试的四门副科有关的。
　　就连考场安排也早早的发放了下来，虽然为了防止学生们作弊，具体的教室座次并没有公布，但每个学生所被安排的学校考场倒是分门别类，清清楚楚。
　　和高考一样，小高考的考场座号跟你的姓名笔画有关，可能你运气好，被分配到了本部学校里考试，并不需要多跑。但那些运气差一些的孩子，可能就被分配到边郊地带的偏远高中里去了。
　　燃城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南郊与北郊之间也隔着六七十公里的地儿了，再加上九点开考，这一来一去的路途也是一个车马劳顿啊。
　　小昭跟小暑的运气倒是不错，考场都在望远高中，那是一个距离佑德不远的兄弟学校，过了两条大街就能看到了，规模不大，但胜在精致。再加上她们是住校生，自是不需要太多的脚力。
　　至于梁若琳跟刘锦绣就有些倒霉了，她们被分配到了田水高中去考试，那儿可是南郊，距离佑德可是隔着三十多公里的距离，她们二人已经在商量着考试前一天晚上合伙去酒店租房子过一夜的打算了。
　　远远地看着二人在地图前笔画手脚的模样，小昭就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两人那叫一个脾气不和，真要在同一张床上过夜，也不晓得是个什么风景。
　　怕不是半夜就会打起来吧？
　　小昭腹诽着，忍不住哑然。
　　恰也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发出了一声提示音，结结实实的打断了二人的拌嘴。
　　“哪个小妹妹打来的？”
　　“就是说啊，笑得这么甜，背着我们找女朋友呢？”
　　对于两个人的刺挠言语，小昭也不好意思反驳，只能被气的直哼哼。
　　转而摸出了屏幕。
　　不觉又是一愣。
　　竟是那水木年华小责编的来电？
　　还真是小妹妹啊……
　　临近大考，早在半个月前，少年文摘那儿就主动断掉了和自己的通讯，用黄编的话来说就是不想耽误这位声名赫赫的大作者复习，反倒是这水木年华一点眼力见儿没有，自己这会儿还在看考场呢，那边的电话倒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小昭有些无奈，给对方发了一条正在开会，没空的短信。
　　紧接着就是挂掉了了手机。
　　估计对方也是在担心新书的问题。
　　毕竟事出重要，又是渠道推广又是投资宣传的，涉及到的资金太大，的确很容易让平台不安啊。
　　这才一个劲的给自己催促的。
　　这样的做法不难理解，但小昭还是觉得这群家伙有些不地道了。
　　毕竟作为一个学生。
　　哪怕小说写得成绩再好，也只能算是业余爱好而已。
　　如今连考试的功夫都险些耽误上了，哪儿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所以小昭只打算装作没看见。并不去回复那一段扰人的电话。
　　经过这么一闹，宿舍里的两个人也不看地图了，纷纷凑了过来，围绕着小昭聊着那背地里找姑娘的事情。
　　“老实交代，从哪勾搭来的小妹妹！”
　　“对，老实交代！”
　　脾气不和的两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其利断金。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行么？肚子都饿了。”又和了好一会儿的稀泥，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胡小昭便是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领着一屋子的女朋友去门口吃了顿晚饭。
　　由于这两天要看考场，学校放学时间就被提早了许多，一直被封闭着的大门也被打开了，学生们自由进出，或是在外面吃饭，或是去考场考察，倒是轻松。
　　随便的逛了逛，否掉了刘锦绣请客吃馆子的提议，一群人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的某个路边摊坐了下来。
　　卖的是家常菜，吃的是傍晚的风光与来往人群，吹得是温暖的夏风，倒是惬意。
　　这儿的饭菜不贵，但味道还挺不错的，有一种绵长而悠远的感觉，一直很受学校里的人欢迎。
　　甚至有不少人中午订的饭都不吃，偷偷跑来栅栏外订菜的。
　　只不过对于其他不喜欢爬墙的学生来说，平常封校，哪怕是周六也不好出来， 自然，能吃到这饭菜的日子就不是很多了。
　　这般想着，小昭又忍不住回忆起了三淮一中。
　　那儿的学生一个个都是矫情啊，仗着有家境，从来都是只吃最贵的不吃最好的，倘若这地摊开到那边去，估计没半个月的功夫就要倒闭了吧？
　　发着呆的时候，之前被点好的菜肴就这样被端了上来。
　　还挺色香味俱全的，香气弥漫，虽然没什么摆盘造型。
　　不过却还是惹得一群女生忍不住口水直流。
　　那老板娘眼看着这四位女生长得漂亮，送菜的时候还乐呵呵的捧了两句闲嘴，什么冰雪聪明将来有大作为啊都念叨上了，马屁的不行，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句句富丽堂皇的言论，说的一群人开怀大笑。
　　“多少钱。”小昭也是好笑的摇了摇头，顺势摸出了钱包。
　　铁乌**一次这么豪气，估计也跟那黄家的倒台有关啊。
　　解决了那么一个心头大患，这心里怎么可能不舒畅一番？
　　只不过黄家是倒台了，那陆天宇却依然逍遥法外，这又不由得让小昭头疼，究竟该怎么在自己表姐认识对方之前，扳倒这位大少爷？
　　“三十五，看你们四位生的这么水灵，阿姨我就抹个零好了，你们拿四十过来就成。”阿姨乐呵呵的笑。
　　小昭就点了点头，刚想付款。
　　没想到这个时候，斜地里倒是窜出来了一个男声。
　　“哟，你们正吃着呢？也不带我一个，这多见外啊。”
　　声音倒挺阳光的，虽说在插科打诨，但并没有黄永泽来得那么烦人。
　　扭头看去，就发现那大校草张楚然已经乐呵呵的立在不远处了。
　　说是带他一起吃饭，可选择的桌子却没和小昭他们靠在一起，而是随手拉了个没人的饭桌，抓过菜单就点了份盖饭。
　　等说完了，这才摸出了钱包笑道，“老板娘，这两桌的钱，一起付了吧？”
　　“小伙子这么帅气，莫非是谁的男朋友不成？”老板娘有些惊奇，在旁边打着趣。
　　“我倒是想啊，只不过某人应该不会答应的。”
　　张楚然哈哈直笑，也不知道是在打趣还是在试探，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忌讳。
　　说着，还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女生群体里那个精致的女孩一眼。
　　结果那一群人也不搭茬，径自就把那账单给付了。
　　“阿姨，这是四十，我们不需要他请客。”
　　“你们真的是。”
　　张楚然笑了笑，有些气馁。



124，类似的表白

　　说句实在话，这张楚然不仅成绩不错，就连这面相也是整个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出类拔萃了。
　　甚至所得不夸张一些，哪怕将这家伙的脑袋放到三淮去比对，哪怕是那个帅哥靓丽聚集着的一中，他张大校草也依然能在颜值榜中拥有着一席之地。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以胡小昭为首的这个女生小团体，却愣是不吃那帅气脸蛋的一套，无论这位张大校草怎么刷殷勤，怎么去讨好，对方都是一副毫不买账的态度，搞得这张楚然都有些无语了。这群家伙，到底是不是女生啊？
　　甚至有的时候他也会怀疑，到底是自己的魅力不行了，还是说群家伙根本就不喜欢男的？
　　好吧，怀疑性取向，这腹诽多少是有些过分了。好歹是同学，哪儿能有这种心思啊？
　　挠了挠头，挥掉了莫名其妙的想法，那老板娘手脚麻利，倒是将张大校草点的那份饭食给端了上来，倒也没有就此离去，临走前还多夸了两句闲嘴，大抵就是在说这小少爷长得帅气。
　　甚至还漫不经心的提到了自己家里那个女儿的事情。
　　“小少爷长得真俊，我们家闺女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那我过年也不用特意去催她咯。”
　　估摸着也是去外地上大学或者务工的年纪了，要不然平常就能催着找男朋友，也就不用特意在过年的时候老生常谈了。
　　路边摊的老板娘，性子淳朴，自然就有些健谈。
　　“您家闺女肯定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张楚然就有些好笑，挠了挠头。也听出这老板娘牵线搭桥的意思，却是不接茬。
　　等到对方慢慢悠悠回去的时候，他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子。
　　看来自己的魅力并没有散去啊。
　　也就是说，这群姑娘真的不喜欢男的咯？
　　哎，不对啊，怎么又绕到这茬去了？自己这脑袋啊，真是天马行空到令人无奈啊。
　　摇了摇头，这家伙抓过筷子，也不胡思乱想了，埋头对付着面前的晚饭来。
　　虽说大考在即，这两天的课程也大抵是自习为主，学生们各自复习着各自的知识点，遇到什么困难了，才会走上讲台让那老师指点一番，从而解惑答疑。
　　但佑德高中的学生还是挺有自制力的，哪怕是自习课，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发呆或者开小差，自然是一个个艰苦努力的看着书本了。
　　张楚然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两天的功夫就写了足足两套高考模拟题，虽然题目不难，但如此大剂量的复习，也惹得他体力透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了。
　　毕竟看书嘛，是最消耗能量的活计了。
　　这肚子一旦饿了，吃饭的动作自然就变得迅速无比了。
　　只是就在他卖力扒拉着米饭的档口。
　　那群个女生却跟养鱼似的小胃口，随便吃了挑了两筷子米饭里的豆芽就一个个都吃饱了，这会儿正在那看着风景，惬意的聊天呢。
　　“后天的考试，你们打算怎么过去？”问的人是小昭，回答的是刘锦绣跟梁若琳。
　　“坐车吧？不然还能怎么去，不过一晚上的住宿费还是挺贵的啊，我到现在都有点心疼！”
　　梁若琳吐了吐舌头，结果换回来的就是刘锦绣的一个白眼。
　　“拉倒吧你，好歹是梁家酒楼的亲闺女，这点零花钱都掏不起？”对于这位家境优越还哭穷的行为，刘锦绣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姑娘俩不对付习惯了，话音刚落，梁若琳也是一个白眼回敬了过来。
　　“我看拉倒的是你吧？你是不知道那儿的住宿费已经涨到五百一晚了么？事先说好啊，这钱咱俩可是平摊的，你可别赖账啊。”
　　这话说着，起初还不以为然的刘锦绣就陷入了诧异：“怎么这么多？你这是住到黑心旅馆里去了？”
　　倒也的确。
　　燃城虽然是旅游城市，但客流量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哪怕是经过陆县长的治理，其知名度还是没法跟国内的龙头景区相比的。
　　连带着的，这住宿费自然不可能贵到哪去。
　　如果是放在平时，哪怕是人最多的景区附近，房价也顶多是八十一晚。如果你涨到个一两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往上，那就是摆明了坑人载客的范畴。
　　但为什么这一次房价竟然涨到了五百一晚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自然是跟需求有关了。
　　小高考将孩子们的考场分布在了县城里不同的角落，而家长们为了让孩子起床不那么匆忙从而影响学习，自然会有不少人在前一两天的时候就在附近的酒楼住下。
　　这一下子需大于供，店家们有恃无恐，住宿费也就顺理成章的朝着离谱的价位疯长而去了。
　　再加上这会儿也才09年而已，衙内的眼光并没有那么深远，许多县城的边边角角都管不到，这种不作为的行为，更是加剧了涨价势头的旺盛。
　　这般想着，小昭就有些无奈。
　　看来是时候跟陆县长反应一下状况了啊。
　　宰客宰人，这对于旅游城市来说致命的。
　　到时候万一坏名声传了出去，那会儿就不单单是跟本地的家长们结仇了，就连许多外来人都会对这所城市望而却步啊。
　　要知道，陆县长治理这所破旧的小县城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功亏一篑啊。
　　更何况小昭也参与了各种各样的谋划，于情于理，都不想看着曾经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小昭就打算掏出了手机，久违的联系一下许久不见的陆欣然。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闷着头喝汤的张楚然倒是想起了什么。
　　也不吃饭了，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
　　然后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然后摆出一副灵光一闪得表情，就在那问道。
　　“对了，马上就要填志愿了吧，你们打算填什么学校？”
　　马上一词，用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高考志愿是在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才会着手填报的，但一些学风优良的学校对孩子们负责，高二的时候就会陆陆续续的用复印纸操练两把，看看孩子们对以后学府的意向。
　　只是说是这么说，这话里话外，多少就有点告白的意思了。
　　毕竟高考志愿那都是自个儿的事情，根本没啥参考性可言，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去问女生将来考哪个学校的，不是摆明了，要跟她在一起嘛？
　　话音落下，张楚然也察觉出这个话题有些唐突，在一旁微微挠耳，“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最近复习副科复习的有些头皮发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你们懂的吧，所以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只是越说那声音就越小。
　　这么个富丽堂皇的理由，估计连他本人都不信，还谈什么说服？
　　身旁的一群女生却是没注意到这位大校草的窘迫，闻言，便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注视在了那个精致面容的漂亮女孩胸前。
　　“你们看我干吗呢？张校草问你们话呢。”小昭有些无奈，在那摇摇头。
　　一群女生还是没说话，眼神里的浓郁，却是昭然若揭了。
　　就连张楚然也是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在那轻声嘟囔：“其实我想问的，也是你一个人啊。”
　　“看着先，得看看别人的成绩，然后再做选择。”然而小昭摆了摆手，轻轻的敷衍道。
　　这话说的实在是新鲜。
　　“这不是自己的事情么？你还看别人的成绩干嘛。”闻言，张校草也是大眼瞪小眼，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小昭就笑。
　　笑容愈发的神采飞扬。、
　　“是啊，的确是自己的事情。”
　　“那你？”
　　“但如果人家考的不行的话，进不了名门大校的话，那么我考的再高，貌似，也没什么意义吧？”
　　这话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但张楚然哪怕是再傻，也能隐约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
　　只是隐隐的，又有点不甘心。
　　还想再嘟囔些什么。
　　小昭却是自顾自的起了身，将碗筷放在一旁，淑女无比的拽着三个女孩子慢悠悠的离开了。
　　“吃好了，就先回去了，张大校草，你也吃的开心点哈。”
　　看着那潇洒而去的背影。
　　忽然的，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男生的脑海里。
　　张楚然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笑容温和，对谁都来者不拒的和稀泥女生。
　　其实一直，都站在一个很遥远的顶峰，俯视着旁人。
　　“是错觉吧？”他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却又陷入诧异。
　　…………
　　酒足饭饱。
　　回到宿舍。
　　由于今天放学早的缘故，这会儿的天色还是挺美丽亮堂的。
　　看着屋子外明媚的阳光，小昭打了个哈欠，翻身躺倒在了床铺之上。
　　而至于梁若琳跟刘锦绣，两个人则苦逼兮兮的收拾起即将远行的行李来。
　　那小高考持续两天左右，按照上午一门下午一门的节奏在两天内将四门副科考完。
　　虽然教育部的初衷是为了让广大学子们不那么仓促应对，从而考得更好的成绩，但不得不说这种安排也在无形之中加剧了学生家长的压力。
　　毕竟，光是一天的住宿费就在500块钱左右了，你要是在那儿的宾馆里过得两天的夜，这开销打底也得朝着一千多块钱的水准线疯长而去了吧？
　　更令人愤怒的是这些黑心的商家还不管饭，你要吃东西，还得再花另外的伙食费。
　　这么一算下来，这一趟旅途不说破万那么夸张，但两三千的费用还是得摸出来的。
　　要知道这可是09年啊，钱还是钱的那个年代啊，可没有后世来得通货膨胀的那么严重。
　　哪怕是某些中产阶级或者白领家庭，一个月的工资额也才一两千而已，更别提一些小商小贩的子女，从哪儿给你拿出来这么多的钱？
　　这一趟下来，不说挖空家底那么夸张，但对普通家庭来说，钱包的受难程度，也可想而知啊。



125，电话

　　看着两个人在那翻找着行李，小昭倒是将酒楼宰客的事情给记到了脑子里。就指望着考完试之后跟那陆县长翻翻旧账呢。
　　之前所说的话可不是儿戏，要是陆县长这两年的努力因为一些爱占小便宜的贪心商户给败光了，那得多憋屈呀？
　　结果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书桌前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
　　虽然这佑德高中明令禁止将高科技产品带入校园，但这一座偌大的寝室之中，四个女孩子倒也是各自都配着一副爱机的。
　　毕竟论家境，这四个姑娘没一个好意思说穷的，更何况这还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平常也没办法跟老爹老妈见个面啥的，这家里人挂念，自然会给孩子们准备点沟通的渠道了。
　　好在这群姑娘倒也懂事，不会跟那些个男生一样将手机带到教室里打游戏，偶尔来巡逻的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如今听得声音响起，一群女孩们都停下了动静，勾着脖子看了看。
　　“是小昭的。”结果还是苏一沫眼尖，端着那手机就啪嗒啪嗒跑到了小昭的床铺前，垫着脚将东西端给了二层的女孩。
　　“乖。”小昭就乐呵呵的笑，顺手摸了摸这姑娘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还不错。
　　解开锁屏看了看，本还有些无奈的表情却露出了一丝淡笑。
　　之前挂断了水木年华的电话，她还以为是那边的小责编不甘心呢，这才又给自己发来了一通短信，没想到并不是这样啊？
　　这一次发短信过来的是那正宫太太。
　　陈慕然？
　　这还真是稀了个奇啊。
　　临近大考了，这姑娘还有闲心给自己发短信呢？
　　嗯，虽然小昭也知道这姑娘肯定不会在用功复习，但如今考试临近，明德那边也应该早就进入一级戒备了才是，各种纪律严加看管，各种考卷源源不绝，如此闹腾的阵势之下这姑娘竟然还能忙里抽闲，说实话，的确挺令人意想不到的。
　　屋子里的嘈杂消散了一些，似乎是为了给小昭的摆弄流出空间，三个女孩子放轻了背书的声音。
　　翻开短信，就能看到这姑娘的留言了。
　　上面就写了三个字，却用了足足八毛的短信费。
　　那三个字是，好，麻，烦。
　　这姑娘的脑袋经常脱线，连带着的发来的短信就跟摩斯密码似的，让人有点读不懂了。
　　然而深知妻子想什么的胡小昭同学自然清楚这姑娘在吐槽什么。这姑娘百分之一千是在吐槽那复习的难度。
　　小高考题目还挺简单的，但明德高中作为名校，为了拉高过关率，下发的卷子肯定不会是那种基础题型的范畴。再加上陈慕然本来就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吊车尾，这两天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肯定被老师加班加点的开小灶了。
　　果不其然就在小昭暗自好笑的时候，这姑娘似乎得了空闲，竟是摸了个电话打过来。
　　小昭熟络的将其接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头不乐意的嘟囔就哼哼出声了。
　　“我给你发短信你看没看见啊！也不带回一个的，你是不是不爱你家宝宝了。”
　　听着那娇蛮的声线，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什么宝宝不宝宝的，多腻歪。”
　　“我现在也感觉很腻歪！”陈慕然就累的龇牙咧嘴，在远在百里之外的邺城挥舞着发酸的胳膊肘，“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一天写了多少张随堂！足足两张综合考卷啊？脑细胞死了不知道几百万！我脑袋都快写秃顶了。”
　　“嗯，到夏天了，你也到了该掉毛的季节了。”
　　“喂。”这么个没情趣的回答让陈慕然气的直翻白眼，在那没好气的嚷嚷：“别说的我跟狗狗似的好么！还脱毛，什么鬼啊？”
　　小昭就笑：“反正我家老婆长得这么漂亮，就是成了尼姑也漂亮！”
　　这真的是情话嘛？怎么感觉越说越埋汰了。
　　小丫头就被这家伙的发言给气的七窍冒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了，干脆哼哼两声就打算挂掉电话。
　　“算了算了，不打扰你，这会儿你也要看书吧？我这边也差不多要写第二张卷子了，等下了晚自习咱们晚上再聊吧。”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写了两张卷子了么？怎么还是第二张。”小昭就调笑这姑娘。
　　“那就是第三张？累糊涂了，记错了数，不行？”两个人拌嘴。
　　“你也会看书啊？”闻言，小昭就捂了捂嘴，表示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姑娘，平常就是个不学无术样，没想到也有发愤图强的一天么。
　　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然而小昭不知道的是，这姑娘之所以那么用功，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好老公而已。
　　嗯，陈家老爹势力再大，也是没办法去修改那高考的成绩的。
　　而在西浙这片区域之中，只要你小高考有一门不及格，那么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是富商之女还是封疆大吏的女儿，都是没办法参加高考的，甚至就连继续在学校里念书的理由，也都一并消失了。、
　　这事，没的商量。
　　虽然陈慕然自己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有没有大学上都所谓。
　　但为了能有理由继续陪伴在小昭的身边，和她一起走下去。
　　肯定是要努力的嘛！
　　而关于陈家老爹那边，当初之所以要把自家孩子从西浙这么个地方给捞出来。
　　说句良心话，也是有点担心她小高考成绩不过啊……
　　咳，好吧，这小高考题目不难，只要你稍微认真了去学，基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身为老爹竟然怀疑自家女儿的智商跟脑子有问题，老实说，这种事是有点不合适的。
　　要是让正主知道了，人家陈慕然说不得还得伤心一阵子呢。
　　但又不得不说在陈家眼里，这调皮捣蛋的姑娘，是真的会掉链子啊。
　　于是乎，为了不让丑闻发生，也是为了给自家孩子留点面子，陈家老爹便是动着转学的打算了。
　　只是没想到经过自家女儿的一阵闹腾，这学校是换了地方了，倒是没有逃脱西浙这片区域啊。
　　无论是佑德还是明德，三天以后的小高考都是逃不掉的，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题目好难，看都看不懂。”发着呆的功夫，这姑娘又嚷嚷开了。
　　小昭就有些汗颜。
　　随堂卷哪怕提升了难度，也顶多是入门级别的而已，这种题目都说难，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看来自己没去明德的这段时间，这姑娘实在是放纵了啊。
　　“你也该好好学习了。”
　　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反正现在咱俩都在一起了，虽然隔得比较远，但起码也没有分开啊，别闲着老跟你家人发脾气了。”
　　之前也说过，为了报复家里人，来到了邺城的小姑娘一直在调皮捣蛋，试图激怒两位长辈的血压。
　　然而这一次，小姑娘叹了口气，倒是有些委屈。
　　“我也没说我在开小差啊……这题目真的很难嘛。考试是肯定得过得，不然咱们以后怎么一起上学？”
　　“那你记得好好考。”闻言，小昭就是一阵叹气。“等你考过了，我会去学校带你复习的。”
　　嗯，尽量把这姑娘之前遗漏下来的学科给补齐。
　　这句话一说，本还有些不开心的小丫头顿时就来劲了。
　　“真的？就跟以前一样？”
　　“不跟以前一样。”
　　“为什么！”
　　“以前我带你的复习的时候你哪一次不是睡觉开小差的？怎么能跟以前一样？”小昭没好气，似是想起了曾经那一个个令人无奈的傍晚。
　　小姑娘就笑。
　　“没关系的 ，这次不一样了，我会努力复习的，一定会考过关的！”
　　“突如其来的动力是干嘛呢，你吃兴奋剂啦？”女孩翻了个白眼，对这姑娘的兴奋表示无语。
　　小姑娘就笑，“不跟你胡扯了，要看书去了，记得等考完了帮我复习啊！”
　　言语之中还挺骐骥的。
　　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这姑娘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冲冲啊。
　　听着电话里响起的阵阵回音。
　　小昭就是无奈的笑了笑。
　　放下手机，还能看到床铺下方的那一群听墙角的女孩。
　　正在面面相觑之中，欲言又止。
　　看来是调情被抓了个正着，小昭就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
　　“看我干嘛呢？跟人对台词呢，别瞎想啊，不是打情骂俏，我不喜欢别人的，我就喜欢你们的。、”
　　不是，这开脱，是不是有点太渣女了？
　　…………
　　索性就这样。
　　三天的复习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虽然这次考试的范畴并不算深邃，但兴许是那也有的高中的复习节奏太过紧促了一些，一屋子的姑娘们还是被那漫天飞舞的考卷给折腾的有些头晕眼花。
　　以至于到了最后，眼瞅着大考临近，这群女孩心中的紧张感竟是没有升起多少，反而是一种解脱的**弥漫起来了。
　　毕竟考完了试，就能休息了嘛。
　　虽然那期末考也迫在眉睫了，但中间还隔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她们安然一段时间了的吧？
　　眨眼的功夫，日历上的日期来到了5.8号。
　　也就是那场小高考，轰轰烈烈举行着的日子。
　　考试当天，宿舍里的两个姑娘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
　　屋子里显得有些安静了。
　　梁若琳跟那刘锦绣走的颇早，昨天晚上就启程赶赴酒楼去了，倒是将整个房子空开了不少。
　　唯独那苏一沫正默默的坐在位置上看书复习。
　　看到小昭模模糊糊的在床铺上坐了起来，便是扭过头，漏了个明媚的笑脸。
　　顺手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了过去。
　　“给你买的早饭，趁热吃了吧。”
　　她倒是贤淑。
　　微微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椅子上，将那轮廓照耀的有些不真实。
　　小昭就笑。
　　微微咧嘴，将那一抹淡然，呈现在了温暖的笑颜里。



126，望远风景

　　五月末寻，燃城的城市角落里，已经逐渐弥漫着夏日独有的温度了。
　　推开大门的瞬间，哪怕是刚刚放晴的早日，那一道温暖的光线，也带了些闷热与潮湿。
　　空气里的水分似乎有些黏腻，还没来得走上两步，后背上就不可避免的积着一片淡淡的水汽，擦也擦不着，闹得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了。
　　好在路边的小吃摊位，那颇有眼见的摊主已经将电风扇端了出来，正对着街道按下了摇头。
　　霎时间的功夫，无论是等候在站台上的学生，还是前来吃饭的食客，都能享受到片刻的阴凉。
　　这摊主倒是大方，没有将电风扇只对着自己的店铺吹，从而拉拢消费。
　　09年的老家人大抵没什么心眼子，淳朴老实是他们的标志，光是这一点也就可见一斑了。
　　在宿舍里匆匆忙忙的吃完了早饭，不过出门太早，望远高中的大门还没开放，于是无奈之下，小昭只好拉着小丫头一起随便在一家路边摊的面前坐下了。
　　她脸皮薄，倒也不好意思白嫖，站位的功夫，还顺手跟老板要了杯店里的招牌豆浆。
　　然后跟苏一沫两个人抓过两根吸管，在同一个杯子里一口一口的喝着，跟交杯酒似的，看着就贼腻歪。
　　如果让陈慕然看到这一幕，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插着腰在那闹脾气了吧？
　　唔，这想法可真有够莫名其妙的。
　　摇了摇头，挥散了脑子里的不切实际，小昭忍不住朝着四周望了望。
　　就发现由于尚未开大门的缘故，整个学校的附近都聚着一批批前来高考的学生。
　　人数还挺多的，将十字路口都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那维持秩序的城管也出现了，这会儿正拿着横幅在那拦截车辆呢。
　　小高考虽然题型简单，但意义非凡，一旦有一门不及格，那就宣布了考生与高考的失之交臂，如此大背景下，县城衙内自是不允许外界的喇鸣或者大声喧哗的噪音影响孩子们发挥的。
　　这一天不仅车辆禁行，就连距离学校较劲的某些工厂也下了停工通知，足以见得其重要性。
　　和佑德高中里一派安然的气氛不同，这会儿的学生就显得颇为急躁了，嘴巴里念念有词的学生占据了大多数，时不时还会看上两眼手里的讲义，一个个的表情都透露着紧张。
　　这么个苦大仇深的气氛中，这两个在摊位上默默地喝豆浆又神色安然的漂亮小姑娘，就有些惹眼了。
　　小昭自是不用多提，这么好的成绩，年级第二，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基础考试中犯下迷糊？哪怕是再不济，六十分神马的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至于苏一沫，虽然她的成绩是整个寝室里排名第四，但好歹也是考取了优等班的实力，遇着这点小菜，自然是洒洒水了？
　　“复习的怎么样了？待会进了考场可千万别紧张，座位要耐下心去找，实在分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哪就去请教老师，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羞涩。”
　　只不过想是这么想，小昭还是在那唠叨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这些说辞，本该是由着那班主任去说的，但不知为何，从这位精致亮眼的漂亮姑娘的嘴巴里说出来，竟也不显得半点唐突。
　　就好像对方那个温柔的性子，天生就是那当老师的料似的。
　　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而苏一沫也是默默地点着脑袋，并不会像梁若琳那个不耐的翻白眼，或者像刘锦绣那样开玩笑。
　　无论小昭说什么，她都会吭哧一声以作回应，看上去倒是乖巧极了。
　　小昭也忍不住好笑。
　　寝室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应该是梁若琳，但要论听话，沫沫的确是那乖巧排行榜的第一名啊。
　　好吧，这都是些什么不着逻辑的想法？
　　兴许是事关重大，附近的学生们心思都在那考试之上，虽然这两个小姑娘那精致的容颜看起来有些惹眼，但此刻还有心情欣赏美景的却并不多。
　　而又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望远高中的大门内这才慢慢悠悠的出现了两个保安的人影。
　　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踱步着就来到了保安室，然后一通操作，本还紧闭着的大门也就这样被缓缓拉开了。
　　“到点了，进去抢考场啊！”
　　“开门了！大家伙冲。”
　　霎时间，脚步攒动，各种各样好事的男生也掐着嗓子在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嚷嚷。
　　语气兴奋，就好像那考场的座位真的是先来后到，手快有手慢无似的。
　　兴许是被带动了气氛，本还慢慢悠悠朝里面靠着的人群也加快了步伐，一拥而入。本还稀疏的学校，也在几秒钟之间被挤了个鼓鼓囊囊。
　　“我们也走吧。”小昭慢悠悠的站起身，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在密集人流之中，拉过小姑娘纤细的胳膊。
　　苏一沫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将自己的小爪子搭在了旁人的胳膊上，攥的贼紧，生怕一不留神就走丢了似的。
　　但无奈的是，两个女孩被分配到了的教学楼并不相近，所以在路过操场的时候，也就只好停下了脚步。
　　“你的考场在五号楼吧？赶紧去吧。”
　　临走前，小昭还又拍了拍这姑娘的脑袋，叮嘱了两句之前的那些唠叨。
　　都是些老生常谈了，但小姑娘也不嫌烦，依然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那我走了？”等说完了，这才挥了挥手，拽着书包，蹦蹦跳跳的朝着五号楼跑去。
　　看着小姑娘活泼的人影。
　　小昭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转手就上了隔壁的教学楼。
　　…………
　　和小姑娘远在后门的五号楼不同，小昭的教室，是在一号楼二楼的左手边，上了楼梯一个转弯的功夫也就到了，还挺方便的。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教室里已经聚集着不少学生了。
　　面相各异，陌生的占据了大多数，至于那渺渺无几的熟悉面孔，也根本不是他们文科一班的学生，而只是佑德的校友而已。
　　燃城不大，但应届考生也有六七万左右了，这么多的人分配到不同的学校里去，能跟同班挤在同一座教室的概率也太渺小了一些。
　　虽然这会儿距离考试还有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但高考的性质，肯定不是普通的随堂测验能够比拟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场的学生已经占据了总数的七八成。
　　兴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精雕玉镯的脸蛋，在小昭踏入教室的那一瞬间，不少本还在窃窃私语的男生们都停下了交流，一个个目光惊艳的看了过来。
　　甚至就连那些还在背书的小眼镜也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了。
　　放下了书本，抬起了脑袋。
　　起初狐疑的望了一眼，还以为是那监考老师大驾光临了。
　　没想到看到那一道靓丽的风景后，整个人又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小昭就有些无奈。
　　燃城人，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挺正常的嘛。
　　更何况说得不要脸一些，现在的自己，咳，的确是有些小漂亮的。
　　在三淮时就可见一斑，当下引发的轰动，反而是足以预料到的场面了，没什么好惊奇的。
　　嘴角噙着苦笑来到了位置上。
　　兴许是被分配到的位置比较靠后，坐在第六排的位置上，惊艳而嘈杂的目光也终于消退了许多。
　　临近开考了，倒是没有多少异性想不开过来搭讪的。
　　小昭也乐得自在，捧着本昨天就背了个通透的讲义夹在那装模作样的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朦朦胧胧之中，走廊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皮鞋踱步的声音。
　　脚步由远及近，很快的功夫，便上了讲台。
　　安静的教室瞬间发出了一些噪音，监考老师却是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标志。
　　然后指了指教室前头的那个没开电的摄像头。
　　“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次考试意义重大，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整个考场全程视频监控，你们可别想不开，去玩些作弊的戏码。”
　　这老师估摸着是教语文的，说话起来还挺文绉绉的，还戏码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按照姓名笔画分班的结果就是如此，考生良莠不齐，保不准谁的班级里就动了歪念头了。
　　于是乎，一些警告也就说在前头了。
　　小昭哑然，也知道这句话不是冲自己说的，也就没有抬头附和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前排的学生将考卷从前传了过来。
　　那是个刚刚到场的男生，似乎是才看到坐在身后的这位女孩的漂亮容颜，不觉愣住了那么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监考老师便是猫抓耗子似的在那嚷嚷开了。
　　“那边那个男生，你干嘛呢！不想考试就赶紧出去，别影响别人的发挥！”
　　被照着脖子一顿吼，男生终于回过了神来，匆匆忙忙的扭过头去。
　　然后将整个脑袋埋在了考卷里，看着还挺狼狈的。
　　小昭也是哑然失笑，看来这监考老师的确挺严格的。
　　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反反复复的扫视了一遍整张卷面。
　　顺手摸过了一旁的铅笔袋。
　　屋子外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便是气宇轩昂的大手一挥。
　　“可以答题了！”
　　话音落下，整个考场，霎时响起了紧密有序的笔锋声。
　　索性就这样，这场决定了高二考生命运的考试，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127，高考进行中

　　随着铃声的打响，本还嘈杂的校园，几乎是瞬间陷入了一片安静。
　　喇叭里一直在播放着的用于舒缓学生心情的伴奏乐曲已经悄无声息，取而代之的，则是学生们密集而有序的落笔声。
　　和小昭猜测的一样，这次考试的难度并不算太过份。
　　文综的第一场考的是地理，选择题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跟那各个地区的气候特性有关的，而这样的题目所考察的只是学生的背诵积累罢了，完全不需要动脑子，也就是说，但凡考试前稍微翻过讲义，这将近三十分的选择题也就没有太大的疏漏了。
　　倒是那问答题透露着些许的困难，经度纬度绕成一团，甚至还牵扯到了时区方面的问题，想要解答出来，不仅需要答题者深邃的知识积累，还得要求脑子转得快，懂的举一反三，发散思维。
　　兴许是题目猛地走上了一个难度台阶，二十多分钟后，答完了选择题的学生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这两道问答题给拦住了去路。
　　一时间，低声叹气声四处弥漫，愁眉苦脸的更是大有人在。虽说也有不少耍聪明的学生绕过了这两道看似困难的问答，将试卷翻到了另一页去审题，但大部分人却觉得，连这种摆在A面的题型都那么困难，后面的内容，未必就比前面简单些。
　　而在这样一片唉声叹气中，坐在第二组第六排那个女生的动作，就显得有些独树一帜，甚至诡异了。
　　不仅没有被那颇难的题目困住脚步，甚至还越写越快，眨眼的功夫，A面的题目就被她陆陆续续的填下了答案。
　　字迹娟秀不说，分行也格外的老练，明显是对这样的考试再熟络不过了。
　　这么个姿态，放在一片举箸提笔的愁眉氛围中，那是要多古怪要多古怪。
　　闹到最后，就连那老师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也不望着门外的天空发神了，而是忍不住朝着座位上看了一眼。
　　然后就惊异的发现。
　　这姑娘。
　　长得好生水灵啊。
　　嗯，人又漂亮，成绩又优秀，想必也是班级里老师的掌上明珠吧？
　　这考场是按照笔画分的位置，随机性很高，能遇到一两个瑰宝级的学生，虽然概率不大，但也不等于零。
　　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还挺不错的？
　　意识到这个层面，那监考老师忍不住好笑。
　　师者嘛，对于优秀的学生，总是青睐有加的。
　　光是那三淮一中的胡老师，还有曾经的班主任张志和就可见一斑了吧？
　　哪怕这位监考老师跟这位姑娘之间没什么交集，光是看着她那个优雅答题的姿态，似乎就是一种享受。
　　能在这版无趣的氛围中找到一个消磨时间的好事，怎么就不能说是好运呢？
　　而就在老师发着呆的功夫，时间便也在不知不觉间缓慢的游移了过去。
　　正常考试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三十分钟而已，而至于考据内容，如果你是一个年级排行中旬左右的学生，基本上半个小时的功夫也就能够答完了。
　　恰好这地理考试虽然是文科，但涉及到的答辩内容并不算多，哪怕是倒数第二题，索要举例的字数也规定在了100字以内，更是无声的缩减了对学生们的要求。
　　早在半个小时的档口，小昭便已经将整张考卷里里外外打了个通透。
　　又随便的翻了翻，权当检查，等这一切都告一段落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却还有着将近一个钟头的功夫呢。
　　索性有些无聊，她便是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虽然这小高考是允许提前交卷的，但毕竟性质重要，小昭还是不打算去逞这个能了。
　　否则万一出了点意外，那她还真有点原谅不了自己了。
　　只是哪怕如此，她那个大大咧咧埋头在桌子上的动作其实也挺过分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旁边的男生就发现了这姑娘的古怪，不觉得皱了皱眉头，有些看呆。
　　下一瞬间，那监考老师便是猛地一拍讲桌，手指直指那位看直了眼的男生。
　　“第二排那个戴帽子的你干嘛呢，做好自己的卷子，不想考试了是吧？不想考试了就把试卷交上来，然后走人！反正也到了交卷点了。”
　　他倒是没去提醒那位漂亮的女孩别浪费时间，或者去复查试卷。
　　毕竟这考试的难度的确不高。
　　而对方既然是那么优秀的优等生，那么对于她的状况，老师还是很有自信的。
　　索性就这样。
　　慢慢悠悠中，整个考场迎来了下课。
　　伴随着久违的铃声响起，将答题卡和卷子分门别类的交到了讲台上。监考老师稍微拾掇了一番，便是抱着试卷离开了教室。
　　随着那个面相可怖的中年男子的离开，整个教室发出了阵阵嘈杂。
　　脚步微妙。
　　各种各样的交谈都有，只是相比考前的紧张难耐，这会儿的气氛倒是有些活跃了。
　　整张考卷的难度颇为浅显，虽然有些题目比较困难，但总体还是很好做的。
　　毕竟这考试过关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倘若题目都是一个劲的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往年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过关了吧？
　　这首战告捷，自然有不少男生在那长舒一口气，甚至得意忘形的活跃起来了。
　　就比如坐在另一个过道的男生，刚才就是他在考试的时候盯着小昭发呆，如今也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面带惊讶的搭着话。
　　“美女，看你考试的时候一直在睡觉啊，是不是题目太简单了？我倒是觉得挺难的哎，很多都不会做呢！这样看来，你应该是班里的好学生吧？”男生吹捧了一半，又话锋一转，“要不这样吧，接下来的考试，你来教教我可以么？就当是帮我补习补习了，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对吗？”
　　眼下是十点半，而下一场考试则是下午两点左右，中午的这段时间的确是颇为宽裕的休息点。
　　他倒是玩起了搭讪的戏码。
　　和普通的小考不同，高考的性质还是太过重大了一些，自然而然也就没人敢拿那帮着作弊的戏码来调笑了。
　　毕竟一旦被发现有互传纸条的嫌疑，那么紧接着的，被撵出考场，卷子零分，三年内无法参加高考等处罚也就接踵而至了。
　　种种后果来得太严重了一些，相信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既然打小抄给好处的话题无法提及，那么唯一剩下的话头，也就是有共同复习了吧？
　　女孩子嘛，虚荣心足足的，都喜欢听到吹捧的说辞，而自己如此虚心的向对方请教，岂不就是在无声的将对方摆在上位么？
　　再加上这男的长得还有些小帅，说话的嗓音也刻意低沉了两分，努力凹着那气泡音的调调，更是吸引无比。
　　他倒是觉得只要这番好话漂亮话一吹，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便会喜滋滋的配合着，投怀送抱了。
　　却没想到，面对这般糖衣弹炮，面前的姑娘似乎早已免疫了似的，面色不喜不悲，丝毫没有波动。
　　只是假装深思的想了想，然后颇为为难的摇摇头。
　　就拒绝了男生的邀请。
　　“可是不行哎，中午约了闺蜜一起吃饭的，你还是自己看书算了吧。”
　　“啊？可是你这么聪明，帮一下又能怎么样呢。”男生面色为难，似乎是意外自己百试百灵的泡妞心法怎么一下子没效果了？整个人都处于诧异的状态中。
　　结果还没来得及再挽留什么。
　　胡小昭便是已经匆忙的收拾好了行李，朝着屋子外挥了挥手。
　　“沫沫，在外面等一下！”
　　声音清脆，格外玲珑。
　　却并不属于自己。
　　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走廊的人影。
　　男生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
　　既然梁若琳跟刘锦绣在南郊那边考试，那么这顿饭自然是到不了场的了。
　　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跟苏一沫随手找了个路边摊随意的填着肚子。
　　沫沫虽然很听话，但一直都是梁若琳的跟屁虫，如今那正主不在，小姑娘也就没了什么兴致，哪怕是吃东西，也是一副百无聊赖嚼着嘴的表情，看上去兴致缺缺。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她们的成绩。”
　　小昭看在眼里，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这样的难度，相信考取文科一班的一群姑娘不可能做不出来。
　　说是问问状况，实际上啊，还是在纾解小丫头的寂寞呢。
　　苏一沫眼神微微一亮，想要点头，但思索了片刻后，又忍不住纠结起来。
　　“还是不要了吧，她们两个应该也在复习了，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小灶就笑。
　　摸了摸这姑娘的脑袋。
　　“你知道就好。”
　　虽然想念是好事。
　　但这会儿太过注意儿女私情，多少是不合适的。
　　毕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不跟你讲那么多温存，无论你跟谁关系好，都是分数说话，考不过了那就是真的落榜了，没商量的。
　　这般想着，小昭又忍不住有点担心那幕然。
　　毕竟这姑娘的成绩是真的老大难啊。
　　也不知道题目这么简单，这家伙会不会出纰漏？
　　这般想着，小昭就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想要跟远在明德的那谁谁腻歪一番。
　　没想到这个时候。
　　一个熟悉的号码竟是这样打通了自己的手机。
　　老爹的？
　　老爹也是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这个时候打过来，实在是令人有些诧异了。
　　接听下去，就能听到那个略显沉闷的声音。
　　倒是有些沉默，竟是没了往日那番的轻松幽默。
　　“小昭，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下，原本是打算放到考完了试以后再说的，不过日期比较紧，所以也只好提前了。”
　　语气显得有些庄重了。
　　惹得这边的女孩微怔。
　　“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爹咳了咳，语气放轻。
　　“你的太爷爷那边，最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身子骨有些不硬朗，还说想见见我们了。”
　　小昭微微一怔。
　　片刻之后，这才嗲了点头。
　　“明白了，那考完了试，我就跟老师打一声报告，咱们一起回一趟老家吧。”



128，第二门科目

　　虽然说，自打小昭出生以来，她的每一段经历，每一串回忆，都跟这所山水车马都靓丽的小县城都不开关系，但真要说的话，胡家一家的老家却并不在燃城了，而是一个名叫张县的小县城。
　　依然不是什么大规模，距离燃城不远不近，中间也只是隔着一两百公里的地而已，开车的话，半天左右的功夫也就能够抵达了。
　　张县与其说是小县城，不如说是小农村来得更加贴切一些，经济不行，发展也是颇为落后，人烟稀疏，那儿的居民甚至比燃城还要少上六七成呢。
　　但哪怕如此，本地人也过得怡然自得的样子，相处起来融洽不说，就连矛盾也很少发生。上辈子的小昭也回过老家两次探亲，基本上也都是看着院子里的老人在屋外晒太阳，从早上晒到晚上，等到入夜了，便是慢悠悠的晃荡着躺椅，回到屋中，看那日复一日的新闻联播。
　　这般节奏缓慢的日子，遍布在张县人的三百六十五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悠然而自得。
　　不得不说，还挺适合养老的。
　　从遥远而美好的记忆中回过了神来，胡小昭的眉角又忍不住轻轻皱了起来。
　　上面也说过，上辈子的自己也在过年时分回过老家探亲，只是依稀记得在老家的那些老人，一个个身体硬朗的不行，也没出现过什么大毛病啊？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大病，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两个世界的发展略有偏颇，也不可能差异大到如此的地步吧。
　　难道说，是遇着了什么意外？
　　比如被黄大少或者陆天宇报复了之类的。
　　毕竟自己前段时间才破获了黄就酒楼的走私案，这意外接踵而至不说，出来的时间点也太巧了一些，由不得去怀疑幕后黑手的存在啊。
　　只是这般想着，小昭又觉得这种逻辑有点天马行空。
　　且不说如今的黄家已经失了势，再也没可能像以前一样耀武扬威。更何况陆天宇跟黄永泽也只是酒肉朋友而已，看到对方的倒台，说不得得还会放鞭炮庆祝或者去踩上一脚呢，又怎么可能帮着报复？
　　更何况两边结下的梁子，哪怕真的要找上门，那也是直接来找自己更简洁明了一些吧，干嘛还非得绕这么一大圈，跑去别的地方作妖？
　　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过无论这件事有没有由头，家里太爷爷生病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兴许是这么一条沉闷的消息压在脑门子上，再次走回来的时候，小昭整个人都有些沉默。
　　“你怎么了？”苏一沫看在眼里，虽然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问道。
　　小昭就摇了摇头，露了个淡笑，“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恐怕考完了试就得回老家一趟了。”
　　这般说着，便是自顾自的起身，付掉了这一顿的饭钱。
　　倒是没有让姑娘继续深究的意思。
　　生老病体，人之常情。
　　虽然不舍，但也不好老是将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挂在脸上。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小昭还是有些收敛不住，那一张愁云惨淡的面容。
　　结果之前那个坐在旁边的男生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在那笑嘻嘻的攀上来，龇牙咧嘴。用胳膊支撑在小昭的桌子上，一下一下的坐着俯卧撑。
　　“美女，吃饭这么久才回来啊？我猜你一定吃的很多，小心长成猪头哦？”
　　油腔滑调。
　　没什么意义的玩笑。
　　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顺杆爬，仗着稍微说过两句话，就会开一些没有分寸的玩笑。
　　倘若是放在平时，小昭也只会好脾气的翻个白眼，然后不理对方。
　　但今天这家伙是真的撞到枪口上了。
　　小昭忍不住皱了皱眉，猛地一声巨响，就从书桌上传了出来。
　　那是她用书本靠背狠狠砸在课桌上的声音。
　　“你到底有完没完！”
　　紧随其后的，还附送了这样的一句怒喝。
　　语气愤慨，很是震慑。
　　兴许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来得毫无防备了一些。
　　搭讪的男生摸了摸鼻子，虽然还是在笑，可那笑容却干巴巴的，跟纸糊的差不多了。
　　“就……随便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不胖，真吃多了也变不成猪啊？”
　　小心翼翼的语气，哪怕是被冲撞了，也不舍得跟这么漂亮的姑娘撕破脸皮。
　　别的学生全都望了过来，就连不少埋头复习的小眼镜也是放下了书本，面带讽刺。
　　轻轻地耻笑。
　　似乎在嘲笑这个油头男的不自量力似的。
　　男生嘛，对美好的事务都会存在着向往，只是有些人不自量力，喜欢仗着自己的厚脸皮去搭讪。他们是一个考场的，这一大早上发生的种种，自然是看得很是清楚了。
　　油头男似乎受不住这般炯炯的目光，干咳了一声，陪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随手抓过一本书盖在脑袋上，假装在用功努力，实则是骆驼吃土。
　　而经过这样的骚动，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活跃了一些。
　　青春荷尔蒙弥漫的场所，有八卦，自然就少不了议论的人群了。
　　人们兴致勃勃的议论着，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做法可能会给当事人带去二次伤害。
　　好在小昭也并不是什么认真地人，只是一如既往的埋着头看书，就好像耳边的嘈杂跟她没有太大的关联一样。
　　反倒是那油头男面色有些发青，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尖酸的言论太过令人恼怒了一些。
　　而半个小时后，随着第二场考试铃声的打响。
　　这间教室的气氛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
　　第二门小高考的学科是历史。
　　这门科目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考的你的知识积累而已，至于那些思考题，难度也基本只能算是中上。
　　毕竟历史历史，需要背诵的东西太多了一些，学生们光是记住知识点就很困难了，怕是出卷老师也不好意思置构太难的题型吧？
　　依稀记得西浙这边上辈子就有个出题老师被人称作葛大爷，他做的数学卷子，那叫一个天理难容啊，基本上让优等生过来，能做个及格都是烧高香了，甚至有不少人只能得个四十甚至三十多分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而高考结束了以后，这位葛大爷也不负众望的被人给报复了，不仅车子轮胎被人给放气，就连家里也没能幸免，门口的大门被人给换了锁，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暗自腹诽着的时候，这手下的活计倒是没停歇。
　　眨眼的功夫，半张考卷就被密密麻麻的字迹所填满了。
　　题目不难，但答题速度却比上一场考试来得缓慢了许多。
　　为啥？
　　自然是这个题目的得分点太过密密麻麻了一些，有的时候两三行字只能拿个一两分，而写好一道大题的字数，简直就跟一篇小作文差不多了，这你怎么快得起来嘛？
　　也是因为如此，一直到临近下课的十多分钟里，教室里还能听见紧密有序的落笔声。
　　而随着交卷铃声的响起，不少学生发出了一声嚷嚷，并没有立刻停下答题，而是抓着笔，愈发迅速的在答题卡上划拉着。
　　神色匆忙。
　　“交卷了，都停下，还写什么写。”监考老师应付性的嚷嚷了两声，也没有真的让学生们停下，毕竟这一科目的题量的确太大，稍微往后延个半分钟，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仓促一片中，小昭叹了口气，默默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然后任由前排的同学收了自己的试卷。
　　经过佑德高中题海战术的摧残，她倒是早就习惯这密麻麻们的答题速度，也就不会像别人来的那样狼狈了。
　　而就在老师离开，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站起身的时候。
　　旁边那个冲撞了的男孩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似乎想要拉过小昭道歉些什么。
　　然而小昭只是翻了个白眼，假装没有看到对方，径自抓过书包离开了教室。
　　望着那样远远地背影，男生忍不住挠了挠头。
　　表情有些失落。
　　出了大门，别的教室的同学也在陆陆续续的朝着校外赶。
　　考完了试以后，虽然各自的班级也可以拿来当做复习的场地，只不过并没有人会选择呆在学校之中。
　　毕竟大自习来得还是太过吵闹了，与其受着学校里的闹腾，还不如回到各自的家中，在那个隔绝了噪音的小屋子里安然的看书更好。
　　走廊外，苏一沫已经很是乖巧的等候在一旁了，背着个书包的模样，大眼睛扎巴扎巴，很是水灵。
　　倒是吸引了不少路过男生的注意力。
　　小昭呵呵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过那细嫩的爪子，朝着后场停车棚走去。
　　瞬间的功夫，身后就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两个女生倒是没有搭理这一片目光，而是自顾自的将车棚里一辆外观雪白的电动车给搬了出来。
　　“上来吧，我们去找若琳玩。”小昭乐呵呵的拍了拍后车座。
　　小姑娘点了点头。
　　一脚跨了上去。
　　完事又有些好奇。
　　“小昭，你这车子是从哪来的呀。”
　　“上次期中考考的年纪第一，我爸爸看我考的不错，送来的礼物。”
　　依然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倒是不显山不漏水的，避开了话题。



129，宰客丑闻

　　这辆小绵羊，是小昭千里迢迢从三淮那边骑回来的。
　　那可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啊。
　　虽然这是初夏，虽然气温只是渐热而已，但那足足四个钟头的车程，屁屁一直黏在那张真皮座椅上，实在是难捱。
　　甚至下车的时候，小昭都觉得自己的臀部都积攒了一圈淡淡的水汽了，不仅腻歪，还很是粘稠。
　　而且等她将车子哼哧哼哧的搬到学校楼下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毕竟佑德高中是雷打不动的内宿制度，哪怕有车，平常也根本没空出去溜达啊？
　　更何况，以如今自己手里那突破百万甚至朝着千万大关迈步而去的银行卡存款，区区一辆三千多的电动车而已，大不了再买一辆不就好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听听，这话说得，多浮夸，多太纨绔？
　　三四千而已， 随手就丢掉了。
　　真是土豪啊。
　　不过认真地说，09年的软妹币还是很值钱的，许多白领的工资也只有一两千而已，而这一辆电动车的开销，说的不夸张一些，基本等同于中产家庭将近半年左右的纯利润了。真要叫小昭随手丢掉重买一辆，她是不舍得的。
　　如此龟毛的抠门性子，跟银行卡里的存款无关，只是上辈子过惯了苦日子，下意识的，将那一份节俭刻入到了骨子里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很快的功夫，两个人就入了荒野。
　　梁若琳她们考试的高中在南郊，佑德这一块则在西边，两地光是直线距离就得二三十公里，更别提突进市中心的限速跟各种红绿灯，更是在无形中拉长了耗费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小丫头要早早的去学校那边租房子的原因。
　　倘若不租房，那么想赶上考场开卷前的铃声，估摸着从大清早的功夫就出发吧？
　　荒野这的道路已经被陆县长早早修缮过了一遍，曾经的坑坑洼洼已经不见了踪影，小昭也乐的癫狂，毫无顾忌的踩下了油门。眨眼的功夫，这一辆电动车就被开成了极品飞车。
　　时速六十码，放在小轿车上都能算作飙车了，更别提这肉包铁，完全暴露在风暴之中，惹得沫沫一声尖叫。
　　“慢点你！”
　　“坐稳了。”小昭呵呵直笑，难得发了少年狂，轰轰烈烈地朝着远处行驶而去。
　　于是乎，就这样，半个小时之后，一辆电动车轰轰烈烈的停靠在了望远高中的附近。
　　小昭带着头盔，下车的时候形象也没啥大变样，反而是苏一沫有些不堪了，她的头发本来就挺长的挂在耳边，如今却是被风吹成了爆炸头，跟个向日葵似的，凌乱的开着花。
　　“自己理一理。”小昭忍不住好笑，轻轻拍了拍这姑娘的脑袋，顺手递了个镜子过来。
　　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凌乱的人影，沫沫这才啊了一声，仓促的伸出小爪子在那挠着。
　　这一出串门算是临时起意，来得时候也没跟梁若琳她们通知，自然不清楚她们在哪个旅馆了。
　　不过这学校附近的旅馆就那么两三家，顺着道儿稍微搜索搜索，想要找到人倒也不难。
　　果不其然稍微拐了个弯的功夫，就在某家敞开着大门的旅馆里看到两个身姿苗条的人影儿。
　　精致的侧颜，很有辨识度。
　　哪怕是远远地望着也能看清谁是谁。
　　嗯，虽然说得不要脸一些，小昭的面容算是宿舍里四个女生中的顶梁柱。
　　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三个女孩长得就难看了对不？
　　要真说起来的话，梁家大小姐那白皙的皮肤，纤纤玉手盈盈一握，瞧着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美感，更别提刘锦绣那略带英气的面容，更是透露着与普通女孩完全不同的精致之美。
　　像是大家闺秀，却又带了一种山水陈蒙的端丽，放在别的学校里，评个校花班花啥的，真心不过分了。
　　“好像是若琳哎。”小姑娘又扒拉了两爪子头发，眼看那翘起的发梢梳不匀，她就干脆叹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酒楼里。
　　说完又眨眨眼，有些狐疑。
　　“只是，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梁家大小姐的确挺生气的。
　　远远地望着，就能看到她一副指手画脚的模样，而面前则站着一个啤酒肚卷发女人，女人翻着白眼，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油盐不进。
　　而她的旁边，刘锦绣貌似在抱着话筒联络着什么，看上去也挺没好气的。
　　小昭拉着身边的姑娘走近，就能听到三个人的交谈了。
　　“一千块？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你！你这房租涨得也太过分了吧？又不是啥好装修，今天早上还说好的一晚上三百呢，怎么半天没见这价格就涨了两三倍？你是不是在故意坑人啊你！”
　　话音落下，那个大肚子妇女便是嬉笑着摊开了胳膊，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这旅馆的确是小了些，容不下您这位大小姐，您要是不嫌弃，就赶紧把欠下的房租给交了，今天这晚包你们安稳度过。您要是嫌弃的话，那出门右拐还请便？反正我们这有的是打算入驻的客人呢，也不缺你这一茬。”
　　语气轻飘飘的，却听得那梁大小姐满脑子火气。
　　闻言，小昭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很显然，两个人是因为房租坐地起价的问题而产生了争执。
　　之前听这二位要去租房子的时候就有些担心，没想到还真就赶巧撞上了啊。
　　倒也的确，某些黑心旅馆会将目光对准那些需要长期租房的旅客，在住店时间中强行涨价，从而多收一笔费用。倘若租客不交，便会以暴力回收的形式，收回这群租客的钥匙。
　　这样的情况其实挺常见的，许多旅游城市都有所发生，只不过某些地方治安好，得到了治理，渐渐地类似的情况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对于燃城来说，这枚城市虽然不太缺乏管理，但陆县长到底也是个年纪轻轻刚走马上任的小年轻而已，也没办法做到事无巨细，自然就被钻了空子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小昭又忍不住感慨。
　　这老板娘的胆子还真是大啊，应届考生的钱都敢讹，不怕衙内找上门么？
　　“什么叫欠房租啊！你故意涨价不说，还打着这种幌子要收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可是交了足足两天的房费的！”梁若琳很是愤怒的在那拍着桌子，将整个柜台都震得哗哗响。
　　她的脾气本来就差，如今被莫名其妙的倒打一耙，怎么可能安耐得住？
　　“没钱还学人开房呢，什么玩意都是。”老板娘被吓了一跳，倒也还是逞强的在那撇着嘴，一脸的鄙夷。
　　小昭就忍不住好笑，也不看热闹了，干脆就从外面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眼看着新客人到来，老板娘也懒得理这两个家伙，转而冲着门外露了个笑脸。
　　“哟，客人这是要住房还是吃饭呀，这边203的房子刚空下来，不过里面有些乱，跟猪窝似的，我去给您扫扫？”
　　“203不是我们的房间么，我们又没退房，你想干嘛？那句猪窝又是什么意思！”梁若琳皱了皱眉。
　　很是不悦的嚷嚷着。
　　结果一看到来人。
　　她整个人不觉又是一愣。
　　“小昭，你们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就开车过来了，没想到一碰见就是大场面啊。”小昭也不搭理她。
　　径自朝着那柜台走了过去。
　　“我说老板娘，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赚钱也要分个名堂的，这种昧良心的钱不能要啊。”
　　“你当你是谁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三好市民在这演讲呢？”眼看着不是新客人，那老板娘就被闹得就有点下不来台，却还是在那轻轻嗤笑着。
　　甚至还大手一挥，跟嫌弃苍蝇似的啐了一口，“不是来住房的就赶紧走，我们这客人多，可经不起这般闹腾。”
　　这么说着，眼看这群人没有离开的打算，这老板娘便是冷哼一声，继续在那讽刺了起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旁边这个姓刘的姑娘一直在打电话，感情是在联系着你，是吧？好家伙，原来是来闹事的啊？啧啧，你看你这穿着，一身破破烂烂，估摸着也不是啥好人。在道上交了几个男朋友啊？是不是还打过胎啊，难道要喊你那些小混混来砸了我们的店？来来，你倒是来一个看看来，事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家二侄子可是混警局的！”
　　前面半句算是讽刺的话，那下面这番话，就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了。
　　难道说穿的朴素一些就是混黑不学好？还打胎，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逻辑？
　　这价值观说是扭曲都不过分了吧。
　　闻言，小昭还没什么大反应，一旁的梁若琳却有点耐不住火气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在宿舍里她就将小昭当个宝似的呵护，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诋毁？
　　“我说错了么？”然而那个老板还是一副欠揍样，在那大声嚷嚷，“干嘛干嘛，要动手了是不是，打人砸店，信不信我喊我家二侄子，把你们这群小混混全都抓到局子里面！”
　　“你！”被莫名其妙泼了一盆脏水，梁若琳气急，哪还管那么多别的？撸着袖子就要开干。
　　“别别，别激动，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倒是小昭一阵苦笑，也懒得说那些废话，直接摸出了手机。
　　“您在警局有人是吧？那也正好，不需要您去报警了，我给您打个电话把衙内喊来，可以么？”
　　眼看着对方真的拨打起电话了来。
　　那本还在耀武扬威的老板娘就是一怔。
　　认识警察这事其实是自己胡诌的，本意也是为了吓唬这些没什么背景的小女孩而已，就像之前那样，无论怎么闹，一旦涉及到警察，基本就偃旗息鼓了。毕竟她们还年轻，倘若因为这件事而在档案上留下一道痕迹，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结果没想到，眼前的这群小姑娘，并没有被吓到？
　　“真以为有用似的，这酒馆在这儿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个人来管理，难道还能被你捣垮了不成？”心虚归心虚，老板娘还是撇了撇嘴，一脸淡定的表情。
　　“有没有用，待会不就知道了？”闻言，小昭依然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抓着手机又等了一会儿，陆县长那略显低沉的声线就从话筒里飘出来了。
　　“小姑娘，你们要高考了吧，这个时候还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啊？”
　　倒是一副如沐春风的嗓音。
　　小高考一事意义重大，作为县长，那道路禁行的通知还是自己下发的，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哪里哪里，这不是考完了试么，刚巧路过朋友租的酒店，结果遇着点事，就跟您知会一声了。”
　　小昭乐呵呵道，倒也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哦？你遇到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吧。”
　　陆县长一愣。、
　　倒是一副郑重的模样。
　　侧耳亲听。



130，尘埃落定

　　之后的进展。
　　也就没有太大的波折了。
　　当小昭将这里发生的大概状况跟陆县长透露了一番后，对方错愕之下，一双伶俐的眸子立马就眯了起来。
　　“坐地起价？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你是在什么地方遇着的麻烦？”
　　“大概是南郊附近吧？树人学校这边，您从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拐就能看到了。”
　　小昭勾勒着脖子，扫过了街道对面的风景。
　　“那你等我一下，待会我们就过来。”话音落下，这陆县长倒也不啰嗦，二话不说的就挂了电话。
　　宰客问题，一直是燃城最近两年一直在治理的重要方向。毕竟前两年的时候，那旅游城市的牌匾一直被上面的考察团卡着下不来，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城内的一些小商小贩做的太过分了。
　　只是没想到随着陆县长的治理，这本该销声匿迹的现象竟是再一次卷土重来？这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挂下电话的时候，小昭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倒是一旁的刘锦绣抓着话筒，自打一进屋就是那副语速飞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跟谁通着电话。
　　小昭却是有些好笑，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表情。
　　“这事别找你爸去聊，他大老远的从三淮过来不麻烦么？交给我好了，我已经联系了在这个事件上最权威，也最有资格处理的领导过来了。”
　　虽然听不清这姑娘那放低了的声音在嘟囔些什么。
　　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姑娘唯一的靠山就是她家老爹，除了将那远在三淮的刘家老板给喊过来，貌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刘锦绣有些意外。
　　犹豫了片刻，倒是很听话的挂断了电话。
　　“那爸，我这边的事情有人处理了，对，对，就是小昭嘛，她很可靠的，那待会回去了再聊？先不说了。”
　　就在两个女生玩着那黏腻感情游戏的时候。
　　屋子外，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进来。
　　瞧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拖着个手拉板，应该是来燃城游玩的客人了。
　　“老板娘，客房还有吗？今天晚上想在这边过个宿。”
　　眼看有了新的生意，这老板娘也不再管这三个站成了电线杆的女孩，冲着那中年人露了个笑脸。
　　“有的有的！刚好还剩下了一间，2楼第3间，距离楼梯也近，好走动！就是里面有些乱，跟猪窝似的，要不我帮您收拾一趟吧？”
　　“那感情好，不过记得快点啊，我这边跟朋友约好了要出去吃饭呢，可不经等的，你要是收拾慢了，那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房子了。”
　　听到这话，老板娘还没啥大反应，一旁的梁若琳却是怒气哄哄的拍着桌子：“你搞什么啊，怎么又要把我们的房子给介绍出去啊！我们可是交了两天的房租的，你就算强行收房，也起码把房租退给我们吧？”
　　“还退给你们房租？你这话说得还挺好笑！”结果话音落下，老板娘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在那翻着白眼，“既然你想闹，那咱们就明算账了好吧？我们这里两天的房租总共一千块，然后呢，你第一天的时候只交了三百，我让你对半折白住了一晚已经很仁慈了，怎么着，你还想赖账不成，还想让我这个老婆子再让你住一天？谁欺负谁这是，摆弄人也不是这么侮辱的吧？”
　　“你！”这般胡搅蛮缠已经惹得梁若琳不会说话了，就看她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指着面前这位大妈鼻子，面色通红。
　　“你什么你，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怎么滴啊，还学生呢，真当自己什么玩意？识相的就赶紧把欠下的两百块钱给交了，然后收拾好行李卷铺盖走人！不然等我家二侄子过来，把你们通通带到局子里喝茶去！”
　　结果就在那老板娘出言威胁的时候。
　　屋子外，忽然的又传来了一声声响。
　　“两天的租费就要一千多？你这店子是镶了金还是镶了银啊，怎么就这么奢侈了呢？”
　　略显愠怒的声音，磁性中带了一股令人难以回绝的压迫感。
　　衙内办公楼距离这儿也不远，碰巧今天禁行，路上没什么车辆，十多分钟的功夫就能到站了。
　　“哟，是那位姑娘找来的男朋友吧，混道上的？这嗓子听起来还挺压抑，都快把老娘的小心肝给吓坏了呢。”
　　这老板娘倒也不傻，对方接茬接的如此熟练，肯定是认识的，只是哪怕如此，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在那阴阳怪气的吐着槽。
　　哪怕这姑娘并没有被那个子虚乌有的二侄子给糊弄到，她也依然不觉得，这三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找来什么样的小混混报仇。
　　开玩笑，她家旅店好歹也是有些家底的，虽然亲戚并不在局子里工作，但在警察局里也认识着些人，难道还怕被这群站街的货色给冲了不成？
　　只是没想到肚子里还在腹诽呢，当老板娘扭过头去的时候。
　　看到那张熟悉无比的英俊面容后。
　　整个人却又一怔，陷入了诧异。
　　“陆县长，你怎么来了？”
　　陆县长好歹是一县书记，虽然官不大，但手里的实权还是挺不容置疑的。
　　更何况近两年，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县长一直在带领着燃城蒸蒸日上，不仅经济发达了，县城内的客流量也与日增多。诸家媒体争相报道不说，这张面孔，也是屡次频繁的出现在本土电台的新闻栏目里的。
　　而这么个牛气哄哄的声势，作为半个商业人的老板娘又怎么可能不认得？
　　只是为什么陆县长会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是微服私访，临时调查？
　　这也太不凑巧了吧。
　　老板娘暗叹一句运气不好，紧接着，这脸上的笑容就摆了起来。
　　眼珠子一转，就在那信口雌黄。
　　“陆县长，房租的事情，不是您刚才听的那样！是这两个姑娘在胡搅蛮缠呢，你是不知道啊，这两人看着衣冠楚楚的，手下却不讲究！跟个邋遢鬼似的，才半天的功夫就把屋子弄得一团乱，我也是很生气，这才一个没过脑子说的气话！您要是不信，可以检查啊？”
　　结果陆县长也不理她。
　　直勾勾的朝着三个女孩走去。
　　然后在其中最为精致的那张面容面前停下了脚步。
　　一脸关切的问道。
　　“怎么回事，没受欺负吧？”
　　陆县长对于这位女生还是挺照顾的，不仅是因为她的帮助，更是因为其是自家女儿的闺蜜。
　　“没有。”小昭好笑，兴许是受不住那气氛，还在那摸了摸鼻子，“您别这么客套，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闻言，陆县长就干咳了一声，变了个态度。
　　“那什么，这位老板娘说她并没有坐地起价，而是你们在欺负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叫我们欺负她啊？这会儿的房子的确很乱，但那又不是我们干的，是这个老板娘收了我们的钥匙，故意把行李给拆的满地都是！”闻言，刘锦绣恼怒的很，张口反驳。
　　没想到小昭也是好笑。
　　变戏法似的将那录音笔给摸了出来。
　　按下播放键之后，之前那老板娘颐气指使的语气，也就一览无余了。
　　什么什么辱骂人家小丫头是坐台的这种话就暂且不提了，光是那强逼着涨房租的行为，就够这家伙关门大吉的了。
　　对方的脸色瞬间就白成了一片。
　　而看着对方那个变色龙的表情，小昭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阵好笑。
　　自从黄永泽事件以后，这笔就被自己带在了身上，本意也只是忘了放回盒子里而已，没想到阴差阳错，今天倒是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证据确凿啊。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解释的必要了。
　　那还打算住店的客人，眼看着连执法机构都过来，整个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儿，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瞥了眼那老板娘，紧接着就是匆忙离去，生怕惹了麻烦一样。
　　老板娘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在那张口结舌，刚想求饶。
　　一旁的警察却是从屋外走了进来，虎虎生威，又敬了个礼。
　　便是朗声说道。
　　“周女士，由于您的店铺涉嫌坐地起价，违反了市场价格法第六条，第十一条，以及十三条的规定，经营者不该相互串通，操作市场价格，从而损害其他经营者与消费者的利益！现勒令旅店整改，没收违法所得，并且缴纳五倍罚款！”
　　听着这言辞凿凿。
　　本还颐气指使的老板娘，顺间就傻住了。
　　…………
　　虽说旅店勒令整改。
　　但毕竟眼下的情况比较特殊，小高考还在进行着，突如其来的关门大吉，那么店铺里还在租用着的一群学生也就没了安生之地。、
　　无奈之下，这店铺还是会继续营业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的，等到之后才会被拉去整顿。
　　当然了，住人是可以住，但想要在这个时间段创收？那就有些无稽之谈了。
　　事情尘埃落下，无论那老板娘怎么求饶，怎么说好话，陆县长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跟那为首的警察交代了一声，一群人便是风风火火的上了车，打道回府。
　　脚步攒动中，老板娘狼狈的模样，倒是跟刚才的颐气指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陆县长独自一人留了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位许久不见的漂亮姑娘。
　　“这么长时间没见，小丫头是越长越好看了啊。”
　　这个马屁，拍的还挺生疏的。
　　毕竟在县城内的官场，一直都是别人去吹捧陆县长嘛，突如其来的角色互换，他又怎么可能适应得下来？
　　而看着自家这位小舍友竟然跟那位陆县长都如此相熟的模样，一旁的三个女生眨巴眨巴眼，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们不是傻子，也能看出小昭身上藏匿着某些秘密，只是这份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可是县长啊，不是那些土豪老板。
　　跟县长都这么熟络？
　　有点过分了啊。
　　发着呆的功夫，眼看着时候不早了，陆县长便是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说是这样说，那个表情倒是一副醉温之意不在酒。
　　估摸着吃饭只是个借口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想跟这位漂亮的女孩聊聊未来城市的发展目标呢。
　　嗯，一届衙内，竟然找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去取经，这话说出来估计没多少人会相信。
　　但又不得不说，要不是之前这姑娘一直在身边出谋划策，那他们燃城的经济，或许还真不可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呢。



131，客套一顿

　　这座学校跟佑德高中差不多，地理位置都比较靠近边郊，自然没有啥大规模的酒楼了。
　　再加上陆县长本来就是一艰苦朴素的老练性子，随处走了走，就领着三个姑娘拉开了某家路边摊的卷帘门儿。
　　“老板，给上五份砂锅！要三鲜的那种，份量加大。”
　　遥遥的一声吼，倒是吸引了老板娘的注意。
　　这儿的摊位就是以卖砂锅为主，各处都能看见那种黄橙橙的大肚子陶瓷锅，卖家将事先准备好的食材放在灶台上一炖，十多分钟的功夫就能出炉了，和其他的小炒摊相比不说特别方便，但那一股透人心扉的香气，倒也是普通的小炒摊做不出来的味道。
　　只是说是这样说，一届县长请客吃饭竟然来到这么廉价的路边摊，不得不说这性子，实在是艰苦朴素的紧啊。
　　上辈子的小昭并不是新闻节目的常客，自然不清楚这位陆县长的私下为人了，如今看着对方那朴素老实中还带着一缕抠门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好笑。
　　发着呆的功夫，那店家手脚倒是麻利，肩膀上担着个毛巾，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群女生面前坐着的桌子狼藉收拾了个一干二净。
　　郊区地带，客流量是比不过市中心的，但哪怕如此，摊位上也遍布着吃剩下的痕迹，足以见得这一家摊位很受人欢迎啊。
　　食材料理需要十多分钟的功夫，而等饭上桌的这段时间，也就成为了聊天打趣的最佳时机。
　　就看三个女生抿着嘴互相看了看，兴许是有个大男人在那堵着，都是一副淑女的模样。
　　只是没过五分钟，这群女妖精却又是原形毕露了。
　　就看梁若琳跟刘锦绣拽过店家摆在一旁的大麦茶狠狠灌了两口，然后用袖口一擦嘴，整个就是一豪气干云的模样，“我勒个去，今天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啊！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老板娘脸色变成了什么样子，都跟绿毛龟似的了！估计这笔罚款跟停业整顿给她带来的损失啊，可是不小咯！”
　　“其实也就那样。”小昭忍不住好笑。
　　虽然那五倍罚款听着挺吓人的，但这类罚款基本都有个上限，基本也就是五六万左右的罚金了不得了。
　　眼下只是13年，和后世的通货膨胀没法比，处罚力度也就连带着小了许多。
　　反倒是那停业整改的勒令挺伤人元气的。
　　毕竟这郊区地带客流量不多，唯独算的上世红火的日子，也就是小高考跟未来高考那两天的客流了。
　　当然了，暑假寒假这段时间，外地前来旅游带孩子的游客也不少，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流水。
　　而这样的运营模式，说的直白一点就是。
　　一年不开张，开张三天就够吃一年？
　　那停业整顿，怎么的也得有个三个月甚至半年的功夫没法营业了，顺利的错开了小高考跟高考的人流高峰期不说，就连暑假也被一笔带过了。
　　一年中最容易赚钱的黄金时间点被错过，这老板又怎么可能不伤心？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貌似不太适合出现在饭桌上。
　　刘锦绣跟梁若琳同仇敌忾的又吐槽了一番，紧接着就将话题转向了考试上。
　　这也是两个人为数不多气往一处出的场面吧？
　　看着她俩默契的模样，小昭忍不住哑然。
　　“这次小高考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啊，小昭，你大概能做个多少分？”
　　“大概能拿个满分吧？”小昭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感觉题目都挺简单的，稍微拿高点应该不成问题。”
　　这番话，语气很平静，但内容却很令人震惊。
　　凡尔赛啊！
　　这次考试的确不难，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难题了啊。
　　就比如第一门地理，从选择题开始，每一种题型里都被塞入了一道难以解析的思考题，其深邃程度根本不亚于高考B类卷的难度，不说梁若琳跟刘锦绣没做出来，就是把班里那些前十的学生喊来，估摸着都够呛。
　　结果如此困难重重的考卷，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不难？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好吧，这还的确不算过分。
　　毕竟小昭的成绩她们这群舍友都清楚，学校里妥妥的扛把子，考好了能拿第一，考差了也能拿个第二。而至于第三第四？她要是真的考到那个段位去，估摸着都算做退步了，这么个情况下，这姑娘能做出来别人写不了的东西，也就很正常了。
　　甚至说，她如果说自己只能考个八十多分什么的。
　　反而会被人嗤之以鼻。
　　假谦虚也不是这样谦虚的吧？
　　这就跟能考取上清北大的学生忽然说自己高考只能摸个三本的分数线，谁信？
　　而听着这群女生的暗自唠叨。
　　一旁本还端坐着的陆县长，却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他自己也有个女儿，叫做陆欣然来着，最近两天也在参加小高考。
　　只是，跟小昭这副随性淡然的模样不同，刚才自己发短信询问闺女考的怎么样的时候。
　　她却说，这次考试很难，能拿到七十分都是撞大运了啊……
　　搞什么嘛。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为啥差距这么大捏？
　　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就在陆县长五味陈杂，暗自腹诽的时候，旁边那位面容端庄的漂亮女生倒是没把这位赫赫有名的衙内领导给冷落着，笑了笑问道：“陆叔叔，欣然最近也在考试了吧，她的成绩怎么样？欣然这么乖，应该不愁的吧。”
　　陆县长就嗯了一声。
　　纠结了片刻，还是犹豫到。
　　“挺不错的，估计跟你一样，八九十分没什么问题。”
　　越说越心虚。
　　平常踏实务实不说假话的陆县长，也是头一次这么扯犊子。
　　这可能就是作为父亲的一点小私心吧？
　　“哎，陆县长，您家还有个女儿啊？”
　　话音落下，这群女孩子倒是起了兴趣。
　　一个个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眼睛亮晶晶的，跟土匪似的，也不知道打量着什么。
　　怎么这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忽然变得这么酸甜呢？
　　陆县长诧异，摇了摇头，也没多想。
　　刚好在这个时候。
　　热气腾腾的砂锅，被老板做好，慢悠悠的端上了桌。
　　点的是三鲜的，里面的东西也很多，各种肉类，甚至还加了一些虾肉进去，伴着那海带丝跟蘑菇，无声的散发着令人难忘的味道。
　　明明只是一锅二十来块钱不到的小吃，却做出了豪华套餐一般的调调。
　　一群女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但是没有小昭的料理好吃！”都这个时候了，梁若琳还不忘了拉好感度呢。
　　“吃你的吧。”小昭好笑，轻轻拍了拍这姑娘的脑袋。
　　“大家都开吃吧，好不容易考完试，也算是犒劳犒劳你们了，下一门还要加油啊。”
　　陆县长乐呵呵的挥斥方遒，低沉的嗓音。说着家长一般的唠叨言论。
　　然而却是没有人理他了。
　　整个饭桌上，响彻着吸溜面条呼哧呼哧的声响。
　　…………
　　酒足饭饱。
　　天色尚早。
　　本来陆县长还打算跟小昭聊一聊未来县城的发展壮阔呢，但兴许是被那成绩的事情给震慑住了，如今的他却有点欲言又止。
　　毕竟自家女儿的成绩被对方给比过去也就算，自己这个当老爹的也指望着这么个小丫头拿主意，这得是什么话。
　　或许也是那点虚荣心跟不服输作祟，当小昭笑意盈盈的问着陆县长有什么事情的时候。
　　对方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燃城最近都挺好的，不用你操心了。”
　　这小昭倒是善解人意。
　　知道有些话当着另外三人的面不好说出口，便是特意拉着陆县长落后的一些距离，悄悄的交谈着。
　　结果听到陆县长的这句推辞后。“是吗？”小昭有些意外。
　　记忆里的09年，燃城这所小县城，应该是个多事之秋才对。
　　各种各样的资本入驻，将整个山水车马都安然的小城市，闹得有些喧闹。
　　连带着的，衙内那儿的麻烦也是络绎不暇。
　　这是好事，也是一座城市想要发达的必经之路，但对于县长衙内来说，权衡每家企业的利弊，想要治理好却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本来她还以为已经被烦的焦头烂额了呢。
　　没想到这陆县长处理的还挺好的？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虽然事情的发展跟回忆里有些偏离，不过城市能发展的顺风水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小昭笑笑，会心的闭住了话头，没有再去提这一茬。
　　一群人又四处转了转，眼看着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可看的风景了，便是起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叔，要不您送我们一趟吧，就回燃城，佑德高中。”
　　虽然自己是骑车来的，但电瓶估摸着也没多少电量了，与其再受两个多小时的罪，还不如搭一趟顺丰车来的方便。
　　陆县长有些好笑，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
　　县衙内距离佑德高中也不远，这一趟旅途倒也是顺路。
　　等到两个女孩坐到了第二排的位置，那一辆威严的黑色小轿车便就这样朝着市中心开去。
　　一骑绝尘。
　　车马劳顿。



132，时光飞梭

　　今天是周六，虽然是许多高二年级的高中生考试的日子，但衙内的大部分职位却是处于休息状态。
　　之前坐陆县长车的时候，那个颇为老成的开车师傅并没有上岗，于是顺理成章的，也就只好让陆县长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了。
　　兴许是职位带来的影响，一路上，哪怕是人迹罕至的郊外，陆县长都开的很是小心，车速从来不超过二十码，跟乌龟爬似的，但也不得不说，贼安全。
　　出了郊区，又入了市中心，慢慢悠悠的功夫，佑德高中那一块声名赫赫的牌匾就矗立在不远处了。
　　“行了，陆叔叔，您就在这停下好了，剩下的路我们能走。”
　　小昭倒是没让陆县长将车子开到学校大门里去，毕竟这一辆通体黝黑又拍照张扬的小汽车，的确不太适合驶入校园。
　　而且自己还是一低调安稳的性子，平常就不怎么喜欢炫耀，更是讨厌那些弥漫在身边的八卦。
　　如果让班里同学知道，她们是从这样一辆衙内专用车里下来的，也不知道会怎么去编排了。
　　“那也好。”陆县长就点了点头，随手找了个停车口停了下来。
　　这儿跟佑德之间还有着一段的距离，但附近也坐落着几所高中，随着两个精致漂亮的人儿从车里走了下来，附近的一些行人就忍不住指指点点了。
　　好在都是些成年人跟附近摊位的老板，穿校服的学生不多，穿佑德校服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倒是不担心他们将八卦给传出去。
　　反而是走在一边的苏一沫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依依不舍的停留在那一辆威严的小轿车上。
　　她又不是傻子，自是清楚如果这一辆车子停靠在门口，在学校里会引发怎样的轰动。
　　“你这丫头，还想着炫耀呢。”察觉了这妞的小心思，小昭就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倒是宠溺。
　　说罢便是拉过了沫沫细腻的胳膊，冲着驾驶座的陆县长挥了挥手，扭头回到了学校之中。
　　这会距离考试已经告一段落了，整个学校都颇为的空旷，不少住宿的学生也被家长接走回去家中复习，宿舍的气氛也很是安静。
　　沫沫跟小昭虽然是本地人，但家里距离学校太远，不太方便一来一回的跑，也就顺理成章的呆在学校里了。
　　索性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第二天考试来临，和昨天的情况差不多，试卷分为了难易两张。
　　上午考的那一门还挺困难，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很是深邃，而且出题范围很广，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扣下分数。不过好在出题老师还是留了点体面的，虽然困难，但想要及格也不成问题，也就避免了学生们没法参加高考的尴尬。
　　而至于最后一门政治。
　　简单是真的简单，许多题目看个题干就能想到答案。
　　但累人也是真的累人。
　　基本上一道题的字数就没少于两百字的，通篇写下来，跟完成了一篇三千字的论文没啥区别！
　　实在是身心俱疲啊。
　　和当初考历史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快要下课的时间点了，还是用不少人在奋笔疾书，很显然题量太大，不适应的他们根本没法再两个小时内将东西给写满。
　　倒是那坐在第八排的精致女生，笔速微快，早在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将整张卷子给填满了， 如今正在优雅的修着指甲呢。
　　实在是一副诧异而诡异的画面。
　　随着铃声的打响，将试卷呈递在讲台桌上，收拾好了东西的老师转身离开，这为期两天的小高考也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当那一道人影消失在教室之中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发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慨。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吐槽题目简单的，也有吐槽题目难的，而更多则是在哭在闹，感慨着终于不用受罪了。
　　学生之间差距迥异，这也是为什么一张试卷会有许多种不同的考后感的原因。
　　在小昭眼中最简单的政治考卷，放眼望去，也有不少人在认真无比的对着答案，甚至摆出了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似乎是担心考的不好似的。
　　小昭就有些无语。
　　题目真有那么难么……
　　而就在她发呆的时候。
　　之前那个触了霉头的男生倒是走了过来，摸了摸鼻子，似是要道歉。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小昭倒是抢答似的挥了挥手，“不必道歉了，之前的情况，是我有些冲动，不过说句实在话，你的搭讪方式也太老土油腻了一点，应该是个女生都很讨厌跟你这样的家伙交往吧。”
　　说的话不算尖锐，甚至配着那淡淡的嗓音，还有点娓娓动听。
　　却直把那男生给闹得脸色发红。
　　“这个这个，其实当初我也有点毛病……我不该去烦你的。”
　　他张口结舌，企图得到女孩的原谅。
　　女孩挥了挥手。
　　没有再搭理什么，径自离开。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
　　微光浮动，照耀着发梢，氤氲着好看的痕迹。
　　男生忽然冒出了一个难以理喻的想法。
　　这个精致难忘的漂亮女孩，可能，是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回忆了。
　　…………
　　考试告一段落，而佑德高中的领导们倒是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将本该上课的周一周二空了开来，用于给孩子们进行放松与休息。
　　突兀的迎来了两天的假期，学生们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好吧，这真是一件悲伤的故事。
　　佑德高中的严厉跟快节奏，已经成为了这所学校的标志，不仅刻在了校规之中，也嵌入了学生们的骨髓里。
　　甩脱都甩脱不掉的那种。
　　而要说这一段休息时间，唯一不能安稳度过的，估计就是小昭小暑她们这一对姐妹了吧。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六月份的高考已经悄然而至，虽然身处高二的他们距离正式考试还有三百天之久远，但由于之前提到的试考生名额，六月份的他们也是得去参加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
　　这次考试，学校会帮试考生们统计总分，虽然不纳入个人档案之中，也没法靠着这个去报考大学，但全西浙十八所重点高中，从这里面选**的十多位的试考生，也会按照名次排分。所以说，这次的考试对于佑德来说，也是不多的争面子的机会。
　　虽然之前的两届中，佑德高中出来的试考生大抵都是夺得头筹的存在，但这一届高二卧虎藏龙，天才学生屡出不穷，卧龙凤雏并不少见，究竟能不能夺得第一，真的很难说了。
　　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个意外，从小高考结束那天开始，佑德高中的三位试考生便是纷纷接受着来自各自老师的补习。
　　虽然小高考的成绩尚未公布，但老师们却不觉得小昭小暑跟另一外年级前三的姑娘，会在这么简单的考试中马失前蹄。
　　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她们被没收资格的可能性了。
　　由于小昭跟妹妹桑是一个老师教的，所以这会儿帮着开小灶的便是那位精瘦的小老头，马老师。
　　倒是方便，不用多跑了。
　　“今天你们的任务是把这两份试卷给写完，不写完不准吃饭，不过你们放心，题目不是很难，奥林匹克的水准而已，以你们的积累应该不成问题。”
　　嗯，奥林匹克而已，而已。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着从头顶落下如雪花般纷纷飒飒的试卷。
　　小昭就忍不住苦笑。
　　这辈子的自己之所以努力学习，其实并不是为了考个好大学这种崇高的理想。
　　只是单纯的想要弥补一下上辈子作为差生的遗憾而已。
　　毕竟俗话说的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却没想到，自己的成绩的确是变得优秀了，但弥补遗憾的代价竟然这么大啊。
　　又是写卷子又是挨饿不给吃饭的，要真说啊，那她还不如跟以前一样混吃等死摸个班级倒数得了。
　　每天不用努力也不用劳心劳肺，就那样优哉游哉的看着天空上的彩霞消磨时光，多爽快？多安然。
　　好吧，兴许是这两天太过劳累了一些，就连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考倒数这种事也只能放在脑袋里想想而已，不说要是自暴自弃的话，老妹那边肯定不会任由堕落，就是以她现在的知识储备，想考差了都有点困难啊。
　　说的过分点，哪怕她就是现在不看书了，每天上课就是发呆玩手机，考试的成绩也依然在全班前十左右。
　　这发言是不是有点太欠打了？
　　然而架不住是事实。
　　原因就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高考的内容基本上都已经学完了，这段时间也只是在复习而已，根本没啥新的知识点，自然没法拉开差距了。
　　发呆的功夫有些漫长，胡思乱想的档口，老妹已经将那份奥林匹克的试卷给写完了一半。
　　妹妹不愧是妹妹，一等一的优秀，就连这种题目也没绊下她的脚步。
　　等她做好了，看到自家姐姐的答题卡上竟是连半个笔画都没动，妹妹桑就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轻轻地吐槽道。
　　“又在想哪家小姑娘呢？”
　　语气里带了些微酸。
　　自打布置完了作业，马老师就已经回到办公室里整理考卷去了，估摸着也是放心，觉得班里牛气哄哄的第一第二名并不会去干开小差这种事，倒是给了姐妹俩交谈的土壤。
　　“没想别家姑娘，在想你呢。”小昭这才回过神来。
　　随口花花了一句。
　　埋下头奋笔疾书。
　　看着自家姐姐那副渣女的模样。
　　“就知道你会想我。”
　　小暑这个傻白甜倒是被糊弄的一愣一愣的，笑了笑，埋头，靠在了她的身边。



133，这姑娘谁

　　于是乎，就这样。
　　考试结束后的两天，周一跟周二，就在三位试考生埋头苦练奋笔疾书的档口，其他的孩子，都渡过了一段轻松悠闲的时光。
　　久违的休假，将肩膀上担着的那一身疲劳卸了个干干净净，长达两天的补觉，更是让不少因为挑灯夜读而精气神不足的学生们精神焕发了一回。
　　以至于第三天上课，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实在是难得。
　　而随着上课周的来临，学生们便会再一次扎入知识的海洋里，用自己单薄的笔杆，面对那一份份漫天花雨般的试卷题型。
　　听起来还挺令人气馁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眼下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距离那一场盛大的厮杀也并没有相去多远的日子，哪怕是最不学无术的学生都收敛下了性子，对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苦读起来，更别提这群考取了佑德高中的人中龙凤了。
　　而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由于要回老家拜访一趟，小昭倒是得了空闲，拥有着逃脱这一片叨扰的机会。
　　实在是有些难得了。
　　只不过一想起返乡请假的那个理由。
　　小昭这心里就有些高兴不起来。
　　生老病弱，本是常事，大自然的规律，任谁也替代不了，但当它真的发生在眼前时，却又忍不住一片唏嘘。
　　清晨的功夫，宿舍里便已经响起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和小昭一样整理着行李。
　　小高考告一段落，虽然分数还没有出来，但换校舍的事情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为了早些做准备，自然有不少人将出操前的准备时间给利用上的。
　　稍微洗漱了一番，又披上了一身利落玲珑的校服，踩着学生们往操场跑的逆流，小昭来到了大门口。
　　将老师发放的通行证给那站在门口的制服大爷看了一番，那看门大爷便是乐呵呵的放了性。
　　不远处，老爹那辆气势恢宏的小轿车已经安然的停放在了路边。
　　附近没什么人流，电动门被打开的声音自然吸引了驾驶座的中年男人。
　　眼看着自家女儿正款款的朝着这边走来，老爷子还从车厢里挥了挥手，漏了个疲倦的笑容。
　　“小昭，这边。”
　　随着碧海传媒的公司发达，老爹这手头的生意也是日渐壮大了，各种投资要处理，各种商务老板要会见，自然而然的，每天就得忙活到半夜里去。
　　这是个无可厚非的事情，虽然近两年要比没发迹时那段清闲的日子要来的忙碌很多，但真要选择的话，老爹还是更喜欢过这种忙碌充实，而且钱多……咳，富裕的日子。
　　这说法多少有些财迷了啊。
　　小昭好笑，摇头晃脑。
　　车厢里还挺空旷的，小昭还没走近，老爹就很贴心的帮着自家女儿按下了后车厢的大门开关。
　　这一辆年前购置的中高档配置小轿车，各类功能齐全，开到老家那个经济落后的地方，要不得也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这次的探亲，姨娘跟小暑倒是没来。
　　原因也是因为那太爷爷是小昭的本家，而刘姨娘那边则是最近几年才成的婚，去的话，反而怕老家那边多想。
　　更何况试考生的事情家里也知情，老胡也不想两个女儿都被打扰，顺理成章的就将小暑给排除在外了。
　　将行李随手撂在了一旁，老爹慢悠悠的踩下了油门。
　　紧接着，这一辆精致奢华的小轿车，便是朝着出城大门的方向行驶而去。
　　出了城门，入了收费站。
　　四处变得愈发空旷起来，金黄的植被遍布着满地，瞧着就是一副豁然开朗。
　　抓着方向盘，老爹百无聊赖的跟身旁的闺女聊着些学校里的话题。
　　大抵就是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考试？
　　嗯。
　　很是老生常谈。
　　也有点烦！
　　但小昭好笑之余，倒也认认真真的回应着。
　　瞧着就是一副娴熟的模样。
　　而看着后视镜里，那个与三年前相去甚远的漂亮女孩。
　　胡爹的心虚，也变得有些复杂。
　　“长大了啊……”
　　“爸，你在嘀咕什么呢？”
　　自家那懒女儿慵懒的靠在车厢边沿上，漫不经心的问着。
　　老爹就摇头。
　　“没什么，坐稳了，咱们上高速了。”
　　这般说着，整个车子的码速，便是顺利飙到了八十迈。
　　…………
　　这一顿旅途倒是风驰电掣。
　　那张县距离燃城并不算太过遥远，甚至其直线距离比三淮来的还要近乎一些。
　　只不过由于前几年的功夫，这出城的高速公路尚未修缮完毕，而野外乡间的一些荒野小道又太难走，这才造筑了张县遥远的错觉。
　　如今随着城市的发展，道路修缮的是越来越完善了，自然而然就构筑起了与隔壁城市的桥梁。
　　两个小时之后，路过了最后一道收费站，张县那一张古朴老旧的城门便是屹立在父女二人的面前了。
　　那还真是一道古色古香的城门啊。
　　上面的砖瓦是清灰色的，兴许是昨天夜里下了点小雨，城墙上还弥漫着一股青草的气息，透露着一股老旧岁月的韵味。而除了那高耸入云的城门以外，入眼可及的风景，大抵也都是那青色大理石构筑而成的种种建筑。
　　乘凉小亭，石桥暮云，都是一片优雅淡然的色调。
　　像是小桥流水人家，虽不恢弘，却也精致可人。
　　像极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江南。
　　上辈子的小昭很少去老家拜访，即便是看，也只是从别的城市坐火车过来，在张县的另一端停下而已，倒是没有领略过郊外的这一片风景了。
　　如今有幸观摩，这才才发现，为什么后世有许多武打剧组，喜欢来这里取景的原因了。
　　的确是韵味十足啊。
　　哪怕剧本不精彩，哪怕演员演技不过关，能在画面中看到这一篇悠然自得的风景，对于观众来说，也是不多得的满足了吧？
　　发着呆的功夫，老爹的车速也是逐渐放缓了下来。
　　张县不大，十多公里的地，也就步入市中心了。
　　和燃城如今逐渐发达的经济不同，这里的样貌，倒是跟刚刚重生回来时所遇见的燃城颇有相似了。
　　看不到什么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甚至就连吃饭的地儿也多是小吃摊的形式，很多食客随便拿个塑料椅子摆在门口就在那开吃了，看着还挺简陋的。
　　这座小县城并不是旅游城市，经济不发达，就连外来务工的子弟也很少见，自然而然在招待食客方面，显得很是敷衍。
　　握着方向盘的老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索着在这一片尚未开垦的土壤里能不能寻得一丝商机。
　　转而的功夫，却又放弃了。
　　他倒是没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这么个庄严肃穆的日子，还满脑袋商业经，那对于小昭的太爷爷来说，也太不孝顺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
　　就在胡爹暗自感叹的时候。
　　车子已经慢慢悠悠的驶入了太爷爷家中的院口。
　　听得车轮声的动静，一群老大爷跟面相淳朴的中年人都走了出来，对这辆中配汽车议论纷纷。
　　惊叹之余，还能听到不少的感慨。
　　“大户人家啊，有车子开。”
　　“就是说啊，这么有钱。”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
　　“这可是机动车！”
　　“什么时候家里那辆拖拉机也能改装一下就好咯。”
　　小地方的人就是如此，甚至不需要看车的牌子跟配置，光是一辆能起火发动的小轿车就足够炫耀的了。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来得时候老爹就预料到了这么个被包围的场面，可是当他看到人群里，站着的那个？本来在电话里说自己病情恶化甚至时日无多，想要让家里的孙女小昭来探望他的太爷爷，竟是一副手舞足蹈翩翩起舞的炫耀姿态时？老爹就忍不住大眼瞪小眼了。
　　哈？
　　什么鬼啊。
　　说好的生病呢？
　　您这不是比谁都健康嘛。
　　就看这老爷子精神抖擞的跟在跳蹦迪似的，简直比他胡爹还来的饱满，正手舞足蹈的站在车子前面炫耀呢。
　　“今天照日他们来老家看我，这辆车，估计就是他开来的！”
　　胡家人的机智是祖传，随便一猜就给猜到了。
　　闻言，胡爹却再也忍不住了，下了车，拨开人群，直勾勾的朝着老爹走去。
　　四目相对，这下一句话说出口，就有点无厘头了。
　　“爸，您怎么没生病啊？”
　　胡爹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太合适，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干嘛，混小子，就盼着你爹躺病床上不是？怎么能这么不孝顺啊。”太爷爷翻了个白眼，很是强势的问道。
　　一旁的邻居也是七嘴八舌。
　　“就是说啊，狗蛋出息是出息了，但你听听，这话怎么说的？”
　　这里喊得应该就是老爹的小名了，和小昭不同，胡爹早年也来过老家一两趟，更何况没工作上学前都是在老家生活的，自然跟这里的令居混的颇熟。
　　只是狗蛋是什么鬼……
　　这小名也太那个啥了吧。
　　一片指责声中，胡爹就有些委屈。
　　“这不是您在电话里的意思么……”
　　一旁的小昭也是诧异。
　　张了张口，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个状况了。
　　而太爷爷眼尖，也是看到了这位款款走来的小姑娘。
　　当即就是乐开了花。
　　“这位小姑娘，是你的秘书？照日啊，听说你的公司发达了，连配备的小蜜都这么好看么。”
　　他倒是没把小昭给认出来。
　　倒也的确，曾经的小孙女丑的跟个什么似的，说是一具歪瓜裂枣也不过分，瘦巴巴跟个猴子就不说了，皮肤还贼黑，眼睛还贼大，与其说是地球人，不如说是火星人。
　　咳，那啥，虽然这么编排自家的小孙女有些不好，但这么个外形长相，太爷爷是真的难以跟如今这位出落水灵的精致女孩划上等号了。



134，张家儿子

　　话音说出口。
　　小昭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无奈。
　　老爹也是乐呵呵的在那拍着脑袋，“这事说来话长，要不爸，咱们进屋再聊吧？”
　　“进屋聊可以，但是你得把咱家孙女给带上，小昭呢，她人在哪？当初我好不容易把你们从燃城给拉回来，要看的可不是你这张臭脸！”老爷子颐气指使，拄着拐棍，这会儿倒是有点强势的意思。
　　结果老爹是更加哭笑不得了，走到小昭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然后冲着太爷爷笑着。
　　“您家孙女，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爸，您这眼神渐弱啊，要不过两天天气好，我给您去城里配一副眼镜？”
　　“小兔崽子，你敢调戏你爹来了是吧，翅膀硬了啊。”太爷爷翻了个白眼，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家儿子这话里藏匿着的陷阱。
　　当即扭过头来，一脸看外星人似的表情，在那位精致俏丽的女孩面前来回打量着：“你，照日，你说什么？这姑娘不是你家秘书，是小昭？家里那个孙女，胡小昭？！”
　　兴许是太过惊讶了一些，这发言都变成了只言片语，毫无逻辑，让人听不懂这位小老头到底在感慨什么。
　　闻言，小昭却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冲着自家爷爷挠了挠头，脆生生的打了个招呼。
　　“爷爷好，爷爷好久不见。”
　　声音软糯，那叫一个玲珑。
　　“这孩子，真乖巧，跟以前，是吧？”老爹就笑，只是这番客套说完，连他自己都不信。
　　曾经的那个胡小昭简直就是一调皮捣蛋惹事精啊，要是喊她来老家，说不得都能把这院子口给砸了，怎么就跟现在这番知书达理的模样一模一样了呢？
　　而话音落下。
　　本就狐疑的太爷爷，整个人都陷入了哑然。
　　倒是老爹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还是进屋聊吧？”
　　索性就这样。
　　在太爷爷的带领下，一群人入了屋子之中，关上了大门。
　　这院子口的构造倒是跟胡家一家所住的老式小区颇为相似了，只不过内里的装修要更加低廉一些，太爷爷所住下的这幢房子满打满算也就百来平米左右，不仅没有客厅，就连个像样的电视也瞧不见，还挺破败的。
　　但哪怕如此，这样的规模，在张县这座经济不乏大的小县城中也已经算是中产家庭了。
　　09年的农村，发达的还是少数，跟后世那一望无际的稻米田或者养殖大棚自然没的比，碰巧张县这段时间又不怎么受衙内器重，自然而然就来得拮据一些。
　　“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去把酒菜给你们端上来。”等到将父女俩安置在那一张简陋的圆桌上，太爷爷便是笑了笑，径自跑去厨房置办着什么。
　　“爸，你别这么忙，还是我来吧。”
　　老爹眼疾手快，倒是挡在了对方的前面。
　　太爷爷哼哼两声，本来就是做个样子而已，眼看着有人帮忙做苦力，自然是千好万好了。
　　将厨房的事情交代给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太爷爷迈着慢慢悠悠的步伐晃荡回了圆桌上。
　　还没拉开椅子坐下，这一叠赞叹就喋喋不休的从嘴巴里冒出来了。
　　“真没想到，曾经那个埋汰的小孙女，竟然能长得这么漂亮。”
　　的确挺埋汰的。
　　没重生回来之前的胡小昭到底是个什么挫样，那太爷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皮肤贼黑，眼睛贼大，整的跟个ET万星人似的，身材干枯宛若电线杆，脾气却火爆像是那变电箱，这么个小闺女竟然能出落的如此精致可人？这说是天方夜谭，也不过分了吧？
　　“爷爷。”小昭也是好笑，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将老爹的那个疑问给老调重提：“您在电话里跟我们说的那个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您身子骨挺硬朗的嘛，活到百来岁也不成问题啊，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的想要见我们。”
　　闻言，太爷爷就哼了一声，嘴角咧笑。
　　“我要是不说我快没了，你那个老是事业为重的爸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带着你来家里看一趟呢。”
　　这话不难懂。
　　一说出口，小昭就明白过来了。
　　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老人想儿子跟孙女了，这才杜撰着理由，把人从百里之外给喊了回来。
　　这种做法，挺让人无语的。
　　毕竟人是喊回来了，但让家里人这么牵肠挂肚的烦心，真的合适嘛？
　　更何况那会儿自己还在小高考。
　　万一被那情绪影响而出了纰漏，考砸了，或者不能高考了，损失算谁的？
　　真的是，啧。
　　这叫个什么事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听到太爷爷没事的时候，小昭还是忍不住常舒了一口气，就连许多天挂在心头的担子也是终于是放下了。
　　毕竟太爷爷身体安康，这比什么都好。
　　不仅如此，之前一直在脑海里腹诽着的关于黄家的报复，也是灰飞烟散了。
　　“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啊。”她忍不住摇头晃脑，捏了捏鼻子。
　　然后又冲着太爷爷严肃的点了个头。
　　“您下次要是想我们了，直接打个电话来就成，可千万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你说说，这一趟得多让人担心啊。”
　　兴许是小孙女一瞬间展露出来的温柔与懂事，惹得这位八九十来岁的老头子都微微一愣。
　　呆立了片刻，这才抚掌感慨。
　　“咱们家孙女真是长大了啊，都这么懂事了。”
　　就连这眼神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泪光。
　　似乎是在感慨着时光匆匆似的。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
　　“爸，您说什么呢，在聊小昭？这两年的转变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最有发言权！”
　　老爹也是嬉笑着攀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味道贼大的抹布，在那擦着盘子，似乎是想要搭话题呢。
　　结果话音落下，太爷爷就是一个白眼。
　　“哪有你什么事，赶紧准备午饭去！还有，这是擦地板的抹布，你擦什么呢你？”
　　老爹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厨房里。
　　而看着这一幕，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看来隔代亲这句话，的确是有着一定依据的啊。
　　…………
　　很快的功夫，时钟指针就落在十点五十的方位，距离吃饭的时间也很近了。
　　张县人吃饭的时间要比别的地方稍早一些，不是正午十二点，而在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菜肴啥的就会摆放在桌子上了。
　　虽然这里经济落后，可兴许是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一家子，准备的菜肴一点都不马虎。
　　足足八盘大菜不说，其中还有六道是肉菜，什么蚂蚁上树，回锅肉，干煸五花肉，瞧着就是一个香气弥漫，色香味俱全。
　　而剩下的两道，除了有一道是为了装饰而端上来的素菜以外，另一道则是那营养丰盛的粥点。
　　看得小昭都诧异了。
　　上辈子来得时候，虽然太爷爷也挺热情的，但也没到这么丰盛的地步吧？
　　这到底是怎么了。
　　太爷爷是个节俭的人，而很显然，这准备的菜肴三个人是没办法吃完的，他应该不会这么铺张浪费才是。
　　果不其然，就在小昭暗自狐疑的时候，眼看着菜肴摆齐，那太爷爷倒是没有立刻开吃，而是笑呵呵的端着筷子，在那轻轻地点了点。
　　望着面前的父女，就开了声。
　　“其实，之所以那么急匆匆的喊你们回来，除了想看看我的宝贝孙女以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太爷爷乐呵呵的笑，然后看了一眼挂在墙头的钟摆。
　　“人估计要到了，村口张家的那个儿子，长得那叫一个英俊，而且听说大学还是在外国上的，是个海龟啊！金贵，搞得还是什么互联网计算机专业，那可都是新新产业！碰巧张家老头最近在为儿子找对象的事情发愁，所以我就寻思着，要不要给你们撮合撮合？”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老爹就有些明悟了。
　　倒也的确，如果小昭还是以前那副挫样，那么别说什么学业工作了，恐怕未来找个好人家都很困难。
　　这么个大前提下，眼看着有如此年少多金的金龟婿，天爷爷也就不会去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了。、
　　只是该说是风水轮流转吗？
　　印象里那个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小丑八怪，随着时间的流逝，竟是越长越好看了，如今这副长相，哪怕入不了那张家大儿子的法眼，也依然会有很多帅哥美女去追求吧？
　　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本来爷爷的意思，是打算让你跟那小伙子试试看能不能谈恋爱的，这个机会我可是求了老张太好长一段时间才答应的啊，不过如今看你长这么漂亮，爷爷忽然又觉得，之前那个混小子有点配不上你了。”
　　太爷爷一本正经的说着。
　　倒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张家儿子不仅张的英俊，工作也挺有前途，按道理来说的确是金龟婿一枚，但是该怎么说呢？就是那个性子有些古怪，从海外留学回来好几天了，平日里一直窝在家里对着那电脑捣鼓，说着些难懂的词汇，比如什么股份上市啊，乱七八糟的，而且为人高傲，有点看不起村里的姑娘，甚至还和之前那个说媒的婆家为了点事吵了起来，你说这性子，怎么可能交往的来？
　　话音刚落。
　　屋子外倒是配合的响起了一阵不情不愿的脚步声。
　　院子口的土地不算平坦，还密布着各种剥皮剩下的苞米皮，人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都可以充当那报警仪了。
　　步伐嘈杂，似乎是两个人的模样，越是走近，越能听到其中一人不悦的嚷嚷。
　　“爸，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开辟公司上，对于什么爱情，对于什么恋爱，我是根本……”
　　话还没说完。
　　张爹已经一伸手。
　　推开了大门。
　　而看到那位坐在中间的漂亮女孩时。
　　本还在嚷嚷着的男生却是怔了怔眼。
　　口风一转就变成了。
　　“……难以拒绝。”
　　他咽了口唾沫。
　　神色震惊。
　　一本讶异的说道。
　　下意识的，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微诡异了一些。



135，挺生气的

　　之后的画面。
　　却是逐渐朝着搞笑的方向发展而去。
　　这位口口声声说着要努力赚钱不打算谈恋爱的海归人才，这会儿只是闷闷的坐在沙发上，跟个老实宝宝似的，丁点反驳也没有。
　　甚至当胡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给二位爷俩的碗筷时。
　　这位海龟先生还特殷勤的站了起来，主动帮着接过，“那个，岳……咳，叔，我帮您拿吧？您可别累着。”
　　胡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称呼给吓了一跳。
　　也没撒手，就仓促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岳父什么的，你这过分了吧？
　　且不说这相亲一事来得太过突然，来得时候也没个提醒，自家闺女还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学业为重，这会儿考虑这个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更何况，人家说得好啊，女儿都是那老爹的贴心小棉袄，结果这会儿突兀的说她要找对象，谈男朋友？这不等于褪了老胡的一层皮嘛。
　　怎么可能会舍得送出去？
　　虽然自家女儿平常的性子老成，相处起来也跟外表的年龄有些不符，甚至在学校之中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就是自己这个当老爹的也盼望着有人能走进自家女儿的心中。
　　但那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好不好，你这突如其来的就男朋友……还岳父？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难以接受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会儿老爹的表情，那叫一个五光十色，复杂缤纷。
　　他也不好意思对外人摆脸色，只好看着小昭的太爷爷，一脸的为难，“爸，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家小昭也才高中而已， 谈恋爱什么的起码得等到大学去说吧。”
　　闻言，太爷爷也是在那摸着碗筷，一脸的为难。
　　“那个，老张啊，我忽然觉得，咱们今天这一顿饭，可能是有些误会的。”
　　之前也说过，这位张家儿子的脾气并不适合谈恋爱，而太爷爷之所以打算将孙女许配给这姑娘，也只是图个未来而已。毕竟按照自家孙女那副长相，未来有没有人要都是个未知数，还挑个什么？
　　只是看到如今这姑娘出落的模样。
　　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十里八乡的俊丫头都没她三分之一的漂亮。
　　他就忍不住后悔了。
　　这么漂亮一姑娘，完全没必要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了啊。
　　海龟的身份的确奢侈，但自家孩子又不是愁着没人要，也就没必要跟推销商品似的扔出去了吧？
　　“别说什么误会啊，爷俩大老远的跑过来，你这一句误会就给打发了，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没想到话音刚落，那个老张头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在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太爷爷就撇了撇嘴，有些白眼。
　　“还什么大老远，村口二里地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真能把你个累着不成？”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估摸着也是放在心里悄悄嘟囔的，没敢拿出来。
　　毕竟来者是客，而且这张县里里外外也不大，家家户户隔得也不远，一些八卦很容易传播。这要是不招待好了，将丑闻传出去，怕是太爷爷在县城里的日子过得就不敞亮了。
　　“要不还是看看孩子们的意见吧？今天相亲又不是咱们这三个糟老头子作的主，看看孩子乐不乐意不就完了？”
　　气氛僵持之中，倒是胡爹说了一句公道话。
　　他自是清楚，自家女儿那个古怪的性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胡爹总觉得，她跟这群男生混不到一起去。
　　甚至说得微妙一些。
　　与其说是找男生玩，自家孩子，貌似更喜欢和形形色色的女孩玩到一起去似的。
　　而且那些个女玩伴啊，一个个都是肤白貌美的小姑娘，有的时候就连胡爹都觉得自己女儿有些渣了。
　　怎么说捏，自家女儿，就有点那种，叫什么词来着的？
　　对了，蕾丝边。
　　是这个词汇吧？
　　就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了。
　　咳，这可不是胡扯啊。
　　胡爹也不是个土老帽了，再加上那个碧海传媒本就是主攻一个文化发展的，最近两年胡爹看得小说杂志也不少，上的网也挺多的，韬光养晦之下，倒是能跟上那群网民不着边际的思路。
　　倒是时髦呢。
　　果不其然，视线偏转的档口。
　　那男生都已经有点做丈夫的架子了，在那主动帮着女孩倒杯，不仅如此，还在杯壁前吹了吹，然后特温柔无比的递了过去，眼神安然。
　　倒是跟之前太爷爷所说的那个对女孩嗤之以鼻，脾气暴躁，一心想赚钱的直男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有戏啊，有戏啊老胡，这混小子终于开窍了！”远远地望着，那个老张头就在一旁猛拍大腿，眼神都是兴奋。
　　“那也得看小昭怎么说啊……”胡爹还是不太开心，在旁边唱着反驳的调调。
　　嗯，胡家女儿在老家还是挺出名的，当然，是臭名。
　　要不是之前找过一些相亲的姑娘，而且自家儿子都非常不配合的话，老张头也不会将病马当做活马去医治，惦记起胡家的女儿来。
　　却没想到，这一次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两个人的进展居然这么快不说，自家那个不开窍的儿子，竟然也有显露温柔的那一天？
　　实在是稀奇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
　　老张头摸了摸下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
　　可不就是殷勤嘛？这么漂亮的姑娘，娇滴滴跟躲小白莲似的，又怎么可能不惹得别人为之亲近呢？
　　甚至不开玩笑地说。
　　如果老张头年轻个五十来岁。
　　那还有自家儿子什么事，他自己肯定都会提着彩礼来相亲了吧？
　　好吧，这话说的多少有点为老不尊了。
　　晃了晃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三个男人继续观察着局势。
　　却是发现，仅仅是发呆了一个照面的功夫，那边的气氛却发生了古怪的变化。
　　胡家女儿，那个面容精致的漂亮女孩，并没有伸手去接对方递过来的水杯，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略带礼貌的说了一句什么。
　　由于隔得比较远，三个人也没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只是隐隐的发现，男生的表情忽然变得失望了起来。
　　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那我还有机会嘛？”
　　“没有的，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喜欢她，喜欢她一辈子，除非她有一天跟我说，不想再看到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她而去的。”女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温柔，像是透过了遥远的时光，注视着那一张难以忘怀的脸庞。
　　男生默然。
　　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看着刚才放在椅背上的西装。
　　“他们这是怎么了？”老张头满头雾水，还有些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回事？
　　“爸，公司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吧。”倒是那年轻男子站起了身，嘴角咧了一个颇有风度的笑容，便是跟胡家两位老人鞠了个躬，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去。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是，小冉，怎么了啊，这姑娘你不是挺喜欢的么？”老张头吆喝了一声，步履蹒跚的朝着远处追去。
　　而屋子中，则空留下两张满眼懵逼的脸庞，还有那个端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收拾着碗筷的姑娘。
　　…………
　　小昭其实挺生气的。
　　莫名其妙编造谎言不说，还用这种手段给她安排相亲。
　　如果是关系一般的亲戚，或许这会儿的小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但没办法，谁叫站在面前的是上辈子跟她关系颇好的太爷爷呢？哪怕是满肚子的火气，她也不可能朝着隔代的长辈身上撒。
　　所以在男生走后，小昭也只是默默地帮着收拾着碗筷，等做好了家务，这才冲着太爷爷笑了笑。
　　笑容儒雅随和，很是淡然。
　　“下次别搞这种篓子了，我还要学习的，日程安排也很忙的。”
　　说着，便是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轻飘飘的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那间小屋中，关上了大门。
　　而听的这话，太爷爷这才猛地一拍脑袋，如梦初醒，“对啊，小昭还是高中生，相亲啥的也太急了吧？”
　　“还不是您急着给她安排的。”老爹乐呵呵的接了茬，话里话外也是有些埋怨长辈的这种做法。
　　没想到太爷爷就一个白眼，半点面子都不给，“你插什么嘴，爷孙说话，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老爹就有些灰溜溜。
　　索性就这样。
　　日子在悄然中，从指尖缓缓溜走了。
　　这一趟假请的时间还挺长的，足足一个星期左右，本意呢，也是为了给太爷爷处理一些那啥事的，不过既然这老头身体安康，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于是乎，小昭就打算在老家再待个两三天，等到周三的时候就打道回府。
　　虽然误会被解除了，但她倒是没选择立刻启程。
　　毕竟学校的日程安排也太紧促了一些，饶是自己这个学习狂，也有些挨不住那密密麻麻的考卷。
　　更何况高考的临近，试考生的压力，更是让马老师加紧马力的在闹腾。
　　想必现在回去，所要面对的肯定是那多如牛毛的考题跟试卷吧？
　　麻烦啊。
　　挺那啥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一有空就喜欢抱着书本去啃的胡小昭，都萌生了逃避之心了。
　　于是乎，就这样，这一段在老家的日子，她倒是难得享受着片刻的清闲。
　　不用管复习，也不用更新那两本稿费破百万的小说，只需要每天望着天空里的晚霞出神，多么悠哉，多么美哉？
　　每天睡得比鸡早，起的比猪晚，怎一个安然了得。
　　甚至看着那挂着风铃的房檐，自己这心里还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要是以后能跟陈慕然结婚，就把婚房买在老家吧？
　　嗯，没那么多世俗的眼光，也不需要去管那七七八八的哥哥爸爸家庭纠纷，每天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多安然的日子啊。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小昭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跟那谁的道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别说什么结婚了，就是以后跟陈家爸爸公开身份，确立那女女关系，在那一道世俗偏见的阻力下，其困难程度都是足以预料的。
　　更别提领证了。



136，张绵绵

　　欢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小昭就在老家中呆了足足三天有余。
　　返程当天上午，老爹早早就将那辆购置没到半年的小轿车给推了出来。
　　这会儿也在早上六点半，哪怕是夏天，天色也依然不太明朗，但哪怕如此，院子里也还是聚集着一批批的邻里，对着这辆精致奢华的小轿车品头论足。
　　老家虽然经济匮乏，但并不代表当地人就好吃懒做了，天不亮就出来上工的也大有人在，而如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些早起的工作党们。
　　而一片炫耀的目光中，老爹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抓着根在那百无聊赖的抽着，时不时还检查一些轮胎是否有所磨损，似乎是对这般嘈杂早就免疫了似的。
　　来到老家住了三天，时常就会有邻居过来竖大拇指，这要是偶尔听听或许还觉得新鲜，每天都这么闹，是个人都会觉得腻味啊。
　　就在他检查着车厢的时候，屋子外也传来了一阵开门声，就看到自家女儿睡眼惺忪的叼着根刷牙棒走了出来。
　　“这么早就起了啊？这天还没亮呢，要不再回去睡会？我们中午才出发呢。”看着她那副精神缺缺的模样老爹就有些心疼，在一旁笑了笑。
　　六点半，放在学校里其实已经到了早读写卷子的时间了，这个时候起床甚至还有些晚。
　　但毕竟这会儿是放假，老爹也对自家孩子的学习感到自信，自然不可能去督促着她去学习。
　　小昭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疲惫的摇摇头。
　　“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就要错过下午的课了。”
　　她倒是废寝忘食。
　　在老家呆了这么久，起初的那一片安然随意已经逐渐消失了，一想到远在燃城的同班一个个都在埋头苦读，而自己却在这磨洋工，小昭这心里就有些心虚。
　　会不会被超越了过去啊？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想法挺多余的，以如今的积累，除了小暑能跟自己比一比，貌似还没有别人能危及到她班级前列的位置吧。
　　但她毕竟也是一个没自信的人，心里就有些没底。
　　既然女儿都开口了，那么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千好万好。
　　索性推出了车子，跟太爷爷招呼了一句，便是知会着大女儿抓紧洗漱。
　　“你稍微吃点东西咱们就上车，现在出发，预计中午十二点就能到了。”
　　“还是不吃了吧，刚吃完就坐车，容易吐啊。”小昭就摇头，“我现在去换件衣服，直接走就好了。”
　　这般说着，也不给老爹反驳的机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关上了大门。
　　太爷爷家里虽然简陋，但卧室好歹有两间，一间给了小昭做闺房，而这两天的时候太爷爷则是跟老爹挤在一起睡觉的。
　　这爷爹也是活宝，每次吃午饭的时候都会互相吐槽对方的睡姿问题，互相在那抨击对方抢被子，夜里滚来滚去，也不知道究竟谁的睡相更差一些。
　　倒是小昭这边安然的很，虽然床铺很小，但她一个人睡，肯定比两个老男人挤一块要舒服许多。
　　“就走啦？你们下次什么时候过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啊。”太爷爷问讯追了出来，步履蹒跚的样竟是还透露着一些不舍。
　　“爸，您先回去吧，这大早上的这么凉你还出来干嘛？”老爹就挥了挥手，打开了车厢大门，“放心好了，过年的时候绝对来看您。”
　　胡爹也是个大忙人了，随着碧海传媒的规模发达，各种各样等待处理的公务那叫一个漫山遍野啊，更别提过年的时候，各种下司领导合作伙伴都会一茬一茬的来叨扰，那叫一个周身忙碌。
　　可以说，老爹能承诺在过年的时候回来看一眼，已经算是很孝顺了。
　　这般说着，跟车外的太爷爷道了个别，老爹便是踩下了油门。
　　朝着来时的那条路开了回去。
　　没想到就在路过村口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个人。
　　那位张家的大儿子，正秉着那张颇为英俊帅气的面庞，面露沉思，站在路边发呆。
　　微风吹起他的鬓角，瞧起来还带了一丝忧郁。
　　父女俩就面面相觑。
　　别不是那一通拒绝，给小伙整抑郁了吧？
　　那这样一来，他们胡家岂不是罪魁祸首了？
　　不太合适吧……
　　“要不你去跟他打声招呼吧，鼓鼓劲什么的，就说一句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好歹也是你的相亲对象啊。”
　　一片沉默中，老爹还是忍不住干咳一声开了口。
　　他是男的，也知道这番话其实没什么实际作用。
　　但一些表面的客套也得有的把？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间啊，他们是一走了之了，老张头跟太爷爷还得在村里生活的嘛。
　　闻言，小昭就有些抗拒。
　　不过为了不让太爷爷做人难堪，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走到那谁身边，轻轻咳了一嗓子，然后说。
　　“你会遇到……”
　　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
　　视线偏转，却发现张家儿子另一只藏在耳后的手里，竟是握着个手机？
　　而他本人之所以愁眉苦脸的，似乎也跟电话里交谈的内容有关。
　　由于隔得比较近，小昭倒是能隐约能到一些电话里的声音。
　　貌似是个姑娘，声音清脆，玲珑好听，但语气很是强势，还带着十分的怒气。似乎是在央着这位张大公子哥还钱？
　　而张大公子哥的脾气也不是盖的，明明是欠钱的，结果比那借钱的还爷们。
　　“还钱，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去还给你？你不知道钱全部投在公司里面了嘛，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游戏网马上就要破产了，你现在找我，不是故意为难么？那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是副总裁啊，流水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么，好歹也是个领导，哪有向底下的员工要钱的道理？”
　　他怒气冲冲的说着，也不知道在唠叨个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挂下电话。
　　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漂亮的女孩。
　　当即被吓了一跳，一个趔趄，险些连手机都飞了出去。
　　好在他反应快，手机脱手的那一瞬间就被重新抓在了手心，只不过也因此而一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与对方的谈话也是戛然而止了。
　　电话里的女生本还在怒气冲冲的反驳着什么，结果下一瞬间，整个村头就变成了寂静一片，除了时不时吹来的穿堂夏风外，倒是什么都听不到。
　　气氛有些怪异，兴许是回忆到了两天前发生的那些窝囊事，张家儿子的表情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去看对方。
　　“你这是要走了？特意过来道歉的吗，没事的，其实相亲那事，没有给我留下太大的阴影。”
　　说是这么说，可这个唉声叹气的模样也太没说服力了一些。
　　然而那谁已经不关心这件事情了，此刻小昭表情，竟是比这位张家儿子还要吃惊。
　　因为电话里那个女生的声音，对她来说，不算熟悉，但也不算陌生。
　　这不是那个张绵绵，三淮一中那个要拉自己去校队的体育女孩吗……
　　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本人，货真价实的那个体育女孩？
　　小昭有些诧异。
　　“电话里这姑娘是我的表妹，我跟她一起合伙办了个公司，只不过收益不行，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阶段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诧异，张家儿子倒是善解人意，秉着个笑脸，晃了晃怀里的东西。
　　只是笑容里多少有些疲惫。
　　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番话有些令人误会，又在一旁轻声细语的详细介绍到。
　　“催债的这姑娘叫做张绵绵，你别乱想，我可没借什么高利贷，她货真价实是我的表妹，不过就算这样跟你说了，你也不会认得吧。对了，我跟她和伙伴的那个公司是搞游戏的，除了我表妹以外，亲戚家的表姐跟叔叔也入了股，算是半个联动产业了吧，是那种开发小游戏的公司，跟4377网站差不多，不过没什么人玩，这段时间她们正在闹着要赔钱呢。”
　　说到这儿，他整个人都被噎住了。
　　估摸着也是前景太过丧气了一些。
　　搞得整个人都有些情志不加。
　　“她居然是你的表妹？那姑娘……”
　　而那么一长串的唠叨，小昭也就只听得张绵绵那三个字了。当即也是微微一怔。
　　陷入了古怪。
　　…………
　　该说世界真是小吗？在三淮，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竟然会以这种千丝万缕的形式所联系到一起去。
　　返程的汽车开得不慢，上了高速，来时的风景便像按下了倒放键一般飞速飞跃了过去。
　　眨眼的功夫，出了收费站，就能看到燃城边界的那一扇大门了。
　　两三个小时后，当车子安安稳稳的停靠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整个校园的内部都显得很是安静与祥和。
　　只有在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才能听到偶尔某些个班级，发出了密密麻麻的背诵读书声。
　　小昭惦着脚尖，并没有立马就去上课，而是悄悄的溜回了宿舍。
　　关上大门，摸出手机，一脸的犹豫。、
　　她翻出了手机里那一条存入了电话簿许久，但从未打过去的数字号码。
　　便是那张绵绵的联系方式。
　　之前这姑娘虽然并没有成功拉自己入伙，不过却是强制性的将号码输入在了她的里面，本着礼貌，也没删除，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只不过，要不要打过去？
　　小昭纠结了。
　　虽然对他们家里亲戚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有一件事，小昭还是很在意的。
　　发着呆的功夫，这手下倒是一个没注意，下意识的就按到了拨通按钮。
　　吓了一跳，想要挂掉。
　　倒是电话那头的速度更胜一筹，下一秒的功夫，一个清凉的嗓音就浮现出来了。
　　“喂喂喂，喂喂喂？”倒也没说话，就在那抓着话筒喂，听上去还挺憨的。
　　却也跟之前听到的声音大差不差。估摸着的确是一个人了。
　　小昭刘深吸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干脆开了口。
　　“张绵绵，我可以跟你借钱吗，不用还的那种。”
　　话音出口。
　　张绵绵就愣住了。



137，电话小谈

　　虽然跟这位漂亮的转学生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从她的方方面面都能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并且性子老成不喜欢开玩笑的姑娘。
　　所以说啊，莫名其妙的借钱是怎么回事，还不用还？这到底是搞什么鬼，故意来挑衅的吗？
　　张绵绵有些无奈。
　　脑海中那抹清脆淡然的面孔一闪而过。
　　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思绪。
　　只觉得这低年级的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白白嫩嫩惹人爱护，哪怕她真的挑衅自己，张绵绵也生不起半点的火气吧？
　　果然一招鲜吃遍天啊，这颜值漂亮的女孩走哪都有优待，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晃荡出来，张绵绵这语气倒是变得迟疑了许多。
　　“钱倒是有，只不过不多，你真要借的话等我这边比赛完了就能凑出来了，而且你多少得还点啊，我最近这两天手头也紧，表哥那欠的钱都收不回来呢。”
　　看着这家伙竟然真的思索起欠钱不还的事情来，小昭这嘴角就忍不住好笑。
　　摸了摸鼻子，这才乐呵呵的开门见山。
　　“别误会，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起初还以为是找错人了，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个人啊。”
　　张家儿子那边的说辞是借了表妹的钱，而张绵绵这则是在管着表哥要钱，一来一回的说辞的确是对上了。
　　只不过这番话没头没尾，在张绵绵那看来多少就有些奇妙晦涩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是这样。”小昭就叹气，倒是将在老家的见闻，还有打电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这位姑娘复述了一遍。
　　来龙去脉不长不短，十多分钟的功夫也就能搞定了。
　　她倒是将相亲的事情给隐瞒了去，毕竟这件事对于她胡小昭来说觉得是妥妥的黑历史。
　　毕竟。
　　就算抛开她的亲亲小心肝陈慕然，真要让小昭重新选择一个伴侣，那也肯定不可能是个男的。
　　为什么？
　　她自己上辈子就是一大男人，结果你重生回来还得跟一男的谈恋爱，看着跟自己同性别的人站在面前，然后满脸羞涩的捧着多花在那单膝跪地，然后说。
　　“小昭，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婚房就定在你们家，咱们的孩子以后要考北大好吗？”
　　的时候。
　　小昭只觉得后背发麻。
　　头皮一阵一阵的！
　　这是什么鬼啊？
　　太难受了吧。
　　好腻歪啊有木有！
　　好吧，都说灵魂是无性别的，小昭也不反对或者否认那流行的嫁人党，毕竟人嘛，兴趣不同爱好不同，见仁见智，没必要见到与自己意向相悖的就跟遇着仇人一样。
　　但尊重归尊重，要真的让小昭低眉顺眼的去找个男生当伴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因为小昭的心里还是一个妥妥的男孩子，她所喜欢的，也只是陈慕然以及梁若琳苏一沫刘盈盈罗子曦吴玉媛张绵绵等等等等女孩子而已……
　　咳，感觉好渣。
　　她摸了摸鼻子，一阵心虚。
　　而听得对方的长篇大论。
　　张绵绵那边倒是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
　　“真没想到，我表哥竟然跟你还是老乡，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也就是说，你表哥真的在跟你借钱咯？”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百无聊赖的从桌面上拿过一杆铅笔在那转着，说话的时候，倒是起了好奇：“听说你还是公司里的副总裁？你们这是玩什么名堂呢，借了多少钱啊，搞得是游戏公司么？”
　　问是这么问。
　　起初的时候小昭也没当一回事。
　　毕竟那张家大儿子虽然成年了，但阅历尚浅，以他为首所建立的公司可能也只是一个挂牌的小办公室而已，在网络上根本没有名声可言，更别提做出一番成就了。
　　只是没想到，张绵绵的一句话，却让她惊讶的不轻。
　　“借了八十万左右，开的是一家网页游戏的小公司，的确没什么名气，快倒闭了。”
　　“八十万……你的钱？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虽然大致情况跟猜测的差不多，可这八十万是什么鬼……
　　这些钱是一个学生能赚出来的？
　　嗯，小昭身上的资产虽然已经破了百万甚至千万了，但毕竟她是一个小说家，而且还是成绩很好的那种，不仅出了实体书，还签约了剧组，哪怕赚的盆满钵满也是有迹可循的事情。
　　可是这张绵绵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啊？而且家境也不丰裕，这钱难道是从大风里刮来的？
　　“是我参加比赛拿的奖金啦。”闻言，张绵绵就笑，隔着电话都能看到她那个显摆的笑容，“你还不知道吧，我是田径省队的呢，平常也会参加一些比赛，自然就比普通学生稍微富有一点了。”
　　这话说得还挺扮猪吃老虎的。
　　富裕一点？八十万能叫一点么，糊弄人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看只是个省队而已，门槛已经相当之高了，而张绵绵能以高二的年纪加入进去，要不得是一种荣耀。
　　而除了荣耀以外，每次大大小小的比赛所分发下来的将近也是一笔丰厚的数字，小到成千上万，大到数十万，慢慢地积攒下来想要凑够八十万，的确不算困难。
　　“原来这样。”
　　小昭就有些明悟。
　　“怎么样， 待遇挺丰厚的吧？就连我这个长年跑第三的都能拿出八十万哦，只不过最近要被表哥给挥霍掉了，想要回来都有点困难。”
　　这张绵绵就笑，结果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给说生气了，在那不耐的翻着白眼。
　　小昭就有些好笑。
　　说到这里，张绵绵顿了顿，想要再补充一句。
　　语气倒是挺骐骥的。
　　“所以说啊，要不要加入我们省队看看啊，你底子不错的，我不会认错人的，你要是真的进来了，拿的奖金肯定会比我还多呢，毕竟你能跑第一嘛。”
　　感情是还没放弃放弃拉小昭入伙的打算呢。
　　虽然这位漂亮女孩的成绩暂时打不过她张绵绵，但她笃定，只要稍加练习，这姑娘必然会成为队伍中的佼佼者。
　　而听得对方的唠叨，小昭也是有些好笑。
　　且不说自己学业为重，根本没心思去搞什么体育，更何况如今手里的钱也看不上那点奖金吧。
　　当然了，为省争光的确是好事，只不过现在她的重心并没有放在比赛之上而已。
　　“到时候再说，等我考完高考再看看。”于是乎，这么个话题自然是被她轻描淡写的所带过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眼看着对方再一次拒绝，张绵绵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被拒绝的多了，老生常谈了都。
　　两个人又百无聊赖的聊了聊，大抵都是些客套的说辞，眼看着午休快要过去了，那边就打算挂掉电话。
　　“那就这样？以后有空再打电话过来聊吧，小昭，说句实话，我还没放弃拉你入伙呢，你下次可要准备好新的措辞了啊，不然再拿学习当鸡毛令箭，我可是不买账的。”
　　张绵绵半开玩笑的说着。
　　结果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呢，那边倒是突兀的出了声。
　　“对了。”
　　“嗯？”
　　“你跟你表哥办的那个公司在哪呢，我可以去参观参观么？”
　　这其实才是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本来是对那个公司比较好奇，毕竟上辈子的自己也是一游戏发烧友了。
　　结果随便的聊了聊，这好奇心反而不减反增了。
　　闻言，张绵绵就有些意外。
　　“你要来？”
　　“不行吗？”
　　小赵问道。
　　“行倒是行。”对方迟疑了一下。
　　“其实不仅是我的表哥在公司里，我的表姐，也是那边的大总裁呢。”
　　“是吗？”
　　“嗯，而且公司距离三淮不远的，就在隔壁的下周城，下周边郊陶然小区106号，一楼那一间就是办公室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转转。”
　　闻言，小昭就抱着手机乐呵呵了一句。
　　“那就下个周末？等我们这边校舍安排好了我就过去，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混熟了，这说话起来还挺不顾忌的。
　　那边也是点头偷笑，“那有什么难的？虽然大部分钱被表哥挥霍走了，但一顿饭而已，还能把姐姐给吃穷了不成。”
　　索性这么个事，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被定下了。
　　…………
　　之后的日子。
　　宛若时光间隙，眨眼的功夫，朝着未来流淌而去。
　　虽然小高考的事情告一段落，但那出分数与改卷的系统还是挺麻烦的，想必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这一批高二的成绩并不会立刻出炉。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学生们的心情也是七分骐骥，三分焦心。
　　骐骥的是即将迎来的期末考，一旦考完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暑假不远了。
　　要知道暑假啊，这是个什么概念？美好的夏日，灿烂的白天，炽烈的温度烘烤着县城里的高楼大厦小街小巷，风铃吹拂的屋檐里，吹着电风扇与冷气抱着西瓜啃啊啃，面前放着的不是作业本，而是那打通了一半的单机网游。
　　哪怕是成年了以后，当每年的夏日临近，不少成年人的心中也会浮现出一丝心驰神往，归根结底，也是结缘于夏日假期的盼望。
　　而对于那三分的焦心，其实也很好理解。
　　这次考试并不难，甚至对于佑德高中的平行班来说，将其做出来的学生也大有人在。但毕竟考试性质太过重要了一些，一旦不及格，那就等于提前落榜，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哪怕是很简单的题目也依然牵动着不少学生的心情。
　　所以说，当星期三的晨会，马老师抱着讲义走到讲台上，将成绩出来的日期公布在八月份的时候。
　　不少学生都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好歹也是整个年纪的龙头了，这点自信心都没有？”
　　环顾了一圈，马老师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讲台桌，这才叹了口气，“大家都准备一下，这个周末暂时不补课了，去各自的宿舍收拾一下行李吧，这个周末，就要搬去新的校区了。”
　　话音落下。
　　学生们忍不住又是哼哼出声。
　　熙熙攘攘的一片。



138，校园，读者们新春快乐

　　虽然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周末不补课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你要是不放假，反而将周末的时光挪移至别的事情上，那反而没什么区别吧？
　　而且话又说回来，换校舍，这事光是听着就是一个字麻烦，估计到时浪费的时间不比补课少呢。
　　毕竟你去了新的环境，首先需要干的就是整理宿舍跟行李吧？
　　等你将床铺给铺好了，桌子柜子收拾整齐了，接下来等待着学生们的肯定是教室里的大扫除了。
　　佑德高中资金匮乏，肯定是请不起保洁团队来帮着学生们拾掇的了，甚至说的不好听一些，领导高层反而有将学生们当成打杂工而省下一笔开销的打算。
　　不说别的，每年两次的学院大扫除不就可见一斑啊？
　　除了教室里要清理，学校领导还让各自班级承包下了学校的一块土地，或是操场或是洗浴间，要求打扫干净，美其名曰训练吃苦耐劳的品德，实际打的什么小算盘，这群学生一个个心里可清楚的很呢。
　　“干嘛干嘛？就搬个家而已，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跟要流离失所了似的，以为学校养不起你们啊，都唉声叹气个什么呢。”而眼看着学生一个个郁郁寡欢的模样，站在讲台上的马老师忍不住拍着桌子，训斥了一句。
　　结果还没说完，他自己也是忍不住摸了摸那年久失修的老腰。
　　“这还真是造孽啊……”
　　可不就是造孽么？
　　学生大扫除，班主任作为榜样肯定是没办法闲着的，说不得也得陪着一起挥霍汗水，而马老师又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不感到头疼嘛。
　　结果就是这样嘈杂一片的环境中。
　　唯独那个坐在第一排的漂亮女孩，微微眯着眼，抱着腮帮，神游天外。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勾勒着清亮的弧度。
　　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样子。
　　嗯，说句老实话，小昭的确挺开心的。
　　为什么？
　　你跟你老婆分隔两地一个多月，忽然的一下子又能见到了，换你你能不开心吗？
　　咳，是的，自从从三淮返回佑德之后，这期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多月的日子。
　　这段时间各种繁忙，小昭也没啥空骑着小绵羊去明德找陈慕然幽会，于是乎也就当了一个多月的牛郎织女了。
　　好在新校舍距离江边花园不远，一旦搬了过去，那么自己也能跟往日那样，重新跟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腻歪在一起了吧。
　　也不知道这姑娘在自己没空管她的这段时间里， 有没有好好复习，有没有好好听课？
　　应该是都没有的把！
　　毕竟她顽劣不堪啊。
　　也就只有自己能教育教育她了。
　　这般思索着，小昭的嘴角就忍不住咧了个笑容。
　　不咸不淡，又有些好看。
　　恰也在这个时候，短暂的早会告一段落，马老师和往常一样将那份题目不难不易但贼花功夫的试卷发了下来。
　　于是乎，整个教室便就这样响起了一片片尽然有序的笔声。
　　…………
　　上午得课程，就这样在老师的尊尊教诲中悄然溜走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佑德高中喜欢跟你玩腻的，和三淮不一样，每堂课的试卷都会密密麻麻的往你脑袋上砸，题目难易不一，虽然简单的也不在少数，但要是再短短的五十分钟内写完三份试卷，饶是身经百战的优等生也会不免有些恍惚。
　　这也是为什么结束了半天的课程，小昭摇摇晃晃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连大腿都累的直打颤的原因。
　　题目也太多了吧？
　　根本做不完好不好！
　　无奈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虽然眼下距离期末考还有着一定的时间，但整个年级之中的紧促氛围也已经昭然若晓了。
　　更别提胡小昭跟夏小暑，还是那试考生的身份，更是成为了马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过有一说一，随着这两天的相处，小昭倒是渐渐的见识到家里这位妹妹的厉害了。
　　上课的时候从来不开小差，哪怕是一些老师都不要求背诵的知识点，她也会默默地记在笔记本上，然后等到闲暇之时，一遍又一遍的加深印象。
　　下课的时候自然不用多提了，无论是别人上厕所还是喝饮料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窝在书桌上努力用功，俨然成为了一个不吃不喝不啦撒的写字机器。
　　这般认真的模样，饶是那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胡小昭都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用功了，没想到和自家妹妹一比，她反而显得有些轻松散漫不入门了啊。
　　但哪怕如此，上次的摸底考试中，小昭的成绩也超过了混蛋妹妹名次。
　　虽然差距很细微，只有一分多一点而已，但排行榜上却是切切实实的分出了胜负。
　　也是因为如此，小昭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学业上还挺有天赋的？
　　毕竟人家都这么刻苦努力了还被她超过去……再不承认自己的天赋，那就过分了啊。
　　平常的胡小昭是个很自卑的人，但唯独这一次，她的心里，多少有了些自信了。
　　发着呆的功夫，第四节课自习课的铃声打响，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学生们熙熙攘攘的朝着楼下跑去，很快的功夫，整个教室就没什么人了。
　　“妹，你要不要吃饭，咱们一起去啊。”小昭收拾着铅笔袋站了起来，笑呵呵的邀请道。
　　混蛋妹妹就是头也不抬的摇了摇头，“算了，这道题目有些难懂，我得再寻思寻思。”
　　小昭就哦了一声，也不意外，豪气万丈，“那给你带一份好了，你想吃什么胃口的饭菜，跟姐说，姐帮你买！”
　　说着还把胸前拍的啵啵响。
　　嗯，胸大的人，拍胸脯都是这种拟声词。
　　小暑就没理这个故意殷勤的家伙。
　　还是埋着头一副认真的模样。
　　小昭就有些尴尬。
　　撇了撇嘴，径自接着话。
　　“那就带份胡萝卜炒青椒好了，姐喜欢吃青椒，你肯定也喜欢！”
　　妹还是不理。
　　只是随着这不靠谱的姑娘逐渐消失在走廊里。
　　埋着的嘴角，才咧出了一个轻轻的轻笑。
　　转瞬即逝的那种。
　　而视线回到小昭这边。
　　自己随手点了份泡面，她便是坐在拐角里慢悠悠的品尝了起来。
　　这会儿打菜口人多，排着的长龙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小昭可不会那么费力不太好的去在队伍里等着。
　　虽然偶尔也能看到两三个女生，仗着她那精致的容颜，跟某些男生故意套近乎，从而获得插队的权利。
　　但扪心自问，小昭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主要也是觉得插队不好，第二个也是跟男生撒娇啥的，她是真心做不到啊。
　　万一这事说漏了嘴给陈慕然知道了，小姑娘指不定又得怎么闹腾呢。
　　自己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闹出幺蛾子。
　　索性等候着的功夫，泡面跟热水已经混合的差不多了，隔着那层厚厚的包装盒都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将开口打开，泡面微香，一股冲鼻的香味就这样飘了出来。
　　老坛酸菜的口感就是如此，比一般的泡面要不容易腻，哪怕是小昭这种蚂蚁胃，也能吃下半碗左右的份量。
　　吃饱喝足，时候尚早。
　　就在她起身打算帮着妹妹排队带饭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揭开一看，竟然是来自快递员的提示。
　　估摸着又是哪家出版企业给自己寄稿费来了。
　　少年文摘那儿的稿费比较多，足足超出了数十万甚至百万的范畴，估计是不方便用邮件给寄过来的，这么一想，也就只有写《炎拳》的那个平台了。
　　果不其然，在传达室等候着的功夫，就能看到不远处按个水木年华的邮递包了。
　　和以往不同，传达室这边也聚集着一批人，都在等着拆分邮件，或许是小高考告一段落，家长们心疼孩子，寄点补脑子的慰问品啥的。
　　小昭也不着急，就在那抱着脑袋等，等候自己的叫号。
　　而就是这么慢慢悠悠的时候，她倒是也能听见队伍里一些男生的交谈。
　　少部分是在聊着《炎拳》的内容，这本反弹琵琶的复仇文一直在高中生中略有人气的，只不过最近两天一直在埋头复习，自然对小说的关注度淡了。
　　其他的大部分男生，则在聊着某个网络游戏的事情。
　　说是这段时间刚公测，花了挺多的钱做推广的，声势闹得轰轰烈烈，结果游戏并不好玩，变成了业内出了名的绣花枕头一包草，妥妥的成了笑话。
　　而且网友深扒，那游戏公司的副总裁好像还是一尚未成年的小姑娘来着，阅历短浅，难怪做不出什么好游戏了。
　　有些没经验的游戏公司就是如此，花大价钱做推广，结果游戏质量并不过关，宣传跟实际不符，公测以后这落差自然是满满的了。
　　只是说是这么说这般唠叨却让小昭微微一愣。
　　尚未成年的女孩当副总裁，而且还扑街了，这难道说的是张绵绵？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达室的大爷刚好冲着她咧了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问候，结结实实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娘来取快递啊，好久不见，学习成绩怎么样？”
　　上个学期的小昭可是这传达室的常客啊，基本上一个月要收两次的稿费，渐渐的也就跟老大爷混熟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这姑娘生的这么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人家老大爷怎么可能记不住嘛。
　　小昭从狐疑中回过神来，笑了笑，将邮包领走，倒是在临走前又客套了两句，这才摆了摆手，回到了教室之中。
　　（祝各位读者新年快乐！阖家开心，昨天忘了祝福了，有些惭愧呀，大家吃好喝好啊。）



139，夏日清爽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眨眼的功夫，时间来到六月份，整个燃城的气温都变得更加炎热了起来。
　　空气摄氏度直逼四十度，地表温度甚至超过了八十度，这般炎热的环境下，怕是将鸡蛋放在地面上烤，没过一段的时间都能给烤熟了。
　　燃城位于国内四大火炉的地理位置不远，碰巧就是被夹在中间的某个小县城，前年的一段日子，由于这所城市经济不乏大，这才导致了在地图上并不能显而易见的看到城市标注，而随着陆县长的带领，整个县城蒸蒸日上，如今的燃城已经成为了国内颇为出名的旅游胜地了。
　　虽然每年每月的游客量难以与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两省城市相提并论，但每到炎炎夏日，前来避暑旅游的游客，也已经是络绎不绝了。
　　郁郁葱葱的树木，柏油路面的十字路口，精致的高楼大厦掺杂在一座座古朴而老旧的低矮平房中，参差不齐，白的发亮的油漆斑马线，阳光大好。
　　这便是燃城的风景。
　　宁静优雅，带了些国际化的风度，又将一所小县城的古朴展现在了游客的面前。
　　而与整座城市蒸蒸日上的发达经济所相互照应着的，自然还有学校里男生们炽热的眼眸了。
　　为什么？
　　到了夏天，女孩子的穿着便是愈发清凉，甚至不少胆大的姑娘，还会将校服里下发着的齐膝小短裙穿在身上，若隐若现的大白腿，配着被微风吹拂着的屋檐，岂不是整个夏日最令人难以忘怀的风景么？
　　只是说是这样说，文科一班的你男生们最近两天却表现得很忧郁。
　　别班的女生都穿的很清凉，各种短裙甚至黑丝都有那么一两件，那叫一个惹眼十足啊，唯独他们班那位胡小昭，也是这群男生最心水最喜欢，最期待能换夏装的胡小昭。
　　这会儿却还是一副长衣长裤的样子，和过冬时差不多，将自己包裹在那厚重的深色校服里。
　　看上去不仅臃肿笼统，也贼没有情调。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这大热天的你还长衣长裤，不热的慌嘛？
　　下课时分，一群男生在走廊里扎着堆，远远地望着教室里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安然人影，都觉得有些失望，也有些狐疑。
　　然而他们想破脑袋或许也猜测不到，哪怕是到了夏天，小昭依然将自己裹成了个木乃伊，除了是不习惯这些男生偷窥的目光以外，第二个原因，也是害怕自家老婆瞎想吧。
　　陈慕然这两天倒是一改往日的沉寂，时不时就会跟小昭来上那么一两段通信，而且打电话来得主旨都很简单，就是叮嘱着小昭多穿点，别把身材露给男生去看。
　　“你给我把冬天的那件校服穿上！你的屁屁和你的大腿只有我能看能摸，其他人都不行，明白了吗？”小姑娘还挺认真地，结果这话里话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不过也是没办法嘛，异地恋嘛，平常见不到面，总归有些牵肠挂肚的点儿。再加上平常这胡小昭整个人都有点木木呆呆的，半点做女生的自觉都没有，自然就忍不住让陈慕然充当那监督官了。
　　“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麻烦了。”而听着电话小姑娘一口一个的尊尊教诲。
　　小昭就忍不住好笑。
　　撇了撇嘴，虽是在吐槽，但这嘴角的笑容却咧的很甜蜜的。
　　被人牵肠挂肚的感觉的确挺不错的，不是么？
　　而视线回到教室之中。
　　走廊外的那群男生，将双手比作望远镜，在那聚焦着看着，也不知道在偷看个什么。
　　然后在看清了坐在第一排女生的穿着后。
　　一群人不由又是叹了口气。
　　“今天的胡小昭，还是没穿短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她穿裙子的样子。”
　　“就是说啊，她身材那么好，万一哪天真把那大白腿给露了出来，啧。”
　　七嘴八舌。
　　言语火热。
　　各种各样的讨论。
　　冷不丁的，还能听到这样一句感慨。
　　“我要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紧随其后的，就是别的男生的吐槽。
　　“拉倒吧，就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你还想追胡小昭，癞蛤蟆想吃天儿肉呢这不是。”
　　那男生有些气馁，还是反驳道，“想想也不行嘛，说不得哪天我就赚了五百万呢？”
　　高二的年级，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恋爱，在这个荷尔蒙飞舞的班级之中，男生跟女生四目相对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都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八卦。
　　但为什么，这群男生可以将爱慕小昭的小心思，表达的这么不加遮掩呢？
　　原因也是因为这姑娘的人气实在太火爆了一些啊。
　　不仅受外班的男生欢迎，就连本班也有很多男生被她勾去了魂儿，虽然没过分到每天放学都有异性专车接送的地步，但偶尔偷瞥过来的目光也是数不胜数的。
　　这么个大前提下，你说你喜欢胡小昭，对她有好感，也就是很理解的一件事了。
　　毕竟大家都喜欢这位小班花，都快成为潜规则了嘛，也就没有八卦的必要了，不是么？
　　心知肚明啊。
　　发着呆的功夫，一群人忽然有了主意，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看向了一旁发呆的张楚然。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哥，你话语权大，班主任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去跟老师反映反映？”
　　虽然换了老师，但张楚然凭着那优异的成绩与艺术生的身份，倒也博得了新任班主任的好感。
　　“反映什么。”张楚然回过神来，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这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生们。
　　“反应胡小昭啊？大夏天的穿这么保守，跟个村姑似的，有损我们一班的形象啊。”
　　一群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都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也知道这种事老师是不会管的。
　　甚至说的还实际一些，与其让人家小姑娘穿的清凉点，那马老师还巴不得班里的每个学生都能像小昭一样保守呢。
　　漂亮的女孩身边总会弥漫着各种各样的绯闻，叨扰太多，就会导致了学习不好，成绩邋遢，这是一件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
　　但没想到这小昭却是适得其反了，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实在是有些大跌眼镜啊。
　　“拉倒吧，你们还挺会胡思乱想的，有这心思用在别的姑娘身上不行？天天惦记着人家胡小昭。”张楚然也是笑了笑，懒得去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碰巧不远处，班主任在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便是眼疾手快，跑过去，端过了老师怀里抱着的密密麻麻的考卷。
　　“老师，我来吧。”
　　眼力见不同寻常，这也是为什么张楚然一直是老师掌中宝的原因。
　　“你们也要多跟张同学学学啊，不仅是成绩上，还有做人方面，明白了吗？”老师微微颌首，唠叨了两句，索性又将之前考试的随堂给下发了去。
　　“现在上课。”
　　索性整个班级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
　　于是乎，整个课堂，就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悄然度过了。
　　自打高二下学期开始，小昭便是从佑德高中转入了三淮，而转回来之后又遇到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小高考，可以说，马老师真正带这位学生的日子并不算长。
　　但哪怕两人也仅仅是相处了两三个星期而已，这位漂亮端庄又成绩优异的学生，也还是拿着自己拿白嫩的爪子，告诉了马老师什么叫做真正的优等生。
　　随堂考卷总共布置了五次，几乎每一次的总分排行，胡小昭同学都是在班级第一第二的位置所徘徊的。
　　拉开了第三名将近十分的差距不说，更是就连曾经的班级龙头夏小暑，也险些被其超越了过去。
　　这让一心推崇夏小暑的马老师都不禁陷入了哑然。
　　高一的时候马老师所带的是七班，虽然并不是小暑的直属老师，但种种接触与暗中观察也不算少，甚至很多时候马老师都固执的以为，这一届学生不会有人再超过这位品学兼优的夏小暑了。
　　没想到随着新学期的来临，随着这位胡小昭的回校，自己的念头竟是被轻而易举的所打破了。
　　真的是令人出乎意料啊。
　　两名优等生嘛？还是那上清北大的尖子选手。
　　自己的运气还真是有些爆棚啊。
　　而且听说她们还是姐妹来着？
　　更是令人狐疑了。
　　这一家子到底是怎样的基因，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卧虎藏龙呢？
　　马老师摇头默叹，以为妙诀。
　　不仅如此，就连班里的学生，看她俩的眼神也跟看怪物似的。
　　虽说是随堂，但既然是这用来考一班的试卷，那么难度肯定也是不同凡响的。
　　许多同学都被难住困倒的题目，在她们面前宛若那砍瓜切菜的轻松简单，这难道还不足以令人诧异嘛？
　　而就在这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感慨声中。
　　工作日转瞬即逝了。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星期六，搬校区的日子。
　　那一天早上，大家伙倒是睡了个懒觉，一直以来都要求早上六点半就开始早读的学校，也将集合日定在了早上八点半。
　　小昭是被宿舍里那一碗香喷喷的菜包子给唤醒的。
　　“吃吧，这是若琳给你买的，就知道你每天赶稿子睡得晚，今天特意没喊你。”
　　小昭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下了床。
　　“不是太饿，你先吃吧。”
　　披好衣服，摸了摸苏一沫毛茸茸的脑袋，便是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身后的小姑娘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手里抓着个包子，边吃着朝着大门口走。
　　大门口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甚至还能看到许多辆大巴车停在门口，横担在人群中，颇有气势，那是用来接送学生的，大巴车不大，也不是双层的，佑德比较穷，也就只能请得起这种相对简陋的车队了。
　　看着小昭走了过来，正在扯皮的梁若琳跟刘锦绣放下了捏在对方脸蛋上的爪子，朝着那谁挥了挥。
　　“你们啊，就喜欢闹腾。”
　　小昭又好笑又无奈，在两个精致的大脑袋上一人送了一枚板栗。



140，打扫

　　兴许是小昭起的比较晚，抵达大门口的时候，附近已经是人潮汹涌的一片了。
　　学生们背着书包满脸兴奋的在互相交谈，甚至还有人对着远处的风景指指点点，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春游呢。
　　“文科一班的，来这边集合。”
　　然而还没有闲聊多长的时间，就能看到马老师戴着那个黑框小眼镜，挥了挥手里的小红旗。
　　话音落下，脚步攒动，嘈杂一片中还能听到不少同学的腹诽。
　　“这就是文科一班啊。”
　　“感觉一个个都跟怪物似的……”
　　类似的言论不在少数。
　　以成绩划分班级的学校大抵如此，学生之间充斥着比较与攀比，排名就是一切的理念深刻印在学生的脑海之中，而当普通排名的学生看着学校中的佼佼者时，自然就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与隔阂了。
　　当然了，除了隔阂以外，那长年不变的火热目光也是依然萦绕在身边的。
　　“听说胡小昭也在一班念书，她是第几排的第几个啊？”
　　胡小昭长得漂亮，这是年级组里都知道的传闻，再加上平日的她很少在走廊里走动，更是加深了这抹绯闻的神秘面纱，如今这么一个好机会，许多外班男必然是不会错过的了。
　　窃窃私语的狐疑四处响起，只是随着目光的偏转，哪怕不需要知情人士透露答案，他们也找到了这道题最准确的答案。
　　人群中那张精雕玉在的面容，白皙的皮肤，明眸俏颜，眼眸之中似乎蕴藏着淡淡的涟漪。
　　哪怕是同样清秀好看的女生也被她给无情的比了下去，这张令人难忘的面容，除了是那位胡小昭本人，还能是谁？
　　实在是精致的过分了啊。
　　“你看，那群男生又在盯着小昭偷看了。”
　　刘锦绣乐呵呵的在那打着趣，还有些不尽兴，轻轻捏了捏旁边人那张精致的脸皮。
　　末了还扭头回去，冲着那群偷看的男生咧着嘴，满脸的炫耀。
　　“你干嘛呢。”小昭无奈，翻了个白眼。
　　“连白眼都这么好看！”
　　刘锦绣耷拉着脸，嬉笑道。
　　“我这是跟他们炫耀呢，他们求而不得的姑娘能被我随意摸摸捏捏，多有意思啊。”
　　“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小昭叹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也是搞不清楚这姑娘的小心思了。
　　倒是梁若琳有些吃味，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小昭的脸庞。
　　梁家大小姐也是挺惹人喜爱的一姑娘，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挡住这群男生的视线后，不远处却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兴许是动静颇大，惹得一旁还在聊天的三个女生都望了过来。
　　一个个撇了撇嘴，不屑的模样。
　　“这群家伙又在聒噪了。”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她胡小昭很漂亮？我怎么不觉得，不就是胸部稍微大点么。脸也就马马虎虎啊。”
　　“学习成绩好又怎么样啊，长得漂亮，以后还不是去打工的料？我爸爸可是企业高管呢。”
　　小昭内里的穿着比较朴素，渐渐地，也就被当成了那家境不好的穷孩子了。
　　种种吐槽弥漫在这群家伙的中间。
　　语气微酸。
　　倒是将那胡小昭身上能猜测到的缺点，全方位的给讽刺了一遍。
　　挺让人无奈的。
　　但其实也很正常，当同性吸引了注意力之后，自然会有人对其嗤之以鼻了。
　　不说别的，就是他们一班也有不少女生抗拒这位将风头全占去了的女生呢。
　　女生不喜欢那种长得漂亮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这就跟大部分男生讨厌那种故意搔首弄姿在女生面前博得好看的燥气男是一个原理。
　　小昭不是聋子，听得旁边女孩略带敌意的腹诽，也只好亚历山大的挠了挠头，冲着她们丢了个歉意的目光。
　　“看什么看啊？说错了嘛。”
　　本意也是想打好关系，没想到对方还以为这姑娘是来挑衅的，当即插着腰，变成了那好战的牛犊。
　　“别别别。”小昭连连摆手，她自然不敢和这群姑娘扯皮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车厢大门终于被打了开来。
　　而随着班主任的带领，各自班级里的学生也是朝着不同的大巴车鱼泳而入。
　　那三个女生也是上了隔壁的一辆车，这会正坐在位置上，聊着其他的内容来。
　　小昭终于是得了空，长叹一口气，抱着生疼的脑袋，跟梁若琳她们一起上了车。
　　…………
　　由于大巴车上坐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学生，这车速自然不敢开多快了。
　　毕竟万一磕着碰着这群国家的花骨朵，不仅是开车师傅，就连校长老师也是谢罪不起的。
　　车厢外的风景晃晃悠悠的朝着身后飞驰而去。
　　之前也说过了，那新校舍位于燃城东郊，距离江边花园颇近，一旦入了住，就能很轻松的将陈慕然给接过来。
　　同时新校舍的旁边还立着一所名为下周的城市，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旅游大县了。
　　不仅风景宜人，优美倜傥，那一道名为红叶山庄的景区，更是成为了许多游客游玩的必经之地。
　　甚至后世某些恋爱情景剧都在那红叶山庄中取过景。
　　而且就不说那么远的，就这辈子，那本轰轰烈烈走上真人化道路的《梦里花落》，貌似也将其中的两幕取景地定在了这红叶山庄之中。
　　这般想着，胡小昭又有些挠头。
　　从剧组离开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的功夫了，也不知道那边的进展顺不顺利啊？
　　嗯，倘若是一般的作者，只要将作品的改编权卖给剧组，就已经乐呵呵的不会去过问太多的事情了吧？
　　但扪心自问，小昭却当不了那个躺在家里只管数钱却不负责的作者大人。
　　毕竟重生到这辈子，这本《梦里》，也算是？出自于她手了吧……咳。
　　好吧，想让文抄公承认复刻来的作品是自己的东西，这还是有些难以说出口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本小说经过小昭的改造，也的确添加或者删减了不少内容，说是她的半个孩子也不过分。
　　既然是自家的孩子，那她这个当父母的，多少得负责点对不对。
　　也是以为内这个原因，每次回想起剧组的状况时，小昭这心里就有点牵肠挂肚的感情了。
　　无奈的是前段时间比较忙，又是高考又是复习的，闹得她分身乏术，难以摸出空闲时间给剧组那边打个电话。
　　好在这段时间终于是闲了下来，虽然高考也迫在眉睫，但终归只是个试考生而已，稍微发一发呆磨个半星期左右的羊工，貌似也没啥大影响吧？
　　“要不待会到了站，打个电话给剧组问问吧。”
　　这般想着，她就摸了摸鼻子，定下了心思。
　　而就在天马行空的档口，本就慢悠悠行驶着的大巴车再一次放缓了速度。
　　就看到，与一路上所见的边郊荒凉不同，如今倒映在车外的，是一片略显繁冗的风景。
　　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弥漫，随地而作叫卖的更是大有人在，商品五花八门，有卖吃的，有卖喝的，也有卖唱的，这里是下周跟燃城的交界线，城管不好管，也就形成了这般治安。
　　碰巧下周跟燃城都是流量不错的旅游城市，这群有利可图的商贩们便是扎堆聚集了。
　　而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外，不远处也能看到一片颇为空旷的建筑。
　　教学楼挺立在空地上，足足有六幢有余，虽然不高，但乳白色的墙面却也透露着一股威严与气势。
　　学生们忍不住哇的一声喊了起来，都沸腾了。
　　见惯了老校舍那寒酸十足的屋子，忽然来到了这般大学校，会感到诧异也是难免的啊。
　　倒是马老师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土包子一样的氛围，在一旁唠叨了一句。
　　“小点声，叫个什么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结果还没吐槽完。
　　看着那和佑德高中那股小家子完全不同的办公教室还有教职工宿舍时。
　　他也忍不住轻轻的哇了一声。
　　贼土鳖！
　　很快的功夫就到了站，一群人摇摇晃晃的下了车。
　　黑压压的人群在大门口集合，跟要集体干仗似的，远远地看去贼壮观。
　　倒是一群小商小贩也被吸引了过来，靠在路边指手画脚，唠唠叨叨。
　　而随着老师的一声吩咐，这群学生便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和当初预料的差不多，进了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宿舍，一群学生便被老师带领着去打扫起教室来。
　　一个个在那抓着扫帚，那叫一个脚步嘈杂啊。
　　倒是小昭打算抓过抹布擦拭花坛的时候，班里的某些男生却从斜地里窜了出来，一脸义振言辞的将抹布抢了过去，然后拍着胸脯，豪气冲云。
　　“这些活不要你们女生来干，我们男生承包了就好了！”
　　说是这样说，旁边埋头擦桌跟背着拖把哼哧哼哧的女生也不少。
　　结果这群个男生也不带注意一眼的。
　　这优待的，也太明显了吧。
　　小昭摇了摇头，拒绝了这家伙的好意，转而慢慢悠悠的抓过抹布，拉着梁若琳去旁边的小树林里避风头了。
　　索性就这样，时间过得挺快。
　　等到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已经快要到下午了。
　　天色金黄，就连火烧云也浮现了出来，倒是比中午那一片明亮要多出了一份辉煌的韵味。
　　一般的补课并不会超过中午十二点，顶多顶多给你延长到下午一点写张卷子也就了不得了，结果这么一顿大扫除，反而让下课的时间被拖延到了傍晚。
　　实在是埋汰啊。
　　一些家伙本来还打算出去隔壁的网吧玩两圈呢，这会儿念头也被冲散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不少起初还精力十足的男男女女们这会儿却是捶打着各自的老胳膊老腿，然后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宿舍里。
　　虽说嘴巴里满是吐槽抱怨。
　　可华灯初上，饭厅也缓缓地打开了大门，伴着晚风吹拂，倒是将那慢悠的人群儿，装点得一片安然。



141，新歌曲

　　由于拾掇的比较晚，所以今天小昭也没了去江边花园约会的意思。
　　虽然大扫除的时候，那些男生根本不舍得累着这样一位漂亮吸人的小姑娘，但哪怕就是在花坛旁边呆呆的站着，吹夏风，这一整个下午的站岗也累的她老腰够呛。
　　于是乎，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她也只是拉着身边的那群个闺蜜们，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饭厅吃晚饭。
　　和老校舍的房子不同，这新校区的饭厅也是一副隆重无比的样子。
　　不仅占地面积变得宽阔了许多，就连吊顶的灯盏也比老地方多出了一倍。
　　温和而明亮的光线照耀着整个厅内，全方位无死角的样子，让一切角落无所遁形。
　　却又惹得胡小昭缩了缩脖子，微微感到了不自在。
　　毕竟在老校舍吃饭的时候，自己就喜欢一个人藏在拐角里，与那黑暗作伴呢。
　　拐角里虽然灰尘颇多，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干净，但少了身边那些火辣的目光，却也是她最中意的藏身地点了。
　　没想到浙新校舍倒是没给她继续遮遮掩掩的机会啊。
　　小昭有些苦笑，无奈摇头。
　　而在这个时候，刘锦绣跟梁若琳已经帮着打好了三份菜肴，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苏一沫呢？”
　　“听说在让马老师帮忙复习呢，喊我们先吃。”
　　小昭就哦了一声，点点头，顺手接过其中的一番饭盆。
　　今天是周六，不仅没课，也没晚自习，本来姐妹四个是约好了晚上出去搓一顿的，但沫沫突如其来的缺席倒是将计划给搁置了。
　　嗯，别看沫沫老实，上课的时候鬼点子可一点都不少，由于她喜欢看小说，所以经常就会在教科书的下面夹一层杂志刊物偷偷摸摸的去看，虽然平常教新书的她是不敢这么挥霍时间，但要是轮到自习课那就不客气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偶尔在讲题的时候这姑娘处于开小差的模式，自然就导致了考试的分数要比别的学生低上一筹。
　　这么个大麻烦，会被马老师单独课后辅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单人。
　　毕竟这姑娘虽然喜欢开小差，但脑子不笨，哪怕是心不在焉的念书，总分也依然盘踞在后十名左右的位置。
　　嗯，倒数第十。
　　听着还挺埋汰的是吧？
　　但别忘了，这是一班，整个佑德高中的实验班，人中龙凤里的尖尖儿，哪怕是这倒数第十，放在别的平行学校里也是一等一的尖子生了。
　　而除了她这个倒数第十外，剩余的九个人也被马老师一起拉到了办公室中复习看书，闹得轰轰烈烈，人头还挺众多的。
　　刚才路过办公室下楼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到屋子里的苏一沫苦着脸在那撇嘴，结果看到宿舍里的好姬友，又是忍不住眉开眼笑的在那举着小爪子打招呼。
　　结果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呢，一旁的某本数学教科书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这姑娘的额头上了。
　　“好好写卷子，发什么呆你，想跟小昭一起出去玩啊？那你得有她的成绩啊，不要你和她考的一样高，追在她身后十名二十名总要有吧？”
　　马老师叹了口气，一副尊尊教诲的样在，在旁边训斥道。
　　落后个十名二十名，这要是放在别的班级里，恐怕也是中下等梯队的学生了，不说成绩太糟糕，起码跟优秀这样的名次是挂不开勾的。
　　但这胡小昭很奇怪，哪怕是被她远远甩开的学生，在年级里也算是妥妥的优等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般行径，倒是足以见得这姑娘的总分之优异，层次之高端了吧？
　　她就像是一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雪山天莲，默默的开在平常人难以企及的顶点，独自美丽，别人与她之间的距离，名为疏远。
　　好吧，胡思乱想的实在有些多。
　　发着呆的功夫，女孩面前的饭食倒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改善了，就连这饭菜也变得可口了起来，本来在老学校吃不了多少口就饱了的女生们，这会儿倒是一个个在那大快朵颐着。
　　等到酒足饭饱，小昭笑了笑，将盘子丢到了门口的回收处。
　　一群人便是摇摇晃晃的上了楼。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屋子外夕阳敛去，一片片余晖照耀在教学楼的房檐上，时不时有飞鸟划过，留下一声声扑棱着翅膀羽毛的声音。空气里似乎带了一些很好闻的气息，感到悠远，也带了些留念，像是记忆里那一个个一成不变的夏天。
　　小昭抱着脑袋，忍不住轻轻唱了起来。
　　“轻轻滴，尝一口，你说滴，爱我。”
　　嗯，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这是周董的某首歌。
　　很好听，歌词鲜明，朗朗上口，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调调。
　　“好听！”闻言，梁若琳已经率先的拍起了马屁了来。
　　“歌名叫什么？我要下下来，放到我的MP3里去单曲循环！”
　　刘锦绣也不甘示弱。
　　看着这两个姑娘争宠的模样，小昭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也有些臭屁。
　　“哪里哪里，随便唱唱而已，一点都不好听。”这就是在谦虚了。
　　这可不是随便唱的啊。
　　上辈子的自己在大学里报过音乐社团，不仅学过吉他，发音技巧也是略懂略懂。虽然技术上比不过那些真正出道了的明星，但忽悠忽悠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不然，之前的许多次文艺汇演，她胡小昭也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拔得头筹了不是。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上辈子的歌曲，小昭倒是没有复刻下来的打算。
　　哪怕她知道，如果将这些曲子发送给少年文摘，将其刻入周边盘里，那么大概率很引起新的风浪。
　　就和当初的那五首曲子一样。
　　但小昭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自己重生回来一辈子，已经算是靠着未来的老本在坐吃空山了，无论是笔下大受欢迎的小说还是各种各样的厨艺菜肴，都是那未来给与自己的馈赠。
　　将心比心的说，这一份礼物已经很丰盛了。
　　倘若再把娱乐圈给沾上，那小昭就觉得自己也太贪得无厌了一些。
　　人嘛，要知足嘛。
　　对吧？
　　更何况她也是想看看，倘若没有自己的插足， 那么这音乐圈到底会不会和上辈子的发展轨迹所重叠。
　　毕竟是人家的作品，万一人家不是没出道，只是暂时沉寂而已，结果小昭抢了别人的风头，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只是该说是事与愿为么。
　　这都09年大夏天了，不仅看不到曾经的四大天王，就连周董郭冬临张杰等等等等这些本该焕发火力的歌手都完完全全找不见踪影。
　　实在是有些古怪了啊。
　　而就是这么摇头晃脑的功夫。
　　一群人已经慢慢悠悠的抵达了宿舍楼。
　　虽然依旧是二楼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但望着宽敞不少的寝室，一群人忍不住乐呵呵的笑着。
　　眼神里都带了些惊艳。
　　“这么大！”
　　梁若琳跟刘锦绣对望了一眼，然后很默契的上了床，在床铺上来回滚啊滚像是那撒泼打滚的海豹。
　　小昭也不理这些个爱发疯的家伙，自顾自的将书包端了出来，把里面的教科书分门别类的放在了书桌前。
　　她那个老成的性子，自是不会和同龄人一起去胡闹的。
　　结果还没来得极埋头看书呢，这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倒是出乎意料的响了起来。
　　“谁的？”
　　“肯定是小昭的。”
　　身边的姑娘们停下了闹腾，笑嘻嘻的看了过来，俨然学会了抢答了。
　　搬家的事情没跟父母通知，所以在家长的眼中，这会儿学生们还在上课呢，能能打电话过来的，的确不会是家长了。
　　“就你们聪明。”
　　小昭摸了摸鼻子，一阵好笑。
　　倒是把手机端了过来。
　　屏幕里现实的号码很是熟悉。
　　而就在她刚打了声招呼的档口。
　　“黄编好。”
　　黄编那边就是乐呵呵而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小昭老师，还记得去年上半年发售的那几部CD辑么？唐总说销量不错，问你要不要再考虑多出几首歌呢。”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小昭古怪的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
　　嗯，之前的那本音乐专辑，其实是专门为了《朝暮》这本小说去服务的。
　　小昭所选择的一些歌曲大抵都是后世流行曲中节奏欢快的曲调，特别适合淡淡的暗恋。
　　但随着《朝暮》的完结，她原本以为公司内部不会再去提起这茬了呢。
　　毕竟挖掘余地已经不多了嘛。
　　不过想想也是，《朝暮》虽然是完结了，但《悟空传》却是马不停蹄的续了枝，如今网络上关于这位赫赫有名大作者的热度并没有消退多少，反而是因为新书精湛的文笔而引发了一波热潮。
　　这么个大情况下，新书自然是不需要多做推广了，那么给老书做一做势，使其不淡出观众们的视线，似乎也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
　　更何况老书之前积攒的人气的确挺多的，每个月的收入流水也占据着出版社的大头，自然会很是上心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小昭抱着电话，却是有些挠头。
　　不太好吧？
　　刚才还说不去发展娱乐圈呢，结果这一扭头的功夫就要她再出几首歌？
　　说好的不贪得不厌呢，说好的知足常乐呢……
　　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啊。
　　咳，自己可不是那种立下了誓言结果扭头就给忘掉的人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是被动的，这应该不算不要脸的打破誓言吧？
　　就在发着呆的时候，眼瞅着这边没了动静，黄编就挑了挑眉，轻声的问道。
　　“胡小昭老师，您，还在听么？”
　　“在听的在听的。”这头的女孩便是应了一声，忙不迭从幻想中回过神来，露了个谄笑。
　　“要不这样，写歌这事我再想想？等找到了比较好的歌词，我就给您发过去，你看怎么样？”
　　这自然是千好万好了。
　　闻言，黄编辑便是乐呵呵的笑道。
　　“那您把歌词发送过来，这边也会安排比较专业的谱曲师给您写谱伴奏的。”
　　还需要什么谱曲？
　　那一道道流行曲，可是早早就在小昭的心中，留下了分明的节奏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小昭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是吗？那我很期待啊。”
　　又客套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142，关于新歌

　　于是乎，接下来的这几天，小昭都沉浸在深沉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和上次一样，黄编那边所给出的专辑歌曲数量并没有很多，依然是五首歌的题名而已，毕竟少年文摘并不是专业的音乐公司，出这所谓的CD专辑也不过是为了拉拢热度，好让这本《朝朝暮暮》继续活跃在观众们的视线中就是了。
　　虽然黄编没给自己透露那《朝暮》即将改编真人剧的事情，不过隐隐约约的，小昭总觉得，距离这一天的日子并不算远了。
　　毕竟制作CD专辑的成本还是太过巨大了一些，不仅需要请来专业的谱曲弹唱音乐人，后期的制作与推广也是一笔巨大的资金工程。虽然这些专辑发售出来肯定是能赚钱的，但利润成本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有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去推广新书《悟空传》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将力气浪费在老书身上，怕是这一通流程走下来，所能赚取的盈利还不足新书的两三成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总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浪费这么大精力去干的事情也肯定不会吃力不讨好。
　　这么细细算下来，《朝暮》真人化的日程怕就真的指日可待了啊。
　　想到这里，小昭就有些好笑。
　　好笑中还带着一些期待与麻烦。
　　毕竟这本《朝暮》和别的小说不同，不是上辈子曾经火过的作品，而是自己的原创，嗯，扑街的原创。
　　她能创造销量神话就已经很是夸张了，如今竟然还摸到了改编的门槛，这怎么不让自己这个当妈妈的感到兴奋呢？
　　而麻烦也很好理解，毕竟马上就是高考了嘛，自己那个试考生的身份又甩脱不掉，要应对漫天飞舞的试卷考本不说，这会儿还得去钻研那所谓的分镜头脚本？这实在是让小昭分身乏术啊。
　　嗯，之前也说过，倘若是一般的作者，将作品改编权卖掉之后估计就开心的在家里躺着数钱了，哪管你的小说拍的脱不脱离原作，毁不毁剧情？
　　但小昭不同，她不是那种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人，更是不舍得自己的作品，被莫名其妙的所糟蹋。
　　嘛，当然了，这些都是说说而已，少年文摘跟自己也算是混熟了，那边的为人她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清楚的，哪怕是真人投资，也不会为了利润而摈弃质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天下课的时候，她就埋着头，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上辈子的火热歌名。
　　《舞娘》，不行。
　　《倒带》，太颓了。
　　《本草纲目》，貌似也不太合适。
　　《霍元甲》？这更加不搭噶了好吗。
　　这些都是上辈子颇具人气的流行歌曲，但由于情调与《朝暮》这本小说不符，自然而然不在改编的范畴了。
　　,《朝暮》这本小说，基调就是甜甜的那种，女主跟女主之间走到一起几乎没啥大的阻碍，就连激吻的时候也不会突然冒出一个打断激情的妹妹桑！
　　所以嘛，选的歌曲自然是昭然若揭了，就要那种没什么苦大仇深的歌词跟旋律，通篇腻歪的曲子。
　　比如《甜甜哒》。
　　或者。
　　《今天就要嫁给你》！
　　哎，不对不对。
　　这小说是百合没错，但你一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就隔这民政局领证，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一向沉稳如水小昭，也是头一次面目绯红，有些急促。
　　还是《梁山伯与朱丽叶》这首歌比较好！
　　嗯，我爱你你是我的罗密欧，你爱我我是你的梁山伯。
　　歌词就是这么唱的，不是打错了啊。
　　这些歌曲都是朗朗上口的类型了，就是当年被那歌坛里的一众天王所打压，导致了这些曲子并不算红火。
　　虽然没有到冷清的地步，偶尔某些商场里也会当做背景音乐去播放，但也没有火热到刷屏的地步。
　　“干什么呢，不好好学习就在这发呆磨洋工。”而就在小昭抱着作业本傻笑的时候。
　　一旁的老妹却是皱了皱眉，看了过来。
　　虽然这一段时间，由于住院了一个星期的缘故，小暑的成绩慢悠悠的落到了自家姐姐的身后去了，但在之前的两年中，她还是稳稳压在她姐身上的。
　　估摸着也就只有曾经的班级第一，有底气这般教训着如今的班级第一了吧？
　　小暑伸出了手，打算捞过对方的作业本，看看这姑娘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笑的跟捡了钱似的，干嘛啊你，给人写情书呢？”
　　小昭啪的一声就将作业本给合了上来。
　　一脸的义正言辞。
　　“小孩子不能看，看了少儿不宜容易长针眼。”
　　情书吗？不算是，但也大差不差了。
　　这本小说写的本就就是照照跟暮暮的故事，就是给那姑娘看得啊。
　　那里面的歌，不就是变相的告白了么？
　　“神神秘秘，当我稀罕似的。”
　　小暑翻了个白眼，假装不去理自家姐姐。
　　但也是时不时的扭过头来，借着余光去偷看，明显的好奇的不行。
　　小昭就笑，也不搭理，跟个怀春的少女似的，将东西藏在了怀里。
　　…………
　　三天又三天。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下个周五。
　　时值六月初，距离高考的日子已经是越来越近了，高二的许多班级已经将横幅给贴了出来，什么用心面对，在此一搏的宣传语到处可见，甚至他们一班更加过分，黑板上被贴了个三位数的数字，上书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明明还有着将近一年多的功夫，但偏偏因为这个倒计时而惹得人心惶惶，很是紧张。
　　老实说，这样的做法其实有些小题大做了，大家都是尖子生，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冲刺的时候马虎，你这样搞，反而容易影响学生们的心态，南辕北辙。
　　但或许是老师跟学生的思维不一样，瞧着那日益倒数的提示板，班主任倒是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而马老师那边，为了让这一届的佑德高中试考学生和以往一样拔得头筹，各种各样的复习跟小灶自然也是毫不吝啬了，卷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布置，每天光是那练笔作文的字数都突破了某些大学生的毕业论文。
　　你想想看，这一天天写个八千来字的练笔，搁谁谁受得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过了短短一个星期而已，小昭就已经累的有点头晕眼花了。
　　反而是妹妹夏小暑一副无所动容的模样，无论老师那边下发了多少份的作业，她都能安安稳稳的在下课前完成。
　　不仅从容，还很淡然，实在是不得不感慨与生俱来的尖子生跟半道出家的家伙之间的差距啊。
　　于是乎，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眼瞅着周六上完补课就能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小昭终于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姐妹二人并没有挪窝，而是跟之前一样，等待着老师的课后补习。
　　又是约莫一个小时的唠唠叨叨，等到天色逐渐变暗的时候，马老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讲义出了门。
　　小暑蹦蹦跳跳的朝着饭厅跑去。
　　便宜姐姐自然没那个体力了，独自搀着强，回到了宿舍。
　　还没来得及稍微躺一会儿呢，梁若琳跟刘锦绣倒是凑了过来。
　　“这个周末要不一起出门吃一圈吧？这附近的小摊还没试过呢，应该挺好吃的。”
　　虽然梁家大小姐的心里觉得，无论是怎样的饭菜都比不过自家小昭做的可口美味。
　　但毕竟新来一个地方嘛，任何东西都是陌生的，也就抱着尝一尝的心态了。
　　这新校区距离下周颇近，貌似那边的土特产也有售卖，不仅如此，摊位小吃也挺多的样子，刘锦绣就起了好奇心，搓窜着一起去吃呢。
　　“不了吧，这个周末挺多事情等着处理的，有什么事还是下周在说吧。”
　　不过想了想，小昭还是拒绝了这么个邀请。
　　且不说新歌的事情迫在眉睫。
　　这个周末还约了张绵绵一起去看公司呢。
　　日程安排太紧，自是没空去消磨时光了。
　　“下周你们就要高考了，哪有空再出来吃饭啊？”闻言，刘锦绣就有些不开心，在一旁吐了吐舌头。
　　梁若琳也有些感慨：“这话说得，就好像小昭要毕业了似的，不过也是，你说这试考生的名额这么牛气哄哄，怎么就让咱们家的小昭给选上了呢？”
　　的确，这名额是很少有，西浙省的考生怎么说也有数十万甚至三十来万，但如此大的基数中也只有十八个学生拿到了试考的名额，足以见得门槛之高。
　　这些东西对于许多学生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平常能听得这么个名字，或许还会觉得稀松平常，但真正接触到的倒是少之又少了，更别提拿到名额的还是自己身边的舍友，就住在同一所屋子里。
　　这感觉实在是有些不真实啊。
　　这名额已经定下来挺长的时间了，但开学那会小昭在三淮念书，直到这段时间，才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得了吧，也不是啥好东西，考过了又不能提前毕业的。”小昭乐呵呵的笑着，挺轻描淡写的吐着槽。
　　话语尚未落下，她就听到两个女生翻白眼哼哧哼哧的不屑的声音。
　　小昭就有些心虚，挠了挠头，也知道自己有点太欠扁了，就不敢面对她们。
　　只好自顾自的抓过枕头，躺倒了下去。
　　感受着身边的柔软，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舒服。”
　　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在那一瞬间得到了缓解似的。
　　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然。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隔天早上了。



143，见到人了

　　就在屋子里的姑娘们呼呼大睡翻白眼的时候，小昭却已经做贼似的起了来，去卫生间稍作打扮后，便是披着一道清凉的校服出了门。
　　清晨六点多，屋子外阳光大好，燃城位于祖国南边，光照足，入夜短，这白天亮的功夫自然就比北方城市要早上许多了。
　　但兴许是昨天下了些小雨，周遭的气温倒是清凉了些许，一阵微风拂过，甚至惹不得要打上两三个寒颤。
　　行道树旁的落叶被夏雨所冲刷，漂浮在路边，形成了一道沟渠。
　　又在下水道的方位，将所有漂浮着的落叶积攒了起来，层层叠叠，满目金黄。
　　空气里到处是泥土的芳香，没有太多的油烟污染，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就连昨晚汇聚在肺部的污浊都清空了不少。
　　燃城就是这样一个车马安然的城市，哪怕有着胡小昭的存在，哪怕这位搅动着世界线的小蝴蝶已经将整所县城的发展轨迹加快了数年甚至十数年之久，也依然能在城市的各方角落，找到那名为慵懒的年痕。
　　嘛，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在车站呆了好一会，就能看到一辆摇摇晃晃的大巴车停靠在了岸边。
　　打开大门，车厢颇空，毕竟是一大早的功夫，而这新校舍也位于郊区附近，自然看不到多少往城外赶的旅客了。
　　这位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倒是很荣幸的成为了这辆公交车今天的第一枚乘客。
　　兴许是那张精雕玉在的脸蛋太过惊艳了一些，当她路过，开车师傅还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偷偷瞥了一眼那动人心魄的芳容。
　　结果在看到肩膀上挂着的佑德高中校徽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感慨。
　　“小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这么优秀，我家女儿要是有她一半优秀，那就好咯。”
　　佑德高中，牌子响亮，哪怕是年级倒数，放在别的学校也能排上前五十甚至前十的位置了。
　　这才有了师傅的这一句感慨。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绿灯慢慢亮起，这位中年大叔才收了胡乱的心思，专心将注意力放在了方向盘上。
　　车马飞驰。
　　速度微快。
　　眨眼的功夫，这辆出城大巴便是绕过了城门，轰轰烈烈的朝着三淮的方向驶去。
　　由于道路空旷，这师傅还难得发起了少年狂，将车速开到了八十迈不说，甚至还在平坦的弯路上玩起了漂移。
　　也不知道是在嘚瑟个什么。
　　虽然幅度不大，但突如其来的颠簸还是惹得坐在后排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这心态不行啊。”偏生那师傅还半点自觉都没有，在那乐呵呵的打着趣。
　　小昭就有些无奈，也不反驳。
　　倒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打算来三淮的时候再坐这公交车了。
　　反正这南郊距离县城也不远，自己那辆小绵羊一来一回的也够马力了，还轻松些呢。
　　胡思乱想的档口，车子便是已经慢悠悠的到了站。
　　眼看着站头近在眼前，这辆车速很快的大巴车终于舍得安分点了。
　　下车的时候，小昭忍不住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这会才七点半而已，距离出发的时候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好吧，是要比电动车要快上一点。
　　不过哪怕如此，也没有改变小昭一意孤行的决定。
　　毕竟这大巴车又没个安全带啥的，万一下次漂移的时候自己连人带椅子从车厢里飞了出去，那找谁说理去啊？
　　一世为人，生命可是很宝贵的，自己还没跟陈慕然结婚生娃娃呢，哪儿能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捏。
　　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好吧，这扯的的确有点远了。
　　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就能看到拐弯口的位置，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正在左顾右盼。
　　自然是来接驾的张绵绵了。
　　张绵绵跟刘盈盈一样，是高三的学生，属于她小昭的学姐，只不过跟刘盈盈那个女牛虻的黏腻性子不同，张绵绵给人的感觉还是挺豪爽大气的。倒不是说她有多慷慨，而是她那个一米八出头的身高，配着那倒三角和满块腹肌的身形，很是惹眼。
　　虽然没有生物课本上蛋白质女王那么过分，但身体上浮现着的一些小肌肉，力量感颇足，倒也营造出了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这般气质在女生中都属稀奇，更别提学生这一群体了。
　　也是因为如此，这张绵绵似乎在高三女生群体里挺有人气的样子？
　　嗯，上面这句话是她自己吹的，究竟真实性如何，还有待考证。
　　不过女孩子的确喜欢找一个英姿飒爽花木兰范儿的姑娘充当那姐姐大人，这一点倒是没得跑的。
　　如今的姐姐大人正穿着一身干练的运动服，大腿显露无疑，小麦色的皮肤很是好看，惹眼的同时还带着一股火辣辣的视觉效果，倒也吸引了不少路过异性的目光。
　　只是当小昭冲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慢悠悠的朝着那边走去的时候。
　　人群中的焦点，却在一瞬间换了主人。
　　就连张绵绵也是微微一怔，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位玲珑漂亮的人儿，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啊？感觉好衬你啊。”
　　“衣服，漂亮？”小昭挑眉，一脸的古怪。
　　埋下头，扯了扯肩膀上的校徽。
　　这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校服而已么？土不拉几的配色，黄白相间，甚至还有点土老帽了。
　　“没，我说错了，应该是你衬衣服才对，哪怕是再丑的衣服，给你穿在身上，都成了维多利亚的秘密似的了。”
　　张绵绵摇了摇头，反映了过来，半开玩笑的说道。
　　她倒是时髦呢，连维密都知道。
　　小昭一阵好笑，摇了摇头。
　　“不说这么多没用的了，带我去你表哥表姐开得公司吧，我想开开眼界呢。”
　　“那你跟来吧，反正不远的，再跑个八公里就能到了。”张绵绵便是点了点头，迈开了步伐，走在了前方。
　　…………
　　张绵绵说的不错，那表哥表姐所开设的公司就设在陶然小区一号楼，一楼连着的两间屋子，便是办公室了。
　　嗯，一班的游戏公司，哪怕是再简陋也是会开设在写字楼里的，但或许这公司的老板总裁没啥人脉？找不到那些写字楼的开发商，自然而然就只能在这么个小区里凑合了。
　　这陶然小区的房租是每月三百，但装修不算特别便宜，规模也不是很小，甚至设施都颇为齐全，老实说，这么个租费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陶然小区的地界距离市中心太远的缘故，交通不发达，再加上附近也没啥便利店超市的建筑，生活起来很麻烦，以至于楼盘开发了五六年，里面的租户竟是不超过十栋。
　　市场经济规律大家肯定都学过，这供大于求的，自然二胺东西就廉价了。
　　于是乎，曾经两千多的月租费，也是一路看跌，变成了如今的三百元一个月，免水免电。
　　简直就跟白送的差不多。
　　实在是可悲啊。
　　而更可悲的是哪怕是白送，来这里入住的客户也没有多少人。
　　毕竟的确不方便嘛。
　　更何况市中心比这里装修好的房子也还空着呢，虽然价格略高一筹，但明显在那边买房更加划算啊？
　　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资金匮乏无处可去的游戏工作室，才将目光看向了这一间同样落魄的小区之中。
　　虽然在住宅区开设公司，这画面多少有些违和，但毕竟周围没啥客户，住在里面也不怕吵了邻居。
　　远远地看着小区大门，就能发现门口站着一位正在站岗的保安。
　　倒是一副打蔫的模样，手里抱着个手机在那刷着短消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甚至当小昭这位不速之客大咧咧从正门入内的时候，对方也没有盘查身份的意思。
　　敷衍的不行。
　　“这里就这样，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倒闭了，就跟咱们的公司一样。”
　　这张绵绵苦笑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小昭倒是没接茬，推开大门上了楼。
　　远远地还没走近大门呢。
　　就能听到各种各样机器运作的嘈杂声音。
　　听说张绵绵表姐所创建的公司已经上线了一款游戏，虽然只是小游戏性质，但好歹是那种实时联网的端游，自然需要用到服务器的运作了。
　　网游就是如此，哪怕没有玩家上线玩耍，每天的维护费也是一笔难以计量的数字，这也是为什么存款贫瘠的张家公司即将倒闭的原因。
　　入不敷出啊。
　　五十万的存款，哪怕是小游戏，一个星期不到的功夫就要消耗殆尽了吧？
　　而就在张绵绵将内里的办公室大门推开的时候。
　　包间里那吵闹无比的声音，也就近在眼前了。
　　并不是机器运作的嘈杂声，而是有两三个人，在为了游戏里的事情吵架。
　　“都跟你说了不要这样去设计角色，这动作组模简直就是从别的角色那边拼拼凑凑缝合过来的，你当别人是傻子啊，这种敷衍的东西怎么可能受到玩家的欢迎？”
　　说话的便是那位张家儿子，语气微冲，眉头皱的很深。
　　或许也是因为收益不高，濒临破产，他这个公司小领导，脾气自然不怎么好的样子了。
　　“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小昭有些尴尬，冲着旁人嘟囔了一句。
　　“他们天天这样吵，我都习惯了。”倒是张绵绵摇头晃脑，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将那门板拍的，比那群员工的嗓门都响。“张伟！你看谁过来了，赶紧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你表妹端过来，我要接待朋友！”
　　话音落下，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朝着大门外望了过去。
　　气氛诡异。



144，天之涯

　　结果下一秒，所有人都怔住了。
　　虽然这位张绵绵，也就是公司里的副总裁，大名鼎鼎的领导位，本该是那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身份，但毕竟这姑娘只是在公司里挂个名而已，许多员工看到她并没有多少惶恐的表情。
　　但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姑娘，就不一样了。
　　这是谁？长得这么漂亮，眉眼如霜不说，一头乌丝还乌黑浓密，瞧着就是一股小仙女的范儿，这难道也是公司里的某个领导么？
　　可是，不太可能啊。
　　那大总裁不是张经理的表姐么？今天来公司的时候不少员工都看过，虽然也挺漂亮的，但没有动人心魄到这个程度吧？
　　难道说这姑娘是新招来的员工，小蜜？
　　毕竟一句话说得好啊。
　　有事小蜜干，没事干那啥？
　　咳……
　　太邪恶了啊，要不得。
　　只是他们这家小公司都快破产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钱去招聘新员工的？这讲不通的好吧。
　　而就在一群人胡思乱想的功夫。
　　一旁埋着头跟人吵架的张家儿子倒是反应了过来，盯着那张精雕玉琢的正脸看了看，然后猛地嚷嚷出了声。
　　“居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言语中的惊讶都快要溢出纸面了。
　　虽然相亲一事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经历了，记忆久远，这段时间又如此繁忙，这位张家儿子本该早早淡忘了去才是，但谁叫跟自己见面的那姑娘玲珑漂亮呢？哪怕是只看了一眼，就深刻的记到了脑海里面去，那叫一个想忘都忘不掉啊。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姑娘不是老家那边的孩子嘛，跑三淮来这是什么意思，找谁的？这到底是玩的什么戏码。
　　嗯，张绵绵并没有将过来玩的事情跟自己表哥多提，这突如其来的突然袭击，自然把对方给搞蒙了。
　　而听得这么一声，员工们也是满脸八卦的看了过来。
　　好家伙，真认识啊，感情这还真是小蜜？
　　不太合适吧……公司都快倒闭了你还这么玩，难道就是所谓的预先使其灭忙必要让他疯狂嘛？
　　“有你们什么事，赶紧去找bug去。”兴许是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古怪，张家儿子回过神来，挥散了这群就知道凑热闹的家伙，然后干咳一声，满是怪异的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 这是集体过来跟我要债了？我说绵绵，你也不是不清楚，现在公司里是真的没钱啊，你不是副总裁么？财务部那边的流水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啊，这么个入不敷出的时候，你找我要钱，到哪给你找余额去啊。”
　　起初，张家儿子是看着小昭说话，结果说到一半，这眼神就飘忽到自家表妹的身上。
　　感情他还以为两个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是为了那数十万的欠款呢。
　　闻言，张绵绵就是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们过来是来找你的，你也太感觉良好了吧？”
　　张家儿子就有点懵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绵绵就伸手，轻轻拍了拍校招的肩膀，一脸荣幸的介绍到，“这姑娘是我朋友！一个学校里念书的，怎么了？今天带我姐们过来视察视察公司，你不乐意了还是怎么滴，好歹我也是副总裁好吧，职位可比你大！”
　　倒也的确，为了筹得资款，这张经理可是好一顿巧舌如簧啊，不仅把什么入股元老这种头衔给加上去了，就连这副总裁的位置也给让了出来，这才拿到了那五十多万的赞助。
　　本来也只是随便给个位置让小姑娘玩而已，平常这张绵绵很少来公司视察，没想到今天反而栽坑里了。
　　张经理啼笑皆非，想要咧嘴大笑，结果反应过来这言辞中的重点后，这眼神又有些怪异。
　　他看向了小昭，满头雾水的在那歪了歪脑袋：“这位，是你朋友。”
　　“对啊？”
　　“还是你的同学……”
　　“对啊？怎么了。”
　　虽然如今小昭已经回到佑德高中去上课了，但前同学，也算同学！
　　“可她老家不是在张县那边的么，这上学，三淮一中也并不是寄宿学校吧……”
　　这话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闻言，张绵绵也察觉到了自己表哥跟这位不算亲密的闺蜜之间不对劲。
　　视线来来回回的在两张脸蛋上打量着。
　　“你们认得？”
　　张经理微微尴尬，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曾经的那些破事该怎么去说。
　　“算是吧，稍微有点小梁子，不过现在都解开了。”
　　倒是小昭笑了笑，接过了话茬。
　　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
　　然后又冲着那张经理礼貌一笑。
　　“今天过来，就是好奇你们这家公司的运转而已，想看看网游公司到底是怎么开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张经理觉得麻烦的话，那么我跟绵绵也可以立马离开的，不碍事。”
　　一席话不显山不漏水，懂事十足，完全没有表妹那天天追在尾巴后面要债的娇蛮样。
　　倒是将张经理说的微微害羞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那一道相亲梁子的影响。
　　他连连点头，面目仓促。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可能会麻烦？你安心在这坐着就行，我给你们去拿点心，马卡龙可以吗？”
　　之前张绵绵单独来过许多次，这位张伟表哥虽然有过接待，但从未这么殷勤。
　　“搞什么名堂呢？”看着自家老哥那完全不同的态度，张绵绵皱了皱眉毛，神色有些诧异。
　　…………
　　既然把事情给讲开了。
　　那么后面的发展自然就好办了。
　　张家儿子把这一对小姑娘给安置在了会客厅里，扭过身子离开，似乎是在准备着甜品跟点心。
　　说是会客厅，但其实也不过是个透明的格子间罢了，工作室的地盘很小，平常也没有什么贵客到访，自然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了。
　　兴许是所坐的地方距离办公桌不远，这才休憩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密密麻麻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就这样飞了过来。
　　都是来自那些个公司员工的，男性居多，目光火辣，很是惹眼。
　　倒也的确。
　　这陌生到访的女孩的确很是漂亮，更何况程序员嘛，男性居多，光是哪位负责客服业务的某个小姐姐，身材微胖，颜值中等，都已经是整个公司里不多得的宝贝了，更别提突然冒出来的俏丽的小姑娘吧？
　　而至于张绵绵。
　　其实她也挺漂亮的，这话不是吹捧啊，也不是因为她是那赫赫有名的公司副总裁才捧得马屁啊。
　　只是该怎么评价呢？这姑娘虽然长得还算不错，可那一米八出头的个子甚至比很多员工都高出半个头甚至一个头，这就有点埋汰了吧？难以让人生出追求的念头啊有木有。
　　个子高挑的女生并不会被异性所嫌弃，只是倘若两人差距太大的话，男方的心里，总归会觉得有点丢面子。
　　简单点来说就是。
　　Hold不住嘛。
　　而且这姑娘还是公司里的副总裁，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会儿弥漫的绯闻，大多都跟这位陌生女孩有关了。
　　一般的公司，倘若收益好，游戏受欢迎，旗下的员工应该不会这么清闲，但谁叫这款游戏实打实的扑街了呢？这才开服一周而已，时时在线都跌破了三位数，怕是整个公司的员工加起来都比玩家多，这还有什么心思投身于工作嘛。
　　发着呆的功夫，张家儿子已经走了回来，盘子里端着两瓶果粒橙，还有那女生口味的小蛋糕跟马卡龙。
　　小昭虽然喜欢吃甜食，但那马卡龙也太油腻的一点，齁嗓子的不行，她只咬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有些没兴趣去尝了。
　　轻飘飘的拿着果汁漱了漱口，便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你们这个公司做的游戏叫什么名字啊？玩的人，似乎……”
　　似乎了半天，也没接下个形容词来。
　　小昭有些犹豫，看那样子，是不愿意去打击对方。
　　“玩的人很少，对吧？”倒是那张家儿子打了个哈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也没有当个禁忌的打算，“这款游戏，是回合制的，叫做《天之涯海之角》，算是古风单机吧，本来做的时候投资了不少钱，但没想到没那么多人喜欢古风单机啊。”
　　嗯，很多人便是如此。
　　觉得之所以不成功，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大环境的事情。
　　就比如这位张家经理。
　　固执的认为是大环境在压迫他，玩家不喜欢古风，这才导致了游戏不火，无人驻足，收益卑微。
　　但实际上，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听之前的唠叨，这款游戏并不是吸引力不行，而当初做宣传的时候，不少人都是被美工的人设图给吸引了过来的，甚至可以说，这款游戏的关注度不算低。
　　至于为什么不火，或许，跟玩家喜不喜欢古风没多大关系，而是玩家留存率的问题，也就是说，是游戏质量有毛病了。
　　“游戏有么？想要玩玩看呢。”
　　这般腹诽着，小昭便是摊开了手。
　　她是真心有些好奇这款游戏的质量了。
　　张家经理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有了，我们现在就缺玩家呢。”
　　倒是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又回了来。
　　怀里抱着一个略微精致的笔记本。
　　屏幕里，正是那款游戏的登录LOGO。
　　“会议室比较安静，你去那边玩玩看吧。”
　　小昭便是恭敬不如从命。
　　笑了笑，拉着绵绵的胳膊，推开了大门。



145，购置

　　会议室的隔音效果不错，将大门闭合上的那一刹那，屋子外的各种杂音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兴许是电量不足的功夫，将笔记本从室外搬过来的这段路途，这台机器已经主动的关了机，好在配置不错，接入电源充了一小会的电，开机也要不了多少分钟。
　　按下游戏界面，等候着读取的功夫，小昭还特贴心的找来了两张椅子，自己坐在了其中一张上，转而又伸手拍了拍另一张，看向了一旁的张绵绵。
　　“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结果张绵绵就是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模样。
　　“不用了，我要复习看书。”
　　说罢，就将随身携带的那个小书包拽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了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一笔一划的写着。
　　身为体育生的张绵绵，也是头一次对学习这么上心。
　　小昭忍不住满头黑线。
　　就连公司的副总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这款游戏到底做的有多失败啊？
　　发着呆的功夫，笔记本忽然传来了一声动静，看样子应该是那游戏登录界面的背景音乐了。
　　嗯，二胡曲，旋律贼熟悉，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阿炳弹的那首《二泉映月》？
　　好吧，这公司拢共就五十来万的启动资金，请不来专属乐团制作音乐也情有可原，但你好歹找点像样的BGM吧。
　　这《二泉映月》是什么鬼……
　　这么凄凉的曲子当做登录音，你这是盼着游戏早日倒闭呢吧？
　　一点好兆头都没有啊。
　　小昭忍不住苦笑，在心里吐着槽。
　　旋即又摇头晃脑，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了出去，就想要登入游戏。
　　结果输入密码的时候才尴尬的发现，这款《天之涯》所用到的登录账号，并不是上辈子的企鹅号码或者各路邮箱，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公司名，叫做张氏联盟。
　　等等，张氏联盟？
　　这既视感是不是有点太强烈了。
　　难道说？
　　“登录游戏的话，要用我们公司注册的账号来着，你先登录官方主页注册一个吧，对了，你成年没有？如果没成年的话好像没办法玩呢，毕竟要用到身份号码嘛。”
　　果然……
　　小昭抿了抿唇，想要吐槽的心思，那是越来越强烈了。
　　好在她城府深，脾气好，压抑了片刻，那快要暴走的心情这才重新平复了下去。
　　她看了看一旁的张绵绵，忍不住耸了耸肩。
　　“我好像没成年来着，怎么办，跟你表哥要个游客账号可以么。”
　　“游客账号？”张绵绵眨眼，“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试玩账号！”
　　游客账号的概念大概是从手机游戏开始流传起来的，这个时代才步入09年而已，一切尚未成熟，难以弄清也是正常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表哥给我注册了个账号来着，反正我也不用，你登录上去随便玩玩不就好了。”结果张绵绵却是撇了撇嘴，在一旁抢过了笔记本，噼里啪啦的输入下了数字。
　　“那你有账号刚才干嘛不给我……”
　　小昭就无奈。
　　“一时半会忘记了嘛。”小姑娘卖了个萌，眨了眨眼，手下倒是没闲着，按下了回车。
　　画面偏转，登录界面也逐渐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屏幕里建筑耸立，音效嘈杂，远远地看过去，似乎是游戏主城的样子，各种各样的NPC随处可见，有卖杂货摊位的，也有卖装备的，瞧着还挺热闹。
　　只不过跟NPC的热闹不同，主城里却是没见到别的什么玩家，除了登录的这枚角色以外，四处都是一片空荡荡的寂寥，甚至偶尔路过的两三个玩家ID也起的很是机器人化，都是什么追风少年1234这种名字的，估摸着也是公司内部用来装饰门面的托了。
　　嗯，游戏托，一般都是公司内部员工扮演的，用来燥热气氛拉高在线率，本来是一个稀松平常的职业，但整个游戏除了托以外就啥都不剩了，这也太惨了吧……
　　果然和那张家儿子腹诽的一样啊，这款游戏玩家甚至不超过三位数，这公司员工都快比充钱的人多了，你说说，这怎么能赚的来钱？
　　“你怎么了，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张绵绵远远地瞧着对方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就有些狐疑。
　　“肚子疼么？”
　　“没有，我就是忽然有点想笑。”小昭就摇头。
　　“为什么想笑？”
　　小昭继续摇头，没有回答，将注意力放在了游戏上。
　　随手点开了角色资料，就能看到张绵绵的这枚角色竟是满级满装备的极品号。
　　各种属性全部拉满不说，武器词缀也是笼统的一长条，估摸着也是最稀有的那一批了。
　　看来那五十万的投资的确回报不小啊，如果这款游戏人气红火的话，怕是把这个账号卖了都能赚个十几二十万了吧？
　　毕竟倘若按照游戏的节奏去玩的话，这么好的属性，没有经历长年累月的花费和充钱，恐怕达不到的。
　　但很可惜，这款游戏并没有太多人气。
　　也就导致了哪怕再牛气的装备，在玩家群体里也卖不出半点价格。
　　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腹诽着的功夫，小昭抓过鼠标无意识的划拉了两下，倒是控制着角色出了主城，然后随便遇到了两只怪。
　　然后就发现了这款游戏最致命的弱点。
　　由于这是一款回合制的游戏，也就不存在什么操作不操作的问题了，只是该怎么说呢？人物动作模组相当单一，无论是张绵绵的玩家角色，还是系统自动添加的那些个队友，攻击与施法姿势都是一成不变的模样，摆明了就是照着壳子在照抄而已，相当的敷衍。
　　而且技能也更加简单，无论是什么门派，技能的效果都大差不差，无外乎是一次出刀能溅射三名敌人而已，没有半点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出招的名字不一样了。
　　老实说，这款游戏要真的能有人玩，那反而是奇迹了。
　　09年虽然网游都处于蓬勃发展的状态，这辈子许许多多的经典网游都不见了踪影，但也不代表这种劣等货色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毕竟，玩家又不是傻子对不？
　　你拿这种一个星期就能开发出来的敷衍东西去交差，又有谁会去上当呢？
　　又随便的玩了十多分钟，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人物造型，小昭这心里是越来越腻歪。
　　偏生这个时候，那张家经理似乎处理完了公司里的事务，笑呵呵的推开了大门。
　　满脸得意的询问着玩后感。
　　“感觉怎么样？我们这款游戏挺不错的吧，就是这大环境啊，不喜欢古风的人太多了，导致了玩家稀少，留存率低。”
　　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明明是千里马却遇不到伯乐的样子。
　　小昭就直哼哼。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对方。
　　“挺不错的……”
　　结果这客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她猛地又是灵光一闪。
　　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种想法。
　　这位漂亮的姑娘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一下子沉浸在了思绪的海洋中。
　　无法自拔。
　　“你怎么了？肚子疼啊，拉稀啊。”瞧着这姑娘面色变幻，张经理没来得及说哈，张绵绵倒是在一旁笑呵呵的打着趣。
　　小昭却没有理她。
　　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
　　埋着头，还在轻声嘟囔着什么。
　　整个一副中了邪的架势。
　　“这到底是怎么了？”
　　表哥表妹就有些迷糊，互看了一眼，搞不清楚这姑娘卖的什么名堂了。
　　而恰也在这时，这位漂亮的姑娘终于回过了神来，猛地一拍手，清脆的爪子在空气里迸发出了纤细的一声轻响。
　　直把兄妹二人给吓了一跳。
　　小昭却是乐呵呵的走了过来，张口的下一句话，更是语出惊人。
　　“说实话，游戏质量其实挺烂的，没有玩家去玩也在意料之中啊，不过这样也好，我很满意，因为一旦游戏濒临倒闭的话，你们这间公司，距离破产也就不远了吧？”
　　倒闭？破产！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过分了啊，这话说得？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也不能这样吧？
　　兴许是没想到这么个温柔贤淑的小姑娘会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语，张家儿子有些回不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手指，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小昭，你这是怎么了，没发烧吧？”张绵绵也被吓了一跳，满目狐疑的伸手探了探这姑娘的脑门子，不清楚好端端一人，怎么突然一下子转了性子？
　　结果小昭就是呵呵一笑。
　　也不理他们，继续接茬道。
　　“所以，公司倒闭了的话，是不是就方便外资收购了呢？”
　　声线温柔。
　　她这句话是冲着张家儿子去说的。
　　明眼人都能看楚，哪怕是副总裁，但公司里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这位经理。
　　“你说什么，收购？”张家儿子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甚至还扣了扣耳朵，满脸的难以置信。
　　收购这种事情，由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她只是表妹的女朋友啊而已吧，还在上高中的一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的那种啊。
　　收购什么？哪里来的钱，难道说她以为公司倒闭了之后，两三百块钱就能雇佣了吗？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眼看着对方那个狐疑的表情，小昭倒也不啰嗦，摸出了手机，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打开了银行的来电短信。
　　那是一条关于存款到账的短信，而上面密密麻麻显示着的七位数字，自然就是自己出道以来所获得的大部分稿费了。
　　“我出两百万，买下你们的公司，让你带着你的员工一起开发新的游戏，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么？”
　　顿了顿，小昭又轻笑了一句，给这枚筹码，多加了一些份量。
　　“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也太大了一些。
　　话音落下，本还在吐槽着的表哥表妹，就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这钱……是从银行来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勾勾的盯着那存款在看，又忍不住撇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苗条身影。
　　大眼瞪小眼，欲言，又止。



146，拘谨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小昭就有着这样的想法了。
　　与其再少年文摘那一个劲的埋头写书，她还是觉得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来得更重要一些。
　　这倒不是说她跟少年文摘有什么利益冲突或者矛盾，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的头衔多么密集复杂，既然是写书人，那么总有一天会有才思枯竭，黔驴技穷的那一天。
　　举个例子，《夏洛特烦恼》都看过吧？
　　这是上辈子的某部重生电影，也是讲文抄公的，和小昭的情况大差不差。
　　像是作者或者歌者，无论前期发展的再怎么顺风顺水，也无论你的歌曲多么的动人心魄流年忘返，终归有一天会成为那长江之中的前浪，被接踵而至的后浪扑灭在沙滩上。
　　毕竟人的灵感就那么点内存啊。
　　谁先用完谁先枯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更何况和写歌不一样，小说作者所擅长的笔锋跟领域，一旦成型了之后基本上就被定死了，想要有所突破，难度可想而知啊。
　　就比如小昭，她所擅长写的便是那人与人之间那点腻腻歪歪的小心思，《梦里》跟《朝暮》最为明显，两本都是言情文儿，一本剧情发生在公司与成年社会之中，除了男主女主的曲折感情外还添加了不少的勾心斗角。
　　而另一本则是甜甜美美的爱情文，依然是都市风格，依然是你侬我侬的爱恋，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本《朝暮》除了转学那段剧情看着胃疼以外，通篇皆爽，酣畅淋漓了吧？
　　可无论是怎样的剧情走向，这些作品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在讲述人们之间的那点小心思，风格文艺，甚至还带了点文青范。
　　你要是让胡小昭去写那种悬疑恐怖或者酣畅淋漓的战斗文？那她怕是坐在电脑前憋个一整天都憋不出半句话来了。
　　说的专业一点，这就是桎梏。
　　无论在一个领域发展的那么精髓，一旦换一个文风，立马就会抓瞎。
　　而网文作者的弊端大抵就是于此了。
　　接连着写了两本都市文，想必跟随至此的读者也渐渐升起了审美疲劳，倘若第三本继续换汤不换药的话，怕是那胡小昭老师的笔名热度，也会比以往要降低不少吧。
　　但你倘若要让她换一个题材去写？似乎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毕竟，她不会啊。
　　这也是为什么小昭并不打算一直靠着那小说作者的身份去赚钱的原因了。
　　不稳定啊。
　　总有一天人们会审美疲劳，而且总有一天，他们会抛弃自己而去，作为过来人，她已经看过许许多多的大神作者跌落排行榜的故事了，对此深表熟悉，甚至见怪不怪。
　　既然能预料到未来落幕的场面，又怎么会不早做应对呢？
　　于是乎，她就萌生出了购置游戏公司，自己做一款游戏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拒绝了黄编辑当初给自己提出的退学专心写小说的邀请。
　　传奇总有落幕的时候，而一个好的学历，绝对比手里的过亿资产来得要实际得多……大概吧？
　　好吧，这话其实挺心虚的。
　　不扯那么多没用的，就说游戏好了，随着年轮的发展，这一世的世界轨迹已经与前世产生了巨大的偏移，各种新奇火热的网游销声匿迹自是不用多提。而且游戏跟小说不一样，只要顺着版本更迭规律进行更新，哪怕不需要做太多的更改，那玩家也是一茬一茬的啊……
　　后世不是有个表情包用来吐槽国产网游的么？
　　都是同一幅画，一小伙子拄着木头棍在那敲螃蟹，随着螃蟹跟主人公的身边特效的增多，就代表了游戏玩家从1级玩到了100级的心路历程。
　　套壳嘛。
　　多简单？
　　而且套壳还能赚钱。
　　多令人眼馋？
　　是吧。
　　有钱干嘛不赚呢？人家小昭又不是傻子。
　　更何况还是这么轻松的钱
　　从深沉的腹诽中回过神来，小昭撇了一眼这会儿已经陷入诧异的表兄表妹一对。
　　脸上的苦笑，不知不觉就挂了上来。
　　本来自己也只是稍微有点小念头而已，打算先了解了解公司情况，然后再徐徐图之的呢。
　　但谁叫这家公司这么对自己的胃口呢？
　　虽然制作敷衍，但也有些代码实力，更何况还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稍微花费个两三百万左右，也就能够尽数收入囊中了。
　　正是投资的好时机啊！
　　一个没忍住，就掏了腰包了。
　　感情自己还是一冲动消费的人格？
　　小昭有些好笑，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要说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就是只是一开始的自己并没有打算在张绵绵的面前露富，如今却是不得要坦诚相对了吧？、
　　这还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好了，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家境挺不普通的，千万富翁知道吗，形容的就是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兴许知道那姑娘想要问什么，小昭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张绵绵的肩膀。
　　她倒是学会了抢答。
　　“那我当初还拿五十万的奖金诱惑你……”
　　张绵绵就有些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腹诽个什么。
　　可那个表情看过去，倒是格外的诧异。
　　…………
　　虽然这游戏公司，明面的总裁跟副总裁是张家姐妹。
　　但公司里真正拿捏话语权的却是这位名叫张伟的经理。
　　眼看着在公司即将倒闭的边缘有一笔资产入驻，那他自然是千好万好的答应下来了。
　　于是乎，合同签订，皆大欢喜，隔壁就有一家复印店，这一遭流程所走下来甚至连半个小时都不需要。
　　而胡小昭也是顺理成章的升职为了张世企业的大老板。
　　等到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小昭便是拉着张绵绵的胳膊，打算先行告退。
　　“那就这样吧？今天我们学校还有晚自习，暂时没办法制定新游的创意稿了，等以后有空再聊吧。”
　　嗯，学校，自习，还是个高中生。
　　这些话由一个动辄挥霍百万资产的大老板说出口，那违和感满满的啊有木有？
　　闻言，张伟就是忍不住苦笑。
　　“那您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大概考完试吧，最近这段学期期末考呢，复习很忙的。”
　　得，违和感更强烈了。
　　张大经理这面上的苦笑也是愈发明显。
　　索性就这样，又客套了两句，张经理便是送着二人来到了车站。
　　坐上返途的大巴，在临近三淮一中的时候，小昭轻轻拍了拍那位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肩膀。
　　“到学校了哎，你不下车么？”
　　“我都忘了。”张绵绵有些局促，抱着脑袋在那赔笑。
　　语气贼拘谨。
　　跟伺候领导似的。
　　倒也没毛病。
　　自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以后，她就觉得跟这位元气十足的小学姐之间隔着一道厚障壁似的，贼不真实。
　　小昭顶不喜欢这种感觉，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不用这么拘束的，你是总裁，我也是总裁，咱们现在平起平坐的好么？”
　　这思维就是纯属在强词夺理了。
　　就算是相同的职位，持股权不同，话语分量也完全不一样的好么，更别提一个是全款购置，一个只花了五十万，哪来的地位等同？
　　但张绵绵还是被小姑娘的说辞给逗的哑然，微微一愣，那一抹笑容就再一次浮现在了脸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
　　随着这一声轻笑，那拘谨的态度也消散了许多。
　　下车离开。
　　站在街道旁，车厢外的小姑娘还冲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学校之中。
　　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远处逇人影，小昭忍不住哑然失笑，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整个身子都陷入了车厢里的软垫里。
　　兴许是今天起得早，又经历了这么多意外，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小疲惫啊。
　　瞌睡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抓过怀里的靠背，迷迷糊糊的睡了着。
　　索性就这样，又是一阵舟马劳顿。
　　再一次回到佑德高中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下午三点半的功夫，暖阳依旧猛烈，炽热的光线中倒是带着一丝夕阳独有的橘黄。
　　由于今天晚上没有晚自习要上，所以附近也就能看到不少学生出来散步或者吃东西啥的。
　　倒是人头攒动，颇为热闹。
　　佑德高中难得开放一次学校大门，哪怕是那些没有消费念头的学生，也不免想出来透透气的。
　　而当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女孩朝着学校走来的时候，自然就是频频侧目了。
　　“这姑娘是谁啊。”
　　“长得好漂亮。”
　　“居然是校友来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说不得还没男朋友呢。”
　　窃窃私语。
　　嗯，和以往一样，凭着那张难忘的容颜，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而除了夸赞以外，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女生对着她的衣服指指点点。
　　“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估摸着也是个穷鬼。”
　　好吧，那辆一直衬在校服里没有牌子的十块钱一件的小衬衫，的确算不上啥奢侈品牌。
　　将这些抨击听在耳里，小昭这表情就有些玩味。
　　如果让别人知道，就是她们嘴巴里这么一个没什么钱的叫花子，刚刚还完成了一单百万资产的公司过户，也不知道这群人的表情又会是如何了？
　　这一世才09年而已，通货膨胀并不严重，软妹币的价值也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是十块钱，都足够一个初中生吃饱喝饱一整天的了，更别提那两百多万的资款，更是很多家庭都仰望的一笔数字啊。
　　含金量十足有木有？
　　摇头晃脑的腹诽着，她避开了人群，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147，复习

　　推开大门，宿舍里倒是空落落的一片，除了四处散落在书桌上的教科书外，倒是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估摸着也是趁着难得的放假，三个小姑娘去门外压马路吃吃喝喝去了，不足为奇。
　　说起来，随着小高考的告一段落，整个学校都进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当中，那就是六月份的临近，那本该压在每个学生头上宛若大山一般沉重的期末考，却失去了它以往的威严，并没有多少学生将其看在眼里的样子，哪怕是这会儿距离考试已经没有多少天了，不少人还是在那载歌载舞的忙着自己的活计。
　　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或许也跟刚刚送走没多久的小高考有关，毕竟性质如此重要的考试都经历过了，相比之下，那所谓的期末考反而无足轻重了吧？
　　没牌面啊。
　　不过说来也是，无论期末考考的好不好，那也只是拘泥在学校之中的排名而已，但倘若小高考考砸了的话，那简直就是累及一生的事情啊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望着空荡荡的小屋子，小昭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嗯，虽然星期五的时候，刘锦绣就邀请过自己一起去外面吃饭，而且当时他表现的还贼不在意，一口一个你们自己去玩就好了，不用管我，特洒脱。
　　但真的当这群姑娘撂下自己偷跑之后，小昭这小情绪啊，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
　　“就好像被抛弃了似的。”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委屈。
　　旋即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是矫情！
　　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嘛？
　　好吧，今天这胡思乱想是真心有些多啊。
　　晃了晃脑袋，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将藏匿在书桌抽屉里的笔记本端了出来。
　　打算更新两张《悟空传》的剧情。
　　说起来，这本小说自从签约开始，小昭对它的更新就已经从未断过了，哪怕是学业再怎么繁忙，交稿次数都维持在了颇为稳定的每周一次，倒是比当初写《朝暮》时偶尔断更的情况要改善了许多。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朝暮》是都市文，各个剧情环环相扣，稍微有一章的内容写歪了，那么对于后面的发展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这么个大情况下，构思新剧情的时候肯定多花了力气了。
　　但《悟空传》不同，这本书本就比较偏向意识流，无论是人物对话，场景表述，还是剧情发展，基本上都是属于想到一茬就写一茬的形式，跟散文似的，形散而魂不散，虽然对文笔要求更高，但相对也好写一些。
　　依稀记得上辈子的原著只有二十万字左右，而这辈子既然是发表在少年文摘这种月刊实体杂志上，那么二十万字的内容自然是不够刊载的了。
　　于是乎，小昭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将这本字数微短的小说修修改改，扩展成了一本六十万字甚至有几率突破百万字的小说。
　　当然了，这些数字都是预测而已，只是按照如今的构思来看，达到目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文艺风的小说，剧情明朗，虽带了些意识流的晦涩，但碰巧上一本书为自己的笔名积攒了一定的人气，追更的读者自然是趋之若鹜。
　　甚至碰到剧情中某些读不懂的句子或者内容。
　　倘若是没什么名气的作者，或许读者就已经开始抨击了。
　　“故弄玄虚，写的是个什么玩意，根本看不懂啊！”
　　但由于小昭的笔名太过火热了一些，粉丝众多，基数庞大。
　　底下的评论也就清一色的变成：“虽然剧情太过高深，但很明显是在埋伏笔，看来作者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完全相同的剧情，截然不同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悟空传》这本小说，由于签约的时间点比较尴尬，正好卡在小高考跟期末考的交界点，以至于每次更新完了小说以后，她都没什么时间去看看成绩。
　　新校舍自然不用多提了，设立在南郊附近，交通不算特别发达，附近也没有售卖少年杂志的刊物厅，想要去买一本杂志看看读者们的读后感都很困难。
　　而至于老校舍那段时候，也因为太过忙碌的原因，导致了小昭并不清楚这本新书的成绩。
　　倒是前一段时间，黄编辑打电话过来道了声喜。
　　说是这本小说的关注度挺火热的，杂志的月度销量也因为新书而增长了约莫三成，可喜可贺可口可乐啊。
　　然而听着那边的马屁，小昭却咬着牙直哼哼。
　　她倒不是牙疼了。
　　只是有些不开心。
　　要说原因？
　　自然是跟涨幅有关了！
　　她原本以为在上辈子引起网络轰动的著作《悟空传》，起码可以给少年文摘带来两倍三倍甚至更多的流水呢。
　　没想到只涨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利润么？
　　看来还是扑街了啊。
　　好吧，这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哪怕这三成的涨幅颇有水分，毕竟在老书的影响下，小昭的笔名已经积攒了很大的一片关注度了，一旦开新书，肯定会引起较为轰动的影响，自然而然对少年文摘的流水有帮助。
　　毕竟她火嘛，有关注度。
　　这和钱生钱是一样的道理。
　　但好歹如今的少年文摘已经是国内出版三巨头之一了，虽然还没到为首的地步，但每月的销量盈利也是一笔可怕的数字，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提升三成的盈利，足以见得这本小说的影响力，还是很足的。
　　这要是都算扑街？那将社团里别的作者置于何地啊，简直就是指桑骂槐好不好？
　　天马行空的发着神，手下的键盘速度倒是颇快，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屏幕上本还空落落的一片就布满了娟秀的字迹。
　　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朝着傍晚走去，娇艳一片的夕阳，逐渐被云雾所笼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临近夏日的时间点，哪怕是这入夜的时间都被推迟了些许，傍晚的降临，已经是晚间七点半往后的事情了。
　　依然是空无一人的小宿舍，三个姑娘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情去了，竟是连个电话都不打，惹得那后宫之主一阵的憋屈。
　　她有些赌气，饭也不吃了，哼哼唧唧的上了床，抓过被子就打算倒头就睡。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外的大门倒是被人给一脚踹了开来。
　　“若琳，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怎么说，晚上一起去吃饭？”
　　小昭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装矜持了。
　　结果入眼可及的却是一张不怎么爱笑却贼好看的臭脸。
　　她就撇了撇嘴，有些小失望。
　　“是妹啊。”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啊，打算跟你宿舍那妞干什么坏事去呢。”
　　夏小暑挑了挑眉毛，一如既往的针刺她姐。
　　小昭哼哼两声，也不理她。
　　倒是这姑娘有些腻味， 随处看了看，先是帮自己姐姐收拾了一些略微杂乱的案台。
　　紧接着，就唠叨开了。
　　“都这么大人了还把内衣到处放……你穿过的？怎么还有股味道。”
　　“那是你若琳姐的胸衣，你姐欧派哪有这么小。”
　　“我看也不大！”
　　“谁说的？比你若琳姐大三个罩杯呢好不好。”
　　姐妹俩毫无顾忌的在那打着趣。
　　估计是没有外人，这话题倒是格外的不顾忌。
　　等聊得差不多了。
　　站在底下的小姑娘便是拍了拍床铺。
　　督促道。
　　“赶紧起床吧你，懒成什么样了都？老师那边喊集合了，说要你带着复习的卷子过去。”
　　“现在啊？”
　　小昭哀嚎了一声，就忍不住看了眼手机。
　　这都八点出头了，还整什么幺蛾子呢？
　　“嗯呐，你昨天没听老师吩咐么，今天晚上加班赶点的要复习，喊我们去小礼堂集合呢。”
　　估摸着又是那是考试的名额的事情了。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但为了学校的招牌，试考生们自然是没有休息的余地。
　　正巧今天是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这么个大好的时光用来复习似乎是最为合适的事情？
　　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的从床铺上晃荡了下来。
　　“你能帮我把隔壁的壁橱给打开么？”
　　“你要干嘛？”妹妹有些好奇。
　　“吃饭啊，一起去饭厅？估计待会又是一场硬仗，我这午饭还没吃呢。”
　　望着屋子外逐渐亮起的明灯，胡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
　　索性就这样，吃饱喝足。
　　风风火火的朝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集合的地点是一楼的那间小礼堂，而不是之前的文科一班。
　　估摸着也是因为距离高考不远了，学校里打算让这三位试考生统一复习，进行冲刺模拟之类的。
　　佑德高中虽然经济贫穷，但对待学习上倒是不曾马虎过得，偶尔学校领导也会花重金，将省内颇有名号的外教给请过来辅导学生，估摸着今天就是这么个情况。
　　由于这新校区是最近才转进来的，所以周遭的景色看着还挺陌生的，要不是小暑一直在旁边指指点点，估计还真得迷路了。
　　和小昭这种懒乌龟不同，小暑身为整个一班的学习委员，平常接到的事务那可是一茬一茬的啊，各种地方需要跑腿，自然而然将整个学校都给混熟了。
　　而至于小昭，虽然马老师也有给她一个数学课代表的念头，却被这位性子懒散的小姑娘给找借口推脱掉了。
　　“还是参加点班级职务吧，这也是你的人生经验啊，到了大学甚至社会上都有不小的作用呢。”
　　甚至无论老师怎么劝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啊，还是算了，最近有些忙呢，学习方面分不开精神了，要不老师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作为过来人的胡小昭自然很清楚，那所谓的班级干部经验，无论是大学还是社会上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嘛，作用的确是有的，毕竟管理人才嘛，勤奋，写在简历里也能稍微增加点印象分，对找工作也有着不小的推动力？
　　但比起那点小福利，小昭还是觉得，与其每天疲于劳命完成老师的课外任务，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在那熬日子来得舒服。
　　更何况如今的自己要务加身，小说要写，歌曲要构思，甚至现在还多了个公司等待着运营？基本也没什么时间去在学校里玩过家家了啊。
　　“你到底有什么可忙的？学校卷子布置的也不多啊，你就是懒。”
　　当初的马老师听到小昭的拒绝后，那个不理解的表情啊，甚至其中还带了些嗤之以鼻。
　　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大抵都是班级里最上镜的那一批，大部分职务都有他们的身影，但为什么这姑娘总喜欢跟人对着来？
　　不在佑德高中念书就算了， 跑去那三淮劳什子当转校生，现在也不服从班级安排。
　　简直就是一不省油的灯啊。
　　而听得老师的抱怨，当初的小昭虽然并没有解释什么，但嘴角的笑容还是有些深邃的。
　　也不知道如果这位马老师有幸知道事实的真相，这样一个尚未十七岁的小姑娘，竟然已经是那公司的实名总裁？甚至手下还坐拥着一本火热书刊要编写，这位口口声声吐槽她胡小昭的小老头，表情又会是如何了。
　　小昭思索着，忍不住哑然失笑。



148，外教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眨眼的功夫，就能看到那座小礼堂了。
　　矗立在操场右侧的位置，是个单独被划分出来的小区域，装修还挺奢华的，红墙白瓦，瞧着就是一个气势熊熊。
　　这新校区是从那三十中的手里接过来的，而燃城第三十中学便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虽说里面的学生参差不齐，成绩有好有坏，但大抵家境都颇为丰裕，每年的学费也是交的足足的，自然，这所学校的装修和设施就显得很是奢华了。
　　别的不说，光从各班的教室就能看的出来，各种各样的设备一应俱全不说，就连空调也是每间教室都有安装的标配，这样的规模，尤其对于09年的学府来说，是很难达到的层次啊。
　　推开大门，就能看到这小礼堂的内部构造了。
　　颇为空旷的面积，足足横列着将近十多排的座椅，科技感十足的投影仪，还有那装修精致的瓷砖墙壁。
　　所有的东西，都安安静静的盛放在那里，可一股难以言喻的奢华风，却是这样悄然的氤氲。
　　这小礼堂平常不对外开放，哪怕是对学校颇为熟悉的小暑，也只不过远远地注视过那外景许多次而已，真正见识了内里的繁华的机会却是并不多的。
　　饶是她那个老成的性子，这会儿也被惊讶的不轻，眨巴眨巴眼在那好奇的环顾着，东看看西闻闻，跟那头一遭来大观园春游的刘姥姥似的。
　　“我们进去吧，估计老师等急了。”
　　倒是小昭还是一副雅然自得的模样，丝毫没有被这一场大型格局给震慑到了似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如此态度惹得便宜妹妹有些狐疑，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姐姐经常会有这种古怪的行为，歪了歪头，就是没多说什么。
　　虽然说是等急了，但这会儿小礼堂里还是挺空旷的，除了某个坐在位置上写着试卷的男孩子以外，倒是看不见老师的身影，估摸着这会儿也没到场吧。
　　这个男生倒是挺出名的，不仅长相帅气，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甚至在年级组里的人气比张楚然还高出一筹，不过听说是理科班的学生，而且高一的时候一直在七班念书，小昭很少去那个班级考试，自然了解的不多了。
　　上辈子的小昭虽然也是佑德高中的学生，但并不代表他会记住年级中人气较高的大帅哥，毕竟同性相斥，没有人愿意看到比自己优秀的家伙受欢迎的。
　　只不过，小昭不清楚这个男生，这家伙反而对胡小昭挺熟悉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便从堆叠的试卷中抬起了脑袋，冲着面前二人露了个自认为阳光勾人的笑容。
　　“哟，你们来了，挺晚的呢，都有好好吃饭么？饿坏了胃可是不行的哦。”
　　话里话外的黏腻跟自来熟也太明显了些。
　　09年的网络，已经逐渐弥漫起了类似小傻瓜要糖吃这种男女打情骂俏的发言，估摸着这家伙也是进入角色了，下意识装起了那哥哥的人设，督促着幻想中的妹妹好好吃饭。
　　倘若是一般的男生，断然是不可能把这种肉麻的话挂在嘴边的。
　　估计这家伙对自己的容貌比较自信？平常的交往中也受姑娘的欢迎，这一旦油惯了，一时半会就有些改不过来了，这才将这些腻味原封不动的灌在了二人的头上。
　　话音落下，小暑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抓着小昭的那双小爪子也渗了些手汗。
　　明显是被膈应的不行。
　　小昭也是有些无奈，本来打算摇摇头不搭理这家伙的，但转念一想，好歹也是同学，就这么无视了也不太好。
　　“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吧。”
　　干脆就随口客套了一句，然后拉着小暑入了座。
　　倒是没选择靠近这个男生的位置，而是远处的角落里找了一排坐了下来，那个头微高的女生啥话都没说，反倒是那妹妹似的姑娘轻轻的皱着眉，在姐姐的耳边嘟囔着什么，时不时还撇头看过来一眼，啐着唾沫。
　　类似，“有病吧，这人……”的细碎言辞也从窃窃私语中弥漫了出来，男生不是聋子，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是我太热情了？我就是随便打个招呼而已。”那抹颇为邪魅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这会儿看上去就有些干巴巴的了。
　　他刚想解释什么。
　　一旁的脚步声如影而至。
　　就看到一个颇为龙钟的人影，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小礼堂的门口。
　　霎时间，交谈声戛然而止，三个学生连忙站了起来，道了一声老师好。
　　…………
　　这语文老师，是西浙省内颇为出名的资格教师之一，姓周，全名不知道，不过听说还挺有资历的。
　　虽然在做的学生有文科也有理科，但高考中除了附加题外，分科对于语文的影响并没有太过严重，放在一起复习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这周老师倒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
　　鬓角有些发白，背部也有些佝偻，弯弯曲曲，像是那暮年的老人。
　　但整个人的气势挺锐利的，估摸着也是久居高位的缘故。
　　这会儿也不走那些客套，颤颤巍巍的捧起书本，就开始了讲题。
　　“把书本翻到三十六页，首先我们看的，是这道课后思考题。”
　　大家伙都是学校中一等一的尖子生，自然不可能和普通学生一样，从最基础的题型开始剖析了。
　　而这位周老师所着重的内容，便也是课本中比较难解，甚至偏门的那一类题型。
　　每一道题的难度都是思考题的价值，或许得分并不多，在考卷上顶多也就是个一分三分甚至零点五分的差距。
　　但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得分点，已经足够拉开成千上百的距离了。
　　优等生的拼搏点在哪里？除了大题的正确率外，便是这些小题目的得分率啊。
　　虽说高考并不是看排名的形式，只要你的总分过了分数线，哪怕你是一万名甚至十万名，那著名的本科985211也会给你投下录取通知书。
　　但对于高二的试考生却有些不同了。
　　没办法参与高校招生的他们，这一次考试唯一能争得，也就只有那一张排行榜了吧？
　　名次在前面的自然是万分光荣，名次放在后面的，哪怕总分成绩只是相差个位数的分数而已，也依然会觉得面上无光，给所在的学校丢脸了。
　　这是种很正常的事情，互相攀比嘛，就连佑德高中也免不了这个俗，要不怎么可能花大价钱将这位周教师给请过来呢？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嘟囔着的时候，那周老师的语速倒是越来越快。
　　微微慈祥的嗓音，引人入胜，仿若那山间的清泉，轻描淡写之间就将一道思考题给剖析的分外透彻了。
　　实在是有些古怪。
　　这些题目，饶是那马老师或者张志和过来也得费上一节课的口舌，再加上得分不高，性价比太低等缘故，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跳过这道题，而将注意力放在更多容易出错的大题上去复习。
　　但唯独这位周老师，轻描淡写的功夫就把题目的内涵给说开了，给了听课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实在是不得不感慨那有头衔的教授跟普通教书老师之间的差距啊。
　　抓着书本，小昭的表情有些古怪。
　　而就在她记着笔记的功夫，那周老师又讲完了三道思考题的中心思想，转而口风一转，就将话题对准了那一道作文题。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一道散文的写作技巧。”
　　一如既往的尊尊教诲，不动神色的功夫，就将不少马老师不曾提到的写作小技巧给传授了出来。
　　只是很奇怪。
　　当说到作文题目的时候，这位周老师的眼神就一直在盯着小昭在看，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从容不迫的环顾着教室。
　　就好像这位年龄不大的女学生身上藏匿着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似的，目不转睛。
　　这般举动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闹到后来，小昭都有些被那挠人的目光给刺的后背发麻，下意识的侧了侧身。
　　这么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周老师也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
　　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索性就这样，补习时光飞速流逝，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下课的时间点。
　　屋子外早已是星光一片，夜景很好的夜空上，时不时会划过一两道群星的痕迹，燃城虽然逐渐发达了，但毕竟这会才09年而已，空气污染并没有后世那么严重，晚间的景色自然美不胜收。
　　那周老师又唠叨了几句闲言碎语，督促着学生反复复习，便是抱着怀里的讲义离开了小礼堂。
　　倒是在路过小昭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停驻了脚步，轻轻敲了敲她的桌椅。
　　“你就是胡小昭？”
　　小昭的视线中，那一截宛若干枯树枝般的手指带了些淡淡的皱纹，指尖上却是弥漫着白色粉笔的痕迹。
　　她有些诧异，还是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周老师。”
　　周老师没有事。
　　只是默默地盯着她，注视半晌，这才摇头默叹。
　　“不错，不错，不错。”
　　连着的三个不错，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撂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这位老头子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惹得小暑一阵诧异。
　　“你跟他怎么了？”
　　“我还想问呢。”
　　小昭摸了摸鼻子，满脑袋都是雾水。
　　恰也在这个时候，之前被拒绝的那位理科班小状元倒是挂着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走了过来。
　　张口报喜。
　　“估计他想跟你说作文投稿的事情吧，听内部的领导说，这次作文比赛选拔，你有机会拿第一名呢。”
　　作文比赛？
　　听到这话，小昭就有些诧异。



149，考试日

　　嗯，作文竞赛。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淮一中那会参加的征稿之一吧？
　　没想到改的速度这么快么，这才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吧，那边的名次就被排好了？
　　依稀记得当初的新概念作文比赛，从征集稿件再到收稿评选足足走了将近大半年的才将流程给走完呢，相比之下，这次比赛的速度的确有些预料不及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毛病，新概念作文的征集范围可是面相全国大大小小的高中初中的，论稿件数量，可不单单是这一次西浙省内的比赛可以比拟的。
　　更何况全国各地，高手如云，部分初中高中生的文笔也颇为的惊艳，想要分出一二等将来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自然用到的时间就颇长了。
　　而换到西浙省内来说，不仅是参赛数量的减少，这次比赛的含金量也不可能与那足以在高考中加分的新概念相提并论，投稿的整体质量自然也会有所下降。
　　层次参差不齐，想要清晰的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似乎就不是困难事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昭的表情还是有些哑然。
　　甚至还颇为的心虚！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本参赛稿，其实是自己为了应付那唠叨不休的吴玉媛而随手杜撰的东西……
　　因为嫌麻烦，所以体裁选择的散文的形式，内容也是写的半懂不懂云里雾里的，本来就是随手糊弄的东西，质量甚至连平常交给老师批阅的随堂作文都不如，结果你说这么个敷衍态度闹腾出来的作品竟然拿了第一名？这这这，受之有愧啊。
　　没办法，也别怪小昭懒，当时自己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啊？不仅小高考临近，而且笔下还有几本未完结的小说等着要更新，平常看书复习就很伤脑细胞跟头发的了，又怎么可能单独挤出来时间去认真构思参赛稿呢。
　　而且这玩意也没个奖品啥的。
　　第一名貌似听说有五千块的奖学金拿，但小昭是那种看重钱的人嘛？
　　是！
　　但她现在不缺钱，尤其看不上这点奖金！
　　千位数的礼品，太吝啬了好伐？
　　你要是给她来个五十万或者五百万，那她肯定二话不说给你构思一篇旷世奇作来。关键是，奖金没这么多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篇参赛稿的质量，就真的算是平平无奇了。
　　却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眼中根本没可能拿奖的作文，竟是莫名其妙的攀到了第一名的宝座？
　　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情么。
　　是她文笔好质量高？还是说，别人的作品写得更烂？这才矮子里面扒将军，将自己给选上的？
　　不得而知啊不得而知。
　　发着呆的功夫，那帅气的男生，兴许是看到面前的姑娘没搭话，不觉挑了挑眉，一脸的跃跃欲试。
　　“你不相信我？”
　　小昭就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看了过来，有些没听清这男的在嘟囔些什么？
　　倒是那帅气男自顾自的接着茬。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田水高中那边走一圈行不行？田水高中的吴老师知不知道，就是这次比赛的监考官！你的作文也是她批手在改的，同时她也是我的小姨，你要是不相信，跟我去走一趟不就清楚了么？”
　　说是自证。
　　可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倒是在很明显的透露出，自己认识监考官这一消息。
　　估摸着又是来拉关系或者约人的。
　　这男的的确长得挺帅的，微微锋利的侧颜，棱角十足，鼻梁微挺，星目璀璨，要真的长得不好看，他的人气也不可能与张楚然相媲美了。
　　而且就不说相貌，这家伙的嗓音还贼磁性，低沉中带了些气泡声响，倘若是一般的姑娘，估计早就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了吧？
　　但很可惜，小昭跟小暑并不是那一般的女孩。
　　互相对望了一眼，就玩起了婉拒的戏码了。
　　“抱歉，我姐对你没兴趣，她现在这个阶段是不可能和异性有交往的，你还是哪去哪回吧。”
　　一向礼貌乖巧的夏小暑，也只有在遇到姐姐难题的时候会表现得如此尖锐，不加顾忌。
　　对于高中这样暧昧的年纪，哪怕是男孩子对你透露了好感，女方也不可能如此直白的表现出来，尤其是这般无所顾忌的拒绝，更是等同于在男方的脸子上删了一巴掌。
　　脸面全无啊。
　　“周末的时候有事呢，暂时出不去。”
　　倒是那长姐微微一笑，虽说也是拒绝，可那说辞倒是温婉了许多。
　　小暑就特不喜欢自家姐姐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帅气男也被妹妹的这一顿怼给闹得面色发白，微微的有些不好看，末了又有些不死心，多嘴嘟囔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在学校复习么，少看半天的书，还能让你第一名调到第三名不成？”
　　“有个小姑娘一直唠叨着要我陪她出去吃饭，这个周末再不走，她就得生气了。”
　　小昭望着远处的晚霞，轻轻地笑了起来。、
　　“到时候想哄，代价就太大了。”
　　这一番话，多少有些微妙了。
　　话音落下，男生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身为局外人的小暑鼓起了嘴巴。
　　…………
　　于是乎。
　　就在这样一种紧促的氛围当中。
　　最后的一个星期复习时光，终于是悄然而逝了。
　　六月七号，六月八号。
　　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这两天日子，或许也只是沉闷繁忙的复习旅途里的平平无奇的一天。
　　但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
　　今天，却是那真刀真枪来到战场上厮杀的日子！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花落谁家，就看这两天的了。
　　临近考试，和当初的小高考一样，附近的道路已经被贴出了禁行的标志，汽车不给同行，而摩托车跟电动车在这段时间也不允许摁喇叭，甚至不少工地都被下了指令暂时停工，为的目的，自然是避免打扰到在考场里做题的学生。
　　轰轰烈烈的阵仗，倒是比当初小高考时来得更加严格不少，毕竟那所谓的会考也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已，而对于广大的学子来说，高三的这一场考试，才是真正比拼实力的场所。
　　无论高中三年里你的成绩如何，也无论你是班级吊车尾还是年纪老大哥，只要在这场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便会有资格被那重点学府所录取。
　　俗话说得好，高考是改变命运的重要一环。
　　这句话翻译的直白一些就是，没有成绩，没有分数，你拿什么去跟那些个生来富贵的官富二代做比拼？
　　虽然这样的说法很现实，但鲤鱼跃龙门的本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高考的这一天是星期三，碰巧下了些小雨，早上的晨会倒是被取消了。
　　本该是一群高二的学生懒懒散散躺在宿舍里睡懒觉的大好机会，却被附近时不时响起的轮胎声给吵醒。
　　不远处矗立着的，是负责接送高三学子的校车。
　　虽然道路禁行，但倘若是以学校为单位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所新校区只有高二的学生在念书，而至于佑德高三的学生，则被分配到了另一边。
　　本该笔直的从高三校区开向各大考场的校车，却因为那三个试考生的缘故，要特意绕一趟远路，来到此地。
　　不得不说，牌面那可是足足的啊。
　　看着大门外那一位负责接送的老师已经靠在门框前等待了。
　　小昭就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昨天就准备好了的书包披在身上。
　　“文具都准备好了嘛？去考场的时候记得先找座位号哦，写卷子的时候千万不能马虎，遇到不会的题目就先空着去写简单的……”
　　一旁的梁若琳在那喋喋不休。
　　惹得小昭一阵哑然。
　　不禁扭头过去，哼哼一声。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这不都是平常你的发言，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罢了。”梁若琳俏皮的吐了吐舌。
　　“我哪有……”
　　梁若琳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督促道。
　　“快下楼吧，那群学生估计都要等急了。”
　　其实我想等一会再走的。
　　小昭望了望那簇拥在大门口附近的人群，在心里嘟囔着。
　　这会儿虽然还是休息时间，但十分钟以后，第一堂课就要开始了。
　　现在下楼的话，无一例外是要接受全校人的目光。
　　那也太难捱了一些。
　　果不其然，就在小昭背着书包下了楼的时候。
　　刚从宿舍楼里走出来，附近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忍不住瞧着这个背着书包的漂亮女孩。
　　眼神诧异，甚至还带了些羡慕与爱慕。
　　长得漂亮的女生一直都是男生群体中的焦点，好人缘就是她们的代名词。
　　但倘若面容精致的同时学习成绩还优秀？
　　那一切的意味，就变了一副模样了。
　　“这就是咱们学校的试考生？”
　　“是胡小昭吧。”
　　“她就是胡小昭啊？”
　　随着一段时间的发育，胡小昭这个名字，早在学校里赫赫有名了。
　　虽然还没到如雷贯耳的地步，但高二男生的集体中，倒也有着不少的人气。
　　窃窃私语弥漫。
　　那目光的焦点有些不适应，特别男性化的挠了挠头，然后埋下肩膀，假装什么都不知情，骆驼掘图似的直勾勾的朝着校车奔去。
　　本以为那一道铁皮箱能够阻挡炽热的目光。
　　结果理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好不容易上了车，周遭的窃窃私语却没有半点消失的意思。
　　车子里，一张张颇为面生的面孔盯着这个从大门入内的不速之客，眼神迥异，惊艳而诧异。
　　“这姑娘还挺漂亮的。”
　　“怎么穿着学妹的制服？”
　　低年级跟高年级的制服大抵就是颜色上有些区别，改动不多，但也煞是明显。
　　高三的学生中也有不少是男性，而在这样一个荷尔蒙飞舞的年纪，如此漂亮的女孩突然造访，自然惊起了一坨坨的鸥鹭。
　　“姐，你来我这里坐。”
　　好在小暑心疼她姐，眼瞅着场面愈发嘈杂，便是主动站起了身，轻轻在后排拍了拍位置。
　　“你来了啊，怎么不早说。”小昭这才如蒙大赦，埋怨了一句，然后跑了过去。
　　随着那一道靓丽的身影款款入座，视线也被那层层叠叠的靠椅所遮蔽。
　　学生们也没了那么直勾勾盯着那张脸庞的机会。
　　周遭快要抑制不住的腹诽，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150，开始了

　　车子上虽然人员嘈杂，但没见到那刘盈盈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姑娘跑哪去霍霍了。
　　刘盈盈虽然也是家境显赫的大小姐，但她的老家却不在燃城，而是父母不远千里将其送人学校的外县人一枚，外来读书所需要的花销可跟本地人不成正比的，光是这一点，就可见其声名赫赫的家室了。
　　按道理来说，这段时间，这姑娘应该呆在高三校区等着校车接送才对，如今不见人影，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不过也好，这人也是一不省油的灯，少了她在车厢里唠叨，小昭倒是难得可以享受一下清闲的时光。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的说着试考生名额麻烦，自己也没有多少想要复习的打算，但真正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胡小昭这发愤图强的劲头可是比谁都认真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赶卷子就不提了，甚至就连《悟空传》那雷打不动的周更稿子也唐突的断了一回，足以见得其对这门考试的重视。
　　毕竟就算是两世为人，上辈子参加高考的次数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小昭自然想借着这么个机会好好看看，认真复习过的自己究竟会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考出那么个稀烂的分数了。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或许也是想要争一争那面子问题吧？
　　好歹是和省内赫赫有名的十八位高材生同台竞技哎。
　　又怎么能不让人热血沸腾呢？
　　越是到临近考试的时候，好学生们与普通生之间就会阻隔着一道透明的围墙，而上辈子的胡小昭，便是被这群优等生强大的气场，所抗拒在了围墙的外围。
　　早就不爽他们那股高高在上的架势了。
　　早就想把他们拉下那个宝座，痛扁一顿了！
　　如今这个机会近在眼前。
　　又怎么可能不惹得小昭这么个上辈子的吊车尾跃跃欲试捏？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发着呆的功夫，这辆大巴车倒是慢悠悠的行驶在了道路上。
　　虽然车厢里尚未坐满，但高考这种事情马虎不得，也就不可能为了一两个迟到的个别学生而耽误别的人考试了。
　　不过倒也不怕这群落后的家伙与考试失之交臂，毕竟这段时间，交警们也在主动帮助着错过时间的考生抵达考场，再加上道路空旷，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一路绿灯之下，也就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了。
　　望着屋子外飞速倒退而去的风景，不知为何，小昭忽然有些困顿。
　　打了个哈欠，打算靠在自家妹妹的肩膀上小憩一段时间。
　　末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悄悄的凑过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将妹妹盖在身上的那一件单衣，拽了下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这会儿，小暑也早早地入了梦乡，倒是没有察觉到身上的小毯子已经被人给扒拉走了。还在那轻轻的打着呼噜，鼾声甜甜哒。
　　小昭就有些得意，歪过头，闭过气去。
　　…………
　　时间过得很快。
　　车马劳顿。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距离考试还有约莫一个多小时的功夫，而那一辆车子却是已经慢悠悠的在岸边停靠了下来。
　　“阿嚏！”
　　本就颇为空旷的座位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下了一批学生，而眼看着这一道高中城的考生下的差不多了，开车师傅便是慢悠悠的打着方向盘，朝着另一端的学校大门靠过去。
　　小暑也被微微颠簸的车厢所挤醒，只是醒来的第一秒，一个响亮十足的打喷嚏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喷在了自家老姐的脸上。
　　黏黏答答的手感。
　　还带了些白色液体？
　　很是埋汰啊。
　　小昭就有些无奈。
　　只是稍微恶作剧一下而已，这报应来得，太快了点吧？
　　“怎么我的衣服跑你那边去了。”年轻的妹妹没把姐姐往那恶人的方面去想，一脸的不明所以。
　　“啊，你刚才睡着的时候丢到我这里来了，我寻思着给你搭上呢，结果你不要，说热，我硬给你披上还不乐意，还打我。”
　　小昭一本正经的撒着慌。
　　妹妹什么的，不就是用来骗的么？
　　“那真是睡糊涂了。”小暑就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脑门。
　　不知为何，这个动作有些懒美人般的慵懒。
　　简直就是姐姐附体了。
　　小昭就借机摸了摸她的手。
　　“你手好烫啊，这是发烧了？”
　　小暑就点头，“是有点，昨晚复习的太迟了，夜里就有些不舒服，肚子也反胃，挺疼的。”
　　小昭就有些内疚。
　　“早知道不脱你衣服了。”
　　“你说什么？”
　　“我说待会泡点白兰地给你喝，那玩意治感冒的。”
　　“不碍事的，就有点小烧而已，这会儿都快习惯了。”
　　老妹又是一个哈欠。
　　故意咧了个淡然的小欧让。
　　似乎是在逞强。
　　然后再姐姐的搀扶下，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这高中城便是国内钦点的燃城考试场所，不仅这些高三的学生有不少在这里进行厮杀，就连小昭跟小暑的考场也被安排在了这附近。
　　姐妹俩的考场被安排在了一起，不仅如此，听马老师说，一起考试的那十八个试考生都被塞入了同一个教室之中。
　　毕竟试考生的名额还是挺稀缺的，倘若按照姓名笔画去分配，那管理起来也就太过麻烦了一些，还不如凑到一起去，这样也方便做统计。
　　毕竟她们的考卷是不会记录总分在学信网上的，而倘若要在几万份的试卷中单独搜寻出这十八个人的卷子，那繁琐程度的确可想而知啊。、
　　眼下才七点半，学校的大门倒是没有被打开，附近站着的都是一群高三的学生，怀里抱着各种各样的书本。
　　有的在复习，有的在抓着讲义来回踱步，面容苦大仇深，似乎在做着临门一脚的准备。
　　高考决定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无论你是平日得过且过的普通生，还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这个时候都不免提心吊胆。
　　唯独人群里那两张精雕玉镯的面容，散漫悠然，丝毫没有半点局促的痕迹。
　　不仅看起来很是扎眼，也在无声无息的吸引着男性的目光。
　　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任由那青春荷尔蒙的泛滥。
　　哪怕是至于人头堆之中，嘈杂的视线也比以往要安宁不少。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左右，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了。
　　大门终于被工作人员给推了开来，近乎是瞬间的功夫，拥挤在大门前黑压压的人影鱼泳而入，将整个校园挤的鼓鼓囊囊。
　　“我们也走吧。”
　　人群嘈杂之中，混蛋姐姐一脸正经的冲着身后人伸出了手。
　　妹妹轻轻握起。
　　和之前拒绝那位理科优等男时不同。
　　倒是没有半分犹豫。
　　那试考生的考场碰巧是一号楼左手第一间，不仅不需要上楼，找起来也是颇为的轻松。
　　姐妹来得颇早，进屋的时候还没什么人影，结果刚把书包给放下，屋子外倒是陆陆续续的走来了一堆学生。
　　其中，那位面向帅气的理科男倒是很好辨认的样子，正在远远地朝着小昭招手。
　　陌生的环境里，女孩总会下意识靠近熟悉的倚靠，或许这人就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发展一些不一样的故事。
　　然而小昭只是淡然的咬着笔尖，坐在椅子上，半点都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环境，给影响到的模样。
　　嘴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支棱着下巴，百无聊赖。
　　理科男就有些气馁。
　　而就在这边的小剧场告一段落的时候，教室里其他的家伙们也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看那个样子，似乎在聊着些小话。
　　时不时还会看过来一眼。
　　眼神玩味。
　　声音嘈杂。
　　倘若是高三的学生，这会时候肯定不会如此散漫，但毕竟这个班级里所做的都是那高二的试考生，而且一个个都是尖子，保不齐会有那种自信于自身实力的存在，自然态度就会松散了一些。
　　那一张明晃晃的俏丽对于异性的杀伤力还是太过明显了一些，望过来的眼神大抵聚焦在小昭的侧颜上，惊叹中带了些迷恋。
　　当然了， 也有不少看似书呆子的小眼镜，正挺着胸，一脸傲气的俯视着全场。
　　跃跃欲试的态度，似乎是打算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比拼呢。
　　优等生的自傲大抵来源于学习上，如今看到了这么多的佼佼者，下意识的，就被激起了斗志。
　　虽然他们之中的学校参差不齐，有重点，也有普高。
　　但这似乎并没有阻隔那视线里裹挟着的火花。
　　怎么了，大家都是优等生，都是那年级里的第一名，都是那凤毛菱角，重点高中的又怎样，难道还能比我们这些普高里的第一名多出一双手来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一些看过来的眼神，就带了些攻击性了。
　　火药味十足啊。
　　佑德高中，校服鲜明，学校牌子更是声名赫赫的响亮，这会儿自然成为了不少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好在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又过去了一段时间，距离考试已经只剩下二十多分钟左右了。
　　不远处的过道外，监考老师也是迈着矫健的步伐，从屋子外走了过来。
　　当看到那一位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时，无论是扎堆在一起讨论的声音，还是那不屑的男生，都收敛的姿态，默默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音响喇叭里，那一曲为了舒缓考生情绪而放置的音乐，仍然在流淌着旋律。
　　索性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终于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151，悠哉安然

　　在将考卷分发之前。
　　那监考老师倒是简单了说了一些关于高考的注意事项与规则。
　　无外乎是考试铃声打响了以后不能继续动笔，以及考场中鬼鬼祟祟的行为会被当做作弊处理。
　　耳熟能详的不行。
　　语气倒是比一般的监考老师要温柔不少。
　　估摸着也是因为事先得知了这群试考生的身份，爱才喜悦的缘故吧。
　　毕竟那可是整个学校凤毛菱角的存在啊。
　　说是一个年纪中的千人之上都不为过了。
　　面对优等生，无论是教导主任还是监考老师，都会萌生出别样的宽容。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一个个都是学府里的凤毛麟角，无论是谁单拿出去，都是那西浙的希望，又怎么舍得对他们冷脸相向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唠唠叨叨着的功夫，考试铃声被打响，流淌在喇叭里的舒缓音乐也随之悄无声息。
　　半分钟之后，一个机械而略带温婉的女声，便就这样响了起来。
　　“各位考生，请检查答题卡与试卷……现在，考试开始。”
　　这一声宛若那打响了信号的领枪。
　　一刹那的功夫，本还安然一片的课堂，忽然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势！
　　像是置身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随处可见枪林弹雨，那飞速落笔的嘈杂音响，便是子弹上膛的最好证明。
　　虽然这群孩子尚未经历高三那人海试卷的摧残与折磨，但一笔一画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一份应届学子的气势。
　　一个个的，还挺认真的。
　　远远地看着这群家伙奋不顾身的模样，那坐在中排的漂亮女孩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也想要和别人一样，置身在那一副仓促而茫然的节奏之中，用心填写完卷子的每一个角落。但两世为人的心境却一直在干扰着她，让她难以对这场看似盛大的考试，端出半分的紧张来。
　　毕竟作为过来人，后世的各种成人大考，甚至每年每季度的员工审核，其决定前途的重要性，都比这场考试来得要惊心动魄许多啊。
　　而且09年的许多高校都已经开展了扩招的计划，哪怕你发挥失常，只要丢分不是太过严重的话，一般来说都是能有大学上的。
　　而在公司里，倘若年度审核中你是那最后的几名，怕是距离开除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一个是去次一点的学校里念书，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学费教的多了一些，或者网速稍微慢一些，毕竟偏远县城嘛，能够理解。
　　而另一个则是直接断了你的口粮，二者相比，究竟谁比较严重，怕是也在不言中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头晃脑的功夫，身前的试卷竟是连半笔都没来得及动上。
　　那监考老师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么个在考场里做社会摇的漂亮脑袋，不觉有些诧异，走了过来。
　　看到对方卷子上的一片空白时，本就狐疑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你怎么不做啊？”
　　他轻轻的干咳了一声，然后用干枯的指节敲了敲这姑娘的桌子。
　　难道说这姑娘是来捣乱的？
　　但也不能啊。
　　高考场合，戒律森严，没有准考证，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混迹的进来？
　　“我比较喜欢不慌不忙。”
　　而发呆着的胡小昭也终于从发神中回了过来。
　　冲着面前的老男人淡淡一笑。
　　露了个胸有成竹的表情。
　　便是和其他人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了考卷之上。
　　…………
　　索性，笔声哆哆。
　　这场考卷的难度并不算特别困难。
　　毕竟西浙这边的高考总分在480左右，而不少一本的录取线则在320分乃至350分之间，占据了总分的八成之多，要是所有题目都异常的困难的话，怕也没多少人有学上了。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题目中的一些小陷阱，却还是存在着的。
　　比如这张语文试卷，诗词默写的环节，就有一两道属于那语文课本中没有出现过的古诗。
　　妥妥的超纲内容啊。
　　但范围也不算太深太广，毕竟那词儿在部分课外阅读刊物中也能找见踪影。
　　究竟能不能写出来，也就取决于你的运气，或者知识积累了。
　　这便是所谓的分水岭。
　　难题并不算很多，哪怕是0.5分的差距，也不可能对你的录取分数线也太多的影响，但倘若这种小题丢分丢的多了，那么从第一录取线顺延至二本三本，也就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题目都属于比较显而易见的陷进。
　　相比之下，那阅读理解给出的坑，就有些朦朦胧胧不切真实了。
　　题目说要分析作者的出题感情，但那篇阅读范文却是分成了明线与暗线两条途径去叙述的，但凡考生脑袋一根筋一些，只写了一个方面的解析，怕是另一个方面的分数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扣掉。
　　抓着笔，埋头写着，小昭这表情却是越来越古怪。
　　因为无论是这篇阅读理解，还是古诗词默写的环节，这些题型都正巧对上了之前周老师的补习内容。
　　他倒是压题压倒了点子上。
　　就连最后一道作文大题，所需要的构思的主题也跟周老师预测的相差无几。
　　这……
　　小昭忽然有一点迟疑。
　　这算不算是作弊？
　　下意识的，她忍不住朝前望了望。
　　然后就看到，自家妹妹，也勾着那只精致的脑袋，一脸古怪的朝着自己挑着眉。
　　“那边那两个学生，你们干嘛呢，别动歪心思啊！”
　　而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还是没躲过监考老师的眼睛。
　　或者应该说，那勾勒着脖子鬼鬼祟祟的模样，在考场里还是挺扎眼的。
　　虽然在坐的都是优等生，都是老师的心头肉，掌中宝，骂也不不得，打也不是。
　　但你要是涉及到了作弊？
　　那自然没人会对你好生气的。
　　毕竟这场考试的性质还是很重要的，国家筛选人才，决定数十万甚至百万考生未来走向的一次战役，又怎么可能让人胡思乱想打那种小主意呢？
　　甚至说的不好听一些，要不是这群人是那试考生，对总体成绩没有太大的影响，怕是刚才这么个小动作，就足以收掉她们的试卷，将他们从教室里踢出去了。
　　不过虽然监考老师没有将这两人的试卷没收，但还是一脸警惕的走了过来。
　　似乎想要训斥几句。
　　“你们可千万别想着歪心思，这场考试，可跟你们平常的随堂不同！被逮到了三年之内都是没有资格再去高考的！”
　　这般的言论实在是有些意有所指了。
　　如此的区别待遇，对于一众优秀的尖子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打脸的行为了。
　　结果当这位唠叨不休的老师看到小暑试卷上满是娟秀的笔迹的时候，又有些微愣。
　　连带着的，就连本还喋喋不休的训斥也停了下来。
　　这姑娘，如此认真地答题态度，准确率貌似还挺高的，自己也是语文老师，随便扫了亮眼，竟然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扣分点？
　　不像是那作弊生啊。
　　一定是旁边的人在捣乱！
　　下意识的，这老师便是将怒气冲冲的眸子，看向了身旁的胡小昭。
　　之前这姑娘就一直在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估摸着这会儿，也是她在指示着别人给她方便呢。
　　也别怪这老师变色龙，势利眼，刚才小昭的动作，的确会让人往可疑的方面去想。
　　只是这般腹诽还没结束。
　　当他看到了另一份卷子时。
　　却发现，另一张试卷上，也浮现着密密麻麻而又条理清晰的字迹。
　　张老师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才这姑娘的试卷还是一片空白呢，这会却都写到作文了？
　　这才半个小时而已啊。
　　这答题速度是什么鬼啊。
　　怎么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作弊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有些迷糊了。
　　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兴许是感受到对方不解的目光。
　　正在写卷子的小姑娘却停下了笔，冲着身旁耸了耸肩。
　　一脸无辜的在那笑着。
　　那个表情，似乎在无声的反问。
　　是不是嘛，都跟你说了，我喜欢不慌不忙的去答题？
　　老师就有点无语了。
　　犹豫片刻，还是走回了讲台，而至于那些训斥的话语，也憋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
　　第一堂语文考试，已经快要步入尾声了。
　　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半，距离考试还有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按照时间进度来说，考卷应该都写的差不多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整个班级里的不少人都已经停下了笔端，在那抓着卷子复查。
　　唯独之间那位写的很快的女生一直在不停的划拉着，也不知道在答着什么题目。
　　明明刚才看她试卷的时候，不少空格都填满了，应该没有忘记写的内容才对。
　　这般紧密有致的落笔声，放在安静一片的教室之中，多少显得有些诡异了。
　　一群人忍不住侧目。
　　好奇的瞥了过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偷看一眼，却又在监考老师的呵斥下扭过头去。
　　“看什么看！”
　　看来，那严厉，可不单纯是对着小昭一个人的啊。
　　远远地望着。
　　胡小昭就有些好笑。
　　而恰也在这会儿。
　　屋子外的铃声打响。
　　她便是在老师的吆喝中，将试卷从后往前上传了过去。
　　脚步匆匆。
　　人烟嘈杂。
　　很是繁乱。



152，缺席的刘姐

　　随着试卷被上传了过去。
　　监考老师仔仔细细的理了理，这才收拾着东西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的人影消失在走廊外的一瞬间，其他的教室中，便是迸发出了一阵阵宛若潮水般的脚步声。
　　各色人影，各色穿着，提着来时的单肩包或者双肩包，叽叽喳喳的出现在了过道上。
　　高考中，没有学校会强制学生们穿着校服，唯独这群高二的试考生为了方便数人头，才将那一套一尘不变的制服套在身上。
　　今天的考试总共分为两门，上午语文，下午则是数学。
　　下午那场考试是安排在下午三点开考的，而这会儿也才十二点出头而已，学生们自然没有理由待在各自的考场之中了。
　　足足三个多小时的休息时光，无论是就近回到家中复习，还是在附近租下的旅店小憩一段时间，都比在教室里呆呆的坐着消磨时光要来的更有效率。
　　倒是这试考班的学生没有太多挪动的意思，考完了试，便是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么话题。
　　教室里的嘈杂气氛的确不利于复习，但毕竟她们的成绩并不会录入档案之中，自然要比真正的高三党们要轻松写意一些。
　　更何况和高三不同，高二的学生并不会去破费的租下附近的酒店复习，不少人的学校距离这考试地点也颇远，怕是想回去都很困难，自然不会多做劳累的吧？
　　小暑跟小昭这对姐妹也是凑在了一起，就着刚才的题目对着答案。
　　高考和普通考试不同，考完了试，并不会留给你样卷，这便导致了对答案时麻烦不少。
　　不过这或许并不是坏事？毕竟答案对的再清晰，考卷都已经交上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倘若发现自己的扣分点太多，说不定还会影响接下来的心情了。
　　还不如得过且过了。
　　小招的位置在第三组的中排，而小暑则被安置在了第一组第三排。
　　隔壁桌的椅子已经被空了开来，桌子的主人是个姑娘来着，戴着副小眼镜，鼻梁上还挂着半点雀斑，还挺可爱的。
　　估摸着也是因为这姑娘生的漂亮，所以刚才发神的时候，小昭忍不住多望了几眼……咳。
　　而就在铃声打响以后，这姑娘便是踩着人流消失在了走廊外，估摸着是去填饱肚子了。
　　确实，大计量的思考对于脑细胞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倘若不补充点营养，怕是下午那场考试都得抓瞎。
　　眼看着没人，小昭便是将对方的桌子搬了过来，反正里面也没东西。
　　而就当椅子并排在一起的时候，整个教室的嘈杂都熄灭了一些。
　　能看到这么漂亮的一对姐妹花坐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个侧影而已，也足以令人惊叹的了。
　　漂亮的姑娘家就是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即使她无声无息，也会吸引着在场人们的目光。
　　更何况，这是考生的名额中，男生占据了约莫七成。
　　更是将整个教室的气氛渲染的有些复杂。
　　时不时能听到轻轻的嘟囔声，兴奋中带了一丝骐骥，就连八卦的声音都收敛了许多。
　　而坐在一起的胡家姐妹，似乎并没有发现整个考场的异常，只是和以往一样对着考卷上的答案。
　　“姐，那三道阅读理解的大题你写的怎么样，快把你的答案跟我说说。”
　　对于考卷上那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基础题，姐妹俩自是不屑去浪费时间的，自然而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刚才最模棱两可的阅读卷上了。
　　小昭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在那侃侃而谈起来。
　　嗓音轻灵，细腻的同时，还很面面俱到。
　　倒是将那一个个容易丢掉的扣分点，给清清楚楚的叙述了出来。
　　霎时间的功夫，小暑还没什么反应，一旁偷听着两人聊天的男生们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道题目……不是只要写明线的分析嘛？怎么回事，原来暗线也要处理啊，这是不是要被扣分了？”
　　“我怎么感觉我也少答了一个思路。”
　　“原来这道题是这样解析的么……”
　　“那道古文背诵还真有人能写出来啊？我还以为是超纲的呢。”
　　感慨声此起彼伏。
　　带了些后知后觉，也带了些懊恼。
　　哪怕是尖子生，哪怕同样是学校中的第一名。
　　相比较之下，也是会存在着差距的。
　　更何况不说别的，佑德高中，一等一的县城头牌，又怎么可能是别的学校的普通尖子生好意思碰瓷的？
　　也就是在这一天，当这群被老师捧在手心的掌中宝们，面对真正的独木桥战役的时候。
　　才发现，那高考的题型到底有多么的困难，多么的不尽情意。
　　也发现了，自己与真正的人中龙凤，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差距。
　　原来，自己和班级里那些个吊车尾之间足足百来分的差距，并不属于鸿沟。
　　而和这一对姐妹那十分不到的微妙差距，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鸿沟啊。
　　想到了这个层面，那些个本还心情愉悦的欣赏着美女的小男生们表情都有些郁郁。
　　预测到自己的成绩不够理想，又有谁能继续没心没肺呢。
　　而一片唉声叹气之中，唯独那坐在一旁的夏小暑同学，半点诧异也没有，冲着姐姐笑了笑。
　　“真巧，我也是这么写的！”
　　“看来这次语文卷算是马马虎虎了，勉强拿个八十分应该不成问题。”
　　小昭也笑，轻描淡写的说着那凡尔赛的话语。
　　…………
　　索性就这样。
　　简短的对卷时间一眨而过，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姐妹便是懒洋洋的站起身，打算去楼下买点吃的果腹。
　　之前之所以没有动，一来也是因为不想去那人挤人的饭厅跟人流作斗争，二来也是早上的时候有先见之明，稍微塞了半个包子填饱肚子，一时半会的也不太饿。
　　倒是在临走前，小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教室的气氛有些古怪，就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丧气事似的，大部分考生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这是干嘛呢？”她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可能都饿了吧。”倒是小暑从旁边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肩膀，古灵精怪的吐出了舌头，“不聊这个了，赶紧走行吗，我肚子都贴后背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央不住唠叨，小昭就好笑，轻轻地拉着对方的爪子下了楼。
　　既然是学校，自然是有饭厅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聚集在饭厅里的学生并没有许多。
　　反而是外面一些摊位上三五成群的扎着堆，有年轻人，也有过来带吃饭的家长。
　　估摸着也是想给自家孩子带点好的，毕竟大考嘛，犒劳一下也很正常。
　　09年的燃城心思纯朴，再加上后世那所谓的食品安全报道等消息并没有朝着令人堪忧的方向发展而去，自然家长们不会去担心孩子在摊位上吃坏了肚子。
　　姐妹俩倒是没那么多需求，毕竟在哪儿吃饭不是吃，自然是挑着最便宜的地方了。
　　虽然胡家如今逐渐发达了，但这一双大小女儿的心思却没有变得多么骄奢淫逸，大手大脚花钱的情况基本很少在她们的身上看见，倒是有点不忘初心了。
　　在打菜口随便买了些土豆丝跟香肠，也不敢吃的太油腻，怕下午反胃，从而影响了成绩。
　　端着饭盆来到座位上的时候。
　　倒是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人影在东张西望。
　　男的，穿着便服，似乎是这里的考生，面容贼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花了好大劲，小昭才将这么个家伙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出来。
　　这不就是那个，姓田的男生嘛？
　　刘盈盈的那个小跟班，乐队的架子鼓手？
　　对哦，他也是来考试的。
　　当初和刘盈盈组建的乐队，乐队成员除了小昭以外都是那高三的学长学姐，这么个统一大考的日子自然不会缺了他们的人影。
　　只是没想到小昭跟这位男生还分到了一个学校里来？不得不说还挺巧的嘛。
　　那男生四处游走着，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倒是面色焦急，眉头深皱。
　　当初一起出专辑的时候关系就混熟了，而本着那点老熟人的关系，小昭自是不可能假装没看见的。
　　想了想，干脆拦住了对方，乐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这么巧啊，你在找什么呢。”
　　那男生被突兀的拦了下来，本还有些不开心，结果看到是小昭后，本还皱着的眉头却一下子舒缓开了。
　　“你……胡小昭，你来这边干嘛？考试么，你不是高二的学生么？”
　　“我跳级了，你信么。”小昭乐呵呵道，倒是难得开了个玩笑，“算了，不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在找什么呢，看起来还挺急的，准考证丢了？”
　　没有准考证就没法进入考场，的确挺严重的。
　　“比这个还严重！”结果没想到，那人却是一拍巴掌。脸上的神色半点缓解都没有。
　　“盈盈姐丢了！”
　　“哈？你说什么。”小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那人却是叹了口气，语速飞快的解释着。
　　“是这样的，从昨天开始，盈盈姐的心情就有些不好，整天抱着手机发神，问她什么，她都不理，应该是家里出了变故。”小田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盈盈姐的考场就在这附近，之前说好的要一起吃饭，结果这会儿都中午了还找不到她的人，我就有点害怕，她是不是没来参加高考啊？”
　　男生语速飞快，说完了又不打算在此停留，张望了一番，确认这里的确没有刘盈盈的身影后，便是仓促的挥了挥手。
　　“就聊到这里吧，如果还找不到人，我估计就得去跟老师汇报一下了，这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啊，盈盈姐平常也挺关照我们的，我可不想看到她出事。”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是已经飞速的朝着屋外走去。
　　看着那个步伐急促的人影。
　　本还乐呵呵的打着趣的小昭，也是陷入了怔然。



153，又是相亲

　　接下来的考试。
　　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每次高考当中，语数外三门的难度都会呈现出梯度的下降或者递增，今天早上的语文应该就是难度中等或者较为困难的那一批次，而至于数学，估摸着就是这次考试的送分卷了。
　　选择题与计算题基本都是最为基础的题型，不仅不需要太多的脑筋，就连题干也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分数简直就和白送的差不多。、
　　而至于陆续的三道大题，虽不说随便一眼扫就能轻松解出答案那么过分，但稍微思考一番还是不难做出来的。
　　真要说难度的话，估摸着也只有最后的两道大题稍微有点深邃了。
　　涉及到了高三甚至大学的知识点，倘若你只用高中的想法去思考，想要解出来，怕是得走不少的弯路啊。
　　只不过这样的题目对于接受过大学教育的胡小昭来说还是太过儿戏了一些。
　　看着试卷，她举箸提笔，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高中的解法，转而采取大学才学到的那些公式。
　　洛必达法则……
　　还有柬埔寨定理。
　　好吧，她真心不是想装壁啊。
　　只是这道题倘若用高中的思维去解的话，那需要用到的计算量也太广阔了一些，不仅繁琐，还很容易出错，与其再考卷上写个半壁江山结果还得到错误的答案，还不如稍微走一些捷径咯。
　　反正这是高考试卷嘛，到时候给到老师的也只是一个笼统的得分而已，至于答题写的如何，没有人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偷懒呢？
　　思索着的功夫，这位坐在中排的漂亮女生，嘴角便是抿起了一丝淡笑。
　　明明是个恶作剧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又很是精致，很是动人。
　　就连那位环顾着教室老师，都在瞥到那抹笑容的那一瞬间，稍微的呆了那么一下。
　　这位老师看起来倒是一个小年轻，约莫二三十来岁的模样，倒是挺温吞的，一点也不严厉。
　　嗯，高考考场规矩森严，虽然这试考班级的监督员比普通教室要少了一位，但每场考试更换监考老师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的。
　　早上那位怀疑小昭是来捣乱的中年人也就不见了踪影。
　　考场上，除了小昭在奋笔疾书以外，其他的孩子也是闷着头，将手里的签字笔挥舞的龙飞凤舞。
　　他们都是各个学校里选**的优等生，一等一的种子黑马，能将这般中下等难度的题型做的如鱼得水，似乎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
　　而随着这群人将整张试卷写的大差不大，来到最后那道大题的时候。
　　不少人才被那繁琐的步骤给拖累了脚步。
　　唉声叹气与笔尖哗啦在草稿纸上的声音不断响彻在屋内，这群人哪怕再怎么优秀，充其量也只是在接受着高中的知识而已，自然不可能跟小昭一样遇到任何难题都披荆斩棘的了。
　　一片唉声叹气的演算中，唯独那坐在中排的姑娘挂着随性散漫的笑容，已经抓过了考卷，在那复查着。
　　一整张试卷气贯如虹，将所有题目尽数写好的时候，距离考试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功夫。
　　不得不说，这速度的确挺快的。
　　势如破竹啊。
　　然而哪怕如此，小昭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得意与骄傲。
　　因为一旦停歇了下来，她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刘盈盈那张笑容。
　　音容犹在啊……
　　咳，呸呸，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埋汰？搞得好像这家伙与世长辞了似的。
　　但玩笑话放一边，刘盈盈这么个情况的确有些古怪的。
　　高考已经算是高三学子最为重要的一场战役，而你这场考试缺席，不就代表了你过去几年的努力全部化作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哪怕是家里的事情再扰人心弦，她刘盈盈应该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才对啊。
　　难道说，是事出重大，严重性远超了常理什么的，这才导致了对方不得不放弃考试。
　　比如，是那陆天宇捣的鬼？
　　毕竟黄永泽的事情，小昭已经跟那位曾经的富少结下梁子了，而陆天宇作为黄大少的酒肉朋友，或许，会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五的可能？帮着他来报仇吧。
　　而想要找胡小昭的麻烦，从她身边人入手的确是一枚不错的思路。
　　只是说是这么说，她又觉得这件事隐隐约约透露着奇怪。
　　毕竟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而已，而刘家大小姐却是声名赫赫的富二代之女一枚，真要开刀，直接冲自己来不是更划算一些么？
　　还是说刘盈盈家里遇到的麻烦，其实跟别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已？
　　这可能性也太多了。
　　百思不得其解啊。
　　想到最后实在得不出个答案来，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刘盈盈只是心情不好爽约了那小老弟的一顿饭而已，毕竟对方没瞧见人，并不代表就真的缺席。
　　发着呆的功夫，时间也过得很快。
　　迷迷糊糊中，下午的考试铃声也就这样打响了。
　　随着舒缓的音乐再一次从喇叭里浮现出来，整个考场的学生却表现得有些仓促。
　　和考语文时不同，并没有多少人将试卷递交在讲台上，而是一个个埋着头，拿着笔，做着仓促的演算。
　　看来那倒数第一大题的确挺困难的，哪怕是现在，没得出答案的也是一茬一茬的呢。
　　结果那监考老师就有些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怒气的冲冲的在那嚷嚷一句。
　　“不交的直接算零分！”
　　学生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下了书写。
　　和普通的随堂考验不同，高考中，但凡你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么随着而来的处理，可是一点不讲情面的。
　　将试卷传递到讲台桌上，老师的人影消失在走廊过道里。
　　学生们迫不及待的凑在了一起，嘟囔着种种考卷里的话题。
　　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倒数第一道大题了。
　　各种各样的解法，各种各样的答案，有算出来结果是零点五的，也有说是根号二的，反正什么成千上万的数字都得出来了，跨度之大，从一位数到五位数，堪称一个眼花缭乱。
　　这群人说着，还忍不住频频侧目的看向那位坐在中排的女生，似乎是有心想要听听她的见解似的。
　　小昭就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上午对答案的时候，自己那倒背如流的功底倒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啊。
　　只是如今的她也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匆匆忙忙跟小暑打了声招呼，便是下了楼，朝着后操场跑去。
　　这所教学楼颇为空旷，三号楼跟体育室并没有当做考场开放，再加上这会儿考试已经暂时结束了，不少考生早早离去，这里变得愈发人迹罕至的，倒是很适合打电话。
　　熟络的将小学姐的号码翻出来，小昭已经做好了久拨不通的准备。
　　结果下一秒，她刚刚将那拨通按钮给按下去呢，那边就响起了一个悠哉悠哉的慵懒女声。
　　“喂喂喂？”
　　不仅如此，慵懒女声一边嚷嚷着，还一边吸溜着面条，似乎是在饭厅吃饭的样子？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那个豪放的画面了，哪儿有半点的郁郁寡欢？
　　“哈？你不是没来考试么，你干嘛呢你，还搁这吃面呢，你要留级了你知不知道？”
　　抓着话筒的胡小昭那叫一个表情精彩啊，下意识的就在那抨击。
　　满脑袋的雾水。
　　“什么留级？考试么，你说高考？我肯定来了啊，这么重要的考试怎么可能缺席，你傻还是我傻啊。”
　　对方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似乎有些没有明白小昭在说些什么？
　　“你来考试了？真的假的，难道我被你那个小跟班给骗了？”
　　闻言，小昭也是歪了歪脑袋，一脸的无语。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而且自己跟那家伙无冤无仇的，这叫个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盈盈面色古怪的追问。
　　小昭犹豫了一下，干脆就将中午的事情跟这不省心的家伙复述了一遍。
　　那来龙去脉也不长，十分钟要不了的功夫就说了个清清楚楚。
　　没想到话音落下。
　　“你说这事啊？”刘盈盈这才猛地反应了什么，哦了一声，拉长了音调。
　　“是有这么个事来着，我现在正在跟家里闹矛盾呢，但我又不傻，高考怎么可能不去参加？那不是活腻歪了么。只不过是因为昨天睡得比较晚，一时半会没赶上校车而已，然后给小田看去了，估计他就着急了，这才闹得误会。”
　　“那你到底什么事吵得架？”
　　一听这事是个误会，小昭就在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那点好奇。
　　嗯，作为朋友，如果这家伙真的和考试错之交臂的话，那么自己的心里多少也有些惋惜的。
　　而且倘若这人从高三留了一年，来年跟她们胡小昭一起念书的话……那画面太美简直没法想象啊。
　　这家伙可是个拉拉，特纯的那种，没杂质，这要真跑到她们文科一班来了，怕是整天的生活都得提心吊胆一个头五个大了吧？
　　小昭可不想生活过得那么麻烦。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来得及松下心情呢。
　　那边的一句话，却惹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爸，喊我，跟一男的，相亲！我不乐意，就跟他吵起来了！”
　　这般说着，刘盈盈还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脸的嗤之以鼻。
　　“听说是个什么封疆大吏的儿子，特牛气哄哄！反正说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肯定不乐意了，这就跟他闹起矛盾来了，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个事不开心呢。”
　　这般说着，电话里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汽车马达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是有人来找这位在路边店铺吃饭的大小姐了。
　　“得了得了，我爸开车来接我了，上他的车我不方便说话，我要装高冷的，等有空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说着，便是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而听着那头响起的忙音。
　　小昭就有些诧异，也有些哑然。



154，小记者

　　那一天晚上，小昭跟小暑自然是回到了佑德的宿舍过夜。
　　踩着下午的下课铃声，那一辆颇为宽敞的校车已经停靠在了考场门口，拉开门坐进去，车厢里甚至比来时还要空旷不少，估摸着许多考完试的学生已经被各自的家长接走了，而这辆校车千里迢迢的从佑德开过来，其实也只是为了接这三位试考生而已。
　　毕竟和高三的学长们不同，这三名学生是不会租下附近的旅店的，想要过夜的话也就只有往学校跑了。
　　虽然考完试的时候也才下午三点半，阳光明媚，也没有那些走夜路的风险。
　　但校方可舍不得这三位心头宝贝疙瘩磕着碰着，自然是尽量避免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了。
　　车厢里，姐妹两个坐在中排的位置，接连的考试似乎耗费了太多的脑细胞，混蛋妹妹一沾上椅子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轻轻的鼾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而至于长姐。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刘盈盈跟相亲的事情，自然是没什么睡意的。
　　望着屋子外的风景，那颗脑袋就不由的胡思乱想。
　　刘盈盈虽然身为学姐，但也只是一枚高三的学生而已，这充其量十七岁出头的年纪就要考虑相亲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啊。
　　他们刘家好歹也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了，难道说还缺乏竞争力不成？
　　嗯，之前小昭的太爷爷之所以帮她相亲，归根结底也是担心她嫁不出去而已，但这种念头放在刘盈盈的身上就有些不切实际了吧？
　　她那么漂亮，又有钱，简直就是一小富婆啊？哪怕等到她奔三了，只要她想找，招招手的功夫还不是会有一大堆的人趋之若鹜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朦朦胧胧的，小昭又忽然想到了某个可能。
　　难道说，是男方太过优秀的缘故？比如什么声名赫赫的衙内世家，或者世界五百强老板的儿子？这才惹得刘老爹见才欣喜，想要将那位成功女婿招揽门下。
　　顺着这么个思路，一些刚才想不通的点儿倒是能理得顺了。
　　而且说实在的，虽然平常老觉得这姑娘很烦。
　　但真要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交代了，小昭的心里多少是有些膈应的。
　　毕竟那刘盈盈也算是……后宫一枚？虽然不怎么听话就是了。
　　咳，这说法的确有些渣啊。
　　但不得不说，那姑娘跟自己的关系的确不算差。
　　更何况还是那乐团的领唱呢，她要是真的嫁人了，那专辑怎么办啊？
　　而就在小昭胡思乱想的档口。
　　一旁的那个理科男倒是凑了上来。
　　笑嘻嘻的拍了拍小昭前排的座椅，似乎在吸引着她的主意，倒是有些骑士风度，没有直接将手放在面前女孩的胳膊上。
　　“今天的几门考试，你还记得答案么？反正时间难得，咱们对一对吧？”
　　闻言，小昭只是扭过头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伸手指了指怀里打鼾的小姑娘。
　　示意道。
　　“你暂时先别说话，我妹睡眠很浅的，我可不想看她被吵醒。”
　　男生就有些被打击到了。
　　张口结舌了半天，才略微不情愿的哼哼了一句，“你跟她关系真好，是亲姐妹吧？”
　　说罢，也不等别人答复，便是老神在在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车速很快。
　　眨眼的功夫，车厢外的风景飞驰而去，佑德高中那高耸而挺立的招牌却已经近在眼前了。
　　车子停靠在了岸边，车厢里脚步攒动，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本就没什么人的座位显得更是空旷了。
　　而小昭也是在位置上特意等了一会儿，这才喊醒了那疲倦的混蛋妹妹。
　　“该醒了吧？车子到站了。”
　　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感受到了晃动，小暑这才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却是发现屋子外金黄一片，似乎比考完试那段时间要晚了许久。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小时，你枕我身上的，欧派都给你睡麻了。”小昭抚了抚胸，故作玩笑。
　　其实她刚才躺的是肩膀。
　　老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躺的真不是地方。”
　　“就是。”
　　“要不我给你揉揉？”
　　“算了吧，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我感觉挺硬的，姐你欧派里是垫了石头么？”
　　小昭就翻白眼，不理这倒霉的家伙。
　　顺势下了车，姐妹二人在宿舍里分道扬镳。
　　小昭是在二楼第一间宿舍，而老妹则在第五间，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临走前，老妹还苦口婆心的在那叮嘱着好好复习，俨然把自己当成小昭的老妈子了。
　　胡小昭好笑，却也没有反驳她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拉开大门，屋子里颇为安静。
　　三桌座椅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而她们主人却不见踪迹。
　　估摸着学校那边还没下课吧。
　　这会儿才五点二十而已，距离最后一堂课结束还有十多分钟。瞧不见人影也挺正常的。
　　反正闲来无事，小昭就打算打开电脑随便更新的几张内容，然后再去看书复习。
　　接下来的考试只剩下一门英语跟政治历史了，碰巧都是小昭的强项，也就不担心考砸了。
　　只是没想到，抓着键盘还没写下几个字，手机藏在抽屉中，倒是突兀的响起了来电音。
　　竟然是黄编辑的电话？
　　看着那熟悉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小昭就有些狐疑。
　　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按钮。
　　“喂，黄叔，咋了嘛。”
　　贼接地气的一句招呼。
　　那边就乐呵呵的笑。
　　“小昭老师，新歌写的怎么样呀？词儿呢，先给叔看看成不？就发邮箱里好了。”
　　感情是来视察进度的。
　　然而这会儿的小昭实在没空去应付这些东西，想了想，她干脆摇了摇头。
　　“黄叔要不你稍等几天，这段时间我正在忙着高考呢，没空给你聊这个啊。”
　　一说到高考，黄叔就有些诧异。
　　循循善诱的语气也消失了。
　　在那大眼瞪小眼。
　　“高考？你不是才高二么，难道说你跳级了？没开玩笑吗，你好像是在佑德高中念书的吧。”
　　签约合同的时候，小作者的一些个人信息，责编自然是很清楚。
　　而那佑德高中也是颇为森严，竞争力也不是一般的学校能够比拟的，这姑娘竟然在兼顾更新的情况下还能完成跳级成绩？这这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然而听到对方那狐疑的语气，小昭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跳级，就是试考生你知道嘛？提前感受一下考试氛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学校给的名额。”
　　黄编是80年代的人，那会儿学校还没改革，自然不清楚这么潮流的东西。
　　只不过书友群里也有不少高中孩子，每年高考的时候也能听到他们聊这些话题，一听这么一说，黄编就有些眉目。
　　“哦……也就是说，你现在很忙咯？”他犹豫了一下，打算挂掉电话。
　　“那这边就暂时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复习吧，等考完了咱们再聊好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小昭就点点头，没有挽留。
　　倒是在临走前，对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到。
　　“其实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跟你商量个事。”
　　说好的不打扰呢，结果还是切入了正题。
　　小昭有些好笑。
　　“什么事？”
　　“关于你的新书，《悟空传》，唐总觉得题材挺新鲜的，碰巧最近，跟隔壁的漫画出版社达成的协议，他们在商量着将小说改改编漫画的事情。可能你的这本书，要面临改编出版了。”顿了顿，黄编倒是点到即止，没把这件事给直接说明白。
　　“剩下的，等你有空再聊吧，希望没打扰到你的复习。”
　　改编动画么？
　　听得这么个预告，小昭微微一愣，有些哑然。
　　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黄编。”
　　…………
　　索性时间过得很快。
　　一夜安然。
　　第二天的时候，姐妹两个再一次站到了那片熟悉的考场。
　　和昨天的手忙脚乱相比，其他的学生倒是显得胸有成竹了许多。
　　英语考试跟下午的副科考试也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下笔如有神。
　　好歹上辈子就是那种英语专精的小领导一枚，这要是连高中的试卷都写不了，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只不过相比于小昭的文思泉涌，其他的学生就表现的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估计也跟题目比较难有关。
　　前一章也说过，高考的难度大抵不尽相同，估计这英语试卷便是整片考试中最为困难的一份了。
　　这才开考没多久的功夫，就能看到一个个在那抓耳挠腮，犹豫发呆的窘态。
　　时不时的就会唉声叹气的停下来一小会儿，摆明了是被那模棱两可的题干给忽悠的找不到边际。
　　这么个慢慢吞吞的背景下，小昭那丝毫不为题目所阻挡的架势，就有点独树一帜了。
　　而至于下午的考试。
　　政治和历史，题型倒是颇为简单。
　　但由于写的量太大了一些，惹得整个班级都有些唉声叹气的。
　　毕竟哪怕光是这两门学科中的一门单独拿出来，所需要的书写量也比一片小论文少不了多少，更别提放在一起考试了吧？
　　简直就是麻烦人啊。
　　好不容易将这场考试搞定，再一次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小昭只觉得手腕酸疼的难以自制了。
　　用力的甩了甩，那微麻的指尖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陪着小暑一起出了门。
　　这会儿的学校大门口倒是聚集着不少的家长跟记者，估摸着也是高考告一段落了的缘故，等候着的人流比前天要多出许多。
　　小昭顶不喜欢这种闹闹腾腾的气氛，撇开人群就想要离开。
　　没想到那记者倒是眼尖，猛地发现了这么个精致剔透的身影，连忙便是拽着话筒如影随形。
　　远远地，就在那嚷嚷了起来。
　　“小姑娘，小姑娘，麻烦等一下！”
　　兴许是声音比较大。
　　附近的一些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目光如火之下。
　　小昭就有些叹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么个犹豫的功夫，倒是被那身材火热的记者小姐姐给追到手了。



155，相约

　　那是个约莫二十来岁出头的女子，瞧着不大，身材倒是挺火辣的，穿着件单薄的短袖站在夏风中，微风吹起了她的鬓角，将好看的短裙热裤掀起了一些细碎的线头。
　　时值六月份，燃城不说酷暑难耐，但气温也是屡见走高的趋势，不少学院里的学生也早早将短袖校服穿在了身上，但说是这么说，你一个站在镜头前的记者还穿的这么清凉，多少就有点不合适了。
　　估摸着也是本地的一些电台，管理松散，没有活跃度，电台领导就想到了找几个青春靓丽的小妹妹过来驻场，用清凉的打扮吸引一批收视率。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低勒个俗了，但不得不说对男同胞还是挺起作用的……咳。
　　就连小昭，刚才也是被那张俏脸跟火热的身材给吸引了注意力，心思恍惚之下才被抓了个正行儿。
　　看着那牢固的锁在手腕上的纤细玉手，小昭就有些苦笑，看来这麻烦是又找上门了啊。
　　“小姑娘，麻烦你等一下，你也是这次应届考试吧，你是……佑德高中的学生？”
　　那小记者抓着话筒，本还笑嘻嘻的问着，结果在看到对方胸前的校徽时，不觉又是一愣。
　　漂亮的女生身边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绯闻，这也注定了她们的成绩并不会比普通人高到哪里去，毕竟时长被异性骚扰，无论是谁都难以静心心思来复习。
　　更别提高中是荷尔蒙纷飞的年纪，精致的女孩想要在那一片片求偶与追求中保持本心，实在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个姑娘不仅面容姣好，就连学府也是一等一的头牌？
　　佑德高中么。
　　就是那个年级百来名放在其他学校里都能混个前十或者前二十的怪物聚集地？
　　实在是有些可怕了啊。
　　品学兼优的同时，居然还长得这么漂亮。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慨，上帝在造人这件事情上，真是有那么一些的不公平的。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眼看着对方陷入了发呆，小昭却有些狐疑，歪了歪脑袋。
　　本来是这家伙叨扰自己，没想到她反而在那边愣住了……这是什么鬼啊？现在的记者，专业水平都这么随便的吗？
　　“啊，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这次考试的题目难不难啊？你做出来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方不方便跟镜头前的观众们说一下呢？”
　　从腹诽中回过神来，小记者的问话就有些磕磕巴巴的了。
　　似乎是被那剪水的双瞳遥遥一望，她竟是生出了一种仓促的感觉。
　　觉得自己很自卑，不配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搭话？仿佛那就是一座高远而遥不可及的冰山。
　　真是古怪的胡思乱想了。
　　本来按照电台领导的意思，她也只是想找两三个俊男美女采访一下，从而拉拉频道的收视率。
　　那准备的问题，自然就是走个过场的东西而已了。基本没什么营养。
　　“难度嘛？”然而闻言，小昭却是歪了歪头，有些迷糊。
　　不知道到该怎么去回答了。
　　毕竟按照自己的经验来看，这次考试的确不算特别难。
　　但要是说实话的话，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好？
　　毕竟那难度是对于自己来说比较简单的，对于别人去讲，就有些不清楚了。
　　万一说出真心话，反而烙下个眼高手低纨绔自信的标签，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好歹也是采访哎，估摸着这一小段片段还会在电台上放出，她可不想祸从口出，从而遭到什么抨击。
　　于是思索了片刻，胡小昭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做了个特别男性化的挠头姿势。
　　就在那试探性的说道。
　　“题目，挺难的？我想了老半天才解出来呢，数学就不提了，英语跟语文简直就不是人做的啊有木有，能考及格都烧高香了。”
　　话音落下，小昭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发言很作。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那种明明能考满分的学生考完试后却一脸担忧的抱怨题目好难，连六十分都考不到的家伙？
　　言不由衷啊有木有。
　　话音落下，一旁围观的男生们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巧啊？我也觉得题目挺难的！现在看来，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考差了啊。”
　　“就是说啊，人家佑德高中的都抱怨写不了及格了，我们这群小杂杂也别老担心什么分数不分数的了吧？”
　　看着他们那个弹冠相庆的模样。
　　小昭就有些心虚。
　　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继续晃荡了，跟那个小记者打了个招呼打算就此离去。
　　“抱歉，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然而采访才进行到一半而已，这么漂亮的姑娘，绝对能为电台增加收视率，小记者又怎么心甘情愿的放她离去？
　　“您就不能稍等一下？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好么。”
　　一般的情况下，碰到那些拒不接受采访的小居民，这记者小姐姐就会拿捏起稍微强硬的态度来。
　　只是如今，看到那张精雕玉在的脸庞，她却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怔了片刻，竟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身边离去。
　　一直等到人影即将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
　　小记者才猛地回过了神来，朝着远处遥遥的问道。
　　“请问一下，这位同学，您叫什么名字？方便给电视机前的观众透露一下吗。”
　　知道一个名字而已，似乎对采访没有任何影响。
　　这句发问，并不是出自采访的章程，而是小记者的不约而叹。
　　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了。
　　小昭停下了脚步。
　　犹豫了片刻，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叫梁若琳，一班的扛把子，你要有什么事，来学校里找我就成。”
　　略带稚气的发言，搞得就好像那些个混社会的道上人似的，惹得小记者噗嗤一笑。
　　“梁若琳吗……”等到那一道人影逐渐被人流遮蔽，她才逐渐陷入了微愣，将那个名字，记在了随行的笔记本中，“明白了。”
　　…………
　　既然是上电视，那么小昭自然没有暴露真名的打算。
　　毕竟再次的电视节目也有成百上千的观众，这点防范意识还是该有的。
　　防止被人肉嘛。
　　匆匆忙忙的从人群里走出来，她七拐八弯，倒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家甜品店走去。
　　兴许是采访余波还未消散，当她推开大门的时候，不仅是里面的顾客，就连那店员都在用一种稀奇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能被记者采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稀缺的事儿，自然是抑制不住好奇了。
　　小昭却是有些不习惯那火辣辣的目光，随手跟服务员要了杯卡布基诺儿，便是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兴许是被半条门柱所遮挡，不经意间望过来的视线也缓解了许多。
　　她的旁边就是一扇落地玻璃门，透明的那种，视野很是宽广。
　　小昭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因为她神经衰弱，吃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今天之所以赶过来，也是因为有约在身。
　　没错，那刘家大小姐刘盈盈，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便是约着小昭来这边聊事，而碰头的地点自然就被选在了这一片颇为安静的小店铺之中。
　　反正两个人的考场都在这附近，也不需要转车干嘛的，倒是方便。
　　再加上小昭本身对这事也挺好奇的，也就没拒绝对方的邀请了。
　　脑袋里在设想着那刘盈盈在相亲对象面前娇羞的模样，心里竟是不自觉的有些微酸。
　　好吧，这想法实在是有些渣。
　　小昭捏了捏头发，表示心虚。
　　不过人嘛，都是这样，贱得慌。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当初觉得这姑娘黏腻上来贼麻烦，如今要嫁人了，反而又觉得不合适了，不想同意那门亲事了。
　　而就在她发着呆的功夫，屋子外，倒是传来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的功夫，一个穿着好看的人影就这样推开了大门。
　　风铃微响，伴着那一道精致的亮色，玲珑的身姿令人难忘。
　　悠然的发梢挂在耳尖，精致的面容，好看的睫毛高高卷起。小巧的鼻梁，微红的嘴唇。
　　五官几乎没有任何一点的瑕疵，白皙的皮肤，更是惹人心驰神往。
　　平心而论，这刘盈盈说是个大美人也不过分了，的确挺漂亮的。
　　前提是，不开口。
　　果不其然，看到了小昭。
　　这家伙便是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眼珠子转了转。
　　很是毁气氛的在那嚷嚷着。
　　“哎哎哎，有喝的！干嘛只点一杯啊？怎么不给我也点一杯，小气鬼！”
　　这一瞬间，刚刚还弥漫着的暧昧气息瞬间就消散掉了！
　　聒噪的大嘴巴！
　　小昭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冲着这家伙翻了个白眼。
　　“滚滚滚，要喝自己买去，我可不请客。”
　　“你还是这么爱翻白眼。”刘盈盈哼唧着坐下来，倒也没有招呼来服务员，左右看了看，就跟做贼似的，猛地将小昭那杯子甜水给抢到了自己的面前。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舔了一口！
　　然后嬉笑着又端了回去。
　　趾高气扬在那炫耀。
　　“我喝你这杯就行！”插着腰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嘚瑟个什么。
　　这家伙，行事起来还真是不顾及。
　　小昭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也不跟她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你说实话，今天喊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你好好的服从你爸的安排相亲不就好了么，还想着整事弄景呢。”
　　干脆进入了正题。
　　“我没想整事，我就在想你呀。”
　　刘盈盈就笑，手比了个花朵般的姿势，很是痴呆的笑着望着。



156，老婆

　　这甜品店的装修还算不错，颇为精致的墙面，上面涂满了各种色调的油漆，却又不显得脏兮兮的，只是将那五颜六色的绚烂展现给了众人。
　　而至于小昭所选择的座位，隔壁桌也没有多少人的样子，倒是格外安静，很适合说些八卦与小话。
　　估摸着也跟高考结束的有关，这间在工作日颇为繁忙的小店铺反而变得清闲了许多。
　　毕竟考试告一段落，到处都是前来探望慰问孩子的家长，基本上都往隔壁吃大餐的酒楼里跑了，自是不可能将庆功宴开在这种只有奶茶跟冰淇淋的小摊子里的。
　　但兴许是这刘盈盈的发言太不顾忌了一些，话音落下，店铺里本就稀疏的顾客还是拿着古怪的眼神朝这边望了望。
　　“省点心成不，你看看别人怎么看你的。”小昭就叹了口气，示意这家伙朝后望了望。
　　而感受到了那群火热的目光，刘盈盈这才自知失言，捂了捂嘴巴。
　　“抱歉，好久没见你，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般说着，这姑娘反而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
　　“不过你这嘴唇的确挺诱人的，红彤彤跟个樱桃似的，是抹了唇膏嘛？哪个款式的呀，好想吃！”
　　小昭就有些无语。
　　这家伙……是真心没救了。
　　好在这个时候，服务员倒是乖巧可人的端着一杯卡布基诺凑了过来，放在了刘盈盈的面前。
　　颇为得体的妆容，就这样横叉在座位中间。
　　倒是结结实实的打断了交谈。
　　“打扰一下，您刚才点的甜品。”
　　“喂，你什么时候点的东西啊？”小昭有些意外，抓着奶茶杯在那瞪眼。
　　‘我手快嘛，这顿你请哈。’
　　一向吝啬的小昭就更加吹胡子瞪眼了。
　　刘语嫣也不理她，冲着那侍者点点头，吩咐道。
　　“谢谢，麻烦给我拿份抹布，我要擦擦嘴。”
　　在外人面前，这家伙好歹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其实说实在的，除了跟小昭相处，其他的时候这家伙看起来的确挺像个人的。
　　服务员自是不可能拒绝一位优雅女孩的命令，当即便是笑了笑，特殷勤的在那鞍前马后。
　　这甜品店倒是有些西餐厅的风格，几个小服务员都穿着西装制服，虽然瞧起来挺专业的，但毕竟是夏天，小昭还是觉得女仆装比较适合她们……咳。
　　等到忙活的差不多了，整个桌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小昭轻轻的将杯子上面的白色奶泡给吹去，又运了运有些滚烫的奶水，这才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跟你相亲的那男的，什么身份啊？”
　　只是这话一问出来，小昭就觉得有些多余。
　　听之前的意思，这一顿相亲应该是刘家老爹做的主，而且事发突然，估摸着事前也没跟自家女儿透露多少消息，大概率刘盈盈是不知情的。、
　　09年的国内，有些地方还不发达，类似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理念也没有被完全抹去，家里人帮着找门路的情况也就不少见了。
　　不说别的，之前回的那一趟老家，太爷爷不就主动帮着小昭找了个金龟婿么？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刘盈盈却是一本大咧的在那说道。
　　“啊，我认识啊，陈家来着，是某个封疆大吏的儿子呢，而且跟我一个院子口的，算是一起长大的吧？”
　　小昭就有些意外。
　　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吐出一句：“青梅竹马？你跟你那个相亲对象的关系看来还不简单啊。”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以前，我家老爹也是从官的，然后在衙内大院里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渐渐的也就认识开了。”
　　“那你跟那个男的？”
　　“也不能说认识，只是单纯的小时候说过几句话，打过两三个照面而已，你要说熟，那肯定就是胡扯了，但要说不认得，那也貌似没那么冷漠。”
　　刘盈盈摆了摆手。
　　倒是一字一句的介绍起来了，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刘家老爹早年的时候，在西浙的某个县城内，也是三把手的衙内位置。
　　自然地，在衙内大院口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那位陈家老爹便就是其中一人。
　　那会的刘盈盈也是个调皮蛋，整天幻想自己是个男的不说，还在院子里建立山头，成了整个区域里的孩子王。
　　不说统领全院那么过分，但每天不少孩子也会像供土地公一样将老爹老妈给他们的糖果钱拿来孝敬这位小大王。
　　甚至还要别人喊她男王大人！
　　矫揉造作！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然后捏，有一天，这么个谋私结党拉帮结派欺负其他人的小团体就被那陈家儿子给看见了。当即就是好一顿训啊，不仅如此，陈家儿子还将这刘大小姐私吞别人压岁钱的事情禀报给了各自的父母，跟个传话太监似的，惹得那刘盈盈回到家里被老爹也是一顿说。
　　这一下子可是捅了纰漏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两边的梁子也是顺顺利利的结下了。
　　陈家儿子并不是心机深，只是他的年龄比院子里其他孩子都虚长个三岁五岁的样子，别人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在备战中考了，自然要比别人要成熟一些。
　　估摸着之所以去打小报告，也是有点小大人的意思吧。
　　再后来的事情，刘盈盈就不知道了，因为老爹官运并不亨通，九几年的时候又因为上头的一顿弹劾，再加上县城里出了件比较恶劣的治安问题，领导班子从上到下一路撸到底，无奈之下，便是成为了那整日品着微凉茶水的养老干部一枚。
　　虽然不说退休，但其实差别也不大了。
　　之前老爹也是沉寂了许久，倒是在03年的时候一下子想通了，做着那下海经商的活计，又凭着之前的积攒的人脉，倒是一路发达，混迹的还算不错。
　　但和之前的大富大贵比起来，还是没啥相提并论的资本的。
　　反而是那陈家一路发达，这会儿貌似已经是某个省市的一把手了。
　　既然升了官，那么住的地方自然是随之乔迁，这几年中刘家也没跟陈家有过什么联系，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相亲，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些话唠得不长，几分钟的功夫也就说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将一切袒露明白的时候，刘盈盈这嘴巴已经被磨得起了泡，口干舌燥的。
　　“所以说啊，那家伙本来我就挺看不爽的，就算我不喜欢你胡小昭了，我也不可能跟一个儿时的仇人去相亲吧？”
　　“要你贫嘴。”小昭翻了个白眼，心下却是有些古怪。
　　因为她总觉得对方描述的那个封疆大吏，怎么这么眼熟呢？
　　九几年升迁不说，还曾经在西浙当过一把手……
　　而且还是一小大人的性格，沉稳。
　　这经历人设，怎么就这么的呼之欲出呢？
　　关键的是这家伙还姓陈……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陈家哥哥吧？
　　如果真的是陈慕然的老哥，那么这两拨人的关系岂不是一下子就乱如麻团了嘛。
　　而就在小昭面目古怪的时候，刘盈盈倒是态度一转，忽然的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
　　“老爹他们相亲的日子定在了下周，我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的，很强硬，基本上是说一不二的类型，如果他跟那个相亲的男的同意这门婚事，那我估计不嫁也得嫁了。”
　　“我怎么清楚你爸的性格，我又不是你老爹肚子里的大肠杆菌。”
　　胡小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结果说完又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趟婚事取消不掉了？”
　　“倒也不是，也有补救的方法，而且这也是今天约你过来的目的！”
　　“怎么补救？”
　　对方就说。
　　“我今天提早把那个男的约出来，就是为了将事情挑明，告诉他我对他没想法，我只对你有想法！让他早点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刘盈盈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伸出手，捏住了小昭的胳膊，似乎怕她脱逃似的。
　　“估计这会儿人也快到了吧，约好的五点半见面，这都二十了。”
　　话音刚落，屋子外倒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看不清的面孔，正从着不远处走了过来。
　　推开大门，入了店铺。
　　风铃微响，而看清那张脸庞的一瞬间，本还在吐槽着刘盈盈将自己当枪使的小昭，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来人，并不是印象里的那位陈家哥哥。
　　而是一个特别特别熟悉的臭家伙。
　　陈慕然！
　　不对，貌似有些出入？
　　这家伙，似乎并不是陈慕然。
　　小昭睁着眼，远远地朝着门口望着。
　　忽然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然对方那张脸庞跟家里那个臭姑娘有着八分的相像，但似乎比印象里的那个家伙要稍微年长一些？
　　眉宇之中隐透着成熟的痕迹，而且微微提起的鼻梁，还藏匿着一股高冷。
　　就仿佛那精致的天山雪莲，优雅而冷漠的，睥睨着众生。
　　这般面孔，终于让小昭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了。
　　尘封的记忆缓缓复苏，心头的震颤却难以遏制。
　　她甚至忍不住大口喘息了起来，就好像遇到什么难以理解的大事似的。
　　“你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的古怪，刘盈盈担心的看了一眼。
　　“低血压犯了啊？”
　　旁人没有回答。
　　那精致的姑娘似乎是认得刘盈盈的模样，看到她所在的位置，便是轻飘飘的走来，拉开了椅子。
　　等到坐下的一瞬间。
　　小昭才猛地抬头，轻轻地冲着那人，呼唤了一句。
　　“媳妇……慕洁？怎么是你。”



157，曾经的故事

　　没错，上辈子的胡小昭的确结了婚。
　　而对方的大名，正是陈慕洁！
　　跟这辈子黏腻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仅仅一字之遥，不仅如此，两人之间的面相也颇为的相似。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小昭也会去怀疑，那个名叫陈慕然的臭姑娘，是不是和上辈子的老婆大人是同一个人？
　　但很可惜的是，曾经相处的时候，胡小昭也不显山不漏水的问过这家伙许许多多的问题，结果就发现这姑娘跟自己上辈子的老婆的人生轨迹，基本没有什么相交的痕迹。
　　于是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将心中的那点小想法给泯灭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自己早就放弃了寻找上辈子未婚妻的念头的时候，这位曾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足足数年光景的温顺女孩，竟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闯入了她的生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的老婆跟幕然不说非常相似，但起码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慕洁比小昭要稍微大上几岁，毕竟上辈子的自己与其相亲甚至订下婚约，也有些出于女大三，抱金砖嘛的目的。
　　不过陈慕然不是明确表明了自己只有一个哥哥并没有姐姐么？这突如其来的亲戚又是怎么搞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刘盈盈的相亲对象应该是个男的才对啊，大院子里的各种事迹不是也很清晰的表明了么？
　　可这会儿走进来的为什么是自己的老婆，一个女孩？
　　种种疑问困惑在脑海里，惹得胡小昭坐立不安，满是苍茫。
　　“怎么了啊，你突然喊我老婆干嘛，死鬼，真是讨厌。”
　　而一旁的刘盈盈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刚才的胡小昭是在跟她说话呢，整个人就有些娇羞。
　　胡小昭就不理这个顺杆爬的家伙。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发呆，俏眉轻皱，满目诧异。
　　那年长的女子似乎也发现了桌子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微微抿了抿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拉开了椅子坐下，然后将目光环顾了面前的二人。
　　顿了顿，这才悠悠然的开了口了。
　　“请问，哪位是刘盈盈小姐？”
　　“我是我是！这是我内人，她叫胡小昭？”刘盈盈连忙举起了胳膊，跟小学生抢答问题似的积极。
　　她倒是不忌讳在对方的面前袒露底牌，毕竟就算把喜欢女人这件事告诉对方，或许家里人也会觉得这姑娘只是为了逃避相亲而在杜撰借口罢了。
　　更何况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
　　圆润如丝的脸蛋，白皙的肩膀，好看的眼眸，红唇微抿，虽然脸上挂着面容鬓霜的冷漠，但正是这种女孩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不是么？
　　为什么刘盈盈特喜欢跟胡小昭处在一起。
　　归根结底，就是喜欢被她骂啊。
　　好吧，这需求也太M了一点。
　　而此刻的刘盈盈就是很好奇，倘若这么个正经的家伙知道了自己是个百合，会不会变得很诧异？
　　一想起对方那个大惊失色的模样，刘盈盈就有些兴奋。
　　只是没想到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口，对方却一脸淡定，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看来刘家大小姐果然跟传闻里说的一样，喜欢的口味，跟普通人不一样呢。”
　　刘盈盈就一怔。
　　“什么叫传闻，你莫非调查过我？”
　　对方就漏了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微笑。
　　这般笑容，刘盈盈只在胡小昭的身上看到过。
　　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却发现小昭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如果真的是自己上辈子的老婆，那么按照她的手段，她的人际网，怕是就连今天早上刘盈盈换了什么颜色的胖次，都能给调查出来……
　　区区一个性取向而已，难道还能瞒过她的法眼么。
　　只是看着对方那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小昭的狐疑，倒是愈发巨大了。
　　这家伙，貌似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妻陈慕洁，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又跟幕然，是怎样的关系？
　　发着呆的功夫，兴许是被气场所震慑，甚至不需要顾客多点什么，那服务员便是匆匆忙忙的端过了一杯热水，送到了陈慕洁的面前。
　　“谢谢，但是我比较喜欢喝冰的。”
　　慕洁冲着那服务员露了个淡淡的微笑，明明只是简单的撇一撇嘴角而已，不知为何，却惹得那男生有些受宠若惊。
　　不仅如此，就连店铺里的窃窃私语都弥漫了起来。
　　大抵也是在围绕着这位刚进大门不久的不速之客。
　　一向以脸蛋著称的胡小昭，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唯独这一次，她被别人抢去了目光。
　　将热水轻轻地碰了碰唇，权当是给门牙洗个澡了，将杯子放下，面前的这位女孩才进入了正题。
　　“介绍一下吧，我叫陈慕洁，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帮我的表哥开脱，也就是你的相亲对象，陈昭然。”
　　果然是叫陈慕洁……
　　果然是她。
　　小昭嘴角的苦笑，更是弥漫不住。
　　而更加令她诧异的是，陈昭然这个名字虽然陌生，自己却也偶尔听家里那个不省油的灯提起过。
　　正好便是那陈慕然哥哥的名字。
　　也就是说，刘盈盈相亲的对象，的确是陈家。
　　而且陈慕洁也的确跟那个不神游的灯，有着亲戚关系。
　　表姐么……
　　硬要说的话，表姐不算亲姐，难怪之前问这姑娘有没有姐姐的时候，这家伙没说明白啊。
　　回忆着那个比剪刀手的龇牙咧嘴比剪刀手的臭姑娘，小昭这心里就有些无奈。
　　“表哥，也就是陈昭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见识还太浅薄了，也没有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并没有给别人带来幸福的资格。”
　　顿了顿，陈慕洁一本正经的说道。
　　“所以说，他就托我将这份心意转达给你了。”
　　然而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些话仅仅是谦辞罢了。
　　毕竟陈家家室赫赫发达，可不是稍微赚了点钱的刘家就能高攀的。
　　没资格给女方带来幸福？
　　这不纯粹是在瞎扯么。
　　“哦，那可不真不巧。”闻言，刘盈盈就点了点头。
　　一点也不难过的样子，甚至还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对方这么配合，陈慕洁也不免露了个笑容。
　　嗯，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特冰山，特美人。
　　“本来还以为这是一趟麻烦的差事呢，毕竟家里的父亲已经给表哥找了好多的女孩子相亲了，每一次拒绝的时候，对方就会又哭又闹的，也是因为被闹得烦了，这一次才托我来做传达人的。”
　　毕竟是金龟婿啊。
　　嫁入了陈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做个每天在床铺上打滚的姨太太不知道有多爽，又怎么可能有人会乐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索性相亲这么个事，便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虽然正式相亲是在下个星期，但既然男方没有追求的意思，想必那刘爹也不好意思去强行挽留。
　　不欢而散，基本上是可以预料到的画面了。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这陈慕洁处理完了事情便是打算先行告退。
　　倒是在临走前，这陈慕洁倒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坐在刘盈盈侧面的女孩。
　　并不熟悉的面孔，甚至没见过面，但不知为何，光是第一眼，就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情绪。
　　不像留恋，也不像不舍，而是一种淡淡的温馨，就好像家人般的温暖。
　　对一个陌生人感到了温暖吗……
　　这情绪真是有够古怪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一向沉稳的陈慕洁，头一次感到了微怔。
　　反应过来后，倒是站起了身。
　　熟络的将一旁披在椅子上的外衣给拾掇在了肩膀上。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就先告辞了？”
　　别看这家伙挺冰霜的，碰着这么个百合拉拉，倒也没有老一辈人那么反对，甚至还开了句不咸不淡的玩笑。
　　“那您走好哈，我就懒得送了。”
　　刘盈盈大大咧咧，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甚至语气还有些微酸。
　　也不知道在抗拒个什么。
　　似乎是隐约察觉到了这位陈慕洁与旁边那个胡小昭之间，弥漫着的不同寻常的气味。
　　“其实……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倒是胡小昭伸出了手，有些犹豫，想要辩驳些什么。
　　只是看着那个推开了大门，朝屋外走去，逐渐消失在对面的人影。
　　她却依然没有找到什么理由，去挽留对方。
　　没错，上辈子的她们，是夫妻，能够恩恩**的一起坐在上发上，感受着时光流逝，匆匆变老。
　　但这一世，他变成了她，似乎再也没有可以交集的借口。
　　风铃微响，脚步嘈杂。
　　唯独留下的，只有满脑袋没有解开谜题。
　　与那一声，略微惆怅的叹气。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高考告一段落，匆匆忙忙回到学校里的时候，距离高二年级的期末考也就不远了。
　　只是在这一场大考到来之前，胡小昭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处理。
　　比如某天大早上的功夫。
　　马老师便是神神秘秘的将她喊到了办公室中。
　　轻轻推了推身前的那一份邮件包。
　　通体微红，用颇为昂贵的包装纸打着包，瞧着喜庆的同时，还带了些庄严肃穆。
　　“这是什么？”
　　“这我得问你。”闻言，马老师便是由不得苦笑了起来：“听别的老师说，你去三淮念书那段时间还参加了什么作文竞赛来着？喏，这是别人给你下发的一等奖通知书，里面除了奖状以外，还有一份邀请函，邀请你下个星期的功夫去三淮那边做获奖感言，他们举办了一个颁奖典礼。”
　　说到这里， 马老师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那椅子背。
　　“你看看你，这叫个什么事啊，乱参加活动，现在好了吧？又要被耽误一阵时间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对你的期末考有没有影响啊。”
　　话语中，倒是有些自责了。
　　毕竟那作文竞赛的含金量并没有多说，硬要说的话， 只是一个大校联合的噱头罢了。
　　你能拿第一名，的确挺了不起的，然后呢？然后就没了。
　　一张徒有虚表的面子而已，马老师并不觉得这种凭空的赞誉，能对学生的学习有什么好的促进作用。
　　虽然这是事实，但说句推心置腹的，这种想法其实挺不近人情的。



158，许久相逢

　　毕竟，这奖项虽然没有实质的物质报酬，也对高考并没有什么加分作用，但好歹也是一项荣誉是不？
　　人家学生费劲千辛万苦杜撰出来的词词句句拿了奖，你身为一届班主任，好歹得贺喜贺喜，走个程序啥的吧？
　　哪怕就算你不走程序，不去说那些耳熟能详的夸奖客套。
　　你好歹别把那张臭脸挂的这么明显啊对不对？
　　什么叫去领奖会影响期末考成绩嘛……
　　这样的说辞也太令人颓气了吧。
　　而听得这位马老师的抱怨。
　　胡小昭也是微微一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轻轻苦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呢，这种东西简直一点用处都没见，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啊。”
　　额，这番话由一个比赛一等奖说出来，那画面违和感实在是有些爆表。
　　兴许是没预料到这么个姑娘会言出于此，一向在抱怨的马老师不由得有些微怔。
　　“还有什么事嘛？马老师。”看着对方陷入了诧异，胡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说实在的，那什么颁奖典礼我也不想去啊，要不老师，你给三中那边商量商量吧，开个请假条什么的，就说我生病了？”
　　虽然胡小昭是佑德高中的学生，但投稿竞选的时候，却是以三淮一中的名义发送的邮件。
　　自然而然的，三中那边就将奖项给占有下去了。
　　虽然说朔其根源，佑德高中想要把这个奖项揽到自己的怀里，三中那边肯定不会有啥脾气。
　　但佑德本就自视甚高，表面上表示看不起这种边边角角的奖项，如今自然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就和某些张口闭口在网络上吹嘘自己年入百万的富豪大佬一样。
　　倘若让他去斤斤计较十块钱甚至一百块钱的开销，那他是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哪怕他是真的感到心疼，自尊上也不容许那么做。
　　而如今的佑德高中校领导就是这么个状况了。
　　吹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若无其事的收回来，实在是一件海底捞针的难事。
　　而马老师之所以在那抱怨，也是有点沾了这姑娘没把奖项给班里揽下来的边儿。
　　费尽力气给别人打工？哪有这么埋汰的事情啊。
　　只是听到这姑娘没有去领奖的打算的时候。
　　马老师又有些迟疑了。
　　“这不太好吧？”
　　对啊，不太好啊。
　　好歹是奖项哎，哪怕是个人的名义，你去参加仪式，也能给学校稍微挣一点光吧？
　　虽然在颁奖典礼上没法透露佑德高中这四个大字，但学校内部，跟新生家长扯犊子的时候，还是能互相吹一吹的嘛。
　　俗话说得好，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不好？”只是闻言，小昭就有些狐疑了，歪了歪脑袋。
　　那一瞬间，精致的目光，微微勾起，竟是带了些难忘的韵味。
　　“你还是去吧，好歹是难得的经历啊，这样，老师给你批个假好了，三天的休息时间够不够？只要你去参加颁奖仪式，三天之内，你不用交作业，并且老师还允许你缺席晚自习。”
　　颁奖典礼，领奖者自然得做一些演讲的，而思考演讲稿也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一来二去的便是有了马老师这一顿提议。
　　胡小昭就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这个心思变化无常的班主任到底在琢磨个什么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如果有空的话，应该会去的。”
　　这东西并没有强制性，毕竟它和上课考试不同，自然就显得随意了。
　　看着对方点头，马老师悄悄的舒了口气。
　　倒是在她临走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干咳了一声。
　　两世为人，小昭自然是对这种小动作的含义很是清晰。
　　她轻轻放慢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么，周老师。”
　　“高考的卷子感觉怎么样？做起来困不困难，上面的很多题目都超纲了，你啊，虽然是高二的优等生，但可别志得意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高二到高三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马老师乐呵呵的笑着，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了幸灾乐祸。
　　感情是打算看她的笑话。
　　不过也没毛病，高二到高三上学期还有将近三成的知识没有修习，如果单纯是以高二的知识量去大题的话，那么这次考试的确会把她难的姥姥都不认得。
　　而之所以给低年级的学生试考生的名额，除了为了让他们了解一下高考的气氛外，同时也有敲警钟的意图。
　　很多人会被周围弥漫着的鲜花与掌声所迷失自我，而那突如其来的刻薄试卷，便足以将这群自视甚高的家伙打出原形。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小昭这种重生者来说，那多少就有些难以言喻了。
　　话音落下，面前站着的这位漂亮女孩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没什么，的确……挺难的，估计考及格都很困难。”犹豫了片刻，她也没打算袒露事实，而是顺着马老师的意思在那演戏。
　　“不及格那就过分了，毕竟你的知识基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这次考试你要是能拿到二本的分数线，估计都得烧高香了。事先提醒你啊，之前的几届优等生基本都在三本线左右徘徊呢，你要是成绩实在太过差劲了，你也别难过知道了吗，一切都得慢慢来。”
　　马老师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感情还在担心对方成绩太差，从而影响了心境呢。
　　闻言，小昭就有些好笑，没有作答什么。
　　“行吧，我知道了，就先去复习了？”
　　马老师没有再多做挽留。
　　而撂下这句话，小昭便是慢慢悠悠的出了办公室。
　　…………
　　索性，就这样。
　　又是整天的繁杂功课。
　　岁月一晃而过，眨眼的功夫，屋子外明媚的暖阳，便带起了一丝淡黄的余韵。
　　下午时分，由于有着马老师的手谕，难得不用准备晚自习的胡小昭便是早早地收拾好了书包，朝着校门外跑去。
　　“喂，你这是干嘛呢，晚上不回来过夜了啊？”
　　看着那个匆匆忙忙的人影有些诡异，刘锦绣远远的嚷嚷了一句。
　　“晚上不回来了！如果宿管来得话记得帮我招呼着点，就说我肚子疼，去市中心买药了！”
　　回应着的，则是一个渐行渐远的声音。
　　刘锦绣有些无奈。
　　胡小昭越走越快。
　　很快的功夫，消失在了学校的拐角。
　　门口车棚之中，她将那辆颇为精致的小绵羊从一堆自行车与杂物中拖了出来，用手掸了掸上面的落下的灰尘。
　　许久没打理电动车了，就连车漆都被剐蹭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娃娃搞的鬼。
　　小昭有些心疼，转而踩下了发动机，朝着郊外行驶而去。
　　这分校距离江边花园不远，约莫三十分钟的功夫也就到了目的地了。
　　只不过小昭并没有在此停留的打算，毕竟今天的目的，是将那个不省油的灯从明德高中给请出来。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她倒是在门口的不远处，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影。
　　乌丝轻扰，侧脸飘摇，精致中还透露着半分娟秀与端庄。
　　哪怕是简单的望了那么一眼，自己这小心脏就忍不住扑通扑通的悸动了起来。
　　“慕洁……”
　　她有些张口结舌，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胳膊。
　　兴许是前几天的回忆历历在目，看到了那张精致的侧颜的瞬间，脑海中，那个毕生难忘的画面悄然浮现。
　　只是随着这一声嚷嚷，远处的小姑娘却已经扭过了头来。
　　微微撅起的嘴角，裹挟着一丝娇蛮，哪儿有那表姐半点高冷的痕迹？
　　“什么啊，原来是幕然啊。”
　　她放下了胳膊，头一次在面对自家小娇妻的时候，感到这么的悻悻。
　　也不知道在可惜个什么了。
　　“什么叫是幕然啊！干嘛，你还想见着别人不成，不想看到我啊？”
　　话音落下，陈慕然已经蹦蹦跳跳翻着跟头滚了过来，看到自己老公脸上的那抹怅然若失，当即就是有些不高兴了，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动气氛的在那嚷嚷。
　　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三个大字。
　　娇蛮！任性！
　　“没事没事，其实你也挺好的。”
　　小昭也懒得跟她贫嘴，懒洋洋的带过了这么个话题。
　　轻飘飘的将小绵羊丢在了一旁的停车道上，转而拉着这么个精致的小脑袋往楼上走。
　　那保安瞧见了这么两个不速客，除了微微抬了抬眼眸之外，却也没有去栏的意思。
　　毕竟那位个头颇高的姑娘的确挺眼熟的。
　　不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漂亮女生么？早就记得了。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点无需多提。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打算去接你呢，明德那边不要上课啊？”
　　推开大门，小昭多嘴问了一句。
　　小姑娘就嬉笑道。
　　“我想早点见你嘛，所以就早点下课过来了。”
　　早点下课……
　　这话说得，跟她是班主任似的。
　　不过小昭很清楚，这家伙，应该是不顾老师跟同学的阻拦，自己提前早退了。
　　哪怕明德高中戒律森严，可这家伙毕竟是那封疆大吏的女儿，自然不方便跟约束别的学生也一样，去对待这么个小姑娘了。
　　毕竟惹不起啊。
　　虽然不说听之任之那么过分，但一些事情上，却也不方便采取强硬的手段，将其给强制留下来。
　　而教务组唯一的作用，怕也只是跟那位陈家老爹打个小报告啥的，然后盼望着那个虚长三岁的陈家哥哥教训自己的妹妹了吧？
　　这还真是随心纨绔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
　　小昭就有些无奈。



159，糗事

　　嗯，从三淮一中回到佑德，似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小昭倒是很少回到这一片江边花园里去过夜。、
　　一个是懒得多跑，虽然骑上小绵羊，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能从佑德的新校区辗转到江边花园，但那一段颠簸忐忑的路途骑得多了，多少也会觉得腻味。
　　第二个原因也是诸事繁忙，自从回到了学校以后，小昭几乎没有什么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忙稿子与复习，更别提随着黄编打来的那一串电话，自己的肩膀上又增添了写歌与公司的担子。
　　根本抽不出时间啊。
　　如此繁忙的安排，也就导致了陈慕然很少有机会再跟这位心上人近距离接触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每天临睡前煲个电话粥什么的，然后互发一些别人一看就会被腻歪到吐的肉麻短信。
　　“我想你。”
　　“我也想你。”
　　“我比你还要想你。”
　　“你没有我想你的想你，我想你想到天上去。”
　　好吧，这都是些什么没营养的发言？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看见天边眨着眼睛的星星了吗，那就是我思念的最好的证明。”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小昭说的还是陈慕然说的，反正特肉麻，看到就作呕的内种。
　　反胃！
　　不过说起来，这姑娘其实是没什么文笔的，但小昭表白的时候倒是袒露了自己的作者身份，自然而然的，陈慕然就成为了藤本花老师的头号发烧粉丝。
　　这家伙一路走来倒是跟过了小昭的许多本书，从少年文摘的《朝暮》，到后面的《炎拳》啊，还有《悟空传》这种，小姑娘可是一字不漏的看了个干干净净。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这么多书香典故所熏陶，哪怕是平日连造句都不会的陈慕然同志，这会儿也能咬文嚼字的写出点名堂来了。
　　虽然说，这姑娘跑去明德高中念书以来，无论是英语还是数学的总分都在轰轰烈烈的往下跌，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但偏偏每次语文考试的成绩都还算不错？
　　这还真是稀了个奇了。
　　不清楚真实情况的明德老师还以为是那班主任教导有方，将那语文老师在全校晨会上大肆表扬。
　　阵仗闹得轰轰烈烈的，就连奖状跟小奖杯都制作好了，瞧着就是一副隆重无比，足以见得这么个小恶魔在明德高中的这段时间，到底将那边的领导折磨成什么样了啊。
　　不学无术的孩子常有，但能矫揉造作到这个程度的，实在是不多见啊。
　　更别提这姑娘的来头实在太大了一些，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了，关键还不能被劝退！
　　你说说，这不是纯心在欺负人么？
　　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而偏偏就是那个盘踞在所有领导头顶的灰色梦魇，这会儿却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满脑袋苦大仇深的咬着钢笔，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习题。
　　一脸的乖巧，宛若那刚上幼儿园还没断奶的小宝宝。
　　却又满是幽怨，就好像那盼着丈夫三个月归来许久没得宠爱的小寡妇！
　　呸呸呸，什么叫小寡妇，跟她老公没了似的，多埋汰啊。
　　“胡小昭老师！我千里迢迢从明德高中早退过来，你什么也不对我干就算了，还强迫着给我写你布置的作业？至不至于这么没情调啊你！”
　　要是眼神能砂仁，小姑娘那幽怨的小表情，估计早就把这位心心念念的情郎给千刀万剐无数次了。
　　闻言，胡小昭将怀里东西放了下来。没好气的耸着肩膀。
　　“你果然是早退回来的啊你，现在终于承认了？”
　　“关键点不在这里好么！”
　　陈慕然翻着白眼。
　　“那在哪里？”
　　“在于，我们好久不见了！”
　　陈慕然嬉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的功夫，笑着凑了上来，一只手耷拉在书桌上，另一只腿则不动声色的将那作业本踢到了一边去，玩味的勾勒着面前人那精致的小下巴。
　　“小别胜新婚哎，要不咱们也干点普通小夫妻该干的事情？”
　　“胡闹，谁跟你是普通小夫妻了。”小昭就是这么一人，假正经，平常装的有多高冷，被撩拨了以后那脸蛋就有多红润。
　　“小娘子害羞了！”陈慕然比着螃蟹手，也不知道在嘚瑟个什么。
　　小昭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老陈家是怎么生下你这么个怪胎的。”
　　倒也的确。
　　无论是陈家哥哥还是胡家媳妇，平常在外都是一副高冷逼人的感觉，唯独这倒霉孩子整天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型？这到底是遗传的谁啊。
　　难道是基因突变了？
　　貌似也不可能啊，毕竟那陈家表姐跟陈慕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总不可能只有脑子突变吧。
　　这般想着，小昭就忍不住腹诽起来，这姑娘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的可能性了……
　　“哎，哎哎，你在发什么呆，别看地板，看我啊？地板有我可爱么。”
　　兴许是调情调到一半，旁边人自顾自的在那神游天外了。
　　陈慕然就有些不乐意。
　　轻轻的推了推这家伙的胳膊。
　　小昭这才回过了神来，轻轻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辈子的胡显昭跟自己的未婚妻结婚了以后，偶尔也会聊一聊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初也没觉得有啥大营养，无外乎是打发时间嘛。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却包含着许许多多的信息量。
　　比如。
　　从慕洁的唠叨中就能轻易的看出，小时候的陈慕洁跟陈家哥哥的关系还不错，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去表哥家拜一拜年，甚至在对方家里停留一段时间什么的。
　　毕竟上辈子的媳妇经常会提起陈家哥哥所在城市的早点，而陈家父母又颇为繁忙，明显是那位很会照顾人的表哥给对方买来的。
　　但是除了陈家哥哥以外。
　　上辈子媳妇，却并没有提及过那一位矫揉造作的小表妹。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算陈慕然跟陈慕洁的关系不好。
　　但也不至于冷战到只字不提的地步吧？
　　更何况上辈子的媳妇挺老成懂事的，虚长个三岁的年龄，又怎么可能将这样一个喜欢撒娇打横的小姑娘，列入那冷战的列表呢？
　　说的直白一点，她的痕迹，像是根本就没有在那个世界出现过一样，宛若一片雪白。
　　实在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说到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说者无心，话音落下，陈慕然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小尴尬。
　　在那挠着头，一副迟疑的模样。
　　“我倒是听我爸爸聊过曾经的一件糗事，不过……”
　　小昭挑眉，“不过什么？”
　　陈慕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珠子转了转，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想要我说啊？那你犒劳犒劳我啊。”
　　轻飘飘的语气，也不知道在暗示个什么。
　　望着那鲜红的嘴唇，小昭就有些心虚。
　　“你要……什么犒劳。”
　　“这个时候反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死鬼。”作为自家情人肚子里的大肠杆菌，陈慕然自然清楚这会儿的小昭在寻思个什么。
　　当即就是吃吃了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有毛病。”小昭被看得有些心虚，在那没好气。
　　陈慕然就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在那大声嚷嚷。
　　“肚子饿了，做碗面去，煮饭婆！味道好了大爷就高兴，一高兴，就把事情给你说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别许久的缘故。
　　胡小昭也越来越制不住她了。
　　张口就是一些胡言乱语，就连辈分也从以前的亲爱的，变成了如今的煮饭婆。
　　小昭就有些无奈，将这这姑娘的脑袋当篮球砸了砸，这才叹了口气，站起身。
　　“早就知道你挨不住饿了，没看见我小绵羊上背着的那些食材么？都是为你准备的。”
　　撂下这句华，朝着屋外走去，系上了围裙。
　　…………
　　虽然说屋子里就放置着各种厨具与烹饪器材。
　　但小昭却已经很久没做饭了。
　　毕竟身边繁忙，平常的功夫，她大抵都是靠着方便面凑合，而且基本吃个两口就没什么食欲了，自然不可能去考虑什么营养均衡这种站着不腰疼的目标。
　　只是今天不一样。
　　家里来了位光吃不干事的不省油的灯。
　　小昭自然得把这块心头肉给伺候好了。
　　于是乎，开锅烧油，焯水烹肉。
　　一道道工序，密集而繁琐，但偏偏在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身下，宛若行云流水般流畅。
　　十多分钟的功夫，陈慕然以及耐不住性子，在那敲着碗筷唱歌了。
　　“怎么还不好啊？”
　　小昭叹了口气，将做了个半熟的东西端了过来。
　　“催催催，就知道催，要不哪天你下厨给我吃吃看？”
　　小姑娘就笑，“你做的好吃嘛。”
　　说罢，还不留情的将面前的大碗抢到自己的怀里。
　　那是一碗面。
　　翠绿的芹菜伴着金黄的面条，香气扑鼻，口感十足。
　　明明不是啥奢侈精致的食材，但陈慕然吃的却很开心。
　　大快朵颐的将耳后根上都沾了些酱油的调料。
　　“你慢点吃。”小昭就有些叹气，捏了捏这姑娘的耳垂，很是贴心的送来半张擦脚纸。
　　小姑娘笑的龇牙咧嘴，“小昭做的东西就是好吃，我在路边摊上根本吃不吃你这个味！”
　　这不废话。
　　好歹也是厨艺评选一等奖，你要是能在路边摊上吃出那个味。那就纯属埋汰人了。
　　小丫头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还有一些意犹未尽，默默的盯着小昭的欧派发神。
　　“我还有点饿。”、
　　坐在对面的女孩就经不住嚷，叹了口气，“那你把我这份也吃了吧，反正暂时没什么胃口。”
　　小姑娘就挺开心的，伸出嬉笑的爪子就另一碗扒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又是一顿呼哧呼哧。
　　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胃是怎么长的，明明是挺瘦削一身材，竟然吃了两碗面条都不带喘气的。
　　等到她造作的差不多了，小昭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敲了敲碗筷。
　　“现在，该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糗事啊。”
　　小姑娘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
　　“这事说起来挺尴尬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讲。”
　　“那你还蹭我面啊？吃白食呢。”小昭翻白眼。
　　“要不你亲我一口，你亲了，我保准讲。”
　　小姑娘贼兮兮的笑。
　　很是狡黠。



160，就这

　　Mua！
　　这一口来得相当突然。
　　还在陈慕然笑嘻嘻的耀武扬威的时候，小姑娘只感觉自己的腮帮子传来了一阵湿热，紧随其后的功夫，那张精致的俏脸便退了开去，满脸绯红。
　　羞涩的，好像不是她亲人，而是被人给亲了似的。
　　真是主次颠倒！
　　“好了吧？亲都亲过了，现在该说正题了吧。”小昭没好气的擦着嘴角，故作淡定，又有些回味深长。
　　粉嫩的红唇轻轻嘟起，似乎是在回忆着刚才那一小口的触感。
　　陈慕然没有说话，就抱着腮帮子发呆。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我的脸蛋子是什么滋味，你尝出来了吗？”
　　这问话就有点不着逻辑了。
　　这又不是人生果，还能尝出来味道不成？
　　然而小昭认真地想了想，却说，“酸酸的，带了点韭菜的味道，你刚才吃面条的时候是不是把汤汁沾上去了？”
　　“没啊，不过我一个星期没洗脸的，你应该啃的是我的脸泥。”
　　“你TM?”
　　小昭就有些反胃。
　　也不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站起身。
　　先是将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一遍，虽然做了两碗面条，但小昭没什么胃口，没扒拉两口就被陈慕然给抢去了，所以自己面前的摊位倒是挺干净的，没啥需要收拾的了。
　　而至于那个不省油的灯。
　　吃相相当豪迈，不仅脸蛋上沾了不少油渍，就连这身前的一滩也没能免俗。东一块西一块的落着不少的油斑，将整个圆桌都弄得有些埋汰。
　　“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成熟一点。”
　　小昭有些无奈，擦好了桌子，顺便拍了拍那殷实的宛若皮球的陈慕然脑袋。
　　然后将抹布一扔扔到了壁橱上，这才端过椅子，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
　　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故事了吧？小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是这么问，但小昭依然没对这姑娘抱有什么希望。
　　毕竟现世与上辈子，宛若两根相互纠缠却又交集甚少的曲线，想要找到究竟是哪个点出了问题，从而造成了完全不同的发展轨迹，那概率实在太过渺茫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陈慕然的下一句话，却让小昭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是这样的。”
　　她挠了挠头，一本正经的翻着白眼，似乎在回忆着过往。
　　“小的时候，听我老妈说，我没有现在这般活泼，其实是个挺沉闷挺高冷的姑娘，而且身体也不怎么好，时常就会发烧感冒，有的时候甚至只是一阵风刮过来，我都能在床铺上躺个两三天，休假的那种。”
　　有些孩子小时候抵抗力不行，发烧感冒啥的倒是挺常见的，就比如小昭小时候也是那样，基本上一年能有百来天的功夫是在医院里挂水修养渡过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幼儿园甚至小学的进程，上辈子的胡小昭成绩才不算特别理想。
　　毕竟在自己望着医院的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别人都在学校里接受着书本的熏陶，早早打下了先行一步的基础，自己又怎么可能比得过？
　　“嗯，然后呢。”小昭有些意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着对方说下去。
　　“那会儿的老爹就已经很忙了，所以每天带着我去挂水吃药的也就只有我老妈跟哥哥了……而且自从老妈生了病以后，也就只有老哥能稍微仰仗一下了。”
　　这般说着，陈慕然的表情，就有些内疚。
　　看来她也不是没心没肺啊，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的不学无术，把家里那位老哥给气成什么样了。
　　不过这么一说，小昭也渐渐的回味了过来。
　　难怪这一对兄妹的关系能这么铁，也难怪陈家哥哥如此成熟。
　　虽然如今这位不省油的灯一直在跟家里闹着脾气，但之前的几次相处中，小昭倒是能看出来兄妹二人之间淡淡的亲昵。
　　亲情这种事，想要遮着掩着，那是一点也不容易的。
　　而或许也是因为年少的妹妹体弱多病，肩膀上多了一份负担，才会让陈家哥哥成长为那样一般早熟而沉稳的性格吧？
　　男儿早当家。
　　原本小昭还以为那封疆大吏的家庭，每天的日程安排就是吃好喝好然后从百来平米的大床上醒来数太阳，没想到在自己不曾遇见的角落，陈家还经历过这样一段坎坷的日子。
　　实在是有些大跌眼镜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尴尬的地方了。”一说到这里，小姑娘就有些犹豫，挠了挠头，然后看向了面前的姑娘，“先说好了啊，我把这事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笑我，不然我不跟你谈恋爱了！”
　　“胡闹，咱哪是在谈恋爱，咱这已经是新婚蜜月期了好么？”小昭贫嘴。
　　陈慕然就被这家伙的甜言蜜语给逗乐了。
　　咯吱咯吱的笑了笑，这才转回了正题。
　　“这件糗事大概是在我六岁的时候发生的，由于那会的老妈已经没办法下床走动了，所以挂号门诊的活计都是老哥在帮着我处理。”
　　“你妈……怎么了啊？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这是重点，但不是现在的重点，以后再聊吧。”
　　小昭就点点头。
　　陈慕然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我俩本来在公交车上坐着，毕竟那是通向城里最好的医院那一班车，车厢里的人也很密集。我跟老哥也没有抢到位置，只好在车厢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扶着椅背。”
　　“正巧那天道路有些堵车，屋子外还下了些小雨，看着那车外密密麻麻的人流，开车师傅可能就有些心急。”
　　这姑娘倒是会讲故事，连场景描写都来了。
　　“然后呢？直接说重点成么。”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陈慕然俏皮的吐着舌头，然后摸了摸脑壳，似乎到了这会儿都感受到了阵痛似的，龇牙咧嘴，“由于当时我个子比较矮，再加上下车的时候被挤到了人流的最后排，所以……开车师傅就没看到我的身影，等到老哥从车子上跳下去的时候，他就以为这一站的乘客都下完了，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这剧情发展实在是有些超出逻辑。
　　话音落下，小昭就有些诧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师傅，把大门给关上了！然后正巧我脑袋就卡在门中央那个点，就被咔嚓一下子，夹了个两半！”
　　说着，这姑娘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将手掌平行在脑袋太阳穴旁，做了个进进出出的姿势。
　　“就这样夹得，咔嚓一声，可疼了！”
　　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
　　小昭就有些懵。
　　这家伙，塑造了那么多人物情感，什么老爹忙碌老妈病重，老哥早当家，结果到了最后就是为了阐述这么个事实？
　　自己的脑袋，被门给夹了？
　　这是什么鬼啊……
　　就这？
　　这也太令人啼笑皆非了吧。
　　小昭有些回不过神来。
　　之前还吐槽这家伙整个人都跟陈家画风不符，估摸着不是基因突变就是脑袋受过损伤……没想到，这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竟然成了真。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时半会，小昭就有些心虚复杂，想要笑又不舍得打击对方似的，就憋着腮帮子，瞧着贼难受。
　　“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取笑我！”
　　陈慕然抓着头发，那叫一百个不乐意啊。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讲了！”
　　小昭就忍着撇嘴，在一旁安慰她。
　　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没有没有，其实人生无常，很多人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意外，而且脑袋被门夹而已，也没啥大的损伤是不，又不影响智商……大概吧。”
　　说到这里，小昭就有些心虚。
　　貌似是回忆到了这姑娘怎么考试都不优秀的成绩。
　　的确跟那陈家别的几位孩子差别巨大啊……
　　说不定真的影响到智商了呢？
　　“你心虚什么，把安慰的话说完啊，你为什么要看向别处去！”
　　陈慕然就气的吱哇乱叫，“难道你的小宝宝不机智么？”
　　的确挺机智的，翻墙逃课玩手机都能不被发现，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种技术了吧……
　　“我就是想起高兴的事情，你别误会。”小昭抓着嘴角，一本正经。
　　小姑娘就被这家伙的态度气的直哼哼。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
　　倒是回忆起了什么，悄悄叹了口气。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自从脑袋被门夹了以后，我整个人貌似就强壮了许多，也不发烧了，也不感冒了，一口气能上三层楼了。”
　　你这是在打广告么。
　　感情还得让别人学你一样被们夹一下是吧？
　　“渐渐的，也就到了现在。”
　　陈慕然说到这里，悠悠然的叹了口气：“如果按照以前那个体弱多病的模样，虽然医生没说什么打击的话，不过我自己都怀疑能不能活过几年呢。”
　　“我知道你身体变强壮的原因了！”闻言，小昭就举起了胳膊，一脸认真严肃。
　　“这是你因祸得福运气好，因为……笨蛋不容易感冒！”
　　说到这里她就绷不住了，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喂！你怎么还笑啊？感情你还以为我这脑袋是被夹坏了是吧。”
　　小姑娘生气。
　　“都跟你说了不要笑了好伐？”
　　眼看着这家伙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慕然气的龇牙咧嘴，伸出手，胡乱挥舞着，倒是跟这位心心念念的小情郎打闹成了一团。



161，迟到

　　酒足饭饱，天色尚早，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便是新婚妻妻的甜蜜生活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好讲的，因为哪怕就别重生，胡小昭那个直里来直里去的呆头鹅脾气肯定不会将故事朝着香艳的场面发展而去，无外乎就是和刚才一样，拉着陈慕然在那一笔画一笔画的念书复习。
　　“我真想踹你。”
　　已经做好了要干着干那准备的小娇妻甚至连胸前的扣子都主动解开了一粒，结果看着对方怀里抱着的书本，她差点就被气得背过气去。
　　“没办法嘛，谁叫你的成绩真的很差嘛！”然而胡小昭比她更没好生气，“你以为我想带你复习啊？”
　　确实，这家伙不是笨，恰恰相反，她其实还挺聪明的。
　　就连某些没学过的知识点，这家伙都会有各种偏方左道给解出来，虽然思路方式并不被学校所提倡，但偏生答案却又跟标准的一模一样。
　　不得说这姑娘的确挺有天赋的。
　　但谁叫她喜欢跟人反着来呢?让她用左手定则，她非得用什么欧姆定理，要她解析全文全句，她非得写成了古诗文赏析，你说说，这么个性子不是摆明了在气人玩么？
　　自然而然的，就连一直跟在她屁屁后面把屎把尿的胡小昭也有点懒得搭理她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家里这位老公还是挺照顾这位心头肉的。
　　比如小昭给她的卷子就是自己亲手编写的题目，其中大部分都是手写，相当的认真，一点都马虎。而且考虑到这家伙的贫瘠总分，她还特意将难度一降再降，维持在了基础题的范畴里。
　　结果这陈慕然做是做出来了，但上下阅览了整部卷子的时候，整个人又有些不屑，在那翻白眼吐槽。
　　“这题目让小学生来做都能拿个满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胡小昭老师？”
　　“好好答题。”小昭也是一个白眼，在这姑娘圆溜的脑袋上拍了拍，“你嫌弃题目简单啊？那好啊，明天给你一份我做过的随堂好了。”
　　一听这话陈慕然就蔫了，埋着头，不敢言语。
　　虽然凭借着她机智聪明的脑瓜子，哪怕是不学习，稍微考个及格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要是拿她跟家里这位煮饭婆去相提并论？那差距就实在太大了一些。
　　要让陈慕然去写能难倒校招的试题，怕是一整天都憋不出几个字来。
　　索性就这样，在一片打打闹闹中，时间过得很快。
　　屋子外本还灿烂一片的夕阳也悄悄泯去了光辉，消失在远处的大山背后。
　　胡小昭的声音很清脆，微微有些软糯的感觉，很甜，很玲珑，也很好听。
　　哪怕嘴巴里唠叨着的是闻之生厌的知识点，也会令人身临其境，难以自拔。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夜了。
　　江边花园的路饰很有北欧的典雅风格，无论是墙壁还是圆柱形的栏杆，通体皆白，甚至就连路灯都被包裹在了一副圆球形灯罩之中。倒是跟周遭贫瘠落后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日的天气，潮湿中带着一丝闷热，路灯前聚集着一片轻声萦绕的蚊蝇，在有路人经过时朝着天外飞去，没过一会又重新聚集。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两个小姑娘便是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书包，然后打算上床……咳，睡觉。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身为胡木头自然不可能和旁边这个没长毛的小姑娘干点啥超越这个年龄界限的事情。
　　更何况她前几天才见到上辈子的老婆，也就是那位痴长三岁的大姐姐陈慕洁。
　　如今再碰着陈慕然的时候，这心里多少就有些内疚。
　　这算什么，老婆变成了大姨子？
　　还是说，曾经的小姨子变成了老婆？
　　好吧，这关系也太乱糟糟的了。
　　小昭就有些反应不能。
　　陈慕然是真的有些累了，或许也是被那一张张虽然不难但胜在量大的考卷给折磨的不行，一沾上枕头沿儿，便已经呼呼大睡了起来。
　　推都推不醒的那种。
　　小姑娘虽然长得可爱，但睡姿实在是有些可恨。
　　不仅喜欢在睡梦中乱抓东西，甚至还会将两条大腿锁在小昭的胳膊上。
　　情比金坚一夜锁！
　　好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名？
　　一整个晚上，小昭都被这姑娘的咸猪手给闹腾的睡不着，一直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耐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乡。
　　结果还没躺多久呢，挂在床头的闹钟便就这样惊醒了。
　　小昭就有些无奈。
　　打了个哈欠，满是幽怨的晃下了床。
　　“起床了，该送你上学了。”
　　临走前还不忘拍一拍这姑娘手感极好的娇蛮小臀部。
　　睡相很差的陈慕然就支棱着一脑袋爆炸头坐了起来。
　　两个人在同一间卫生间洗脸刷牙，而且用的是头一款牙膏跟同一根牙刷。
　　真不卫生……
　　吃的面包也是同一片，从中间撕开两半的那种。
　　真腻歪。
　　这么小的量肯定是填不饱这一对小夫妻的肚子的，于是左顾右盼，陈慕然就从冰箱里摸出来了一盒刘奶。
　　咕嘟咕嘟的灌了半肚子，然后一擦嘴，豪气无比的送给了自家老公。
　　“剩下的你喝掉？”
　　“不了，我胃不好，喝牛奶容易变成喷射战士。”
　　“既然拉肚子，那干嘛还买？”
　　“你不是喜欢喝么。”
　　小昭翻了个白眼。
　　陈慕然就想笑。
　　一向直男的煮饭婆，偏偏喜欢用这种朴实无华的举动来表露爱意。
　　江小绵羊重新从车棚里推出来，小昭打算先把这家伙给送到明德去。
　　结果一看时间不早了，陈慕然就很大度的挥了挥手，“我坐车回城里就好，反正又不远，你自己去佑德报道吧，小心别迟到了。”
　　“现在出发也已经要迟到了。”小昭就说。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跟自家媳妇多待一会而已。
　　“今天晚上你继续来江边花园过夜不就行了，干嘛急着这一时呢？”
　　陈慕然这个小大人就很娇羞的抛了个媚眼，平常表现的很是那啥的小姑娘，也就这个时候能看出点机灵了。
　　小昭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嗯，那你晚上等我，上完了课就过来接你。”
　　索性车马劳顿。
　　从江边花园到新校区，直线距离不长，但小昭似乎低估了早高峰的实力，以至于在靠近南边的路段上耽搁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抵达学校。
　　倘若是上辈子的燃城，09年的功夫断然是没有这般熙熙攘攘的，估计也是因为胡小昭这一枚花蝴蝶的影响，给那陆县长提供了太多的发展思路，这才导致了那经济发达早潮，提前的到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或许是应和了那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吧。、
　　望着那堵在眼前密密麻麻的人流，小昭有些无奈。
　　发着呆的功夫，自己的面前倒是一连过去了三个红绿灯，可熙熙攘攘的车流却还是卡在那十字路口的前方，寸步难行。
　　好吧，自己这张乌鸦嘴还是真埋汰，随便说说而已，竟然还真要迟到了？
　　匆匆忙忙回到学校的时候，距离早自习都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屋子里有些安静，很多人都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貌似是在对付着身下的考卷，而当她们听到大门外的动静的时候，一群人便是面目诡异的抬头看了过来。目光聚焦在那一位从来不迟到而且成绩贼好的乖宝宝身上。
　　小昭挠了挠头，只觉得脑门子上烧得慌，很是膈应。
　　倒是那马老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吩咐着她赶紧上位写卷子。
　　小昭默默地低着脑袋，路过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那随堂考验不难，但脑海里翻云覆雨，竟是绉不出半个字来。
　　好在那及时响起的下课铃声解了围。
　　震耳欲聋的噪声响彻在走廊外的音响中，马老师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报过怀里的东西，打算出门。
　　倒是在临走前轻轻拍了拍校招的肩膀。
　　小昭会意，明摆着是喊她出门单独谈心的意思。
　　两个人来到了人潮汹涌的走廊上，一直等到路过尿尿的学生稍微稀疏了一些，马老师才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小昭啊，今天怎么迟到了？”
　　在家里照顾老婆呢。
　　这是实情，但小昭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和盘托出的。
　　于是乎她挠了挠鼻毛，就在那装傻。
　　“有些肚子疼，可能是发烧了吧，不小心就起来晚了……”
　　“你啊，就知道逞强？我还看不出来么，你一点毛病都没有。”马老师一点都不见外。
　　小昭就有些亚历山大。
　　就在她考虑着怎么道歉比较诚恳的时候，马老师倒是顿了顿，主动地接了茬了。
　　“说，是不是因为在思考获奖感言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折腾的晚了，导致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今天才迟到的？”
　　马老师就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对方，“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屁孩的心思，还嘴巴上奖项不重要呢，结果呢？还不是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好吧，这想法的确有些偏颇。
　　不过貌似也说得通？
　　毕竟小孩子嘛，都喜欢荣誉。
　　估计这马老师就顺理成章的把小昭的迟到给误会到那个层面上去了。
　　小昭微怔。
　　反应过来后也就顺着话题开脱。
　　“是啊……是有点兴奋。”
　　这话说得连她本人都不信。
　　“你看看！”马老师就哑然失笑，也不继续唠叨了，倒是从怀里抱了个东西出来。
　　那是一份稿子，上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不是手写的，而是打印的。
　　分段极好，而且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谦虚与淡然，瞧起来倒是一副专业的架势。
　　“这是什么？”
　　小昭有些意外。
　　马老师就笑。
　　“这是给你准备的发言稿，老师也是觉得你整天思考那什么获奖感言太浪费时间了，还是我帮你写一份好了，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了吧。”
　　马老师虽然教的并不是语文，但这文笔倒还是挺不错的样子，估摸着平时没少咬文嚼字。



162，成绩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小昭就有些好笑。
　　优等生有特权，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毕竟考得好的孩子就是老师的掌中宝心头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平日里，受到的优待大抵也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细节而已，比如自己哪怕不喜欢穿校服，马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
　　又或者是上课稍微迟到个半小时老师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就像今天这样。
　　咳……怎么感觉说的有点过分呢？
　　但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是如今小昭才感受到了自己手里的特权到底有多么的巨大。
　　老师主动帮着写作文？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怕是这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嗯，虽然这演讲稿还没有上升到作业的程度，但能让马老师如此费尽心思的去讨好一名学生。
　　这样的场面，的确是非常少见的。
　　“怎么，觉得老师写的不好，配不上你的文笔？”而看着面前的女孩陷入了沉思，马老师不禁笑了起来，还以为这姑娘不愿意接受那嗟来之食呢。
　　好学生都是有些自己的脾气的，或自视甚高，或性格乖戾，而这样的人自然是不稀罕别人去帮他们铺路的，这是天才的通病，马老师也表示能够理解。
　　只是说是这么说，和这姑娘接触了这么久，除了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股远超同邻人的谦虚与老成外，哪儿有半点的骄纵？
　　“不是，老师的文笔也挺好的，这可真是帮大忙了。”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那漂亮的女孩哑然失笑的摇摇头，倒是接过了那一张演讲稿。
　　小昭并不是一个喜欢荣誉的人，连带着的那演讲说辞自然没有多花心思的准备，如今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自然是千好万好了。
　　将东西收下，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小昭就打算找个借口去楼下喝口水。
　　倒是在临走前，马老师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小昭，跟你说件事吧。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
　　“我家内人，在教育局工作，听说这次被拉去帮着录入会考分数了，我托她帮忙看了一下咱们班几个学生的名次，其中就属你的成绩最高，四个A!恭喜你，满门通过，拿到了高考的入场券啊！”
　　马老师不是在炫耀自家老婆的职位，只是这声音是越说越高，到了最后甚至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在那用力的拍着瓷砖墙面，似乎在抒发心中的兴奋。
　　之前的小高考，成绩并不会以具体数字的形式呈现在学信网上，而是用ABCD四个等级代表你的总分。
　　60分以下为D，也就是不及格，但凡你有一门考取了D级，而如果补考也不行的话，那么就代表了你与未来的高考无缘了。
　　而至于A级，则必须要保证该门学科的总分在95到100之间。
　　虽然题目不难，但能够一连拿到四个A，那难度还是不小的。
　　毕竟之前的题目里，也有不少绊人脚跟的难题。
　　而有些高校在招生的时候，除了规定了总分分数线以外，对小高考的成绩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比如说某些一本大学，就要求考生必须起码拿到两个A的层次，说实话，这也算是一份不容易的挑战了。
　　而如今，小招的四门学科统统拿到了A级。
　　基本就等于拿到了所有重点高校大学的入场券。
　　开门红啊。
　　又怎么可能不令老师开心的呢？
　　而听得这一句报喜。
　　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胡小昭也是微微一愣，然后长舒了口气。
　　“是吗？可喜可贺啊。”
　　肩膀上的担子稍微放下了一些，就连这心胸都疏阔了许多啊。
　　…………
　　索性就这样。
　　又是一整天的唠唠叨叨。
　　上午得课程，下午的课程，无外乎是密密麻麻的试卷盖在脑袋上，除了学科有所变化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新意。
　　在三淮呆的久了，小昭只觉得已经渐渐的无法适应这佑德高中乌央无比的题海战术，只是随着这半个月来的熏陶，她终于找到了曾经的答题节奏。
　　一连写了三份试卷不带打嗝的那种，将随堂呈递在讲台桌上，她还是一脸眼冒金光的模样，似乎这会拉她去跟陈慕然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而随着下午的英语连堂告一段落后，接踵而来的自习课终于给了学生们一个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本来这堂课是由着那语文老师张志和操持的，结果这家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竟是被教务主任拉去谈话了，以至于这趟自习真就变成了自习。
　　不仅没有老师的叨扰，就连随堂考卷也没布置，学生们就乐的自在 ，摸出了作业在那写着。
　　小昭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落笔声，却是没有什么动笔的念头。
　　毕竟那马老师已经给了她一块免死金牌，最近一段时间可以不用交作业，那她干嘛还要自讨着没趣呢？
　　嗯，如果是一般的优等生，哪怕老师帮着开脱，或许他们也会积极的表示，不，老师，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小昭不一样，她虽然是一班的学生，但并不是一般的学生。
　　好吧，玩同音梗可是要罚款的。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老师跟她客套，那她自然也是大包大揽陈蒙恩惠了，半点推诿的意思都没有。
　　实在是有些厚脸皮了。
　　于是乎，在这么个笔声纷飞的小教室里，胡小昭支棱着脖子朝着屋外发神的模样就多少显得有些扎眼古怪了。
　　时不时会有男生朝着前排望来，又假装不经意的撇开而去，唯独那眼神里残留着惊艳，似乎难忘那一段白马过隙的精致时光。
　　时针走得很快，眨眼的功夫，下课铃声响起。
　　屋子外一片谢云晚霞，将晴朗的天空点缀的颇为精致。
　　谢绝了刘锦绣请客吃饭的邀请，推着小绵羊在马路牙子上慢悠悠的晃荡着。
　　这会儿刚好是下课时分，别的学校的学生颇为密集，倒是将唯一的几条出口给堵住了，以至于想要开车都不行。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熙熙攘攘，身前是各种各样的火辣目光，脑海中却是许许多多的思绪繁杂。
　　她在思考，陈慕然之前给她讲述的那个故事。
　　一个高冷女生因为脑袋被门给夹了所以变得阳光开朗身体健康？
　　这什么鬼故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好吗？
　　估计那什么高冷形象，也不过是陈慕然为了让自己高看她一眼，估计给加上去的虚假人设。
　　只不过后面的发展，也就是疾病不扰这一点，或许是真的。
　　毕竟这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明亮，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
　　所以问题就来了。
　　是不是可以这样设想一下，上辈子之所以没有碰见陈慕然，是因为这姑娘幼年体质不好，而早早夭折了呢？
　　小昭可不是咒自己的老婆，只是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样的一种可能了。
　　毕竟前世的陈慕然就好像是一片空白，她的身影从未出现在那一片历史发展的轨迹之中。
　　唯一能解释这种现象的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前辈子她根本就没有出生，所以慕洁跟陈昭然也就不可能提起这位不省心的小妹妹了。
　　至于第二点，可能就是这姑娘，咳。
　　由于回忆太不完美，陈家哥哥跟陈家表姐，才会下意识的去隐瞒事实，避而不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智商变低了人就健康了，但或许，那个粗心的司机恰恰就是两世发展的转折点。
　　这算不算是一把刀？
　　都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两世为人，一世消散，而另一世却这般的甜蜜，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最遥远的距离吧。
　　陈慕然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件糗事去打趣的，但小昭却知道，这姑娘，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意外，而躲过了死亡的镰刀。
　　这话题真是越说越沉闷了。
　　小昭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碰巧发着呆的功夫，她听到了旁边叫卖声。
　　那是一些摊位，聚集在学校附近，高中的年纪，前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日益稀疏，但也会有一群家庭主妇当着接孩子的档口，过来买买菜做做家务什么的。
　　这里的菜篮子，生意倒也不错。
　　小昭便是将小绵羊锁在了一旁，然后也混迹在了那些个已婚妇女的队列里，边思索着家里那个不省油的灯喜欢吃怎样的菜式，将目光放在了摊铺上。
　　耳边杂乱，稀稀疏疏。
　　天边的火烧云，裹着一团灿烂的金黄。
　　温柔而无息的照耀在这所古朴县城的每个角落。
　　小昭忽然有些明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无论是上辈子也好，无论是这辈子也罢。
　　既然无法改变那既定发生的事实，那么所需要的，便不是叹气与惋惜。
　　安安稳稳的过好现在，珍惜当下，便是自己这个两世为人，唯一，可以为小姑娘做些什么的吧？
　　她晃了晃脑袋，哑然失笑，一向不与人争的小姑娘，却头一次伸出了纤细玉手，按在了那摊位上，唯一的一块鱼头上。
　　“阿姨，您能把这块鱼头让给我么，我老公喜欢吃。”



163，忘掉的东西

　　匆匆忙忙回到家的时候。
　　陈慕然以及洗干净倒在床铺上了。
　　听到屋子外的脚步声，小姑娘就懒洋洋的翻了个面，支棱起精致的小脑袋。
　　“是老婆啊。”
　　“要叫老公。”
　　胡小昭总是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细节上深究。
　　就好像强迫着让人家喊老公，就能改变自己是个榆木脑袋傲娇受的事实了似的。
　　陈慕然就痴痴地笑，也不理她，晃了晃微长的秀发。
　　乌黑浓密的发梢在空气中微微打了个结，将湿润的水珠子甩得满墙壁都是。
　　明明是一副很是动人心魄的画面，但只是看了一眼，小昭就忍不住唠叨开了。
　　“你去洗澡了啊？干嘛不把头发给吹干，小心感冒了。”
　　语气之中的不解风情也太明显了些。
　　“不碍事的，我抵抗力很高的。”
　　这家伙似乎忘记了当初是谁三天一挂水五天一输液的了。
　　对于这家伙的健忘行为，小昭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叹了口气，将买回来的食材丢到了厨房里，她也懒得跟这姑娘胡扯，随手将吹风机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她就去到厨房里准备接下来的晚饭了。
　　其实昨天做的菜肴还挺多的，将近有一半都没有吃完，这会儿正搁着冰箱里放着呢。
　　但毕竟是照顾心心念念的心头肉，小昭自然不可能随便去拿剩饭剩菜去马虎。
　　不仅如此，菜色也是一等一的奢华昂贵，什么新疆手抓饭，黄山花鲑鱼全部招待上了，简直超脱了家常菜的范畴。
　　而每到这个时候，小姑娘也会表现得特别乖巧，不哭不闹并拢双腿坐在饭桌上等着伺候，一点也没有往日娇蛮的模样。
　　甚至那轻柔淡雅的笑容还透露着一股满足的情绪。
　　就好像真的是那新婚夫妻！
　　丈夫外出打拼，回到家又伺候懒洋洋的妻子，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你当然觉得不错了，工作的又不是你，做饭的也不是你，你就一天扒拉的在这等着吃等着伺候，跟个小皇帝似的，哪儿会觉得不爽？”
　　依稀记得那时的小昭翻的白眼，那叫一个水灵多姿啊。
　　陈慕然就笑。
　　也不搭她的话。
　　眼神格外的明亮。
　　这一顿饭倒是没做太多的时间。
　　等到屋子里的吹风机声音逐渐熄灭了，小昭也将热气腾腾的菜肴给端上了桌子。
　　除了从某个老阿姨手中虎口夺食来得香辣鱼头外，她还特意加了一道东坡肉。
　　小姑娘就是个妥妥的食肉动物，一看到那肥而不腻的猪肉，整个脑袋都在泛绿光。
　　“洗手去，你看看你那个样。”结果她刚想要伸手去抓，小昭却是一筷子打飞了她的胳膊。
　　小姑娘就有些委屈，撇撇嘴，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倒是屁颠屁颠的跑去卫生间了。
　　等到她回到饭桌上的时候，小昭已经将她面前的饭碗夹了个荤素均衡。
　　除了肉块以外，还放了不少的青椒竹笋，瞧着倒是一片绿意盎然。
　　“我不喜欢吃蔬菜的！”
　　小姑娘当即就有些不乐意，脸蛋子皱的跟苦瓜一样难看。
　　“不吃也得吃，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人了还不长个子，想要一米六到终老啊？”痴长三十年的大姐姐就瞪眼。
　　半点情面也不留。
　　其实这句话是有点言过其实的了。
　　陈慕然的个子并不矮，就算是一米六出头而已，也已经比过了大部分同龄的女生了，而且就算是到了以后社会上，一米六的个子也算得上是中等了。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想要这姑娘不那么娇蛮，稍微顾及一下营养。
　　毕竟她那个瘦胳膊瘦腿的样子，怕是一阵风来都能给刮跑了吧。
　　陈慕然拗不过这固执的小老公，只好翻着白眼在那嚼菜，吃相特不文雅，嘎吱嘎吱的，生产队的驴似的，似乎是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抗拒自家老公的一言堂。
　　小昭也不理这家伙的小性子，埋着头挑了几口米粒就吃饱了。
　　想了想，反正胃口稀薄，干脆就把剩饭收到了冰箱里。
　　好吧，这种做法挺双标的。
　　毕竟她刚还督促着小姑娘要多吃多长个呢？结果到了自己就这么随便了，不合适啊不合适。
　　将这一切做完的时候，小姑娘还在专心致志的挑着碗里的青菜，将它们塞到米饭的最下面，单纯的以为这样小昭就看不见了。
　　小昭倒是的确也没发现这姑娘的举动，不然又是一顿训了。
　　眼看着气氛陷入了沉默，她倒是眼珠子转了转，悠悠然的想要搭点话题。
　　“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
　　“没有同学欺负你吧，饭菜是否可口？晚上的被子盖的凉不凉，校服尺码大不大。”
　　两个人年龄差距不大，结果这话说的就好像长辈在视察晚辈似的。
　　“明德高中都是些书呆子，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欺负他们才对！”
　　小姑娘露出了袖子下精致的胳膊，做了个强壮的动作。
　　“毕竟我是差生嘛！”
　　她还挺自豪？
　　“你好像有腋毛……”结果小昭似乎发现了什么，在一旁眯着眼。
　　“那不是腋毛，是校服的线头……哎呀，你怎么老是关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姑娘气不过，翻着白眼。
　　然后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一旁挠了挠头。
　　顺手指了个方向。
　　咳嗽了一声。
　　顺着视线望过去，小昭发现，对方指的地方，是大门口。
　　“其实你来之前，我在门口遇到两个人陌生来着。”
　　“谁啊？”
　　“不知道，好像一个叫吴玉媛，一个叫罗子曦来着，她们说是要找人，还问我这间屋子是不是换了主人了。”
　　小昭低着头，没敢看对方。
　　眼神有些心虚。
　　“不清楚，估摸着是上个房主的朋友吧，应该是找错人了。”
　　虽然小昭跟这几位三中的小姑娘关系挺明朗的，但你能跟女朋友解释的清楚你女性闺蜜的事情嘛？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小昭就打算蒙混过关。
　　“我也说是找错人了，还告诉她们如今的房主是我老公！她们就灰溜溜的走了。”
　　小姑娘眯着眼，分外清明的眼神中，带这些难以巡查的狡黠。
　　小昭就干笑，顾左右而言他。
　　“还是赶紧吃饭吧，不然这饭菜就要凉了。”
　　“其实过两天的时候，可能会有人来这边做客，不知道小昭你愿不愿意接待啊？”
　　结果陈慕然却是突如其来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谁啊？”
　　小昭有些意外。
　　“这个……”闻言，小姑娘摸了摸脑袋，有些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笑道，“是我的老哥跟表姐？打算来看看我的新租的房子来着。”
　　“你新租的房子？”小昭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搞得满头雾水。
　　“就是这间房子啦！”小姑娘吐了吐舌，一脸的古灵精怪，“我跟老师打了假条，就说在学校里老是受欺负，没办法专心致志的复习！干脆就跟别人合租了一套房子，然后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我哥跟表姐的耳朵里，她们不放心我，就打算过来看看了，估摸着也有点强迫我回去的意思。”
　　说到这里，小姑娘还担心小昭不理解似的，在一旁解释道。
　　“啊，我表姐你应该还不认识吧？叫陈慕洁来着，就跟我差一个字呢，也是个挺漂亮的大美人，跟我长得挺像。”
　　这姑娘还挺厚脸皮。
　　又是大美人，又是跟你一样漂亮，感情就是不择手段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呗？
　　闻言，小昭就陷入了苦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忌讳啊。
　　知道这么做是想要多相处，但这个借口是不是有点那啥了？
　　而至于那一句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得？
　　上辈子她们都同床共枕了都，都差点有孩子了都，孩子的学校校都差点被定在门口左拐那一间了都。
　　这说不认得？
　　过分了啊。
　　心思嘈杂。
　　而看着面前人陷入了发呆。
　　小姑娘就有些拿捏不稳。
　　“哎，你怎么啦，不开心啊？你难道不想我住进来不成，过两天倒是记得帮我开脱一下啊，千万别让他们抓着什么把柄了，不然就得强迫我回去了。”
　　小姑娘拽着小昭的胳膊，这语气里甚至带了些央求。
　　明德高中并不是一所可以随便请假回家的学校，估摸着陈慕然能顺利获得在外租房的资格，也是因为那牛气哄哄的老爹。
　　只不过这姑娘还是一未成年而已，和人合租什么的，肯定会遭来家人的反对。
　　“你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从深沉的回忆中回来，小昭的嘴角，哪怕不用刻意去描述也知道，肯定是咧着一抹苦笑。
　　小昭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算不算见家长？
　　这考验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如果这场家长会上，小昭并没有让两位长辈满意的话，那也就跟打草惊蛇差不多了。
　　到时候，怕是陈慕然会被再次强迫关到佑德高中里，严加看管，哪怕再想出来跟她聚一聚，都变得难上加难。
　　但是如果拒绝见面的邀请，避而不谈？
　　或许对方也会怀疑，是不是合租的这家伙心虚了，不敢示人了。
　　再加上陈慕然上一次转学的理由，就是因为涉嫌早恋。
　　怕是陈家哥哥就会顺理成章的去测想，与陈家妹妹合租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初那位不见姓名的混小子。
　　由着这个端倪往下猜测的话，那么陈慕然被家里安排着再次转学，似乎就是足以预料到的场面了。
　　这还真是有够棘手的。
　　进退维谷啊。
　　意识到这里，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真不乐意啊？”一向老成在在的胡小昭也会表现出这般愁思苦想，惹不得陈慕然有些担心，凑了过来，将自己纤细的爪子扣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不是不乐意，我是担心，会失去你。”
　　小昭叹了口气。
　　作为一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她的情话，总是来得这么轻描淡写。
　　小姑娘就笑。
　　“担心什么呢，我又不会跑的。”
　　“那可难说，你忘记你是怎么去邺城念书的了？”
　　小昭翻了个白眼，倒是站了起来。
　　既然躲不掉，那就稍微准备一番吧。
　　毕竟，自己是个女生，而在陈家哥哥的记忆里，跟妹妹早恋的家伙，是个混小子。
　　仗着这一层信息不对等的优势，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瞒天过海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昭这心里又莫名的有些紧张。
　　就好像遗忘掉了什么重要的疏漏似的。
　　到底忘了什么呢？
　　她晃了晃脑袋。
　　只觉得，有些不得而知。



164，闲聊之余

　　虽然说，高三的学生，在经历了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以后，便可以乐哉爽哉的迎来那一场盛大的暑假。
　　但对于高一甚至高二的学生来说，6月九号，只不过是漫长学业生涯中平凡而无奇的一天。
　　将这一天跨过去，他们所要面对的，依然是繁重无比的试卷，与老师尊尊教诲的唠叨。
　　书海无涯苦作舟。
　　他们的暑假，被安排在了七月初旬，甚至隐约有蔓延到中旬的趋势。
　　不得不说，的确挺辛苦的。
　　而对于佑德高中的学生来说， 哪怕是到了暑假，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享受假期了。
　　随着而来的补课跟多到头皮发麻的暑假作业，会让你整个假期都不安生。
　　这似乎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毕竟高二的学生，约等于高考的预备生，随着上一批的离去，距离他们真刀真枪提马上阵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顶多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天而已。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星期，一个月，一个季度，就会这样在指尖毫不经意的悄然溜走。
　　这是一段说长也悠长，说短也短暂的日子。
　　好吧，胡扯的有些多了。
　　临近六月中旬的天气，这天亮的日子自然是整个年度中最早的那一批。
　　约莫五点半的功夫，铃声尚未响起，屋子外的大太阳却已经照在了背脊上。
　　胡小昭的睡眠很浅，哪怕只是身边的陈慕然稍微打个哆嗦，都有可能将她惊醒。
　　更别提覆盖在眼皮子上的那一抹雪白了。
　　感受到了屋子外的天色，漂亮精致的人儿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的从柜子上坐了起来。
　　旁边是呼呼大睡时不时还会伸手掏进裤裆挠一下痒的粗鄙小姑娘。
　　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不知道在那香甜的梦境里，这家伙究竟梦见了谁。
　　其实小昭昨天晚上也是在床上睡的，结果每次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挤到床头柜上去，足以见得这姑娘的睡相实在是一个差字了得。
　　打了个哈欠，她也不想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干脆就稍微收拾了一顿，然后去弄了些早餐。
　　烤面包芒果酱什么的。
　　再配上一杯喝了就窜稀的刘奶。
　　便就构成了一早上颇为简单但营养十足的甜点。
　　兴许是闻到了那股香甜可口的味道，打着呼的小姑娘梦游似的坐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眼睛没睁开，口水却已经留了一桌子了。
　　围着围裙的胡小昭也有些不舍得拎着这姑娘的耳朵勒令她去洗手，想了想，只好叹了口气，将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到了人家的嘴巴里。
　　“你别洗手了，我喂你好了，真是麻烦。”
　　明明是特温馨的动作，但后面这句抱怨实在有些煞风景。
　　小姑娘就笑，似乎已经被扫兴习惯了似的，也没啥不开心的迹象。
　　明明是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愣是吃了将近半个小时。
　　不过也能理解，小夫妻嘛，说不得要玩些恩恩**的戏码。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姑娘便是跨坐在了小昭的那一辆绵阳后座上。
　　突突突。
　　把这姑娘安排妥当，看着她消失在学校的大门口，小昭调转车头，朝着佑德高中开去。
　　这一次她倒是提前了一段时间出门，也就避免了之前迟到的尴尬了。
　　将车子锁在大棚里的时候，走廊外时不时还会走过三五成群的稀稀疏疏的人影。
　　大抵都穿着校服捧着书本，佑德高中大部分是内宿，这般架势也就不难看出距离早自习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小昭隔得比较近，倒是能听到一些同龄人的交谈。
　　背书声跟吐槽卷子太多的抱怨随处可见，在这所以学业为重的学校之中，这种唠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距离期末考已经没有多久了，老师们加快了复习的步伐，自然会惹得孩子们哭爹喊娘。
　　不过听来哑然的是，除了关于学业的内容以外，一些个男生倒也有在聊着网络上的内容。
　　比如游戏，比如娱乐，比如小说。
　　小说自然不用多提，凭借着上辈子精致的文笔，《悟空传》这本鬼才之作，哪怕只是更新了约莫十万字左右，就足以在学生群引起风浪了。
　　更别提这本小说的基调本就带了些黑残深，跟《炎拳》类似，虽然故事相去甚远，但也有不少人将两部作品甚至两枚作者拿出来做比较的。
　　什么文笔高低啊，感情塑造的能力啊，甚至那文坛地位销量排行榜都搞出来了，似乎是想要将二者之间比个高低。
　　这大概就是粉丝之间的攀比吧？
　　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毛病。
　　这两本小说，小昭是分别投向了不同的平台，一本少年文摘，一本水木年华，而且笔名也不是同一个，别人不知情是同一个作者，粉丝打架也就很好理解了。
　　作为原作者，看着自己的作品这么受欢迎，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小昭咬了咬舌头，面目微浮。
　　而至于游戏方面的话题。
　　由于那款张氏世家的网游最近刚刚公测，关注量不低的缘故，不少高二的学子们也接触到了这款游戏当中。
　　只是和小说那边的红红火火相比，这款古风回合网游的评价就有些不乐观了。
　　嘲笑的颇多，看笑话的也不在少数，估摸着也跟之前这款游戏花了大价钱作推广，结果游戏质量不过关有关，挺埋汰的。
　　小昭默默地跟随着话题，她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又不得不去感兴趣，不得不说还挺矛盾的。
　　就这样慢慢悠悠的上了二楼，那群男生是三楼的教室，在二楼念书的小昭自然不会跟过去的。
　　只是就在她打算推开大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教室大部分的学生都被挤在了走廊上，将颇为空旷的过道都挤的有些寸步难行了。
　　“这是干嘛呢？”碰巧梁若琳走了过来，小昭就抓着她的胳膊好奇。
　　“啊，今早有师傅过来装空调，估计待会就弄好了。”
　　梁若琳挑了挑眉毛。
　　这新校区虽然颇为奢华，但毕竟是别人三十三中淘汰了的校区，一些先进的设备自然是跟不上了。
　　而在当年那个年代，能有一辆呼呼运转的电风扇就已经算得上是大牌了。
　　只不过时代变了，如今的县城经济愈发繁华，就连佑德高中也有经费可以给孩子们带来更好的福利。
　　当然了，这一份福利仅限文科一班与理科一班的优等生而已。
　　毕竟预算匮乏嘛。
　　必然得先照顾好了心头肉不是？
　　领导们还挺势利眼的。
　　闲聊着的功夫，屋子里的装修师傅们终于完了工，将空调按下了开关，试用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是走出了教室。
　　学生们连忙围绕在这群装修师傅的周围，跟欢呼打了胜仗的国王似的。
　　虽然佑德学生吃苦耐闹，但在这炎炎酷暑的夏日能享受到冷气带来的清凉，这是一件多么怡人的事情啊？
　　要知道邺城可是被四大火炉夹在中间的，论温度论光照，可一点不比别的地区来得寒颤。
　　脚步欢快之中，唯独小昭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致缺缺。
　　“怎么了啊，昨天没睡好啊？”眼尖的梁若琳就有些心疼。
　　“是这两天都没睡好。”
　　毕竟那个小姑娘太闹腾了。
　　跟她睡一头，她会在你身上抓来抓去咸猪手，跟她睡不同头，这姑娘又会把脚塞你嘴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哪有一点贤淑妻子的样子？
　　看来是要教她怎么做个好妻子了啊。
　　小昭砸了咂嘴，下定了决心。
　　这些个小话自然是不方便跟梁若琳诉说得了，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而耽搁了两个人的纯洁的革命友谊……咳。
　　于是乎，随便找了个借口，她干脆就拉着这姑娘回到了座位上。
　　恰也在这个时候，马老师慢悠悠的抱着书本走进了教室。
　　环顾了一圈，便是将之前唠叨着小昭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在座的学生们听。
　　“各位同学，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家内人碰巧是那教育局的信息收录员，之前的时候，我托她问了问咱们班孩子的成绩，她告诉我说咱们班的大部分学生都过了及格线！高考，应该是不会出现纰漏的了。”
　　听着那故意显摆的语气，小昭就有些好笑。
　　这家伙，嘴巴上说着没有炫耀自己的关系网的意思，可这一套富丽堂皇的辞藻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霎时间，整个教室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小高考题目不难，但毕竟是一道坎，跨过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一场小考试而已，你看看你们高兴的那个样子，又不是真正的高考。”马老师说是这么说，可那一脸盎然的笑意，却并不比学生要暗淡多少。
　　顿了顿，他倒是提醒道，“事先告诉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一场考试而得意忘形，接下来的期末考也是至关重要的！全县统考不说，咱们学校还会组织一次家长会，到时候你们要是考得差了，千万别怪我在你们父母的面前不给面子啊。”
　　好歹是高二的期末统考，稍微隆重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听到还有一场更大的考验在等着他们，学生们后知后觉的收敛起兴奋的情绪，而下一刻。
　　马老师便是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试卷下发到了各个座位上。
　　霎时间的功夫。
　　嘈杂一片的教室，便是安静了下来，除了弥漫着尽然有序的落笔声外，倒是再也听不清别的声响了。



165，卖疯咯

　　上午的四节课分别是英语与数学的连堂，当马老师收拾好那一份随身讲义出了教室大门的时候，早就等在门口的英语老师便是来了个无缝连接。
　　“同学们将书本翻到page26，接下来我们先分析一下昨天的随堂考卷。”
　　毫无波动的声音，换来的，却是学生们的一致哀嚎。
　　大课间的功夫已经算得上是学生们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了，结果这英语老师倒是会见缝插针，根本没有让孩子们放松心情的打算。
　　除了两三个被尿憋的受不住了的孩子打着招呼一瘸一拐的出了门以外，剩下的学生只好重新支棱起脑袋，对着那下发下来的崭新试卷愁眉苦脸。
　　笔杆上微微传来的温热，是尚未散去的体温。
　　弥漫在教室空气里的，除了空调散发出的淡淡清凉以外，还有那老师尊尊而谈的教诲。
　　索性这便是那一个慵懒而繁忙的夏日。
　　又是一阵唠唠叨叨。
　　等到正午的铃声打响，口干舌燥的英语老师终于抱过怀里的讲义，朝着门口晃荡而去。
　　而随着那一道略显单薄但异常精致的人影消失在了过道，整个教室的学生就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下课了下课了。”
　　“终于能吃饭了。”
　　“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诸如此类的唠叨不绝于耳。
　　能在一班念书的大抵都是整个学校的翘楚，他们也很清楚考试分数的重要性，但哪怕如此，在那样苛刻的复习中抱怨两句，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一片混杂的脚步之中，唯独夏小暑逆流而上，朝着楼上的办公室跑去。
　　估摸着是去拿老师专门给她布置的习题了。
　　她倒是发愤图强。
　　和小昭这种半路出家的优等生不一样，小暑同学，可是将别人喝咖啡的功夫，全部用在了学习上了啊。
　　相反之下，明明没怎么复习，却屡次霸占名次头牌的胡小昭就显得有些可恨了。
　　你说这也是怪。
　　明明没怎么努力，但每次考出来的成绩都不差，就跟中邪了似的。
　　听起来贼气人是吧？
　　其实类似的小灶考卷小昭也有一份，毕竟作为优等生，马老师他们可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但她收下了以后，却并没有花心思去写的意思。
　　毕竟自己周身忙碌，除了学业以外，小说更新，歌曲作词，甚至那剧组改编的事情都萦绕在身边，根本就难以再支出别的心神，耽搁在学习上了啊。
　　好吧，这说法是不是有点怪异了？
　　学生的事儿，将时间花在书本上竟然算是浪费？这种描述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然而架不住还真是事实。
　　毕竟论地位，毕竟论发展，藤本花这个笔名在文坛掀起的风浪可是太多太多了。她创造的经济利润更是庞大无比，甚至说的不客气一些，哪怕后半生小昭不写东西了，她天天跟陈慕然出去吃烧烤喝酒哈皮，或者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依然能坐吃空山一辈子。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她有钱啊。
　　相比之下，那什么考取好功名，然后在一所隆重大气的学府中毕业从而找到好工作安安稳稳一辈子什么的，就显得格局小了。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
　　整个教室里本还座无虚席的位置都空开了不少，大家伙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教室。
　　在这个日复一日就是写卷子复习的岁月中，营养补充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哪怕是一顿不吃，身体都有可能因为经不住高强度的脑力消耗而导致发虚崩溃。
　　脚步嘈杂中，倒是梁若琳没有走那么快，轻轻的牵过了校招的胳膊，一脸的笑意盈盈。
　　“吃饭去吧？我们也好久没聚了呢。要不这样，今天我请客？”
　　有白吃的饭食，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身价破百万的小昭同学笑着点点头，因为一顿二十块钱不到的午饭而欢呼雀跃。
　　“别写了，先去吃鸡腿。”拉过在一旁对着考卷愁眉苦脸的苏一沫，宿舍里的三个闺蜜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下了楼。
　　在门口的地方还看到了特意等候着的刘锦绣，索性那个头微高的理科班小班花，便是加入了这三人行的阵仗之中。
　　由于这会儿距离正午十二点没过多久，打菜口的附近自然是脚步耸动，格外的拥挤。
　　虽然这新校舍只供给高二的学生生活，但一个年级满打满算也有数百号人了，就这么挤在一起，不可能不爆棚。
　　但哪怕如此，整个饭厅的人流倒也颇为的尽然有序，完全没有出现老校区中那排队排到了饭厅大门口的狼狈场面。
　　不得不说，这小礼堂的面积还挺大的。
　　甚至就连小昭都忍不住轻轻的感慨，就是这般宽广的环境，才配的上空调这种奢侈的家具啊。
　　倘若是老校舍那般墙壁发黄空间逼仄的地界，你装个空调啥的，人家都会觉得画风不符呢。
　　这话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了……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群人随便点了些菜素菜。
　　小姑娘家家的，自然不可能和男生一样每顿都是大鱼大肉了。
　　三个姑娘倒是清楚校招的习性，不需要她发话，便是特乖巧的坐在了距离拐角最近的位置上。
　　还别说，这一招的确挺管用的，随着那一道凸出来的水泥墙壁的遮挡，本还时不时朝着这边望过来的眼神都熄灭了许多。
　　周遭的环境变得安静，三个姑娘却没有埋头吃饭的意思，互相看了看，就有些醉温之意不在酒。
　　似乎是打算询问出这姑娘这段时间究竟跑哪去风花雪月了。
　　“小昭呀，昨天你到底干嘛去了？一大早上的都没精神，晚上去打老虎了么？”
　　这个问题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小昭就有些心虚。
　　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含混。
　　“没去哪啊？不就是随便回老家过个夜而已么，我老爹老妈喊我回去有事……干嘛，你们连这都不信任我么？”
　　好吧，这借口也太苍白了一些。
　　其实宿舍几个闺蜜跟陈慕然的关系不是说不好，而且恰恰相反，哪怕是分别一方，她们之间也偶尔有个通讯什么的。
　　毕竟自己这两天跟陈慕然睡一张床的时候，就经常听那个姑娘吹耳边风，聊梁若琳又干嘛干嘛了。
　　说的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足以见得在自己不知情的角落，梁若琳跟沫沫的确有和幕然有过通讯。
　　只不过眼下的气氛有些微妙，为了维护后宫的和谐，小昭自然是打算装傻到底了……好吧，这说法实在是有些渣。
　　只是这群姑娘一个个比狐狸还精，哪儿是这么好就能糊弄过去的？眼看小昭言不由衷，一个个就瞪着眼过来。
　　“说实话！”
　　最后闹到没有办法，可怜的胡小昭同学只好将那突兀响起的手机抓起，当做挡箭牌。
　　“电话来了， 我先去接电话？”
　　三个女生就没辙。
　　小昭就跟逃命的似的从屋子外跑了出去。
　　来到了人迹罕至的角落。
　　听着电话那头喘着粗气，黄编就忍不住呵呵笑着打趣。
　　“小昭老师，你这是干嘛呢，体能测试啊？我是不是打的不是时候，耽误你正事了？”
　　“没有没有，太是时候了，太巧了，太救命了！”
　　也得亏这会电话没视频功能，否则黄编还能看到这位胡小昭老师给自己一连竖了三个大拇指。
　　黄编就有些满头雾水。、
　　小昭直接进入了正题，眼看着三个姑娘没追出来，她也就不打算客套啥的了。
　　“黄编，什么事啊？”
　　她也知道这么个大编辑是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打电话过来，要么是报喜，要么是催更。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黄编就笑了起来。他今天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其实是两者兼而有之。
　　“其实是这样的，您的成绩非常不错，咱们杂志的销量已经卖疯了！这不，我是特意打电话过来跟你通知这件事的。”
　　《悟空传》的成绩毋庸多提，虽然之前的黄编就说这本书在杂志社内引发了一股热度，但毕竟那会还是上课周，许多学生都没有放假，书刊的热度自然有所限制。
　　少年文摘本就是青少年向读物，虽然随着小昭这只花蝴蝶的影响，这本小说也逐渐走向了成人市场，不少大学生甚至在职就业人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但归根结底，这本杂志刊物的购买主体还是那象牙塔里的孩子。
　　而随着放假日的到来， 那销量也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了。
　　虽说高一跟高二的学生还在很苦逼的上着课，但这个世界上又不仅仅是这两枚年级的孩子而已。初中小学，甚至高三的孩子都早早的放了假，而这群重获自由的学生回到家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书报亭购置那心心念念的作者新发布的小说。
　　《悟空传》。
　　凭着上一本的小说，小昭已经在社团里积累了异常雄厚的人气，甚至说的粗俗一点，哪怕她的新书是那种没什么文笔的流水账，也依然会有人感到好奇而买账。
　　这也是为什么在网络发达初期，许多论坛贴吧里都会出现那种明显跟大众网名唱反调的引战言论。
　　无外乎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然后出名而已。
　　哪怕是个臭名，只要让别人知道这么个家伙的存在，带来的经济利润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赚钱嘛，寒颤是寒颤了一点，但小钱钱拿到了手上了，或许他们也就满足了，是吧。
　　更别提小昭出的还不是啥臭名，新书还是一篇文笔悠扬，剧情意识流，但也很新颖的散文类小说。
　　更是让许多读者无法自拔。
　　卖疯了啊。



166，宁静

　　只是说是这样说。
　　当听到那头传达着的喜悦之情时。
　　小昭的反应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算是冷漠了。
　　左口一个嗯嗯嗯的确挺厉害的，在那应着。
　　右边一句，可喜可贺可口可乐啊。就给人家黄编给打发了。
　　完完全全没有丁点因为好成绩而带来的心情波动。
　　就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黄编所汇报的是别人的事情似的。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溯本起源，自己只算是稍微给这本《悟空传》润色了一番而已，的确不算是真正意义的原作者。
　　更何况这本小说在上辈子本就引发了相当猛烈的轰动，一度被评为本年度最佳网络神书，点击量也是与日俱增甚至破了百万千万，可以说，它的红火，基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就好像你买了某某酒业的股票然后过了两年发现它高涨了一样，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惊讶的必要么？
　　甚至说的直白一些，以如今胡小昭老师的热度，再加上那精湛的文笔，这本《悟空传》不火，那反而才是稀奇的场面了。
　　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小昭可没有苛刻到作品不火就问责读者审美的尖酸地步。但她也是真的有些设想不出，当她把这样一本文笔精湛内容诡谲的小说从前世搬运到这一世来，它反而默默无闻的画面会是怎样。
　　毕竟这本小说和别的作品不一样。
　　你不喜欢剧情，还可以看它的文笔。
　　倘若你连文笔都不喜欢，那么字里行间那股疯疯癫癫的味道，或许也会让你着迷。
　　这天，这地。
　　多么霸气？
　　吸引人的点太多了，在这个墨守成规的世界，它就宛若那横空出世的新星，霸道而招摇的占据着所有读者的眼球。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这本《悟空传》一经问世的时候，贴吧上，论坛上，甚至各类小说阅读网站上，都被这样一副龙飞凤舞的精致文笔给沾满了。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衍生作品如雨后春笋般贸然而出，什么《悟空前传》，《悟空后传》，《悟空随便转》，乱花渐欲迷人眼，扰乱了太多太多的视线。
　　这些作品便是那跟风之作，当一本小说的经济利润远超同行时，便会有人主动模仿着你的作品，分流这款IP的流量。
　　这样的做法其实有些不厚道，不过从某些程度来说，也算是对一本小说成功与否最为鲜明的证明了吧。
　　毕竟有人抄你的小说，不就代表了你的作品，已经屹立在行业巅峰了么？
　　树大招风啊。
　　就不说这本新书了，当初《炎拳》问世的时候，也有不少类似风格的僵尸或者超能力文浮现在平台之上呢。
　　只是这些跟风者的文笔参差不齐，剧情构造也不在同一条起跑线，能够跟上藤本花老师思维的可是少之又少，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例子反而比比皆是。
　　渐渐的，当意识到类《炎拳》风格的小说不是那么好复刻的时候，这波抄袭热潮这才逐渐消散了下去。
　　却没想到随着《悟空传》的问世，本还逐渐熄灭的复刻热潮竟是再一次吹了起来。
　　不少吐槽着《炎拳》剧情晦涩不好抄的文抄公们放下了手头正在更新的小说，转而另开新书，开始以黑残深的西游题材为背景，企图挖掘出一些独到见解，从而招揽流量。
　　且不管这本新书，这群同行们究竟能不能抄到精髓。
　　就说如果让他们知道那《炎拳》跟《悟空传》的作者其实是同一人的话，这群家伙的表情也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
　　小昭百无聊赖的想着，平淡无奇的脸庞终于是多了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
　　而电话那头的黄编倒也感觉出了这姑娘的冷漠，不觉有些诧异。
　　“胡小昭老师？你好像不是太高兴的样子啊……”
　　小说大卖，流量暴涨，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嘛？
　　难道说这个季度突破三百万的流量分红，并没有达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胡小昭老师的预期么。
　　这，这这？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这胡小昭老师，对自己竟然这么苛刻的么？
　　百万流量都不动摇。
　　这决心也太大了吧。
　　黄编思索着，不经挠了挠头、
　　心生惭愧。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觉悟上的层次，竟然比不过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这还真是令人气馁的一件事情。
　　“没有，挺高兴的，就是这几天感冒了，精神状态不好，您多见谅。”而电话这边的胡小昭也是慢悠悠的敷衍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编辑已经将事情想复杂了。
　　眼瞅着即将午自修了，她便又客套两句，就打算挂掉电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黄编，有空咱们再聊吧。”
　　只是没想到就在即将按下按钮的刹那，那颇为低沉的嗓音倒是轻轻喊住了对方。
　　“别急，小昭，还有一件事来着。”
　　“什么事？”
　　“就是之前说好的，唱歌？歌词！您想好了么？可以邮寄过来么，这边的作曲人正等着呢。”黄编试探性的问道，嘴角挂着讨好的笑容。
　　这会儿的语调虽然一如既往的轻松，但那股淡淡的不安却已经是悄然弥漫了。
　　毕竟这胡小昭老师可是一等一的龟毛啊。
　　小说偶尔会找着理由断更不说，找她聊天的时候那个语气态度也跟别的作者不一样。
　　更何况论地位，她已经算得上是整个少年文摘的台柱子了，客大欺主，黄编这可是打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还怕给人家闷死了。
　　这要是一不小心因为催更而闹出点不开心的意外来，那唐总不得弄死自己啊？
　　倘若是催更稿子，这黄编说不定还会稍微理直气壮一些。
　　但毕竟这写歌词并不是人家份内的事，而且这会儿距离期末考也没有多久了，尤其人家小昭还是高二的学生，真要借题发挥的话，那的确有太多可以说道的东西了。
　　种种因素之下，才导致了黄编整个人都有些没底。
　　只是话音刚落，小昭倒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写好了，早就写好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时间上电脑，这才忘了给您发过去。”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要不这样，等我下午放了学就给你们发送邮件过去？可以了吧。”
　　一听这般承诺，黄编这心头就是大定。
　　胡小昭老师可是从来不屑于撒谎的，她既然打了包票，就代表东西的确差不多搞定了。
　　“既然这样，那胡小昭老师，能不能大概透露一下是怎样的曲子的啊？”
　　只是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黄编又忍不住说道。
　　这倒不是说在担心她的作词质量了。
　　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
　　毕竟前五首歌曲可是在月坛都掀起了很大的热潮，就连专辑都早早地卖脱了销，如今新的五首曲子即将问世而出，身为主办方的黄编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而且不仅是黄编，之前的那个副手李编，还有那位赫赫大名的唐总裁之前开会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提过一嘴这么个事呢。
　　“那你等一下。”小昭想了想。
　　摸了摸口袋，发现那歌词本并没有戴在身上。
　　她就清了清嗓。
　　轻轻地唱了一小段。
　　倒是嗓音玲珑。
　　颇为好听。
　　仅仅是一开口的功夫，黄编的耳边，似乎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安静了下来。
　　身边的嘈杂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像是有飞鸟划过屋檐，风铃微响，一切都是那般的安然。
　　唯独那一张优美的歌喉，弥漫在脑海之中。
　　那首歌。
　　名叫《宁夏》。
　　很是动听的旋律。
　　很是悠扬的词曲。
　　安然的响彻在空气之中。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心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
　　记忆中，一张精致的俏脸一闪而过。
　　带了些娇蛮，带了些唯美，也带了些眷恋。
　　小昭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勾勒而起。
　　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难忘的回忆。
　　她不觉咬牙，偷笑浮现。
　　嗯，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但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只要让我揉到你那温暖，的脸。
　　…………
　　晚上。
　　安静一片的走廊。
　　知了也睡了，安静的睡了。
　　唯独那宿舍楼二楼的小房间里，一盏台灯摇曳着它暗淡的温度，在黑夜中显得颇为明亮。
　　虽说明天就是放假的日子，但小昭的星期六星期天也依然过得不安生。
　　周六的时候颁奖仪式就已经如火如荼的召开了，由于三淮资金丰裕，再加上这是举办作文竞赛以来他们学校第一次夺得了第一名的宝座，于是乎这颁奖仪式举办的自然是轰轰烈烈热闹非凡了。
　　不仅将隔壁的几个学校领导给请了过来，就连那当地的电台也被喊动，成为观众席的重要宾客一枚。
　　还别说小题大做。
　　毕竟这可是09年而已，新闻匮乏，当地电台基本没啥可报道的东西，自然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新闻都不会落下的了。
　　相反之下，这么个夺得桂冠的消息混迹在那一片没什么营养的报道之中，反而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嗯，小昭虽然是佑德高中的学生，但在外出读书的那段时间，她的确被当成是三淮的学生去看待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边的领导庆贺喜事的时候能这般的理直气壮。
　　再加上佑德高中明面上表示并不稀罕这么个蚊子腿似的奖项，更是助长了这边大肆喧腾的气焰。
　　其实奖项并不算大，而三淮一中的学生一个个也是人中龙凤了。
　　虽然平均分没有超过佑德高中里的那些怪物，但亦步亦趋的跟着其后，却也是近几年所刻画着的剧本。
　　而那个什么作文奖项，也的确不是啥值得炫耀的东西。
　　归根结底，三淮领导所高兴的，是一直压在他们身上的佑德高中，第一次被他们给反超了过去。
　　万年老二好歹当了一回第一？
　　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只不过在庆贺着的同时，看着那位即将站在舞台上领奖，却穿着佑德高中校服的精致女孩。
　　这群领导兴致昂扬的气势，终于稍微消散了一些。
　　对啊，这次对外打的招牌，是他们三淮一中勇夺第一，成为了比赛的第一名。
　　但为什么领奖的正主，却穿着佑德高中的校服呢。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但细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有毛病的地方。
　　感情他们三淮好不容易拿了一次第一，还得靠人家外乡人，靠那死对头学校里的孩子是吧？
　　这还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故事。



167，曾经的同学

　　今天早晨，虽然是星期六了，但小昭还是一如既往的起的很早。
　　毕竟那三淮高中距离佑德新校舍还是有着一段距离的，倘若不早点起来赶路子，怕是都容易错过那颁奖典礼。
　　和燃城这种半路出家正在去平穷化的发展中小县城不一样，三淮可是早早就发迹了许多年的老牌大县，虽然并不比燃城宽敞到哪里去，可街头巷尾的高档汽车甚至那金碧辉煌的高耸建筑却还是颇为醒目的。
　　也是因为如此， 小昭就有些担心自己这一趟行程被那拥堵无比的早高峰给耽误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这一次颁奖也算是意义非凡，可不是学校每天举办的那种晨会早操可以比拟的。
　　她虽然懒得去追名逐利，但也知道倘若旷掉了这一次出席的机会，那么会造成多大的纰漏。
　　出门前她并没有吃东西，一来是为了赶时间，二来也是因为要长途跋涉的坐那大巴，吃的多了容易头晕。
　　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看着附近各种叫卖的摊位还有那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小昭这嘴角的哈喇子就有点抑制不住。
　　思想斗争了片刻，还是没有选择跨上街道对面那一辆等候着的出城大巴，而是扭头朝着卖豆浆的某个老板跑去。
　　“给我来份煎饼果子，还有麻团，要豆沙馅的！”
　　燃城的特色之一便是那豆沙馅的麻团，白色的糯米混合在精致的糖糕之下，将本就黏糯的口感中又增添了一份回味悠长的歆甜。
　　再配上那布满了花椒的辣糊汤，哪怕是炎热的夏季，光是这一口也能感觉到旁人所体会不到的舒畅。
　　小昭的胃口颇小，半个麻团外加半分煎饼果子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剩下的那些饭食自然是给罗子曦吴玉媛她们带去的。
　　好歹也是曾经的同窗，即便是天涯一方，那情谊倒也是不曾消散的。许久没见了，给她们带点当地的特产似乎也是分内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将东西打包好了以后，那辆停靠在岸边的出城大巴依旧没有离去，似乎在刻意等着这么个精致小女生一样，估计也是看到了她刚才慌张的表情。
　　既然人家都这样迁就了，那索性就别耽误时间了呗。
　　小昭有些过意不去，拔腿提过了塑料袋朝着那一头跑去。
　　结果她的体力不行，哪怕是紧赶慢赶的上了车，挂在十字路口中间的那一道绿色信号灯却已经熄灭了下去，反而是一道猩红夺目浮现在了马路中间，瞧着格外的刺眼。
　　被这么一顿耽误，车上本来就坐着的乘客就有些不乐意了。
　　“干嘛啊这是。”
　　“浪费时间呢？”
　　“等下一班不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抱怨数不胜数。
　　只是随着那一道精致亮眼的人影逐渐走入到车厢中排时，当那些个乘客看到了那位耽误大家时间却很是漂亮的脸蛋时。
　　一群本还密密麻麻的抱怨，却就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不少乘客扭过头去，看着车厢外的风景，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至于一些年轻的男生，则大着胆子惊艳的打量着那一副容颜，满是惊异，而刚才的那一抹烦腻？早就抛至脑后去了。
　　漂亮的人总是能得到各种优惠。
　　一招鲜，吃遍天。
　　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面面相觑之中，小昭有些心虚，挠了挠头，自顾自找了个没人坐的角落蹲着。
　　而这时，红灯再一次泯去，绿灯重新浮现，那开车师傅便是一脚油门踩下，优哉游哉的朝着那一所精致发达的小县城行驶而去。
　　新校舍距离东郊不远，而从东郊到三淮，只需要经历一小段的高速公路而已。
　　满打满算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再加上中途不用等车停站，倒是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入了三淮的时候，车速明显放慢了下来，随着闹市区的临近，开车师傅也不可能跟上高速的时候一样，将车子当航空母舰去开。
　　也得亏小昭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出了门，要不然还真得迟到了。
　　一个小时之后，这辆磨磨蹭蹭的小公交终于是路过了三淮一中的大门。
　　胡小昭眼疾手快的招呼着停车，然后在车厢里一群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跳下了车。
　　三淮一中的安保明显要比佑德宽松许多，哪怕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那保安大叔却还是将小昭给招揽入了门内。
　　“看你也不像坏人，来找老师同学的？进去吧进去吧。”
　　感情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主。
　　小昭有些好笑。
　　还是道了声谢。
　　由于在放假，哪怕是早晨八点半，整个校园也是颇为的安静，基本上没什么学生的样子。
　　听马老师说，那颁奖仪式的举行时间好像是上午十一点来着，从感谢致辞再到颁发奖项以至于后面的记者采访，搞搞弄弄大概一个多小时也就能完工了。
　　这么个大型集会学校肯定不舍得让其冷场的，所以今天学生们肯定会被强制要求着来学校捧场。
　　不过那大概都是十点钟左右的事情，眼下的时间的确有些早了。
　　三淮一中大部分是走读的学生，和佑德不同，自然会显得颇为萧瑟。
　　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教务组的领导通气，只是当那一位头发秃了半边的小领导看到这位女生穿着的是佑德的校服之后。
　　本还笑意盈盈的恭喜表情，就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了。
　　哭笑不得的同时还带了点难堪，似乎是万千吐槽弥漫在胸间似的。格外的幽怨。
　　“你怎么还把佑德高中的校服给穿过来了？我们三淮的衣服你没有么，还是说丢到哪去了？”
　　好吧，三淮的校服小昭也没丢掉，哪怕是转了学，以后不可能在来这所学校上课了，她也不可能干出这种绝情的事情。
　　只是，咳，该怎么说呢？那三淮高中的校服上半身还看得过去，但下半身女生就是清一色是那种超短裙的款式，这对于小昭这种上辈子还是一大男人的姑娘来说，这种品味是不是有点超前了啊？
　　凭良心说啊，她是真的没有那种女装癖的打算。
　　而且你女装就算了，一上来就穿那个什么超短裙热裤？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小昭也不是那种不愿意以接受新事物的顽固之人，甚至在私下的时候她也因为耐不住陈慕然的央求，悄悄摸摸穿过几次女装给她看……咳。
　　而且选的款式碰巧便是那三淮一中的超短裙。
　　该怎么说？
　　面料的确挺不错的，很柔顺，跟男装简直不是一种材质的。甚至穿上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种“窝草劳资以前都是再穿山野麻袋嘛”的感慨。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
　　走动的时候。
　　那种漏风的感觉！
　　特没安全感！
　　没意思！
　　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在那摆着到底有什么好的啊？难道就是为了吸引目光吗，这也太无趣了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就很拒绝再把那一条裙子穿在身上了。
　　更何况这次开会，底下肯定是密密麻麻坐着不少的人头。
　　你要让她在这种场合穿一条超短裙走上去？
　　那还不如一刀把她给宰了给大伙助助兴得了。
　　而且就不说她自己了。
　　这次颁奖仪式估摸着也会被媒体报道出来，万一让家里那个不省油的灯给看去？
　　指不定得怎么闹腾了。
　　老实说，小昭这辈子啥也不怕，就怕小姑娘吃醋生气不理她。
　　毕竟要哄好她的代价也太大了啊。
　　而和三淮高中走在时代前沿的超短裙样式相比，佑德那一条深色的长裤，虽然老土，但看上去却是慈眉善目了许多。
　　只是上半身穿着三淮高中的校服下半身却套着那佑德的裤子，那画面也太清奇了一些，她可不想被人施以注目礼。
　　于是乎干脆就找了个理由，将佑德的一套行头全给戴上了。
　　“嗯，其实不是找不到三淮的校服了，主要是今天起得晚了，走的匆忙，没时间去翻，所以就。”
　　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漏洞百出。
　　今天找不到，那你之前干嘛去了，昨天不能事先准备好么？你就是单纯的不想穿。
　　领导微长的嘴巴，似乎想要吐槽。
　　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好好看看台词，今天你可是要上去演讲的，稿子都准备齐了吗，可千万别再掉链子了啊。”挥了挥手，就吩咐着其出门等候。
　　作为好学生，教导主任可是不忍心真的去厉声斥责什么的。
　　逃过一劫的胡小昭就忍不住悄悄舒了口气，弯了弯腰，推门而出。
　　这所学校挺空旷的，不仅如此，附近还栽种着一些花花绿绿的植被，瞧着就是一副奢侈精致的模样。
　　倒是跟佑德高中清一色的常青树相比，要高端了许多。
　　清晨时分，附近没什么人，就连这风中都带着一股清新与自然，深吸了一口空气，小昭只觉得胸间都开阔了不少。
　　这会儿距离开会还有着一段的时间，操场上除了一些正摆布着机器的电台员工外倒也瞧不见别人了，估计楼上的教学楼也差不多，空旷无比，没几个学生。
　　反正时间难得，小昭就寻思着要不要去曾经的班级里踩踩点子，回忆回忆当初的转学往事？
　　结果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呢，自己的身边，倒是轻轻摸过来的一只纤细的玉手。
　　先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紧接着那只手就不老实，掐在了小昭的脸蛋上。
　　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
　　就看到那张许久不见的俏脸了。
　　是张绵绵。
　　“这么早就过来了啊？等不及被人夸奖呢，小状元。”
　　轻飘飘的语气，满是玩腻。
　　“主要是担心怕迟到。”小昭就好笑。
　　对方就不接茬，倒是在那邀请到：“好久没见你回来了，要不咱们去后花园走走？”
　　挨不住闹，索性，小昭便是在半推半就下朝着小操场的方向走去。



168，老友

　　老实说，自己跟这位高三的小学姐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哪怕是之前在三淮一中念书的时候，大抵也是跟罗子曦那家伙玩的比较多，更加亲近一些。
　　其实说是亲近也有些不贴切，应该是罗子曦对她小昭比较感兴趣？基本上没到下课的功夫就凑上来了，赶也赶不走的那种，没办法，也只好陪她一起玩过家家了。
　　嗯，过家家。
　　这样的描述的确没什么问题。
　　毕竟自己的手头已经购置下来了半个主攻游戏的网游公司，更别提还有两本蒸蒸日上的人妻小说等待着自己更新，这般层次基本不是别的同班同学可以达到的水平。
　　相比之下，那些个家伙嘴巴里聊着的什么隔壁班草又全款购置了一辆全自动的越野山地自行车，或者班里的班花又坐上了哪位帅哥的后座这样的话题，就显得太过小儿科了一些。
　　人家都已经是可以全款购置路虎奔驰宝马劳斯莱斯的小富婆了，还在乎你那百儿八千不到的自行车么？
　　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说是这样说，回忆着记忆中那张俏皮的笑脸，小昭这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小姑娘长得漂亮，笑起来也挺阳光，倒是很讨人喜欢，有这样一个青春精致的美少女在身边活跃着，哪怕稍微叽叽喳喳一些，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吧？
　　发着呆的功夫，自己跟张绵绵倒是越走越远了。
　　后操场本来是一片平地，附近的花花草草也不算浓郁，更何况这大夏天的功夫蚊虫弥漫，哪怕放眼是一片青翠盎然的绿色，两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往这种地方去钻的。不然脑袋上被叮些大包就太影响美观了。
　　索性绕了一圈，张绵绵就拉着那谁慢悠悠的朝着教学楼上晃荡。
　　这会儿距离开校门的时间点还有一段功夫，教室里自然是人迹罕至，甚至是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也能在走廊里响起一阵回音。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张绵绵是高三的学姐，而按照眼下的日程来看，这姑娘已经考完了试在家里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放松人生了才是，怎么还被老师喊到学校里来了？
　　“其实不是老师招呼来的啦，是我自己要过来的。”看着对方狐疑的表情，张绵绵就露了个狡黠的笑容。
　　“你自己要过来的？”
　　“对啊，谁叫这次学校给你举办领奖仪式呢？我就打算过来看看你，好歹你也算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了嘛。”
　　张绵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挺古怪。
　　像是要吐槽什么，整张脸都挂着感慨与难以自信。
　　这次作文竞赛虽然没达到新概念作文的层次，但附近的一些高校也算是高手如云了，他们高三几个年级文笔颇好的学姐都没被选上，偏偏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二小妹妹拿了冠军，这难道不令人感到诧异么？
　　嗯，胡小昭的名字虽然在佑德高中颇为出名，但这里是三淮，知道她名号的当然是颇为稀少了。
　　甚至在很多人眼里，胡小昭更像是一匹默默无闻的黑马，莫名其妙的爆了冷不说，还气势汹汹的攀上了头筹，这对于高三的其他班级来说的确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而至于那公司的老板。
　　更是让张绵绵惊讶的回不过神来。
　　一个年龄比她还小半年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掏出那一笔破百万的收购资费来得？哪怕是到了现在，张绵绵依然没想明白。
　　如果胡家老爹是个颇为富裕的商人，那么胡小昭的名字不可能这般默默无闻。
　　只是在过去的几年中，张绵绵的确没在三淮附近听到过关于胡家产业的传闻啊？
　　更何况就算那胡家老爹是不出世的巨款投资商一枚。
　　他花了一笔钱给自己的孩子，想要她去社会上混迹打拼，提前熟悉下怎么经营一家公司，好继承老爹的衣钵。
　　但练手的公司，也不可能选择张氏传媒这种即将倒闭的企业吧？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小昭，你老爸到底是干嘛的啊？”
　　张绵绵是个实在的人，心里想不出的答案，自然想要问个明白了。
　　这样的话题实在是不好解释，小昭只是淡然一笑，就顺势岔到了别处去。
　　“不聊这个了成吗，这次高考你发挥的怎么样？大概分数都估出来了吗。”
　　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试卷并不是所有题目都深邃难懂，而简单通俗的题目也占据着整张考卷的六成左右，甚至可以说，只要是优等生，那么在从考场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基本上就能够预估到自己的成绩了。
　　“不太好！”结果话音刚落，张绵绵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很是懊恼的样子。
　　“好多题目我以为是写对了，结果好像都跟班里那些优等生的答案不一样！估摸着能考个三本线都是勉强了。”
　　体育生就是这么个情况，成绩普遍不算好，这其实也很正常，每天都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各种训练从不停歇的，自然面对书本的时间就少了。
　　相比之下，张绵绵的分数线能卡在三本和二本之间，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这姑娘很聪明，但平日写作答题的时间比别人缩短了将近一倍，成绩肯定是难以跟上的。
　　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毕竟体育生在选校时会被给出优待分数线，基本上只要你的体育成绩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就能被许多重点所录取了。
　　更何况张绵绵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的奖牌，也算是三淮的半个标志了，以后她的学府，估摸着能比很多一本人才的都要好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简单的。”
　　听得她的抱怨，小昭抓了抓下巴，难得心情有些舒畅。
　　她是试考生，的确有评价考试的资格。
　　而且和上辈子不同，这一世她好歹也是一不出世的优等生了，基本在考场上就大概估出了这次考卷的分数。
　　鉴于还有挺多知识点没学到的，勉勉强强考了个一本线吧。
　　嗯，不足为提。
　　好吧，这话说得也太装B了。
　　“你今年又不考试，当然觉得简单咯，今年受罪的可是我们哎。”
　　然而张绵绵自然不清楚这姑娘的身份，翻着白眼在那吐槽。
　　小昭乐呵呵的笑。
　　也不反驳。
　　文科一班的教室没有锁，两个人推开了大门，索性就在屋子里坐了坐。
　　看着曾经的桌椅，校招的心里难免泛起了一丝回忆。
　　伸手摸了摸，之前还摆满了书本的抽屉如今却空空如也。
　　一股莫名的情绪浮动在脑海之中。
　　她已经从这所学校抽身离去了，渐渐地，所有人的脑海里或许都会逐渐淡忘掉那一位曾经给文科一班带来过一抹亮色的精致女孩。
　　就好像这一份抽屉那样，哪怕再不舍，经历了时间的洗刷，它也会逐渐变得空落无比。
　　这还真是有够胡思乱想的。
　　发着呆的功夫，走廊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倒是打断了小昭莫名其妙的愁思。
　　声音逐渐清晰。
　　下一瞬间，大门就这样被一个人影给推开了。
　　一个精致的脑袋凑了进来，也不认生，看到小昭先是打了声招呼，笑眯眯的。
　　转而看到旁边坐着的陌生姑娘，不觉又是一愣。、
　　“我这是走错教室了？”
　　“这位是。”张绵绵将狐疑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胡小昭。
　　“罗子曦，我同学，一班的学生，你坐那个位置刚巧是她的座位。”
　　小昭懒洋洋的回答着。
　　张绵绵就有些尴尬，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椅子到了三声对不起，一脸的懊恼。
　　“抱歉抱歉，没注意。”
　　这话说得怎么有点古怪？
　　搞得就好像扫墓似的。
　　贼埋汰。
　　罗子曦倒是没生气，笑嘻嘻的攀了上来，先是拉着小昭的胳膊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转而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你朋友啊？小昭，这么早就过来了么，你是中午才上去领奖的吧。”
　　虽然说为了壮大声势，三淮一中的老师勒令着学生们必须要到场。
　　但这会儿距离开幕式还有段时候，罗子曦这积极性还是挺足的。
　　估摸着也是跟领奖的是她朋友有关。
　　“这也不早了，待会不就十点半了么？”小昭就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
　　“就是说嘛，现在距离十一点也没多久了，反正在楼上坐着也没事，要不咱们下楼等着吧。”
　　一群人就点了点头，慢悠悠的朝着楼下晃去。
　　和刚才下楼时不同，这会儿的操场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除了一些正在指挥方遒的领导老师，还有两三个记者在那驻扎着。
　　扛摄像机的埋头检查着机器的运行，而拿着话筒的则环顾张望，似乎是想在颁奖仪式开始之前找到一些能够入镜的话题。
　　当这么三个精致多端的小姑娘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时候，那采访员的眼睛自然就是一亮。
　　忙不迭走了过来。
　　“同学，稍等一下！你们也是三淮一中的学生吧，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嘛。”
　　反正也没啥正事，一群人便是面面相觑，点了个头。
　　“有什么要问的？”
　　惯例就是问了些耳熟能详的话题。
　　比如这次考试的成绩怎么样啦，在班里的排名跟地位啦，诸如此类的没营养的话题。
　　无外乎就是走个过场。
　　和当初在高考时采访过小昭的那位记者姐姐一样，如今这位采访员的心思，只不过是想要将这三张令人难忘的面孔塞进镜头里罢了。
　　人们都是视觉动物，长得漂亮的姑娘总是受到欢迎，不仅如此，就连电台的收视率也会因此而飙升一小段的热度，何乐而不为呢。
　　兴许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罗子曦就表现得颇为怯场。
　　大力的眨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倒是有些不会搭茬。
　　而至于张绵绵。
　　她倒是不害羞，只不过来得时候也没准备，回答问题起来自然是磕磕巴巴的了。
　　索性那采访员便是将话筒对准了三人中左侧的那个姑娘，不仅长得最漂亮，对答时也是一副倒背如流的老成模样。
　　不卑不亢，嗓音温润，潺潺如水。
　　成熟的同时还带了一股处变不惊。
　　还挺异于常人的。



169，获奖感言

　　前面几个采访问题倒是挺老生常谈的，无外乎是跟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或者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呀，在班里排多少名？这种耳熟能详的话题有关。
　　大抵也只是拖个进度而已，好让这三张精致的侧脸占据镜头更久的时间。
　　只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这小记者倒是话锋一转，脸庞的表情多了一些诱导，与笑意盈盈。
　　“那你们也知道这次学校所举办的颁奖仪式应该是为了高二的某个小姑娘的吧？那你们有什么样的看法，或者怎样的心情，想透露给这位获奖得主的呢？”
　　这句话有些弯弯绕，三个女生就有些面面相觑。
　　“怎样的……心情？”
　　“对，就是说从那位高二女生的身上，你们学到了什么，有什么值得看齐的点，或者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都可以通过镜头表现出来。”
　　小记者便是笑意盈盈的引导着。
　　大概意思，就是为了那获奖得主做一做势，营造一种全校向她看齐的气氛。
　　这也是他们今天过来的目的。
　　三淮一中资金雄厚，这孩子好不容易得了奖了，自然是要大肆宣传一波的。
　　而对于这些被重金邀请来的记者来说，如何去宣传这一位获奖得主呢？
　　自然就需要靠别的学生去烘托对方了。
　　虽然仪式尚未开始，小记者也没有见到那获奖得主的本人，但在印象中还是将其当做了那颇有文采的小才子一枚。
　　毕竟三淮一中也是高手如云啊，能从这所学府里脱颖而出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只是说是这样说，为什么当自己问出这番话的时候，面前这几个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古怪呢？
　　在那憋着嘴，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们怎么了？”小记者狐疑。
　　莫非是她说错话了？
　　难道说印象里那个博学多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错误估计，实际上那家伙是个调皮捣蛋没什么人缘甚至整个学校都唾弃的捣蛋鬼？
　　应该也不可能吧……
　　“没有，其实，我挺想对她说一句话的。”闹到最后还是罗子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抿着嘴角抢过话筒：“她的成绩其实挺好的，班级年纪都能排第一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也没怎么看她学习还天天考这么高的分，实在是有些古怪了，你说她要是能把那点小技巧传授给我那该多好啊？”
　　这句话虽然语带玩笑，但也是罗子曦的肺腑之言。
　　话音落下，小记者就更加奇怪了。
　　成绩好，文采斐然，明明就是妥妥的优等生风范，但你们为什么老是在无故发笑？
　　“我倒是觉得她的性子挺糟糕的，闷的跟个老乌龟似的，明明长得贼漂亮，干嘛每天都秉着一张欠钱不还的脸啊？她要是能稍微开朗一点就好了。”
　　张绵绵也是乐呵呵的吐着槽。
　　颇有损友风范。
　　小昭就拿这两个在镜头前拐弯抹角喷自己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摇了摇头，瞥了一眼镜头。
　　索性摸过了镜头。
　　“我倒是觉得，那个获奖得主挺普通的，年级第一而已，并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攀登的高度，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她学的很轻松，但或许私底下也会挑灯夜读或者挖空心思的复习的吧？”
　　这句话倒是真的。
　　哪怕拥有着上辈子的经验，高中的知识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搞定的。
　　甚至说的实在一些，除了英语以外，校招的其他几门课程，之所以能得这么高的分，这辈子的努力也绝对占据着大头。
　　咽了口子唾沫，这位精致无双的女孩继续慢慢悠悠的补充道。
　　“至于她的获奖作文，老实说，应该是那评选老师谬赞了吧，不仅斟词酌句有所欠缺，言语之中并没有太多新奇的观点，本来以为拿个第二第三都很了不得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第一名，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这句话也是实话。
　　小昭写投稿的时候本来就没怎么用心，而且还写的是那种很难脱颖而出的议论文，起初的时候，不说啥拿奖，甚至觉得连入围都做不到。
　　没想到奖项公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特别，也没有任何精致文笔的作文，竟然登上了第一名的宝座。
　　又怎么可能不让她心生惭愧呢？
　　两段话并不是啥高端难懂的大道理，只是将其说完，小记者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这些发言，如果是那正主来说，那叫谦卑，那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由着你一个外人去颠三倒四？
　　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还名不副实呢，年纪的第一名有那么好拿嘛，你这明显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啊。
　　嫉妒也不带这么明显的吧。
　　“看来这位同学对那位获奖得主很有特殊见解啊。”
　　记者笑了笑，吐槽归吐槽，嘴巴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岔开了话题。
　　在镜头前和着稀泥。
　　本来嘛，来得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演讲稿，而那上面还有着许多更加深入的问题可以提问。
　　但这姑娘的性子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以拿捏，记者就担心她万一说出啥引战言论，造成了不好的后果，那就遭中了。
　　毕竟这一次的报道，他们电台是直播。
　　可不像那种录播的形式，即便是说了些不适合在屏幕前呈现的东西，也可以通过后期剪辑的形式所删除。
　　只不过有些可惜啊，明明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这心胸狭窄的，也太过分了啊。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么?
　　脑海中胡思乱想，手下倒是不敢闲着，记者赔笑着，匆忙的客套了几句，就打算招呼着那镜头看向远处。
　　碰巧这个时候，学校的教务处领导倒是走了过来。
　　小姑娘便是提着摄像机如影随形。
　　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让领导组们也出来露露脸。
　　“抱歉，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去采访别人吧。”
　　那一头波浪的女领导做了个歉意的表情，紧接着就冲着小昭招了招手。
　　“小昭啊，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啊？也不看看手机，学校那边找你人都快着急疯了！刚才你出了门就找不见你的人影了，来来来，赶紧跟我走吧，老师带你化妆去，待会上台领奖的时候可记得得多注意台风啊。”
　　之前在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某个面向精致的妆娘在那提着包裹等人，本来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倒也的确，既然是上镜，那么稍微修饰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了。
　　“啊，我没看手机的习惯呢。”小昭歉意的笑了笑，便是没多废话，跟在那领导的身后离开了。
　　而随着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操场里。
　　本还挂着淡笑的小记者，却一下子陷入了微怔。
　　扣了扣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会儿那一道靓丽的人影已经随着脚步渐行渐远，又怎么可能是幻觉？
　　“这姑娘，怎么跟学校的领导跑了，还化妆，还上台，她叫什么？什么身份啊。”
　　哑巴了半天，这小记者才回过了神来，不信邪似的看向了旁边。
　　闻言。
　　罗子曦就吐了吐舌头。
　　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就，胡小昭啊？这次获奖得得主。”
　　…………
　　之后的颁奖仪式。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距离开幕式的时间越近，操场上弥漫着的人群也就越密集。
　　起初只是一小片提早到场的学生与老师而已，渐渐地，班级组成了方队排列在小舞台之上，观众席的前排则坐着一系列的任课老师与记者采访，阵仗倒是挺大的。
　　而后场里，被那妆娘在脸蛋上揉**捏打好了粉底妆容的胡小昭也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远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她没啥反应，一旁的化妆小姐姐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天人还挺多的，你又是一姑娘，没问题的吧？”
　　看样子是刚才在化妆间里萌生了点革命友谊，惹得那小姑娘担心了。
　　女生之间的感情总是来得比男生快一些。
　　只是这番发言多少有些画蛇添足。
　　上辈子的胡小昭好歹也是那公司小领导一枚，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宣讲报告的经历也是只多不少，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而已，还真没有让她紧张的地步。
　　“不过不画不知道啊，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
　　小姑娘扭过头来，又嬉笑了一句。
　　上下打量着那张面子，似乎在看着一枚杰出的作品。
　　其实不开玩笑地说，这姑娘没化妆前就挺漂亮了。
　　底子好看嘛，再加上各种修饰，自然就不赖了。
　　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去接这个话，顺手抱过了对方怀里的演讲稿。
　　恰也在这个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唠叨了好一阵子了，他也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眼看着正主上了台，便是将席位让给了这位从后场慢悠悠的走来的俏丽女生。
　　“……在此，我们郑重的祝福，隆重的恭喜，这一届西浙省三县联合作为大赛的冠军，我们三淮一中的胡小昭同学！”
　　三淮一中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领导们特意提点过了。
　　小昭有些好笑，摇头晃脑的走上了讲台。
　　那一道略显粗糙的发言台上，安静的放置着一枚麦克风。
　　她伸出纤纤玉手，将其摘过。
　　下一瞬间，一股尖锐的噪音弥漫在草场之中。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唯独那站在音响中央的靓丽人影，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看上去。
　　宛若那高岭而冷漠的冰山雪莲。
　　环视了一圈，她看向了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陌生面孔。
　　人潮人海中，罗子曦，吴玉媛，甚至张绵绵的身影都分外清晰。
　　甚至那坐在前排的小记者，脸上也是挂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小昭笑笑。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一道温润如水的嗓音，便就这样如水波般荡漾开去。
　　“尊敬的同学，尊敬的老师。”
　　“站在领奖台的这一刻，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我很惭愧，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我，哪怕是这样有所欠缺的文笔，也能够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宝座。”
　　“我也很骄傲，因为这一次比赛的性质，对于我们学生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大抵都是一些空话套话，没什么营养的内容。
　　马老师好歹也是那六七十年代的老人了，思维方面自然会相对桎梏一些，更何况他还不是那专教语文的，自然会稍显吝啬。
　　但不知道为什么，配着那潺潺如水的嗓音，温润的同时，还弥漫着一股淡雅。
　　却在一瞬间的功夫，吸引了在场许许多多学生的注意力。
　　甚至某些男生的心里还浮现出一种古怪而荒唐的念头。
　　好想听她一直唠叨下去啊……
　　本还偶尔弥漫着些许抱怨的学生方阵，在那一瞬间，逐渐安静了下来。



170，抓奸

　　接下来的流程，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新意了。
　　站在主席台上的这位小姑娘语气微慢，眉宇之中带着一股成熟与安然，但不知道为什么，演讲到一半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看一眼手里的稿子，就好像对那一套发言并不熟络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来得时候没准备好，还是单纯的想要凹一凹那悠然自得发言的人设了。
　　好在除了发言有些停顿以外，其他的纰漏倒是没什么了，演讲稿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谦逊与自卑，倒是很好的将一个温文尔雅的优等生形象给塑造了出来。
　　随着这一通发言的结束，在主持人的引导下，那位头发秃了半边的教务处主任便是抱着一副红彤彤的奖状走上了舞台。
　　郑重万分的与舞台上那位精致的人儿做了个交接。
　　等到奖状入手的时候。
　　底下的摄像机便是错综复杂的闪烁着灯光，似乎想要将这一幕给记录下来。
　　之前也说过，这场比赛和新概念相比的确不算是啥重量级，但好歹也是省内联合了，对于本土电台来说也是一个可以报道的点，自然得多加庄重一些。
　　兴许是被主持人吆喝的那一嗓子给震撼到了，本还渐入佳境的男同学们都回过了神来，互相张望着，窃窃私语。
　　“这姑娘好漂亮……”
　　“是我们三淮一中的学生么？我怎么从来不见过她啊。”
　　“听说好像是个转学生来着，已经回到佑德去念书了，你看，她不是穿着隔壁学校的校服么？”
　　这一句解释中还带了些惋惜，也不知道在恋恋不舍个什么东西。
　　小昭距离舞台不远，倒是听到了他们的嘟囔。、
　　不觉会心一笑。
　　自己的校服在这一片一中群体中显得很是有些特别，毕竟两所学校的校服款式差别迥异，甚至说是格格不入也不过分了。
　　结果这本该在第一眼就被吐槽的点，一直等到自己快下台的时候才被人发现，而之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估计都流连忘返在了那一张夺人眼球的漂亮侧颜上了吧？
　　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看来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人，尤其是男生，都是视觉动物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颁奖典礼进行到这个阶段，基本也就宣告着告一段落了。
　　不过人群并没有散去，而是依旧保持着队形，听着那站在舞台中央的教务领导挥斥方遒。
　　无论是怎样的典礼或者仪式，只要是在学校召开的，那么最后肯定会演变成领导老师的批评，这点毋庸置疑。
　　等到小昭从后台走下来的时候，倒也并没有按照教导主任的吩咐在化妆间里等着，而是钻入了文科一班的队列之中。
　　“借我靠靠。”拉过了罗子曦的胳膊，小昭将这家伙当成了阻拦目光的城墙。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这么多记者在场，待会一顿唠叨无比的采访肯定是跑不掉的。
　　但小昭并不打算去走这样麻烦的流程，一来也是因为她很讨厌在镜头前显摆的样子，上辈子的自己其实是有些小帅的，但无奈不上镜，每次在摄像机里被照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猪哥样，渐渐地也就很讨厌镜头了。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她只答应了老师过来领奖，至于这后面的采访环节，她之前也不知情啊？
　　下午还有那么多的活计要干呢，她可没清闲到浪费时间的地步。
　　索性就这样，舞台上又唠叨了一番，眼看着时候不早了，那位领导便是吩咐着解散队列，转而去化妆间抓小昭去了。
　　而胡小昭则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的混迹在了四散而去的队列之中，浑水摸鱼的朝着大门离去。
　　三淮是不兴补课的，而今天又是周六，这会一旦结束了，基本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节奏。
　　只是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门口，一个精致的人影便是堵住了去路。
　　抬头一看就乐了，竟是许久不远的吴玉媛。
　　只是跟小昭久违的笑容有些不同的是，这会儿的吴玉媛满脸都是复杂，眼神里带着惊讶，也带了些匪夷所思。
　　平心而论，小昭半推半就的参与作文比赛这事，还得拜这位班长所赐。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真的这么有才，随便写了几笔，既然就拿了第一名？
　　还是自从举办作文比赛以来，他们三淮一中第一个冠军？
　　说是里程碑也不过分了吧。
　　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了。
　　之前的时候，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意外，吴玉媛倒是透过墙角听到了这姑娘与那位少年文摘黄编辑的对话。
　　同时也得知了她就是那枚大名鼎鼎的小作者的消息。
　　只是说实在的，即便如此，吴玉媛也依然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时候。
　　为什么？
　　毕竟网络上那本《朝朝暮暮》，还有后续更新着的小说《悟空传》，人气多么的火热，流量多么的爆棚？甚至那小作者的月薪流水很有可能都突破了十万甚至百万的范畴，说是大明星也不为过了。
　　而胡小昭，除了长得漂亮以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成绩优秀的学霸而已。
　　想要将她们之间画上等号，那也太困难了一些。
　　只是随着这一次作文杯的成绩公布。
　　当那位声名不显的小姑娘在轻描淡写中就创下了她们三淮悻悻学子历经数十年都难以打破的成绩后。
　　吴玉媛才发自真心的去接受这个事实。
　　论文笔，论写作功底。
　　好像整个学校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说法其实是有些偏激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追完了《朝暮》与《悟空传》的吴玉媛，她此刻的内心的确是这般感慨着的。
　　文采斐然啊。
　　那一抹沧桑的经历，那一抹深邃的悠远，究竟是经历了几世的沉沦变迁，才能领悟出来的感受？
　　天马行空的腹诽着，脚下却不闲着，三个人一边聊一边走，倒是在不知不觉间远离了学校。
　　跨过绿灯，就在罗子曦提议着要不要让小昭请客吃饭一顿豪华大餐的时候，吴玉媛也在一旁偷笑着点着头。
　　一脸的深藏功与名。
　　“让她请吧，她不缺钱的。”
　　这句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倒也确实。
　　除了作文竞赛获得的那五百块钱奖金以外，作为那流量颇广的知名作者，小昭一个月的流水分成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
　　甚至和那动辄破百万的工资相比，不少学生眼巴巴羡慕着的五百块钱大洋，简直都有些微不足道了。
　　“就知道你们嘴馋，好了，这顿我请，可以了吧？”小昭也是哑然失笑。
　　反正自己好久没来三淮玩了，稍微的跟曾经的朋友互动一下，也不是坏事。
　　结果就在她思索着去哪家酒楼吃饭比较可口的时候。
　　一旁的不远处，倒是站着一个人。
　　抱着胳膊的模样，似乎是一副算账的架势，直勾勾的朝着这边望着，也不知道在生个什么气。
　　本来小昭也没在意，只当是哪个陌生人跟男朋友闹矛盾了，来这里蹲点来着。
　　结果在看到那张令人难忘的侧脸之后。
　　一句我曹，就这样猛地脱口而出了。
　　“怎么了？”从没听到温文尔雅的小昭说脏话，身边的两个姑娘就有些古怪。
　　恰也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红绿灯变幻了一抹颜色，顶着绿灯的光辉，那一道陌生的人影，啊不对，应该是陈慕然，就这样气势汹汹的跨过斑马线，走了过来。
　　也没说话，就看着两个抱着小昭胳膊亲昵十足的小姑娘，眯了眯眼，露了个含蓄的微笑。
　　“真看不出来啊，我们家的胡小昭，还挺有人气的呢？这都周末的功夫了，还左拥右抱着呢？”
　　这姑娘，说话的时候着重突出了“家里”这一个词，也不知道在宣示着什么鬼的主权……
　　两个本还扯着小昭胳膊的女生眨巴眨巴眼，兴许是意识到了那股不用寻常的意味，都有些不太会说话了，气氛里弥漫着微妙。
　　唯独那小昭挠了挠头，亚历山大。
　　也不好意思请客吃饭了，看了看，就冲着吴玉媛露了个笑容。
　　“这事比较复杂，要不你们先回避一下？”
　　紧接着，又扭过头来，冲着那正宫娘娘舔笑道。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明德那边不要复习么，这事不是你想的内样，听我解释，可以不？”
　　…………
　　索性经过这么一顿闹腾。
　　那什么什么吃饭计划自然是泡汤的了。
　　罗子曦跟吴玉媛站的远远地，看着胡小昭拉着那陌生女孩的手尴尬的解释着什么，虽然隔得比较远，但一些模糊的说辞还是跳到了耳朵里。
　　“你别误会，之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报备，主要是因为今天走的忙，一时半会给忘了……”
　　“刚打手机没人接？我刚才在舞台上领奖呢，手机丢包里了，没听见你打电话的声音，我哪敢不接你的电话啊？”
　　“别别别，别瞎想，我跟那俩姑娘没什么关系，就普通同学？随便散个步聊个天而已，再走两步就散了，正准备去找你呢。”
　　“不吃饭啊，怎么会跟她们去吃饭？正打算回去给你做饭呢！”
　　诸如此类的言论分外清晰。
　　且不管这说辞里谎话连篇。
　　这姑娘莫名其妙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一个在外面偷腥了的丈夫被当场抓了个正着，然后组织些听上去就很苍白的借口似的。
　　“感觉她们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罗子曦终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好像是情侣似的。”
　　吴玉媛笑呵呵的接了茬。
　　说的时候是无心，但话音刚落又猛的一顿。
　　她自是想起了小昭笔名下的那本小说，《朝朝暮暮》。
　　好像那里面的女主就是一女孩子来着，而且跟这位作者大人一样，也是个在外面假装很强势，在家里很柔弱的怕老婆的耸孩子。
　　而且她的伴侣，也是个女孩来着。
　　百合么？
　　将视线放在了远处，那个依然在哄着身边人的姑娘身上，吴玉媛这眼神就有些复杂。
　　虽然说这种腹诽有些不太合适，但她还是想说，看来那本百合小说，貌似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这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171，逛街

　　那江边花园距离三淮一中不远，没带上小绵羊在身边，小昭只好随手招呼来了一辆出租车朝着目的地开去。
　　“先回去吧，回家再说。”
　　陈慕然听到小昭用家去形容自己跟她所住的房间的时候，就有些高兴，只是这嘴角还没来得及咧起来，又被她强行的给压了下去。
　　不对不对，现在自己还在生气，莫名其妙的笑了算个什么事？
　　索性就这样，车厢微闷，兴许是感觉到了两个小姑娘身上散发着的气场，开车师傅也没有大嘴巴的唠叨着什么不知所谓的说辞，只是闷着头，一个劲的踩着油门。
　　半个小时后，那一间颇为精致的公寓楼便是近在以前了。
　　服了车款下了车，上了大楼拉开门。
　　小姑娘站在门框前没动，倒是插着腰一副数落的样子。
　　“干嘛不接我电话？”
　　“姐姐，我不是刚才跟你解释过了么。”小昭就有些无奈，放下了手里的包包，叹了口气。
　　“在台上领奖着呢，手机放台下了，根本不知情啊。”
　　“那领奖结束了呢？也没看你回信息啊，还跟那两个姑娘拉拉扯扯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去约会去了呢。”陈慕然哼哼，还是没什么好脾气的模样。
　　小昭就叹了口气，也不接茬。
　　其实说约会也是有些过分了，虽然她的确有请客吃饭的打算，但毕竟她又不是那种见谁都喜欢上的百合花，不可能是个姑娘就要发生感情吧。
　　只不过她也能够明白小姑娘这么紧张的原因。
　　毕竟她和幕然，都是女生。
　　这种感情，实在是太过脆弱且朦胧的了。
　　如果是异性，或许交往之中还会主动注意着那一层微薄的分寸。
　　但要是同性的话，碰到一些比较热情的女孩子，比如张绵绵刘盈盈这种，她在你身上摸摸捏捏的也不好拒绝，自然给人的感觉就是亲近无比了。
　　或许对方并没有那一层勾搭的意思，但被正宫娘娘看了去，多少会吃味甚至难受的。
　　“嗯，抱歉，下次我不会这样了，你打电话过来我肯定第一个去接的。”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就叹了口气，主动示弱，轻轻地伸出手，在这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然后就摸了一手的油。
　　“你……多久没洗头发了？”
　　虽然这样的发问有些毁气氛，但小昭古怪的撇着嘴角，却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昨天……才洗的。”陈慕洁回答。
　　说着就扭过了头去，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
　　小昭就叹了口气，头一次没去唠叨她什么，毕竟这姑娘刚生完了气，这会儿再啰嗦，万一惹得她那个小脾气卷土重来就没意思了。
　　索性系好了围裙，她端起了锅铲，打算做一顿不算豪华的午餐。
　　中午虽然取消了去馆子吃饭的计划，但也不代表下午就得饿着肚子了。
　　估计陈慕然千里迢迢的从明德跑过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没怎么吃饭吧。
　　倒是辛苦她了。
　　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发呆流哈喇子的小姑娘，小昭就有些无奈。
　　随便的抄了几道青菜，便是将米饭端上了饭桌。
　　一看到满桌子盎然的绿色，小姑娘就不乐意的直嚷嚷：“怎么没有肉！”
　　“谁知道你今天过来啊？”
　　小昭反瞪她。
　　明德高中是内宿，而且这姑娘之前一直在学校里过得夜，眼看着食材不足了小昭也就没准备，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我怎么感觉你在暗示什么！满桌子都是绿色的。”
　　陈慕然又撇嘴吐槽。
　　小昭气的直哼哼：“不想吃拉倒！我还稀罕做咧。”
　　眼看着小情人生气了，小姑娘就忍不住嬉笑了起来，也不在那吐槽了，讨好似的抓过饭勺，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跟仓鼠似的。
　　小昭的手艺其实挺不错的，油量控制的刚刚好，一些佐料添加的也不算多，微咸的鲜味配着那蔬菜特有的清晰气息，只是一口咬下去，就觉得整个口腔回味悠长。
　　但无奈是小姑娘的确不是个肉食主义者，稍微的扒拉了几筷子，就说自己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拍着小肚子。
　　眼看这家伙碗里还剩了许多米饭，小昭想了想，干脆就不将电饭煲里的饭盛出来了，干脆抓过她的碗，随便的扒拉了两口。
　　小姑娘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我脸上沾饭粒了？”
　　小昭不明所以。
　　还轻轻地皱了皱眉，在脸上摸了摸。
　　结果摸到的只有一片细腻平坦。
　　“总感觉你在吃我的口水！”
　　小昭轻啧：“人家在吃饭呢，稍微说点正常人说的话好吗，别老是那么恶心。”
　　似乎是对自家老婆的毒蛇有了免疫力，陈慕然继续追问，“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大惊小怪。”小昭吐槽。“咱们又不是没亲过。”
　　还口水满脸了呢。
　　都真刀真枪的干过了，还怕这点小彩头不成？
　　小姑娘就被这老夫老妻的发言给说的有些害臊，捂着眼睛在那傻笑。
　　小昭的胃口也不怎么好，估计也跟上午的那一场盛大颁奖典礼有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站着，她的确能够做到轻松自如，但要说一点不紧张，那肯定也是假的。
　　稍微了收拾了一番，眼看着这姑娘不打算继续吃菜了，她就将盘子收到了客厅里去。
　　等到搞好这一切的时候，不省油的灯倒也没有在那张床铺上窝着，而是收拾着行李打算出门。
　　眼看小昭走了过来，还特温柔的帮她理了理肩带。
　　“明天我哥跟表姐就来了。”
　　“嗯。”
　　“你可得好好表现。”
　　“嗯。”
　　“千万别让他们有机会把我给捞回去，不然我可能真就得在明德住校住到毕业了。”说到这里，那张脸就发苦。
　　“别提这事好么，我又没忘。”小昭也有些无奈。
　　不得不说，这挑战来得太突然，自己究竟能不能通过考核，真心是个未知数。
　　正是因为她很了解上辈子的老婆，所以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样的难对付。
　　“所以，要不今天我们就出门买些家具吧？稍微把房子装修一遍，好让表哥老姐感受到家的温馨！”陈慕然就在那跳舞，“说不得这样也能增加点印象分呢？”
　　屋子外天色尚早，这会儿也才下午一点钟而已，灿烂的太阳照耀着这片小县城，倒是将街头巷尾晕染得辉煌一片。
　　下午的时候小昭本来还有些匆忙，因为周末有补课要上，而且晚上也被安排了晚自习，本来是计划好吃了中饭就回来的。
　　但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否掉小姑娘的那个请求。
　　毕竟。
　　那见家长一事可不是随口说着玩玩的。
　　对于自己来说，的确算是一枚不小的考验。
　　如果让陈家表姐跟哥哥找到了机会的话，究竟还能呆多久，可就真的是未知数了。
　　与其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等待着明天结果的降临，还不如及时行乐的为好。
　　哎，不对，这说法怎么听上去这么埋汰？
　　小昭有些无奈，将莫名其妙的乱想抛之脑后，转而摸过了一旁的佑德高中校服，拉着陈慕然的手就出了门。
　　“你就不能稍微穿的好看一点，咱们这次好歹是约会哎。”远远地还能看到旁边的人嘟囔着那一抹粉嫩的嘴唇，“对了，我有件裙子还空着，要不你穿穿看？”
　　“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一定穿。”
　　身边的人吐着槽。
　　“贫嘴。”小姑娘就不说话了，攀在心上人的肩膀上。
　　幸福无比的关上了大门。
　　…………
　　路途倒是不算远。
　　江边花园不愧是以交通便利而出名的，小区门口就设立着一枚站台，而从上车再到抵达目的地时，也才半个小时不到的路途而已。
　　下了车，左挪右拐的功夫。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一家颇为精致的百货大厦，矗立在十字路口的一端了。
　　密密麻麻的招牌贴在了百货大厦的墙壁上，各种各样争奇斗艳的颜色，哪怕小昭对这一世的牌子并不熟悉，也依然能从那精致的雕花中，感觉出一份名牌独有的奢侈气息。
　　小姑娘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的样子，哪怕不需要照着地图比对，也依然精准无比的找到了大门。
　　只是看着里面花花绿绿挂在招牌上的女士服装。
　　本还笑意盈盈的胡小昭脸色就垮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啊，不是说好的买家具么，怎么全都是卖衣服的地方？”
　　“人靠衣装马靠鞍，好歹是见家长，不换件漂亮的衣服怎么行！”小姑娘据理力争。
　　末了还摆了个笑脸，很是狡黠的在那搓窜道：“再说了，楼上就是卖家具的地方，咱们先去买几件能穿的衣服，然后再去楼上看看不就行了？反正也不耽误时间的。”
　　这家伙也是知道直言要小昭来买衣服她肯定是不答应的，干脆就拐弯抹角的用这种方式了。
　　陈慕然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笑嘻嘻的就攀上了她的胳膊，朝着最近的那家摊位上拉。
　　既然来都来了，现在再打退堂鼓，那多少就有些不合适。
　　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的弹了弹那姑娘精致的脑门。
　　“算了，就当我欠你的好了，随便看两件就走是吧？你可千万别忘了出来的目的。”
　　“知道知道，办婚房嘛。”小姑娘百无聊赖的应着，只是看那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哪儿有半点还记得出门的初衷？
　　摊位上倒是听空旷的，眼看着来了客人，里面本还在玩着手机的小服务员倒是理了理裙摆，温柔贤淑的笑了过来。
　　张口就是一句招呼。
　　“欢饮光临，请问想看些怎样的款式？”
　　衣服款式倒是没怎么吸引注意力，那张精致的脸蛋却惹得小昭这个渣女多看了几眼。
　　小服务员的确长得挺漂亮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手里的手机也是智能款式，眼下是09年，不说全民手机的地步，就连那一台颇为拉风的大哥大占有量都不算很多，估摸着这姑娘的家境也挺不错。
　　如此一想，这家摊位，估计也是那国内较为出名的名牌了。



172，婚房

　　果不其然和小昭所思索的一样。
　　这儿的衣服不仅造型五光十色，就连这价格也没有低到哪里去。
　　随便拿出来的一件，就有个三百左右的开销了，更别提不远处架着的一些雍容华贵的服装，其价格线更是稳稳突破了一千大关。
　　哪怕是放在早就发达了的三淮城镇之中，这般消费线也已经算得上是颇为奢侈了。
　　“两位想看一些怎样的款式？这里的很多衣服都很适合在校的女学生哦，就算是穿在里面也很衬人呢。”
　　那小服务员倒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领在两个姑娘的面前，朝着其中的一小块角落走去。
　　上辈子的小昭由于家境不好，也在服装店里兼过职，大抵也清楚服务员会通过分析顾客的社会阶层，去挑选推荐合适的衣服。
　　比如你是学生的，那风格基本会俏皮可爱一些，而倘若是社会上的白领人士，选择的衣服就会稍微成熟稳重一点的了，不仅如此，在向成年人推荐服饰的时候，价格线也会比学生款要稍微昂贵一些。
　　毕竟论购买力，学生跟成年人，的确不是同一条水平线的。
　　而眼下这位面容精致的小服务员，估计就是把两个人当成了那一穷二白的小姑娘了。
　　这枚角落里的服饰虽然看起来也挺漂亮的，但价格线却是相当的廉价，一百多的款式随处可见，就连三百块的那件衣服都能算是鹤立鸡群了，和一旁精致雍容的破千款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也没什么毛病。
　　如今的胡小昭，是将那佑德高中的校服穿在身上的，对于这所分数线颇高的学校，哪怕是外县城过来打工的小服务员也隐约听闻过它的名声。
　　只是和那高到难以想象的分数线齐名的，自然是燃城那贫穷到骨子里的穷困潦倒了。
　　鉴于这姑娘是本地人，小服务员自然是不多分说就将她带到了整个摊位中最便宜的那一块分区去。
　　也别说人家有色眼镜。
　　万一人家看中了隔壁那几款破千的高端款式，结果问价格的时候卡了壳，囊中羞涩了，那该怎么办？
　　与其让自己也陪着尴尬，还不如早点避免为好了。
　　这也算是做这一行的经验之谈了吧？
　　然而陈慕然又不是傻子，兴许是看到了对方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轻蔑，她皱了皱眉头，就想要发作。
　　“别别，这款吊带裙蛮好看的，我很喜欢。”结果一旁的胡小昭却是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嘴巴里也说着违心的言语。
　　其实她并不是忽然一下子开窍了，喜欢上穿裙子的感觉了，只是这里的衣服虽然廉价，但好歹风格比较保守啊？
　　各种背带装不说，裤子也拖得微长，哪怕是裙子都遮蔽到了膝盖的位置，虽然在外人眼里看得比较老土，但也的的确确在小昭的接受范围之内。
　　相比之下，虽然隔壁那些万儿八千的衣服面料精致造型好看，但你要上辈子结了婚的老男人去穿女孩子家家才喜欢的吊带裙热裤？那你怎么不直接砂了她呢。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陈慕然吐了吐舌头，既然老婆大人发话了，那她自然不会去撅了她的面子，只是扭过头，冲着那服务员豪气方遒到，“那就把这款吊带裙包起来吧，刷我的卡就行。”
　　“就个一百块钱不到的打折品，装的跟个钻石王老似的。”
　　她那个豪气的样子惹得服务员有些好笑，小意的翻了个白眼，虽然没有吐槽出声，可那意思也是昭然若揭了。
　　“再一个。”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环顾了一圈的陈慕然背着手，倒是看向了一旁那一件，做工雕花都贼漂亮的晚礼服。
　　“那件衣服我也挺喜欢的，一起包下来吧，我要给我老婆试着穿。”
　　这姑娘也是不顾忌。
　　人家外人就在门口呢，你张口就是一句老婆的，也不怕人狐疑啊？
　　不过这会让也才09年，许多人的思想都不成熟，而那网络上弥漫着的百合拉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到的，可能在很多人眼里，这句老婆的含义还是玩笑话居多。
　　陈慕然并不是没钱，只是单纯的卡了零花钱而已，以防止这姑娘找她在佑德的情郎而已，像是这种买衣服买裤子的日常开销，相信陈家哥哥不可能会去吝啬。
　　那服务员有些发愣，还以为是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说，挂在墙头的那件衣服？”
　　“对，还有它旁边的包包我也一并要了，打包好，送过来。”
　　言语之中的豪气不减半分。
　　小服务员就有些被噎到了。
　　憋了半天，似乎在思索着怎样的说辞会不伤害到两个年轻幼稚的心灵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揭开了真相。
　　“可是客人，这一套衣服，还有旁边的那个包包，都是全球限量款的，您想要买下来的话，没个六七千怕是不成啊……”
　　“我知道。”闻言，陈慕然就笑了起来，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6868嘛，你那价码台上不是标着数字么？我又不是近视眼。”
　　说着，就将手里的卡递了过去，“喏，还不赶紧去刷，我们待会还要去楼上买家具呢，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候着。”
　　“可是？”小服务员苦着脸，就有些欲言又止。
　　这姑娘，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啊？
　　“还不快去，这是连生意都不想做了是吧？”
　　陈慕然就有些不耐，瞪了这姑娘一眼。
　　她的好脾气都是留给身边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的，至于别人，她还真是搞不懂什么叫做收敛了？
　　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模样，倒是胡小昭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差不多得了啊，小声点，旁边还有别的顾客呢。”示意着对方安静一些。
　　既然人家正主都这么说了，那小服务员也不好意思再多强求什么。
　　索性端着卡，进了屋。
　　一番操作之后。
　　再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表情就变了。
　　满脸的惊恐，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就连手里端着的裙子都是颤颤巍巍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样的疏忽。
　　就连那店铺的经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身西装革履的走到陈慕然的面前，面带恭敬的鞠了一躬。
　　“刚才的服务有些不周到了，还请您见谅，请问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服务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身份一旦袒露了，什么样的牛鬼神蛇就都冒出来了。
　　看着对方那个殷勤的样子，小昭就有些好笑。
　　“有些渴了，我们去楼上看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陈慕然就大大咧咧的摆起了贵妇姿态，说着，端过了经理怀里包装好的那个纸袋子，牵着旁人的胳膊，优雅十足的推开了店门，扬长而去。
　　…………
　　经过这么一顿闹，小昭也就没了继续看衣服的心思。
　　有色眼镜害人，哪怕是别的商户有更好的衣服在那摆着，可再享受一遍门缝里看人低的待遇，那就多少有些埋汰了。
　　正巧陈慕然也逛的有些腻了，干脆就拉着旁人姑娘的胳膊上了电梯。
　　不得不说，这间百货大厦的商品还挺五花八门的，一楼的位置是许多名牌衣物的专卖店，至于三楼的位置，则是专门空出来用来出售床上用品的地界。
　　比如什么毛巾枕头床单啦，都在这里能看到踪影。
　　只不过呢，由于这些东西比较居家，比较适合那家庭主妇，所以附近来购买的人群除了一些大姨大妈以外，倒是看不到别的年龄段的身影了。
　　倒是跟那个时不时就会路过一些精致美女一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靠衣装，买衣服摊位上总是不缺乏小姑娘，而碰巧今天也是休息日，除了附近写字楼里年轻的职场女孩在这晃悠以外，甚至还能看到不少跟男朋友出来逛街的在校女学生。
　　虽说明德高中戒律森严，但并不代表其他学校也是一个模样，部分普通学校里的女生人其实并不在乎暴露自己跟男朋友的关系，甚至有些人还会逆反心理的作祟，觉得在这样一个青春年华的年纪，旁边跟着一个小男朋友，是件很洋气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小昭并不反对早恋，只是任何事情都讲个度，除了真爱以外，要是看见这些个在校女生找那些社会上的小流氓去谈恋爱，反而会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也是对女方的不负责。
　　当然了，好话都让她说了，坏事也都让她做了。
　　在一楼的时候，看着附近时不时走过的一条条大白腿儿，小昭这眼睛就被勾搭的目不转睛。
　　那怕是陈慕然察觉到了旁边人的古怪，满是嘟嘴的伸手挡在了她的前方，也依然没有阻挡掉那一份火热的目光。
　　“你别误会，我是在看外面的风景，你看这云多大多白啊。”
　　甚至还假模假样的找了个借口去搪塞。
　　咳，这事真不怪胡小昭。
　　男人不H枉少年，哪怕旁边站着个娇滴滴的小娇妻，总归是对别的女孩有些向往的嘛。
　　这说法实在是有些渣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小姑娘已经将整个人铺在了那床上用品的展柜上，兴致昂扬的挑选着什么东西。
　　无论是多少岁的女人，都会拥有着那一股男性所不具备的购物欲……
　　小昭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果这家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就是一句感慨。
　　“小昭，你说咱们以后结婚的话，就把婚房买在江边花园好不好？”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话音落下，本还在喋喋不休介绍着产品的服务员一下子就愣住了。
　　目光狐疑的在两个女生的面上打量，嘴角抽搐，眼神古怪。



173，笔锋浓转淡

　　然而小昭只是沫沫的叹了口气，也知道这姑娘我行我素起来根本就不是别人能管得住的类型。
　　相反之下，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腻歪在自己的怀里顺便亲上几口，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克制了。
　　“我是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是人家就是忍不住嘛。”果不其然小姑娘也察觉到了旁人古怪的目光，朝着小昭露了个歉意的表情，一脸讨好的乖巧。
　　微微的红唇配着那白皙的脖颈，沉浸在这一片熙熙攘攘的人流海洋之中，却是那般的剔透而鲜明。
　　真是一副令人难忘的仙女画。
　　小昭摇头，本还弥漫着的无奈，顿时就没了脾气，她索性叹了口气，四处看了看，就朝着角落里走去。
　　“我去买些喝的，果汁要不要带？你也渴了吧。”
　　她是担心自己继续在场的话这姑娘还会说出些惊人天人的发言，不如先行撤退的为好。
　　“我要一杯泡泡奶昔！”果不其然小姑娘就笑了起来，弯弯的眉角很是好看，倒是将那些腻歪的情话都抛到脑后去了。
　　虽然三楼的位置大部分是卖家具或者是床上用品的，但这一方角落里却是在售卖着一些水果蛋糕之类的甜点，果汁饮料也有售卖，瞧着还挺五花八门。
　　看来这主办方考虑的还挺周到的，也知道顾客从一楼晃荡到三楼肯定消耗了不少的体力，特意设了个补充能量的点儿。
　　摊位前的生意还挺红火的样子，时不时就会有路过的一两个顾客在门前驻足，然后捧着各色点心与小吃满足的离去。
　　年轻的顾客居多，都是那些十七岁的小姑娘，离去的时候还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本不感兴趣的售卖的家具身上，倒也算是无形中做了个推广了。
　　好在不需要排队，等到小昭驻足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那个服务员便是挂着笑意盈盈的笑容在那招呼着客套。
　　“你好，请问要什么样的点心？”
　　“给我来杯草莓奶昔，还有一杯红茶。”
　　生性老成的胡小昭同学自是不可能去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一样，抱着那汽水猛喝的。
　　一来是不喜欢那种酸辣的口感，二来也是她胃不好，喝得多了，肚子老胀气，贼难受。
　　“没有红茶，果汁可以么？”小服务员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点这么古朴老旧的东西，不觉楞了那么一下。
　　“随便随便，只要是水就成。”小昭就有点百无聊赖，挥了挥白皙的胳膊。
　　兴许是没见过这么个性子古怪的家伙，小服务员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精致无比的俏脸。
　　真是漂亮，她有些微怔。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小昭好笑，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
　　小服务员就啊了一声，贼心虚的笑了笑：“没没，您长得真像大明星，总感觉在电视上见过似的，一下子就看呆了。”
　　做服务业的，大抵比较健谈，也很会说话。
　　小昭就被这家伙无形的马屁给拍的想笑。
　　不过仔细一想，那一句看着熟悉，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当年在《朝暮》的售书展览会上，自己的确有在镜头的一角上出过镜。
　　虽然并不是那原作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没什么身份没什么背景的小路人。
　　但起码也是在当地知名的电台节目上漏了相了。
　　那件意外后续究竟有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小昭并不知情，因为那段时间她的学业繁忙，各种事情也等着要处理，自然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这些整天不干正事的娱乐电台上的。
　　只是之后黄编打过来的电话中，都会时不时的搓窜着她去当个明星作者的建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了。
　　无独有偶，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商场上的喇叭里竟然毫无征兆的播放起了一首旋律优雅的歌曲。
　　“松培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着装。”
　　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催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青花瓷》。
　　上辈子属于那jay周的作品，而这一世，却阴差阳错的变成了小昭写给那少年文摘的曲子。
　　细腻的笔锋，押韵的歌词，明明并不是娱乐圈内一等一的优秀作词人，甚至那出版专辑的形式都颇为儿戏了，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副没有经过任何包装的五首曲目，竟是卖出了数十万份的销售度。
　　要不是起初的少年文摘并没有把重心放在销售专辑上，而只是单纯的将其作为一个添头去售卖，以至于断货了，就没有继续出版的意思。
　　或许是数十万的销售量，还可以再往上拔一拔。
　　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哪怕是最红火的明星，一张专辑的销量也顶多是突破百万左右，而白金专辑的销量线，也从前世的300W，缩水成了如今的三十万。
　　相比之下，这五张专辑能卖出数十万的数量，已经算是很可怕的销量了。
　　这五首歌曲所引发的热潮，已经远远超出了少年文摘的预料，就连大街小巷里，都会时不时飘出这一首古色古香的旋律。
　　“这歌真好听。”
　　小服务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帮着奶茶打包的时候，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的感慨道。
　　她知道这样的题外话是不方便说给陌生的客人听的，但音乐总是能感染人心中那一抹最脆弱的情感，伴着那柔和的嗓音，她就有些抑制不住思绪。
　　看着那个模样，倒是一枚不多得的小粉丝。
　　“是啊。”小昭也是忍不住好笑。
　　付了钱，道了声谢，便就打算摇曳着身姿离去了。
　　“您客气。”小服务员似乎并没有听出那一声道谢之中的弦外之音。
　　而经过这么一段闹腾。
　　小姑娘应该也将家具选购的差不多了。
　　就在小昭提着东西原路返回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本该在角落里站着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消失了人影。
　　空落一片的摊位前，唯独那刚才还在殷勤介绍着的服务员独自站岗，甚至有些孤零零了。
　　“人呢？”小昭有些狐疑，下意识的望了望。
　　结果这不望还好，一望。
　　她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在另一个角落里，陈慕然，那个精致的身影，正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站着的某个男生，那男的倒是挺英俊的，鼻梁微耸，个头也很高，说不得是学校里校草班草的级别了，不仅如此，陈慕然的表情也显得很是亲昵。
　　“干嘛呢这是？”小昭的心里就有些膈应，连带着脑袋都有点被气绿了。
　　她捏了捏拳头，放轻脚步跟了过去，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在搞什么鬼。
　　结果越走越近，这才发现，原来陈慕然并不是在对着面前的那个男生微笑，而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男生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女生。
　　而且那笑容中还带着一副应付的意味，也没有刚才所看得那么殷勤。
　　甚至还透着一丝腻歪。
　　由于女生的个子比较瘦削，人也很矮，所以被那一副宽大的身躯所遮挡着，从小昭的角度看过去，就一点踪迹也不显了。
　　原来不是出轨啊，那就好。
　　胡小昭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万年渣女的她终于体会到了一次担惊受怕的感觉。
　　只是说是这样说，脑海里的狐疑还是挥之不去。
　　这男的是谁，那女的又是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看着挺陌生啊，不像是以前认识的同学啊？
　　碰巧在这个时候，陈慕然也瞥见了躲在拐角鬼鬼祟祟吃瓜的自家老公，不禁招了招手，一脸的腻歪。
　　“小昭，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的金童玉女。”
　　霎时间，另外两双目光就如影随形的瞥了过来。
　　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艳，而女的则是一抹轻屑。
　　眼看着藏不下去，小昭这才挠了挠头，慢慢吞吞的走到了陈慕然的身边，宣示主权般的揽过了她的肩膀。
　　“二位好，这是我家陈慕然，请问你们是？”
　　明明该介绍自己，结果张口一句却是那陈慕然。
　　金童玉女面色古怪的互相看了一眼。
　　都被这出乎意料的发言给逗的有些哑然。
　　…………
　　这一对学生的确是那三淮一中的学生。
　　只不过，并不是文科一班的人。
　　而是隔壁某个艺术班里的学生。
　　之所以和陈慕然认识，也是因为之前的某次校庆演出中，陈慕然与女方阴差阳错的分配在了一起，跳了一支舞。
　　就那种蹦擦擦，挺活力十足的舞蹈，但同时又贼亲昵，贼腻歪。
　　别看小姑娘整天脑袋脱线，但兴许是小的时候被老姐强迫着送到过舞蹈班学习，一些艺术细菌还是保留着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来二去的，小姑娘就跟她也就混熟了。
　　艺术班的行事都比较狂放不羁一些，哪怕周末封校，两个人依然逃脱了学校的封锁，来到了不远的大厦中购置衣物，顺便也算是半个约会了，就和胡小昭陈慕然她们一样。
　　其实两人虽然是情侣，但说是金童玉女就有些过分的。
　　虽然他们在学校之中的确不忌讳暴露那情侣的关系，而且艺术班相对开放一些，就连老师也偶尔会打趣两人谈恋爱的事情，但毕竟是未成年，心性不成熟，经常的就会在一些小事上互起矛盾，互相争吵。
　　就比如刚才在楼下逛摊位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一件七百块钱左右的衣服而起了不小的争执。
　　女方想买，这件衣服她看了很久了，不仅下次演出的时候要用，而且还在群里跟其他的小姐妹夸下了海口，说是下周一的时候一定会穿着它来上学。
　　男方则是囊中羞涩，听说是这个月的零花钱攒着去买了一辆新的山地车，自然是没办法付下那笔巨款的了。
　　和小昭不同，大部分的适龄学生，怀里能有个一两百就已经算是巨款的了，更别提这百儿八千的消费了。
　　兴许是受不了无奈走出门时，服务员古怪的目光。
　　这刚一出门，女方就大吵了一架。
　　脚步越走越快，慌不择路的朝着楼上跑去，起初也是为了置气似的躲避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男声。
　　结果没想到缘分妙不可言，阴差阳错的，就撞到了同在大厦里的陈慕然。
　　外人面前，那模范夫妻的架势肯定是得做好的了。
　　于是乎，两个人便是暂时搁置了争执，摇曳身姿的朝着陈慕然走了过去。
　　“哟，幕然，在这干嘛呢？这里的东西可是很贵的，你可得小心点去看，不然碰坏了可是赔不起的。”
　　高高在上的表情，假装是在好心，实际上，是想要将刚才丢下的面子，从这姑娘这边给找回来。
　　平时的女方虽然也有点膈应这位转学生的，长得漂亮的女孩，总容易受到别人的排斥。但倒是也没有表现过这么苛刻，估计也是因为这一次心灵受到了打击，就有些抑制不住那点小情绪了。



174，一些啰嗦

　　老陈家的家境并不算寒酸，而且恰恰相反，有这么一个封疆大吏似的老爹在脑袋上坐着，陈慕然又怎么可能被归类在那寒门学子的范畴之中？
　　只不过这一层消息也并不是会透露给所有人的，毕竟官宦之家的子女，尤其是女儿，在外面生活的时候肯定会相对小心一些，处处藏着掖着的，一来也是担心别有用心的人从子女这边抓到老爹的把柄，毕竟官场里的脏水，可不是你一人兀自清风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既然是封疆大吏，那么一些对城镇实施的政策决断必然会影响一部分人的利益，万一这群人发起狠来心怀报复，向着子女出手，那后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说别的，就在整个明德当中，真正清楚陈慕然是谁家女儿的也在少数。
　　再配合上这姑娘被卡了零花钱，平常又得省吃俭用的给那张电话卡里攒钱，也就造成了这姑娘家境寒酸的错觉了。
　　只不过这层猜想其实是很不堪一击的。
　　毕竟如果家境不普通的话，这姑娘又是怎么可能凭着那相当辣眼睛的成绩撬开明德高中的大门的？
　　而且还不是在普通的班级念书，她所在的班级，还是那赫赫有名的文科重点。
　　里面的孩子最次最次也是二本线的程度的，这根本不合乎逻辑啊？
　　然而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自然是不管你什么逻辑不逻辑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看着每天在饭厅里只点半包辣条充饥的陈慕然，这一对金童玉女自然就将这姑娘归类在了平穷人家的队列里了。
　　“没事啊，里面东西又不贵的，我能买得起嘛。”而听得对方尖酸的发问。
　　陈慕然倒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半点不开心的表情都没有，一脸憨厚的在那挠着头。
　　她不是傻子，又听不出别人的弦外之音，只是这姑娘好歹是自己在明德高中唯一能玩的来得几个女伴之一，倘若把她再给斥走了，那陈慕然在学校里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这姑娘叫刘悦，至于旁边站着的那位男生这叫周妙然，平常都不是啥碎嘴巴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气氛就是莫名其妙的剑拔弩张。
　　“你？来买这里的东西么。”闻言，刘悦只是呵呵直笑着两声，并不作答。
　　“悦儿，什么态度？你这是、”倒是一旁的周妙然看不下去了，轻啧一声，小意提醒。
　　虽然都是艺术班的学生，但男生并没有学舞蹈，之前也对女朋友的排练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前段时间竟是莫名其妙的开始频繁查岗自家女朋友的排练，估摸着也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了。
　　毕竟那位精致的舞伴，也就是面相精致的陈慕然，说是半个明德高中男生的梦中情人也不过分了，有这么个难得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那男的又怎么可能会随意错过？
　　渣男啊。
　　不过学生时代的感情大抵就是这样的不负责，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屡见不鲜了都。
　　只是说是这么说。
　　当他扭过头去的时候。
　　却看到那样一位更加精致的人影朝着这边款款走来。
　　本还漫不经心的心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姑娘？
　　好像长得，比那个陈慕然还要漂亮啊？
　　只是，这可能么？
　　人家陈慕然都已经远超校花级别的了，要是有人能在面相上更胜过他，周妙然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可自己也没有看错啊？
　　白皙的皮肤，樱桃小嘴，眼眸深邃，宛若那画中仙女似的，美到令人窒息。
　　真是漂亮。
　　男生忍不住感慨。
　　甚至又忍不住有些自卑。
　　好像只是单纯一瞥而已， 就已经有了一种配不上对方的感觉。
　　这颓气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这就是高岭之花么？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功夫，那张漂亮脸蛋已经矗立在了不远处，拉过陈慕然的身影，宣誓主权般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啊，我是周妙然，这我女朋友……刘悦。”
　　男生这才如梦初醒，张嘴嘀咕了一番。
　　介绍女朋友的时候倒是有些含糊说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故意隐瞒着什么。
　　惹得本就对周妙然有所不耐的女朋友桑，更加的想要翻白眼。
　　“这样。”胡小昭就点了点头，一副大方的模样，虽然并不怎么在意这男的姓甚名谁，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幕然在学校里面陈蒙你们的照顾了，她性子比较皮，二位请多担待。”
　　得体的说辞。
　　成熟的发言。
　　简直就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能说出来的话。
　　这一番老成，又惹得男生多看了一眼。
　　结果还没来得感慨什么，一旁的刘悦目光扫了扫。
　　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件包包……”
　　刚才挑选衣服的时候，小昭已经将试穿的衣服给换了下来，毕竟那一套晚礼服也太雍容华贵了一些，她可不想成为百货大厦的焦点。
　　只不过随行的包包却也顺手别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了，这玩意不大，但贼重，用塑料袋手提的话反而很麻烦。
　　周妙然眼尖，随意的一瞥，就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老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包么？听说挺贵的啊，三千多一个呢？”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男的说话无心，女的却有点被噎到了，狠狠的掐了掐这直男的胳膊。
　　这陌生的女孩不仅是陈慕然的闺蜜，而且对方还拥有着自己期盼了许久而不可得的东西，这样的小细节在刘悦看来，实在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毕竟自己不久之前还在讽刺着陈慕然的出身呢。
　　结果忽然就被压过去了一头，还是转眼的功夫，搁谁都心里膈应吧？
　　只是翻完了白眼，刘悦的心里也很是奇怪。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慕然的朋友应该也是些穷鬼才是，可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
　　那包包明显是刚刚才购置下来的东西，而且旁边的塑料袋上印着店铺的标志，很明显是正货。可这东西好歹也价值三千多块钱啊，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给买下来了？
　　就算是出身显赫，这手笔也有点浮夸了吧？
　　小昭歪了歪头，也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在眉目传情个什么东西，刚才她隔得比较远，自是没听清三个人之间的交谈。
　　只是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是打算拉着陈慕然离去。
　　虽然明天才是表姐哥哥到访的日子，但下午就不是说没事干了，装修婚房……呸，装修小房间的确挺耗费不少功夫来着呢。
　　一片尴尬的气氛中，玉女挥了挥手，早就巴不得她们离开了，反倒是自家男朋友有些不舍得这么好的搭讪机会就此逝去，站在原地矗立了片刻，竟是灵光一闪，哼哧哼哧的跑了过来。
　　“等等!还有点话想跟你们说？”
　　好歹也算是半个朋友，迟疑了片刻，陈慕然还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陈慕然，你还记得之前你叫我打听网络游戏的事情么？”
　　男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竟是没有在意身后人怒气十足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张俏脸在看。
　　只是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陈慕然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对对方的说辞一点都没有共鸣似的。
　　“网络游戏？我不玩电脑的啊，我只玩电话的，而且什么时候叫你打听网络游戏了？”
　　“其实是这样的。”那人就露了个笑容。
　　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其实是之前排练的时候，我跟别的男生在聊游戏嘛，然后看你在旁边听的挺上心的样子，就以为你也喜欢玩网游了，顺便就帮你问了问最近比较火热的游戏了。”
　　这家伙，还挺顺杆爬。
　　说着，还伸出了手，一副邀请的模样，“反正今天有空，下午也没课，要不咱们就出去玩玩吧？我知道隔壁就有一家网吧来着，不要身份证，玩累了还可以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很方便呢。”
　　好吧，当着女朋友面邀请别的女生，这家伙也的确令人无力吐槽了。
　　说完了似乎还不满足，还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小昭。
　　“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啊？闺蜜同学，那边的椅子可是很宽敞的，三个人也能坐下的!”
　　英俊的面容，在这一刻，却是显得有些烦腻。
　　其实关于这件事，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小姑娘当初的确是在场地里站着，只不过她没什么玩游戏心思，别人聊天，她就嫌吵，但碍于是朋友，又不好意思发脾气，就只能望着屋外出呆。
　　翘首期盼的姿势很是呆萌，下意识的被当作侧耳亲听的样子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男生自作多情而已。
　　意识到这个层面，陈慕然就有些无奈，刚想要张口拒绝。
　　结果旁边倒是突兀的响起了一声脆响。
　　回过头去，小昭却是在那猛拍着脑袋，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似乎是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抱歉抱歉，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办，就先不多留了？幕然，走，我们回家。”
　　她匆匆忙忙的拽过了小姑娘的胳膊，然后在对方略带甜蜜而狐疑的笑容中，脚步匆忙的朝着屋外跑去。
　　两道人影真可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店子门前。
　　“不去吗？那边还有不少酒楼可以吃饭的啊，菜品都挺不错的样子，我请客你们也不去？”
　　唯独那男声在略带不甘心的大声嚷嚷着，嗓门颇大，惹得整个大厦的顾客都频频侧目。
　　“别误会，老婆，人家陈慕然好歹是你的朋友了，请她吃顿饭，也算是合乎礼仪嘛。”
　　而等到那两道人影终于找不见踪影的时候。
　　男声这才收敛了姿态，冲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女生微微一笑。
　　假装风轻云淡。
　　“对了，下个月的零花钱也要到账了，你不是一直心水那款三千多的包包么？咱们待会去看看吧。”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分手吧。”
　　对方却是已经懒得在这个渣男的身上多耗费精力了，一脸翻了好几串白眼，紧接着，不管不顾的朝着楼下跑去。



175，一通电话

　　胡小昭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稍微的露个面而已，就阻断了一对金童玉女的甜美爱情。
　　风风火火的回到江边花园之中，陈慕然还没有搞明白这姑娘莫名其妙的急促到底是哪来的？
　　“这是干嘛呢，家具都不要了，急着跟人家恩恩**么？”
　　将大门反锁，陈慕然露了个很是娇羞的表情。
　　这家伙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一些，总是能把各种难以解释的事情归功到自己的身上……
　　之前在挑选家具的时候，陈慕然倒是买了一些床上用品，而至于茶几书桌这类比较大型的物件，则是托抚着大厦里的运输队帮忙搬运的，由于事先已经填好了地址，哪怕不辞而别也不用担心找不见人。
　　只不过跟运输队约好的是明天收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表姐到来之前布置好房子？
　　“你一边去。”胡思乱想中，小昭伸手将这个一直在面前晃荡着跳芭蕾的小姑娘给推到了床上，转而掏出了手机朝着阳台走去。
　　顺着那男生提到的网络游戏，胡小昭这个大忙人终于是回想起了前不久自己购置下的那枚公司。
　　虽然规模不大， 但好歹也是半个上市企业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运行的怎么样？
　　说来也是埋汰，本来小昭是有意向投资一笔费用供他们开发新游戏的，结果从三淮回来已经过去许久了，这段时间又由于周身忙碌，基本没空去想别的琐事，一来二去的，也就将这么个公司的事情给忘到了角落里去了。
　　如今被男生提及，她才猛地回忆起来这么个茬。
　　阳台外的风景颇为宜人，花花草草都是一大片，许多盆栽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虽然光线很足，但也不知道附近贴的瓷砖是什么材质，颇为阴凉，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炎热，哪怕是这明晃晃的夏日，迎面而来的也只有温暖的夏风。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张家表哥的电话便是接通了。
　　“喂？老板，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响起的，是一个略带磕磕巴巴但颇为恭敬的男音。
　　虽说磁性，但语气中也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海沉浮的社会工作人员来说。
　　这从斜地里冒出来的小老板，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高中生。
　　甚至年龄比自己的小表妹还要年轻一级。
　　将她端上那高高在上的领导一职，要说心里不尴尬，不变扭，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姑娘年龄是真的小，但出手也是真的阔绰啊。
　　莫名其妙的打来了百万资产不说，更是一举将他们公司给买了下来，这般魄力，怕是一般的投资商都得望而生畏吧。
　　“抱歉，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们，只要是老师那边又加作业了，而且我也快要期末考了。”
　　胡小昭也知道自己这么久都是个甩手掌柜，在立场上的确是有点说不通的，所以没来得及让对方发问，自己就主动承认了错误。
　　额，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她是高中生，而且是整个年级中不出世的优等生，的确会被班主任多加照顾一番。可是放在这么个场合去说，是不是就有点古怪了？
　　张家儿子抓着话筒，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弯曲。
　　“没事……其实您不在也没关系的，毕竟我以前也是这个公司的领导，稍微帮着去指挥着下属，也不是难事。”顿了顿，这张家儿子倒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玩笑道：“而且咱们的游戏，的确……挺冷清的，平常也没什么正经的活干就是了。”
　　之前的那款游戏，小昭也玩过，不仅是跟风之作，而且仿照的还特没有水平，收益惨淡是正常的，如果这款游戏火了，那么小昭反而会狐疑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玩家出了问题。
　　“没事，但是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们了么？老游戏早点下架为好，又不赚钱的玩意，还不如开发点新游戏呢。”
　　游戏公司都是如此，维护跟运营的成本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倘若没有人玩，那么游戏公司的亏损也不是一般企业能够想象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的许多游戏都会陆续关服的原因。
　　哪怕是有玩家站出来反对，可游戏公司的态度却还是坚决无比。
　　并不是他们不想将童年的回忆延续下去，而只是单纯的没有精力了啊。
　　他们也是商人。
　　“您说的到简单。”只是听到这位陌生老板的发言。
　　张家儿子的嘴角，却扯的有些古怪。
　　虽然那款回合制网游人气低迷，但好歹也是一款刚公测的游戏，之前打过的广告还在网页上没撤下来，而那些陆陆续续被吸引来的一些玩家，勉强也能弥补运营的成本，甚至每天还稍微有点结余。
　　虽然不多，但勉强填点肚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你要是直接去开发新的游戏？
　　不说前期的剧本创作还有构思创意，就是从地图编织，再到人物建模，这其中的花费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啊。
　　他们张氏企业已经算是在濒临倒闭的边缘了，哪怕是吸纳了小昭投资过来的三百万资金，怕是也坚持不了半年的光景。
　　而就在这这么一个发展稀薄的前景下， 你竟然还想要将眼光放在新的项目上，去开发那新的题材？
　　那和直接把张氏集团推到深渊里没什么区别吧。
　　而且就不说那些虚的了，就算是有了资金，如今也没个创意稿什么的，想要开工都是难上加难吧？
　　“创意稿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过两天来公司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带来的，不需要你们多加创作，只需要按照我设计的模板去做就行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眼神里的那一抹古怪，小昭淡然一笑。
　　“您是说。”然而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一些，怔了片刻，张家儿子还是没回过神来：“创意稿您来写？不需要我们这些真正的骨干员工去忙活吗……”
　　这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好歹是推广给市面上的玩家的网游啊。
　　又不是过家家？
　　哪怕他们这些老员工的东西不被新玩家们欢迎，那也只是被题材所拖而已，你一个没经受过系统性学习的小新人就想来创作游戏？
　　这是不是有点妄自尊大了。
　　你以为自己是天才啊？
　　张家儿子满目纠结，望着屋子外的风景，久久都没有出声。
　　他知道，以如今的身份，这姑娘是张氏企业的救命恩人，也是赫赫有名的财主，自己这个当下属的本不应该去腹诽自家的老大。
　　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万分的不靠谱。
　　从接通电话开始，这精致的嗓音就只嘟囔了三句话而已，可这三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一些，跨度更是巨大无比，一时间惹得这位见多识广的张家经理，都有点难以消化了。
　　“放心好了，我设计的这款游戏，肯定会比现在运行的这一款网游要红火许多。”
　　兴许是发现了对方言语里的古怪。
　　小昭便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在一旁打着包票。
　　这很像是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张口闭口夸下的海口。
　　然而也只有小昭本人才知道，上辈子的许多出名游戏之所以红火，除了平台的推广以外，更多的也是因为它们的游戏性的确很优越。
　　比如那经久不衰的《梦幻西游》，或者是豪气大作《魔兽争霸》，甚至是那画面精简但酣畅伶俐的动作网游，《地下城》。
　　每一款游戏，都拥有着自己的长处，还有那令人难忘的优点。
　　将他们从上辈子复刻下来。
　　哪怕他们张氏集团财小甚微，想要在这个乱世中站稳脚跟，貌似也不是难事吧？
　　更何况这个时代和上辈子还不一样，许多精致网游也在漫漫长河中消失了踪迹。
　　没了同行的竞争，想要一鸣惊人，更加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眼看着对方都这么笃定了，张家儿子就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也不好再劝。
　　倒是在挂掉电话前，有些耐不住那弥漫在心中的好奇心。
　　多嘴了一句。
　　“可以问一下嘛？”
　　“什么事。”
　　犹豫片刻，那边，就试探性的问道。
　　“您设计的游戏，大概是怎样的类型啊？”
　　到底是古风呢，或者是武侠，还是战斗穿越？
　　这句话不仅是单纯的出于好奇，间或也带了点考验对方的意思。
　　毕竟如果连游戏类型都没有计算好的话，那么对于创作者来说，的确一件很是不专业的事情了。
　　也算是个半个入门考验了吧？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然而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故意卖弄着关子。
　　“晚饭怎么还没好啊？这都下午三点半了！”而恰也在这个时候，客厅外，陈慕然已经捂着肚子在那咕咕叫了。
　　这姑娘就是这样的不省事，哪怕是稍微没看着一会，就会哇哩哇啦的开始闹腾。
　　“来了来了，着急个什么劲？你中午不是刚喝过奶茶么。”小昭就有些无奈，朝着门外嚷嚷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找了个借口。
　　“那就这样？要给老公做饭去了，暂时不聊了，等到了公司再说吧。”
　　说着，便是挂断了话题。
　　…………
　　索性就这样。
　　一夜安然。
　　隔天的时候，那运输公司还是踩在表哥表姐前面的脚步，敲响了这江边花园的大门。
　　清晨八点多的功夫，就能够听到楼下保安亭里各种各样叽叽喳喳的闹腾声，起初小姑娘还没在意，只是没想到还没过去一会儿，屋子的大门就被一双粗壮的胳膊给敲响了。
　　“应该是来送家具的。”
　　小昭睡眠不深，听的动静，自然是第一个醒了过来。
　　“吵死人了……”陈慕然嘤咛了一声，从校招的身上爬了下来，转而伸腿将她老婆给踹到了床铺下面。
　　“那你还不快去开门。”
　　紧接着，怃过被子，呼呼大睡。
　　陈慕然性子不恶劣，唯独半梦半醒的时候会干出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情。
　　看着这个睡相破差的家伙，小昭就有些无奈。
　　随手抓过了衣服，又去卫生间里稍微打理了一番。
　　开门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故事了。
　　那搬运的师傅是个个头颇高的大汉，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一队伍的壮汉。
　　搬运公司大抵都是如此，物件颇重，没点力气还真的入不了行。
　　只是迎门撞见的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生，那些个本还劲头十足的工人们，都闪过了一丝狐疑。
　　这些家具做工精良，价格也是挺贵的，而且这收货的点又是这江边花园，起初他们还以为房子的主人是那人到中年的成功人士呢。
　　没想到，是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么？
　　现在的孩子，这家境就是好啊，哪怕是一个人出来住，都能有闲钱买到这么好的装修。
　　“多谢各位了，放走廊里就成，待会我们会自己抬进去的。”
　　胡思乱想的功夫，那漂亮身姿的小姑娘便是轻声吩咐了一句。
　　大门颇窄，家具又多，一股脑的挤在客厅里的确不像样，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堆到楼道门口了，等那个不省油的灯起了床再一起收拾，反正隔壁又没有邻居，这样弄反而轻松一些。



176，你喜欢的水

　　这群搬运师傅的工作效率还是挺快的，哼哧哼哧十多分钟都要不了的功夫，整个楼道就被堆叠满了密密麻麻的家具起来。
　　江边花园奢侈颇为昂贵，连带着走廊也比普通的小区要宽敞许多， 但哪怕如此，这会儿被堆满了家具的过道也依然密集的有些无从落脚。
　　好在这里没什么住户的样子，不然的话怕是这般闹腾就已经招来物业了。
　　“要不还是我们帮你搬进去吧？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兴许是那师傅怜香惜玉，用手套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漏了个殷勤的笑容。
　　然而小昭只是礼貌的笑笑，没有作答。
　　既然人家都这副态度了，这些个工作人员自是不会继续逗留下去的，今天是周日，昨天又是星期六，趁着假期到大厦里采购的家庭主妇也不算少，这会他们手里还有不少活计等着搬呢。
　　“那也行，我们就先走了，小姑娘。”
　　看着他们逐渐离去的背影，小昭这才一伸手，将大门给闭合了去。
　　虽然这会儿时间尚早，屋子外那一抹明媚的朝阳尚未来得及打入这一片狭小昏黄的客厅之中，但经过这么一顿叨扰，小昭也早就没了睡意了。
　　索性随便的拾掇了一番，紧接着就系上了围裙，跑到厨房炒了几道菜，权当早饭。
　　半个小时之后，厨房里逐渐弥漫的香气，就这样飘忽进了那个呼呼大睡的小姑娘的鼻孔里。
　　陈慕然这才支棱起睡眼惺忪的眼眸，梦游似的来到了圆桌上。
　　张大了嘴巴，一副等着喂饭的样子。
　　这姑娘，无论干什么事都显得很是孩子气。
　　胡小昭有些无奈，叉了叉腰，随便将烤好的面包塞到她的嘴巴里。
　　“好吃吗。”
　　“还行。”陈慕然闭着眼在那嚼，先是打了个饱嗝，紧接着就用小爪子点了点嘴唇，“渴了，水。”
　　这感情还伺候上瘾了。
　　小昭哑然失笑，也懒得理这个顺杆爬的家伙，随手将冰箱里的牛奶端了出来，也没热，就丢到了桌子上。
　　“自己喝，我还有事要忙。”
　　说着，就推开门，一五一十的在那钦点着送来的家具。
　　之前这姑娘在挑选家具的时候小昭在甜品店里听歌，自然不清楚这姑娘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了。
　　结果细细一看才发现，虽然陈慕然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但这审美细菌还是挺上档次的。
　　挑选的东西并不是越贵越好，恰恰相反，有些物件还挺便宜的。
　　但那温和的色调却又跟整个房子的风格很是相配，将其摆在沙发上或者茶几上的时候，就显得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不一样的温馨。
　　就好像整间屋子真的变成了个精心装置的婚房了似的。
　　“我很有眼光吧？”小姑娘在一旁打着饱嗝。
　　“还挺不错的。”小昭心头哑然。
　　结果本还乐呵呵的表情在摸到一个东西时瞬间就凝固了。
　　“这是什么……”
　　就看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大红色的贴花，特喜庆，特迹象，然后上面印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囍字。
　　翻过去，贴花的另一面则印着八个字。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咳！咳！咳！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今天好歹是你老哥老姐过来视察哎，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这个东西给带过来，感情是巴不得要回明德过夜是吧。
　　而且百年好合就不深究了，早生贵子是什么鬼啊……
　　以咱们两个的身体构造，貌似没办法完成这一美好的祝愿吧？
　　“对联嘛，我瞅着喜庆就给买下来了。”陈慕然捂着眼睛在笑，说是顺手买下来的，实际上啊那个表情别提有多期盼了。
　　“早生贵子估计有点难度，不过咱们可以体验体验早生贵子的这一过程啊？”
　　小姑娘这番话语，娇羞之中还带了些引诱的意思，实在是让那痴长三十年的老婆同学想入非非。
　　看着那张不远处坐着的娇羞眼眸，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冲动。
　　但是很快的，她又把那股冲动给压了回去。
　　陈慕然还是个未成年，而且论上辈子的关系，自己跟她，也算是半个小姨子跟姐夫了……
　　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老婆？
　　但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柏拉图恋爱倒也算了，然而真要发生点什么，那小昭心里的那道坎儿估计还是跨不过去的。
　　嗯，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上辈子自己的老婆陈慕洁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尤其还是这辈子老婆的表姐时。
　　小昭这心里就多了一丝忌惮。
　　就比如这几天睡觉的时候，平常都会在小姑娘的身上随便揉**捏，甚至都玩的有点腻歪了。
　　但如今，怕就是伸手摸一摸陈慕然的头发，都得犹豫个半天。
　　“别闹，你姐待会就要来了。”
　　小姑娘切了一声，对这个胆子很小的胡木头嗤之以鼻。
　　“怂死了你，我表姐平常又不怎么管我的，你还要看她的脸色啊？”
　　“总感觉不太好。”小昭强笑。
　　“搞得好像你要跟她谈恋爱似的。”陈慕然不以为然，扭过了脑袋。
　　小昭的表情就有些纠结。
　　谈恋爱嘛？那还真没准……
　　虽然这辈子没有，但上辈子好像连孩子都差点有了。
　　对了，孩子就打算起名叫陈慕然呢……咳。
　　上面那句是玩笑话。
　　就在两个人打闹着的功夫，屋子外倒是又一次想起了脚步声。
　　起初也没在意，还以为是那运输团队的家伙将什么东西给撂错了。
　　他们是开着大卡车来的，车厢里放的货物也很多，除了送给小昭她们的，别家也购置了不少家具。
　　只是没想到推开门的时候，一张精致的俏脸，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一身英俊堂堂的西装，就这样挤占住了半个过道。
　　原来是人家视察的已经到了。
　　陈家哥哥皱了皱眉，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在那嘟囔着。
　　“这儿怎么这么挤啊……这是才装修完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昨天才买下来的家具，刚刚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都是空壳子，待会一起丢到乐色桶里就行了。”
　　胡小昭连忙走了过来，帮着几位推开了门。
　　好歹人家是来视察的，这礼貌自然得秉着一些的。
　　陈家哥哥本来还有点没好生气，毕竟自己的妹妹跟别人同居了，这放在哪个老哥的心里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吧？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好好地找一找这混小子的茬，顺便把自己妹妹从这个狗窝，不对，应该叫狼窝里给救出来。
　　结果没想到入眼可及的却是那一张令人难忘而熟悉的俏脸，陈家哥哥微微一怔，忽然就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小昭，怎么是你？”
　　万分的惊讶，似乎是有些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胡小昭不是燃城的人么？而燃城距离三淮虽然不远，但几十公里的地还是跑不掉的啊。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而一旁站在不远处的陈慕洁，看到这一位身姿玲珑的漂亮美少女时。
　　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抹诧异。
　　“你……”张口结舌了半天，却是没有下文。
　　瞧过去，这面色竟是和陈家哥哥大差不差，很是有些古怪了。
　　气氛一时半会陷入了诡异。
　　…………
　　将这一对老哥表姐领着入了屋内。
　　接下来的环节，那理应是要招待一番的了。
　　两个人入座在了客厅里新买来的沙发之上，微微舒适的坐垫，倒是冲散了不少许久未见的隔阂。
　　出于好奇，他们朝着屋内环顾了一圈，入眼可及的，自然就是一片颇为温馨的装饰了。
　　江边花园不愧是一等一的住房居所，哪怕是楼层之中相对便宜的房间，也依然给人一种奢侈的感觉。
　　发着呆的功夫，小昭倒是端着几杯热水走了过来。
　　先是给陈慕然的面前放了一杯泡泡奶昔，紧接着，就给陈家哥哥端了一杯热茶。
　　她并不清楚陈家哥哥的为人，只是凭直觉也知道，这么个小大人似的人物，应该不会和那些个青葱少年一样倾心于可乐汽水这种没营养的饮料的。
　　“多谢。”
　　果不其然，陈家哥哥道了一声谢。
　　将其拿起，轻轻的嗅了嗅，虽然没喝，但也还是一副满足的模样。
　　紧接着，小昭便是顿了顿，冲着旁边坐着的那位小表姐弯了弯腰。
　　“那个，家里没准备太多的白开水……如果不嫌弃的话，摩卡咖啡可以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微低着头，不敢看面前人那一双明晃晃的眼睛，摆明了就是一副心虚的模样，甚至都有点那过气小媳妇的架势了。
　　白开水家里怎么可能缺少？但摩卡咖啡，好歹是上辈子的老婆大人最喜欢喝的口味。
　　将它端上来，主要还是想博得一些表姐的好感，再来也是因为上辈子一点夫妻之间的小秘密嘛……
　　咳，怎么感觉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对劲呢？
　　话音落下，陈慕洁有些微怔，似乎是这句话碰巧说中了点子上似的，看过来的表情，狐疑更深。
　　倒是一旁的陈慕然老大个人了半点情商都没有，在那没心没肺的嚷嚷着。
　　“哎哎哎，家里不是还有很多矿泉水么？就在冰箱里放着，我又不是没看到。”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昭气急，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在桌底下掐了掐这姑娘的胳膊。
　　陈慕然继续歪头，表情更加的不明所以。
　　“不用了，其实相比较矿泉水，我还是更喜欢喝咖啡一些。”
　　面面相觑之中，还是那表姐站出来，主持了一下局面。
　　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这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
　　难道说她调查过自己。
　　还是单纯的歪打正着？
　　看着那副心虚宛若刚过门小媳妇的样子，小表姐那咧着的嘴角，倒是愈发的古怪了。



177，秘密

　　这么个古怪的模样，就连小昭都被闹腾的有些云里雾里。
　　按道理来说，自己的演技还是挺过关的吧？哪怕是故意投其所好，表现得也跟歪打正着没什么区别。
　　但为什么上辈子的老婆一直在拿着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呢？
　　明晃晃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就跟俩探照灯似的，从小昭的脑袋瓜一直扫描到了脚底板，又从脚底板扫视了回来……也不知道那皱眉深思的模样究竟在想些什么。
　　“姐，你干嘛呢？”
　　陈慕然也不是瞎子，眼看着自家表姐这么不加顾忌的盯着心爱的人，当即就是有些不乐意了。
　　她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这位没什么交集的表姐，好像跟胡小昭已经发生过了什么故事似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一进门开始，两个人的表情就很是挪移，像是藏着掖着某些秘密似的，古怪无比。
　　只是她又有些不解，家里这位干巴巴的表姐又能跟这位干巴巴的老公桑有什么交集？两个人就跟那性X冷淡似的，她是真心想不出她们之间能发生什么关系。
　　皱了皱眉，眼看着表姐同学不答话，陈慕然更加不开心了，想了想，干脆伸手将她面前的咖啡杯抢过，耀武扬威似的小意抿了两口。
　　“幕然，你这是在干嘛！”陈家哥哥自然见不得小妹这般没有礼数的动作，在一旁皱眉轻呵。
　　“咖啡就热的那一会儿好喝！凉了就尝不出味道了！”结果陈慕然一挺胸，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反正我看表姐也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不如就让给我喝咯？免得浪费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家哥哥自作主站帮着妹妹转学的影响，兄妹两个相处起来，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在空气中迸发着火花。
　　互相不对付的摩擦……
　　实在是有些尴尬。
　　“你能不能稍微懂点礼貌啊你？人家小昭还在位置上看着呢。”话音落下，兄妹两个又在那不对付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酸讽，唯独那陈家表姐抱着胸，稳坐钓鱼台，微微沉静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思索个什么。
　　看着这一堆姓陈的在这闹腾，小昭也是有些无奈，想要出手制止，又碍于自己是个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话头。
　　想了想，干脆还是伸手，给了陈慕洁的脑袋上一个板栗。
　　“就你闹腾。”
　　说着，又冲着陈家哥哥丢了个眼色。
　　“抱歉，幕然在明德高中没人管她，性子学野了。”
　　嗯，听听，这话说得。
　　虽然是谦辞，可那潜台词中埋怨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啊。
　　在明德念书念野了，不就代表将所有的锅都推到支持转学的陈家哥哥的头上了吗？
　　不过这么说貌似也没毛病，毕竟在佑德念书的时候，这姑娘虽然也跟哥哥没好气，但也绝对没有肆无忌惮到这个程度。
　　但到了邺城，那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小昭也是个妹控，如果当她听到自家妹妹跟个陌生的混小子早恋的话，那么她也可能会气急败坏去插手干涉那个小王八蛋的恋情。
　　但理解归理解，立场的不同，终归让她不能释怀。
　　陈家哥哥不是傻子，听得这句含沙射影，整个人的嘴角都禁不住有些苦笑。
　　唯独那陈慕然吐了吐舌头，也不跟自家老哥吵架了，乖乖巧巧的回到了位子上。
　　一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唯独能被这位长相青春但性子老成的胡小昭给管住，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就连陈家哥哥都想不透彻的事情。
　　这姑娘，到底使用了怎样的仙法，竟然能把自家妹妹都治的服服帖帖的？
　　陈昭然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么个档口，一旁的表姐同学，却是忍不住轻轻干咳了一声，出了声了。
　　“原来陈慕然是跟你住在一起的。”
　　看似毫无水波的语气，唯独上辈子跟她睡了三年的胡小昭明白，此刻的表姐同学，心情很是纠结。
　　至于纠结什么，小昭不清楚，自从进屋开始，她就感觉到了陈慕洁的古怪。但究竟对方在意着什么，她既然不说出来，那自己是肯定不知道的。
　　话音落下，陈家哥哥也是开了声。
　　“就是说啊，小昭，你不是在燃城念书吗，怎么在三淮也有房子的？”
　　既然对方是来考察的，那么这个问题自然早在预料之中。
　　“其实是这样，佑德那边，在开学之初跟三淮搞了一个交换生的活动，碰巧我的成绩是班级前几名，在老师的推荐下，就拿到了名额，在三淮一中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了。”
　　小昭笑了笑，一五一十的回答着，她虽然平时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成绩的人。
　　但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通过这种方式也是为了告诉这两个人，你们家的妹妹跟我这个优秀生在一起是没问题的，你们也不用为了她的成绩而担心。
　　“这样。”陈家哥哥并不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但这个说辞也太无懈可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有些明悟，“那为什么之前我问陈慕然合租舍友事情的时候，这姑娘总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如果是跟小昭在一起的话，我想，她完全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吧？”
　　感情这陈昭然还是以为，胡小昭只是被临时找来充数的演员而已，而自家妹妹真正同居的对象，还是那个佑德高中的小王八羔子。
　　然而实际上陈家哥哥的确不算猜错？陈慕然之所以支支吾吾，的确是因为心虚，虽然小昭是女的，但她也实际是陈慕然的早恋对象啊。
　　“可能幕然并不是要隐瞒什么东西吧？只是单纯的因为那段时间跟你关系不好，所以你打过来的电话，她都懒得去接而已。”
　　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
　　信口雌黄。
　　这番话其实挺下面子的。
　　但耐不住是事实。
　　小昭也想说的委婉一些，但肚子里对陈家哥哥的怨气，还是忍不住稍微发泄了一丝。
　　这件事情上，这家伙做的的确挺埋汰的。
　　话音落下，陈家哥哥的表情就有些无奈。
　　哼唧了半天，只好将兴师问罪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陈慕然。
　　小姑娘这会的表情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抿着嘴，半句话都不说，一只手还在桌子底下轻轻的拽着校招的掌心，冒汗了都，足以见得她是有多么的担心再被拽回去。也多么的担心再一次失去这一位心上人。
　　但是好在令人不快的悲剧并不会发生两次，这一次，在胡小昭的巧舌如簧下，陈家哥哥终于相信了陈慕然只是在跟自己的闺蜜同租，而并没有和那位早恋对象通气的事实。
　　摇头晃脑的半天。
　　他才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
　　“你啊，就是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你知道老师得知你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后有多头大吗？明德高中都是内宿，就你一个人走读，喜欢搞特殊是吧？赶紧跟我回去！”
　　这个无理的要求惹得陈慕然很是抗拒，“宿舍很吵的，耽误我的学习了！还是在这个安静的小房间里呆的舒服！而且小昭偶尔也过会来教我念书，多好！”
　　“胡闹，人家在燃城念书，这江边花园距离县城多远啊，还跑过来教你念书，你以为你这脸子有多大啊你！而且您那个成绩别人又不是不知道，还想着念书呢？不考个倒一就不错了！”
　　千里迢迢跑来陪读吗？
　　这可说不准啊……
　　听着兄妹二人的拌嘴，小昭这表情，就有些心虚。
　　捏了捏裙角，半天都没撇出一个字来。
　　唠叨了半天，陈家哥哥似乎没了继续折腾的意思，或许是从看到这位漂亮年轻的舍友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太大的打算再以暴力的手段将这一对姐妹花分开了。
　　毕竟，棒打鸳鸯的事情已经做过了。
　　这要是连个闺蜜都不给留下，陈昭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罢了罢了，只要你不跟佑德的那个小王八蛋有联系就成，你跟小昭住一屋，我还是不怎么反对的。不过事先说好啊，你可千万别跟你那个小男友再处在一起了，要是被我撞见，信不信我直接喊老爹把你送到国外去！”
　　眼看着老哥口吻松懈，陈慕然不禁松了口气。结果在听到威胁之后，本就不乐意的眼眸瞬间瞪大了。
　　“我就不！我就去找我那个小男友！你信不信等你待会走了以后我就陪她去滚床单，我孩子都给她生一打去！”
　　这家伙也是胆子大。
　　估计也是仗着那点信息不对等的优势，就在那大放厥词。
　　说着还不动神色的伸出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攀到了身边人大腿根的位置，揉**捏的，时不时还抛个媚眼什么的，很是腻歪。
　　这简直就是在偷晴！
　　小昭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做太大的动作，或是打飞这姑娘的手腕。否则被发现就糟糕了。只好满脸通红，默不作声，任由她掐，瞧着倒是一副相当古怪的模样。
　　陈家哥哥还搞不清楚这姑娘突如其来的娇羞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对方是感冒了。
　　“你怎么了啊？身体不舒服么，抖什么抖？”
　　小昭没有作答。
　　陈家哥哥挠了挠头，却是放缓了语气。
　　“也是辛苦你了，都生病了还要过来陪幕然，这孩子很皮，平常给你带了不小的麻烦吧，还请见谅啊。”
　　“不碍事的，其实幕然很乖的，一点都不麻烦。”这话说的也太假了点。
　　小昭自己都不相信。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她便是站了起来，“那今天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们一起出门吧。”
　　陈家哥哥诸事繁忙，的确没有太多的功夫在这边耗着。
　　眼看着人家主动请了说辞，他自然是借破打滚。
　　顺手摸过了一旁挂在墙壁上的外衣。
　　拉开玄关的大门，四个人重新站在了刚才见面的门口的时候。
　　陈家哥哥裤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过一听，貌似是个颇为好听的男音，也不知道在跟手机的主人聊着什么。
　　只是在挂掉电话的时候，陈昭然的表情就有些局促，挥了挥手，朝着楼道跑去。、
　　而至于陈家表姐。
　　性子倒是没有那么着急。
　　深深的瞥了一眼胡小昭那张精致的侧颜，笑了笑，“我的行李包好像落在客厅里了，能帮我进去拿一下么？”
　　行李包么。
　　刚才这姑娘进门的时候貌似还挺两袖清风的啊？并没有看见她背什么书包啊。
　　不过既然是上辈子老婆的要求，胡小昭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笑了笑，便是转身回到了客厅之中。
　　结果还没来得及弯腰翻找什么。
　　大门外，竟是突兀的传来了一声钢铁栏闭合的声响。
　　胡小昭诧异，扭头回去。
　　就看到偌大的玄关处，陈慕洁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却是一手抵着门，微微低着头，面目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而至于那位小表妹，那个不省油的灯。
　　责备关在了门外，一脸不明所以的敲着门。
　　“哎哎哎？我还没进来呢，你把门关上干嘛啊？”
　　无视了那令人烦躁的噪音。
　　陈慕洁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沉寂了片刻，张口的一句话，却是有些语出惊人。
　　“胡小昭。”
　　“啊……”
　　那个本还在翻找着东西的漂亮女生咽了口唾沫，女生的直觉告诉她，对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跟自己对峙。
　　“我大概能猜到你跟陈慕然合租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什么闺蜜吧，你是不是喜欢她？”果不其然顿了顿，陈慕洁淡然的语气，就这样在耳边响起了：“我说的喜欢，不是同学之中的额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178，幸运女神

　　平淡的语气，悠然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言语。
　　但不知为何话音落下，校招的心间，就宛若划过了一道雷鸣闪电！
　　这层秘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这姑娘事先有调查过自己……
　　但貌似也不能够啊！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是非常模糊且朦胧的，在外人面前，胡小昭一直表现得很是大方得体，基本上没有让别人找到马脚的可能性。
　　而且就算是在家里腻歪，江边花园的安保措施也算是三淮省内一等一的细密了，平常也没有看见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小昭朦胧，只觉得思绪卡在了某个地方，怎么想也想不通。
　　而且就算是拿自己千里迢迢从燃城跑到明德来，和小姑娘一起上学这件事大做文章。
　　闺蜜之间偶尔在学校里串个门什么的，就算少见，但也不可能归类到这么极端的分类里去吧？
　　望着那双明晃晃的眼睛，小昭这心里是翻云覆雨，半天都得不出来个正确结论来。
　　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百思不得其解啊。
　　而且还有一点，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那就是，这姑娘如果真的掌握了那么确切证据，为什么刚才陈家哥哥在场的时候不把这些抖落出来，反而要趁着现在，没外人的时候，去把这层秘密给捅破？
　　这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了？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想要逼迫自己干点什么吗……
　　“是或者否，回答，可以么？”
　　胡思乱想的功夫，兴许是懒得听屋外人的吵闹，陈慕洁又将那门扉轻轻的给反锁了上去，就连猫眼也被关了起来，果不其然随着这一套动作，屋子外的清亮嗓音瞬间沉闷了许多，也安静了不少。
　　等做完这一切，她就是转身，朝着胡小昭的方向走了过来。
　　摇曳生姿的步伐，那一道玲珑的倩影越靠越近，甚至到了相距一指的亲密地步。
　　由于痴长三岁，再加上女孩子的发育会相对较早一些，陈慕洁的身高竟是比胡小昭还要高出半个头的样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立在不远处，对方唇腔里清新，竟是毫无顾忌的喷吐在了小昭的脸颊之上。
　　感受着脸庞的温热，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觉往后倒退了一小步。
　　上辈子的回忆在复苏，看着这位比前世还要年轻许多载的老婆大人，那股青涩与不自信，悄然漫上了心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清楚……也不了解你说的情况，我跟幕然只是朋友关系，你可千万别胡说啊！”
　　上辈子的胡小昭在遇到自家老婆时，大抵也是被管的死死的那一边，再加上心里有鬼，更是导致了整个人的气势像是那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弱气无比。
　　真是见鬼……
　　上辈子被她罚睡客厅也就算了， 怎么这辈子还得栽在她沟里啊……
　　小昭的心里，有苦难言。
　　“你们再说什么呐？干嘛不让我看，还把这猫眼给堵上了！”屋子外，那一枚不省油的灯似乎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古怪，大声的拍打着门头。
　　陈慕洁依然没有搭理那位聒噪的小表妹。
　　只是听得对方的发言后，拿着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漂亮女孩。
　　“你是……傻子么？”
　　“哈？”
　　这番发言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胡小昭微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对方却是叹了口气，捂着额头，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上次你跟刘盈盈约我喝咖啡的事情，还记得不。”
　　这自然是不能忘的。
　　毕竟也算是这一世首次和老婆大人……咳，和上辈子的老婆大人相遇的地方，人嘛，对第一次总是分外钟情的。
　　“怎么了吗？”小昭哑然，依稀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还挺正常啊，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就被看出端倪了呢？
　　“你既然是刘盈盈的女朋友，而且刘盈盈还是个百合，是个拉拉，那你肯定也是个同训练无疑了。”说到这里，陈慕洁一伸手，点了点这个子颇矮的姑娘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对我家表妹的心思，还需要多提么？”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话音落下，小昭哑然，陷入了呆愣。
　　呆呆的在那站着，好久都没有反应。
　　然后又在一瞬间猛地回过神来，伸出手，猛地在那拍打着额头。
　　啪啪啪的声音很是清脆，响彻在屋子里。
　　“靠！居然是这么回事？”
　　她这会儿捶胸顿足的，简直跟个错过了彩票兑奖日期的彩民似的！
　　整张脸蛋上都写满了无语。
　　是啊，可不就是无语吗？
　　明明伪装的那么好，那么的滴水不漏，结果就因为刘盈盈这个大嘴巴就功亏一篑？
　　这家伙已经不止是坑人了，她简直就是在欠揍啊！
　　好吧，小昭已经被气的有些心思混乱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记忆中那张带着坏笑的大嘴巴一闪而过，但此刻的小昭只想拽着她的腮帮子质问。
　　为什么！当初！她要！这么的大嘴巴？
　　不告诉见面是相亲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将小昭的身份定义为了她刘盈盈的女朋友？
　　这也太那啥了啊！
　　“不是不是，你别乱想，其实是这样的，刘盈盈是我的学姐，也是我的朋友，但她和我并不是那种关系，也并没有你 想象中的那种发展！别误会行吗？当初她喊我过来只是说吃个饭而已，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相亲啊，一点都不清楚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忍不住在那手舞足蹈的解释着。
　　言语之中很有一股拔那啥无情的渣男味儿，但为了洗清嫌疑，这也是无奈之举了。
　　“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释了。”然而陈慕洁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摇了摇头。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昭都快急的哭出来了，嘴巴都快秃噜下层皮了。
　　“跟刘盈盈关系虽然还挺不错的，但也就是个比较熟悉的路人而已？就干妹妹那种关系你能明白的吧！”
　　歌词不是唱的好吗？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咳咳，唱错了唱错了，这种情况不该用这种暧昧的曲子。
　　这算个什么鬼啊？要是因为这么个啼笑皆非的原因而跟陈慕然分开，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吧？
　　这简直就是没地方去说理了啊，点子也太背了啊。
　　好在命运还没有不负责任到这个地步，看着这位满脸纠结的姑娘，陈慕洁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是悄然出声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同训练，不然的话，你当初看刘盈盈的眼神，就不会那么的冷漠了。”
　　这一番发言不算莫名其妙。
　　但放在今天这么个转折颇多的对话中。
　　还是让胡小昭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姑娘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说自己喜欢陈慕然，又说不是百合的，正话反话都让她说了，这姑娘，难道是有多重人格啊？
　　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啊。
　　一向看人颇准城府老成的胡小昭，还是跟上辈子那样，看不透这一位仪表端庄的老婆大人了。
　　“刘盈盈这个人我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在院子口的时候，跟她也有过一些交情，她就是长了一张大嘴巴，遇着凡事都喜欢夸大三分，偏离事实，还特别爱胡扯。”而看着对方逐渐迷惑了的表情，陈慕洁乐呵呵的笑了笑，倒是语气温和的解释道。
　　说着，顿了顿。“我刚才之所以问你有没有喜欢陈慕然的意思，一来，也是想要看看你的反应，毕竟刘盈盈说你是她的闺蜜，这点戒备心里还是得有的。”
　　小昭就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却是自顾自的补充了下来。
　　“然后从你的反应中也能发现，你的确不喜欢那个姑娘，这样一来也就没事了。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哪怕你不是百合，不是刘盈盈口中所说的那一副性格，但毕竟你和刘盈盈走的那么近，一些闲言碎语肯定会弥漫在身边的。希望你能够在日常的生活中多主意注意分寸，别让别人，嚼了舌根。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幕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么一说。
　　小昭终于是明白这姑娘特意丢开陈慕然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了。
　　感情这话题，的确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道啊。
　　自家老婆大人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不仅提醒了自己和刘盈盈保持距离，更是旁在敲侧击着和她家小表妹的关系么？
　　刘盈盈身为大小姐，身边的流言蜚语肯定不会少，而倘若自己也被贴上了那一道百合的标签，再来接触陈慕然的话，或许也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这番话里虽然有好意，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提醒吧。
　　提醒自己别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影响到了他们陈家，也别影响到陈慕然。
　　真是心思细腻啊。
　　“我知道了……”
　　挥散了胡思乱想，小昭咽了口脱模，终于是有些明悟了，可自始至终都不敢看面前的这姑娘。
　　就好像对方的眼神是那X光，一旦对视，就能发觉自己心中的那点小秘密似的。
　　毕竟，自己的确对刘盈盈没有太多的男女方面的好感。
　　但对陈慕然，就不一样了……
　　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虽然经过有些崎岖，但阴差阳错之下，还是造成了普通朋友的错觉。
　　看来那高高在上的幸运女神，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啊……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慕洁便是笑了笑，摸过了刚才丢在床铺上的外衣。
　　“我还有事，今天就说到这吧，先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联系吧。”
　　将衣服披在身上，这姑娘，倒是颇为熟络的推开了大门。
　　屋子外，早就等候不及的陈慕然猛地扑了上来，在小昭的身上揉**捏，一脸的狐疑。
　　“你们在屋子里干嘛了？怎么给人家锁在外面！还不开门！”
　　小姑娘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聒噪，吵闹无比。
　　“没有……就是，稍微聊了些话而已，什么都没干。”
　　小昭却是没空跟她纠结教养的问题，很是心虚，在那埋着头，甚至都不舍得看那双明亮的眼睛。
　　表姐却是轻轻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临走前还灵巧的冲着小昭眨了眨眼。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可别忘记了。”
　　说着，也不等小昭的回答，便是扭过头去，潇洒离开。
　　脚步蹁跹。
　　一点都不显得慌张失措。
　　亦如那个精致城府的心性。
　　看着那一道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的人影。
　　“这是干嘛呢？”
　　陈慕然却是抱着胳膊。
　　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你饿了吧，在位置上等会，午饭待会就好了。”
　　小昭却是勉强一笑，故作轻松的披上了挂在厨房里的围裙。
　　顺势岔开了话题。



179，学校日常

　　七月初旬。
　　天气愈发的炎热。
　　一大早上的功夫，南山上的太阳公公，就散发出了猛烈而炽热的光线，毫无保留的将那一份炎热笼罩在整个县城之中。大街小巷，摊位水塘，无不闪烁着炽热的光辉。
　　夏天的天气亮的很快，哪怕只是凌晨五点半，周围却已经是一片敞亮了。
　　昨天晚上的夜里下了些小雨，路边积攒出了一片片漂浮着落叶的水潭，聚集在阴沟附近，时不时的会因为路过的顽皮孩童，而溅起一滩滩冰凉的水花。
　　只是温度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场好雨知时节而有所改变，空气之中非但没有半分的清凉，还因为那潮湿的水珠，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
　　望着那炽烈的太阳公公，坐在小绵羊驾驶座的漂亮女孩有些退怯，不觉以手，遮了遮阴。
　　一路上的风景倒是很美。
　　从三淮开往燃城的那一片稻谷田，遍地都是青葱，相信等到秋天来临之时，那一片金黄色的丰收便会盛开在这偌大的田地之中。
　　慢慢悠悠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甚至连七点钟都没有过去。
　　经历了之前的迟到意外，小昭每次出发的时间都比之前要早了将近半个小时，虽然拉着小姑娘起床的时候，那家伙总是会要死要活的在那发起床气，但毕竟错开了城内的交通拥堵流，这一段日子都是没怎么迟到的了。
　　只是就在小昭将电动车随手停在距离学校大门不远处的停车场时，抬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却不觉令她有些尴尬。
　　“小昭，你怎么在学校外头站着？而且还骑着电动车。”
　　只见马老师背着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包包，一只手拽着身下电动车的把手，正在锁车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满脸都是古怪。
　　“马老师……”小昭不禁挠了挠头，张口结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说起来，学校内部是有停车场的，如果是学校老师使用的话，并不需要缴纳什么停车费，而如今所在的这枚停车场，虽然距离学校不远，但一小时三块钱的管理费却也是一笔颇为昂贵的数字了。毕竟老师在学校里上课一上就是一整天， 而那每天三十多块钱的停车费，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掏得起的。
　　之前在这里停了大半年都没遇到什么老师，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了。
　　“你这是在干嘛呢？你不是内宿的么。”短暂的诧异之后，马老师恢复了动作，将那辆颇为破败的自行车锁在了一边，转而的功夫，就是冲着面前的女孩挥了挥手，“走吧，先不说那么多多余的，待会要上课了，先进去再说。”
　　耐不住邀请，小昭只好跟在那一道老成的背影下，入了校园。
　　一路上，马老师倒是主动凑趣着话题。
　　“最近讲课的进度还能跟得上吗？”
　　“还行。”
　　“老师复习的速度不快吧，步子不大吧，有什么不懂的记得提前跟老师说，不然等到考试的时候再拿过来问，那就晚了。”
　　“知道。”
　　老生常谈的话题，大抵都在围绕着学业。
　　而至于为什么这姑娘会在大早上出现在校门口这种事情？早就被马老师不动神色的丢到了角落里去。
　　避而不提嘛。
　　或许也是忌惮着对方那个高高在上的成绩，哪怕身为班主任，他也不太敢往这件事情上多做深究。
　　毕竟，年纪轻轻的孩子翻墙出门，那原因估计也只有两个。
　　一来可能是学校外面，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翻墙出去，只是为了将其买到手罢了。
　　至于第二点，可能就是因为这姑娘，在校外结交了某些男朋友。
　　早恋嘛。
　　虽然对于很多班主任来说，这是一只一旦知晓就必须及时遏制的洪水猛兽，但棒打鸳鸯这种事情，对于学生的心境影响，也不是一般的大。
　　而眼瞅着全省统考在即，马老师自然是不敢在这种时候触及了这位班级第一的霉头了。
　　好吧，这种思想其实是有些功利性了。
　　但没有办法，眼看着临门一脚了，可不舍得在这种时刻功亏一篑了。
　　那一幢文科一班的教学楼不远，慢悠悠晃荡着的功夫，也就抵达了楼下。
　　马老师的办公室设立在二楼最左边，而文科一班，则是走廊右拐的第一间。
　　临推门前，马老师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描淡写的朝着身后瞥了一眼。
　　“小昭，中午的时候来一趟办公室吧，把你早上翻墙的原因好好解释解释。”
　　感情是没忘了这茬呢。
　　这番话的潜含义大概是让小昭找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借口，好糊弄过去？
　　胡小昭挠了挠头，有些好笑。
　　随着大门被闭合，楼下又是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梁若琳迈着青葱的步伐出现在了拐角处，结果在看到那张心心念念的人影后，不觉咧嘴一笑，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
　　“这么早就过来了？在门口站着干嘛呢，被老师训啦？走走走，我带你讲道理去。”
　　这句话也算是个玩笑话了。
　　梁若琳虽然是大小姐，但家世声望都跟陈慕然差之太多，哪怕是在佑德高中，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更别提马老师还是那声名赫赫的某某优秀骨干。
　　“没什么，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待会就要升国旗了吧？”
　　小昭有些啼笑皆非，推了推那姑娘纤细的胳膊，便是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
　　升国旗的环节，还是和以前一样老生常谈。
　　随着那一道崭新而鲜红的旗帜缓缓上升到旗杆顶端，舞台下方一位头发秃了半边的德育处领导便是走上了讲台。
　　惯例是一些唠叨和批评，批评的是上一周中又有哪个班级的卫生没达标，至于唠叨的话题，自然跟着即将到来的全省统考有关了。
　　这场考试性质重大，一向以分数线为骄傲的佑德高中，自然不可能不去重视的。
　　然而和台上的领导兴致勃勃相反的是，话音落下，台下的学生们却发出了一片哀嚎。
　　佑德高中本就讲究的是题海战术，用脚指头也能猜到，如此重视的一场考试即将到来，这两天的习题量，肯定又得加倍了。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其实到了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学生们的成绩也早已定了型。
　　尤其是对于佑德高中的学生来说，基础题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疏漏了，而至于那些颇为深邃的思考题，附加题，可不是每天大题量的灌输知识点就能够让他们融会贯通的。
　　但佑德高中的老师跟领导却不会管那么多的，每天七八张卷子那是雷打不动的布置下来，不管上面的题目有多简单，都得让你写到手指抽筋，脚趾发麻，大脑被抽空才肯罢休。
　　填鸭式的教学一直是国内的标配，但佑德高中的老师们，却将这一份特质发展成了招牌。
　　虽说这样的学习方法很累人，但每次佑德高中的平均分数线却都比别的学校要高出一筹，也不知道这般努力，是好是坏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过年时，亲戚们一起吃饭，当听到小昭是那佑德高中的学生时，不少人的表情都变得很是诧异的原因。
　　能再这样一所招牌学府里上学，哪怕你是吊车尾，也比很多普通高中里的学生要强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一回忆起成绩的事儿，校招的心思就忍不住活络开了。
　　她是回忆起了之前几门考试。
　　小高考，还有高考的实验卷。
　　眼瞅着两个月过去了，这几门考试的成绩却都没有公布，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虽然之前马老师就打过了包票，说是整个文科一班的小高考成绩都挺不错的，但毕竟没有真正的见到那板上钉钉的分数表，心里会有些拿捏不稳也是正常。
　　按照上辈子的节奏来看，无论是小高考还是高考，放榜日都在暑假那段时间，也就是七旬中旬，甚至八月初旬的那段日子。
　　而眼下也才七月八号而已，看来距离成绩真正揭晓，还有着一段时间的煎熬啊。
　　想到这里，小昭忍不住扬了扬头，叹了口气。
　　耳膜里弥漫着噪声。
　　入眼可及的，是一片明媚的眼光。
　　微风正好，柳叶轻浮，随着微风的摇摆，协奏出了一曲悠扬而难忘的歌律。
　　嗯。
　　她的回忆里，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
　　屋檐是青灰色，天空上漂浮着湛蓝的千纸鹤。
　　应该没唱错吧？
　　就在她百无聊赖的发着呆的时候。
　　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略带老成，但颇为慷慨的嚷嚷。、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
　　“下面，是表扬环节，有请我们的小秀才，作文比赛一等奖获得主，胡小昭同学主上台！”
　　霎时间的功夫，一道道目光，就这样朝着文科班的方向撇来。
　　目光嘈杂之中，正主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伸手点了点那细腻的脸蛋，过了半晌，才在马老师的眼神示意中反应过来，朝着讲台跑去。
　　这一次领奖，佑德高中并没有事先通知自己，估摸着也只是随便走个形式而已。
　　看来，佑德的确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大方，轻描淡写的就将那难得的获奖名额让给三淮啊。
　　虽然在明面上，学校领导并不去反驳三淮什么，但还是在晨会时稍微提点了一句，宣誓着主权。
　　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告诉别人，这一届的作文比赛，他们佑德高中依然夺得了头筹。
　　实在是有些勾心斗角了。
　　大人的世界嘛。
　　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那一批黑漆麻乌的人影，小昭就有些无奈。
　　顺手拿过了麦克风，轻轻一咳。
　　一大段乏善可陈的说辞，就这样蔓延在了这一片不大的操场上。
　　虽然事先没有准备演讲稿，但毕竟上个星期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如今重操旧业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就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说辞，甚至听得多了还会觉得无聊乏味。
　　但不知为何，在那张端丽脸蛋上映衬着的笑颜，就是令人那般的身临其境。
　　和当初自三淮发表感言时大差不差，随着那侃侃而谈的声线，底下的学生安静成了一片。
　　演讲稿的内容自己还记着一些，但也的确只有那么一丁点了，大部分都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当初那足足三十分钟慷慨激昂的演讲也被缩短成了五分钟左右的程度。
　　五分钟之后，等到那一段笼统的说辞告一段落。
　　教务领导便是乐呵呵的走上了讲台。
　　“行了，你可以下来了。接下来，容我说上几句。”
　　他还挺吝啬的，明明是自家学校的孩子拿了奖，结果也没发点奖学金什么的，表示表示，就这样直接干脆的把小昭给轰下了台。
　　“……现在解散。”
　　又过了五分钟，等那老头子唠叨完毕，随着这一声声响。
　　周遭的学生们，便是宛若树倒猢狲散。
　　朝着各个方向的教室跑去，时不时还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听到类似。
　　“她就是胡小昭啊。”
　　这样的感慨。
　　对于这位鼎鼎大名但不喜欢露相的端庄姑娘来说，能见到她的面容，也只有在这么个大会讲话的时机下了。
　　神秘无比啊。
　　叽叽喳喳的氛围中，唯独那始作俑者小昭将自己卡在了三个小姑娘的人群里，像是只老乌龟似的埋着头，躲避着周围的非议。
　　“哎，咱们好久没吃饭了，什么时候出去聚一聚吧？”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的嗓音玲珑响起。
　　“那你得问小昭啊……”
　　“考虑考虑，这段时间刚好不怎么忙。”
　　几个玲珑的身影越走越远。
　　阳光的映衬下，逐渐弥漫成了一副难忘的画面。



180，放学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尊尊教诲。
　　和同学们猜测的一样，随着期末大考的临近，课堂上布置的随堂也比往日要复杂深厚了许多。
　　虽然题量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可那一份份精心琢磨的试题倘若不用点脑力，怕是半堂课都解不出来。
　　饶是小昭小暑这样一等一的尖子生，在一连写了三份试卷之后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脑髓干枯。
　　随着中午铃声的打响，被囚禁在课桌之上的学生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欢呼，脚步匆忙的朝着楼下饭厅跑去。
　　“吃饭了吃饭了！”
　　“听说今天有红烧猪肘子？”
　　佑德高中的学生都是一群小大人，他们很清楚上课复习的重要性，哪怕任务艰巨，多到难以完成，也会捏着鼻子不声不响的去花费十万分的心思。
　　唯独在午间这么个为数不多休息的时间，这群家伙才会将天真烂漫的孩童一面给表现出来。
　　感受着屋外轻轻吹拂进来的夏风，小昭也是晃了晃有些发疼的脑仁，在书桌上发起呆来。
　　手里的签字笔被轻轻丢在一旁，发出了一声清脆而细小的声响，身下的试卷殷红遍布，而那一张张九十来分的总成绩，实在是有些惹眼。
　　虽然随堂考卷的题目并不简单，但对于小昭这样的两世为人来说，想要拿到高分，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相比之下，哪怕是曾经的第一名小暑，那一张张八十多分的分数，在那九十分的对比之中，也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虽然随堂考卷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当分数下发的时候，任课老师还是煞有介事的将这位漂亮的人儿推了出来，吹捧成了全班学习的对象。
　　“你们看看人家胡小昭，夏小暑，再看看你们。”
　　而对于这些吹捧，小昭的心里其实有些内疚的。
　　毕竟这段时间诸事繁忙，她已经很少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了。
　　之所以这几张卷子成绩不错，大概也跟碰巧考到了上辈子印象比较深的一些知识点而已，如果题目再稍微偏一点，或许她的成绩就会掉到七十分那一档次了去。
　　不过即便如此，这份试卷的确挺难的，在全班普遍拿了六十分甚至不及格都有三四个的情况下，她能拿个七十分，也已经说得过去了。
　　倘若是放在往日，估计学校并不会为孩子们准备这么难得题目。
　　但或许是为了让他们收一收心吧，告诫一下，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才导致了这段时间的试卷难度与日俱增。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虽然让学生们清楚的认清了各自的实力，但人家都是考前三把火，你这反而给学生们浇一头冷水的，多少是有些不合适了。
　　发着呆的功夫，座位上的人头倒是逐渐稀疏了很多。
　　影影绰绰之中。
　　唯独那一道精致的身影，轻轻的靠在椅背上，半点焦急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肚子有些饿，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会儿的饭厅肯定是嘈杂无比的一片。再加上夏日炎热，而厅子里又没有安置空调什么的，与其在那一片嘈杂的环境中白受罪，还不如在桌子上等着舒服一些。
　　反正以如今胡小昭的后宫团队……
　　咳，那些个漂亮老婆佳人，肯定也不舍得让这位小老公饿着肚子的嘛。
　　好吧，这说法实在是有些渣了。
　　就感觉她跟个小皇帝似的等着伺候呢？这不是。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就在小昭百无聊赖的在课桌上打滚的时候，第一个吃好饭的小暑同学便是端着一盆盒饭走了回来。
　　先是将饭碗咚的一声撂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用纤细的爪子抵着下巴，看着屋外的人流。
　　“啊，肚子吃饱了，这些都是剩饭剩菜，我寻思着倒掉也是浪费，要不就让个人帮我吃了吧。”
　　说着，便是扭过头来，假装不经意又特别在意的瞥了眼自家老姐。
　　“那个谁，对，就你了，没吃饭是不是？赶紧帮我把这剩饭剩菜给处理了呗。”
　　打开盒子，小昭就有些好笑。
　　说是剩下来没吃完的，可菜色相当的齐整，半点咬过的痕迹都没有，明显是多买了一份嘛。
　　“妹，你还是那么的傲娇。”
　　小昭抓着筷子，憨憨的在那感慨着。
　　老妹脸色一红，不尴不尬的扭过头去，“都吃饭了还堵不上你的嘴。”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菜色，但兴许是老妹送来的，她只觉得这口感都更上一层楼了。
　　女生的胃袋都不算大，没扒拉几口的功夫就吃不下了。
　　看着自家姐姐在那捂着小肚子打饱嗝的模样，小暑就皱了皱眉头，思前想后的还是抢过了对方摆在一旁的木筷，埋头将剩下的菜肴扒拉进了嘴巴里。
　　一边吃，还在那教训着。
　　“饭都不会吃，碗里还有这么多，农名伯伯会不高兴的好吗？”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小昭笑的特开心。
　　但这句话还是没敢说出来的。
　　小的时候，老妹的暴躁脾气自己可是领教过的。
　　人生已经如此短暂了，她可没有打算走捷径的念头。
　　而就在姐妹俩闹腾着的时候，屋子外的马老师轻轻敲了敲墙壁。
　　倒是将那个靠在椅背上休息着的女孩给喊了出来。
　　站在阳台上，由于是背光，马老师那张黝黑的脸庞甚至连五官都皱在一起，很是朦胧。
　　但那一开口，略微清亮的嗓音，还是分外清明的。
　　“早上的时候，为什么我在车棚里遇见你了？小昭，给个解释吧。”
　　虽然马老师并不打算跟这位赫赫有名的尖子生纠结这个问题，但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不然以后出了事，追查起源头来，自己也有借口去推脱。
　　还挺有心机的，说实话。
　　只是话音刚落。
　　面前这位白皙的女孩就没有再说话了，挠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一直等到五分钟之后，等到马老师以为这不靠谱的家伙已经睡着了的时候。
　　她才如梦初醒般了开了声。
　　“啊，其实是这样。朋友开了家公司，找我去帮忙，写点策划稿什么的，我推脱不过，也就只好答应了。”
　　“你的朋友，开公司，还喊你去写策划稿？”
　　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实。
　　但话说出口。
　　这马老师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就看这位老成在在处事不惊的小老头微微一怔，耸立的眉目皱起，竟是站在走廊外头，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
　　虽然昨天晚上，小昭是跟陈家大小姐过度良宵顺便还打算体验一下生命繁衍的美好运动的。
　　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方便跟外人去诉说的，顺理成章的，小昭就将张家企业拉出来挡墙了。
　　反正公司这事本来就是名正言顺，就连合同证据啥的也是一应俱全，哪怕马老师真的起了疑心先要调查，自己也可以事先跟那张家儿子通一通气。
　　只不过这会儿的马老师虽然满目狐疑，却也是没有继续深究这件事的意思。
　　只是稍微提醒了一句“你不要骗老师哦。”便是放着她回到了位置上。
　　一个年轻的女孩，尚未成年不说，甚至在法律上连最基本的法律效应都无法担保，马老师自然不可能相信这姑娘满嘴吧的谎话的。
　　但谁叫她是班里最优秀的那一批次呢？当下又是那大考在即的，他是真心不敢惹出什么纰漏来啊。
　　否则万一影响到了这姑娘的心境，从而使得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的话。
　　不说自己班级的平均分遭殃，就是那校长都得站出来弄死自己吧？
　　这件事情还是等到家长会的时候，再拿出来问一问吧。现在多提了，反而是种累赘。
　　意识到这个层面，马老师就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奈之下，心中疑惑也只好暂时搁置了。
　　眨眼之间。
　　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随便吃了顿饭，又将那老师分发的几张随堂给写了个干干净净。
　　再一次从密密麻麻的试卷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本还明媚着的夕阳逐渐变得金黄，温柔无息的挂在天上，将附近的云朵燃城了一片红火的颜色。
　　楼道里到处弥漫着汹涌的人潮，脚步嘈杂的学生们面带笑意，或是跟朋友聊着今天的见闻，或是说这些有趣的八卦，朝着饭厅跟小卖部的方向跑去。
　　对于这所校规严格，学风优良的重点名校来说，唯一放松的时间点，也就只有每天的中饭与晚饭时间了。
　　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昭朝着相反方向所走去的摇曳身姿，就多少有些吸引人了。
　　火辣辣的目光如影而至，耳边时不时也会响彻起一两句关乎自己的感慨与评价，大抵都是围绕着容貌的赞美，她却是埋着头，一脸的默然，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熟络的翻越过了那一片围墙，兴许是就连领导都不曾料想到在这所学校里竟然也会有人不学无术到偷跑出门的地步，围墙的附近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什么铁栅栏，铁丝网啊，甚至碎铁片啥的都在那栏杆上找不到丝毫的踪迹。不仅如此，就连监控也瞧不见踪影。
　　胡小昭安安稳稳的落了地，拐了个弯，顺势来到了隔壁不远处的停车场里。
　　将小绵羊上的铁索打开，从屋子里推出来的时候。
　　她还有有些胆战心惊的张望着附近，似乎在担心再跟那马老师碰了个正着。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上一节课的时候，数学随堂考卷才被上交了过去，许多东西都还没改，而马老师每天晨会的时候就会将前天的成绩公布，那足足三十多份的量又不是弹指之间就能得出分数的，估计这会儿那小老头正在埋头批改呢吧。
　　不过老师还在努力，而学生却已经翘课了什么的，多少让小昭这么个半吊子优等生心里有点内疚啊。
　　晃了晃脑袋，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脑后。
　　纤细的玉腿跨坐在小绵羊上，踩足马力，便是轰轰烈烈的朝着公司的方向行驶而去。



181，井水

　　虽然燃城逐渐发达了，可那熙熙攘攘的拥堵车流怎么着也是11年左右的事情了，哪怕是逐渐进入了小康家庭的燃城居民，这个时间段也依然没有太多的闲钱去购置那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
　　既然道路并不拥堵，那么这一段本就颇短的旅途，便是愈发的白马过隙。
　　眨眼的功夫，出了城门，路过了那一片青葱翠绿的稻穗田，再一次抵达三淮的时候，南郊附近颇为稀疏的建筑群便就这样映入眼帘。
　　对于三淮这座经济发达的小县城来说，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同商业区那般的繁华，只是破旧衰败的地方要比别的县城来得占比稀疏上许多。
　　而三淮南郊，便是整个县城里为数不多颇为落后的区域了。
　　张家企业的写字楼被购置在了这块区域，恐怕原因也是因为这儿的地价便宜，更适合长远运营吧。
　　一想起记忆中张家企业那颇为破败的格子包间，小昭这心里就有些古怪。
　　虽然那儿的装修还算不错，但或许是那个无人问津的作品所带来的影响，小昭只觉得那一栋写字楼里异常的破败，就算是领导或者总监的西装上打着两个补丁，或许都不觉得奇怪。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写字楼的附近被划开了一小段停车的区域，用白线规着范围，虽然是给汽车停的，但毕竟附近人迹罕至，小昭也懒得多跑，就将车子停在了那上面。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钟，保安亭的大门就被一只壮硕的手腕给推了开来，紧接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保安便就这样气势汹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大汉眯着凶气十足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位身材瘦削的不速之客，嘴巴里更是有些咄咄逼人。
　　“那边那个人，干嘛呢干嘛呢，没看见这是给机动车停靠的地方吗？没长眼睛是吧，还不赶紧把车子抬走！”
　　小地方的人，俸禄不高，也不会去遵守啥职业的规范。
　　自然而然的这脾气就有些不太好了。
　　那家伙倒是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这姑娘做的不对，但你张口闭口就是一句没长眼睛，这言辞也太酸讽了一些吧？
　　小昭有些无奈，皱了皱眉，不过思索片刻也懒得去跟这家伙吵架，只是道了声抱歉，紧接着便是将车子给开走了。
　　好在运气不错，陶然小区的附近就矗立着一家停车棚，直走向前五十米左右就能看见了，只不过棚子建的比较矮，再加上自己没怎么来过这边，一来二去的才闹了乌龙。
　　等到将车子锁好重新走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走进大门。
　　那保安竟是再一次冒了出来，伸出胳膊就挡在了小昭的面前。
　　“干嘛？”
　　去路被阻拦，这小昭心里的疑问自然是抑制不住的了。
　　“没见过你啊，也是这里的业主么？证件出示一下吧。”那保安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女孩，眼神之中，找茬的潜台词相当浓郁。
　　陶然小区的确是居民楼，而张家网游公司也的确安置在这里在运行，虽然将一家公司安排在了小区里工作这样的画风看起来很是违和，但毕竟这儿房子并没有被卖出去几套，附近更是人烟稀少，也就免去了邻里纠纷的戏码，哪怕是公司已经运营了将近大半年的光景，也没有遭到什么意外或者投诉。
　　一路安稳的运行，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没有证件，不过我是来找人的，就住在隔壁一楼的那个张经理，张氏企业你知道吗？”小昭顺手一指，指向了之前张绵绵所带着自己参观过的那间屋子。
　　“你说的什么张经理？不好意思，我不认得。”那保安却是眉头一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在我这，我只认证，谁知道什么阿猫阿狗跑来我们这要干嘛呢，万一放进来个抢劫犯或者小偷，那我也是得遭殃的。”
　　之前的时候，张绵绵领着小昭来探查过一次公司，那次看门的保安跟这一位壮汉却不是同一个人，倒是一个面目颇为慈祥的老头子，虽然也是拦住了两个人没让她们进去，但起码拒绝的说辞要礼貌客气许多，并没有这家伙来得这么咄咄逼人。
　　看着眼前这家伙高高在上的模样，小昭就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她一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停车意外么。
　　可那只是一件小事吧？而且也已经处理完毕了，这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既然说不通，无奈之下，也只好拨通了电话，打算将那张经理摇出来，替自己开门了。
　　这一次的到访，自己并没有事先通知那张家儿子，不过这家伙应该并不会离开公司才对。毕竟游戏虽然黄了，但公司里人手不足，那满打满算百来人都不到的小企业中，哪怕是维护服务器，都会忙得不可开交。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的瞬间，张家儿子那噼里啪啦拍打着键盘的背景音便就这样率先一步响起了。
　　紧接着，就是两个人嘟嘟囔囔的对话。
　　什么。
　　“我在门口，出来接一下吧。”“对对对，就是陶然小区。”这样的说辞颇为醒目。
　　手机并没有开免提，但那音量调的颇高，里面一些内容还是被那保安给听到了。
　　当听到电话里的人喊出的那句殷勤十足的老板时，这位咄咄逼人的中年壮汉就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抱着胳膊，很是不屑的在那翻着白眼。
　　“你在我面前还想装大尾巴狼呢？以为就一通装模做样的电话打过来，我就会害怕了？”
　　感情他还以为，面前这姑娘只是在狐假虎威的吓唬别人而已。
　　而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电话上，将其挂断的时候，小昭的表情就陷入了迷茫。
　　“你在说什么呢？我刚才接电话呢，没太听清。”
　　“没什么，待会你就会明白了，咱们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保安依旧是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也懒得跟她废话，哼着小曲回到了岗位上。
　　“搞得好像没见过妖魔鬼怪似的。”
　　甚至还轻轻的在那嘟囔着什么。
　　表情悠然，故意作出了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意思。
　　就在他以为这场对峙会朝着数个小时甚至拖延到天黑的趋势发展而去的时候。
　　不远处的写字楼中，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倒是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过来。
　　张家企业虽然颇为贫穷，但购买的办公地界还是挺宽敞的，房费缴纳的更是不含糊，说是他们陶然小区为数不多的金主也没毛病了。
　　眼看着这样一位大客户从里面走了出来，保安自然挂着讨好的笑颜：‘这不是张公子嘛，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啊？’
　　“不是下班，来接个人。”然而张家儿子似乎对这家伙很陌生的样子，挠头思索了半天，这才稍微有了点头绪：“对了，你叫小张是吧？”
　　“是，张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张家儿子似乎很膈应这家伙一口一个工资的说着，干脆转移了话题，手指轻轻点了点门外。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家老板来公司视察，不过她来公司来得比较少，事先也没办理啥出入的证件，要不你就行行好，给个方便？”
　　这话一说，这保安倒是一副殷勤卖力的样子，跟对待小昭时的冷脸冷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行行行，没问题，这姑娘是你们家老板是吧，她刚才就在我这站着了，你说你也是的，早说张公子是你的熟人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井水河水的么。”
　　那壮汉乐呵呵的笑了笑，结果客套了半天，才猛地回味过来了什么，整个人就好像那被掐出了嗓子的公鸡，眼睛瞪得贼大。
　　“你说什么？你家老板要来公司视察……”
　　“对啊？你不是知道了么。”
　　张家儿子一脸古怪，这家伙，一惊一乍的是要怎么滴啊。
　　“那这姑娘，她……她真是你们家老板？刚才的那一通电话，也没有撒谎？”
　　保安大眼瞪小眼，说出来的话，让张家儿子理解不能。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板还有真的假的不成，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错，我就是张氏企业的新任老板，初次见面，我叫胡小昭，下次记得我是这儿的住户了么？”
　　没想到就在面面相觑的时候，按个起初被挤兑在了拐角里不说话的小姑娘，径自接过了话茬。
　　从来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那么个性格，唯独这一次，轻描淡写的言语之中，多了一份强势的气息。
　　话音落下。
　　保安就有些张口结舌，面色青白，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
　　那写字楼距离大门口不远。
　　三个拐弯的功夫也就到了。
　　一路上，张家儿子还是有些好奇这位小老板究竟遇到了什么矛盾。
　　他是个人精，哪怕不知情先前的剧情，也依然能从那保安狐疑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只不过那小张平常看起来还挺殷勤好客一人啊？要说会发生什么摩擦，应该不能够吧。
　　张家儿子挠了挠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就是一些小误会，估计以后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
　　小昭还是那副乐呵呵的表情，貌似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嗯。”张家儿子就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帮着开脱着说道，“这小张，平常态度其实挺好的，估计今天刚失恋了吧，所以可能态度有些不太周到，你可千万别在意。”
　　“失恋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这是题外话。
　　但小昭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闻言，张家儿子就左右望了望，然后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放低了声音。
　　“因为，今天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我看到他抱着张女孩的照片在那偷偷抹眼泪。”
　　“噗。”
　　小昭就有些无奈。
　　哑然着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是这么个情况，那也就难怪了。
　　本来小昭就没打算去纠结那保安的事情，再加上话题颇为私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也就给带过了。
　　又走了一段路途，那写字楼已经近在咫尺了。
　　推门而入，走过那条颇为阴暗的悠长走廊，耳边总是弥漫着嘈杂无比的机器声。
　　将公司大门推开来的时候。
　　工作室里，一张张面带油腻，甚至郁郁寡欢的脸庞，就这样直勾勾的朝着门外望去。
　　大眼瞪小眼。
　　一片安然之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



182，发展战术

　　该怎么去评价呢？
　　胡小昭并不是头一次来到公司里视察，但毕竟上一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还是以一个张家总裁的朋友身份，不说渺小，但也算是微不足道的一枚小透明了。
　　结果眨眼之间？就是这样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甚至跟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一个小姑娘，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整个张氏企业的大总裁？如此巨大的转变，根本不是大部分的人能反应过来的吧。
　　从钱包层面来讲，这姑娘的确是有钱，也的确在第一时间结清了收购公司所涉及到的各项资款。
　　虽然说，合同方面的问题暂时没办法处理，毕竟这家伙未满十八岁，在法律上并没有真正的法律效益，哪怕真就签订了那份合同，相信这玩意拿到外面去，也会被当作废之一张。
　　但是那张家儿子点头哈腰的态度，却也无声的证明着这姑娘如今在公司内部的地位。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
　　前两天的时候，当张经理宣布着这一位新任总裁是个约莫十六岁左右，尚在念书的高中生时。
　　不少员工的内心，还是难以接受着的。
　　也不是他们想带有色眼镜，主要是这么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还在象牙塔里呆着，又没有接触过啥市面，又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运营之道呢？
　　那违和感，就好像一个初中生手舞足蹈的教育着博士生什么是高等数学一样，简直无力吐槽了好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那一道颇为精致的身影立在办公室大门前的时候。
　　员工们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小姑娘长得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但你要是把她推出来当个吉祥物啥的或许还说的过去，但老板一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就看这群员工们停下了噼里啪啦的手里活计，一个个古怪的看了过来，一时半会的，竟是没一个率先开腔。
　　“还愣着干嘛呀？叫老板啊，打招呼都不会了？忘了咱们公司现在姓什么了是不。”张家儿子有些恼，瞪了一眼这群不开窍的家伙。
　　虽然说，就连他自己也暂时没法从那古怪的变扭感中走出来。
　　但要不是这姑娘宛若生力军一般赞助的一笔资费，怕是他们的游戏早就关门大吉了。
　　张家儿子心里也很清楚，要不是这位曾经的相亲对象鼎力相助，整个公司其实早就覆灭的差不多了。
　　既然人家是那掏钱的大老爷，自己这个鞍前马后的小弟，自然是不敢惹着对方不开心的。
　　只是说到不开心，眼下的局面也挺不给面子的。
　　听得张经理这一番吆喝，员工们这才稀稀拉拉的喊了几句老板好，声音拖沓的不行，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摆明了就没有把这姑娘当做一回事的意思。
　　想来也是，公司已经扑的不行了，再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甚至都有可能进入关服倒闭的节奏，要让他们对一个半个月都当不到的顶头上司谄媚露笑？这不是耍人玩么。
　　然而，哪怕是感受到了手下这群员工的轻视。
　　那个个头不高，但长相颇为精致的女孩，却依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嘴角噙着的笑容不曾凋谢，宛若那绽放在山岭之上的冰山雪莲，柔和之中，又带了一抹高冷。
　　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环顾了一圈，便是说道。
　　“关于老游戏，我希望，你们这段时间可以渐渐减少服务器的运行成本了，从而将更多的资源节约下来，用于开发新的端游。”
　　这一番话并不算啰嗦。
　　甚至字里行间还带了些专业的韵味。
　　看来这姑娘也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还知道什么是运营成本呢。
　　然而场下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多少点头附和的，就连放下键盘回应一声的都没几个，瞧着倒是颇为的轻蔑。
　　光杆司令啊。
　　倒也不是这群人故意不给面子，只是大家都清楚，创作一款游戏的成本说是一个天价的数字都不过分。从创意稿开始，再到人物建模，再到动作制作，甚至后期的立绘创作地图修筑什么什么的都是一笔耗费精力财力的麻烦事。
　　而如今的公司已经亏空的不像样了，这要是再搞什么新游戏的开发，这不是嫌弃张氏企业死的不够快么？
　　哪怕是如今的老游戏不受欢迎，但每个月的流水也能支撑得住员工们三成左右的工资发放，但如果进入那新游戏的开发进程里去，别说是三成的工资了，怕是程序员们得倒贴钱才能来上班吧。
　　嗯，人家工作都是赚钱，到了张家企业这反而要让员工给公司去上贡，这说出去不是令人耻笑么？
　　“看来你的这群手下不怎么配合啊。”然而这幅画面，早在来的时候小昭其实就已经预料过了。
　　如今除了风轻云淡的一笑外，倒是没有半点的气馁。
　　想了想，她干脆朗声问道。
　　“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是谁？还有建模经理，动作设计师，都给我站出来，来我跟前集合。”
　　大部分人都存在着从众心理。
　　当你那命令去吩咐一个集体的时候，或许并不会有人主动站出来，充当那出头鸟。
　　但如果你点了个别几个家伙的名字，那么一切也就都不一样了。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无奈之下，被点到的三个位置，便是陆陆续续的站出来了一批人。
　　“我是执行副总裁。”
　　“我是建模师，老板，您有什么事。”
　　挥散了他们不情不愿的口风，小昭随便拉开了个位置坐下，二话不说，就进入了正题。
　　“我这里有一份稿子想给你们看看，是关于新游戏的剧本大纲，还有部分角色设定。”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份颇为厚重的草稿本，虽然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打印出来的，但从那页数上看也的确是很用心了。
　　这里虽然是那居民房，但布局已经被改成了写字楼小隔间那种形式，随处可见空开的位置。
　　这样随便一座，也不显得特别拥堵。
　　顿了顿，她又将另一份人物草稿似的图画集推到了建模师的面前。
　　“而至于这个，则是游戏人设的立绘。”
　　那是几幅素描画，简单的上色了几笔，内容很有些丰富，不仅是人物的大体外形，就连角色的站立，走路，甚至攻击姿态都已经被设计好了，分别画在不同的格子里。
　　小昭上辈子并不是美术系的，但高中的时候却也出于兴趣报过几个素描班，只不过人体器官啥的比如眼睛鼻毛嘴唇这种她一直不会画，甚至光阴色调都学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后面连艺术统考都没去参加。
　　虽然自己这绘画技术并没学到精益求精的地步，但一些简单的绘画基础还是聊熟于胸的，稍微将上辈子玩过的游戏人设复刻个大概下来，也不算特别的困难。
　　那建模师本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根本不觉得这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来，结果在看到那些颇为精致而细腻的动作稿时，他又不觉得微微一怔，陷入了诧异。
　　“还挺帅气的嘛。”
　　的确挺帅气的。
　　人设稿里总共有十八张图片，分别对应着四个主要人物，而这四个人设也被命名了各自的名字。
　　分别叫做鬼剑士，格斗家，神枪手还有圣职者？
　　圣职者是个身体颇为雄壮的大叔，背后背着个棍子样的东西，打人的时候就喜欢把那玩意插在地上，然后用拳头去揍人家，老实说，这么个战斗模式其实挺新奇的。起码和网络上其他动辄拿刀砍或者拿法器的清一色网游要来的新鲜许多。
　　而至于其他的三个人物。
　　大抵都是市场上比较流行的那种小新肉非主流风格，脸蛋长的颇为俊俏，头发却跟个超级赛亚人似的在那髭毛乍歪着，虽然看起来颇为怪异，但不得不说在09年里，就是这样的浮夸风更受玩家的欢迎。
　　然而将人物稿放下，建模师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这姑娘，原本还以为是个门外汉呢，没想到还挺专业的么？
　　不仅绘画技术还算入门，就连这创意稿的形式都挺有模有样的。
　　只是哪怕如此，他依然不主张，将资源倾泻在开发新游戏上。
　　确实，这姑娘给出的创意稿，的确为前期的准备节省了不少的时间，但一款3D游戏索要涉及到的资金实在太多了，想要将纸面上的这些动作复刻在电脑里，那一份份3D建模索要小号的经费，简直就不是如今的张氏企业能够支撑的。
　　“如果说，我做的不是3D呢？”然而兴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古怪，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依然用手轻轻捏着下巴。
　　“不做3D？”
　　这个提议，实在是有些古怪。
　　诚然，并不是所有游戏都必须设置成3D模式的，许多2D游戏，甚至纸牌游戏在这个世界都颇为的红火。
　　可是你好歹是一枚动作网游啊？
　　这眼下都连战斗模式都设计出来了，这要是不做3D，玩家不会觉得你的游戏太过简陋了吗？
　　更何况市场上其他的动作游戏，不是3D也是类3D的模式，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你的题材就已经决定了一款游戏会不会受欢迎了啊。
　　“我的确不做3D，甚至连2.5D的建模都不需要，怎么样，这样一来，是不是节省了成本许多？”
　　然而挥散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却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发着言。
　　嘴角咧起的一抹笑容，宛若那处事不惊的世外高人。
　　她这句话说的的确不错，游戏之所以开发昂贵，大部分原因，就是很多资源都用在了渲染与建模上面。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3D游戏的话，那么的确能省下很大的一笔钱。
　　但为了节省开发成本就降低游戏质量什么的，这跟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的发言，建模师愈发的搞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横版格斗游戏，你们玩没玩过？”
　　结果小昭也不多做解释，想了想，干脆拽过一旁的鼠标，噼里啪啦的功夫，就点开了一个网页。
　　1888游戏网。
　　里面保存着各种各样的小游戏，内容都不大，约莫几个KB的那种。
　　虽然平行世界中一些颇为火红的网络，并没有出现在的这个世界上。
　　但这样的小游戏网，却还是建设其中的。
　　在搜索栏里的输入了想要探寻的游戏， 将其打开，一副颇为简陋的游戏界面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你们看，我想要设计的游戏，就跟这款小游戏的模式很像，不是3D，也不是立体建模，而是一款横版格斗，像素模糊的即时网游。”
　　“这是什么游戏啊？”看着电脑里颇为简陋的画面，建模师有些回不过神来。
　　“《殴打小朋友》。”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晃了晃纤细的小爪子。
　　一本正经的说道。
　　话音落下，一群人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183，毁气氛

　　《殴打小朋友》，其实就是一款90后的学生童年经常接触过的小游戏。
　　内容非常的单调，无外乎是你操纵着的一枚主角，不停的击败来犯的敌人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款游戏的战斗风格和回合制网游甚至3D类大型端游都有所不同，是在一副横版的画面中，所进行的游戏。
　　说的直白一些，也就跟那街头霸王颇为的类似了。
　　要说与这些制作精细的街机游戏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是《殴打小朋友》的画风要更加简陋一些。
　　这人物一旦模型简陋了，索需要用到制作的经费自然也是随之剧减，甚至说的贴切一些，哪怕是按照如今张家企业的底蕴，想要在维持第一款游戏不倒闭的前提下研发另一款的新网游，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一件事。
　　只是，哪怕如此，那建模师的思绪非但没有得到半点缓解，甚至还因为那密密麻麻的屏幕画面，而愈发的狐疑。
　　这样的游戏，质量稀烂，虽然是动作游戏，可人物出招的动作说是无比的僵硬也不过分，看上去一点新意都没有，真的能够受到观众的欢迎吗？
　　诚然，《殴打小朋友》颇为爽快的游戏模式，倘若是放在小游戏里，或许的确能占据一些流量与好评，但要是将其复刻成端游？放在这样一个回合制跟3D大作蔓延的市场里，别说是掀起大浪了，就是水花也溅不起来吧？
　　“我只是让你们抄一抄它的动作模式而已，也没说全部照搬照学啊。”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本就坐在位置上的胡小昭矜持一笑，扬了杨眉毛。
　　“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群员工互相望了一眼，越来越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了。
　　“这款游戏的动作模式，是非常值得借鉴的，不仅省资源，打斗起来也颇为的畅快。但是呢，既然是端游，那我们肯定得把游戏设计的更加高端更加精致一些，对嘛？”
　　说着，小昭便是站了起来，微微干咳了一声，回顾着上辈子玩游戏时记住的那些招式，然后凭空笔画了两下子。
　　比如什么地裂波动剑啦，什么猛龙断空斩啦，还有拔刀斩这类的游戏名词，还别说，舞动的时候还挺有模有样的。
　　咳，虽然招式名很羞耻很中二，但毕竟那《DNF》的许多招式都源自于现实里各种武术家的姿势改编，将其模仿出来的时候，一种威风凌凌的大家风范也是悄然弥漫了。
　　哪怕只是花拳绣腿，但这气势方面也的确是拉满了。
　　没毛病。
　　“这是我给游戏里的角色创作的招式，我现在把动作教给你们，你们就照着草稿上的样子去画，怎么样，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困难吧？”
　　随着笔画的结束，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种诡异。
　　虽然小昭只是拉着三个人在单独的交谈，然而这办公室地方不大，附近又没啥隔音的墙壁，刚才的那一套动作倒是被不少人都看在了眼里。
　　目光炯炯之下，她就有些发窘，干咳一声干脆岔开了话题。
　　“都记住了吗？”
　　没错，胡小昭想要复刻的游戏，便是那上辈子由企鹅代理，颇为红火的战斗横版网游，《天空城与掉线勇士》。
　　对于上辈子90年代的网友王家来说，《勇士》这款游戏，承载的回忆实在是太过沉甸甸的了。
　　很多人都不会忘记在那一片颇为阴暗的小网吧里，二楼的包间坐着一个个拖鞋与吊带衫的网民，手里的香烟抽了一半，按在泡面盒里，弥漫着烟草的气息。
　　而面前的电脑，色彩纷繁的同时却又大相径庭，无一不映照着相似的画面。
　　阿拉德广场。
　　格林之森。
　　谁还记得那数十人同屏轰轰烈烈共同操纵那舰炮阻击的安图恩？
　　或者是弥漫着科技气息，魔力幽暗的海博伦。
　　如果说《魔兽世界》或者《魔兽争霸》象征着叔叔舅舅辈的青春。
　　那么《勇士》便是哥哥姐姐辈难以忘怀的论证。
　　那样一个蓬勃而难以忘怀的时代。
　　又有什么理由，不被复刻在这一世之中呢？
　　哪怕这款相对精致的网游，依旧摆脱不了横版格斗的简陋框架。
　　但小昭却很清楚，以它的底蕴，以它那别具一格的玩法运营，想要攀上这一世的高峰，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你可以说这款游戏做工粗造，画风简陋，和别的同行相比简直是沟壑之差。
　　但你要说这款网游无人问津，冷冷清清，不受广大玩家的欢迎？
　　那上辈子足足突破了百万气势汹汹的玩家们，可就有话要聊了。
　　话音落下，建模师整个人都有些微怔。
　　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位漂亮小姑娘嘴巴里到底在嘟囔着什么，只是那一招一式看似羞耻的动作，却是劲道满满，很有一股专业的风范。
　　明显是细思琢磨的产物。
　　起初的他之反对开发新游戏，其实并不是在担心公司里的资金不够用。
　　只是因为觉得这新游戏没有太多的发展前景而已。
　　赔本的生意谁会去做呢。
　　只是随着那人物立绘，还有那动作的点拨。
　　他的思维，仿若也进入了一种豁然开朗得境界。
　　像是推开了一扇大门，而在大门的对面，精致的景色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他的脑海都在一瞬间被各种各样的想法所填满了。
　　“如果是您刚才的那一套动作，安插在游戏之中，貌似的确可以做到相当流畅的出招啊……”
　　格斗游戏看重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酣畅过瘾，打斗爽快吗。
　　而按照这位小老板给出的方案。
　　似乎的确将那一份轻盈与灵动，给展现出来啊？
　　这要是真的按照创意稿制作成了一款原汁原味的新型端游。
　　不说跟市场上那些颇为红火的大作相抗争这种大言不惭的发言。
　　起码自家研发的那款老游戏，的确是被其轻松碾压了过去了。
　　不开玩笑的说，哪怕这游戏还在襁褓之中，无论是玩法还是别的什么都属于八字都没一撇的阶段，这建模师，已经第一个对这款游戏动了心。
　　好想去玩玩看啊。
　　“好像的确挺不错的。”
　　犹豫了片刻，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看过来的时候，这眼神就有些变幻了。
　　起初他还以为面前这姑娘只是个绣花枕头一草包而已，没想到现在看来，她的确挺有见解的嘛。
　　且不说对游戏行业颇为了解，就是这思想，这创意，也不是别的同行能够比拟的。
　　不说什么领先行业几十年这么夸张的说辞，但起码就如今的网络平台去看，也的确没有别的策划将眼光放在横版格斗，如此一个一看就没什么前景的模式上。
　　这姑娘，还真是一个别具一格的疯子。
　　意识到这个层面，建模师脸上的苦笑，就愈发的显眼了。
　　“是吧？”而看着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小昭依旧是那副不显山不漏水的笑容。
　　“知道了就赶紧去做吧，照着设计稿上的内容去复刻，我保证下一款游戏能让你们张家集团，不对，应该是我们张氏企业，在网游界里飞黄腾达。”
　　其实一款游戏究竟受欢迎与否，还是得看天时地利。
　　老天爷心情好，赏你饭吃，你才能火。
　　但毕竟做到了老总的位置，稍微的一些大饼终归是要画的。
　　“嗯，拭目以待。”建模师点了点头，没有再唠叨更多的废话，而是默默地回到了位置上。
　　埋着头，颇为认真的捣鼓了起来。
　　…………
　　这一场视察并没有持续多久。
　　虽然说晚上没什么事，但毕竟距离期末考不远了，小昭还得忙着回学校复习的。
　　一来二去的，也就拒绝了张家儿子请客的邀请。
　　“我带了些面包，待会走路上一边吃一边跑就行了，不碍事的。”
　　“您千里迢迢的过来，我还眼巴巴的看着您吃面包，这多不合适啊。”
　　两个人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张家儿子还在假模假样的客套着。
　　其实说是假模假样也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随着刚才在公司里露的那么一手，他张经理是真的对这样一个颇为青春但心思老成的姑娘大跌眼镜了。
　　没想到她的确挺有想法的。
　　并不是印象里那门外汉的模样啊。
　　而至于公司里的其他工作人员。
　　这群家伙的岗位错综复杂，哪怕是听到那一段侃侃而谈与文笔精致的创意稿，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也有很多。
　　但哪怕如此。
　　起初这群人轻蔑的态度，也收敛了一些。
　　尤其是刚才还在格子间里，嚷嚷着什么外行指导内行的人们。
　　更是合上了嘴巴，再也没有冒出类似的说辞了。
　　虽然并不清楚这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但起码那个专业的样子，的确不是外行。
　　要是再用这种轻蔑去评价她，那么反而是发声人自己没什么见识了。
　　那停车棚距离小区不远，出了大门，和保安打了声招呼，两个人便是朝着小绵羊的方向走去。
　　看到熟悉的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保安亭里的那位黑大个还显得有些窘迫，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身材瘦削的小姑娘，却是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为了之前的冲撞而道歉什么的。
　　然而小昭却并没有给他继续浪费时间的机会，一个飘逸的滑步，就闪到了大门的前边。
　　“快点走了，待会要赶不上晚自习了。”
　　听着那玲珑难忘的嗓音，保安大汉整张脸的表情，都有些犹豫。
　　张家儿子则是快步跟上。
　　将小绵羊从车棚里开出来的时候，望着那颇为小巧但寒酸的车型，张家儿子的眼神中就弥漫起了一丝古怪。
　　“你开这种车。”
　　他倒不是说想要讽刺什么，只是这价位，跟那出手三百万的家境貌似有些不搭配啊。
　　“我还是个学生，不开这种车还能开什么，劳斯莱斯么，我是买得起，但学校也不让停啊。”
　　闻言，小昭就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是不客气的吐着槽。
　　说着，又忍不住想了一下那个场面。
　　青春汗水肆意飞扬的校园，大家都骑着那山地车，车座位上载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干净的白衬衣，裙角飞扬。
　　然后自己一个人戴着副大墨镜，背着个小书包坐在那黑色高级轿车的驾驶座里突突突，那画面也太违和了吧。



184，位置交换

　　这一趟旅途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但毕竟三淮距离燃城还是挺远的， 以至于车马劳顿的回到学校中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了。
　　这一天晚上，为了防止被马老师抓到端倪，小昭特意没去江边花园跟小姑娘团聚，而是披星戴月的回到了佑德高中里，打算在里面住上几晚。
　　虽然说大考在即，学校就连晚自习都已经不再举行了。
　　但时不时的也会进行一次宿舍检查什么的。
　　小昭就是担心这个而露了马脚。
　　不过回校也好，距离期末考也没有几天的样子了，自己的确需要收一收心，将心思重新放回学习上了。
　　这一次期末考是省级统考，分数线统一排名不说，还会召开家长会。虽然小昭为校争光的心思并不算浓郁，但她起码也得为了家里的老爹挣一挣脸子。
　　将车子锁在车棚里，又从围墙旁颇为熟络的落了地。
　　将宿舍大门打开的时候，屋子里面却是一片灯火辉煌的场景。
　　看着这位早出晚归的小舍友，宿舍里的奇怪姑娘早就习惯了她来无影去无踪的，半点惊讶都没有。
　　“回来啦。”
　　“嗯。”
　　梁若琳将整个脑袋埋在了书本里，了无生趣的打着招呼。
　　身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迹。
　　总分并不是很高，哪怕是得分最优异的那张卷子，也才65罢了。
　　之前也说过，随堂考卷的难度并不算困难，但那也只是对于小昭这样两世为人的小怪物去说的，相比较梁家大小姐，甚至宿舍里的其他姑娘，那一份不知所谓的试题，就足够她们抓耳挠腮的了。
　　哪怕是课堂上再怎么用功复习，甚至课后也会将所有修习的时间都用在背书上，她们的分数也依然徘徊在及格线左右。不说没有进步，只是那上涨的幅度太小，几乎肉眼难以察觉。
　　虽然她们也明白这段时间试卷的难度非同凡响，哪怕只是六十来分而已，就能跟之前九十分左右的成绩相提并论了。
　　但毕竟考取了佑德高中的都是不出世的优等生，成天让他们盯着那及格线上下晃荡的分数，实在是有些埋汰了一些。
　　而就是这样一个郁郁寡欢的氛围中，小昭那明明不怎么认真复习，却依然夺得头筹的分数，就显得有些难以理解甚至扎眼了。
　　“我要是有小昭的天分就好了，不看书也能轻轻松松考个第一名。”
　　梁若琳叹了口气，垮起个小脸将手里的试卷乱丢乱摔，发脾气似的抱怨着。
　　每当这个时候小昭就想笑，甚至想给她送一瓶老鼠药。
　　这可不是说要谋杀情妇啊，只是自己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天赋，不就是得益于重生转世么？
　　说不得这姑娘和自己一样的转生了，两世为人，考的成绩比她还好呢。
　　嗯，胡思乱想暂时搁置在这，小昭晃了晃脑袋，也学着这群姑娘的架势，入了课桌。
　　窗户没关，晚风摇曳，带了些温柔，打在了随风飘舞的鬓角上。
　　屋子外星光璀璨。
　　不知不觉间，那夏意盎然的傍晚，便就这样转瞬即逝了。
　　第二天的时候，随着老师了无生趣的唠叨，午自习便在悄然中度过了一大半。
　　等到下课铃声打响前的五分钟，马老师才忽然回忆起了什么，将一份报表一样的东西贴在了门栏上。
　　“这是各个学生的座位以及考场编号，没事的时候记得多看看，别到了临考的那一天再匆匆忙忙的去找教室，你们要是迟到了，可千万别怨别人。”
　　班主任说话总是三分劝告七分教训。
　　班上的学生对于那一副唠叨的语气似乎习以为常了，这会儿也是稀稀疏疏的应着。
　　“知道啦。”
　　这次考试既然是全省统考，那么自然涉及到教室的更换。
　　虽然这一次交换的规模并没有高考时来得那么轰轰烈烈，而只是附近的几所相邻学校互相走动一下罢了，但倘若没有事先找到各自所在的考场的话，那么开考前再去找，多少就有些麻烦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下午的几节课也被顺顺利利的取消了，学校难得将大门敞开，吆喝着学生们去外面走动走动，好提前找好各自的位置。
　　这对于万年门禁的佑德高中来说，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话音刚落，屋子外倒是聚集起了一片黑黝黝的人影来。
　　都是些颇为面生的脸庞，校服也是形态各异，看起来应该是附近的学生过来踩点了。
　　这似乎没什么毛病，毕竟佑德高中也在交换教室的列表之中，他们能去别的学校踩点，那么对方学校的孩子肯定也不可能被佑德挡在门外了。
　　然而兴许是这些兄弟学校的学生良莠不齐，虽然大部分都保持着安静，但也有一小部分的男生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俨然将严肃安静的课堂，闹腾成了菜市场那般的喧闹。
　　大抵都是些面容油腻的男生，对着教室里的姑娘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偷笑个什么。
　　马老师顶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氛围，嚷嚷了两句，结果收效甚微，又碍于对方是别的学校的学生，自己不好拉下脸来训斥。无奈之下，只好一挥胳膊，遣散了一班的学生。
　　“现在下课，都别看书了，去找找教室吧，别到了时候再手忙脚乱的。”
　　于是乎，一群人便是凑在了大门口门板的位置，观摩了起来。
　　脚步繁忙，倒是将那些火辣辣的目光给阻挡住了。
　　而一片人潮拥挤之中，小昭却是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并没有放下手里铅笔的意思。
　　像这种热闹，她肯定是不会去凑的，毕竟她是个女生，没啥大力气，而且身材纤细个头长得又不高，站在人群后面肯定是啥也看不见的，与其在那费力不讨好，还不如等他们闹腾完了再多跑一趟呢。
　　没想到就在她对着卷子发呆的时候，拥挤的人群中倒是走出来一个人影。
　　就看到张楚然满脸笑意的跑到了小昭的桌子面前，轻轻的敲了敲她的桌角。
　　“三十三中。”他开腔说道。
　　“我的考场？”小昭不是傻子，听得这话，就挑了挑眉。
　　“是咱们的考场！”
　　张楚然就笑，本就盎然的笑容愈发热烈了、
　　“而且碰巧还是一个班的，你说这稀不稀奇？要不这样，反正下午没课，咱们一起去看看考场如何。”
　　“你是不是下一句还想说，而且周围还有挺多很好吃的摊位，晚上的时候一起吃个饭，顺便你请客什么的？”
　　看着对方那副殷勤的模样，小昭玩味十足的翘起了二郎腿，乐呵呵的笑着，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还藏着一句话的？”张楚然就有些意外，张口结舌了半天，也不觉得尴尬，竟是挠了挠头吹捧到，“原来，咱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啊。”
　　小昭却是叹了口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作为上辈子的死党，张楚然泡妞时的那些说辞，她可不是一般的清楚。
　　无外乎是什么一起出门逛逛啦，或者请客吃饭这类朴实而平凡的说辞。
　　这要是从别的男人嘴巴里说出来，估计会被当成老土，甚至心思不纯都有可能。
　　但无奈的是这家伙是校草啊，他长得贼亮眼，凭着那张帅气的脸庞，哪怕是这些土到掉渣的言论，邀请的成功率也不是很低，甚至说的过分一些，前世同行在这家伙旁边的女生数量，累积下来也有十几张不同的面孔了。
　　实在是令人羡慕，而嫉妒。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当这些吊马子的言论用在自己这么个死党身上的时候。
　　那违和感，简直就是要多强烈有多强烈好么？
　　这就好像是跟你同穿一条大裤衩的好基友忽然有一天单膝跪地像你求婚一样。
　　估计真有那一天，你的心里非但没有半点的感动，甚至还会觉得腻味，尴尬，甚至是抗拒。
　　毕竟是好基友嘛。
　　发展发展友情也就算了，至于发展爱情神马的，你还是绕了小昭吧。
　　当然了，上辈子的胡小昭肯定没有跟张楚然臭味相投到同穿一条裤衩子的境界，但也的的确确算是无话不谈的的朋友。
　　要不然对方也不可能炫耀似的将那些泡妞言论传授给前世的小昭了。
　　而且小昭也不是傻子，这一路走来，也能隐约看明白张楚然那点想追求自己的小心思，毕竟从这家伙身上散发的那股暧昧气氛，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些。
　　嗯，平心而论，如果自己还是个男的，而张楚然又变成了一绝世美妞的话，那么胡小昭也有可能会动着追求那姑娘的意思。
　　但很可惜的是，张楚然还是那个张楚然，他并没有变成一倾国倾城的漂亮姑娘。
　　既然角色互换，定位相反，那自然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展开的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她还在考虑怎么拒绝这位死党好让对方不是特别丢脸子的时候。
　　一旁的梁若琳倒是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举着只胳膊，跟报喜的小黄雀似的，就在那嚷嚷。
　　语气相当的清脆。
　　“三十三中！小昭，我跟你好像在同一所学校哎。下午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啊？正好附近也有几家不错的小吃摊呢。”
　　“好啊，反正下午也没什么课。”这还真是饿肚子了有人送饭吃，寂寞冷了有人送老婆。
　　这般笑着，小昭终于找到了个摆脱的好借口，顺势就站起了身。
　　好吧，明明是相同的说辞，反应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太双标了？
　　张楚然就被这举动整的有些张口结舌，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偏生离开教室的时候。
　　小昭倒是还回过头。
　　冲着他招了招手。
　　“那就这样？张大少，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啊，好……”
　　说着，便是不再停留，以一种相当洒脱的姿态飘摇离去。
　　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背影。
　　张楚然矗立了许久，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古怪的挠了挠头。
　　“不对啊，这梁若琳，她的考场不是在隔壁六中嘛？我刚才应该没看差吧。”
　　这般说着，他却是立在那，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有点搞不清楚这姑娘到底卖的什么心思了。



185，孽缘

　　去考场的环节，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三十三中就设在佑德新校舍左手边右拐的街角，稍微的走个两步就能看到了。
　　但校区设立的近，却并不代表两所学校的分数线就是不相伯仲了。
　　恰恰相反，作为这位声名赫赫的省内头牌的邻居，三十三中的平均分数线甚至比佑德低了将近三十多分有余，实在是有些夸张。
　　虽然说比较的对象是那高手如云的佑德高中，哪怕是被比了下去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一份差距还是显得太过明显了一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梁若琳搀着小昭的胳膊来到学校大门前的时候，附近随处响起的起哄声跟口哨声，就有些不绝于耳了。
　　大抵都来自于那些个无所事事的男生，或是穿着本校的校服，或是跟外校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在一起，眼神油腻而不加顾忌的朝着这边望着，指指点点不说，嘴角咧开的笑容，名叫骚扰。
　　“靓女！”
　　甚至还有人朝着这边吹着口哨。
　　也不知道在嘟囔个什么。
　　小昭的心里有些恼火。
　　这倒不是说分数歧视，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学习氛围差的地方学校肯定也会疏于管理，自然而然就会导致不学无术的学生更加密集。
　　虽然三十三中里，也有不少成绩拔的头筹甚至跟佑德高中都能相提并论的优等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嘈杂的闹腾也不算少数。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吸引目光。
　　但倘若男方的动机不纯，那目光就会变得相当捱人。
　　本就患有恐男症的胡小昭忍不住皱了皱眉，非常不适应这种嘈杂的氛围，想要和往常一样缩到梁若琳的身后去。
　　结果扭头的时候才发现，平日里那个波澜不惊的小姑娘，这会儿却是跟自己一样紧锁着闷头，默默的忍受着那一片流言蜚语。
　　看来对方也很抗拒这种嘈杂啊。
　　胡小昭微微一怔，本还微耸的肩膀都凝滞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
　　“怎么了？”察觉到旁人的古怪，梁若琳下意识问了一句。
　　“没什么，来，今儿天气热，这旁边有树荫，你站我左边去好了。”胡小昭却是摇了摇头。
　　露了个温柔的笑容。
　　这般说着，倒是借着换位置的理由，不动声色的帮着小姑娘挡住了那一片嘈杂的非议。
　　兴许是平日里怂的跟个老乌龟似的胡小昭，头一次表现得这么爷们。
　　梁若琳看在眼里，好看的眼眸微微瞪大了几分。
　　“干嘛呢？还愣着原地，不怕晒啊你？快点过来，咱们要上楼找教室了。”
　　又走开了两步，胡小昭扭过头来，无奈的叮嘱了一声。
　　梁若琳点了点头，快步跟上。嘴角闪过的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很是乖巧的跟在了身后。
　　那玲珑的姿态，活脱脱像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巧小媳妇。
　　…………
　　兴许是燃城经济不乏大的原因，基本上在这所县城里建设着的学校，占地面积都不算太大。
　　佑德高中自是不用多说了，老校区本就是颇为狭窄的一小块区域，甚至为了分配人流，高二高三还都得去新的校区去上课。
　　而至于这高二的新校区为什么会相对宽阔一些，原因也是因为那不过是别的学校遗弃的一片废土而已，如今被佑德高中给重新利用了罢了。
　　倘若是佑德的学校领导自己购置田地的话，估摸着又跟建设老校区时差不多，只会买下一小块巴掌大的区域了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挽着旁边人的胳膊，小昭跟梁若琳慢悠悠的上了走廊。
　　按照那座位表上的分析，自己的考场是在三号楼，也就是文科七班的教室内，只不过这儿放眼望去全都是理科班啊？
　　这三十三中虽然地界小，大错综复杂的小房子数不胜数，教学楼跟宿舍楼甚至还交叠在一起，其中还随处可见小礼堂跟澡堂什么的，直把两个女生转悠的满头包。
　　到了最后，梁若琳都忍不住插着腰抱怨了起来：“这三十三中的路可真难走。”
　　胡小昭没有说话，却是微微点了个头。
　　“哎不对啊小昭，你不是那人肉导航仪么，怎么今天也哑火了？一点作用都没有啊。”梁若琳又抱怨。
　　倒也的确。
　　平常出门的时候，哪怕是几个小姑娘没见过的场面，小昭也能将各个街道里甚至各个拐角的标志物给如数家珍的报出来，结果今天这是怎么了，就连她也化身成路痴了么。
　　“你不懂。”然而闻言，这喘着气的漂亮女孩就忍不住露了个苦笑。
　　自己之所以能够认识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上辈子对燃城比较熟悉，好歹是住了三十多年的老居民了，这要是连大题的接到分部都搞不清楚，那不是白活了么？
　　可这三十三中不同啊，上辈子的自己又不在这所学校念书，又跟这里面的学生没什么交集，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所学校的装修布局？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当吐槽到一半的时候，胡小昭这才猛地回忆到了什么，整张脸色都变得很是奇怪。
　　没有交集吗？或许也并不是如此吧……
　　记忆里一张朦胧的俏脸一闪而过，本就古怪的脸色愈发不对劲了。
　　梁若琳还在那自顾自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倒是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表情变幻。
　　一直等到对方轻轻拍了拍那梁家大小姐的肩膀后。
　　她才扭过头去，一脸的古怪。
　　“干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貌似是教务领导的办公室来着，要不我们进去问问吧？”
　　“办公室么。”梁若琳顺着视线望了望，结果看见的，却是一片破败残垣。
　　不仅大门紧闭，屋子里就连灯也没开一个的，更是连门牌号都找不见，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在里面办公的样子啊？
　　然而就在梁若琳心头古怪的时候。
　　兴许是听到了屋子外的闹腾，屋子里，还真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们这群小姑娘，是哪个学校过来的，跑这边来干嘛！”
　　那是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子，头发秃了半边，人倒是颇为精瘦的模样，一双眼睛目光炯炯，言语不说高高在上，却也带着一种领导俯视下级的不可质疑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气质，当那小领导眼角的余光瞥到两个姑娘肩膀上的校徽时，这才不禁微微一愣。
　　紧接着，一张和煦春风的笑脸就摆了出来了。
　　“佑德高中的学生？你们是来看考场的吧，你看看你们，怎么不早点说呢？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屋子外面风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吧。”
　　无论是哪所学校的领导，对待佑德高中的学生，态度都会相当殷勤。
　　估摸着也是因为爱才欣喜吧？
　　平心而论，抛开学校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提，那样一个高手如云的好苗子基地，又有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话音落下，梁若琳就诧异朝着旁边的看了一眼。
　　“小地图，你这是又显灵了？”
　　“如果我说，这其实是一个误会？你相信么。”
　　挥散了她的调笑，胡小昭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无奈。
　　倒是也没多做解释什么，拉着旁边姑娘的胳膊，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办公室。
　　推开大门就能发现，屋子内部并不算大，但熟悉的装修却还是跟上辈子回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没错。、
　　这的确是一个误会。
　　小昭所说的误会，并不是指的她误打误撞的指出了办公室的所在地址。
　　而且恰恰相反，上辈子的自己，虽然对三十三中并不怎么熟络的样子，但还真就在这么个办公室里呆过。
　　而她所说的误会也就指的是此处了。
　　上辈子的领导，也就是面前站着的这位面带笑意秃头老师，将他胡显昭，误会成了三十三中里某个高二女生的……咳，男朋友。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得从张楚然那个渣男说起了。
　　上辈子的张楚然可真是个海王啊，凭着那张帅气的脸蛋，不仅将学校里的校花校草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连外校的一些颇有姿色的小姑娘也没有逃脱这家伙的魔抓。
　　而在三十三中里，就有这样一个姓周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就跟那位张大校草搞到一起去了。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小姑娘的性格颇为软糯，人也是一等一的优等生，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看上这种漂浮浪子的。
　　结果不知道那姑娘发的什么神经，竟是莫名其妙又一门心思的喜欢上了这样一位生性风流的张楚然。
　　要说一见钟情，但那姑娘明显就不是那样性格的人吧？
　　也是因为这么个事情，那段时间不少张校草的狐朋狗友都相当迫切的向这位恋爱专家请教着秘籍。
　　就好像对方拥有着什么令人一眼看到就能看上的伎俩似的。
　　整的都快跟月老的红绳差不多了。
　　实在是哭笑不得。
　　而所说的误会，便是来源于某次张楚然跟这姑娘的约会了。
　　或者应该说是同学之间的小聚才更加贴切一些？
　　因为那一次聚会，并不是小情侣之间的二人相处，而是张楚然提的议，拉着不少狐朋狗友出来一起吃的顿吃饭。
　　之前也说过，燃城会举办类似花灯节的周年庆，许多小商小贩也会讲摊位搬出来，立在特定划分出来的商业街中叫卖，形式跟那种庙会倒是颇为的相似了。
　　虽然和正统的节日还隔着一小段的热度，但巧立名目这种事情，也的确推动了那几天的消费经济。
　　而既然是庙会，自然是玩的人越多越有意思了。
　　于是乎，作为曾记得小团体头头，张楚然便是将一棒子狐朋狗友约了出来，打算给当时的那位女朋友见见世面。
　　顺便也秀秀恩爱什么的，毕竟当时的狐朋狗友中，有女朋友的不多，像张楚然那样一天一换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虽然从成年人的视角看过去，这并不啥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对于当时的小家伙们来说，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确是很令人嫉妒的层次。



186，小混混

　　只是无奈的是由于花灯节的召开，本就颇为拥堵的燃城小巷倒是愈发的难以入脚了起来，以至于那些个陪同在父母身边坐车出行的同学们纷纷的迟了到。
　　就连张楚然都因为家住较远的缘故，一直等到晚会开始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还依然堵在那拥堵的十字路口上。
　　那一年的燃城倒是逐渐发达了许多，不仅吸引来了许多外资老板的入驻，就连本地的商户也逐渐肥硕了起来，这口袋一旦鼓囊了，那自然是各种各样的小轿车就美起来了，那一年的燃城虽然还没有阔气到小奔宝马随便开的地步，但逢年过节的拥堵也是可想而知的。
　　就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唯独那家境寒酸买不起轿车的胡显昭同学，还有那家住花灯展附近不需要坐车的小姑娘早早的到庙会里碰了头，走到了一起去。
　　不得不说。
　　还挺有缘分的。
　　只不过下一幕。
　　尴尬的误会就发生了。
　　那个三十三中头发秃了半边的校领导碰巧也在景区里游玩，偏生这家伙眼睛还贼尖，隔着拥挤的人群都看见了自家学校里的姑娘跟一个陌生的男子鬼混，自然也就把上辈子的胡显昭当成了涉嫌早恋的洪水猛兽了。
　　不过也不怪那领导眼睛尖，毕竟小姑娘的成绩在三十三中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她上的是理科班，但偏生文科成绩也不弱，总分加起来虽然不及第一名那么可怕，但也长年位居排行榜前十了，哪怕三十三中的分数线比佑德要逊色上那么一些，但能长年盘踞在龙头位置的学生，大抵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更何况因为跟张楚然那个混不吝混迹在一起，小姑娘的成绩也的确出现了倒退的苗头，不仅总分与日俱减，就连排行也逐渐掉出了前十，这么个缓慢退步的迹象自然被领导们看在眼里，一来二去的，也就加深了对这个姑娘的印象。
　　之后的事情。
　　就有些啼笑皆非了。
　　第二天的时候，那领导气势汹汹的联系到了胡显昭的班主任，将其不由分说的拉到了三十三中的德育处办公室，也就是如今脚下站着的这么个区域大肆怒斥了一通。
　　言辞之激烈，可谓咄咄逼人。不仅表示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他们三十三中的一锅好粥，更是表示他胡显昭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甚至就连家里的父母都险些被请动了。
　　上辈子的胡显昭其实长得还是挺帅的，只不过成绩一直位于中等偏下，不仅不亮眼，甚至还有点吊车尾的嫌疑了。倒是跟这一世那牛气哄哄的排行榜前列，宛若两人。
　　说他是癞蛤蟆吃天鹅肉，那的确没什么毛病。
　　只不过。
　　他并没有跟那个姑娘谈恋爱的意思啊？
　　你这样一搞，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么。
　　但偏偏尴尬的是那姑娘的男朋友还是他小昭的死党，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将人家张楚然给供出来，无奈之下，胡显昭也只能埋着头，跟个老乌龟似的，任由那人胡喷乱骂了。
　　实在是憋屈啊。
　　虽然最后张楚然为了赔罪，还特意请了自己的好基友一顿麦肯基外加捏脚，但这件事却依旧实实在在的成为了小昭心中的一道坎，还是挥之不去的那种。
　　只是说是这样说，时光荏苒，从上辈子转醒到这一世。
　　看着那前世颐气指使说自己是癞蛤蟆的秃头领导如今表现出的那一副殷勤的模样。
　　小昭这嘴角就扯的，有些停不下来了。
　　她也知道身为好学生，自己的确在各个方面都拥有着特权。
　　但这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啊有木有？
　　偏生那领导说完了唠叨，还有些担心面前的姑娘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消息，轻轻地拍了拍桌面。
　　“我说你们两个有在听么？文科一班的教室就在三号楼，从这边出去左拐就到了，很近的。”
　　被梁若琳推了一下胳膊，小昭这才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挠挠头。
　　“听明白了，谢谢老师。”
　　“哎，不用谢，应该的。”
　　那个慈善的笑容就抿出来了。
　　只是看在眼里，小昭这心里是要多膈应有多膈应……
　　虽然上辈子这家伙喷她的话相当的犀利尖锐，但此刻弥漫在脸上的那股子殷勤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会儿的小昭是真心不好意思冷下脸去，去找回上辈子的场子。
　　无奈之下也只好叹了口气，拽过梁若琳的胳膊推开了大门。
　　“谢谢老师，那我们先去找场子了，您慢慢改卷子吧。”
　　教导主任道了声慢走，便是继续埋着头对付起身下的考卷了来。
　　而视角回到小昭这边。
　　有了那一番指引，找起教室来的确轻松了许多。
　　那文科班的教室藏的挺深的，夹在一号楼跟三号楼左拐的那一间位置，远远地望着，连半点端倪都露不出来，难怪刚才两人找不见了。
　　上了楼，教室里面倒是看不见半点人影，整个走廊都显得颇为幽静，甚至是人去楼空。
　　估计也是早早的放了假，这会儿的那群学生们，要么在自习，要么就跟小昭他们一样，在找着考试的考场。
　　隔着窗户数了数座位所在的位置，等到搞定这一切的时候，小昭便是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
　　“我搞定了，你在哪间教室？”
　　“我嘛……”小姑娘耸了耸肩膀，就扭捏了起来。
　　小昭就无奈，隐约读懂了这家伙的潜台词。
　　看来这家伙并不在三十三中考试啊。
　　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想要跟自己多待一段时间。
　　平心而论，梁若琳并不是后宫女孩子里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可爱的，但她却是最努力的向自己奔来的那一位。
　　说的直白一些。
　　就是最主动的那一个。
　　哎，该怎么说呢。
　　其实挺无奈的。
　　她对自己的感情，小昭并不是不清楚，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毕竟已经有一个陈慕然了……
　　这要是再闹出什么绯闻，怕是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罪孽深重了。
　　“算了算了，反正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等填报了肚子再陪你去找你的教室好了。”
　　“好诶！”梁若琳就有些高兴，晃了晃纤细嫩白的小爪子，蹦蹦跳跳的走在了走廊的前面。
　　微微精致的背影，被灿烂的光线所氤氲，形成了一副难忘的画面。
　　漂亮的姑娘，总会毫无理由的刻进男生们的记忆之中，无外乎是因为那一张精致细腻的侧颜，与记忆中的朦胧美感太过搭配。
　　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响彻在走廊里，这一片人迹罕至的氛围中，显得很是幽静。
　　结果没想到，就在两个人下了楼梯准备出门的时候。
　　与那熙熙攘攘的大门完全相反的某个方向，竟是突兀的传来了一声“啪”的声音。
　　突兀的噪音很是刺耳。
　　像是有什么东西毫无顾忌的拍打在了脸蛋上似的。
　　紧接着，就响起了一个姑娘吃痛的呻X吟。
　　胡小昭跟梁若琳就面面相觑。
　　呆楞了片刻，竟是不约而同地冲着对方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
　　“小心点！”
　　收敛了玩闹的心思。
　　便是朝着后操场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去。
　　…………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三十三中的后操场疏于打理，虽然占地面积颇大，但周围环绕着的却是一圈杂草丛生，而就在对角不远处的树丛中，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竟是围着一个穿着校服女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为首的那个家伙侧着张脸，不知为何，小昭看他有些面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出那家伙叫的什么名字。
　　至于身边的两个小弟则是彻头彻尾的陌生面孔了，大夏天的，三个人都穿着那短袖背心，脚下踩着一字马小凉拖，年龄瞧着不大，却是没穿校服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翘课跑出来的小混混。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倒也不是偏袒或者故意抹黑什么，09年的燃城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性治安案件，但大街上的小混混却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这很正常，无论是哪所城市，那被光线所照耀不到的角落之中，都会滋生着名为黑暗的污秽。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罢了。
　　面前这三人竟是一副颐气指使的模样，围在那女生的中间，没有让她逃脱的意思。一个个在那抱着胳膊，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一脸的高高在上，又很是咄咄逼人。
　　甚至那为首的男生，还时不时想要伸手拍一下那女生的肩膀，只是这咸猪手似的动作，却被女生给灵敏的躲开了。
　　但由于这群人靠在角落的缘故，女生也已经快要躲无可躲了。
　　看着身下的猎物，那惹事男咧嘴一笑，尖嘴猴腮的五官更是在那一瞬间聚在了一起，瞧着更加的凶神恶煞。
　　“我说小妞，你们家欠刘哥的钱，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啊？”那男生说着，蹲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一股不怒自威，却是异常鲜明。
　　“你知不知道现在利息已经滚到很大的一笔数字了啊，再拖下去，刘哥那边可是真的要生气了喔？”
　　飘飘忽忽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却惹得女生的脸蛋愈发的发白。
　　由于隔得比较远，那一群人究竟在嘟囔着什么，站在远处偷看的两个女孩却是没办法去听清的。
　　甚至就连那姑娘到底长什么样，看着都非常的模糊。
　　“他们在吵什么呢?”梁若琳远远地望着，却有些胆战心惊。
　　还是那句话，虽然她是大小姐，出生显赫，家境优越，甚至天不怕地不怕，在学校里也基本没有服过谁。
　　但那作威作福的范围也仅仅局限于校内罢了，对于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小混混来说，她自然是不敢正面相看的了。
　　梁若琳不想惹事，或者应该说这种事的确不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管的了的？思索片刻，她就打算拉开小昭的胳膊。
　　“我们还是先走吧，教导主任不就办公室里坐着么，让他来解决这件事情怎么样？”
　　“没用的，对方既然能够找到这女生，就代表了这群人不会去害怕学校的干涉。”
　　然而小昭就是叹了口气。
　　满脸的沉思。
　　诚然所见，学校的确具有公信力与管理力，但那所能够制约的也只不过是在校学生罢了。像这种社会上爹不亲娘不爱的小混混，根本就不在管辖的范畴里。
　　人家根本就不是你们三十三中的学生，哪怕教务组领导的腕子再大，也打不到对方的脸啊。
　　而且虽然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什么，但很显然，这姑娘跟这群混混并不是第一次相识。
　　哪怕这群人不是在学校里碰的面，在女孩的家里，恐怕也逃脱不了这群家伙的骚扰。
　　与其找老师扩大失态，还不如直接报警来得更稳妥一些。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一片草丛也发生了动静。
　　那些个起初围绕在女孩身边的小混混竟是觉得不过瘾，一步步的逼近了面前那位戴着眼镜但身材瘦削的小姑娘。
　　然后伸出咸猪手，满脸涎笑着，用一股很是油腻的目光在女孩的周身上下打量着。
　　也不知道，在坏笑个什么。
　　小姑娘有些害怕，朝着身边退去，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抵到了墙根。
　　就在那双罪恶的魔抓即将要捏上那女孩的下巴时。
　　“对，就是三十三中，靠近东墙的位置，左侧有一个废弃了的大门，右侧是个小操场，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吧。”
　　角落里，却是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线。
　　听那语气，似乎是在和谁交谈着什么，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老成与胸有成竹。
　　“谁！谁在那边躲着？”
　　混混们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朝着来源望去。
　　却是看到两个精致的女孩，从那杂草丛生的小拐角中走了出来。
　　望着那一双精致而白皙的肩颈，起初惊讶的惹事男生们心下大定，甚至眼神里都闪过了一丝贪婪。
　　“哟，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花姑娘呢？”就在他们刚张口打算调戏些什么的时候。
　　小昭却是已经一伸手，将那手机屏幕在对方的眼前晃荡了一下。
　　先发制人道。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究竟还打算呆到什么时候，那就请便吧，不过待会警察叔叔来了请你们去喝茶，那也别怨别人没事前通知你们。”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通话记录。
　　这些混混男的脸色这才有些发沉。



187，三十万

　　后面的环节，也就没有爆发出太多的矛盾了。
　　那小混混的确是目中无人，甚至说是专横也不为过。
　　只是这种气势嚣张的态度也仅仅是对同龄人或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才有点威慑力。
　　这一旦碰上了警察？
　　说是老鼠碰到了猫都不为过吧。
　　“怎么办，蒋哥，这姑娘来头汹汹啊。”
　　“就是说啊，要不今天就这样？”
　　看着那电话记录不像作伪，本还嘴角挂着咸湿笑容的小弟终于收敛了气势，走了过来，在头头的耳边嘟囔了一句。
　　窃窃私语中，听得那一句称呼，小昭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姓蒋的？
　　这家伙……
　　莫非是那蒋若泽？
　　就是当初那个在初中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周恩惠混手下混，并且还来找过自己茬的那个小混混？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对方了。
　　这么一想，胡小昭心中的迷茫也终于是得到了解开。
　　难怪自己之前就看这家伙眼熟啊。
　　感情是初中那会就结下的梁子，结果时隔三年，又碰巧在这里遇到了？
　　这还真是晦气啊。
　　没错，蒋若泽在上辈子的时候就是一小混混，而且脾气暴躁，出手也颇重，在老家还闹出过不少新闻。虽然没有上升到治安问题那般严重，但他三字大名也的确令人闻风丧胆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上辈子的蒋若泽并不在燃城这块惹事，而是在隔壁的笼蒿作威作福，甚至其高中挂名的学校也是隔壁县城的十六中而已，距离三十三中相差着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这辈子是怎么回事，竟然在高二的时间点还能遇到这么个家伙。
　　不过仔细一想，前世跟他关系较好的后台周恩惠已经被周家老爹彻底收拾过一遍了，不仅留了级，也大概率改过自新。怕是这个时间段已经跟曾经的狐朋狗友们断绝了联系才对。
　　既然靠山倒了，这蒋若泽自然会另选他主，跟着别的大混混身后混。
　　估计刚才对方口中的刘哥，便是这一世那蒋若泽的顶头老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暗自腹诽的功夫，那蒋若泽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
　　青一阵红一阵似的，有些迟疑。燃城最近一直在搞整风行动，虽然这种小混混行为算不了什么，但要是被抓进去，这会儿严打肯定会从重处理。
　　但就这样离去的话，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弟，自己这张老脸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思前想后的，看着两张明晃晃站在不远处的俏脸，蒋若泽这才有了个折中的主意，伸出手，趾高气昂的指着小昭。
　　“佑德高中的是吧，喜欢管闲事，是吧？”他瞪着眼，一副威胁的样子，只是那脚步却是在不自觉的往后退：“今天就暂且绕过你们，你的样子老子已经记下来了，你就等着以后好果子吃吧！走！”
　　感情，他还没有认出这位面向漂亮的女孩，便是曾经自己找过茬的那姑娘。
　　说着，一群人便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爬上了围墙，朝着校外另一端狼狈跑去。
　　很快的功夫，便就消失在了校外十字路口的对面。
　　而视线从这群狼狈的身影上收回来。
　　小昭的表情，依然得到不半点的缓解。
　　不仅是更加的古怪了，甚至在看向旁边那位埋着头低着头的窘迫女生时，本就疑惑的眉角，皱的愈发的深邃。
　　为什么？
　　那是因为面前站着的这个姑娘，碰巧，便是上辈子老周的女朋友。
　　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你叫什么名字？放心好了，那些欺负你的坏蛋已经跑了，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而看着那群人的离开，梁若琳放下了警惕的胳膊，笑意盈盈的朝着那眼镜女孩走了过去。
　　刚才那发生的一幕幕都被这女生看在了眼里，但兴许是没有缓过来，当看到梁家大小姐走近的时候，女生的胳膊不觉颤抖了那么一下，脚步朝着身后退去。
　　仓促的撞到墙壁上不说，白皙的鼻梁上，挂着的那一抹黑框眼镜也差点被震掉了下来。
　　“刘若晴，别担心了，他们已经走了。”
　　而就在梁若琳跟小姑娘张皇失措的扶着眼镜框的时候，一旁的胡小昭，竟是莫名其妙的蹦出了这三个字。
　　刘若晴。
　　便是这姑娘的大名。
　　不仅是上辈子张楚然众多女朋友之一。
　　更是之前所说过的，被三十三中的领导所误会的，错当成了胡小昭女朋友的那个姑娘。
　　兴许是从一个陌生人的嘴巴中听到了自己的姓名。
　　小姑娘得表情，忽然就变得有些诧异。
　　“你……”梁若琳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手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认亲，到底怎么回事。
　　她们两个应该是陌生人吧？
　　可是，为什么？
　　这小昭的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啊？
　　而就在这样一种面面相觑的氛围中，还是那站在前头的小昭第一个有了反应。
　　深吸一口气，故作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拉着两个腿脚已经被吓软的姑娘的胳膊。
　　顺势指了个方向。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隔壁的甜品店细聊吧。”
　　…………
　　这三十三中距离佑德高中不远，自然，所说的甜品店便是之前经常有消费的那一家了。
　　店铺里的服务员一如既往是那位颇为青春漂亮的姑娘，兴许是遇见了常客，那张可爱的笑容愈发的清丽耀眼。
　　“欢迎光临，这次带的姑娘又不一样了嘛，还是跟以前一样，两杯红茶一杯卡不奇诺？”
　　这热情洋溢的说辞却惹得小昭有些好笑，总感觉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经常换女朋友的渣男了似的。
　　不过说来也没什么毛病，这家甜品店也算是见证过小昭许多次的约会了，从一开始的陈慕然，再到沫沫，再到那一次稀里糊涂的相亲，刘盈盈跟上辈子的老婆陈慕洁也是争相出境。
　　而如今又带了个从未见过面孔的陌生姑娘走了进来，在对方的眼中，自己身边的确不缺乏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啊。
　　甜品店的装修并不算特别精致，但入了屋内，刘若晴还是有些拘谨。
　　面带好奇的环顾了一圈，眼睛微睁，像是那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作为上辈子的死党，小昭自然听张楚然说过这位小女朋友的故事。
　　家境不算特别好，虽然成绩优异，但每年都在吃着学校的补助金。
　　虽然她的成绩要拿个奖学金什么的肯定没半点异议，但这两种奖项，学校规定一个人只能拿其中一个，并不能兼而有之。
　　自然而然的也就挑选报酬更加丰厚的那一笔了。
　　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学生都有那种攀比的心理，奖学金跟补助金之间的面子差距，也不是丁点半点的。
　　要不是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这姑娘也不可能退而求其次。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在服务员的招呼下，小昭笑了笑，知道刘若晴怕生，再加上自己也不太喜欢附近嘈杂的目光，自然就是选择了相对安稳的一个小角落里坐下。
　　而趁着点东西的机会，梁若琳也终于有空能好好打量一番这么个陌生姑娘了。
　　长得倒是挺讨巧的，鼻梁微挺，脸蛋也颇为滑腻，白皙的皮肤中甚至还透着一抹病态，却是配着那大大的黑框眼镜，将一张玲珑精致的美人俏脸儿给衬托了出来。
　　用一句古话来形容就是。
　　出水若芙蓉，天然来雕饰。
　　再加上刚才胡小昭一口就报出了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更是让梁若琳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警惕。
　　兴许是熟客的缘故，哪怕甜品店里人流颇多，三个人点的糖水却是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旁边坐着的是两个来约会的男生，早早就到了，结果看着这一桌没等多久就上了点心，自然是有些不乐意。
　　但又碍于三张精致难忘的脸蛋子，嘴巴里一些不太好听的吐槽，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无奈。
　　果然颜值就是正义啊。
　　小昭笑笑，将其中一杯卡布奇诺送到了拘谨的女孩面前，轻柔的开了腔。
　　“这杯是买给你的，你随便喝，先缓一缓情绪再说。”
　　刘若晴却是挺倔强一个人，听到这话，就点了点头，将杯子抿了抿，紧接着又掏出了钱包，作势要付钱。
　　“哎，不是说好了请客么，你这样生分了啊。”梁若琳皱了皱眉，想要制止。
　　但生性了解的她却是苦笑了一声。
　　“别吧，若琳，让她付钱吧，不碍事的。”
　　既然小昭都这么说了，梁若琳开业只好作罢。
　　这一杯卡布奇诺的确不算贵，二十来块钱而已，但对于刘若晴的家境来说，也等于是半个星期的伙食费了。
　　等到这一切繁琐的动作搞定。
　　小昭这才皱了皱眉，进入了主题。
　　“那个蒋若泽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
　　话题开门见山，心头的疑惑也的确抑制不住。
　　按道理来说这么乖巧一姑娘，根本不可能跟那种小混混有交集啊。
　　兴许是这个话题太过难以启齿了一些，刘若晴身子微微一颤，放下了手里的甜品。
　　但面前这位姑娘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是不可能以沉默以对的。
　　所以呆愣了片刻，这位脸蛋乖巧的小女孩，细弱蚊声的说道。
　　“我欠了他们老大的钱。”
　　“欠钱？”
　　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小昭一怔，梁若琳也是下意识的耸了耸眉角，“欠了多少啊？他们刚才还挺气势汹汹的哎，搞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一个学生，也没有机会花那么多钱吧。”
　　“比八万还多很多，是……三十万。”
　　结果刘若晴下一句苦笑着的发言。
　　却让两个本就好奇的女孩，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
　　如果真的是这么多钱，那刚才那些家伙，难怪会如影随形啊。



188，事情真相

　　要说这世上什么送钱最快，那估计就是赌X博这种害人的玩意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虽然当年有什么周润发刘德华靠20块赢钱到3700万的案例，但并不是代表所有人都有那般奇迹般的运气的。
　　而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输得倾家荡产，输的妻离子散，才是他们无法逃脱的结局。
　　嗯，在很多影视作品之中，命运弄人，越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家里却总会有一个嗜酒爱赌的老爸，将家里的财产全部送出去还不嫌够，甚至还会找到那黑涩会的门路，定下了那所谓的滚利代。
　　估计，这姑娘嘴巴上说得好听，什么欠了三十万，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几万块甚至几千块，然后利叠利出来的庞大数字吧？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小昭的心底也是有些狐疑。
　　上辈子为了赔罪，张楚然也邀请着小昭跟刘若晴一起出来吃了顿饭，而吃饭的地点恰巧就定在刘家院口不远的小酒楼之中。
　　而接刘若晴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看到那位略染微漾却颇为慈祥温和的老妈以外，貌似并没有见到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酒鬼老爹啊？
　　而且据上辈子刘若晴所说，自己的老爹跟老妈早早的就离了婚了，自己也属于单亲家庭，从小学三年前开始就已经见不到老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了。
　　难道说，是因为历史洪流的影响，这才影响了两个世界的微妙不同？
　　可哪怕前世的轨迹跟这一世有所差异。
　　也不可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吧？
　　而且前世与这辈子的差异大抵都来自于小昭这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要不是她将未来的许多作品游戏带到了这一辈子来，恐怕这个世界并不会与平行世界产生多大的区别。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这里，小昭是真的越来越不明所以了。
　　结果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刘若晴，却是悠悠然的叹了口气。
　　伸手，在那杯壁口悠然飘散的热气上捂了捂。
　　“其实，是这样的。”她说。
　　“其实是我的妈妈……她生了病，需要急用钱，这才不得已，向他们口中的刘哥，借了一笔钱的。”
　　生病了？
　　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经常躺在床铺上的周阿姨，小昭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虽然听当年的张楚然说，刘若晴的老妈只是一些小病而已，可那苍白的嘴角怎么看也不像是伤寒感冒这种扭头就能活蹦乱跳的小疾病。
　　难道……
　　“为什么要跟刘哥借钱？怎么不跟银行去借啊，而且你老爸呢？男儿天职保家眷，这个时候不会是掉链子了吧，这我可得说说你爹了啊。”话音刚落，梁若琳便是俏皮的出了声。
　　一边说着，还拿过汤勺敲了敲手里的陶瓷杯，一副唠叨过来人的模样，“你爸不会没工作吧？这样是不合适的你知道吗，你要劝劝家里那个老头子的。”
　　“若琳，别多嘴。”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胡小昭就深知不好，连忙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梁若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到底有多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那呆萌的眨了眨眼：“我说错了么？没错啊！家里赚钱的事不就得老爹去倒腾么，而且阿姨都病了。”
　　“其实老爹跟我妈早就离婚了，这好像已经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哪怕是生了病，我爸那边，也是帮不上忙的。”
　　而话音刚落，座位那一边，便是想起了刘若晴沉闷的声音。
　　这话题多少就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梁若琳捂了捂嘴巴，这才自知失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敢去看对方了。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抱歉，我不清楚你们家的状况。、”
　　“没关系的，反正也过去这么久了，其实我连老爹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呢。”刘若晴故作轻松一笑。
　　想要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
　　但毕竟是亲人，眉宇之中还是有些小落寞的。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本就惆怅的语气更是沉闷了不少。
　　“然后我妈得的病，该怎么去说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吧，是癌症，皮肤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那位陌生的女孩帮刘若晴走出了险境。
　　下意识的，有些心里的压抑，就想和她去分享。
　　两个女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都癌症了还不大不小呢？”
　　“是皮肤癌，但是，是由于胎记引起的，医生说是原位癌，不会扩散，只要将胎记给清除了就没事了。”
　　虽然小昭并不是生物专业的，但她多少对这类疾病也有着一些印象。
　　癌症之所以麻烦，大抵也是因为癌细胞可以扩散的缘故。
　　而如果是那种集中在身体某一个部分的病样，的确会比内脏癌要好处理许多。
　　只是……去除胎记么？
　　依稀记得这玩意好像是要做手术，甚至植皮来着的吧。
　　从拿药再到医院静养，再到手术开刀与术后的一些保养，的确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了。
　　哪怕眼下是09年，经济尚未发达，可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医药费估计也得朝着五万甚至六位数的线位发展而去。
　　而刘若晴只是一个小姑娘，不仅没有法律效益，甚至连工作都没有，银行自然不肯能将钱借给这种没有还款能力的用户，不然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么？
　　而至于刘家母亲。
　　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妇人，哪怕是真的借了钱，或许也没有偿还的余地，自然是不想在以后万一出了个什么意外，还要让女儿帮着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了。
　　这么一想也就难怪了。
　　“其实我也劝过老妈找银行或者爸爸帮忙的，但是她脾气倔，说什么都不答应。”刘若晴说着，那眼角竟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泪光，红红的，很是招人爱怜，“我没有办法，只好找上那个刘哥了。”
　　“那个刘哥给了你多少钱？”
　　“一开始说是三万，但真正拿到手也只有一万三，然后医生那边说妈妈肚子上的胎记太大了，有恶化的可能，除了暂时用两千一次的激光消除以外，剩下的大部分还得植皮做手术，那笔钱就实在是掏不起了。”
　　兴许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拔，小姑娘眼睛一红，本就水灵灵的眸子更是溢出了不少的眼泪来。
　　看着对方那独自一人闷在桌子上抹眼泪的模样，梁若琳就有些心疼。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慰什么，却又有些无从下口。
　　虽然只借了一万三，但黑涩会这种性质的东西利润涨起来还是很严重的，涨到个三十万的确不稀奇。
　　小姑娘压力的确是大啊，不仅要被外来的小混混所骚扰，学业上面也不得有半点松懈，这会儿距离期末考也很近了，还是全省统考，要是成绩有所下滑，或者下滑的太厉害，或许就连那助学金都拿不到了。如此内忧外患的重担撂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身上，的确是太重了一些。
　　而看着她俩那愁云惨淡的模样。
　　小昭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从漫长的沉思中回过了神来。
　　想要安慰对方一些东西，但她也知道，这会儿无论是怎样的言语，都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是乎，迟疑了片刻，她也就没有再用那些富丽堂皇的言语去装裱什么，而是捏了捏眉心，颇为认真的应允道。
　　“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
　　兴许是这话语说的太过出乎预料。
　　刘若晴停下了抽噎，难以置信的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闻言，小昭就笑。
　　咧起的嘴角，名为和煦。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的误会，也有可能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独自伤心。
　　她打算出手相处。
　　更何况，三十万而已，自己那早已破了百万逐渐朝着千万而去的存款，倘若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也太枉为重生者了吧？
　　刘若晴微微一怔，还以为这姑娘是在说胡话。
　　一个学生而已，去哪凑足这三十万？
　　而且对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助自己？
　　这其中说不通的点，实在是太多了吧？
　　只是对那干净无暇的眼眸之中哪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兴许是被气势所夺，哪怕知道这是一件荒谬无比的事情，下意识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知道从哪能搞到钱，那你告诉我，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你做。”
　　“别别别，你这说的跟赎身婢女似的，我又不是那种喜欢祸害良家妇女的官老爷。”小昭啼笑皆非，连连摆手，倒是安抚道。
　　“而且你放心好了，我帮你的目的，其实也是因为那个蒋若泽而已，之前的意外你不是也看到了？如今我跟他也算是结下梁子了，反正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肯定得多帮一帮的不是？”
　　“可是……”
　　“好了，要求很简单，就是带我去看看你的母亲，我很好奇她到底病到了怎样的程度，如果能跟医生亲自交接那肯定是更好的了，而且，不仅如此，那个什么刘哥的事情你也要跟我多说一说吧，我想派人，把他给剿了。”
　　“脚，什么脚？你要踢他么，别吧，你打不过他的。”梁若琳半懂不懂的在那挑眉。
　　“想什么呢你，我说的剿，是剿匪的剿，一小混混而已，还真以为别人都害怕他啊？”
　　小昭呵呵直笑。
　　好歹认得那陆县长。
　　这要是让一反派势力在脑袋上作威作福。
　　是不是太憋屈了一点啊？
　　兴许是这发言太过重量级了一些。
　　刘若晴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的状态，暂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又说什么呢？想要跟那个蒋若泽硬碰硬么，可是你只是一个女生啊。”
　　听的这话，小昭倒是一如既往淡然的笑着。
　　“如果我说，我上头有人，你信不信？”
　　略带神秘的一番话，却惹得那谁有些回不过神来。



189，考前那一天

　　这些个女生之间的小话，自然是不足外人道也。
　　第二天的时候，无论是学风优良的佑德高中，还是驻扎在其隔壁的三十三中，都和往日一样进行着紧张无比的复习，好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而就是在英语老师将那一份密密麻麻的随堂考卷收入囊中离开教室的时候。
　　坐在中排的张楚然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风，竟是神秘兮兮的攀到了小昭的桌子面前。
　　轻轻的干咳了一声，似乎在吸引着那个面容娟秀的漂亮女孩的注意。
　　说起来，之前没分班的时候张楚然倒是一直在教室前排的位置坐着，惹得很多人都相当的羡慕。
　　毕竟距离老师越近，受到的照顾也就会越多，不仅如此，就连黑板上的字迹也比坐在后排要看的清晰很多，自然而然的这前排的座位就被不少优等生给包圆了。
　　而以张楚然的成绩，那个年级六七十名的分数其实是并没有坐在教室前排的资格的。但谁叫曾经的班主任张志和喜欢这混小子呢？再加上对方是那颇有优势的艺术生资格，也就导致了这位张校草在曾经八班的时候占据了前排的位置足达一年之久。
　　只是随着升入了高二，更加看重文化分数的马老师自然是不可能去迁就这样一位艺术生了，于是乎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他安排到了教室中列甚至略微靠后的地方去了。
　　其实说来也挺意味深长，明明张楚然的成绩在一班算是吊车尾。但要是在相对平行一些的二班或者三班的话，倒也能算是半个凤毛菱角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削尖了脑袋也要往这么个大家庭里钻了。
　　起初的胡小昭还在埋头看着试卷上的内容，忽然听到身前响起的咳嗽声，不觉放下了铅笔，看了过来。
　　“怎么了？”
　　“你没出什么意外吧。”张楚然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结果小昭就是满头雾水：“我能有什么事？”
　　“你昨天是不是去参观了考场？就是……三十三中那边的屋子？”
　　张楚然继续发问道，但话里话外还是有些朦里朦胧的。
　　小昭就点了个头。
　　“怎么了？”
　　“昨天我听那边的学生说，校园里，好像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叫蒋若泽来着？听说是隔壁比较出名的小混混，贼喜欢调戏良家妇女，我担心你受欺负，所以就……”
　　张楚然深吸了一口冷气，一字一顿的说到。
　　说罢，还担心对方误解似的，晃了晃怀里的手机。
　　“你看到我这通话记录了么？打给妖妖灵的！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那蒋若泽可是跟着刘哥混的，手段凶着呢。”
　　顿了顿，对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又叹了口气，古怪的抱着脑袋。
　　“只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个蒋若泽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消息似的，当我带人赶到后操场的时候，他们早就跑掉了！连根毛都没抓着，真是晦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去考试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去南边的那个操场瞎晃荡！知道吗？那边杂草丛生，而且没有摄像头，哪怕天没黑，也很危险的！”
　　这么一番唠唠叨叨的话也算是好心。
　　只是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
　　张楚然虽然对这位班上最漂亮甚至难以忘怀的姑娘有些好感，但平时大抵都是藏在心底的，也不敢跟人诉说。
　　唯独这一次遇到麻烦了，才表现的这么积极，甚至大张旗鼓。
　　“总之，就是给你个好心的提醒知道了吗，期末考那天好好考试，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知道了吗？但是操场是一定不能乱去的！你要是实在想去逛街，你可以喊我啊，我陪你也是可以的。”
　　撂下这句略带青涩的发言后，这位上辈子坐拥女孩无数的海王同学却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恋爱的青春期小男生似的头也不回的逃开了，竟是连身后女孩的表情都没敢多看一眼。
　　而如果此刻的张楚然敢扭头瞥一眼的话。
　　那么他看到的，肯定不是女方脸上流露着的幸福表情。
　　而是一副瞪大了眼，宛若见鬼似的，哑然。
　　为什么？
　　那是因为，小昭似乎隐约回味了过来，为什么上辈子的刘若晴会跟张楚然走到一起的原因了。
　　难道说？
　　上辈子的刘若晴也被那名叫蒋若泽的小混混给骚X扰了，而最后站出来解围的，其实是碰巧路过的张楚然？
　　然后又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走向，两个人最后才水到渠成，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
　　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
　　貌似也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生性乖乖女的刘若晴会喜欢上风流浪子张楚然了。
　　但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因为她胡小昭的介入，而导致了上辈子本该互生情愫的两人，连交集都没有了？
　　要不要这么天马行空啊。
　　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拿了上辈子张楚然的剧本？
　　这这这。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微怔，竟是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了。
　　而就在这个似乎。
　　教室外的铃声打响，屋子外也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中午时间的到来，便就意味着那一间占地颇小的饭厅迎来了每天一日的人流高X潮。
　　“愣着干嘛呢，等着我给你喂饭啊？还不下楼自己点了自己吃。”
　　一旁的老妹看到姐姐那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就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了抚鼻梁上挂着的眼镜框。、
　　生性傲娇的她，似乎和那种电视上温柔贤淑的妹妹不同，不会打着饭盒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温柔的喂自家老姐吃饭，而是用这种粗暴野蛮的方式提醒她，该给肚子加点油了。
　　“妹，你还是这么野蛮。”
　　捂了捂被嚷嚷的发疼的耳朵，小昭回过神来，可是这嘴角的苦笑却有些收敛不下来。
　　碰巧走廊外的刘锦绣已经拉着梁若琳的胳膊在等候了，小昭便不打算停留，收拾了一下眼镜就打算离开。
　　其实小暑跟梁若琳她们都是认识的，而且混蛋姐姐也不止一次喊过老妹过来一起吃饭了，但每次都会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掉，就好像两者中间隔着什么隔阂似的，总是释放不开来。
　　而且每次邀请完了之后老妹都会无缘无故的生闷气，拿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挑她姐的刺，也不知道到底在闹着什么脾气。
　　好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小昭也知道凭着自己那半吊子女生的思想，想要猜透老妹的心中所想简直跟猴子捞月般不切实际。
　　更何况如今的自己诸事烦扰，的确没什么心思去纠结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随便点了些方便面当做午饭，找了个幽暗的小角落坐下来的时候，梁若琳就轻轻地拽了拽小昭的胳膊。
　　“关于蒋若泽，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这一番话不仅是好奇，更是担心。
　　毕竟对方可是混混啊。
　　哪怕这位小舍友再聪明，再果敢，那怎么可能斗得过黑恶势力呢？
　　“要不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说不得他有什么好办法。”眼看着对方不做声，梁若琳又询问道。
　　听在耳里，小昭就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说着，便是晃了晃手机。
　　“喏，看到这个号码了吗？她爸爸很牛的，我也认得，只要他出手，那些个小混混根本不在话下啊。”
　　梁若玲并不清楚自己认得陆欣然还有陆县长的事情，自然会觉得没底了。
　　但其实对于小昭来说，那个蒋若泽真心不是啥值得关注的料。
　　要是陆天宇或者黄永泽这种级别的上来参合两句，那才有的小昭烦呢。
　　只是为了不让小舍友被牵扯进去，胡小昭才不愿意将这件事跟梁若琳彻底坦白。
　　“那不行！我得看着的！指不定你又要怎么胡来了呢？”而看着那陌生的号码，梁若琳却是眼睛一瞪，不容置疑的驳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刘锦绣本来还吃着饭，结果越听越是云里雾里，目光就在两个姑娘的中间来回扫了扫，嘟起了嘴巴。
　　“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我跟她闹着玩呢。”小昭就是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解释，就敷衍道。
　　想了想，又觉得跟陆县长见面这种事没啥好藏着的，毕竟这不算是跟蒋若泽的正面交锋，干脆就冲着身边人点了点头。
　　“那你就一起来呗，反正已经约好了考完试就见面，而且陆叔叔又不是啥坏人，带你一起去好了。”
　　“小昭最好了！”
　　一听这话，本来还发着小姑娘顿时就晴转多云了。
　　眯着眼，睫毛弯弯的靠在了身边人的胳膊上。
　　…………
　　索性就这样。
　　时光荏苒。
　　很快的功夫，考前最后一段复习时光，便就在这样一种匆匆忙忙的氛围中消散了。
　　考试当天，宿舍里的姑娘们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打开那盏风雨飘摇的小台灯，进行着最后的复习。
　　临门一脚。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知识点是无论如何也复习不完的，所以哪怕是临近开考前的数几个小时，也依然能看到他们将知识点跟定理不厌其烦的拿出来背的狼狈模样。
　　而对于胡小昭这种一切都安置的有条不紊的优等生来说。
　　考前的复习，或许就变得轻松许多了。
　　无外乎是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推开窗边大门，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紧接着，便是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背上了那款心爱的小包包。
　　“我们出发吧？”
　　这句话是对着梁若琳说的。
　　小姑娘的考场虽然并不在三十三中，但也距离那所学校不远，而至于苏一沫跟刘锦绣，她们两个的考场则在南边的六中里，相隔佑德还有一小段的距离，自然得早早的出发了。
　　梁若琳本来还在抱着小昭特意给她写的讲义稿冥思苦想，听得这一句话后便是匆忙的将稿纸塞到了书包里，站起了身。
　　“走走走，去吃早饭去。”
　　“你要是还有东西没看完的话就先看着，我自己一个人过去也没问题的。”小昭倒是体贴：‘不然外面肯定很吵的。’
　　倒也的确。
　　既然是全省统考，那么这会儿在门外等着的学生肯定是络绎不绝。
　　虽然大部分都会抱着书本在那看书，但毕竟人头嘈杂，一些好事的学生叽叽喳喳，肯定也会影响其他人的复习。



190，一个愿望

　　清晨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宜人。
　　对于这所日渐热闹的小县城来说，曾经破败不堪的街道已经被重新休整过了一番，马路上的人流也比之以往要密集了许多。虽然燃城还没有发展成后世那样钢精铁骨遮天蔽日的科技国际化范儿，但那重点旅游城市才具备的熙熙攘攘的人流，却也是初见端倪了。
　　这一次虽然是全省统考，但重量级上完全不及之前的高考与小高考，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所谓的封路标志了，就连附近的工厂也完完全全没有罢休停工的意思，正在孜孜不倦的上着钢筋架，灰尘肆意。
　　夺夺夺的打铁声时不时的响起，的确对附近坐在小吃摊位上看着书本的学生们，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许多人正皱着眉头，翻阅着手下的书本。而更多地则已经被那一片灰尘所湮灭了耐心，胡乱的挥了挥手，便是站起身跟着同班们聊起了天来。
　　内容天马星空，涉及什么方面的都有。
　　有关于考试的，有在担心着考试会不会考砸了的，甚至还有人想要从不学无术的学渣死党身上找到点安慰与同情的。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好像今天考试的不是他们似的，扎堆着在那聊着网络上的游戏以及昨天电视里播放的综艺戏曲。
　　校舍附近鱼龙混杂，有好学生，也有不学无术的吊车尾，自然会惹得本就嘈杂的环境更加燥耳了。
　　而就是这样一片略带紧张与仓促的氛围中，坐在某个油条摊位前的两个精致漂亮人影，就多少显得有些扎眼了。
　　那是两个颇为漂亮的姑娘，个头一高一矮，身材却不约而同的苗条纤细，矮个子的姑娘正抱着怀里的试卷冥思苦想，至于个子稍微高一头的那个女生，则摆出了一副老婆婆的架势，嘴巴里不知道在唠叨着什么。
　　细细一听，却完全跟那考试的小技巧有关。
　　“考试的时候记得要专注一点。”
　　“千万不能开小差，明白了吗？”
　　“不会的题目可以暂时空着去写后面。”
　　“记得先把名字跟座位号写上……”
　　“知道了知道了，小昭，你越来越麻烦了。”兴许是听不得旁人的嘟囔，梁若琳微微的鼓起了嘴巴，瞧那个撒娇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生气。
　　想想也是，都一起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光景了，哪怕这心心**的小舍友嘴巴再怎么唠叨，那也早有了免疫力不是？
　　说起来，其实小昭并没有让梁若琳陪她一起出门吃早饭的意思，但这不省油的姑娘说什么也要一起同行，无奈之下推脱不过，也只好演变成如今这番风景了。
　　和胡小昭不同，在一班念书的梁若琳可谓是花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勉强强的追上了班级里的大部队的，哪怕是距离考试没有半个小时了，她也依然不可能太过放松。
　　虽然说，有些道理讲出来很气人。
　　但不得不说，学习的确是相当看重天赋的一件事情。
　　天资聪颖的学生，哪怕不怎么复习也能拔得头筹，而对于其他普通的孩子来说，哪怕是笨鸟先飞也难以跟上那群天才的节奏。
　　至于梁若琳，能考进佑德高中的孩子多多少少是有些天赋的，只是跟那群怪物相比，她的才能还是稍显吝啬了许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临近考试的这段时间，小昭已经看到她不下几次挑灯夜读的熬夜模样了。
　　可哪怕如此，她那个试卷上的总分也依然保持在七十分甚至不及格的分数线上来回徘徊。
　　实在是不知道该做和言语。
　　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
　　只好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发奋用功。
　　或许那一番看似唠叨的发言，就是为了让她不再那么辛苦吧？
　　毕竟一个好的学习技巧，的确有助于成绩的提升啊……
　　“怎么了？”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发着呆的功夫，梁若琳心有灵犀的放下了书本，看了过来。
　　“叹什么气呢小昭，你没复习好啊？”
　　“不是，就是，该怎么说呢？”小昭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心里藏着的想法给说了下去。
　　“这次全省统考可是很重要的，你好好考，考好了我给你奖励……”
　　这句话的含义实在是有些意味深长。
　　梁若琳有些意外，视线来回在那精致的锁骨上扫了扫，这才憨憨一笑。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一直都对你挺不错的好么……”小昭微咳，有些心虚，“而且你的生日不是也快到了，就寻思着想买什么礼物犒劳犒劳你，刚巧也要到暑假了嘛。”
　　本来这事也是挺稀松平常的。
　　闺蜜之间互送个礼物而已，挺常见的，不说别的，她胡小昭都跟陈慕然同床共枕了呢，就差生孩子了都。
　　但话音落下，梁若琳却表现得很是兴奋，像是见识到了铁树开花似的，两只手托在腮帮子上，眼睛里都差点冒金光了。
　　“小昭！”
　　“啊？”
　　“我太感动了！”
　　“啊？”
　　“你居然记得我生日哎？太令我惊讶了吧！”
　　“有什么好感动的，准考证上不都写着么？”小昭啼笑皆非，推了一下这姑娘的胳膊。
　　不过想想也是。
　　虽然跟宿舍里的舍友关系不错。
　　但这种腻歪的送东西的行为，她胡小昭的确干的不多。
　　平常的她就是一内敛范，关心也基本流连于那看似唠叨的训斥当中，简单点来说，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而像今天这样直白毫无顾忌的流露，真心是不多见啊。
　　恰也在这个时候，看守着大门的保安将那一道门栓推了开来，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学生们开始朝着各自的考场，鱼泳而入。
　　小昭就干咳了一声。
　　岔开了她的注意力。
　　“到点了，你也快去教室吧，剩下的事情咱们考完了试再说。”
　　“嗯，小昭最好了！考试的时候我要好好想想你送我什么才行！”
　　“不行，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能乱想，万一考砸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你老爹追着打的。”看着那姑娘兴致勃勃的模样，小昭就有些好笑。
　　“我老爸怎么舍得打你，他恨不得收你做他干女儿呢！”梁若琳就嚷嚷。
　　结果附近的杂音太大，小昭有些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开个玩笑而已，那我走了，你也要好好考哈？”
　　看着那个重新活力十足蹦蹦跳跳的人影，小昭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背上了书包。
　　然后在一片火辣的目光下，慢悠悠的朝着三十三中走去。
　　…………
　　上了楼。
　　入了教室。
　　和当初参加高考与小高考时的情况大差不差，陌生的地界，透露着的却是一片熟悉的感觉。
　　想来也是很正常的，在十八岁以前，国内的大大小小孩子索要面对最多的便是那红墙白瓦的教室与木制桌椅，所以哪怕是陌生的初来乍到，也会弥漫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熟悉感来。
　　只不过和所熟知的佑德安然的气氛所大相径庭的。
　　这里的座位，却吵闹异常了。
　　由于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了末端，所以在赶到教室的时候，座位上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不少的考生。
　　当推开那一扇微遮的大门的时候，许多陌生的眼眸就这样望了过来。
　　男生们先是一愣，呆滞的眼神中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股惊艳的目光。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就响彻起来了。
　　“这姑娘好漂亮……”
　　“哪个学校的？”
　　类似感慨的言论数不胜数。
　　真正看书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三十三中也算是县城内的半个重点了，但终归和戒律森严的佑德高中没办法相提并论，这里的学生性子也会更野一些。
　　虽然座位上也有一些在埋头苦读的小眼镜。
　　但安静的教室之中，哪怕只是一两个人在那搞事。
　　也依然会显得很是嘈杂。
　　闹腾无比的喧哗蔓延在教室之中，如此吵闹的气氛，让本就不喜欢被区别对待的胡小昭，更加的手足无措了。
　　闹到最后还是那张楚然耐不住性子了，皱了皱眉，轻轻干咳了一声。
　　“有什么好闹得？马上都要考试了，一个个的不担心自己的成绩么？”
　　这一句话宛若信号枪。
　　话音落下，那群本还闹腾着的男生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嗯，帅气的男生在狐朋狗友中也更加能吃得开。就算只是稍有交集的人看到他，也会下意识的有些忌惮。
　　看来这张楚然在外班的学生中也挺有号召力的。
　　小昭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想了想，在路过的时候，还是轻轻的冲着对方道了一声谢。
　　本来就是一句无心之言。
　　结果却把那张楚然闹得有些小紧张。
　　“没事没事，不碍事的……你认真复习就好。”
　　而无视了对方的磕磕巴巴。、
　　坐到位置上的时候，一个身板略瘦，个头挺高的中年男子，就这样抱着考卷走了进来。
　　倒是和普通的老师有些不一样。
　　周身裹着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就那种电影里的富二代去夏威夷度假的时候特喜欢的款式，脑门子上还别着个大墨镜，头发也整的油油腻腻很是有型，真要说的话，那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个老师，反而像是那种过来度假的大明星了。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虽然胡小昭对心目中老师的形象定义也并不一定是那种暮暮老年的白头发老头子或者慈祥老奶奶，但眼前的这个造型是不是有点……太张狂了？
　　三十三中虽然跟佑德相差着一定的距离，但也没有狂野到这个份上吧？
　　而就在发呆的时候，班上的其他学生也发现了那么股古怪，那些个好事的男生都兴奋了起来，在那吹着口哨。
　　兴许是那花里胡哨的装扮有些刺眼，这群天真的男生就以为那监考老师会允许他们作弊似的，竟是狂欢了起来。
　　闹闹腾腾的噪音弥漫在教室里，惹得其他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191，考场纪律

　　然而下一秒钟，与脸上挂着的轻浮装饰完全不同的是，那老师竟是凶神恶煞的伸出了巴掌，猛地在那拍击着讲台桌，皱眉怒斥。
　　“都闹什么闹！”
　　这一句话宛若那信号枪，随着这一声沉闷，本还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学生却全都被吓住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整个教室也都安静的鸦雀无声。
　　看着这群家伙被吓到的模样，坐在前排的胡小昭忍不住摇了摇头，一阵哑然。
　　都说学生像弹簧，你弱他就强，看来这句话的确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啊。
　　无论是再怎么慈祥的老师，都会有很多不听话的学生与之叫板，反而是这种最粗暴最原始的管教方式，效果更好一些……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就在小昭哑然无奈的时候，那一份密密麻麻而又宽厚宏大的语文考卷，已经通过前排传到了自己的手上。
　　在厚重的卷子堆中摸出了一份放在桌上，将剩余的卷子向身后传去。
　　坐在身后的男生碰巧是一身材瘦削的小眼镜。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昭那张精致难忘的侧颜给震慑住了，接过考卷的时候，还是一副磕磕巴巴的模样，虽然没有脸红，可仓促的呼吸也无声的表露着主人此刻的紧张情绪。
　　而就在胡小昭扭过头来，府身答题的时候。
　　那略有些凶悍的监考老师也不知道搭错了什么神经，竟是再一次优哉游哉的开了口。
　　只不过，这一次脱口而出的虽然并不是训斥，可那言语之中含沙射影的意味还是太过明显了一些。
　　“这次考试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是全省统考，性质非常的重要！不仅会有查岗的老师来回走动，就是房梁顶上也装了监控！希望大家别抱有想要走捷径的小心思！比如什么纸条，还有什么夹带这种，都给我收好了，也别打眉目传情的小心思！要是被发现了作弊，一律按零分处理。到时候你们可别哭着求着让我给你们开先例。”
　　嗯，这次考试跟之前的高考一样，并不是按照成绩划分的考场，而是按照姓名学号的随机调配。
　　自然而然的，考场里的学生也就是个鱼龙混杂了。
　　作为从佑德高中那种戒律森严的学府中走出来的学生，胡小昭跟张楚然或许并不会动些歪心思。但对于其他普通学校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平常就不怎么爱考试的吊车尾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只是说是这么说，这一顿威胁性的话语放出来的时候，那监考老师的一双眼睛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排，那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在看。
　　他倒不是想耍流氓，只是固执的认为，长得越漂亮的姑娘身边肯定就弥漫着更多的是非，而这些所谓的班花校花，基本上都是学校里成绩中下旬的存在。
　　再加上她们人缘颇广，真要作弊起来，这姑娘的嫌疑肯定要比别的学生要大上许多。
　　其实佑德高中在县城里都相当的出名，如果对方知道小昭是那所牛气哄哄高中的学子，或许并不会如此苛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昨天晚上下了些小雨，而今天出门的时候那校服却尚未晾干，正在屋檐旁的晾衣杆上挂着呢。
　　于是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穿了一件朴素的卫衣出来考试了。
　　起初也是觉得反正在别的学校，也没个老师查岗，穿不穿校服的也没啥关系。
　　没想到还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了。
　　这般想着，那监考老师也不继续啰嗦了，干脆踱着步来到了小昭的身后。
　　一来是想看看她的考卷写的怎么样，二来为了阻挡周边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
　　还别说，这招挺管用的？
　　看着那么个身着花花绿绿的大个子立在门口，那群本还不经意的朝着前排偷瞄的男生们，都不敢再往这边多眼了。
　　兴许是感受到了老师的区别对待，心思敏锐的胡小昭不免无奈一笑。
　　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下一秒钟，铃声打响，她便是提笔，准备答题。
　　既然是全省统考，那么考卷的难度自然会做出一些调整了。
　　对于某些普通学校老师，为了跟上重点高中的进度，在他们眼中，这份考卷难度自然会拔高不少。
　　而对于重点高中的孩子们来说，他们天天浸泡在高强度的难题随堂之中，如今拿到的这份考卷也就会觉得相对轻松简单了。
　　说起来，佑德高中的领导学海沉浮这么多年，应该不可能预测不出这次考试的难度并不会太高。
　　但为什么之前的那一份份随堂考卷，难度却被调整到了令人发指的层次？
　　估计也是为了给学生们敲一敲警钟，好让他们不放松，不懈怠。
　　毕竟是全省统考啊。
　　考的好了，不仅学生的脸上沾光，就连学校高层也跟着出面子。
　　毕竟这是他们一把翔一把尿教出来的孩子，对不？
　　但如果考得差了，那自然就是没脸见人了。
　　这要是题目太难也就罢了，如果因为是学生们自己轻视了考试而造成的失利，那就太冤了吧？
　　于是乎，为了防止这种不值得的滑铁卢的出现。
　　每逢大考的时候，佑德高中那股浓郁的复习氛围，就跟打仗似的压抑无比了。
　　好吧，胡扯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小昭面前的答题卡上，已经被陆陆续续的填满了不少内容。
　　这张考卷不说简单，但也不算特别的困难，只能说是中等，甚至还略微的偏下。
　　起码对于她来说是这么个道理。
　　就连那号称是考生杀手的阅读理解，一眼望过去也并没有什么太难读懂的陷进题。
　　想想也是，好歹这只是那高二的考卷，对于已经见识过了高考的小昭来说，这点内容也太不值一提了一些吧？
　　想到这里，小昭这嘴角就忍不住有些好笑。
　　突兀的弧度弥漫在下颌，精致的弧度，虽然好看，但在一片冥思苦想的叹气声中，却也显得很是诡异。
　　然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位气势汹汹的监考老师却没有半点训斥对方的意思。
　　要问原因？
　　自然是因为随着那一片娟秀的笔迹，监考老师似乎已经隐约发现，自己的第一印象有些偏颇了？
　　他虽然不是教语文的，但从那密密麻麻而逻辑性极强的答案中也能看出，这般答题速度，这般手笔，可不是普通的尖子生可以比拟的地步。
　　如果是差生，又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酣畅淋漓的答案？
　　看来自己还真是误会人家好孩子了啊。
　　想到这里，这老师不由的心生内疚，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番含沙射影的警告，有没有伤害到这位脆弱的小心灵？
　　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压力肯定不比普通生要小，结果人家都这么努力了，自己反而冷水相泼，的确是有些不合适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监考老师不由的轻轻干咳了一声，也不好意思再在这么个一亩三分田地里杵着了，而是慢悠悠的晃荡着脚步，来来回回在教室里巡视着。
　　兴许是听到了久违的脚步声。
　　好事的男生们放下了手里的铅笔，偷瞥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好苗子啊？”
　　结果这监考老师就是语出恼怒，轻轻的呵斥了一句。
　　这些个男生就被喷的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刚才这家伙不还阴阳怪气的讽着人家呢，现在反而帮那姑娘说起话来了？
　　莫非那姑娘会什么魔法不成，把人给控制住了么？
　　好吧，这就是纯粹瞎扯了。
　　一片黯然之中，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眨眼的功夫，中午十二点如期而至，午饭的时间到了，同时也到了交卷收考的时间点。
　　清晨的功夫，本还朦胧一片的天色也逐渐亮眼璀璨了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公公更是将那一抹精致烂漫的光线照耀在了燃城的大街小巷。
　　走廊外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提前交卷学生们的脚步声，虽然这会儿距离下课已经没有多久了，但还是会有一些孩子归心似箭。
　　由于语文考卷需要写到的内容太过纷杂了一些，所以小昭也没有玩那提前交卷的戏码，将作文大题写完的时候距离结束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了，她便是干脆趴在桌子上。
　　轻轻的打起了鼾。
　　这一副优哉游哉的举动，倒是跟旁边那群学生苦着脸面目狰狞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监考老师却也没有提醒她别浪费时间的意思，毕竟是优等生，怕是做完了游刃有余，才会稍微放松一下的。
　　果不其然，哪怕是收考前并没有看到对方继续复查卷子。
　　可当铃声响起时，那一份交过来的试卷上，依然被密密麻麻的笔迹所填满了。
　　那监考老师随便的翻了翻，刚想要感慨两句。
　　结果在看到对方的姓名时，不觉微微一愣。
　　“你是胡小昭？”
　　本来还在收拾着东西打算离去的小昭听的这话，就是微微一愣。
　　“是我，怎么了。”
　　“佑德高中的那个胡小昭？”对方又问。
　　小昭就点了下头。
　　满脸的迷茫。
　　听这话，貌似对方还认识自己啊？
　　不过她怎么不记得跟着家伙有交集呢。
　　“原来你就是胡小昭……果然，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那老师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乐呵呵的笑了笑，摇头晃脑的撇下这句莫名其妙，便是收拾过怀里的考卷，大步离开。
　　而看着那个虎虎生风的身影。
　　胡小昭却是满头狐疑。
　　“怪人。”
　　挠头片刻，一直等到对方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口外，这一句感慨这才蹦了出来。



192，又错一题

　　中午的时候，虽然对于小昭这种学校靠近考场的孩子来说，回到本家校舍吃一顿饭神马的的确不算麻烦，但对很多从南郊或者北郊过来的学生来讲，那一来一回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可不是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能搞定的。
　　于是乎，为了简略一些，各个学校与考场便是将自家的饭厅大门给打了开来，任由着远道而来的学生们消费吃饭。
　　甚至就连一向戒律森严的佑德高中都暂时撤去了门禁，大门敞开，允许着学生们去校外的摊位就餐。
　　佑德新校舍靠近南边市中心，这里的经济不说特别发达，但起码也不是曾经的老校舍周边环境可以比拟的。一些热气腾腾端着各色美食的摊位历历在目，五花八门不说，甚至那热热闹闹的招牌，还有些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本来小昭是打算拉着梁若琳一起吃一顿饭的，毕竟宿舍里的另外几个小姑娘这会儿还在那南郊考场里坐着，距离实在太远，想约也约不出来。
　　结果在小姑娘的考场门口转了转，却是并没有发现那梁家大小姐的身影。
　　小昭就有些无奈，估计这姑娘是还没从考场里出来吧。
　　想想也是。
　　这一次考试性质重大，题目也并不是太简单。更何况每个学年的期中期末考都是评估分班名次的最重要参考之一，梁若琳倘若想在来年的时候继续在一班念书，这次考试是怎么也马虎不得的。
　　果不其然又站了一会儿，手机上就飘来了一条短信。
　　是梁家大小姐发来的，说中午吃饭不用等她了，她还得窝在教室里复习呢，短信的末端则附了个特可爱的系统表情。
　　小女孩家家，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
　　望着那花花绿绿的屏幕，小昭就有些啼笑皆非，收回了手机，晃了晃脑袋就这样走了出去。
　　大街上自然是吵吵闹闹的一片。
　　由于今天考生众多的缘故，不少摊位上都被挤满了食客。
　　好吧，她虽然肚子也有些饿了，但那个生性怯懦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去凑这般热闹的。
　　更何况胡小昭也不是傻子，她也有自知之明。很清楚如果秉着这样一张精致无双的俏脸端坐在小吃摊上的话，那么所引发的意外，到底会有多么的剧烈。
　　无奈之下，小昭就打算回去学校，随便买一份面包啥的垫吧垫吧肚子。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相对高端的小餐馆大门微闭，人烟稀疏的样子。
　　嗯，学生们大多喜欢吃路边摊，并不是单纯的因为露天摊位人多热闹有气氛，更多的还是因为馆子里的消费太贵，许多人囊中羞涩，不舍得多花那一笔钱。
　　然而这样的宁静气氛却跟小昭身上那股淡然的恬静很是搭配了，她笑了笑，干脆停住了前往学校的脚步，推开了馆子的大门。
　　和预料的一样，店铺里并没有太多人的样子，除了两三个隔壁写字楼上班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小意的埋头吃着饭食以外，倒是看不到太多同年人的身影了。
　　然而随着那一道靓丽的人影出现在大门时，那些本还在低头刨饭的中年男子们还是轻轻地抬起了头，目光惊艳的看了过来。
　　却是跟矫揉燥热的青春期少男不同，并没有人大声喧哗或者窃窃私语什么，而那一抹惊艳的目光很快也是撇开了去，假装不经意的望向了别的地方。
　　中年人的城府大抵如此。
　　欣赏你，也不会像孩子那样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他们的心思更加细腻一些。
　　“要吃什么？”倒是那年纪轻轻的小服务员端着个点菜盘走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
　　却是一挺精致亮眼的姑娘，年龄瞧着不大，约莫二十不到的样子，一身短袖热裤很是惹眼，白晃晃的小白腿经不住让小昭多撇了两眼……咳。
　　没办法，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她也知道这种小动作很对不起家里躺着的那位陈某，但是终归是下意识的举动。
　　忍不住嘛。
　　“蛋炒青椒就好。”
　　随便点了份盖浇饭，小昭朝里屋走去，打算去里面的包间坐上一坐。
　　结果没想到就在路过走廊的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青翠玲珑的嘟囔。
　　“哎小暑，这不是你姐么？”
　　小昭微楞。
　　扭头看去。
　　就发现一间包间的圆桌上，自家妹妹夏小暑，还有曾经的两位同好张若之以及刘海燕，正在位置上乖乖巧巧的坐着。
　　桌子上放了些书本，小姑娘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本上沾着些许的米粒，瞧着格外的晶莹。
　　而旁边则是吃剩下的大碗盖浇饭，筷子勺子很是散乱的摆在桌面上，就连桌布上都沾着一些的油污。
　　看来这群姑娘是来馆子里边吃边学了。
　　倒也没毛病。
　　这会儿教室里肯定吵闹异常。毕竟五湖四海的学生被安排到同一所考场，鱼龙混杂不说，肯定也会有许多不守规矩的家伙。
　　而且小暑长得也挺漂亮的，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面庞吸睛指数可不是一般的高，如果这会儿还在学校里呆着，怕是身边的各种嘈杂就难以停下来了吧？
　　相反之下，反而是这人烟稀少的小饭厅成为了一方净土了。
　　张若之跟刘海燕便是曾经高一的时候自家小暑的同学与闺蜜，两个人的成绩并没有胡家姐妹俩那般优秀，好在运气不错，分班的时候都勉勉强强的攀上了隔壁理科一班的尾巴。不过虽然依旧是实验班，但毕竟一个文科一个理科，教学楼不在一起，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如今看到她们三个重新聚首在一起，多少有些稀奇。
　　“怎么在这里念书啊？”
　　小昭笑了笑，特自来熟的走了进来，先是帮着两个吃相不优雅的姑娘拾掇了一番那满是油污的桌布。
　　紧接着，便是将点好的饭食端到了桌子上，轻描淡写的尝了几口。
　　嗯，不算特别好吃，但一顿十几块钱的盖浇而已，也没必要奢求的太过苛刻了吧？
　　“若之她们碰巧也在这附近考试，刚好她们约我，也就一起来了。”
　　放下筷子的时候，小暑慢悠悠的瞥了一眼混蛋姐姐，语气中的意味实在是有些深长。“相比之下啊，某些人明明跟我考场距离不远呢，相遇还得靠缘分，这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小昭就忍不住苦笑。
　　便宜老妹的考场并没有变化，还在佑德高中，甚至连教室都是那文科一班。
　　而很明显，刚才的这一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之前的卷子做的怎么样？你们对答案了么。”
　　想了想，她这边也没啥太好的解释，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小暑就哼了一声，对自家老姐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给足了不屑于鄙夷。
　　小昭就有些亚历山大，也不舍得让她不开心了，就在那打哈哈，“别那么不高兴嘛……就一时半会给忘记了？要不下次我请你单独吃一顿怎么样。”
　　混蛋妹妹的臭脸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对过了，原本还以为能拿个120呢，结果现在一看貌似连100都难进了。”
　　一旁的张若之却是苦着脸，表情格外的无奈。
　　虽然一个是文科班而另一个则是理科生，但高中的文理分界还是太过朦胧了一些，除了副科科目的不同以外，语数外三门卷子的难度跟题型大抵也是大差不差的。
　　只不过哪怕都是那实验班的学生，但小暑那个优秀的成绩自然也不是另外两位实验班中的吊车尾可以比拟的。
　　所以一旦考卷上出现了分歧，两个小闺蜜便会主动将扣分点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次题型并不算难到令人发指，但一些弯弯绕绕却是怎么也避免不掉的，毕竟是全省统考，这要是让整个县城的孩子都拿到那一百分的高分，岂不是太掉价了么？
　　而至于那所谓的弯弯绕绕，大抵也就是一些看似平常，实际上却暗藏玄机的扣分点了。
　　比如那种分出了不同叙述线的阅读理解，倘若答题时只写出了一个方面，那么大概率是要扣分的。
　　又或者是题干深邃的议论文，倘若在答题时作者的观点太过浅薄易懂，那么也就会导致整张作文的得分不高。
　　别看这些都是一分两分的细节，倘若一一累加起来，也足够让一个能考140或者130分的优等生，掉到第二梯队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个姑娘郁郁寡欢的原因了。
　　“对考卷啊？要不我也来凑个热闹。”闻言，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顺手就从书包里翻出了那一份样卷。
　　打算跟那夏小暑对上一对。
　　虽然便宜妹妹这会儿还因为自家姐姐没有邀请自己吃饭而生着闷气。
　　但嘴巴里还是不含糊的。
　　基本上对方问什么，都会如数家珍。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语气有些慵懒，却又迅速而不可质疑。
　　不消片刻的功夫，考卷上一些富有争议的题目也就交流的差不多了。
　　倒是跟之前和张若之她们对考卷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两个姑娘语速飞快，很多题目都是一次过，基本上没有出现太大的分歧。
　　一来一回，都是顺滑无比。
　　就像是多年前那个空气闷热的夏天。
　　老旧的八班教室中，天花板上的风扇孜孜不倦的运转着，那一张来自六班的成熟俏脸，端坐在座位上。
　　埋着头，语声隆隆。
　　看着她们熟络而娴熟的模样，一旁观战的小姑娘们都有些看呆了。
　　埋藏在脑海中的的回忆逐渐复苏。
　　熟悉，而令人无奈。
　　面面相觑之中，一旁的刘海燕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苦着脸嚷嚷了一声。惹得同伴看了过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满脸的无语。
　　“就是听她们对答案才发现，我好像，又多错了一题。”



193，张导演的亮相

　　之后的考试环节，也就没有什么太多可聊的了。
　　无外乎是一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的试卷而已，难度偏上，虽不算特别难写，但对于普通生来说， 想要做出来的话，不绞尽脑汁的话还是有些迟疑的。
　　这次全省统考的难度倒是做了些调剂，跟高考不同，没有那种一门简单得不行但另一门则难到令人发指的巨大差距。而大部分学科却也都维持在相对较难，但又不是故意给你使绊子的那种水平线上，真要说起来的话，反而是跟高三的二模有些相似了。
　　考场里，胡小昭做的有些废寝忘食，这么简单的卷子，对于她一个早早见识过了高考的学生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挑战难度。
　　而对于其他层次较差的学生来说，这一份朦朦胧胧的试题却也足够他们抓耳挠腮好一阵子的了。
　　于是乎，一片安然寂静的氛围之中，唯独那坐在中排的漂亮女生一直在那端着笔，埋着头，奋笔疾书，看上去异常的扎眼。
　　而当英语跟数学这两门考试行进中旬，也就是距离开考将近半个小时之后。
　　那位坐在前排的漂亮女生便会停下手里的笔迹，里里外外检查一番。
　　紧接着，便是慢悠悠而优雅十足的起身，将那一份娟秀字迹的试卷放在讲台桌上。
　　“老师，我写完了。”
　　提前交卷。
　　眼下距离开考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不过也的的确确到了允许提前交卷的时间点。不过这次考试意义重大，一般也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马虎，这姑娘是不是自信的有些过了头了？
　　轻灵的声音响起，惹得整个教室都有些交头接耳，那些个还没写完试卷的男生们纷纷丢下了笔望了过来，眼神里充斥着诧异。
　　“看什么看！自己的卷子还没写完呢就开始关注起别人了是吧？”那站在讲台桌上的监考老师先是训斥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精致漂亮的姑娘，嘴角咧了个温和的苦笑。
　　“时间还早，要不你还是再检查检查？”
　　循循善诱的语气，声音放的很低，简直跟刚才训斥别的男生时的大嗓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仅没有半点的不容置疑，而且就好像在劝着对方似的。
　　嗯，对于好学生，老师们大抵是舍不得冷脸相对的。
　　这监考老师便是之前负责语文考试的那位花衬衫，年龄瞧着不大，三十出头的模样，一双藏在黑框墨镜下的眼睛神采奕奕。气质却比普通的班主任显得要轻浮一些。
　　说起来，这次全省统考老师们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除了最后两门副科以外，三门主课的监考老师竟是同一人，并没有做人员更换的意思。
　　估计也是因为牵扯到的学校太多，老师们不方便跑，干脆就懒得换了。
　　而也就是在这短暂的两天相处之中，这一师一生之间的关系，也比初次见面时要混迹的相对熟络了一些。
　　虽不说知根知底的地步，但起码衬衫男是看清了这姑娘在学业上的造诣。
　　这姑娘不仅是佑德高中的学生，而且看她那精致无双的字迹，还有潺潺如水的答题，怕是在整个学校里都能排的上是龙头一般的存在吧。
　　衬衫男教的是音乐老师，对语数外的造诣不算精细，但要是连高中的题目都看不懂，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而就是视线简简单单的一扫，一些难度深邃的题目暂时还不清楚，但起码这姑娘在小题目上的得分率，却是一流的。
　　答得这么快，又写的这么好，这姑娘在佑德高中怎么着也能排个一百名以内了应该？
　　这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了。
　　毕竟那可是佑德啊。
　　许多家长挤破了脑袋都没办法把自己孩子塞进大门的极品重点，能在这样一所强者如云的高中里窜到百位数之前，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一件事了。
　　甚至说的轻狂一点，就是那样的名次，二本线那都是稳稳当当的了。
　　又怎么可能不惹得老师喜爱呢？
　　“有些困了，想要回去睡一睡。”
　　然而小昭却是淡然一笑，晃了晃那精致的脑袋。
　　衬衫男就有些无语。
　　又劝了几句，发现实在拦不住对方那归家心切。再加上这个时间点的确到了允许交卷的时候，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不情不愿的收了这姑娘的考卷。
　　而收拾好了铅笔袋，将大门推开的时候。
　　一阵夏日悠闲的暖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从屋外吹了进来。
　　夏风微暖，打在鬓角上，阳光中弥漫着一股很是好闻的花香。
　　走下了教学楼，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惹得不少别班学生频频侧目。
　　对于衬衫男来说，他知道这姑娘是写完了卷子无所事事才选择的提前离开。但对于别的人来说，却很容易将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门口的考生，当做那自暴自弃不学无术的坏孩子。
　　无视了那群扎眼的目光，小昭熟络的下了楼，一如往常的推开了之前吃饭的那间酒楼大门。
　　随便点了份盖浇饭，便是来到了之前跟小暑她们一起复习的包间里。
　　这段时间每到放学的时候小昭都会来这里吃饭，倒不是说偏爱或者心有独钟刘海燕她们，只是这里的气氛的确比教室里走廊外的嘈杂要来的宁静一些。
　　反正距离不远，干脆就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据点了。
　　这会儿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而那微难的题目对于刘海燕跟张芝之来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出来的，自然，整个小包间里就只有胡小昭一个人在那坐着了。
　　其实她之所提前交卷也不是为了想偷懒，而是想要找个机会去跟那陆欣然稍微联系联系，好定下跟陆县长见面的时间。
　　虽然这件事情，之前也跟小姑娘在电话提起过了。
　　但那姑娘脑子总有些脱线。
　　说白了就是不记事儿。
　　小昭就有些担心被她给忘了。
　　思前想后的还是再多加一层保险的为好。
　　只是就在她拨通了电话，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关机提示音后。
　　小昭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么个做法到底有多么的呆萌。
　　废话，这次可是全省统考，小昭这边在考试，难道欣然那边就会放假了吗？肯定也在奋笔疾书的啊好不好。
　　这个时候打电话，脑袋简直就是缺一根筋啊。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叹了口气，颇为狼狈的将手机收了起来，扭头望着身下密密麻麻的笔记发呆。
　　三门主课都已经考完了，剩下的两门副课虽然都涉及到大剂量的背诵，但那点难度实在是难不倒身经百战的胡小昭……
　　再加上宿舍里的笔记本没带在身上，想要写两章更新打发时间，貌似也成为奢望。
　　索性这段时间就过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该怎么去打发时间呢？
　　有些迷茫啊，这光景。
　　望着屋子外明媚的眼光，小昭就有些百无聊赖。
　　不经意之中，她倒是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那盏电视。
　　嗯，并没有接通电源。
　　一般的小餐馆，大抵也会装一台液晶电视放在墙角，不为别的， 就是烘托一下那个端庄的气氛。
　　反正也没什么事，鬼使神差的，小昭就打算招呼一下小店员。
　　“能帮我把电视开开么？”、
　　碰巧今天那个气质活泼的小店员有事没来，代班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小伙。
　　起初听到这么麻烦的要求时，那小伙表现得还挺不乐意的。嘴巴里嘟囔着又是哪个客人这么麻烦。
　　结果走进包间，看到那张精雕玉在的俏脸时，满脸的不屑却是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没问题没问题！”
　　帮着接上了电源不说，还特鞍前马后的抱着遥控器跑了过来，看那个架势，就好像要手把手教着对方怎么使用遥控器似的。
　　胡小昭顶不习惯这股热情，连连摆手，谢绝了那男生的好意。
　　等到对方离开时，她才长舒了口气，摸过了遥控，百无聊赖的在那换着频道。
　　由于店家并没有缴纳电视费，所以能看的节目也就很有限了。
　　无外乎是本地一些免费的电台罢了，除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益智动画节目意外，大部分频道里都在孜孜不倦的播放着广告。
　　嗯，时不时还在广告中插播一条电视剧。
　　和上辈子的情况大差不多。
　　哪怕这一世的电视剧跟前世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什么《回村的诱惑》啊，或者《维多利亚的秘密》啊这种男人都喜欢看的节目没有了，但那播放的规则却还是如出一辙。
　　电视剧放个半集左右，然后广告就播进来了，什么老年鞋，什么女士内衣，什么做女人挺好，什么低八度，什么六度空间……咳。
　　五花八门。
　　乱花渐欲迷人眼。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屏幕，小昭就有些无奈。
　　不禁打着哈欠，千篇一律的东西看得多了，难免显得无聊。
　　百无聊赖中，她又拨弄着遥控器，翻到了隔壁的新闻栏目上。
　　本来也只是随意的那么一瞥。
　　结果在看到屏幕里呈现着的内容时，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却是难以再收回来了。
　　因为屏幕中，胡老爹那英俊倜傥外加一些啤酒肚的小身影儿，就这样立在了舞台之上，抓着话筒不知道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而至于他的旁边。
　　那个个头不高，人却异常精明的导演张凯然，也是笑意而立，瞧着挺人五人样的。
　　想必，这便是之前那真人版改编剧，《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发布记者会了吧？
　　反正也算是自己的作品。
　　胡小昭就有些好奇。
　　也不换台了。
　　抿了抿眉，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起来。



194，采访事故

　　说起来，《梦里花落知多少》这篇小说，从真人改编的计划走上日程再到剧组杀青，这其中的也经历了将近一年半左右的漫长光景了。
　　不说别的，就连小昭曾经也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参加过剧组的开机仪式呢，嗯，还是以原作者的身份。
　　虽然说一部电影想要拍的好，跟各个方面都脱不开关系，比如剧组的设施，也比如投资的力度，甚至就连演员的状态都被纳入到了考虑范畴里。
　　但俗话说得好，慢工出细活，一篇不需要用到太多特效的都市题材的作品，既然能够将拍摄周期拉长至一年多的时间，也足以见得制作组的良苦用心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这部《梦里》尚未在各大影院上上映，但从前段时间流传在网络上的一些宣传PV却也不难看出，无论是画面风景还是角色塑造，这部《梦里》的水平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优秀。
　　虽然成片尚未上映，很多东西都难以预测。
　　但那个宣传视频里，每一秒每一份的画面，却都是经过导演之手，精心雕琢之后的产物。
　　这一点，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说的过分一些，那画面的精美程度，已经媲美到了足以当做电脑屏保的地步。
　　光是从这里就能看出，这部真人化的大电影，来头究竟有多么的气势汹汹了。
　　想想也没什么毛病？
　　那张凯然导演本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人了嘛。
　　嗯，虽然和市场上别的导演不同，逢年过节的也没见他老人家拍摄个什么贺岁新年大片用于捞钱赚个盆满钵满什么的。
　　但那历年以来走着文艺片甚至禁片风格的拍摄方向，对上这本《梦里》，还真就是专业对口了?
　　好吧，其实说句实在话，关于张导演其人，小昭并不是专精电影行业的，上辈子除了在网上寻找某些电影枪版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名字以外，对于他的了解基本上也局限于两眼一抹黑。
　　而且还不仅如此，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也是一写小说的，但说实话，成绩极差，那均订三百不到的数据也大概不可能跟那作品改编沾上边的。
　　以至于这辈子，哪怕是到了如今，这本《梦里》即将上映了。
　　她依然有些朦里朦胧的不清楚，自己这本小说即将带来多大的热度，与多大的利润。
　　简单点来说就是。
　　不太真实！
　　总感觉这件事跟她隔着一层厚厚的纱似的，掀开它，就仿佛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不真切的世界，很美好，很向往，但似乎跟她这种扑街作者，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但是她们之间的联系，却又如此的紧密，如此的不容置疑……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奇妙。
　　说起来，她每次给少年文摘那边投稿的时候，都是要联网的。
　　毕竟那一篇篇稿件是要往对方的邮箱里发送的嘛。
　　而就在前几天，小昭一如既往的打开将稿子，打算将其投递给黄编的邮箱。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点开浏览器的时候，首页上，竟是不知何时窜出来了一个搜索热度榜。
　　榜单上，《梦里花落》的书名赫然在目。
　　高居在搜索排行榜首位不说，从第二名到第八名的话题内容，也几乎跟那本即将上映的真人剧脱不开关系。
　　要么，是关于男主与女主演员之间的绯闻。
　　要么，则是在介绍着那张凯然导演历年拍摄的作品。
　　更有甚者，还有不少人在好奇着那位藏于幕后，文笔细腻的新人作家……
　　其实《梦里》这本小说的性质是有些特殊的，因为小昭当初是拿着老爹的作者号在更新，而去了少年文摘以后，她又擅自改了笔名，并且很少提及《梦里》的事情，所以很多读者并不会将那个声名赫赫的《朝暮》原作者，与那本《梦里》联系到一起去。
　　自然而然的，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位写下了《梦里》之后就不知去向的小作者，变成了那最有潜力的神秘新人了。
　　扯得有些远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在电影即将上印的这一段时间里，整个婊度的搜索榜单，已经算是被这本小说给刷屏了。
　　反响极好！
　　热度……甚高？
　　应该，可以去这么形容了吧？
　　哪怕胡小昭再怎么自卑，看到这一幕也终于能勉勉强强的反应过来了，这本小说，貌似的确挺有人气的？
　　虽然并不清楚这一切繁荣的背后，是不是那资本交易的结果。
　　比如碧海传媒为了宣扬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投资作品而与碧池度的高层达成了协议，在那段时间用刷屏搜索排行榜的手段，去推崇这本小说，为其涨热度。
　　但起码就结果来看，这本小说的确拥有着被推举的资格。
　　毕竟，如果成绩不好，引发不了太多的轰动的话，又有哪家大佬愿意在你的脑袋上投资的呢？
　　更何况碧海传媒终究也是一小公司，哪怕在燃城能够作威作福，可要是放到全国去，那规模还是太渺小不值一提了一些。
　　怕是以那家公司的规模，投资《梦里》的拍摄就已经伤筋动骨了，又怎么可能去花更多的钱为其做推广？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的是造假，那这痕迹也太明显了一些，人家买热搜最多最多也就是买个一两条也就不得了了，哪能像你这样玩刷屏的啊？
　　这不是把人家观众当傻子么。
　　所以推测下来，大概率那搜索榜上一片红火的场面，并不是碧池度的高层故意做出来的假繁荣，而是真金白银的来自观众们发自真心的追捧。
　　而如果真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本小说的票房能高到如何了。
　　小昭欣慰的想着，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财迷。
　　说好的写书不是为了盈利呢？说好的是为了心中的梦想呢，结果眼下一看成绩不错，顿时扭头就开始惦记起票房来了？
　　看来自己这爱财的心思啊，还真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意识到这里，她有些啼笑皆非。
　　而和包间里的轻松氛围不同的是，电视上，随着记者那一通略带尖酸刻薄的发问，本还轻松洋溢的发布会，却是逐渐弥漫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一世的媒体记者，和上一世基本上没多大的区别，最喜欢玩那拱火的戏码，从而引发舆论的热度了。
　　俗话说得好，有矛盾，就会有关注。
　　一些平常的问题，比如“请问张导演胡先生，您对这部小说改编作品持着怎样美好的愿望？”，这类没什么看头的发言肯定显得相当枯燥无味，根本难以吸引观众们的好奇心。
　　而如果换个角度去聊，那可以挖掘的东西反而太多太多了。
　　比如。
　　“请问张导演，《梦里花落》的作者您也是知道的，听说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作品热度也很有限，甚至连大火都算不上，那么请问，您在改编他的作品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或者是不太方便透露的负面情绪呢？”
　　说话的是一个小眼镜，男的，身材瘦削，穿着职业装，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瞧着倒是挺人五人样的，只不过冰冷的眸子里所透露出的那股意味深长，令人感到相当的刻薄。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捧杀了。
　　张凯然导演火不火？这个问题要辩证着去看。
　　和那些行业头筹的庞然巨物相比，张凯然肯定是不值一提的，但如果和《梦里》这种小新人来比较的话，那他的确拥有着不可质疑的权利。
　　如果这个时候张凯然导演回答并没有什么不满，那么这位记者便会紧跟着接茬。将之前网络上关于剧组的一些臆想甚至负面传闻一一表述出来，用于反驳。
　　如此一来，整个发布会的节奏也就跟着这位眼镜男走了。
　　而如果张凯然点头承认的话，那么对于电影的影响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既然是影业圈的人，张凯然的身边自然拥有着一批粉丝，只是和那些大火的导演不同，他的身边，也有不少的黑粉存在。
　　如果这个时候承认了两边有矛盾，那么很轻易的，这些狗仔队就可以在张导演的脸子上贴上一个刚愎自慵的标签。
　　再加上那《梦里》的作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新人？
　　甚至往后的报道上，关于娱乐圈老资格仗着人气打压新人的话题，也只多不少。
　　到时候，不仅会惹得外界观众的反感，就连《梦里》的粉丝也会迎来反弹。
　　嗯，这一世的观众相对要年轻一些，哪怕是被带了节奏，第一个想到的也不会是那记者说话方式是不是有问题，还是会顺着那个思路去猜想，是不是那导演的做法太过分了。、
　　张凯然的确挺有名的，但也没有到居高临下的地步吧？
　　怎么了，看不起人家新人作者么？
　　看不起那就别拍啊！
　　而如果因为这个问题，惹得两边闹腾起来的话。
　　那么这电影还没上架呢，内部却已经各立山头互喷对骂这种事情，对于票房的影响肯定是很大的。
　　说是双输也不为过了。
　　唯独那算是渔翁得利的，大概就是这位暗自挑火，各种挑拨的媒体记者了？
　　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小电台，没什么人气，没什么流量，忽然掀起了这般的话题，肯定会惹得观众趋之若鹜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
　　实在是有些太阴险了。



195，画风突变

　　而就在小昭盯着电视发呆的时候，不远处的校园却是传来了一声相对清脆的下课铃响。
　　紧接着，没过几秒钟，整个学校就这样在嘈杂而纷乱得脚步中，微微震颤了起来。
　　三所学校，数以千计甚至破万的学生不约而同的朝着大门外奔去，那声势肯定是轰轰烈烈的。
　　之前也说过，这次考试题型颇难，需要思考的点也异常的纷杂，除了小昭这种两世为人的小怪物以外，怕是就连自家的妹妹夏小暑也没有自信去玩那提前交卷的戏码。甚至说的贴切一些，整个学校里提前走出那大门的，除了小昭怕是也就没别人了。
　　考完了三门主课，那么接下来的两门副课就相对轻松了一些，虽然和初中时不同，历史课程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开卷考试，但副科的难度普遍要比主课稍微收敛一些的。
　　又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的功夫，饭店外又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几道脚步声。
　　率先走进来的几个家伙，倒是一副步履沉稳的模样，低沉的嗓音跟那老板娘吆喝了几句，便是拉开了门口处的凳子坐下。看来应该是附近的上班族。
　　而至于后面又响起的几个脚步声就显得青葱玲珑的许多，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女孩子特有的甜美轻笑，而且声线还挺熟悉的样子，估计便是那小暑与闺蜜无疑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昭所在的包间大门就这样被人拉了开来。
　　张若之跟刘海燕从门边探出了那一对乖巧可人的小脑袋来，先是确认了一番屋子里的顾客，在看到并不是外人后，两个人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怎么来的这么早？你不会是提前交卷了吧，小昭。”
　　这会儿的圆桌上被密密麻麻的放着许多书本，虽然不显得散漫，甚至那课本还收拾的略微整齐，不过很明显是坐了挺久的样子。
　　“题目比较简单，反正在里面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提早出来了。”
　　小昭乐呵呵的一笑。
　　放下了怀里的笔记。
　　嗯，如果是在外人眼里，这翻话可能会被当成是装壁，是凡尔赛。
　　但对于了解这姑娘的闺蜜们来说，她们却很清楚，这是一件相当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这姑娘之前几次的成绩一直位居在年纪前列的位置，甚至在小暑入院的那几天，她胡小昭更是顺顺利利的顶替了自家妹妹的位置，拔得了整个文科班的头筹？
　　这样的成就。
　　说是恐怖，也不过分了吧？
　　要知道，那可是佑德高中啊，那可是佑德的第一名啊！
　　高手如云，藏龙卧虎！
　　声名赫赫有木有？
　　要是连她都被这些题目给绊住了脚跟，那其他学生，怕是也就不用再继续考试了吧？
　　嗯，反正连那大手子都做不出来，那其他人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耽误时间了啊。
　　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说是这样说，两个小闺蜜的心里其实还是挺接受不能的。
　　毕竟提前交卷神马的，这种轻狂的行为，真心不像是胡小昭这种性子温润宛若大姐姐一般的人物会做出来的举动啊。
　　难道说这姑娘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不成？
　　只不过，性格古怪么？
　　其实第一眼见到这位小暑的姐姐的时候，两个小闺蜜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位姐姐桑与众不同的地方。
　　性格老成不说，就好像她的内心住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似的，特高深，特朦胧，让人一眼都望不到边。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她们暗自吐槽的时候，一旁的张若之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竟是啊的一声喊出了声。
　　嚷嚷异常的清脆，把在座的几个姑娘都吓了一跳。
　　小昭下意识扭头望去，还以为对方是撞着哪里了。
　　结果偏头过去才发现，这姑娘，正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除了微微仰头在看着那斜上方挂着的电视以外，哪里有半点出意外的样子？
　　“你怎么了啊，看到飞碟了么？叫的这么大声。”
　　作为好姬友的刘海燕翻了个白眼，愤愤的吐槽着：‘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结果张若之也不跟她吵，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屏幕在看，末了还伸出手，满是兴奋的在那嚷嚷着。
　　“张晓锦！”
　　“张什么？等等，你是说……张晓锦？那人是张晓锦！他上电视了？”
　　本还漫不经心的刘海燕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是惊喜万分的朝着电视里看去。
　　她们口中的张晓锦指的其实是一个男演员，也就是《梦里花落》的男一号主演，同时也算是小昭半个手底下的员工？毕竟她是原作者嘛。
　　小家伙长得倒是挺帅气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名气虽然不大，但凭着那张小奶狗的长相，最近几年倒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逐渐从原来的五线开外小明星，挤着朝着一线二线发育而去了。
　　这其中的功劳，或许《梦里》也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毕竟公司为了电影做推广，自然而然就会带动到男主女主的人气。
　　张凯然作为导演，在选角的时候并不喜欢看你的名气，而是更多的将选拔标准放在外形演技以及与角色的适配程度上。
　　而那一张帅气无双的面容，还有那干净纯真的气质，似乎的确与《梦里》剧中的男主简锡相当的匹配？
　　找他来当那男一号，说是当之无愧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群小女生自然不懂得什么叫适配性什么叫演技的了，她们只是一个劲的拜倒在那张哥哥的石榴裙下了而已，眼看着那位心心念念的小明星出现在如此近在咫尺的地方，这群姑娘又怎么可能不兴奋的？
　　“果然长得好帅啊！”
　　“简直比海报里的造型还要好看！”
　　叽叽喳喳的声音弥漫在耳边，惹得小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说起来，小昭不提，这群姑娘自然也不可能将坐在不远处的这位漂亮女生，与那《梦里》剧组的原作人联系到一起去。毕竟两者的差距说是天乾也不为过了，估计任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脑洞将她们归类到一个范畴里的。
　　而如果让张若之她们知道，这位小暑的妹妹，同时也是跟自己交往了一个多学期的友人，其实就是那部红火无比的《梦里》原作者的话，也不知道她俩的反应会是如何了。
　　是惊喜？还是哑然，又或者是难以接受……毕竟，这样的事实已经震惊到了荒谬的地步了。
　　说起来，本来她也只是有些好奇那张导演会如何应对这些烦人的狗仔而已，这才一时半会忘了关电视。
　　没想到倒是惹得两个姑娘也跟着闹腾了起来。
　　这还真是好笑。
　　而就在小昭暗自无奈的时候。
　　屏幕里的画风，倒是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眼看着张凯然抱着话筒闭口不提，那起初带着小眼镜的狗仔记者，干脆抛弃了所谓的采访礼仪。眼神里闪过一丝刁钻，将本就难以回答的刻薄问题，更加精进了一个层次。
　　“可能张导演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您，您和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新人合作的时候，会不会萌生出以对方的资本，根本配不上您这类的想法？毕竟您也知道，您好歹也是影业圈里不出世的名人之一了，而那《梦里》的原作者，只不过是一个崭露头角的新人作者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提问还算是温和，还算是遮上了一层遮羞布的话，那么这一句发言，却等于要让张导演直勾勾的面对那先前弥漫在网络上的非议。
　　这一番话，也算是暗藏玄机。
　　回答是和否，都会引发不可调和的粉丝矛盾。
　　如果说“是”的话，结果自然是不用多提，本来两边的粉丝矛盾就已经逐渐弥漫了，这要是点头说看不起，怕是《梦里》原作的粉丝，立马就会跳出来，大声指着那张凯然的鼻子大骂。
　　但如果说否的话，之前那记者的提问中却也暗藏了一句伏笔，那就是提到了《梦里》的作者，其实是个小新人。
　　也就是说，哪怕张凯然否定了对方的提问，记者也依然可以将话题延生成张凯然承认对方是新人，看不起。从而以各种负面的报道去引导两人的对立关系。
　　这就是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无论怎样回答，对方都能给你设下一个难以逃脱的陷进。
　　实在是有些阴险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话音刚落，本就略带局促的发布会，再一次变幻了气氛。
　　而随着电视里的剑拔弩张。
　　本还在嚷嚷着两个小姑娘也是后知后觉停下了闹腾。
　　皱了皱眉，盯着屏幕里那个抱着话筒的眼镜男。
　　没来由的，就蹦出了一句嘟囔。
　　“我有点不喜欢这个家伙。”
　　“就是说啊，这人谁啊。”
　　“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倒是一言一词的吐槽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又不是傻子，哪怕没有前情回顾，也能从这只言片语中，感觉出那记者的来者不善。
　　而作为《梦里》男主的粉丝，这两个人自然会下意识的站到张导演的阵营里去思考问题的了。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在那聊着，小昭反而没有说话，只是老神在在的抱着胳膊眯着眼，百无聊赖的看着屏幕。
　　似乎也是有些好奇，如此僵硬的局面下，张导演会怎么发言？
　　嗯，如果是相对聪明一些的导演，这个时候一定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话题。
　　或者干脆装聋作哑，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无论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都是陷阱，与其多犯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然而很显然，张凯然，并不是那么机智一人。
　　他并没有考虑到搪塞带过这样的话题，选择的方式，则是正面对垒。
　　就看他顿了顿，微微咧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名为诡计多端的笑容。
　　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懒散。
　　“讨厌？对，你没说错，我的确挺讨厌《梦里》的作者的。”
　　话音落下。
　　不只是小昭陷入了微楞。
　　就连场上，那些个还在场上采访的记者。
　　也似乎没有料到这么个答案似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诧异。



196，应对答案

　　话音刚落，整个包间里也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导演怎么这么说话啊？”
　　“就是说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他不会是傻了吧，难道是内鬼？”
　　就看两个小姐妹眉头紧锁，万分不能理解的看着那么个身材颇矮的小导演。
　　还是那句话，哪怕她们没有出社会工作，也知道但凡一个情商的人，都不可能选择在这种风口浪尖说出这种引导风向的发言。
　　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导演竟然在带着人家原作作者的节奏？而且那作者还是你剧组合作的伙伴之一，这不等于将自己也往火坑里推吗？这导演都这么大一人了，难道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这也太过胡扯了吧。
　　而且就算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私人恩怨，难道就不能私下解决吗？就这样大庭广众的站在镜头前吐槽，不等于将自己的软肋完完整整的暴露给了这群狗仔？
　　“搞什么啊？”张若之胡乱的抓着头发，满是纠结的看着屏幕，是真心不知道这小个子导演在打着什么算盘了。
　　嗯，作为那男主演的粉丝之一，对于这部拍摄作品，也算是爱屋及乌？两个小姐妹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因为这些毫不沾边的绯闻而功亏一篑了。
　　这或许就是她们如此心急的原因。
　　而看着屏幕里的闹腾，小昭这心里也是诧异满满。
　　似乎是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么毁场面的话，她先是微微一怔，转而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对方不开心似的。
　　转而又觉得应该应该没啥矛盾吧？
　　毕竟自己视察剧组也就那么一两次而已，跟这位声名赫赫的大导演之间根本就没太多的交集才对啊，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矛盾呢？
　　更何况哪怕是接待的那几天，这张导演，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挺热脸相迎的，这突如其来的变卦到底是怎么了？
　　而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屏幕里，整个发布会的现场也变幻了一种气氛。
　　本还相对沉闷甚至死气沉沉的气氛竟是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一个个狗仔都在那抓着话筒，眼冒精光，甚至恨不得杵到张导演嘴巴里似的，想让他将私下里的那档子破事尽数吐槽出来。
　　“张导演！看这里，能不能说一下为什么您会如此讨厌那位《梦里》的作者？难道是因为对方脾气不好，还是因为您看他就是个新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点卑劣的小心思影响，这群记者提问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很是明显的引导性，就好像故意要将两人放置在矛盾的对立面似的。
　　闻言，张凯然抱着话筒，依旧是那副笑气洋洋的模样。
　　只是接下来的一番应答，却令所有人，都有些大跌眼镜了。
　　“我讨厌他，并不是因为那姑娘……咳，那小伙子，是文艺圈的新人，也不是因为人家脾气不好。而且恰恰相反，胡老师作为原作者，他的脾气已经算是我认识的作者中，最温文尔雅，最寒暄老成一人了。”
　　“那您指的是？”
　　“我指的，是他的长相。”
　　“长相？”
　　“对！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这胡老师长得太帅了！”张凯然说到这里，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收敛不住，乐呵呵道，朗声环顾着周遭的摄像机：“因为长得太帅了，所以剧组里的小姑娘经常会盯着他偷看，搞得我都有点没面子了！拜托，我当年也是那演艺学院的大校草好不好？结果就这样被一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给抢去了风头，多少是有点说不过去的吧！”
　　顿了顿，这张导演无视了记者们讶异的目光。
　　却是面目含笑。
　　继续补充道。
　　“而且就不说这个了，就是因为被胡老师那张帅脸给耽误了事，咱们《梦里》的发布会，才会从之前定好的五月份推迟至今的，就是因为那大帅哥天天呆在剧组里不肯走！搞得连工期都延误了！你说说，这不是纯粹在拖人的后腿么？他那么敬业，搞得我心里压力也贼大了。”
　　一番话，明贬暗抬，实在是出乎了这些记者的预料。
　　就连镜头前本还在吐槽着的两个小姑娘也是一怔，呆呆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导演在胡扯个什么鬼啊？”
　　可不就是胡扯么。
　　人家记者问的是你俩有啥私人恩怨，结果你张口闭口回答什么因为人家胡老师长得太帅了遭人嫉妒？这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这算什么，我说西边有个榻嘛你说南边有个哑巴，看似有些联系，实则驴唇不对马嘴的好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小昭并不打算继续用那《梦里》的笔名写东西了，连带着的，也就不可能将真实身份公布在网络上了。
　　这件事情之前就跟胡家老爹也聊过，而或许是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张导演，这才导致了在发布会时，剧组将那位藏匿在幕后的原作者形象，给塑造成那样一个帅小哥。
　　而且听老爹的抱怨，之前剧组的确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影片的延期上映。估摸着又是一些与投资商的纠纷了，这些东西肯定是不方便为外人所道也的，用这个话题作为搪塞，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一举三得啊。
　　“张导演，您可能误会错了我们的意思……”然而这样的回答肯定是不能让那位狗仔满意的，就看这位小西装皱了皱眉，斯文败类的脸上勾勒起一抹弧度，并不打算放过对方的样子，似乎是打算继续挖掘点内幕的意思。
　　“误会什么？哪里错了，我怎么不知道？”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张凯然却是已经冷冷的瞥了过来。
　　和刚才那一副春风得意不同，这会儿弥漫在这位个头不高的小导演脸上的，是一双不近人情的眸子，还有那冰凉而又毫不留情的语气。
　　就看他打断了对方的提问。
　　故意提升的音调。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你不会，是想要挖掘点我跟胡老师之间的小纠葛吧？难道说，你是想故意报道那些负面的新闻，从而为你们的电台，博得流量？不会吧，我应该没猜对吧？这么大喜得日子，这么好的天气，你们电台领导的心思，应该不会这么阴暗吧？”
　　这也算是提前出击了。
　　反将一军啊。
　　既然这小狗仔可以随意的带节奏，那么比他更有名望的张凯然，又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资格？
　　如果这记者点头，怕是就相当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整个电台的心思不纯。
　　这样一来，怕是他们娱乐栏目在业内甚至观众圈的口碑，就会一泻千里了。
　　倘若再经过别有用心的同行的打击，那么电台收视率也会与日俱减。
　　这样的后果，可不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小记者能够承受得起的。更不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绯闻，就能弥补的。
　　果不其然，话音出口，那本还不死心的小西装顿时就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张口结舌了半天也不找不到什么好的反驳词。
　　而至于那些本还在看热闹的同行？
　　也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很是不好看。
　　因为刚才的那番话不仅怼了这小眼镜，也是在含沙射影他们。
　　被人里里外外的玩了一遍智商，又有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索性这场发布会，就在这样一种看似活泼，但又很是尴尬的气氛中悄然度过了。
　　经历过了这么一个意外，这群记者终于是见识到了这位张导演的口才跟应变能力，提出的问题也相对收敛了不少，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的尖锐刻薄。
　　而随着节奏的逐渐温和，这场稍有看头的新闻会议，终于变得无聊了一些。
　　到底是影片发布会，哪怕张凯然再怎么口若悬河，可一旦设计到文件合同这一类流程。那节目自然会变得相当枯燥无趣的。
　　“好无聊。”张若之本还在兴致昂扬的看着，可等这群家伙将那些密密麻麻的白卷样的合同端上桌的时候。
　　听着那些老调重弹的说辞，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时间也挺晚了，吃完了饭咱们就回去吧。”
　　小昭也是点了个头，顺手就打算关下电视。
　　“等等！”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一旁许久不说话的刘海燕却是犹豫一笑，抱了抱脑袋，“电视可以不关么？”
　　“怎么了。”
　　闻言，小昭有些好奇。
　　对方没有说话，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再看。
　　然后就发现屏幕中，不知何时张凯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反而是老爹作为碧海传媒的法人代表被推了出来，正在舞台上签署着什么合同？
　　“我觉得这个男的挺有气质的！”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胡爹，一脸的羡慕样。
　　看到这一幕，小昭，就有些爆头。
　　不会吧……这姑娘。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过这么说来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家长会的时候，虽然老爹经常会帮着小昭过来开会。
　　但小暑那边，基本上都是由着姨娘作为家长出席的。
　　而作为曾经的七班同学，刘海燕跟张芝之并没有见过胡家老爹的尊容，自然也就不清楚那老爹其实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小暑的父亲了。
　　嗯，真要说的话，这的确是一件很正常的乌龙。
　　但怎么感觉就这么怪异呢？
　　好吧，这扯得有些离谱了。
　　想来也是，毕竟是妙龄姑娘嘛，再加上老爹长得的确挺人模人样的，又是悉心打扮，又是西装革履，还站在舞台上，旁边还有那么个绿叶似的衬托，也就是张导演。
　　咳……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了。
　　不过如此一对比之下，倒还真就把那一副英俊倜傥，给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部分小女生喜欢看帅气的异性，老爹会吸引着一些目光，也就挺正常的了。
　　小小的追星心理嘛。
　　然而这样的小心思，也是拿之既起，挥之即去的。
　　“还是走吧，没什么意思了。”果不其然，又看了一会儿，张若之也就渐渐没了玩心，看那个架势，倒是没有怎么当一回事的样子，扭头开始整理起书本来了。倒是没有继续将注意力停留在那不大的电视屏幕中的意思了。



197，年级前列

　　故事发展到这一步，也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记者会往后的内容大抵都是一些没什么意思的书面客套，唠唠叨叨不说，听着还贼繁琐，令人生不起半点兴趣。
　　“吃饱了就先回去吧？”
　　而眼看着屋子外天色不早了，小昭便是不打算停留，伸了个懒腰就站起身，收拾着面前的书本来。
　　之前闲的没事的时候她倒是将课本堆叠在了饭桌之上，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整理，以至于整张桌面都显得有些凌乱了。
　　而就在三个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时候，帮着老师整理课本的夏小暑也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这秘密基地里。
　　“才来呢？”小昭淡淡一笑，招呼道。
　　“嗯，刚被老师拦下来了，走的有些迟，你们这是吃过饭了？”
　　平日的时候，作为那一等一的尖子生，夏小暑同志的确具备着帮老师搬试卷，甚至是批改的权利。
　　只不过由于这一次考试性质比较严重，但恰巧这姑娘又在佑德高中考试，所以那班主任也只是吩咐着小暑做一趟苦力工而已，并没有让她插手介入考卷批改的意思了。
　　虽然抬试卷神马的，其实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但在很多同班的眼中，这样的机会，已经是相当值得炫耀的殊荣了。
　　毕竟老师的信任，可不是说获得就能获得的。
　　而且，那还是佑德高中啊。
　　在这样一个卧虎藏龙深不见底的学府之中，能站在老师的身侧，怕是这姑娘，也是整个年级中成绩最为优秀的那一批次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当听到这句解释的时候，除了小昭微微惊讶了一番外，另外的两个女生，却表现得很是淡定。
　　估计也是因为她俩一直是跟在小暑同学身边的好伙伴吧？之前在七班的时候没少看她围着班主任的身边转悠，以至于到了这会儿就不觉得稀奇了。
　　还挺无奈的。
　　“那你赶紧吃点吧，我们刚才都打算走了，要不再坐一坐，陪陪你？”
　　刘海燕豪气万分的指了指桌面上的菜肴。
　　虽然是吃过的，但由于女孩子的胃都比较娇小，以至于她跟张若之的那份菜盘子里还剩下了好多肉干子没动。
　　“不用了，喊服务员给我打碗饭就行。”
　　性格老成的小暑同志自然是不好意思耽误同伴的时间的，反正桌上菜肴管够，也就懒得找老板重烧了。随手接过那小年轻递过来的米饭，混蛋妹妹看了看，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小昭端在手里剔牙的那双筷子上。
　　“你要干嘛？这我用过的……”
　　混蛋姐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放下了筷子，连连摆手，结果对方却根本不容许她拒绝，土匪似的将那筷子虎口夺食般的给抢了过来，紧接着就扒拉过了一大块饭团塞入嘴巴里。
　　一边嚼，一边还能听到便宜妹妹理所当然的抱怨：“哪有你这么磨蹭的啊？吃个饭而已，还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咱们都是女生好么。”
　　道理是这么道理，语气也挺富丽堂皇的，但混蛋妹妹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红晕是怎么回事捏？
　　“其实这里有一双没用过的……”
　　张若之倒是殷勤，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就从隔壁摸过来了一副崭新的碗筷。
　　结果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整，一旁的刘海燕却是捂住了她的嘴巴。
　　“好好看戏不行？废话这么多。”
　　张若之就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事？
　　无奈之下，只好将注意力再一次望向了壁橱上挂着的电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无论是发布会还是饭局，都已经步入了尾声。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了。
　　而就在小暑掏钱准备出门付款的时候。
　　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今天的同伴神情有些古怪。
　　“你在看什么呢？”
　　本来也只是下意识的一问，结果在看到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胡爹面容时，一向老成的混蛋妹妹却是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你对那人有意思啊？要不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好了，你们去相亲啊？”
　　小姑娘就被这混不吝的发言给吓了一跳。
　　“说什么呢你！我我我不喜欢大叔的！”
　　嗯，的确是被吓了一跳，舌头打结了都。
　　“急眼了还？就跟你开个玩笑。”
　　小暑却是咬着那筷子当牙签，一脸的随意散漫。
　　混蛋姐姐在一旁看得也是直摇头。
　　作为半大的老闺女，这小暑要是连电视里老爹的长相都认不出来，那就太胡扯了。
　　不过虽然知道如今的碧海传媒是发达了，但对于那本《梦里》的原作者究竟是谁，估计也是不知情的。
　　虽然之前在暑假的时候，小昭也将那本《梦里》的原稿给自家妹妹看过。
　　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老旧回忆了，而且那个时候《梦里》也刚刚刊载而已，一点都不红火，估计在对方的心中也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也不知道当对方知道那位在电视上声名赫赫的大作者，其实就是自家那位整日懒懒散散没个正型的姐姐桑时，表情又会是如何了？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而回过头来，其实对于眼下的闹剧。
　　夏小暑大概率也只是逗一逗那姑娘开心罢了。
　　毕竟她夏小暑哪怕再不孝顺，也不可能主动帮着自家老妈戴绿帽吧？
　　果不其然，等付了款，一群人慢悠悠的晃荡在黄昏色的大街上时。
　　夏小暑倒是没有打算继续聊八卦的意思了。
　　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嘴巴里不知道在轻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那挂在天边美丽绯红的晚霞。
　　三门主课告一段落，但对于明天的最后两门考试来说，作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混蛋妹妹自然没有敷衍了事的心态了。
　　倒是一旁的两个姑娘显得随性散漫了许多，毕竟理科的副科卷不难，而且相比较历史这种需要大剂量背诵的学科，生物地理要显得更加温和，也更好考一些。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各自的八卦。
　　没走几步路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佑德高中的大门了。
　　进了校园，就在文理楼即将分道扬镳的那个岔路口。
　　两个姑娘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听说那个《梦里》的首映式会在隔壁三淮举办哎，而且就是这个暑假的事情。”
　　“怎么说，你们想去看啊？”
　　一向对这类出游没什么兴趣的小昭乐呵呵的接茬道。
　　好歹是自己的作品，那多少得捧点场面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想去看咯！只不过那电影挺有人气的，在网络上也反响颇高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
　　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聊着。
　　唯独那背着书的小暑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来，默默地看了眼自家姐姐那个兴致勃勃的神态。
　　倒是不动声色的，将这个茬给记在了心里了。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三天的考试周眨眼即逝，兴许是最后两门副课特意降低的难度，以至于在写历史试卷的时候，那些跟小昭在同一个考场，水平相对较低的男生们也终于能相对流畅的去答题了。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题量太过密集了一些，以至于将那两份文科副科试卷交上去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与虎口，只觉得都快要累出肌腱炎来了。
　　好在这一段时间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就在小昭收拾好了书包回到佑德高中的时候。
　　马老师已经端着那一份批改完全的试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小昭呢？还有小暑，她们两个人在哪？”
　　推开大门，就看这位中年小男人先是热情洋溢的环顾一圈，然后在找到了目标之后。
　　便是快步的走了过来。
　　紧接着，那一张灿烂的笑脸，与大声的感慨，还有热情无比的拍肩膀动作，便是如期而至了。
　　“小昭，恭喜你！这次考试，你的语文单科成绩是文科榜的第一，小暑则是第二名，比你略微低了个0.5分！不错！你们都表现的很不错！”
　　欣慰的嗓音异常洪亮，不仅响彻在教室之中，就连走廊外路过的别的班的学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个探头探脑的望了过来，时不时还伸出手指指着教室里那一张漂亮吸睛的脸庞，窃窃私语。
　　文科班的的学生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汗。
　　虽然是全省统考，但由于这一世的经济并不算发达，学校之间也就没有所谓的电脑阅卷环节了，自然一切试卷都必须用到手改。
　　只不过虽然比电脑阅卷要麻烦一些，但手改的速度却是比机器审核要快上许多的。
　　这便就导致了那边的考试刚刚结束，这里的分数跟排名就已经被罗列好了。
　　马老师并不是语文老师，但批改好的卷子肯定会第一时间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两个尖子生成绩的原因。
　　由于这次考试性质重要，学校之间的试卷肯定也是互相岔开来去改的，比如佑德高中的老师所批改的试卷便是那隔壁三十三中的，而至于佑德自己的考卷，则由着那树人高中的老师在批改。
　　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防止包庇行为的发生，毕竟这一次的排名含金量可是足足的，甚至只比中考与高考略逊一筹罢了。
　　而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下，就在隔壁班的老师费尽心思挖空脑汁的想要给别的学校的学生扣分的背景下。
　　她胡小昭，她夏老署，能够在众多学生甚至学校中脱颖而出，成为整个年级的单科第一与第二名。
　　说是难能可贵也不为过了。



198，勾心斗角

　　其实关于这次考试，由于批改老师并不是本部的，所以许多老师在题目的得分上也存在着差异。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涉及到全省统考，又有谁不乐意见着自己学校的学生把外校的孩子给碾到脚下去呢？
　　更何况马上也是学期末了，自家班级的孩子成绩优异，也代表了老师收到的年中奖金会更加丰厚不是？
　　跟钱包息息相关的事情，又有谁舍得去马虎？
　　就不说别的，光是小昭跟小暑这俩姐妹的考卷，在分数尚未确定之前，也出现了一些纰漏。
　　而这些意外，大抵都是来自于那得分的分歧了。
　　她们佑德一班的考卷被交给了隔壁三十三中某个平行班的老师去改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对方故意想要给这位老邻居使绊子还是单纯的思想境界不过关，姐妹俩的作文得分，竟是比往日的平均线低出了不少，甚至直勾勾的朝着那45分的大关落去。
　　嗯，高中的语文卷作文总分是60分，而一般的情况下，哪怕你写的是议论文，只要论点到位内容环环相扣，得个51或者52都是没什么难度的。
　　更别提小昭跟小暑这种纯熟的心思，论点紧密不说，文笔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她们的作文哪怕是让那苛刻无比的佑德老师来改，五十大几的分数，总归还是能够拿到的。
　　结果就是这样一对优秀的姐妹花，愣是被那三十三中的吴老师给批成了45分以下的低分？佑德高中的老师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去接受呢。
　　更何况她们中的一人还在前不久前拿了那作文杯的一等奖？如此看来，更是觉得那吴老师的判断荒谬无比啊。
　　而且就不说她们佑德高中的老师了，就是让三十三中的同行过来，都觉得这吴老师的批改有些满天胡扯了吧？
　　但偏偏对方却是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夏小暑写的这篇议论文形式太散了，还有点走题，多扣个十分很合情合理吧？”
　　“还有这个胡小昭，议论文写的的确挺不错的，但这内容也太高深了一些，一点都不像是同龄人的思想，我估摸着是抄袭了，多扣个五分也没什么问题啊？没给她零分就很给面子了。”
　　一群老师就被这富丽堂皇的发言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确实，跟选择题或者股诗词填空不同，作文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类型，你是改卷老师，你有审核权，那么无论是多完美的文章总归是能找出点弊病来的。
　　但人家前面的题目做的这么完美，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扣分点，反而是这作文莫名其妙而惨不忍睹，这针对感是不是太强烈了一些？
　　这要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考卷送回去，怕是佑德那边肯定就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吧？
　　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啊。
　　闹到最后没有办法，眼看着那吴老师没有让步的意思，三十三中的校务处也只好出动了那几位颇有名气的领导，一边对其做着思想工作，一边着手处理着这件纠纷。
　　而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就是一个折中的方案了。
　　考虑到小昭跟小暑的文章写的的确挺不错的，三十三中的老师自然不可能将其批改成四十分的低分考卷，而又碍于那吴老师从中作梗，无奈之下，也只好将加分的幅度稍微放缓一些了。
　　于是乎，这两篇作文的最终得分，就定格在了51与52这两枚数字上。
　　嗯，如果是普通学生的话，作文能上五十分，其实就已经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但对于那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优等生来说，你考个52神马的，只能算是马马虎虎，甚至略有不足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和这两张精心雕琢的试卷不同，放眼望去其他分数相同的作文卷，论文笔，论质量，都完完全全不是这两份试卷的对手。
　　这一下子对比就出来了。
　　说是讽刺也不为过了吧？
　　而且更加讽刺的是，哪怕是在作文上被绊了一跤，这两个小姑娘的成绩依然拔得了整个燃城，甚至还是那全县全省的头筹！
　　这次考试，她们分别位居在单科的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宝座上。
　　虽然跟与第三名的总分差距拉开的幅度没有以往那般巨大，可这番荣耀却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好吧，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奈而颓气的事情。
　　考场和商场一样，最怕的，不是你做手脚，而是做了手脚也依然对受害人没有太大的影响。
　　勾心斗角了半天，就想着将自己的老邻居拉下神坛，结果扭头回过才发现，人家一如既往的坐在那一张富丽堂皇的宝座上，睥睨着周遭前来挑战的学子们？
　　这样的画面，也太令人无奈了一些。
　　而闲话不多说，当看到手里那份试卷上勾勾改改的分数时。
　　身为人精的马老师，自然是第一时间想通了这群老邻居的想法。
　　“这些家伙……”
　　当即便是摇了摇头，嘴角噙着苦笑。
　　看起来有些哑然，也有些无奈。
　　而兴许是他在讲台上发呆的时间太过漫长，惹得台下还不清楚自己成绩的学生们都有些胆战心惊。
　　老师这副摇头的样子，是不是代表了他们的成绩不理想啊？
　　学生的心思向来都是敏感的，自然而然的就会从一些细枝末节去揣摩班主任的心思了。
　　“对了，其他学生的成绩我还没来得及报吧？”而恰也在这个时候，马老师也是回过了神来，笑呵呵的将其他人的试卷一字排开在了讲台桌上。
　　紧接着，就是挨个的报分环节了。
　　分数由高到低，被喊到名字的学生挨个走上了讲台，抓过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分数。
　　的确和这群学生们预测的一样。
　　这次考试的题型不算特别困难，但一些陷阱题却也是扣分重灾区。
　　两两调剂之下，这份难度颇小的试卷，最后的平均分却是比往日的随堂卷还要低出一些了。
　　本来许多人还以为小昭那一份138的总分并不算特别高，结果报了一圈才发现，其他人的总分大抵都在120以下徘徊？
　　这实在是有些令人气馁。、
　　大家都是优等生，为什么你跟我之前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二十来分啊，要知道，这还只是一张卷子啊。
　　这要是算上另外两门课的总分，没个三十多分的差距可能都说不过去吧？
　　而且这次的英语卷难度可是三张之首呢。
　　如此天栈般的鸿沟，对于这些同在一个教室念书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件相当打击自尊心的事情。
　　而随着分数被报完，整个教室的窃窃私语也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弥漫了起来。
　　“她们怎么分数这么高啊。”
　　“就是说，跟开挂了差不多。”
　　许多人盯着考卷在看，又时不时将目光望向了前排坐着的这两个姐妹花，似乎有些好奇她们到底长了个怎样精致的脑袋？就连这种题目都能得这么高的分数，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怪物么。
　　而嘈杂无比的环境中，马老师也没有出声呵止什么，只是背着手，慢悠悠的晃荡到了小昭的桌子前。
　　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铅笔盒。
　　“你们的事，老师会帮你们做主的，家长会的时候也会主动帮你们去澄清的，就别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了。”
　　指的，大概就是隔壁老师故意给低分，穿小鞋的事情？
　　前面的大题得分华丽，偏偏作文得了个搞不成低不就的分数，这要是碰到较真的家长，或许真的会埋怨起孩子来。
　　然而心思单纯的小暑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老师在说些什么？只是瞪大了眼一脸狐疑的望着。
　　“那就麻烦老师了？”
　　倒是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和吴老师猜测的一样，这篇作文，自己的确算是借鉴的，只不过呢，借鉴的作品是那上辈子引发了轰动的火热作品，《三重门》。
　　虽然只是将其中的一些只言片语拿了出来，写在了卷子里，可那本书好歹也是上辈子得奖了的火热小说哎。
　　这辈子反而连一些普通学生都比过了？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那才是假的吧。
　　两个人的对话就像是打哑谜。
　　惹得小暑又狐疑的歪了歪脑袋。
　　视线来回的在他们中间扫了扫。
　　却是依然没有得出个答案。
　　“交给我就行。”闻言，老师也是点了点头。
　　索性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去。
　　…………
　　随着考试的告一段落，距离暑假的日子也已经没有几天了。
　　当然了，在正式迎接那一场美丽假期的到来之前，学生们在这个学期还有一道门槛尚未塔过。
　　那就是家长会。
　　如此轰轰烈烈的考试刚刚告一段落，没有家长会作为收底怎么行？其实就算这次的考试并不是那全省统考，每个学年的最后一段阶段，佑德老师也会邀请着父母来到学校之中做一个总结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学校中又上了三天的课，临放假前的那一天，也就是星期五的时候，这场会议终于是轰轰烈烈的召开了。
　　佑德领导的小算盘倒是打的细腻，哪怕是临近放假了，这家长会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被安排在最后一节的后面去进行，也就是五点钟左右，倒是没有什么发发善心，让学生们早点放假早点回家的意思。
　　只不过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影儿。
　　大抵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毕竟对于曾经的高二六班来说，像小昭这样能够靠着成绩挤入优等班的终归还是少数。
　　这些个家长倒是挺有礼貌的，黑压压的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可哪怕如此，那股先声逼迫的气势还是显得太过压抑了一些。
　　以至于不少捧这书本的学生都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时不时扭头，朝着屋外偷看。
　　站在讲台上的马老师又讲了几道题，发现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课本上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宣布着提前下课。
　　“都整理整理书桌，把你们的父母拉进来吧。”
　　随着这一声落下，教室里的学生欢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脚步嘈杂了起来。



199，优异

　　之后的场面，也就是一片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了。
　　虽然佑德高中每个学年末都会举办至少一次家长会，但兴许这是分班以来第一次的家长聚首，自然就导致了附近见到的面孔都是一副陌生的模样。
　　小昭她们自是不用多说，曾经的六班除了梁若琳苏一沫还有那个张大校草以外，大部分学生都被分到了隔壁的文三甚至文五去念书。而至于那些曾经成绩排名相对优秀的男生，这会儿也尽数去对面教学楼的理科班深造了，自然就对附近的面孔认知颇浅了。
　　其实不仅是她，那些个赶来开会的家长会也发现了这张难掩亮色的漂亮面孔，不觉古怪的挑了挑眉，轻轻拉过了自家孩子的胳膊。
　　“这姑娘谁啊，以前在八班七班怎么没见过她？转学生么，学艺术的？”
　　在很多家长的认知中，长得漂亮的姑娘被各种烦恼所困扰，成绩自然就不会很好了。
　　这并不是歧视，而是一件理所当然又符合逻辑的事情，要不然那所谓的美女学霸也不可能被当做宛若大熊猫似的稀缺案例了。
　　“她不是学艺术的啊？她是咱们班的第一名呢！”
　　结果在听到各自孩子那副邀功献宝似的语气。
　　本还面色微轻的家长们，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哟？第一名啊！那你可得抓紧跟她搞好关系了，明白没？”
　　紧接着，就开始唠叨起那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理来了。
　　实在是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很多学生家长都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孩子跟那班级前几名整天玩在一起，那么耳闻目染之下学习成绩肯定会有所拔高。
　　然而实际上，这种想法却偏颇的厉害了。
　　其他人小昭不知道，但起码就从刘海燕跟张若之的身上就能看出来，学习进度的不同，导致了她们两个很难跟得上小暑跟自己的节奏。比如说同做一张卷子，很多时候小昭小暑已经将倒数第二道答题给写完了，可是扭过头去才会发现，她们二人依旧在那选择题上打着转悠。
　　这样一来二去的，就会耽误掉太多的时间。
　　不过其实也挺无所谓的，毕竟小昭小暑也不是那种冷脸冷面高高在上的优等生，碰着同伴遇到麻烦了，也不可能去居高临下的讽刺什么，而是会抓过对方的铅笔，认认真真的讲解着那些对方不懂的题目。
　　这或许就是另外两个姑娘黏着她们的原因吧？
　　性子好，人又温柔，声音也贼好听，试问一下，又有谁不喜欢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就在发呆着的功夫，刘姨娘已经不知何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冲着小昭挥了挥手呢。
　　“哈喽？好久不见哈。”
　　她倒是洋气，连英文都蹦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胡家发达的缘故，那后妈桑的气质也是越来越富丽堂皇了。
　　哪怕只是开个家长会而已，身边穿着的也是那一身颇为昂贵的皮草礼服，虽然规格不算太过张扬，还特意选了个适合开会的淡灰色，但那精致的镂空雕花却也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名为张扬的低调。
　　再加上后妈保养的及好的精致脸蛋儿，个头也不高，凭生的站在两个妙龄女儿的中间，与其说像是老妈，还不如说像是妹妹更合适一些。
　　那张俏脸自然吸引了不少男家长的注意力。
　　许多人假装不经意的望了过来，又干咳着挪开了视线，也不知道是在仓促个什么东西？
　　好吧，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这点矜持竟然没有，不合适啊不合适。
　　而就是这样一片古怪的气氛中，就连那梁若琳的父亲梁爹，也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跟小昭寒暄了。
　　倒是一旁的梁若琳拽了拽自家老父亲的袖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搓窜到：‘去啊老爹，你跟老妈都离婚那么多年了，再帮我追个后妈过来呗？这样一来我跟小昭也是亲上加亲了！’
　　“胡闹什么呢你？”梁家老爹就猛地干咳，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很显然是被自家孩子给挤兑得不行。“什么亲上加亲啊，你跟小昭又不是姐妹，再说了，人家又不是单亲家庭！人胡爹不还活着好好呢吗？”
　　哎哎哎，这说法怎么这么古怪呢？
　　话音刚落，胡老爹碰巧踩着点儿从门口走了进来。
　　不算高大的身影，却在一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怎么感觉这人长得有点面熟啊。”
　　好歹是上过本土电台的人了，再加上那《梦里》的名气颇广，自然有不少家长见识过了那碧海传媒的宣传威力。
　　当然了，这些小说电影一般都是年轻人更喜欢去追去看而已，对于中年人，关注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了。
　　所以当看到那张英俊威武的面庞时，不少家长只是觉得这人莫名的有些熟悉，却是没有往那个方面去猜想的意思。
　　其实和之前不同，小昭跟小暑既然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班来念书，那么家长会也只需要到场一人就完事了了。
　　但为什么老爹还是不辞辛苦的推掉了跟某某大老板的饭局，专门跑过来开会？
　　原因自然是一个字了。
　　因为爽啊？
　　享受着别的家长看过来的惊讶目光，享受着班主任的爱戴与吹捧，享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拉起来发表育儿感言的那种出类拔萃的**，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令人陶醉的事情么？
　　这可不是凡尔赛。
　　你学习成绩好，你的家长也会面目沾光，学习上面的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要不怎么说那些个尖子生的家长每次都盼着学校能开会呢？
　　原因大抵也是如此了。
　　果不其然，就在教室里的其他家长们窃窃私语的时候。
　　那抱着试卷的马老师，已经从走廊外走了进来。
　　看到胡爹的第一眼，便是一个热情的招呼。
　　“胡先生，您来了。”
　　说着，便是大大跨步走了过来，连讲义都来不及放在讲台上，而是随手一丢丢在了小昭的课桌上。紧接着，这位五十来岁的老男人便是我煮了胡爹的手腕，一脸的热情洋溢的在那寒暄了起来。
　　虽然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客套话，比如您吃了吗，您吃的嘛，这些一听就觉得耳朵起茧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却依然惹得其他家长面面相觑。
　　这态度已经不能算是热情了吧？说是鞍前马后都不过分啊！
　　这胡先生的儿女到底是何等分量？竟然能让班主任如此热情的招待……
　　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这姑娘这么厉害，当初尚未分班的时候却没有看过她的身影呢？
　　难道是转学生……可貌似也不对劲啊。
　　心思复杂，就连场面上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面面相觑之中，唯独那个本还在写着作业的胡小昭，将莫名其妙从头顶落下，砸疼了脑袋的讲义拿了下来，揉了揉脑门，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语。
　　“爸，你们去那边聊不行么？挡着我写作业的路线了……”
　　…………
　　说起来，马老师作为班主任，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胡先生的。
　　但由于他旗下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小昭跟小暑的成绩太过耀眼了一些，早在尚未分班的时候就已闻大名，自然对其的面容再清楚不过了。
　　经过这么一顿前戏，那家长会终于是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等到马老师干咳了一声站在讲台上，而走廊外的铃声又颇为默契的打响时。
　　整个班级的气氛这才相对安静了一些。
　　走廊外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与刚才上课时的画面不同，这会儿站在门口等候着的，却清一色从家长变成了学生。
　　前几天的时候，暑假作业已经被布置了下来，而明天又是放假的日子了，哪怕这会儿学生们想要提前离去也没有人会拦着你。
　　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打算就这样走掉的。
　　除了某些是好奇家长会到底在讲着什么内容的以外，大部分都是因为家住外地，不得不等着父母一起回家。
　　佑德高中牌子颇广，自然就导致了隔壁县城前来报考的学生络绎不绝。外县学生相对多一些也就不稀奇了。
　　发着呆的功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群男生干脆就开始聊起了各自的话题。
　　兴许是考试刚刚告一段落的缘故，这些平日里经常喜欢念叨着之乎者也的小眼镜们，终于难得轻松了一些。
　　聊得话题跟所谓的书本内容毫无关系，反而是电影游戏，或者娱乐节目，占据了大头。
　　“最近新出的那款游戏，有没有要一起玩的？”
　　“哪款啊，最近不是没什么新游公测么。”
　　“叫《勇士》来着，好像是八月份公测呢，最近一直在做广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是说那个张家企业的网游？”
　　紧接着，就是一阵轻笑。
　　笑容轻浮，也不知道在不屑个什么东西。
　　倒也的确，张家企业的上一款游戏已经轰轰烈烈的扑街了，对于这款同一个牌子马不停蹄制作出来的新游戏，大家伙的态度自然是看戏的较多一些。
　　哪怕是在小昭的授意下，这款新游已经轰轰烈烈的发布了宣传PV,而且制作还相对精良的情况下。
　　真正对它感兴趣的，想要玩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200，烦恼

　　所谓四分靠质量，六分靠吆喝。作为上辈子一路走来的胡小昭， 自然很清楚一款游戏想要红火，除了游戏好不好玩以外，宣传推广也是肯定要做到位的。
　　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当初拨给张家企业，不对，现在应该改名叫夏家企业了吧？其中启动资金就有很大一部分用在了宣传新游的推广上面了。
　　反正那《勇士》作为一款横版格斗游戏，画面并不需要考虑的太过精致，自然而然所需要用到的开发经费也是少之又少了。将大部分资金拨到别的方向，却也对游戏的质量没什么影响。
　　只不过和胡小昭的信心满满不同，不仅是公司内部的员工对这款即将上市的新网游没有抱有什么期望，就连那些个合作商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毕竟这夏家企业的上一款游戏？好像叫什么《剑仙传奇》来着，不是扑街的一无是处么？这会又马不停蹄的扶植了一款新端游上来，肯定又是一换汤不换药的玩意了嘛。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其扑街的未来，又有多少人会对之抱有期望呢？
　　嗯，和上辈子一样，这一世的网游想要推广，大抵也就是安排一些稍有流量的明星来做代言人罢了。
　　比如如今市面上红火的那几款端游，基本上都将那一线二线的影视歌星给拉了过来，站在游戏封面上，做那推荐。
　　而至于这款《勇士》，本来小昭也清楚以如今夏家企业这副爹不亲娘不爱的小规模，隔壁滚筒娱乐的那些大牌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于是乎，她所看中的代言明星，也就是那些三线靠后的小演员了。
　　虽然出了几首歌，参演过了几部电视剧，但镜头不多，专辑销量也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平平无奇。
　　这样的规格，倒是跟他们夏家企业门当户对的干活？
　　结果没想到她胡小昭看对眼了，隔壁公司却是不乐意了。
　　觉得一款连反响平平都做不到的游戏公司凭什么能跟他们白鹅传媒签约？如果真的跟那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合作上了，这不是自毁他们经纪公司的招牌么？
　　于是乎，前段时间由着张家表哥那发送过去的合作邀请函，便是被对方白鹅传媒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
　　“因艺人参加活动，无法与贵公司签约，还请海涵！”
　　这一份拒绝辞倒是挺客气的。
　　但怎么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呢？
　　你们公司搞活动又不可能所有的艺人都参加吧，而且我们只是想跟你这里借个没啥人气的三线小明星而已，连这都不给？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更何况他们夏家企业又不是出不起钱儿，那百八十万的出场费可是完完整整的在那摆着，这么多钱你都不要？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嗯，和上辈子不同，这一世的经济虽然不发达，但带来的好处就是通货膨胀的现象显得不是那么严重了，更何况眼下也才09年而已，一个三线小明星光是作为代言人就能够拿到百八十万的俸禄，这在标准线中也算的上是中等还带了点偏上的水平了。
　　结果这么多钱摆在你眼前都不见你点个头听个响的？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夏家企业，跟你们签约，带来的人气亏损甚至比这签约费还多么？
　　这也太欺负人了啊。
　　然而还能怎么办呢？
　　人家不同意，总不可能让夏家企业气势哄哄的跑去那白鹅传媒的公司总部抢人去吧，那可就违法了啊。
　　更何况，合作这种事本来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湘王无情，这神女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下去了嘛。
　　无奈之下，夏家企业只好将眼光放在了国内其他的经纪公司身上。
　　比如什么流火传媒，什么蓝天传媒，还有如今的企业大头滚筒娱乐。嗯，虽然滚筒娱乐的规模较大，但毕竟鱼龙混杂，除了一些一线二线的大明星外，旗下的三线小透明却也是不计其数的。
　　结果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才发现，无论是怎样规模的公司，也无论出多大的价位，对方一听是那夏家企业的合作邀请，统统都是一副闭门闭户，摇头不卖的表情。
　　俨然将这位在游戏圈闹了大笑话的工作室，当成了过街老鼠去对待了。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
　　走投无路之下，张家儿子也就只好将那一通求助的电话，再一次打到了胡小昭的手机上。
　　“老板，我好苦啊！”
　　而听着电话那头唠唠叨叨的抱怨，胡小昭这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虽然她也清楚如今的夏家企业的确挺埋汰的。
　　但也没到这么个地步吧。
　　这算什么，遗臭万年么？他们夏家企业也没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吧，这也太过分了啊。
　　好吧，胡小昭语言贫乏，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下的处境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容乐观啊。
　　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好的推广，哪怕是再好玩的游戏关注热度都会对半砍，更别提夏家企业还有那前科了。
　　“要不咱们别请什么劳什子明星了，就自己花钱做推广，找那些广告商合作，打打广告什么的！我就不信那些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还能拒绝这么一大笔合作费。”
　　闹到最后张家儿子都有些气不过，在那边愤愤的说道。
　　“不太好……独自推广的确是要做的，但是跟明星的合作也必须到位，否则咱们的游戏很难走到大众的眼前。”
　　然而从胡思乱想的回过神来，小昭却是叹了口气，一脸犹豫的说道。
　　“但是也没个明星看上咱们啊？就算是想签约，那也没人啊？”
　　小昭就没有再说话了。
　　脑海中，却轻描淡写的飘过了一道靓丽的人影。
　　确实，别的公司的确懒得跟他们夏家企业合作，但自己作为那少年文摘的老牌作者，如果将这一张老脸卖出去，黄编那边，还有刘盈盈，会不会答应呢？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我手上还有点人脉，估计真要拉下脸来，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番话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但由着这么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说出来，那违和感还是满满的。
　　犹豫了片刻，张家儿子也没有继续嘟囔什么了，只是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那就麻烦你了，老板。”
　　索性，这便就是那一通，不怎么值得高兴的电话内容了。
　　…………
　　而将这令人心情不好的剧情先放在一边。
　　耳边又传来了一阵喧腾。
　　定睛一看，就在小昭发呆的时候，屋子里的风景却已经变幻了一副模样。
　　就看原本还两手空空的马老师不知何时端来了一份鼓鼓囊囊的考卷，正沿着书桌依次发放了下去。考卷上的笔迹相当密集，估摸着就是之前期末考的成绩了。
　　“这次考试，咱们班出了两枚小状元，分别是胡小昭跟夏小暑同学！她们的成绩分别位于文科第一跟第二名，同时也在县城里排到了前三！实在是难能可贵啊，大家鼓掌！”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了。
　　不仅是在座的家长，就连屋子外等候的学生，也拿着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同学。
　　佑德高中的试卷批改速度还是挺快的，其实自从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基本上大部分总分也就陆陆续续的改出来了。
　　但由于这一次涉及到全县全省的成绩排名，自然排行榜出来的速度就相对放缓了一些。
　　以至于到了家长会开始的档口，很多人还不清楚在这一次的考试中，自己究竟位于怎样的位置。
　　其实放在整个大环境来说，佑德高中作为全县全省的翘楚，能在学校里夺得第一的宝座，那么大概率在县排名中位次不低。
　　但兴许是那个牛气哄哄的前缀太过发人先声了一些，话音落下，还是惹得许多家长暗自心惊。
　　之前报总分的时候，小昭的成绩貌似是340分来着？稳稳的突破了当地的一本线，可谓轰轰烈烈，夺人眼球。
　　而至于小暑则相对逊色一些，由于这次考试整体难度比较困难的缘故，只拿到了337分的平庸成绩。
　　嗯，337分，平庸，普通。
　　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些。
　　惜败于自家姐姐的碎花小熊胖次之下！
　　可哪怕是第二名，她也拉了下一个身位，也就是那第三名足足二十多分的总分。
　　说是可怕也不为过了。
　　这两姐妹就像是那屹立在山顶的高岭之花，可远观却难以触碰，根本就不给人企及的机会。
　　令人感到诧异啊。
　　然而这还不是最诧异的。
　　最诧异的是当两姐妹的总分被报道出来的时候，马老师竟是顿了顿，轻描淡写的提到了那三十三中的老师故意穿小鞋的事情。
　　“其实这两个姑娘的作文，论点新颖，内容扎实，如果由我们佑德老师批改的话，说不得还得再往上拔个七八分，所以这次考试的成绩也只能当个参考罢了，并不能太过作数……”、
　　本意也是之前说好的，为了给两个姑娘开脱开脱。
　　但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把那些家长们给惊得直哆嗦。
　　好吧，也够难为人的了，参加一次家长会而已，这接连之下受到的冲击也太密集了些，搞得他们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啊。
　　全省第一的分数还不能算作数？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这让他们其他优等生的脸子往哪搁啊？
　　话音落下，随着这一条结论的说出。
　　本就窃窃私语的教室，终于忍不住闹腾了起来。



201，暑假即将到来

　　之后的环节，就变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无外乎是将试卷下发了之后，让那几位在班级中拔得头筹的家长们发表发表育儿感言之类的话题。
　　毕竟和学生不同，你跟这些家长去唠叨什么试卷上的扣分点那怕是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听得懂的。而且既然在佑德高中念书，那么这些家长们平常对孩子的学习督促肯定也是少不了，自然而然就不用再一遍又一遍的提及那所谓的考试重要性等的话题了。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整个家长会便是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分享学习经验。
　　众所周知，一个好的复习习惯的确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俗话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铸造而成，虽然这句话的本意指的是人贵有恒心，需要努力。但大抵也可以往努力的技巧方面做延伸。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班级前十名那些更加优秀的学生父母被点到名，挨个来到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做着论述的时候。
　　台下的观众们便是一副默然点头，悉心听讲的模样。
　　只不过认真归认真，却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将那一大段唠叨的内容当一回事的，纯当凑热闹的却是大有人在。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次考试大家的排名互相咬的很紧，从第三名到第十名只相差了不到三分的差距，更别提那第十名与身后几个同班的总分了，其中差距甚至连一分都不到，又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心服口服嘛。
　　怎么了？大家都是同一个水平线的，结果就因为你这次运气好，比咱们家孩子多考了两分就有资格在舞台上指手画脚了么？这脸子也太大了吧。
　　在这个藏龙卧虎的重点高中，不仅是学生之间互有攀比，就连家长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是随处可见。
　　虽然并没有轻笑的声音浮现在教室里，但随着那些家长的上台，底下弥漫着的类似“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又或者，“这种思想是错误的”的嘀咕却是不觉余耳的。
　　吵吵闹闹的一片，就连马老师都察觉到了异样。
　　无奈之下，也只好挥了挥手，将那两位大神请上了舞台。
　　“下面有请胡小昭，还有夏小暑的父母上台来演讲，说说他们平时是怎么督促自家孩子的，有请。”
　　随着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大名浮现在空气之中，本还嘈杂一片的环境终于稍微熄灭了一些。
　　如果其他学生那高出一分不到的差距是因为凑巧或者运气好的话，那么这两人，那足足超过了第三名将近三十来分的总分，可不是幸运女神在微笑能解释的来的事情了。
　　懂不懂什么叫做硬实力啊？
　　这，就叫做硬实力。
　　好吧，这描述，实在是有些欠锤了。
　　而事实的确就是如此，随着胡爹慢悠悠的走上了舞台，本还嘈杂一片的教室就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浸。
　　一双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讲台目不转睛，似乎有些好奇这气宇轩昂的老男人会说出什么花来似的。
　　结果对方只是挠了挠头，做了个有些俗气的摸鼻子的动作。
　　紧接着，便慢悠悠的开了口了。
　　“督促学习？好像也没有吧……我很忙的，每天都有工作要忙啊，而且学习这种事情本来不就要是让孩子自己来才行的嘛？这就跟你们上厕所一样，哪怕别人想帮忙，也没有法子啊……”
　　一席话，有些粗俗，却也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道理。
　　唯独那个慢慢悠悠抓过话筒的样子，悠闲的，倒像是个老旧小区的院子口，出来晒太阳的老头子。
　　散漫的同时，还多了一丝丝慵懒的味道。
　　跟那个此刻站在门外旁观着的大闺女，却宛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学生们眼神诡异。
　　家长们也是面面相觑。
　　似乎是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去敷衍他们，一群人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比如背诵方面的，或者请了什么知名中外的辅导老师？”
　　一个坐在位置上的家长冷不丁的开了声了。
　　只是说完，他自个又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什么鬼，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佑德高中可是内宿，哪儿有时间空间可以请家教去啊？更何况在学校里将私教老师的事儿给说出来，这不是变相的质疑人家班主任的教学能力么？
　　这话也不太合时宜了。
　　话音刚落，马老师的脸色就有些无奈，但作为老师他也不可能跟这群家长横个什么，只好将目光看向了小暑的母亲。
　　也就是那位风姿绰绰的刘姨娘。
　　穿着一席皮草礼服，估摸着早就预料到今天要登台演出似的，脸蛋上的妆容也画的颇为得体。
　　倒是没有像胡爹那般老实巴交，走上台就是一阵富丽堂皇的演说。
　　什么时间计划啦，什么背诵遗忘周期表啦，还整了几个专业的英语词汇，听着倒是一副专业十足的模样。
　　其实那些都是在胡扯，作为内宿，小暑很少跟自家老母联系，基本上都是自己在看书，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方面跟这位没啥文化的母亲去求助？
　　只不过那些个家长却被这隆重纷杂的说辞给忽悠住了，信以为真不说，频频点头的样子更是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人将笔记本给翻了出来，作势在那写着笔记。
　　这么富大张旗鼓的画面惹得屋子外站着的夏小暑都抱了抱脑袋，整个人显得微微害臊了起来。
　　有这么个爱表演的老妈，任谁也hold不住啊……
　　好在刘姨娘的演讲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是微微欠了欠身，跟个姨太太似的三步并作两步飘下了楼。
　　只是在临走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朗声道：“其实还有最后一点没有讲，古话常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处理得当的女人，其实在我们女人的身上，这句话也有很大的用武之地。如果不是我的先生一直在支持着我的事业，那么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督促孩子学习了，自然而然，咱们家女儿的成绩也就不可能像今天这般优秀。”
　　说着，便冲着台下的胡爹飞了个媚眼儿。
　　这动作也太明显了一些。
　　哪怕老爹苦笑着挪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但台下的家长们却已经眼神古怪，窃窃私语起来了。
　　议论纷纷。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人……”
　　“有故事啊？”
　　类似的言论嘈杂无比。
　　班级里的学生都知道小昭跟小暑是亲姐妹，但由于平常不怎么和孩子交流，这些个家长自然就不清楚那第一第二名父母之间的小猫腻了。
　　只不过如果让他们知道，这次全县全省的第一与第三名，皆出自同一家的话，表情又会是如何了。
　　家长会进行到这个地步，也就基本上要告一段落了。
　　马老师将讲台交给了语文英语与其他几门复刻的老师们。由于说的内容大差不差，也就没了再复述一遍的道理。
　　半小时之后，随着铃声的打响。整个教室嘈杂的脚步终于再一次响彻了起来。
　　那是家长们收拾座椅，打算就此离去的动静。
　　找了个借口推脱掉了那些围上来热情无比的家长请客的邀请，胡爹宛若一条滑泥鳅，从人群里开溜了出来，来到两个姐妹花的面前。
　　笑呵呵的拍了拍姐妹二人的肩膀。
　　“这次考试都挺不错的！老爹难得大方一回，请你们吃饭，吃大餐！”
　　结果两个贫苦家庭里一路走来的小姑娘就特懂事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吧，老妈做的饭就挺好吃的，回去吃晚饭就好了。”
　　“就是说啊，外面太热，早点回去吹空调多舒服。”
　　“也行，省钱！”老爹就笑，也不客套，顺手帮着二人将书包背在了肩膀上。
　　就此离去的时候，小暑这才想起了那个不省心的老妈。
　　不觉环顾了一圈。
　　“胡叔叔，我妈呢？”
　　“哦，她啊，还在那边跟老师了解情况呢，咱不等她，咱们先回去好了，反正她也会打的。”
　　家长会结束后，一些成绩不怎么理想的家长会被老师特意留下来开小灶，到那个时候，课堂上一些不方便说的教训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只不过小昭跟小暑的成绩那肯定是跟所谓的不理想没什么联系的，估计那刘姨娘只是单纯的没被夸爽，想要再去炫耀炫耀罢了。
　　这实在是令人无奈的一件事。
　　小暑就点了点头，也对自家老妈那头疼的性子有所了解，没再唠叨什么了。
　　索性腕过自家姐姐的胳膊，特亲密的朝着楼下走。
　　这也是整个学年里她为数不多主动出击的时候了吧？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尤其是小姑娘那已经逐渐发育相当明显的小肉包，老妹没啥害臊的，反倒是老姐被整的有些害羞了，“别闹，这里人多。”
　　小暑却是置若罔闻。
　　下楼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梁若琳她们。
　　看着熟悉的面孔，夏小暑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转而将平时那副高冷的姿态表现了出来。
　　“小昭，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你们呢？”
　　“刚把沫沫给送走了，我跟刘锦绣正打算出门呢。”
　　梁若琳晃了晃那纤细的胳膊。
　　好看的弧度裹挟着一丝白皙。
　　“要不我们也送送你吧？看你跟你妹妹这大包小包的拎着也挺麻烦的。”
　　说着，便是不动声色的挤在了小暑跟小招的中间。
　　混蛋妹妹皱了皱眉。、
　　却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说来也怪，老爹其实已经帮着两个女儿端走了大部分的行李，但无奈高中就是这个样子，试卷成堆的多，哪怕六七成被送到了老爹的手里，两个女儿怀里的书包依旧是相当的鼓鼓囊囊。
　　反正多只手帮忙也挺好的，小昭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下楼推车，将那一辆外部低调内饰奢华的高端小轿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不少路人的目光就这样被毫无顾忌的吸引了。
　　唯独那见多识广的梁若琳跟刘锦绣没啥大惊讶，只是笑嘻嘻的攀在边沿上，嚷嚷道。
　　“暑假了记得多打电话，可别忘了我们这群老朋友。”
　　“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好么，不就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再见了。”
　　小昭叹气。
　　这次假期跟平时可不一样。
　　为了应对高考的来临，暑假补习啥的可是如期而至的。
　　虽然说两三天就再见面了这种发言有些偏颇，但学校满打满算给孩子们呆在家里的休息时间，也的的确确就一个星期不到而已。



202，下海

　　车子慢悠悠的行驶在公路上。
　　由于燃城尚未发达，所以整个城市私家车流也就没有后世19年时来得那般密集复杂了，虽然不说一路畅通无阻，但稍微等了几个红绿灯的功夫，夏家三口便是安安稳稳的到了家。
　　将车子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虽然院子口也可以停车，但很显然这半年来老爹已经被那些好事邻居的好奇目光折磨的不行。宁可选择多花点钱在停车场里呆着，也不愿意将这辆奢侈低调的小轿车放在院子口抛头露面了。
　　由于距离胡宅还有着一小段的距离，所以抱着行李的时候，老爹那副疏于锻炼的哼哧哼哧狼狈样也就一览无余了。
　　“爸，你该运动了。”小昭就没心没肺的在旁边取笑他爹，也没搭把手的意思，气的胡爹吹胡子瞪眼。
　　倒是小暑乖巧，默默地将书包背在了身后，末了又从胡爹的手里摸过了两本练习册装在怀里。虽然东西不多，但聊表一个心意不是？
　　胡爹就被姐妹来这一顿插科打诨给闹得有些无语，摇了摇头，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你们先回房间里坐着，晚饭我帮你们弄，待会就好，你们中午都吃了吧？”
　　老爹是会做饭的，只不过手艺不好，基本上也就是炸两个面团放在油锅里烤罢了，究竟口感好不好还得看那面团的心情。
　　倒也没什么毛病，曾经的老爹公司濒临倒闭。这男人一旦钱包里的小钱钱稀疏了，家庭地位肯定也会跟着降不是？
　　而在很多人的眼中，曾经的老爹的确就是那名副其实的入赘类型。
　　也就是网络上常说的……赘婿？
　　貌似可以这么评价吧。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随着那一本《梦里》的刊载，整个蓝天传媒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迎风而上的招揽了一批资金与热度。
　　虽然不说栖身国内三大出版社这般轻狂的发言，但其规模也不是国内其他的公司能够比拟的了。
　　要不为什么之前过年吃饭的时候，那些个邻里一个个抢着跟这位曾经落魄十足的胡先生敬酒呢？
　　不就是求着一个鸡犬升天的名额么。
　　就在胡小昭发呆的时候，果然客厅里就弥漫起一股怪味来了。
　　起初还以为是煤气包泄气了，吓得小昭丢下了手里的作业就跑了出来，窜到厨房里作势检查。
　　结果一推开门才发现老爹正在那埋头颔首做着思考着的动作，也不知道在寻思个什么？
　　“我都放了三少盐了，这么一点咸味都尝不出来啊？”看到自家女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甚至还一脸雾水的挤了挤眼，满脸的古怪。
　　“你可能是把盐和糖混淆了……”小昭无语。
　　心里却明悟了，难怪这烧出来的味道那么古怪呢。
　　感情是放错了调味料啊。
　　“是吗？可是这盖子上写的不就是盐。”老爹伸手。
　　“那可能就是你上次做菜的时候就给混淆了，你闻闻，这不就是糖么。”小昭继续无语，吐槽道一半又有些不解，“干嘛非得你拿锅铲呢？待会老妈不就回来了，喊她做饭不也一样的。”
　　其实老妈手艺也不怎么地，但起码能入口，而且吃了不会食物中毒的地步。
　　安全嘛。
　　嗯，当年老胡家穷，老爹喜欢加班，老妈则必须加班，否则整个家庭的经济就维持不下去了，这么个崎岖的大背景下，也就造成了这一对夫妇连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都没有。
　　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但相比较之下，刘姨娘的厨艺还真就比老爹的黑暗料理不知道高了几个层次了。
　　“你问她啊！刚才我给她打电话来着，结果她说是要去新店坐坐，晚上不用等她吃饭了！你说说，这婆娘！”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爹就有些气不住。
　　手机屏幕上似乎闪烁着挺多的聊天内容，大抵都是那个刘姨娘在发，一大段一大段的，也不知道在唠叨个什么东西，瞧着还挺兴致昂扬的。
　　小昭好奇，伸手接过，然后就明白这来龙去脉。
　　大概就是这刘姨娘最近攒了些小钱，又跟老爹借了点，就打算去下海，自己开一间酒楼营业。
　　嗯，主卖的就是海鲜，名字都想好了，叫什么海滩小屋？反正她自己以前就是搞海产销售的，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只不过虽然铺子跟地点都选好了，最近却因为装修的事跟那个工头有点矛盾，这才经常在那边折腾的。
　　上辈子的姨娘其实挺懒的一人，要说什么下海再深造，那是基本上没见过的画面。
　　估摸着这辈子也是被自家老公给刺激到了，人家碧海传媒都已经这么发达了，刘姨娘要不再努力一把，这以后还怎么震慑妻纲？
　　一来二去的就想到了这么个出路。
　　“这时间也太巧了，我都怀疑你姨娘是不是看到哪个家长长得帅，跟人家偷偷约会去了。”
　　老爹放下了手里的锅碗瓢盆，冷不丁的就爆出了这句抱怨。
　　胡小昭就被这豪放的发言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啼笑皆非。
　　这老爸，是闹脾气了么？
　　这也太孩子气了吧。
　　“放心好了老爹，家长里就你最有气质，还担心个什么呢。”
　　小昭无奈，摇了摇头，劝道。
　　这句话也不是拍马屁。
　　毕竟说句良心话，老爹那张面庞，长得的确挺帅的。
　　不吹牛的说，倒是跟上辈子的胡小昭很是相似了，更是有点像电视里那个叫做什么来着的演员？
　　金城武！
　　想想也是废话，老爹跟儿子长得不像，那岂不是出了祸事了么？
　　老爹就被这哄小孩似的说法给闹得直哼哼。
　　也不继续抱怨了，顺手就将晚饭捞到了盘子上。
　　“开饭了！”
　　还别说，这摆盘虽然贼不讲究，红红褐色的面团被搓成了长条状盘在一起，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从什么邋遢的地方回收再利用来的呢。
　　但将盘子端上来的时候，那股热气喷香，竟然意外还挺好闻的？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了。
　　“这味道怎么有点怪？”
　　随着这一声吆喝，小暑便是推开了小房间的隔门走了出来。
　　结果看到那做工邋遢的奇怪料理，不觉又捏了捏鼻子，“姐，这面团闻着挺怪的啊，是你做的饭么？”
　　结果话没说完，看到了一旁系着围裙的老爹，便宜妹妹的脸蛋子又有些发黑。
　　“什么啊，原来是胡叔叔做的。”
　　喂喂喂，什么叫什么啊。
　　这话说得也太伤自尊了好嘛？
　　胡老爹有些无奈，张牙舞爪了半天，似乎想要吐槽什么。
　　但最后却还是一句话都没啥，摇头晃脑的将围裙从脖子上拽了下来。
　　“做的不好吃，你们先将就一顿，等明天我请你们去市里吃大餐，庆祝你们考得了优秀的成绩！”
　　小暑就点了点头，没再啰嗦什么了，埋着头，小心翼翼的切着那便便样的东西。
　　面色苦大仇深，跟英勇就义似的。
　　而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小昭这才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举起了蹄子。
　　“明天我估计没法跟你们一起去吃饭了，得出门见个人。”
　　“大暑假的还出去往外面跑，这太阳多大啊。”
　　没办法，必须得见，不见的话可能得出人命。
　　这句话小昭没敢说出来，却是在心里吐槽道。
　　说着，便是顿了顿，随手将吃的差不多的盘子收拾到了水池里，推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父女俩的交流还挺短暂，而至始至终的，小暑都没有反驳一个字，只是那微低着的脑袋，看不清表情。
　　…………
　　出人命这茬可不是开玩笑的。
　　上辈子刘若晴跟蒋若泽之间的纠纷算是被张楚然给顺利化解了，但这辈子如果自己不使出点手段的话，那么两个人究竟会发展成什么地步，真心很难说。
　　蒋若泽作为一个混混，如今又跟着那口中的刘哥还是周哥在混，行事作风很是粗狂不羁，万一玩出什么过分的戏码把小姑娘给惹的生无可恋了，那就糟糕了。
　　毕竟跳楼这种事情在学生之中发生的概率并不算少，更何况作为一个优等生，这段时间刘若晴所遭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或许也是为了防止一枚悲剧的发生吧。
　　小昭就没了马虎的意思，回到小房间之中，甚至连作业本都没来得及打开，就将之前自己偷偷购置的那一台笔记本电脑给打了开来，连上网络似乎是打算搜索一下那当地地痞的消息。
　　当然了，搜索到有用信息的概率也只能说是渺茫。
　　毕竟小地方的网络不发达，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混混而已，又怎么可能在互联网上留下大名？
　　果不其然和猜测的一样，照着那个蒋若泽的大名打了过去，除了当地的某些学校贴吧里有些好事的男生炫耀似的提到那家伙是他们的大哥以外，关于蒋若泽如今靠山的消息，却是半点都察觉不到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叹了口气，划掉了网页。
　　看来先声夺人这种事情是不好做了，接下来唯一能看的，也只有将这件事情交给陆县长去处理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重新将更新稿打了开来，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将其投在了少年文摘的邮箱里。
　　恰也在这个时候，耳边浮现了几句吵闹。
　　胡宅不比学校，傍晚的功夫也能听到院子里楼下的邻里走动，还有几个熊孩子扯着嗓子在那尖笑的噪音。
　　吵闹声喋喋不休，以至于这更新的速度都被拖缓了不少。
　　很是烦人。
　　“要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租着住吧。”
　　或许是实在是被吵得太烦腻了，小昭甚至都摇头晃脑的想起了出去租房子的事宜来。
　　毕竟以如今自己手头的积蓄，随便找家小平房住住啥的，的确不成问题。
　　不过总感觉这样有些不合适？
　　毕竟江边花园那边也有一栋房子，而且还没到期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开辟新领域，总感觉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也不知道以学校补课的理由去那江边花园过夜，老爹后妈会不会相信？
　　胡思乱想中，时间过得倒是很快，本还璀璨光亮的天色已经逐渐弥漫起了星光明亮，就连不远处的路灯也悄悄亮了起来。
　　无奈之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笔记本重新合上。
　　慢悠悠的爬到了床铺上。
　　盖上枕头，一夜安然。



203，王秘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是被床头那孜孜不倦的闹钟给折腾起来的。
　　凌晨六点半的功夫，屋子外的一抹斜阳已经顺着房檐照入了屋内，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抹辉煌。
　　穿过那略长的走廊，客厅却是一副人迹罕至的模样，不仅老爹老妈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就连小暑的房间也似乎在防着什么人似的，大门紧闭，一片森严。
　　路过的时候小昭忍不住踮了踮脚尖，嗯，个子不高，她很抱歉。
　　映入眼帘的一如既往是那门栓上的漆黑。
　　这让还想偷窥偷窥自家老妹那纯熟笑颜的胡小昭同学，微微的有些失望。
　　自家这不省心的混蛋妹妹，平常都是一副凶巴巴欠了她二五八万的模样，也就睡熟了的时候可爱一些，好欺负一些。
　　好吧，这想法可真有够莫名其妙的。
　　晃了晃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小昭轻轻地走入了浴室之中，顺手带上了大门。
　　不大的小空间有些小昏暗，以至于大早晨的光景也得开灯才能看得清。
　　兴许是气温颇低，镜子上竟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
　　将其用袖口擦了擦，一张精雕玉琢的笑颜就这样展现在了眼前了。
　　眉目如画不说，小巧的鼻梁，精致的脖颈，白嫩的皮肤，无一不在放肆而狷狂的诉说着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什么叫做白莲花般的美丽。
　　咳……白莲花这个词用到这可不是为了讽刺什么。
　　平心而论，如今的胡小昭那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庞，肤质细腻的，的确宛若那些个影视作品里穿着一席百褶裙，梳着齐肩长发，怀里总是捧着本书的漂亮校花。
　　不倾国，不倾城，只做那安安静静的明媚女子？、
　　要不是她漂亮，又怎么可能惹得学校里那么些个男生趋之若鹜呢？
　　不仅是张楚然，张波他们，各种各样上辈子叫的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死党基友全部凑了过来，光是应对就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了。
　　好吧，这样的描述都少有些臭不要脸儿了。
　　不过不吹牛的说，其实她是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的，但随着升入了高二以来，这样的细节却被她逐渐的抛之到了脑海后面去了。
　　各种作业，各种习题，各种邀约，宛若是漫天花雨一般的落在那一双瘦弱纤细的肩膀上，让本就有些难以应对那高速而不近人情的学习节奏的胡小昭， 愈发的难以关注别的问题了。
　　而如今，随着假期的到来，她终于有空站在镜子前，好好地揣摩那么一番令许多路人都大惊失色，甚至流连忘返的面容。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有些小疑惑，虽然经常听别人夸自己漂亮，可怎么漂亮了，到底哪里不同于常人了？老实说，小昭自己是有点感觉不出来的。
　　这或许也是因为看自己看的太腻了的缘故，这才生出了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吧？
　　俗话说得好嘛，人家结婚都还有个七年之痒的嘛……
　　咳咳咳，怎么感觉这描述有些不伦不类呢？
　　站在镜子前的胡小昭忍不住摇头晃脑，对自己无奈。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跺脚声，还有小暑那满是抱怨的嚷嚷，“怎么还没好啊，这都进去多久了？我等着要上厕所呢！”
　　也不知道这姑娘刚才还呼呼大睡呢，这会儿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小昭这才如梦初醒。
　　“马上就出来了！”随便的洗漱了一番，便是仓促的拽过毛巾推开了大门。
　　兴许是今天要出门，所以耽误的时间还是有些久了。
　　所以迎面撞见的自然是老妹那略带不屑的白眼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还能听到她的抱怨：‘就知道臭美……’
　　小昭就有些委屈。
　　“我这一个学期就这么偷摸着看了一次呐……”
　　“呵呵，我信了，你肯定没事就喜欢在宿舍里搔首弄姿呢吧。”老妹呵呵冷笑，也懒得理，砰得一声就把大门给闭了上去。
　　客厅里重归平静，看着那个门框的倒影，屋子外的姐姐桑却是满脸狐疑的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回家以后，这老妹对自己的态度又变得有些恶劣了？
　　她也没怎么惹老妹生气吧。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答应一起吃饭，这才惹得人家小姑娘不开心了吧……
　　咳，这话题不好细想啊，细想了总感觉会有种内疚感。
　　无奈之下，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只好从壁橱里随便找了件相对青葱活泼的外套披在身上，转而轻飘飘的出了门。
　　…………
　　今天是佑德高中放假的第一天，也是隔壁大部分兄弟学校放假的第八天，甚至是第二个星期。
　　没办法，佑德高中嘛，学风优良，理解一下。
　　为了在新的学年中继续赶超兄弟学校那将近二十来分的平均总分，这假期安排自然也比别的学校要来的苛刻一些了。
　　其实她们这一届高二还算好的，要是放到曾经的高二，估计八月初旬能顺利回家那都得烧高香了，更别提九月份的时候新的学期就开始了，各种什么开课考分班考可谓如期而至啊，一点放松的机会都不给留。
　　那样的安排，实在是有些折磨人。
　　不过这般想着，小昭的心思却是忍不住活络了开来。
　　自从刘盈盈学姐参加高考以来，自己就已经跟她断了联系了，这段时间也没来个电话通话啥的，也不知道这姑娘考试成绩怎么样？
　　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曾经不止一次在学校的名人墙上看到了那高三刘盈盈学姐的大名。
　　佑德高中卧虎藏龙，你要是考个普通的一本那老师估计还不稀罕夸你呢，这样一看，上辈子的刘盈盈学姐应该考的成绩不会差了。
　　而所谓的艺术院校头牌，估计也就是川美央美这种声名赫赫的大牌子？发展前景的确是不错，就是距离燃城有点远啊，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着那小学姐一面了？
　　发着呆的功夫，这脚步倒是越走越快，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今天与陆县长他们相约的酒楼前了。
　　那是一家相对豪华而精致的建筑，装修规模甚至不比王老板的酒楼要逊色多少，三层楼的大庭院不说，各种雕梁画栋更是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眼球。
　　光是从外部的结构就能推断出，倘若在这里吃一顿饭，那开销肯定是堪比天际的。
　　本来作为一届衙内，这陆县长平日里也是保持着艰苦朴素的性格，基本上一到饭店就喜欢往那员工饭厅跑，三菜一肉不多不少，你要是多给他夹个鸡腿什么的，他说不定还能跟你急。
　　但这一次，估计是为了犒劳犒劳这位给燃城带来了不小发展的小恩人？陆县长便是自费的请客了一顿相对豪奢的饭局。
　　同时也是为了庆祝庆祝她的优秀成绩。
　　那一次全身统考可是连县长都给惊动了的，而小昭跟小暑的成绩碾压了那隔壁三淮笼蒿甚至邺城一头，岂不是就代表了连自己都争光了吗。
　　小地方的城市大抵会有这些勾心斗角，也不算是坏事。毕竟有竞争力才有动静嘛。
　　更何况人家又没使啥旁门左道的手段？靠着自己的实力攀上了总分成绩榜的头筹，怎么了，庆祝一顿也不行吗？
　　推开大门，兴许是在门口站的有些久，店铺里的小服务员便是面带狐疑的走了过来。
　　先是看到小昭那张精致无双的面庞微微惊讶了那么一下，结果在上线扫了那一件略带平庸土气的衣服后，眉目却又轻轻的皱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一个人来吃饭的？你的父母呢，没人跟你过来么？”
　　感情是来赶人的了。
　　倒也的确，这动辄破千的饭局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吃得起的。而且真要说的话，来这里吃饭的大抵都是那些喜欢摆台面的大老板，一个人却是很少来这里消费。
　　“我来找个人。”
　　结果面对上一圈子围上来的服务员，站在中间的姑娘却半点露怯都没有，说着，顿了顿，就摸出了手机。
　　一个号码被拨通了出去。
　　很快的功夫，就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那一声熟悉的喂。
　　一旁的服务员表情有些古怪。
　　“我怎么感觉这声音挺熟悉的？”
　　作为陆家县长，那经常浮现在电视屏幕里的身姿自然被许多当地人所认识。
　　哪怕这群服务员都是那外来务工的打工人员，可在这样一所随处安插了电视机的大型酒楼之中，接触本土电台的机会肯定只多不少。
　　“陆叔叔，我到了，我在门口等你还是直接进去？你有没有预约号什么的。”
　　“不用，我就在楼上，我喊人下来接你。”
　　随着一顿如沐春风的客套，楼梯尽头处，一个没看过面容的陌生男子，竟是这样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让她上来吧，这是我们的客人。”
　　服务员们扭头看去。
　　微微眨了眨眼，然后满脸的迷茫就这样消散了。
　　只留下了一抹惊讶。
　　既然人家正主都这么说话了，那自然是一路通行的干活。
　　只是在擦身而去的时候，那些个服务员又趁着早晨刚开业，没什么客人的档口，在那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个男的……好像是陆县长的秘书啊。”
　　“哎？陆县长，不是吧，就那个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衙内？”
　　“好像就是他啊……”
　　“那这姑娘？”
　　“谁知道呢。”
　　闪闪烁烁的目光弥漫在身后。
　　小昭摇了摇头。
　　快步的走了上去。



204，敬酒

　　陆县长的秘书么?
　　跟在那个陌生的男子背后，小昭忍不住歪了歪脑袋，心思狐疑。
　　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也是本地人，但大抵不会去关注小电台的新闻，一来也是因为当年陆县长在任的时候自己还是一屁都不懂的混社会小青年，二来也是因为后来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去西粤打工去了，后来稀里糊涂的混到了小领导一职后更是在那边呆了许多载，自然对家乡的人员调动感到陌生。
　　如今看着那张不曾见过的侧影，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天，自然是找不到半点的记忆了。
　　这家伙倒是长得挺人五人样的，小西装一穿，小领结一打，再加上那个面容俊俏的五官，直接就将那些个公职人员衣冠楚楚的英俊模样很好的展现了出来。
　　而且和那个英俊威武所相同的是，他招呼小昭的态度，也是相当的礼貌。
　　吃饭的包间就设在二楼左拐第一间，立在门前的时候，还是那秘书主动帮着推的门。而随着包间被打开，内部的采光极好，一阵明媚敞亮就这样矗立在了眼前。
　　这酒楼不愧是燃城近阶段最为繁华的店铺之一，内里的装修雕梁画栋不说，红木桌椅与精细材质的圆桌更是横旦在宽阔的房间里。就连那墙角处也像模像样的挂着一盏液晶显示器，虽然没联网，但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慵懒贵气的风格，却是不宣而明。
　　“来，小昭，终于等到你了，来，坐，来，别客气。”
　　看着这位漂亮的脸庞从门外挤进来的时候，陆县长首先的反应是呆愣了那么一下。
　　但城府极深的他却没有立刻感慨什么，只是施施然的站起了身，主动的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座椅。
　　像是平常聚会，人多的话或许还会围着圆桌坐上一圈，但今天参加饭局的总共就是三个人，而且其中还是一小姑娘，这要是三个人凑在一起那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这才有了陆县长的这一番提示。
　　说起来，本来今天梁若琳那姑娘闹腾着说也要来的，但由于梁家老爹临时有事，要去外省跑合同，再加上女儿一个人在家的也不方便，只好将她梁若琳给一起带走了。
　　订好的约会被取消，梁若琳自然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不过当她将这件事告诉校招的时候，对方却是笑笑，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不能见面也好，如果让梁若琳跟陆县长见面了，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笑话呢。
　　小老百姓在面对位高权重的家伙时，多少会表现出不自在。更别提梁家大小姐还是那商人的后裔，别看她平常耀武扬威的，指不定见到人陆县长就跟老书见到猫了似的。
　　小昭点了点头，特乖巧的拉开不远处的椅子坐下。
　　然后伸手，就打算撕开那杯子盘子上塑封着的包装。
　　这也是当地吃饭的规矩。
　　不管有没有上菜，也不管有没有开席，饭前拾掇一番工具，也算是一种礼仪的体现。
　　自是就在她还在那埋头捣鼓着碗筷的时候，陆县长才像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慨了似的，悠悠然的出了声。
　　“真没想到，女大十八变啊，曾经那么漂亮的胡小昭，竟是长得是越来越水灵，也越来越讨人喜了。”
　　陆县长是个粗人，平日生活里跟女孩子的交往也不敢太多，不然被别人看到可能就会有人会去举报他作风有问题了。
　　也是因为阅历少，他夸赞起女孩子漂亮来得说辞，听起来就显得很是老土而且没什么新意了。
　　这还是他临时突击的结果，要不是在小昭到来之前，这位赫赫有名的陆县长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夸女孩子能用上的词汇的话，怕是连“水灵”这种土气无比的词儿，他都拽不出来。
　　只不过老土归老土，这一句感慨却也是由衷的。
　　上次见这位半大姑娘的时候貌似还是高二上学期那段时间？而时光荏苒，眨眼之间又是匆匆忙忙几个秋的逝去，曾经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却已经即将前往那千军万马莫自牢的高三去深造了。
　　如果说之前那张脸蛋上还带了些稚气。
　　那么随着一年多的发育，那白皙的脸蛋上，不成熟的气息却已经消散了个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副施施然的清美，与难忘的魅力。
　　漂亮的，天下无双。
　　哪怕是知道这样的说辞有些不合适，但陆县长还是想以他个人的身份，以自家女儿老父亲的身份，对这位闺蜜同学呈上由衷的感慨。
　　好吧，这样的描述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胡小昭眨了眨眼，明显不太习惯这样庄重的马屁，微微一愣之后又露了个苦笑的表情。
　　“谢谢叔叔夸奖。”
　　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继续埋着头。
　　捣鼓起那尚未拆完的碗筷来。
　　等了约莫五分钟之后。
　　她才猛地回忆起了什么。
　　再一次抬起了脑袋。
　　“其实叔叔，你也长得挺帅的？”
　　好吧，这恭维，是不是略微有些延迟啊？
　　这也太敷衍了吧。
　　陆县长好笑，跟着身边的那位秘书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所谓的哑然。
　　“陆县长，您应该说冰雪聪明才对，像小昭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咱们县城里可不多见啊。”
　　这秘书倒是会来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活跃了起来，说着还顿了顿，笑呵呵的冲着远处的姑娘点了点头。
　　“胡姑娘，你不认得我，但我经常听县长提起你呢，我姓王，你叫我王秘书就成。”
　　“王秘书，久仰久仰。”胡小昭就特老成的点了点头。
　　隔着圆桌两个人也不好握手，她干脆就抱空作了一揖。
　　兴许是不曾料到这精致的人儿会闹腾如此老成的动作，王秘书微微的有些诧异。
　　而就在他没回过神来的时候。
　　屋子外已经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打扰一下，开始上菜了。”
　　门外的服务员探出一个脑袋进来，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
　　其实这会儿才中午十点半罢了，真要吃午饭，那还是太早了一些。
　　但谁叫定包间的是那赫赫有名的陆县长呢？酒楼那边自然是不敢马虎了。
　　更何况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还跟那位特意请来的小客人闹了些井水河水的笑话，自然惹得店家更加诚惶诚恐了起来，生怕被这陆县长给记下什么小辫子似的？忙不迭的就把大部分菜肴通过后厨给热好了。
　　只是看着那些被热气腾腾端上来的菜肴，本还打算趁着饭前多聊一聊闲话的陆县长却有些无奈。
　　这店家，也太没眼力见了一些吧。
　　哪有十点半就吃午饭的？
　　没看到这边正打算闲聊么。
　　只是吐槽归吐槽，那一副无奈的表情却是不方便表露出来的，头疼之下，陆县长也只好跟那秘书使了个眼色，支使着其帮着推开了大门。
　　“你们上菜吧。”
　　于是乎，这些个穿着清凉的服务员便是扭捏着那玲珑的身姿，将那鼓鼓囊囊的菜盘子按照顺序落在了桌子上。
　　瞧着倒也不是啥山珍海味，家常菜色反而占据了大头，比如什么清蒸黄瓜，什么鲑鱼烧肉等等等等。
　　但摆盘做的贼讲究，粗略一算这一顿饭费怎么着也得突破个一两千了。
　　嗯，09年和后世不同，通货膨胀不算严重，一千多的菜单已经算是相当奢侈的一笔数字了。
　　当然了，和本土新闻里那种动辄霸道出来的上万元饭局，这样的排场还是显得太过年轻了些。
　　归根结底，陆县长还是不希望自己在县城里因为这一顿饭局而落下个骄奢淫逸的把柄来。
　　胡扯的有些多了。
　　片刻之后，那七八道菜便是已经尽数放置在圆桌上，随着齐花花的一声鞠躬，服务员们便是整齐有序的退了下去，整个包间也终于再一次归于了平静。
　　“对了，先敬你一杯。”三张面孔大眼瞪小眼，闹了片刻，那陆县长跟王秘书倒是没有急着开席，而是乐呵呵的搬来了瓶果汁，作势要给那小昭的酒杯满上。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
　　胡小昭就有些受宠若惊，她哪有脸让这么一吨位的衙内敬酒啊？忙不迭的站起了身，就要抢那果瓶。
　　没想到陆县长却是冲她摆了摆手，露了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还是我帮你倒吧，这一杯主要是敬我们的小功臣，你不仅给我的脸上争了光，也给整个燃城争了光！”
　　指的便是那全省统考了。
　　虽然佑德高中卧虎藏龙，之前的几次考试也基本是由着他们学校里的孩子霸占那排行榜前列的宝座。
　　但像今年这样，第一名与第二名拉开了其他学生将近一条街的差距，却是不多见了。
　　嗯，曾经的兄弟县城对这所经济不发达的平穷城市大抵也抱着鄙夷的心理，但随着这几年来陆县长的治理，甩脱了贫穷帽子的燃城终于在康庄大路上越走越远。
　　而之所以燃城能够发育到如今这个地步，之前那一通来自胡小昭的点拨，的确也是功不可没啊。
　　虽然这长辈给晚辈敬酒这事再逻辑上有些说不通，但于情于理的，这一杯果汁，却也的确敬的没毛病。
　　“对了，咱们县城最近打算举办一个奖学金的评选活动，正好我这里也有三个名额可以推荐，要不把其中一份交给你了？”
　　说着，陆县长乐呵呵的笑了笑，继续问道。
　　这也是县城内部最近推广的新项目了。
　　随着两年三年的发展，县里是越来越有钱了，这生活一旦过得富裕，那自然就会闲着没事找点屁事……呸，是将下一个扶植的目标对准了学生。
　　关于这次县级的奖学金，每个燃城的学校都有申请的名额，奖金也是相当的丰厚，一等奖好像是五千块钱的奖励来着，放在09年，不仅是许多白领两个月的工资，更是一笔令许多学生相当眼红的数字了。
　　只不过申请归申请，能不能通过，还是不好说的。
　　毕竟申请之后还要经历一系列的考核，才能判断你是否拥有这一笔资金的资格。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下学期一旦开始，不对，应该说是暑假的补习课程一经开始，各个学校之间为了争夺这些名额，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但这县长的直通车却又不一样了。
　　毕竟整个县城你最大，说是推荐一下而已，但那底下的部门难道还好意思否了领导的意见不成？
　　这种开绿灯的行为倒是方便无比 只不过当自己成为那个政策扶持的对象时，那感觉就多少有些奇妙了。



205，拉开帷幕

　　而圆桌上。
　　小昭本来还在埋着头，假装吃着东西。
　　脑海里却在盘思着该怎么将蒋若泽的话题不动声色的和盘托出。
　　结果听得那陆县长的主动出击。
　　她却忽然有些被惊到了。
　　也不吃饭了，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瞪了瞪眼，指向了她的脸颊。
　　“奖学金，你说我？”
　　“对啊，除了你还能有谁？”两个老男人就是如沐春风的点了点头。
　　笑意盈盈的看了过来。
　　只是微笑中，那一抹古怪的心思，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按照排名来说，这一次的考试，胡小昭同学的总分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县城第一名。
　　这奖学金要是不发给她？怕是陆县长都会觉得他们佑德高中是不是有猫腻了。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相信作为人精的胡姑娘应该不可能不清楚才对。
　　可为什么刚才对方那副表情却显得那么震惊，就好像遇着了天大的意外似的？
　　甚至说是难以理解，不可思议？都很是贴切。
　　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难道她胡小昭，那么个精致十足的成绩，还会觉得自己对这份奖学金受之有愧不成？
　　好吧，陆县长到底只是这一世的本土住民，哪怕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那两世为人的胡小昭的小心思。
　　而对面坐着的那位漂亮姑娘，并不是觉得这辈子的自己受之有愧。
　　而是朦朦胧胧的想起了上辈子，也就是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自己的经历了。
　　上辈子的胡显昭还真是一不省油的灯啊，不仅成绩贼差，还天天喜欢跟张楚然周恩惠他们厮混，哪怕当初以雷令风行著称的三班班主任，最头疼的也就是他们三个了。
　　那时候的胡显昭倒也不说不学无术，虽然在课堂上不喜欢看书，甚至老师说一句话他都能插三句嘴的那种，但凭着其天资聪颖，课后稍微的预习一番今天老师讲过的内容，也能勉勉强强的跟上学习的大部队。
　　虽然说班级前十甚至前二十这种名次是不敢设想的道路了。
　　但那个夹在三十多名中间的位置，不上不下的，却也将日子混的是安逸无比，异常满足。
　　只不过安逸归安逸了，这份成绩虽然可以勉勉强强的保持在班级中列不掉下去，也不用被那所谓的换班考试所操心。
　　但想要拼着这点成就就拿个奖学金啥的？那肯定是痴人说梦了。
　　而或许也是因为上辈子，八班优等班的那些个同学们一个个眼比手高鼻孔顶到脑袋上的模样？
　　下意识的就让胡显昭认为那些个老师口中的优等生，跟他们这群普通生之间鸿沟一般的差距。
　　他们之间就宛若是两个世界，那边缤纷多彩，高高在上，享受着鲜花与掌声，还有老师讨好殷勤的笑容。
　　而自己跟张楚然这边，则只有一片烂泥扶不上墙的漆黑，老师的怒斥跟白眼描绘成了整个世界的基础色。
　　却没想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当他变成了她，整个世界的画风也在做着悄然无息的变化。
　　曾经黑白一片的色调逐渐被炫彩夺目的颜色所填满，鲜花，掌声，随处可见，几乎变成了不稀奇甚至有些烦扰的东西了。就连那起初遥不可及的王冠与宝座也触手可及。
　　奖学金么？
　　这在上辈子，被不少普通班的学生当做至高无上的荣耀的一顶王冠，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份感觉，实在是有够微妙的了。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陆县长在跟你讲话呢。”
　　而就在小昭拄着筷子默然的时候。
　　一旁的王秘书有些看不下去了。
　　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古怪的瞟了一眼。
　　起初进来的时候，王秘书就发现了这姑娘和同龄人之间的差异，但像刚才这般的失态，那的确是不多见啊。
　　“没什么，就是这菜有些辣……给辣晕了。”
　　小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说了个假到不行的敷衍。
　　两个老男人就被这看似有些俏皮又一点都不俏皮的发言给说愣住了。
　　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啊，那个，陆县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听得动静，胡小昭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挠了挠头，还以为自己闹了什么笑话。
　　的确算是个笑话了。
　　“好了好了，不碍事的，你要是真想要这个名额，你就跟叔叔说，叔叔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权利的。”
　　陆县长却是啼笑皆非的摆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小昭就抿了抿唇，没有再往下接茬了。
　　毕竟这奖金看似丰厚，可跟自己的稿费相比，那就显得连塞牙缝都不够了。
　　更何况这种奖学金的填写流程还挺麻烦的，各种事情叨扰之下，她胡小昭可实在是没什么心思，为了这点小营小利而去卖力。
　　虽然这样的描述有些狷狂，但没办法，也是事实啊。
　　“不说这个了，陆县长，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求您件事的。”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直勾勾的看了过去，本还迷糊的眼神竟是带了一些认真。
　　“你的事情叔叔答应你了，不过我这里有份资料，我想请你帮我先看一下。”结果这陆县长也是大度，还没听什么要求呢，就大包大揽的承诺了下来。
　　顿了顿，又示意着一旁的王秘书将早就打印好的一份资料端了出来。
　　小昭就有些无奈。
　　不过既然陆县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驳了对面的面子。
　　只好点着头，看了过去。
　　而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王秘书竟还有些犹豫，毕竟那一份东西也算是整个燃城的机密了，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给一个外人去看？这的确有些不合适啊。
　　哪怕这姑娘性子老成，但终归不是机关内部的人员，这不是等于泄密了么？更何况她还只是一小姑娘而已，还能给出啥发展建议不成？
　　“这是什么。”
　　“是，一些资料。”
　　这个回答就有些模棱两可了。
　　闻言，小昭倒是有些好奇，也没在意那王秘书微微抗拒的神情，纤细的柔指捏过了那一份文件。
　　入眼可及的，便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跟报表了，许多专业术语随处可见，这要是让外行人来看，估计第一眼就把脑袋给得看晕了，还提什么分析？
　　但好歹上辈子的胡小昭也是那管理部门的人才，对这份财务报表的内容倒是清楚无比，上下的审阅了一番，微微皱了皱眉头，就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咱们燃城最近半年的收益报表？大概罗列了旅游盈利，门票收益，还有旅馆盈利几个方面？并且从最近的曲线来看，咱们的收益已经呈现出了下跌的趋势？”
　　虽然趋势并不算明显，但那每个月将近一成的跌落，已经很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更何况暑假的来临，许多学生放了假有更多的时间来燃城旅游才对，却没想到本该上涨的指标却依然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这自然引起了陆县长的注意。
　　形势严峻啊。
　　“你真能看懂啊？”而她话说出口，一旁本来还打算好好讲解讲解这份报表内容的王秘书也是愣住了。
　　这东西，哪怕系统性的学习也要等到大学才会开设课程吧？结果你一个高中生就读懂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真的只是一个高中生么？
　　怎么感觉这违和感如此的强烈呢。
　　“最近这段时间，县城的经济发展的还是挺不错的，各地也没出现什么纰漏，推广也做的很完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盈利额一直在下降！明明宰客现象也被解决了，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陆县长叹了口气，在旁边补充着说明，“我把这份资料给你看得目的，也是一个。你们是小孩子，思维广，看问题全面，所以叔叔就想请你帮个忙，看看有没有解决方法什么的？”
　　这或许也是因为胡小昭之前提过的几个建议，给这位县城衙内带来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一些。
　　这才导致了县城再一次出现危机时，陆县长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位人小鬼大的小姑娘。
　　只不过询问是询问了，究竟能不能解决问题，概率还是挺渺茫的。
　　毕竟这可是经济问题啊。
　　这种高深的东西，可不是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小女生能够解决的层次，归根结底，陆县长此刻的心情也是有些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样一通不带希望的提问？
　　换来的，却是一个另两个老男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可能，真的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燃城的客流量一直在下降……”
　　“为什么？”
　　王秘书微微一愣，还以为这姑娘在不懂装懂，在逞强。
　　陆县长却是已经满脸兴奋的拍起了桌子。
　　自己认识的胡小昭，可不是那种喜欢说空话套话故意装腔作势的家伙。
　　她说有思路，那肯定不是骗人的。
　　意识到这个层面，陆县长目不转睛的盯了过去。
　　而在那一道猛烈炽热的目光之下，这位慵懒的漂亮小姑娘却是挠了挠头，以一种略带犹豫而认真地语气，一字一顿道。
　　“可能是因为一个混混的原因。”
　　这个回答就有些天马行空了。
　　“混混？”
　　“对，也不对，应该说，是一群驻扎在燃城的黑恶势力。”顿了顿，小昭却是很是认真的回复到。
　　“您知道蒋若泽么，一个曾经在三淮的小混混，如今已经在我们的县城里扎根下来了，发展起了不小的势力。而且还跟那个刘哥混的很熟，他们好像在弄那个什么高那啥贷的东西，目标就是县城里的学生，在您不知道的时候，这群家伙已经将这附近的治安搞得一团糟了，最关键的是学校的安保还防不住他们，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县城的口碑变差，来玩的游客也越来越少了。”
　　这两件事，看似风马牛不相及。
　　实际上关系却很紧密。
　　毕竟因为牌子响亮的缘故，县城高中里有着很多外地来的学生。
　　而像是那种普通的高中，安保措施做的不行，自然就会造成以蒋若泽为首的一群小喽啰，出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去骚扰当地同学。
　　而一旦被这些个混混欺负的多了，自然就会导致部分学生，对这所城市产生心灵上的阴影。
　　哪怕是放了假，哪怕是时间宽裕了，也不会想来这里旅游。
　　毕竟谁又会对那样一枚充斥着校园暴力的城市感到兴致呢？
　　而当这群外来生们入了暑假，回了老家，将曾经在学校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跟亲朋邻里一说到的话。
　　那么自然，这里治安差的消息便会非常迅速的传播开来。
　　闹到后面，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燃城的名声臭掉，自然也会导致那盈利收益的降低。
　　这可不是小昭公报私仇。
　　而是有一说一，在县城推广做的完善的情况下，又没有出现别的幺蛾子，那么唯一的可能也就直指这治安问题了。
　　只是没想到陆县长找自己的事情，既然和小昭要让对方解决的问题同属于一个性质？
　　这还真是巧合了啊。
　　不仅不需要自己挖空心思去求着陆县长帮忙，甚至对方还会主动出手？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简直是。
　　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话音落下，身为人精的陆县长自然明白了这一番话的含义。
　　虽然这个回答有些出于意料。
　　但陆县长还是微微一怔，跟王秘书对视了一眼。
　　然后一脸严肃的看了过来。
　　“你对这件事，还有多少了解？”
　　声音放的贼轻，却是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
　　看样子，一场风雨欲来的整风行动，就要开场了啊。



206，对策方案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长。
　　将其满满当当的叙述完毕，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而已。
　　只是话音落下，陆县长本还温和如沐的笑容，却是逐渐沉淀了下来。
　　“岂有此理。”
　　屋子里有些暗，兴许是装修位置选择不好的缘故，大早上的功夫，那一盏天花板的吊灯却依然如影随形。
　　一束灯光打在脸上，可微微发黑的面色，却依然看不清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表情，有多么的凌厉。
　　无论是怎样行事风格的衙内，哪怕是那种宁愿不做事也不愿做错事的保守性格，都对这种拖慢了县城发展脚步的毒瘤，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更别提他陆县长雄姿英发？短短几年内将这一所本还破败不堪的小县城打理的愈发先进，经济辉煌。
　　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这几枚老鼠屎给祸害了？
　　嗯，治理一个县城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用它来比喻成是培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的确不过分。
　　结果就是这样一枚宝贝的心头肉疙瘩，如今却是窜拿出来了一颗老鼠屎，企图去坏了蒸锅粥的味道？
　　难倒还有比这更令人怒从心生的事情么！
　　嗯，平心而论，和国内大大小小上了新闻报道的治安问题相比，蒋若泽的霸凌行为的确算不上特别过分。
　　但就是这样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股苍蝇风，招惹来的后果却已经足够可怕了。
　　如果这群祸害不被除掉，怕是整个燃城的经济也会逐渐倒退下去。
　　毕竟就算是上辈子，那些个被冠以宰客县城的城市，不也是逐渐从旅游大城，退开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陨落成了泯然众人矣么？
　　口碑问题，一直都是旅游性质的城市所最忌惮的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陆县长不再迟疑了，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来回而迅速的在包间内踱着步。
　　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寻思着怎样的对策。
　　片刻之后，这位脑海飞快的中年县长便是来了主意，声色厉下的支使着旁边的王秘书。
　　“将这个蒋若泽的信息给我搜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几斤几两！是不是真的跟小昭说的一样，是一颗地地道道的老鼠屎！”
　　王秘书就点了点头，也不废话，飞速的将手机摸了出来，拨通了按钮。
　　嘴巴里哇哩哇啦的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去跟部门里的下级打招呼了。
　　对于整风这种事情，衙内的手段，一向是雷厉风行的。
　　无论是曾经为之棘手的陆天宇还是黄永泽，甚至是这位让小昭都颇为忌惮的蒋若泽，在陆县长的手中都宛若那挥之即来弃之既去的棋子一般，只配被拿捏的份。
　　本来这件事情说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引刃而解了。
　　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结果一旁的那个默默吃饭的女孩却忽然皱了皱眉，喊停了他们。
　　“陆叔叔，你先等一下。”
　　陆县长微愣。
　　王秘书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
　　一直等到那衙内的一把手微微干咳了一声后，王秘书这才略微迟疑的跟电话里稍微打了声招呼，“你先等一下，这边好像又出了点变故。”
　　随着电话的告一段落，扭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那一张精雕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的深沉模样。
　　“蒋若泽这事我觉得还是不着急，因为这家伙虽然喜欢欺男霸女，但他身后那个刘哥才是万恶之源，如果您只抓那蒋若泽的话，怕是会引起打草惊蛇的后果啊。”
　　倒也的确。
　　这蒋若泽哪怕做的再过分，充其量也就是个马前卒罢了，最多最多也就算是一比较嚣张的小喽啰，把他制服了又能怎么样？
　　一个马前卒倒了下去，另一个马前卒则会继续耀武扬威的站起来，怕是这种处理方式，也只能治标而不治本罢了。
　　更何况说是这群黑恶势力在捣鼓什么借钱抢钱，但人家归根结底手里这会儿是没个证据的。你这么气势哄哄的去抓人，到最后大概率，也只是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罢了，甚至连拘留的权利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心服口服？
　　随着这么一顿解释，陆县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做法多少是有些冲动的了。
　　“那怎么办，莫非这蒋若泽就治理不了了？他难道在公安局里没备下什么前科不成。”
　　陆县长哼哼一声，拿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扫那王秘书。
　　对方就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片刻的功夫，就照着手机上的资料念了起来。
　　“这蒋若泽二十出头，是个没工作的小年轻，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无业青年，之前一直在三淮那边惹事生非，还有一次偷盗的经历，曾经被三淮那边的警方拘留过一段时间，也算是留下案底了。”
　　看来这衙内的消息网就是非同凡响，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枚老鼠屎的底细查了个明明白白。
　　闻言，陆县长就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我们在县城里多布置几个摄像头，尤其是靠近学区的地方，监控更是要密集复杂！等收集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就把他逮捕过来，数罪并罚！”
　　这位中年男子不愧是连小昭都心悦诚服的人精，短暂的功夫就已经想到了最好的解决手段。、
　　安装摄像头，而且还是遍布大面积的范围，虽然开销大一些，但的确有利于证据的收集。城市的发展。
　　而将蒋若泽逮捕归案以后，整个县城的治安也会杀鸡儆猴般的迎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说是一举三得也不为过了。
　　“这种做法的确挺周密的，但时间跟那开销是不是太过漫长了？当然了，我倒是觉得全城布置监控这种事情很有必要推广，毕竟可以增加治安的稳定性。”
　　然而就在那边即将一锤定音的时候，一旁坐着不言不语的漂亮女生，却是再一次发了言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会儿说出来，那就多少有些古怪了。
　　因为以陆县长的思维来看，即便抓捕的周期被延长了一些，可眼下貌似也没有更好途径去解决这件事了。
　　结果你这会儿还唱反调。
　　那不是纯属没事找事了么？
　　“其实是这样的，我这里，碰巧遇到了一个案子，应该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那蒋若泽违法的证据？”
　　结果意料之外的是。
　　视线偏转，那个老成在在的漂亮女孩，却像是一枚终于等到了出击的老猎人，慢悠悠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我一个在三十三中的……咳，朋友，遇到的麻烦，她妈妈因为患了大病，手头无钱，这才迫不得已跟蒋若泽身后的那个老大借了一笔钱。”
　　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哪怕现在，那刘若晴也饱受着对方的骚扰。
　　想到这里，小招的心里也有些内疚，自从她接过了上辈子张楚然的剧本以后，已经很久没跟刘若晴联系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
　　没办法，和张楚然那种大企业不同，自己势单力薄，想要解决这些个混混，也只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后，这才能够专心致志的去对付他们。
　　“大概多少钱？”
　　闻言，陆县长淡淡的挑了挑眉。
　　对方就干咳：“听说是借了三万的手术费，然后那边涨到了三十万。”
　　这已经不能算是高那啥贷了。
　　这已经属于是明着抢钱了。
　　闻言，陆县长猛地瞪大了眼睛。
　　“简直就是蛀虫！”
　　“这三十万的利润很不合理，估计蒋若泽那边本那早就做好了对方还不上钱的打算，只是想借着这个借口，去骚扰那个姑娘，甚至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罢了，比如掏空她们的家底什么的。”
　　迎着陆县长的目光，小昭坦然道：“所以说，如果我们能够准备下这三十万元的还款金的话，或许就有机会与那位藏在幕后的刘哥见上一面了。”
　　“你的意思是？”闻言，陆县长似乎隐约明白了过来，面前这位个头不高的漂亮女孩，究竟在打着怎样的算盘。
　　“这两天我会去筹一下钱的，用于缴纳这笔赎金。当然了，这不是真的向恶势力屈服了，而是想借着这么个机会，将那个背后的刘哥给吊出来。”
　　说着，停了那么一小会，小昭重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陆县长。
　　“所以，还款的时候我会跟刘若晴一起去的，然后再找借口，与那个刘哥碰面，只不过那段时时间希望叔叔可以暗中保护我们，等一拿到证据，就将他们一鼓作气的拿下。”
　　“我们不出面么。”
　　王秘书诧异的问道。
　　“对，暂时伪装成便衣，游走在附近就成了，这就跟绑架一样，要是警察一出场就在那杵着，那劫匪肯定也会胆战心惊1的不是？”
　　“你们两个自己去跟那群混混见面么。”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这个想法，可当她真的将计划说出来的时候，陆县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天马行空了？
　　话音说出，王秘书也在一旁有些担心的接茬道。
　　“就是啊，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那可是小混混啊。”
　　“这不是有你们衙内在保护么？”小昭却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对于燃城的警力，老实说，小昭的心里还是相当信任的。
　　那一个个训练有素的警察叔叔，可不是一些只知道耀武呵斥的小混混就能比拟的。
　　陆县长一下子有些沉默。
　　又在屋子里踱步了片刻，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子可以走。
　　结果思索了半天才发现，想要快速的解决这么个难题，这样一条方法，也的确是唯一的途径了。
　　犹豫了片刻。
　　他也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
　　“貌似也只能试一试了，不过，这是在保证你们人生安全的前提下。”
　　索性，这么个计划，便是就这样暂时定了性。



207，一些琐聊

　　…………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那么这场饭局也就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
　　走出来付款，肯定是那陆县长所为。
　　在掏钱包的时候，门口驻扎着的那群小服务员还挺诚惶诚恐的样子，估摸着还没从之前那一通井水河水的尴尬中走出来。
　　只是看着这位英俊十足的中年男县长并没有半点怪罪她们的意思？这群小姑娘们这才稍微放宽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清点钞票的时候还不忘抹个零。
　　挺会做人的。
　　其实按情理来说，人家县长大驾光临，这酒楼老板就算是请客一顿也说的过去，但毕竟陆县长并不想欠下这么个人情，自然也就说什么都要求着点清了。
　　等到将零钱还给对方的时候，陆县长点了点头，露了个和煦春风的微笑。
　　推开大门走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些个服务员悄悄压低了声音的嘟囔。
　　“这陆县长还挺帅的……”
　　“是啊，有气质呢。”
　　诸如此类的嘟囔不绝于耳。
　　小昭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跟在了王秘书的后面。
　　由于之前上菜的时候时间比较早，也就导致了这顿饭吃完，屋子外却依然是一片敞亮。
　　掀开袖子看了看挂在手腕上的手表，这会儿才十一点半而已，甚至连正午都没到呢。
　　哪怕是假期时间，在这所逐渐发达了的辉煌小县城中，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依旧不绝于耳。
　　除了一些头戴旅游帽的外来游客外，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西装革履的白领人士，堆叠在不远处的斑马线上，等待着红绿灯的亮起。
　　“县长，我开车把这姑娘给送回去？”王秘书多了个心眼，走在陆县长的身边悄悄的说道。
　　陆县长没回话，只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亦步亦趋跟在身上，脸蛋子上透露着名为成熟气息的漂亮女孩。
　　欲言又止。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县长，您还有话要说？”
　　陆县长点头。
　　他的确有话想说。
　　那就是关于那笔赎金了。
　　足足三十万元的连本带息？
　　老实说，既然是饵，那这些钱肯定得由着衙内准备才行。
　　而且他也没觉得胡小昭作为一个在象牙塔里念书的小姑娘能有经济与实力掏出这笔费用来。
　　但为什么这都快散场了，这姑娘还没跟自己提这件事呢？
　　好吧，衙内的一些流程比较复杂，也比较勾心斗角，像是这种涉及到资金的敏感问题，倘若对方不提，陆县长也是不好主动帮着准备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这姑娘，怕不是把资金的事情给忘了吧？
　　想到这里，一向老成的陆县长却是不打算坐以待毙了，停下了朝着车库走去的脚步，扭过头，看着那位精致漂亮的人影干咳了一声。
　　“小昭，关于资金的事情……”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就是在给对方提需求的机会呢。
　　结果没想到闻言，那漂亮的姑娘，却是停了那么一下，嘴角了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啊，陆叔叔，你指的是那三十万的赎金？放心好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陆县长就被这轻松散漫的语气给呛到了。
　　干咳了半天，这才稍微缓过来了：“你说什么，你准备好了？”
　　那可是三十万的赎金啊……
　　可不是过家家的一百两百三块二毛五？
　　你一个小姑娘，竟然说准备好了？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的不可以思议呢。
　　好吧，陆县长虽然自诩了解这位女儿的闺蜜胡小昭，但即便他再怎么思索都不可能知道，那在市场上声名赫赫的藤本花老师，还有那创造了销量神话的少年文摘的台柱子，就是面前这位尚满十八岁的漂亮女孩的。
　　而那三十万元的资金跟最近几年所积攒的各种订阅收益相比，说是塞牙缝的也不为过了。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刚才在得知自己有实力夺取那奖学金奖项的时候，这位漂亮女生却表现的相当兴致缺缺的原因？
　　钱太少了，一点都勾勒不起那股子竞争的欲望啊。
　　好吧，这样的描述实在是有些怪异了。
　　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古怪的眸子，小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说来话长，真要解释的话，也太繁复了一些。
　　干脆就是轻轻地挽了挽耳边的发梢，顾左右而言他。
　　“时间也不早了，那今天就这样？陆县长，我先回去了。行动的时候会提前跟你们通电话的。”
　　“要不我开车送你？”王秘书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举了举胳膊。
　　“不太好，反正这里距离我家也近，坐公交就行。”结果对方就是特礼貌的拒绝了衙内的邀请。
　　碰巧这个时候，一辆满载着乘客的大巴车慢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小昭便是不再停留，匆匆忙忙的朝着十字路口跑去。
　　飘逸的身姿，阳光照映下，很是玲珑。上车时还不忘记扭过头来挥一挥手，权当道别。
　　下一秒钟，本还通体发红的红绿灯也是亮了起来。
　　而随着那一道大巴车的身影越开越远。
　　陆县长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古怪了。
　　“领导，您这侄女的行为方式，还挺有趣的。”
　　一阵微风吹过，收回了盯向远处的视线，王秘书半是打趣半是感慨的说道。
　　陆县长没有说话。
　　只是耸了耸肩。
　　做了个摇头哑然的动作。
　　“谁说不是呢。”
　　…………
　　虽然小昭手头宽裕，但关于那笔赎金，其实也没有立刻就准备好的。
　　毕竟这是小县城，一切都不算特别的发达，去银行取款这种事情还是很麻烦的。不说什么一口气取三十万了，怕是光随随便便的取个一万块钱零花钱，走的流程都相当的繁琐复杂。
　　而且自己还是一小姑娘？
　　这要是披着个大麻袋往那柜台一坐，张口闭口就是要三十万。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了好吗。
　　估计人家都得把自己当成那抢劫犯给抓起来了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就寻思着要不要喊老爹出手帮一帮忙？
　　可这似乎也有些问题。
　　毕竟关于小说的事情，除了《梦里》以外，后面的什么《朝朝暮暮》啊，老爹都是不知情的。
　　这要是名正言顺的喊他去帮忙取钱，不就是等于将后面这几本小说的成绩也给公开了嘛！
　　到时候老爹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
　　是实事求是，说出几本书的大名，还是含糊其辞，假装再看屋子外的风景？
　　貌似都有些不太合适啊。
　　老爹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报假书名这件事肯定是行不通了，可那《朝朝暮暮》貌似还是一百合文儿，这要是让自家老爹给看了去，对方又会怎么想？
　　自家女儿年纪轻轻就幻想找个女朋友去结婚，这事放在哪个老父亲的身上能接受的来的？
　　这还真是纠了个结啊。
　　坐在房间里的胡小昭有些无奈，晃了晃她那因为头疼而愈发苦涩的鹅蛋脸。
　　从酒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小昭干脆就坐在了屋子里，稍微写了写那暑假的作业。
　　题目倒是不算太难，毕竟和之前的考试一样，暑假作业也是全省统一的难度，这要是设置成了连强者如云的佑德都抓耳挠腮的难度，那就太过分了吧？
　　只不过简单归简单，就是这题量实在是有些密集，随便的写了几页阅读理解，小昭就觉得这小脚趾快被累得抽筋了。
　　而关于小说，由于期末考那段时间自己更新了足够数量的存稿，这段时间过得倒也安然，黄编那边也鲜有来催的意思。
　　偶尔打来的一些电话，也大抵是吹吹牛，说说家常，增进增进平台与作者之间的感情罢了。
　　毕竟对于这位台柱子来说，少年文摘的领导不可能不去哄着对方。
　　屋子外的阳光颇为灿烂，下午一点半的光景，闪闪烁烁的暖黄照射着屋檐与门楣，将不大的空间晕染的愈发雪亮。
　　又写了半篇快乐暑假，她是真的被那密密麻麻的题集给折腾的没力气了，将作业本放在了一边，小昭慢悠悠的摸出了手机，百无聊赖的哗啦了起来。
　　本来也只是稍微寻得了一丝空闲，想要放松放松那肩膀什么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开游戏呢，一通颇为熟悉的电话，竟是这样浮现在了屏幕之上。
　　“是刘盈盈的？”
　　小昭面色古怪，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把那个电话给挂掉。
　　按下了拨通的按钮。
　　紧接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便是一个清脆活泼的好听女声了。
　　“考的怎么样！我亲爱的小昭昭！”
　　这位学姐，总是喜欢用这种夸大其词的闹腾去肉麻。
　　也不知道为啥对别人就是一副冷淡模样。
　　她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小昭好笑，摇了摇头。
　　“这还得问你呢，你成绩如何。”
　　毕竟和高考相比，那什么高二统考的份量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对方嬉笑一声，就评价道。
　　“应该还不错！该写的都写出来了，不会写的也都胡诌了点在卷子上，估摸着怎么说也能考个二本线吧。”
　　艺术生的二本线，基本上就跟普通生的一本线差不多了。
　　毕竟天天被各种各样的艺术题目所叨扰，能考取好成绩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虽然这会儿是放假了，但距离出高考出成绩还有一段时间。
　　估计这二本线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这段时间，倒是让许多学生都感到了一股平日难以感受到的放松。
　　也算是高三毕业的学生们最为不加顾忌的一段日子了吧？
　　没有考试的烦扰，也没有择校的压力，只是单纯的享受着阳光，享受着暑假。
　　多美好？
　　说起来，也不知道自己那张高考卷考的如何。
　　估计真要说的话，也就是个勉勉强强的二本线左右吧。
　　毕竟高三还有许多知识没学呢？
　　但或许又不仅如此。
　　毕竟上辈子的知识点也在脑海里灌输着，想考差了，反而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小昭有些无奈。
　　挥散了繁密的想法，在那边轻轻摇了摇头。
　　嘟囔了一句。
　　“不说这么多题外话了，刘盈盈，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让我教生理课？”
　　刘盈盈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208，广告方针

　　而电话那头的胡小昭就是呵呵冷笑。
　　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么个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开玩笑，要是平常的时候插科打诨一下也就算了，可如今的自己好歹也是有老婆，或者应该说有老公的一人？
　　家里那个陈慕然还跟个小猪仔似的等着呢，自己要是跟别的女孩子花天酒地？老实说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她可不是那种海王，随随便便的就出轨搞暧昧。
　　咳……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啊。
　　不过说起来，她其实也有些对不起那个陈慕然的，毕竟随着小姑娘调往明德念书以后，自己跟她见面的时间已经比以前要缩短了不少。
　　甚至就连这段时间期末考试结束了，也没跟对方打个电话联系什么的，这女朋友的身份当得实在是当得有些不称职啊。
　　不过也别怪人家小昭冷漠，毕竟周身环绕着的麻烦也太密集了一些，学业要管，更新要写，公司要治理，甚至还从斜地里冒出个劳什子蒋若泽来等着处理？这这这，日程安排也太满了吧。
　　估计小昭就是有那三头六臂这会都得忙晕了，更别提她只是一个除了脑子有些好使外，体力惨不忍睹的一普通人？
　　“好了好了，你找姐姐我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出来滴干活，姐姐这边还忙着呢。”
　　兴许是听到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刘盈盈便是主动岔开了话题。
　　虽然只口不提那过分的生理课要求了，但不知为何，那股一闪而过的落寞却又有些鲜明？
　　小昭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那边的环境有些吵闹。
　　“你这是在哪呢，怎么有点闹哄哄的啊。”
　　“在面试啊？艺术学院的领导过来接见我了，我就顺便去他们的学校看一看了。”
　　“艺术学院？”
　　那边就点头。
　　“就是大学啦，是个一本来着呢，就在燃城附近，挺近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生怕这姑娘不知情似的，刘盈盈还特意放低了声音。
　　闻言，小昭的苦笑却是有些收敛不住。
　　艺术学院么？
　　她怎么可能不知情。
　　那个艺术学院的全名叫做燃城演艺艺术学院，的确是个一本来着，分数线颇高，如果是以普通生的身份去应聘的话，怕是没个330左右的总分，人家都不一定正眼看你。
　　燃城这边的高考模式和别的省市有些不同，别的地方总分是750分，而这里的总分则是380分来着？相去将近一倍有余，而对于燃城省市的学子来说，总分在三百出头的成绩，就已经达到了历年录取的一本线了。
　　甚至前几年试卷难度被调高，两百多分的成绩就已经许多一本二本任你挑了，这样的分数线在很多外省人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情。
　　毕竟在他们的城市，考取两百多分的，怕是连大专都没的上。
　　然而实际上造成这些古怪差异的，也只不过是分数制度的不同罢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
　　小昭的心中，却是有些游移。
　　上辈子的刘盈盈考取了一所相当声名赫赫的大学，甚至在光荣榜上都能排到较前的名次。
　　而和那些985211相比，这所谓的艺术学院，却还是相差了一头的。
　　作为燃城本地人，这么多年来听着邻里街坊的各种八卦，胡小昭也多少了解过那艺术学院的一些履历。
　　成绩不错，但师资平平，基本上没出现过多少混迹演艺圈的人才，哪怕是你毕了业投奔那电影行业，能混的一席名号的比例，也比那些大名鼎鼎的传媒央媒要来的稀松许多。
　　明明这辈子的刘盈盈，摆脱了陆天宇的束缚，本该能考取更好的学校才对。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退而求次，选择了在燃城的附近晃悠。
　　“暴殄天物啊。”
　　小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电话那边，刘盈盈似乎明白这姑娘的所想，只是略微心虚的咬了咬嘴唇。
　　“我寻思着反正老家就在燃城，在附近的学校上学也比较方便嘛。更何况现在成绩还没下来呢，这艺术学院又给我投来了橄榄枝，我总不好意思不接吧？我又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
　　“你还不厚脸皮。”回忆着这家伙曾经死乞白赖的往自己嘴巴上蹭的模样，小昭就有些白眼。
　　“怎么滴，我跟别人相处的时候又不一样的！”对方就吃吃的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小昭就叹了口气，懒得跟这家伙多纠结。
　　以刘盈盈那顺杆爬的性格，怕是再在这话题上多聊几分钟，她就能顺利的给你带歪到阴沟里去，开始聊她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为了防止不被举报，小昭就干咳了一声，顺势说到了重点上。
　　“黄编那边，给你们弄了几幅新歌，希望过两天暑假你能再去一趟上京，跟田哥他们排练一下。”
　　“嗯，我知道，黄编早就跟我提了。”
　　刘盈盈点了点头。
　　虽然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毕竟少年文摘的公司在那遥远的上京。
　　但能够出道，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前途可是无限的。
　　哪怕小田他们有事要忙，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给推掉才是。
　　而且和别的平台不一样，之前的几首歌曲，在网络上掀起的波澜可是相当巨大的。
　　专辑销售量突破了68W不说，如果不是平台内部后续没有再主动增产，怕是这个数据还会继续上升。
　　也别怪少年文摘眼光不行。
　　这个世界和上辈子还是存在着不少差别的，许多一线更新的专辑量也才不到百万而已，而她刘盈盈也就是一普普通通刚出道没多久的小新人罢了，任谁也难以设想其成绩会恢弘到这个地步啊？
　　“还有一件事。”
　　眼看着对方点头，小昭便是干咳了一声，语气微涩。
　　毕竟是求人嘛，这态度肯定要踌躇一些的了，哪怕是平日里老然在在的胡小昭，这会儿也不免有些欲言又止。
　　“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跟我还客气个啥呢。”
　　“就是，我这里想请你做个推广，拍个广告什么的？是关于某个游戏公司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小昭微微咳嗽。
　　“推广啊？”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刘盈盈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拒绝，不过点头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
　　“这事不应该跟我说吧，你不该跟黄编那边打个招呼么？”
　　刘盈盈是在少年文摘出道的，想要找她做推广，基本上就等于想要借用那少年文摘的人气了，于情于理都得跟那边通个气才是。
　　“那边我已经说过了，黄编的意思，大概率是同意了，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小昭又说。
　　这也是之前发生的事情。
　　虽然对于那款新游戏黄编的看法也有些不容乐观，但既然是胡小昭老师的面子，那该卖还是得卖一点的。
　　所以那一通合同谈下来，效率倒是比张家儿子亲自去跑腿的效率，要高很多。
　　当然了，这种推广肯定是涉及到广告费了的。
　　只不过当黄编看着对方将自己上个月才打过去的稿费，又原封不动退回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小微妙。
　　这算什么，贷款写书么？
　　这胡小昭老师做事的风格，还真是有些古怪啊。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那肯定是不需要再做推辞的了。
　　“既然黄编都同意了，那我怎么会不舍得卖你的面子？”
　　小姑娘点了个头，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音调滑腻腻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竟是在点头前又加了一句筹码。
　　“不过咱们先说好啊，姐姐我呢，也不是那么好请动的，你得先答应我个要求明白不？你得陪我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否则的话，我就不拍了！”
　　说着，也不等小昭反驳，便是又唠叨了一句，就关掉了电话。
　　“不聊了！那边的领导找我了，暂时就这么说定了哈！有空我会主动回给你的，不着急!”
　　“喂，你等等？”听着那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本还有些局促的小昭却忍不住大眼瞪小眼起来。
　　这姑娘，在搞什么名堂啊？
　　…………
　　索性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功夫，暑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
　　这段时间小昭过得倒是挺舒心的，估计也是因为没有太多的作业叨扰吧？以至于她可以拿出更多的精力放在小说与更新的上面了。
　　关于那两本还在更新的小说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炎拳》毕竟是上辈子看过的漫画，一些剧情早在脑海里深深的扎下了根，哪怕是转换成文字的形式，也不可能遇到太多才思枯竭竭的可能。
　　而至于那《悟空传》。
　　更是上辈子胡小昭反复翻阅了许多遍的神作，虽然不说每个细节都倒背如流的地步，但将其大体剧情复述出来，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本书的成绩究竟如何，小昭不清楚，因为当初更新这本小说的时候，自己一直在学校里学习，而且还时值期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校园里，很难了解到外界的情况。
　　哪怕她手机从不离身，可平日里看书都累的够呛了，谁还闲着没事看那些花鸟风月啊？
　　基本上一上床就是打呼噜的节奏。
　　一来二去的，也就对那本《悟空传》的现状有些朦胧了。
　　不过从黄编最近发来的稿费倒是能隐约看出，这本《悟空传》成绩还算不错的样子？
　　分成倒是没有《朝暮》来得多了，这也是废话，毕竟《朝暮》已经出售了实体本，各种盈利渠道可比新书来得多得多。而且好歹是台柱子，这要是让一本只在杂志里刊载的周刊给超越了去，那才是不对劲呢。
　　可哪怕如此，二者的差距也不算太过巨大。
　　听说本就隆重无比的少年文摘销量再一次突破了月入百万的大关，都是多亏了这本小说的功劳。
　　甚至黄编打过来的那几个电话里，还特满意的说到，这份成绩的增长幅度，甚至连《朝暮》都不曾达到呢。
　　他这种说法也是吹捧和好心，毕竟受众这个东西是很难掌握的，哪怕是老牌作者，很多人的第二本书成绩会跌会涨都是个谜团。甚至前一本风光大火，后一本无人问津的情况也随处可见。
　　但就是这样一个崎岖的大背景下，胡小昭老师的小说不仅涨了，而且涨幅颇大，达到了前一本几乎没有达到过的层次。
　　这对于作者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说是这样说，黄编是拍马屁拍的开心了，小昭可是被说的有点内伤。
　　毕竟两本小说的性质不一样嘛。
　　一本，是上辈子自己的原创，而另一本，只是前世某个老牌作家的作品。
　　你说《悟空传》的成绩比《朝暮》要高出不少，不就代表了自己的小说在各种程度上，都比不过别人么？
　　这还真是一件令人气馁的事情。
　　虽然她也明白，自己的文笔或许是比不过那些个老牌作者的，但也不用这么明白的给表现出来吧？
　　这还真是令人无语啊。



209，暑假日常

　　只不过有一点尴尬的是，这本《悟空传》的原作本就是一本偏向短篇的小说，满打满算也才30W字不到。
　　可当初签约合同时所定下的字数，却被规定在了最低八十万字左右才能完结？
　　这其中将近六十万字的剧情差异，到底该怎么去弥补？老实说，如今的胡小昭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毕竟，就算她的文笔再犀利，可原作剧情就那么点内容，实在是不方便填充啊。
　　哪怕就算是真的将那点东西扩充到了80W左右，剧情也肯定因为注水而被改的面目全非了吧？
　　这还真是有些棘手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
　　一向老成在在的胡小昭同学，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兴许是不用上学了的缘故，环绕在耳边的来自老师的尊尊教诲，全部消散了开去。
　　空间不大的小房间里，唯一所留下的，只有一片安然宁静，与那分外明朗的敞亮日光。
　　人们都说忙碌起来会注意不到时间的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定理在小昭的身上却难以施行的通了。
　　忙得时候，比如更新的时候，又比如看书复习的时候，她总觉得是一种煎熬。即便每张卷子对于她来说都是分分钟洒洒水就能完成的地步，可那个过程，却总有种度日如年的缓慢感。
　　反而是轮到放假了，没课了，连作业都不用写了，她能够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望着天边的烈日发呆，神游上整个下午都不觉得累。
　　这或许也是因为性格如此吧？
　　慵懒的人总是不喜欢做事，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那一份属于她的安宁。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手下倒是不闲着，眨眼的一段时间，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文档文字，就这样被迅速而准确的检查了一番。
　　今天碰巧是少年文摘那边的交稿日，本来这段时间小昭也一直在忙着筹钱拿款的事宜，倒是没什么心思放在更新上了。好在暑假开始之前自己就在宿舍里抱着那一台小电脑写了个昏天黑地，那一份足足超出了交稿字数将近一倍多的存稿，也终于轮到了它的用武之地。
　　打开网页，登陆了邮箱，又随便操作了一番，眼看着那个发送成功的消息提示浮现，小昭拍了拍发酸的脖子，忍不住常舒了一口气。
　　黄编的眼光还是挺苛刻的，哪怕是如今的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但碰到新稿上传的时候，那边多少也会提出一些修改的建议。
　　虽然都不是啥规模特别大的修改，也没有打回重写的先例，但不得不说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一份稿子交过去，对方又会怎么唠叨了。
　　回忆中那一张唠唠叨叨的老脸一闪而过，小昭这嘴角的苦笑就有些收敛不下去。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开门声。
　　本来还以为是老爹回来了，想想也觉得挺奇怪的，《梦里》剧组虽然已经正式杀青，但后续的一些推广跟影片修缮也得用到蓝天传媒的人力，怕是这个时候应该是整个公司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才对。
　　老爹又怎么可能在上班的时间大摇大摆的回家摸鱼？
　　结果推开大门才发现，来得人并不是老爹，而是那个风姿绰绰的刘姨娘。
　　也不知道去哪晃荡了，穿的倒是挺清凉的，一席短袖长裙，很好的将脖颈处的白皙雪嫩展露了出来。再配着那一张令人难忘的漂亮脸庞，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那生过孩子的四十来岁老妇女，而更像是一初出校园的校花小姑娘呢。
　　说起来，姨娘这几年保养的倒是极好，不仅皮肤变白了，人也是越长越年轻，估计背地里那些巴黎欧莱雅啥的化妆品没少用，再加上一个也是自家老胡出息了，心情愉悦？自然得，这起色就比以前要精致许多。
　　倒是将以前那个略有些灰头土脸的黄脸婆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前也说过，这姨娘长得是越来越像小暑的妹妹而不是妈了，这句话可不是单纯的在客套。
　　只不过姨娘是越来越漂亮了，邻里却是越来越不待见她了，经常打麻将不含上她也就算了，甚至偶尔在弄堂里碰了面也不带打个招呼什么的，实在是将冷漠一词形容到了极致。
　　估计也是心生嫉妒，俗话说树大了还招风呢，更别提人长得漂亮年轻了，又怎么可能不招来隔壁七大姑八大姨的非议？
　　估计也是感受到了那股子冷漠，姨娘干脆就抛下了手里的麻将不打，转而寻思着去下海的事宜。
　　咳，此下海和彼下海所指的内容，可是不同的啊。
　　国内说的下海，那意思就是去当商人，去人海淘金，指的可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玩意。
　　看着姨娘，小昭百无聊赖的打了个招呼，对方也是懒洋洋的回应了一个嗯。
　　最近几年两边的关系缓解了不少，再加上小昭考了好几次第一名，给姨娘的脸上挣了不少光，以至于对方隐隐约约的还有点巴结小昭的意思。
　　只不过这层关系却在最近变得有些暧昧了，估计也是因为小暑的成绩被她小昭给压了下去，以至于她那个当妈的心里有点难以接受？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稍微有些亲疏远近还是可以理解的。
　　平常的不说，之前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偶尔也是小昭在做饭，毕竟论手艺，这个懒姨娘根本就难以比得过小昭这种拿了厨艺奖的技术型人才。
　　只是这段时间，姨娘却好像不服气似的一直自己在下厨，甚至小昭都系好了围裙站在厨房了，对方都会二话不说的将其给推出来。
　　“这里不需要你！”
　　那个义振言辞的样子，惹得胡小昭反驳不能。
　　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好笑，这姨娘，啥时候这么勤奋了？
　　希望别是三分钟热度吧。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那姨娘却不打算在屋子里久呆的模样，拿了瓶冰红茶就作势往外走。
　　“姨，你干嘛去。”
　　“不都说了么，开了家新店，最近装修的差不多了，正在布置场子呢。”
　　姨娘慢悠悠的回过头来，结果目光来来回回在那小昭的身上打量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嬉笑。
　　“对了小昭，要不你也过来好了，权当陪我去逛逛街？”
　　“逛你的店么。”
　　小昭点了点鼻子，又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也有些抗拒。
　　虽然这会儿是没什么事了，稿子写完了，补课也尚未开始，但天气这么热还要往外跑，是不是有点太折磨人了啊？
　　她刚洗完的澡呢，可不想汗流浃背的说。
　　“去嘛去嘛，我那边装了空调的，贼舒服的。”
　　姨娘却是没打算放弃，甚至还撒娇起来了，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拽过小昭的胳膊，打算将其往外拖。
　　“来嘛。”
　　也不知道都四十来岁一人了，还玩这撒娇的把戏，羞不羞啊？
　　她的力气肯定是没有大女儿大的，但毕竟小昭这人怜香惜玉，万一反抗的时候伤到人家姨娘的身子，估计老爹还得怪罪自己呢。
　　无奈之下，也只好摇了当做点头了。
　　“那你总得等我换件衣服吧？这睡衣穿出去跑也太不像样了啊。”
　　“那我等你！”
　　刘姨娘就特俏皮的比了个剪刀手，紧接着就老神在在的靠在沙发上，吹起了电风扇来。
　　看着这个行事作风比她家女儿要幼稚不少的傻姨娘。
　　小昭是又好气又好笑。
　　哑然的摇了摇头，只得走进了屋内。
　　…………
　　十多分钟之后。
　　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被打了开来。
　　虽然重生回来已经过去了许多载，但很显然，小昭并没有作为一个女生的自觉。
　　哪怕是大夏天，穿着也是一一如既往的朴素无比。
　　这个时间段肯定是不好将那秋衣秋裤穿在身上的了，不然往外面大太阳底下走一圈，热的水流满地就不说了，说不得还会被别人当成深井冰去对待呢。
　　只不过挑选的衣服，那款式也跟所谓的秋衣秋裤没什么区别。
　　没穿裙子，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深绿色的一条短裤，裤口的位置被卡在了小腿处，上半身则披着一件短袖长衫，内里则套了件相当保守的内衣，头顶上还带了款草帽。造型整的跟耕田的农名伯伯似的，瞧着特朴素。
　　“哎哎哎，你这打扮也太老土了吧。”
　　本还翘着脚在那看电视的刘姨娘回过神来，有些不乐意的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土吗，我倒是不觉得。”结果胡小昭环顾了一番，就摇头晃脑的来了那么一句，“俗话说得好，劳动人民最光荣。”
　　刘姨娘一愣，就被这一句话给反驳的有些找不到词了。
　　憋了半天。
　　却又悠悠然的感慨了一句。
　　“好像的确是这样……”
　　虽然姨娘是搞水产批发的，但说白了她的规模跟所谓的大老板还是相去甚远的，真要说的话，的确也算是个半个劳动人民。
　　小昭呵呵一笑，也懒得跟她在这种方面深究，摸过了一旁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顺手推开了大门。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其实我之前也挺想看看姨娘的酒楼的呢。”
　　这句话可不是客套。
　　燃城界内一向没啥特别豪华的建筑，哪怕是之前陆县长所请客的那一家，虽然在本地人眼中已经相当奢侈了，但放在外省人眼里的话，顶天了也只能算是个中档酒楼而已。
　　上辈子的姨娘跟自己关系不好，成年了胡显昭便是去西粤那边打工了，以至于后面老爹跟姨娘到底是发展的如何，自己并不清楚。
　　所以换做这辈子，究竟那海滩小屋能做到什么程度，自然就是难以预料的了。
　　不过凭着上辈子的商业眼光来看的话，姨娘的供货渠道稳定，价格也是相当的廉价，而与此相对的海鲜质量却不能说是平庸普通，再加上城市里没太多的竞争商，真要认认真真的运营一番的话，怕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燃城偏向南方城市，附近也没啥河流湖泊啥的，许多居民的家常菜也仅限于蚂蚁上树这种肉食向的菜谱，关于海鲜方面的涉猎倒不算多了。
　　如果真的认认真真经营下来，这间酒楼会不会成为当地的一抹特色，还真就说不准呢。



210，吸引目光

　　出了大门，屋子外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
　　时值七月初旬，正式进入了夏日的燃城很好的将那股轰轰烈烈的炎热声势给表达了出来，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是高温氤氲着的热气，阳光猛烈，炙热白光。以至于视线可及之处许多事物都呈现出了幻觉似的扭曲。
　　“这天真热。”
　　刺眼的光线随处弥漫，刘姨娘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细密的汗珠已经在悄悄然中渗了出来，本来颇为兴奋的兴致，这会儿也只剩下了抱怨。
　　那酒楼貌似是姐妹两个还在上学时就被购置下来的一小块装修地皮，经过大半年的修缮也早已竣工了。什么空调，什么彩电，肯定是早早的就被安置在了墙角，虽然这段时间姨娘一直在那边呆着，但小冷气吹着倒也是过得优哉游哉，一点也不觉得难熬。
　　只是如今突兀的站在大太阳底下，那股子浓郁的慵懒劲才再一次犯了出来。
　　之前还吐槽小昭的装束老土呢，结果这会儿看着对方头顶带着的那遮阳草帽，眼神里却只剩下了羡慕了。
　　“你也要啊？”小昭有些好笑，也知道这姨娘在想些什么。想了想，干脆就将脑袋上的那顶帽子摘了下来，给扣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这个举动其实是有些亲密的，老实说。
　　再加上姨娘个子不高，这两年又保养的还不错。皮肤稚嫩，面容白皙，看不出年龄。
　　这么个举动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反而像是那宠妹妹的姐姐在跟旁人玩耍似的，特黏腻。
　　“不用不用，那边不是有遮阳伞卖嘛，咱们多跑一趟就成。”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姨娘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闹腾的有些尬，或者应该叫羞更合适？挠了挠后脑勺，就指着不远处的书报亭。
　　像是这种小规模的报刊亭在燃城也算是随处可见，除了报纸杂志以外，还会兼卖一些电话卡跟零食饮料什么的，太阳伞这样畅销的东西在夏日自然不会错过。
　　本来这会也没走出多远，距离胡宅很近，而且家里也有几把雨伞备用，小昭就打算喊住那姨娘，让她别那么浪费。
　　结果在书刊亭上看到了那摆放在正中间的少年文摘杂志刊时，她又微微一愣，将那劝阻的话语给咽下了喉咙。
　　每一期的少年文摘都是设有读者反馈栏目的，她倒是也想看看自己不关注的这段时间里，《悟空传》这本小说的反响如何？
　　反正那书报亭距离车站不远，过个马路的功夫也就到了。
　　兴许是看到两个面容姣好的漂亮姑娘走了过来，摊主大叔忙不迭咧了个灿烂的笑容。
　　“两位想买什么？”
　　“老板你这伞多少钱。”刘姨娘不废话，随便的就拿起了几个外形可爱萌萌哒的太阳伞就在那比对了起来。
　　反倒是旁边那些个深黑色的老旧风格的雨伞看也没看一看的。
　　小昭就有些好笑。
　　感情这都一四十岁老阿姨了，她倒是挺有少女心的呢。
　　“老板，你这杂志怎么卖的。”小昭倒是乐呵呵的笑了笑，随手就摸过了最近刚进的那一批文摘新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年文摘是越做越大了，就连这杂志的厚度也比以往要厚重了许多？曾经一只手就能轻松举起来的重量，如今两只手托着都显得有些沉重。
　　她还没来得及摸钱包呢，一旁的老板注意到了这面容精致的漂亮姑娘，颇为主动的做起了宣传。
　　“少年文摘最近卖的很火啊，好多学生跟年轻人就喜欢买这个呢！小姑娘，看不出来啊，你也是那出版社的粉丝么？”
　　其实不是粉丝来着，其实是台柱子呢。
　　当然了，这种真心话肯定是不方便说出来的，毕竟哪怕是事实，乍一耳听过去，也显得太过迷幻了一些。
　　小昭乐呵呵的一笑，也不解释什么。
　　倒是，颇为熟练的排出了八文大钱。
　　大大咧咧道：“算是吧，大叔，你帮我把这本书包起来就成，还有我姨娘选的伞，我也一并付了。”
　　“不妥不妥。”人家出来玩都是长辈抢着买单的，哪有子女帮着付钱的道理？一听这话刘姨娘便是连连摆手。
　　可那老板开钱的速度却是相当之快，眨眼的功夫便是将找的钱殷勤十足的递了过来。
　　末了还特热情的客套了一句，“这是你姨娘啊？看不出来嘛，长得这么年轻，还以为是你表妹呢”类似的客套话。
　　直把刘姨娘说的得意又无奈。
　　“保养好而已，其实我都三十岁一人了，看不出来吧？”这半大的姨娘先是冲着老板嘚瑟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年龄说年轻了一轮儿，紧接着就看向了胡小昭。
　　“那待会去酒楼里请你吃一顿怎么样，就当是补偿好了。”
　　有白占的美食，小昭自然是乐的自在，倒也没有反驳。
　　恰也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站台传来了一阵油门轰鸣的声响。
　　那通往新酒楼的公交车，不知何时慢悠悠的停在了岸边。
　　两人便是不再啰嗦，迈开膀子就朝着不远处跑去。
　　明明距离站台不远，但或许是女性的体能实在太差了一些。以至于刘姨娘喘着粗气上了车厢的时候，不远处的红灯已经再一次亮了起来。
　　“搞什么啊。”
　　09年不比后世，许多公交车尚未安装空调，再加上今天的确是有些闷热，这么个拖延的动作，倒是惹得本就狭小烦闷的车厢，愈发不耐烦了起来。
　　但偏偏那个个头微高的姑娘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就这样凭生的站立着，却是惹得不少心有抱怨的男乘客们微微有些不忍了起来。
　　嘴巴里的抱怨消散了八成有余，唯一如影随形的，除了那一道道精致而火辣的目光以外，貌似还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果然是长得漂亮的小美女啊，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
　　刘姨娘呆萌的歪了歪头，不常坐公交车的她还搞不懂这莫名其妙引发的轰动究竟所为何事？
　　小昭却是无奈的笑了笑，见怪不怪的拉着姨娘朝着车厢角落走去。
　　“这里人少，安静，我们坐这就成。”
　　随着那一重重厚重座椅的遮挡，本还不加顾忌的火辣目光，这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
　　一路上车马安然。
　　慢慢悠悠的晃荡到目的地，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燃城不大，再加上这还是四个轮子的行驶速度，足以见得那姨娘所开的店铺距离市中心的确挺远的，甚至那位置偏僻的都有点靠近边郊的意思了。
　　但或许是拜陆县长所赐？这一世的燃城却是已经早早的发育了起来，不仅经济越来越发达了，就是这客流人流也比前世的同位时间点要密集上不少，哪怕是这边郊地带，随处也能看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密集人群。
　　既然有了人流，那就自然不用担心销售额这种东西了，毕竟当年姨娘的海鲜产品也算是当地县城的一块招牌，由着她近几年所建设的威名，怕是不愁招揽不到客流。
　　果不其然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抵都是一些穿着服务装的小姑娘？起初小昭还以为是客人呢，没想到是来打工的服务员么？
　　“老板好。”听得动静，这些个小姑娘们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看了过来，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在打量到身边站着的那位漂亮姑娘时，不觉都有些瞪大。
　　“她也是来应聘的啊……”
　　“感觉好漂亮。”
　　诸如此类的嘀嘀咕咕随处可见。
　　漂亮的女生无论走到哪都会引起风波，这是一件屡见不鲜的事情。
　　甚至那人精似的大堂经理还表示，这么漂亮的姑娘去当个服务员岂不是太屈才了一些？不如给她一身女仆装站在大门口充当那看板娘吸引客流岂不是更好。
　　好吧，不愧是小领导，这思维模式就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刘姨娘却是有些不喜欢这种嘈杂，微微干咳了一声。就训斥开了。
　　“都给我站好了，成天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话！这要是开了业你们还这个态度，哪儿有人会来我们这消费？”
　　也不知道这明明在家里还懒惰的跟团烂泥似的姨娘啥时候这么有上位者气质了，这么一嗓子吼出来，还真有不少人给吓住了。当即也不敢再啰嗦什么，就抱着裙角，特委屈的埋头，看那蚂蚁打架。
　　寂静无比的酒楼之中，唯独那小昭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得好笑。
　　如果让这群家伙知道，半小时前这姨娘刚才还在家里跟个未成年似的撒泼打滚呢，会不会让人很是大跌眼镜？
　　不过吼两句其实也好，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个古怪的目光，有着姨娘帮忙开脱，她也就没必要再东躲西藏了。
　　趁着那牛气十足的大老板训话的功夫，这位面容精致的大女儿倒是得了空，慢悠悠的上下打量起酒楼格局了来。
　　就看到这间酒楼分为上下两层，占地都不算太大的样子，估计也是初来乍到的投资，不敢一下子把家底拿出来。而是想要先看看成效如何，再做后续的打算。
　　一楼的位置放置着几排长条形的木桌，看样子是供给着前来吃饭的顾客堂食所用的。而至于二楼的地界，则是那包间宴请之所了。
　　国内大部分酒楼都是这样的装修，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和普通的酒楼略微有所不同，墙壁上所张贴着的菜品样片大抵都是围绕着那那海鲜的主题。
　　比如什么刺身生蚝啦，什么油炸皮皮虾啦，嗯，都是胡爹爱吃的东西，补那啥用的，特讲究。
　　摆盘也相当的讲究，垂涎欲滴的同时又很好的将五光十色给表达了出来，瞧着就是一副令人胃口大开的模样。
　　俗话都说酒香也怕巷子深，无论菜肴口味如何，这宣传肯定是得第一个到位的。
　　不然人家连你店铺卖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会心甘情愿的坐下来消费？
　　而能考虑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得姨娘的发展眼光还是挺全面的。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由于这店铺还在进行着开业前的装修，以至于尚未开门酬宾。
　　便就导致了人流并不算很多的样子。
　　除了不少附近过来尝鲜兼捧场的邻居老板外。
　　倒是没看到别的外来客人了。
　　一楼的位置的确坐着两三个正在吃饭的酒楼老板。
　　然而却都是埋着头，一副尴尬的模样。
　　估计也是因为刚才姨娘的一顿吼气势太凶了？惹得他们以为自己也在训斥的行列里了呢。
　　于是乎，整个人都被整得有些小尴尬，抱着勺子埋着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而就在他们寻思着要不要随着那些服务员一起，站起来道一声老板好的时候？
　　“不是说你们，我在训我店里的小员工呢，你们站起来干嘛啊？”姨娘却特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说着，还主动的帮着他们端了几杯开水来，送到了面前。“来来，王老板李老板大驾光临，小家小店的没什么好送的，这杯水就权当我的心意了。”
　　如沐春风的话语。惹得局促都消散了几分。
　　“没事没事，我们就是坐久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肝。”
　　这些个中年老板这才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端过了那白开水。
　　咕嘟咕嘟跟灌酒似的就喝开了。
　　气势豪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在那美女老板的面前，展示点什么？



211，好评如潮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只是见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小昭却总是觉得这些个来吃饭的食客对姨娘的态度有些礼貌的过分了。
　　明明他们才是掏钱买单的顾客吧？
　　结果，在接过姨娘递过来的那杯水的时候，大部分人却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想想也没毛病？
　　漂亮的女孩总是受人欢迎嘛。
　　刘姨娘虽然已经四十来岁一人了，但那张保养的及好的面容，也能算的上是村里村外的一枝花？
　　估计这些个小老板天天不辞辛苦的从隔壁街头跑来消费吃饭，也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嗯，刚才百无聊赖的时候小昭倒是顺手摸过菜单看了看，东西不算特别贵，但毕竟是酒楼，菜品的价格肯定涵盖着类似场地费与人工费等杂七杂八的项目。
　　一顿下来的饭费，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恐怕也得七八十块大洋了。
　　这么多钱放家里存着多好？中午饭随便买一顿五块钱的盒饭凑合凑合不是也行么，犯得着天天往这么个小店铺里钻么？
　　嗯，哪怕很多人都清楚，与这位漂亮玲珑的大老板之间注定是不会存在什么交集的。
　　可毕竟是这么漂亮的一邻居大美女，想要跑来凑热闹的，自然是数不胜数？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自然而然的，也就导致了酒楼的生意，定然会门庭若市了。
　　好吧，这样的调侃多少有点对不起胡爹了。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挥开在脑外，小昭哑然失笑的坐在了酒楼的位置上。
　　一如既往是那个没什么阳光的角落，估计也是在学校里被男生们偷看的次数太多了，是以形成习惯了都，遇到什么地方都喜欢往洞里钻，跟个打洞的豚鼠似的。
　　这会儿的时间点比较尴尬，下午三点半。
　　往上走点吧，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上一道菜去招待倒也有点说不过去。可往下走点吧，也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更是不好借着上晚膳的由头去打开话题。
　　于是乎，这么个不尴不尬的节骨眼，这些个小店员们也只好像模像样的给小昭端来了一杯果汁饮料，放在了面前，笑嘻嘻的招待着请喝了。
　　小昭有些受宠若惊。
　　但还是摸过杯子，特温柔的道了声谢。
　　这些个小服务员瞧着挺年轻的，跟她胡小昭没差几岁，估计也是附近大学甚至高中里假期兼职的学生。
　　长得一个个也很讨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特水灵，特惹人喜爱。
　　要不是店长是自家姨娘，嗯，是个女人。
　　估计这会儿的小昭都忍不住幻想那店长是不是在打着选妃的旗号？在挑选店员了。
　　只不过和那漂亮的面庞相去甚远的是，这里的工作服却显得相当之保守，裙子一直拖到了脚踝不说，这大夏天的，竟然连短袖都没给分配。
　　厚厚实实的宛若棉袄的布料裹在一起，就好像是那冬眠刚醒的北极熊似的，臃肿无比，很是闷热。
　　虽然知道酒楼里有空调，可看着她们的穿着，小昭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这大夏天的还穿棉袄，真的不会热中暑么？
　　、不过也没什么毛病，09年的国内还很保守，哪怕是开酒楼的，也不敢用那种过分的穿着去吸引目光。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这些个小店员的胆子倒是不大，除了刚才小昭在弯腰道谢的时候这群姑娘的眼神里冒出了一抹精光以外。这会儿却是三三俩俩的凑在前台聊着天，时不时的将目光抛向角落来，似乎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却是没有人敢主动上前来搭话的。
　　和小昭不同，刘姨娘可不喜欢玩什么扮猪吃虎的把戏。所以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自家大女儿的身份公布了出来，而面对老板的亲戚，这些个做下属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忌惮的。
　　反正没事干，小昭就干脆靠在了椅背上，吸溜起那吸管了来。
　　果汁微甜，配着那空调房里孜孜不倦的冷气，怎一个舒爽了得？
　　或许也是因为没到时间点儿，刘姨娘也就暂时没有招待的意思。
　　只是将小昭扔在一楼便是直直的朝着楼上走去了，听那个颐气指使的大嗓门，似乎在指挥着包厢里的工人们呢。
　　听说这家酒楼预计是在八月初旬开业，而距离那会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了，虽然酒楼内大部分的装修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最后的几道检查工序也不算轻松就是了。
　　时不时还能听到敲锤子挪椅子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楼上在倒腾着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昭干脆就翻开了之前在书报亭购买的文摘新刊，懒洋洋的看了起来。
　　本来也只是想随便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顺便也有些好奇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广大读者们对那本名为《悟空传》的新书感想如何？
　　结果随着一顿翻阅才发现。
　　这几年少年文摘，可真是越来越别有洞天了。
　　杂志的内容的确是加厚了，月刊的页数从之前的120页变成了如今的180页有余，小昭的数学不太好，这大概是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意思？
　　而和那密密麻麻增加的页数交相辉映的是，多出来的那些内容，也可谓一个纷杂新奇。
　　大抵都是一些文章投稿，都市的，武侠的，战斗的，数不胜数。大抵也是这个世界的读者爱看的类型。
　　而除了那些雷打不动的老牌作者以外，不少从未见过名字的新人作者，开始逐渐在少年文摘的杂志上崭露头角。
　　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毕竟吸收新血液的前提是资本丰厚。而换句话来说，倘若那如今的台柱子《悟空传》反响平平的话，少年文摘的步子也不可能迈的这么大了。
　　而且和三年前所见到的那个将主市场面向高中甚至小学的少年刊物不同。
　　如今的少年文学，文笔幼稚的文章比往日要减少很多，反倒是那种文笔精致，剧情略有些苦大仇深的风格随处可见。
　　什么将军百战死娘子在家望啊，什么少年青梅竹马却因为学校的原因而分隔两地而渐行渐远啊。什么樱花下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啊……咳。
　　类似的剧情，残缺的爱情，可谓层出不穷。
　　虽然剧情还有些稚嫩，但大抵也能看出，不少作者都在努力的朝着成熟的方面发展而去的。而不是像前世那样，围绕在一个童话故事的幼稚大背景下，举步不前。
　　这或许也是沾了那《梦里花落》的光？
　　虽然这本小说并不是那少年文摘出版的作品。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字里行间的韵味，却跟如今少年文摘的台柱子，也就是那本《朝朝暮暮》很是有些相似。
　　下意识的，就惹得不少作者争相模仿起来了。
　　其实除了《梦里》以外，杂志社里也有不少同行在主动模仿着那本台柱子，也就是《朝朝暮暮》的文笔。
　　但或许，是那跌宕起伏的剧情太过难以复刻？又或者是那看似轻松愉悦甜腻十足但又新颖夺目的文笔太过刁钻？哪怕是社团里的老资格亲自下场，其模仿出来的效果，大抵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用一个不太贴切的词语去形容。
　　大概就是东施效颦？
　　这样的文章自然是不方便通过审核的了，且不说质量堪忧，这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文章倘若刊载在杂志上，或许还会惹得那《朝暮》的粉丝嗤之以鼻的呢。到时候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响，那他们少年文摘的损失才叫大呢。
　　于是乎，在看着那一条条由李编黄编所批改下来的退稿通知时，不少人也只好一边无奈的叹着气，一边退而求其次似的，将复刻的目光看向那本文笔稍微幼稚了一些的《梦里》了。
　　将其当做了入门的练笔的对象。
　　好吧，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相比较喜剧，悲剧的创作难度跟要用到的脑洞，的确要相对简单一些。毕竟把观众弄哭和逗笑的难度，可不是同日而语的。
　　但如果这件事情让小昭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感到相当的心情复杂呢。
　　毕竟换做上辈子的话。
　　那《朝朝暮暮》的成绩，均订200不到，凄惨无比，说的直白一些，一个月的工资甚至连四位数都难以突破。
　　恐怕连给那《梦里》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吧？
　　结果没想到这一世，很多人却反而看轻了《梦里》，将《朝暮》当做了比之高深一筹的神作去对待。
　　这种本末倒置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
　　这或许也跟她胡小昭有关？
　　《梦里》作为自己的第二本小说，其中魔改了不少的剧情，文笔看上去会相比第三本小说，也就是《朝暮》稍微稚嫩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嘛。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而将这些新人的投稿事宜暂且放在一边不提。
　　翻到杂志最中央的位置，自然刊载着的就是那如日中天的《悟空传》了。
　　不仅刊载的篇幅比别的小说要厚重上许多，足足有七八页之漫长，就连页面的装饰，也相当之隆重。
　　和其他页宛若白板一样的布局完全不同，《悟空传》所刊载着的页脚处，被美工小姐姐们勾勾画画出了几道缥缈的痕迹，通体透光，颜色金黄，乍一眼望过去，很像是那那高高在上的缥缈宝宫。
　　殿上的颜色都是那种极其豪贵的镶金色，纹理分明，雍容华贵。虽然纸的材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花纹里弥漫着的隆重之感，却鲜明而浓郁的溢出在了纸上。
　　而至于页眉的位置。
　　则是一只披着红色飘带，长毛微起的猴子，张牙舞爪的模样。
　　似是怒斥，似是眺望着远方，那不服输的眼神中所注视着的，是漫无目的的苍穹。
　　眉目微瞪，栩栩如生。
　　一股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在无声之中蔓延在了纸面。
　　也蔓延在了读者的心头。
　　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只毛发虚长的猴子， 矗立在天地之间似的。
　　如此精致的画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于某个画家之笔了。
　　究竟对方名气如何，是小有名气还是著名大家，小昭并不知情。
　　但上辈子的自己也多少接触过绘画圈，自然是知道哪怕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线稿，所涉及到的创作的价格，都足以突破了四位数。
　　更别提这种色彩分明，做工精细的猴设图？
　　怕是一张的价格往低了说，都得突破天际了吧？
　　一两万，五六万？
　　说不定还会更高一些。
　　看来这少年文摘为了推广自己的作品，还真是舍得花本钱啊。
　　意识到这里，小昭哑然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嗯，这一世的自己的确是功成名就了，创造了销量奇迹不说，跟《朝暮》与《悟空传》沾边的东西大抵也都是一副红红火火的状态。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是台柱子，也很清楚为了站台内的明星作者做推广，一向是平台义不容辞的事情。
　　但真当那个待遇轮到她来享受的时候，那就多少就有些迷茫了。
　　记忆中，上辈子跟这一世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有些相似，却似乎又大有不同。
　　这种微妙的错位感。
　　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去形容啊。
　　原来这就是出名的感觉么？
　　貌似，也挺不赖的？



212，感想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将什么花不花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朦里朦胧的，她忍不住朝着评论区翻去。
　　跟启明星或者水木年华这种线上的网文平台不同，少年文摘的小说末尾处，虽然都设有评论区供与读者交流，但评论的内容自然是不可能做到实时更新的，所以上面的发言大抵也是围绕着之前更新的内容在评价。
　　比如最近的更新中，《悟空中》已经写到了唐僧跟小白龙化作的鲤鱼见面的剧情，但读者感言却是都在围绕着之前的那段剧情，也就是猪八戒跟嫦娥的故事在点评。
　　虽然感想跟作品的画风略微有些不符，甚至还营造了一种古怪的违和感，但这种习惯一路走来已经沿用了许多年，相信读者们也早已习惯了便是。
　　而和黄编前些日子所报喜的境况大差不差，如今的评论区里，基本也是褒大于贬的节奏。
　　好评如潮啊。
　　赞美的评论随处可见，有夸这本小说文笔好的，也有说那剧情天马行空令人跟不上节奏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部分观众言语之中都是一副相当感慨和赞叹的模样。
　　倒也的确，哪怕是借着未来人的眼光，这本《悟空传》的文笔也足以惊艳那18年甚至19年的众人，更别提眼下只是09年了。
　　而且，这个世界上文化缺失的现象还格外的严重？许多上辈子的经典作品都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之中，这一旦没了同行的对比，更是显得那文笔精致的《悟空传》相当的惊艳，甚至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俗话都说胳膊肘往内拐，少年文摘虽然也会下意识干一些包庇作者的小举动，但在大体方向上还是能摸得清的。
　　就比如说刚才一路看过来的不少小说，写的好就是好，写的不好的，那些个来自读者的抨击吐槽却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甚至主办方还特不忌讳的将其展览在了交流区中最为醒目的位置，似乎是在打着知耻后勇的旗号。
　　当然了，像是那种满嘴喷星的人生攻击言论肯定是没法上架的了，毕竟他们少年文摘终归还是一读书人的聚集地，而不是口无遮拦的菜市场。
　　也是因为这不加顾忌的挑选评论的风格，《悟空传》里一片叫好的风向，就显得难能可贵了许多。
　　哪怕是稍微有一些读者对这本小说的剧情有所吐槽，大抵也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在那分析着剧情。
　　言词相当之委婉，和隔壁小说里那些动辄尖锐的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甚至吐槽尚未完毕，评论的末尾处却还会加上几句关于《悟空传》的吹捧以作转折，好用于表示自己的立场不是那纯黑，而是一纯路人。
　　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实在太过令人好笑了些。
　　小昭埋头看着，有些哑然，也有些朦胧。
　　她是忍不住回忆起了上辈子自己创作的几本小说，《朝暮》或许还好，但其他的几本作品跟《悟空传》相比，那评论区乌央乌央的一片就难以用和谐两个字去形容了。
　　各种抨击随处可见，辱骂甚至人生攻击的评论也不在少数，什么诅咒被泥头车创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比皆是，那副一团糟的画面都不好意思去回想了都。
　　但偏偏自己上辈子势小人微，也不敢得罪了这些个黑粉啥的，否则引发更大的反抗浪潮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乎，她也只好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对这些抹黑的言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闹到最后整个人都被喷出抗性来了？看着那些个不堪入目的评论，也没觉得有啥好生气的，反而还能乐呵呵的一笑，给他们点个赞啥的？
　　俗话说得好嘛。
　　伸手不打脸笑脸人。
　　我都给你点赞了，总不好意思继续骂我了吧？
　　老实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但又能如何呢？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心酸的。
　　毕竟普通人，讨生活的，被骂个三五句就能赚个吆喝甚至得个赏钱啥的，也不算亏本了不是？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她抱着杂志发呆的时候，一旁的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嬉笑的声音。
　　“少年文摘！”
　　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却发现是之前那两个精致漂亮的漂亮女生，已经没在吧台里呆着了，而是悄悄的走了下来，靠在了距离小昭不远处的墙角边。
　　手指一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在那吃吃的笑着。
　　虽然是被打扰到了，但仗着两个姑娘长得漂亮，小昭也是乐呵呵的一笑，没啥不乐意的，反而放下了书本看了过去。
　　没张口说话，不过那个意思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兴许是和陌生人搭话，那两个姑娘就有些羞，互相打闹了一番这才推搡着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也喜欢看少年文摘啊？我跟小晴都是这部杂志的忠实粉丝呢！”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朝朝暮暮》的粉丝？”
　　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接了茬。
　　《朝暮》的粉丝？那本百合小说是吧。
　　难怪要害羞呢。
　　小昭忍不住哑然。
　　这就跟很多男同胞在看基佬文时会表现得很那啥一样，女孩子在看百合文的时候多少也是好奇与羞涩并有的模样。
　　“书能借我们看看么？好久没追了，也不知道《朝暮》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其中的一个小姑娘伸手又是一指，期待的同时又带了些怯怯。
　　“可以，不过，你们是时候什么弃追的？《朝暮》其实早就完结了的说。”
　　反正这杂志又不值钱，小昭自然是百无禁忌了。
　　只是将书本递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挠头，好奇的询问道。
　　只是说完了又觉得有点不太妥当？
　　毕竟那《朝暮》可是百合文啊……
　　说它完结，不就代表了自己也看过这种……咳，同训练的小说么？
　　这多不合适啊，她胡小昭可是地地道道的直男咧。
　　好吧，这个想法浮现出来的时候，胡小昭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那本甜腻无比的百合小说，其实就是她写的什么的……
　　“哎，完结了？真的假的。”
　　两个小姑娘自然是不相信。
　　“就是说啊，前段时间学习比较紧，又是期末考又是考研什么的才放下了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完结了么？”
　　这两个家伙所说的放下一阵子，估计指的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
　　想想也是，很多事情明明做着的时候感觉还挺有趣的，可一旦放下了，那就是真的放下了。再蓦然回首回想起来的时候，可能已经时光匆匆，错过了好几载。
　　“的确是完结了，喏，你们看，这不是那个作者新开的小说么？叫《悟空传》来着，其实也挺好看的。”
　　胡小昭顺手一翻，就给自己做起了推广。
　　还挺厚脸皮的。
　　两个小姑娘就有些疑惑。
　　眯着眼，打量着杂志上的文字。
　　起初也是觉得这种西游题材的作品对于一些喜欢看都市爱情文小姑娘来说没什么兴趣。
　　结果看着看着，又莫名其妙的被那跌宕起伏的剧情给吸引的入了神？
　　不觉得瞪大了眼睛，差点连呼吸都给忘了。
　　“注意换气。”
　　小昭在一旁看得分明，认真的提醒。
　　“啊，哦，嗯。”
　　对方哼哧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小昭。
　　“这新书写的挺棒的啊，叫什么名字？前几期刊载了多少字数了，我好像也想追一追了。”
　　结果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一旁指挥完了装修队的刘姨娘却是慢慢悠悠从楼上晃了下来。
　　一看着这群小店员在偷懒，立马就嚷嚷开了。
　　“愣着干嘛呢你们！都给我打点精神！”
　　嗓音贼尖，刺的人耳膜生疼。
　　眼看着阎王爷到场了，这些姑娘这才吐了吐舌头，不敢闲聊了。作鸟兽散，略微心虚的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
　　之后的环节。
　　也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自然是轮到吃饭时间了。
　　好歹是自家女儿，虽然不是亲的，但姨娘这招待的态度却是一点不马虎。被端上来的菜肴都是一片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除了不少海鲜以外，甚至隔壁酒楼的炒饭米食也被上了不少，很显然是刘姨娘为了招待小昭而特意喊人跑过去买的。
　　这也没什么毛病，上次的全省统考中，小昭的成绩位列整个县城甚至省市的第一，给刘姨娘的脸上挣足了脸子。虽然说自家的亲身骨肉被超越了去多少是有些小不爽的，但抛却这些私人的小情绪外，刘姨娘还是很看好这一位品学兼优的大女儿的。
　　只是她招待的客气了，看着那一桌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菜肴，小昭却是有些亚历山大。
　　“姨，你这太过分了啊， 我根本吃不掉的。”
　　好歹是穷日子一路苦过来的底层人员，又怎么舍得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这么浪费？
　　“不碍事不碍事，你多吃点，剩下的打包回去就好，给你老爹吃。”结果刘姨娘就大咧咧的一挥手，也不做作，顺势就拉过了一旁的盘子。
　　上面放着一块烤了牛排，三分熟，褐色的酱料很是鲜甜，光是远远的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只不过兴许是姨娘不怎么接触这一类玩意，使用刀叉的时候总是有种生疏感。再加上那牛排估计比较硬，以至于挥舞了半天那牛排也没被切下来一小块，反倒是盘子被戳的咔嚓咔嚓响，很是惹人耳朵疼。
　　“姨，不是这样切的，我来帮你好了。”
　　小昭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顺手摸过了对方手里的刀具。
　　也不知道这姨娘怎么保养的，皮肤滑腻腻的跟个煮熟的鸡蛋似的，光着摸着，就感觉手感好到不行。
　　咳，不能乱描述啊，这可是老爹的婆娘啊。
　　“别别别，这刀叉太危险了。”
　　而看着对方二话不说抢过了叉子，刘姨娘自然是出声制止了。
　　这东西并不算是啥凶器，但在姨娘眼中，没吃过西餐的大女儿自然很容易就会被伤到，毕竟这玩意好歹也开过锋呢？
　　但没想到，她话没说完。
　　之前令自己头疼无比的那一块褐色肉块，竟是在大女儿灵巧的双手下被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方块。
　　“哎？”
　　刘姨娘有些微怔。
　　有些迷茫。
　　小昭不理。
　　继续将较大的那一块牛排，进行着切割。
　　动作异常的熟练，就好像是浸淫了许多载似的。不仅力道控制的相当得当，就连这动作，也怎一个优雅了得。
　　眨眼的功夫，那一块肉排，便是这样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肉块，散落在了玻璃盘中。
　　将东西重新推回姨娘面前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那个狐疑的眼眸。
　　小昭淡淡的笑了笑，露了个真人不露相的笑容。
　　“学校里有组织过吃牛排，也教过怎么用叉，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练了。”
　　好吧，这解释，简直不能用敷衍这个词去形容了。
　　姨娘鼓了股嘴巴，对着糊弄小孩子的语气，有些置气。



213，返程

　　严格来说。
　　上辈子的胡显昭的确不能算是有钱？但毕竟在公司里也做到了那小领导的位置，每月突破了五位数的工资发放下来怎么说也算是个中产家庭了。
　　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在西浙上粤那种发达城市奔走，宴请大老板大商户的机会也是只多不少，一来二去的，这所谓的西餐礼仪自然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都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哪怕是没经过系统系的学习，可那一副优雅的动作也的确不是姨娘这种半路出家宛若暴发户似的小商贩能够学了去的。
　　其实从平行世界所带来的又岂止是用餐习惯这么简单？先知先觉，发展的眼光，才是前世给与这位半拉子转生者最大的恩惠。
　　要不是见识过了那个繁华发达的未来，或许即便是胡小昭也难以想象的出，明明只是一个十年的功夫，为什么这片豪阔廖迈的土地能够发育的如此先进，如此发达。
　　唔，扯得有些跑题了。
　　就在小昭望着面前的海鲜发呆的时候，刘姨娘却是已经慢慢悠悠的挥舞着那叉子，叉起一块稚嫩的牛排。
　　兴许是平常没怎么吃过这么洋气的菜肴，嚼的时候，还挺是小心翼翼的。
　　“好吃好吃，果然切小了吃起来就是方便啊。”结果吃着吃着眼睛忽然就是一亮，似乎是对了胃口的样子，又忍不住多夹了几块放入嘴巴里。
　　狼吞虎咽的模样，一点也不矜持，到不像是那在吃西餐了。
　　反而像是在吃自助餐。
　　小昭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冷不丁有些好笑。
　　到底是女生，胃口装不下太多的食物，哪怕吃饭的是两个人，可随便的挖了几筷子，便是没了食欲了。
　　“剩下的菜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姨娘有些发愁。
　　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不方便都带回家的，否则大包小包的那算个怎么回事？想了想，姨娘索性挥手叫来了那些个在前台驻扎的服务员，将大部分饭食当做了今晚的员工晚餐。
　　倒也不算是剩饭剩菜。
　　毕竟除了面前的菜肴被挖了几筷子以外，大部分盘子甚至连动都没动过呢。
　　将吃过的那几盘菜打包，再一次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屋子外本还璀璨一片的夕阳已经悄然的落在了远处雄伟的西山背面。
　　月明星稀，天色微暗，今天的天气不错，远望天空，一尘不染的夜景很是明亮。
　　由于这里靠近边郊，自然而然的就没有市中心那般车水马龙的汹涌。
　　但靠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一两辆造型颇为精致的中端小轿车，挂着彩灯一闪而过。
　　明亮的的灯光在暗淡的夜色中划过一道亮眼的痕迹，又消散，仿佛从未来过那般的潇洒。
　　晚风吹拂，气温降低，炎热散去。和中午时不一样，这个时候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闷热了。
　　虽然酒楼还在加紧着开业前的修缮工作，但今天晚上刘姨娘肯定是不方便再在店铺里过夜的。
　　毕竟这可是边郊，放着自家大女儿独自一人坐车回去啥的，实在是不安全。
　　万一真出个什么意外，怕是不消胡爹唠叨，她自己都得内疚一辈子。
　　好在随身携带的行李不多，除了那些大包的菜肴跟小昭的单肩包外，也就没了别的东西了。
　　就这样站着也不显得有多累人。
　　附近的车流还是挺发达的，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一辆亮着空车牌的小轿车安稳的停靠在了路边。
　　上车的时候，姨娘还挺有家长风度，主动帮着在那接过了行李。
　　而看着对方伸过来的胳膊。
　　“我自己抱也没问题的。”小昭摸了摸鼻子，有些受宠若惊。
　　副驾驶的位置惯例是给那爱晕车的大女儿的专坐。
　　开车师傅看面相似乎是一当地的居民，面善，健谈，看着这么漂亮一姑娘往那一座，嘴巴就忍不住唠叨开了。
　　“小姑娘长得漂亮啊，外地人？”
　　燃城人大抵面相颇土，大鼻子，方脸，五官粗狂，嗯，这是事实，没啥好黑的，每个地域的人儿面相都有着些许差异嘛。
　　而就是这么个大背景下，小昭那一副不带一丝尘土气息的精致五官，看上去的确就显得不像是本地人了。
　　真要说的话，反而像是那种外来城市的富商大女儿？
　　雍容华贵不说，还透露着一股名为高冷的调调。
　　“没呢，差不多。”小昭呵呵的笑了笑，将这个问题敷衍而过。
　　倒是一旁的刘姨娘忽然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1313XXXXXXX”
　　“啊？”小昭一开始还以为姨娘不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对方推了推她的胳膊，才迷迷糊糊的皱起了眉毛。
　　“您这报的是什么东西？”
　　“电话号码啊，好像是个叫刘祥杰的男生约你出去来着，貌似是你同班？听说是初中的，又有点像是小学的？时间隔得太远，我不太记得了，就是提醒你一声。”
　　大概就是那同学会了。
　　对方的电话是打到家里来的，虽然小昭有手机，而且还是两部，但其中一部是那老爹传给自己的小灵通，至于另一部，则是那初中毕业的时候自己偷偷去营业厅买下来的新品。作为曾经的老同学，这些个家伙肯定是不会知道自己的私人号码的。
　　再加上打电话来的那会是那六月末旬，燃城尚未展开期末考的日子，一来二去的，对方打来的电话便是只能落在了刘姨娘手里了。
　　像是初中小学的同班跑到外省去上学的情况也不算少见，两地的放假时间会出现些偏差也很正常。
　　那一通电话的确是那个叫刘祥杰的男生邀请着小昭去参加那同学会，只不过呢，由于相隔的时间比较远，姨娘的脑子又不太好使，不小心的就给忘到了角落里了。
　　要不是刚才的灵光一闪，估计这场宴会还真就错过了呢。
　　好吧，其实错过了也挺好的？
　　毕竟同学会这种复杂无比又勾心斗角的宴会，胡小昭可是一万个不乐意去参加的啊。
　　用脚指头猜也能猜道，多年的老同学重新相见在一起，唯一的目的，除了炫耀，还能有什么？
　　而对于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她胡小昭是真心懒得去有什么交集。
　　跟他们耀武扬威的有什么好玩的？一群幼稚的小孩子罢了，真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那反而是小昭的心境不成熟了呢。
　　更何况刘祥杰那是什么鬼啊？
　　自己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个男生的存在吧，既然感到陌生，那足以见得上学的时候关系也不怎么好的样子，面对一个不熟的家伙，又何必去浪费时间呢？
　　“姨，不要了吧，我还要补课呢。”
　　想了想，小昭就干脆拿着那即将开始的假期补习当做了挡箭牌。
　　“你不去么？这不太好吧。”结果闻言姨娘就有些挠头，就有些欲言又止。
　　憋了半天，眼看着大女儿不理她，这才赔笑着，将话茬补充了下去？
　　“真心不太好啊，之前来电话的时候我似乎已经帮你答应了要求呢？人家说就是这两天的功夫呢，市中心大酒店！你这突如其来的变卦说不去啥的，会不会让你在同学中很没威信啊？”
　　“你已经帮我答应了啊。”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本还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小昭，就被这个自说自话的姨娘给闹得有些无语了。
　　“您怎么能这样呢？这是我的事哎。”
　　张口结舌了半天，似乎想吐槽什么。
　　但最后，也碍于这家伙是自己的长辈，而且答应下来或许也是出于好心。
　　无奈之下，也只好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了。
　　“罢了罢了，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到时候再看看吧。”
　　“你答应了啊？”一听这默许，姨娘就有些长舒一口气。
　　而就在她们聊得开心的时候。
　　一旁的师傅却是有些狐疑了。
　　他倒不是有意要听八卦啊，只是三个人在同一个小空间里窝着，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清一二的不是？
　　而看着那张精致难忘的面容，开车师傅的心里难免就浮起一丝狐疑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长得跟个小公主似的惹人爱怜，哪怕真的去喝酒吃饭，应该也是全场的焦点才对。
　　居然也会害怕那种人多的场合？
　　这还真是奇了个怪啊。
　　想了想，毕竟两边不熟，也没必要活跃气氛什么的。这师傅也就没把这点小心思给说道出来了，只是望着不远处刚刚闪烁过的的绿灯。
　　安心的踩下了油门。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又是几个昼夜的一转而过。
　　随着日历上的数字逐渐飞跃，距离学校补课的时间也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反正这段时间存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小昭就干脆动起了收拾书包的念头。
　　嗯，和高二时不同，即将步入高三的学子们教科书反而轻便了不少，或许也是小高考将几门副科排除出了复习的行列，以至于除了语数外这三门主科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书籍要放在背包之中了。
　　而至于另外两门副科，由于并不需要补课，自然没有随身携带的理由。
　　小昭虽然成绩优异，但也并不是那种一经下课就各种教科书往脑袋上扣的勤奋份子，自然不可能将书包打理得跟小叮当的万能口袋一样鼓鼓囊囊了。
　　等到将这一切搞定，床头的闹钟也是突兀的响彻了起来。
　　嗯，有点烦。
　　孜孜不倦的闹铃声弥漫在不大的房间中，将周遭安静的气氛添加了一抹喧闹。
　　蹑手蹑脚的将闹钟关闭了去，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屋子外的天色也才刚刚大亮。
　　这会儿是清晨六点半，假期之中为数不多可以睡懒觉的时间，但毕竟今天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处理，小昭自然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窝在被窝里整那回笼觉。
　　稍微的去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不消片刻的功夫，一张清澈而精致的脸蛋便就这样浮现在了面前。
　　刘海处沾了些水汽，雾蒙蒙的，惹得镜中的自己愈发的清秀美丽。
　　就这样对着镜子臭美了好一会，小昭这才想起今天的日程，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嘴巴里叼上一块没烤熟的面包就推开了大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夏天了，早上的功夫还是有些清冷的。
　　胡小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慢悠悠的晃荡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安心等候着。
　　她倒不是要慰问老师，只不过今天跟那个小学姐刘盈盈约好的在门口见面。
　　虽然之前这姑娘跑去省外的那什么表演学院面试去了？不过毕竟那华洲距离燃城不远，坐车甚至要不了四十分钟的功夫就能到站了，将她从隔壁城市里喊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214，大客户

　　果不其然，还没在大门口吹多久的冷风，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巴车上，一个摇曳精致的人影从车厢里蹦了出来。
　　先是远远地跟着这边的人儿挥了挥手，紧接着，那穿着热裤的大白腿便是脚步轻盈的朝着小昭跑来了。
　　嗯，和胡小昭这种半拉子女生不同，作为曾经的高三学姐，刘盈盈可是走在了县城时代的最前沿。这天还不是特别炎热的功夫，什么针织衫小短裙，什么热裤化妆品就全部招呼上了，滑腻腻的大白腿显摆在灿烂的阳光下，不仅显得很是惹眼，一路走来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上辈子的刘盈盈似乎就去了某所赫赫有名的重点艺术学院深造。
　　至于后面有没有步入演艺圈，小昭并不算特别清楚。
　　毕竟上辈子的两个人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说是毫不交叉才贴切一些，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人家女生脸蛋漂亮就去关注其未来的足迹了。
　　只不过隐隐约约的倒也能在电视上看到那张颇为精致的脸庞一闪而过，究竟是不是本人，却是不知情了。
　　而至于这辈子。
　　刘盈盈也算是在小昭的助力下半推半就的走上了一条影视发展的道路？
　　虽然与之签约的公司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经纪公司，但如今少年文摘在文坛的影响力，还是不遑多让的。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少年文摘也有拍摄真人版大电影的意图，怕是发展成文影两栖模式，也是近在眼前了。
　　同样近在眼前的还有那双精致滑腻的大白腿跟白皙嫩滑的娇俏脸蛋。
　　咳……虽然这样的描述有些不合适。
　　但小昭还是忍不住想感慨，这姑娘，如今的打扮，的确比自己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生要来的香艳许多。
　　如影随行的目光除了那些被吸引了视线的路人外，还有这一位同样精致漂亮，但眼睛瞪得宛若铜铃的低年级小学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痴长了一岁的缘故。
　　这刘盈盈，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生成这样。
　　还真是造孽啊。
　　一直等到那香艳的人影迈过栏杆走了过来，小昭这才干咳了一声，收起自己那咸湿的如同猪哥一般的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望着脚下的蚂蚁发呆。
　　“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知不知道。”
　　言语之中的抱怨很是明显。
　　其实也没等很久。
　　主要是这刘盈盈就这性格。
　　你跟她好好说，她跟你蹬鼻子上脸，你训她，她也不恼，就乐呵呵的笑，反而能老实一些。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个M，就喜欢这种被小昭压在身上的感觉。
　　“抱歉抱歉，起来的晚了。”刘盈盈就道歉，说着，还东张西望了一番，“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去吃饭？”
　　这才十点半，吃个头的饭？
　　小昭有些好笑，摇头晃脑。
　　“暂时不行，你得陪我去个地方，不过话说回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学校，你也不去看看老师？”
　　刘盈盈就摇头，表情整的特冷漠。
　　“之前电话里慰问过了，估计没什么大必要吧。”
　　好吧，和普通学生不同，高三开始的艺术生可谓相当繁忙，东跑西跑的去各个城市参加艺考，跟班主任相处的时间自然稀疏无比。
　　这接触的时间不多，自然就导致了两边的关心亲近不起来。
　　“行。”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小昭也不可能强拉着她的脖子玩那煽情戏码，索性招呼来了一旁的出租车坐了上去。
　　“师傅，去市中心银行。”
　　由于前几年的城市并不乏大的缘故，燃城的一些银行大抵都建设在市中心，虽然并不是那种紧密的连在一起的一座一座，但那一小块重峦叠嶂的区域，也早已成为了燃城的标志景色之一。
　　开车师傅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老老实实的踩下了发动机。
　　倒是刘盈盈注意到了这姑娘的与众不同。
　　“你怎么带了个这么大的手提箱？这是干嘛呢，打算把我装麻袋里沉湖底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不着边际的小学姐，小昭干脆老神在在的靠在了椅背上小憩。
　　时间过得不快，市中心距离学校不远，一眨眼的功夫就到站了。
　　付钱推门，从车厢里跳出来的时候，那一间间不算雄伟但异常宽敞的营业厅便是矗立在面前了。
　　“你来这里干嘛呢。”作为见识过市面的千金，刘盈盈自然是不可能被眼前的人来人往给吓唬到的，只是她有些搞不清楚好不容易跟小昭约会一次，这家伙为什么要把她往银行里带捏？
　　不会是想给自己看房产证明吧……
　　顺便把自己的名字也加到她老胡家的名册里？
　　这这这，这就不太好了吧，这还没过门呢？这么热情也太不合适了吧。
　　好吧，这姑娘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天马行空。
　　小昭古怪的看了身边这个花痴的家伙一眼，倒也没猜透她的想法，只是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我来取个钱，取完了咱们就去吃饭。”
　　刘盈盈就一滞。
　　本还面带害羞的红晕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失望的撇了撇嘴。
　　“什么嘛，原来就取个钱而已，你早点出门去提款机一趟不就行了？干嘛还得麻烦我啊。”
　　取款机么？
　　小昭无奈一笑，心想那三十万的资款怕是把一整个机器给抽干了都不一定能取得出来呢。
　　索性也不理她，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了起来。
　　估计是放假日的功夫，虽然营业厅里也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办公，但大部分柜台都是空着的。
　　好在前来办理业务的居民也不算多的样子，否则就那挤牙膏一般的办事效率，怕是等到傍晚都不一定能轮到小昭她们呢。
　　半个小时后，听到了柜台前的叫号，小昭这才伸了个懒腰，朝着营业员走去。
　　身边的刘盈盈如影随形。
　　一边跟着，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内部的一切。
　　只不过兴许是看到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那营业员的服务态度多少就有些敷衍了。
　　“我来取个钱。”尤其是在听到对方的要求时。
　　本就敷衍无比的营业员，更是懒洋洋的伸手，指了指那安全出口。
　　“取钱的话，门口的取款机就行了，按照步骤执行命令，多少钱都能取，没必要特地来柜台办业务。”
　　这也是许多工作人员惯有的踢皮球台词。
　　“是吗？”闻言，小昭笑呵呵的咧了咧嘴，态度温顺，却是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
　　“那如果说，我要取的是三十万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了一些。
　　话音刚落，知道这姑娘底细的刘盈盈，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取这么多钱干什么？真要给我买房子啊。”
　　好吧，这句吐槽没人回答。
　　那柜台员是愈发的不耐了起来，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开那种没有营养的玩笑。
　　索性皱了皱眉，轻声训斥道。
　　“小姑娘，我们这是办事的地方，可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你要拿零花钱就回家找你的父母要好不好？”
　　说着，不觉用手拍了拍桌子， 这脾气也连带着恶劣了起来。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要取三十万，真的有用。”
　　小昭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也懒得节外生枝了，随手的功夫，就将那一张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了柜台前，轻轻的推了过去。
　　紧接着，就流畅无比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权当是那密码了。
　　顿了顿，小昭还一脸谦逊的询问道。
　　“听说涉及到大额钱款的业务都需要提前预约来着，我事出匆忙，倒是忘记跟你们提前打招呼了，要不，喊你们的领导通融通融？”
　　嗯，一般的银行，资产超过七位数的客户，银行内部都会为其特意定制一张与众不同的银行卡。
　　即代表了身份，也代表了内部人员对其服务的高度热情与讨好。
　　而眼下的这张卡片，通体金黄，边角还泛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镂空金光，的确，是最近才发行的VIP专卡。
　　只是这姑娘，貌似只是个普通女孩子而已吧。
　　看着那张金碧辉煌的卡片，营业员的表情就有些诧异。
　　咄咄强势的语气，好歹是收敛了一些。
　　就看她脑海风暴了好一会儿，时不时还用古怪的眼神撇着那站在前面的漂亮女孩。
　　最终。
　　还是选择将卡嵌入了机器里，试探性的，输入了密码。、
　　结果下一秒钟，在看到那个密密麻麻的余额时。
　　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终于是诧异的睁开了。
　　“稍等，我联系一下领导……”
　　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带着万分的惶恐，还有一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心虚。
　　“要快，我很忙。”小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负手而立的样子， 终于有了一丝颐气指使的小领导气质。
　　…………
　　之后的环节。
　　也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办公厅的后门被推了开来，柜台里走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直奔的目的地便是小昭跟刘盈盈所在的椅子，嘴角挂着谄笑不说，脸上的那副殷勤似乎是在询问着两个小姑娘想喝什么口味的饮料？
　　嗯，无论是什么地方，你的身份贵重，自然会引来店家热情洋溢的招待，更何况09年不比后世，30万的存款的确算得上是一笔大额资金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通货膨胀的程度可没有后世那般严重，许多小县城的房子甚至连七八万都要不了，而这几十来万的资金，说的直白一些，跟会走路的几间小豪宅的性质，其实是差不多的。
　　这样的资金虽然还没有到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取款的地步，但这笔钱的流通也的确需要内部的人员坐下审核与记录才行。
　　而一旦涉及到合同手续，那么自然索要浪费掉的时间，就要以小时位单位去计算了。
　　而为了不让自家的大主户心生抱怨，自然而然的，这位小经理便是得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充当那消遣解闷的功用。
　　好吧，这实在是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215，鞍前马后

　　既然是会员用户，这接待的地方肯定不会是前厅那么人员嘈杂之所。
　　就看这西装革履的部门经理先是春风满面的将两个小姑娘引到了隔壁的会客厅里，紧接着便是指挥着两个营业员端来了冰凉凉的果汁。
　　果汁冰冰凉，透心肠，眨眼的功夫就将前厅的那抹闷热给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你们稍等一下，资金方面已经在请示领导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走下流程。”
　　撂下这句话后，那小领导也是殷勤十足的朝着门口走去，怀里还抱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跟那所谓的领导叽哩哇啦的聊着什么。
　　和后世一样，涉及到大型的资金转移，申请流程肯定会复杂许多，起码不是那种五六百或者一两千的取款数可以比拟的。
　　而且更何况，如今过来办理业务的，是两个看似尚未成年的小姑娘。
　　虽然说银行卡里的存款的确是她们的没错。
　　但出于安全考虑，银行的行事作风自然会相对小心一些了。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在预防电信诈骗什么的？
　　电视里不是经常放么，什么接到陌生的绑架勒索电话，说是你家儿子在我们手上，不交百来万的赎金就立马撕票？或者是什么你的银行卡在境外消费了一笔巨款买了头大象之类之类的，想要取消交易就得另付一笔违约金如此种种。也算是老生常谈了。
　　也是因为这种不正之风在网络电话里悄然弥漫，如今碰到大额借款的案例时，银行那边的态度自然会小心谨慎许多。
　　取个七八万都会一遍又一遍的询问户主资金用途，更别提眼下这么个古怪的情况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
　　只是说是这么说。
　　就在那小领导将电话打到了衙内，打算将这笔交易提前备个案的时候？
　　将那户主的姓名账号一并报之给对方之后，衙内那边却轻描淡写的表示，这并不是一起诈骗案件？
　　这样一种为经调查却信誓旦旦的语气，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衙内的办事风格都是这么粗狂不羁的吗？这都没调查呢，直接就得出结论了？
　　难道说这电话号码不是衙内的，而是当地某个骗子团伙在故意忽悠他们银行？
　　可貌似也不对啊，电话号码上面鲜明赫赫的妖妖灵三个字不是很明显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一向自诩精明能干的李经理，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案件，给闹的摸不着头脑了。
　　但思索片刻，反正这钱是那户主执意要要的，再加上自己也在衙内备过案了，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他也好找理由脱身。
　　索性就牙一咬，指挥着那些个职员们将现金给搬了出来。
　　三十万的钞票放在那空间宽广的行李箱中的确绰绰有余。
　　只是那质量，足足二十多公斤的重量，可不是两个普通小女孩就能轻易抬着走的程度。
　　这就好像你随身带着一枚哑铃一样，你能够轻而易举的抬起来是没错，但不代表你走到哪儿都能将其轻松的带在身上吧？
　　毕竟这里是现实，而不是电影那种虚构的世界，像是文艺作品里黑道老大交易时动辄携带着百万现金戏码，放在现实中就显得太过扯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昭那银行卡里的轰轰烈烈的余额给吓到了，这李经理办事效率却是相当迅速，原本以为需要等到中午甚至到傍晚才能走完的流程，半个小时的功夫也就差不多搞定了。
　　“久等了，你们的钱全在这箱子里了。”
　　看着那一整箱密密麻麻的钞票堆砌在小昭带来的那个行李箱里，两个女孩尽皆咽了口唾沫。
　　“我勒个去……”
　　竟是不约而同的感慨了起来？
　　好吧，刘盈盈自是不用多说，虽然是富家千金，但这个年纪能见到如此轰轰烈烈场面的孩子又能有几个？怕是在她的眼里，那六千多的奖学金都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吧。
　　更别提胡小昭，上辈子就是一扑街作家，家境贫寒的她更是不可能与这种密密麻麻的钞票箱子打交道了。
　　虽然她也知道凭借着那几本人气颇丰的小说，自己早在文坛里赚了个盘满钵满。
　　但那余额说白了，就是一串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数字而已，像是今天这样摸到真金白银的机会，实在是不多见啊。
　　看着这两个姑娘流口水似的表情，那李经理就有些好笑，明明这钱就是她们的吧？可这副没见过世面乡巴佬似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还真是矛盾。
　　“其实这笔钱你们取出来的话，还不如继续存在银行里划算些，最近我们也召开了各种理财方案，年利率甚至达到了三个百分点呢……”
　　兴许是碍于那一些职业素养，李经理还忍不住做着宣传。
　　眼看着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这位半大的中年男人这才知趣的断掉了话题。
　　想了想，又颇为殷勤的道。
　　“这么笔钱你们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拿走了？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要不我们喊工作人员开车送你们一趟？”
　　倒也的确。
　　钱财不露白。
　　小姑娘手无负极之力，这要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给看到了，说不得真有可能遭来不测。
　　想了想，似乎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小昭就干脆点了点头。
　　“那也行，西城区，带我们去吧。”
　　“西城区？”
　　只是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那本还笑意盈盈的李经理，却有些诧异。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李经理摇头。
　　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感慨来。
　　“那里好像是，燃城众多贫民窟之一啊。”
　　…………
　　一路上，车速都不算特别慢。
　　燃城是发达了，最近买车开车的居民也比前些年要来的蜂拥密集了许多，但毕竟这会儿是休息日，并不需要上班上学，也就导致了哪怕是靠近市中心的立交小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算特别密集。
　　开车的师傅，是银行里的某个职员，带着个铁头盔，身上穿着防爆服，很有一种金盾保镖的赶脚。
　　坐的车子也是那种类似面包车的车型，只不过外壳被用一种钢铁样的材质给包裹着，瞧着就是一副威严肃穆。
　　银行也是出于好心，只不过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小昭却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这车子也太威严耸立了一些，坐在它上面，总感觉自己像是那种被缉拿归案的前科人员似的。
　　会不会被别人误会啊？
　　就连刘盈盈也表现得有些紧张，上了车就跟小昭一起靠在后座位上东张西望，一双细腻的小手抓着旁人的胳膊，掌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兴许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个人略微急促的表情，李经理却是如沐春风似的笑了笑，安慰着两人别太在意。
　　“就把它当成是出租车好了，没区别的。”
　　他倒也能理解旁边那位女生的心境。
　　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参观到这种银行内部用车的内饰。
　　只是说是这样说，靠在她身边的那个稍矮的姑娘，脸上挂着的，除了半抹苦笑外，那神态，却是轻松自若得非凡？
　　半点紧张都没有，甚至还泰然自若的宛若个山中老人一般，这是不是就有点古怪了？
　　她好像，对这种车子很熟悉？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市中心距离那西城区不算远，虽然是平民窟，可燃城毕竟是一升斗小城，占地面积并不算难打，半个小时的功夫也就差不多就要到站了。
　　周边的景色逐渐倒退而去，繁华的大厦隐没在车厢外，随着目的地的接近，附近的风景也发生了鲜明的变化。
　　和市中心的富丽堂皇不同，这儿的景色，却是一片散乱破败的模样，道路崎岖不平，坑洼很是硌脚，就连各种各样的烂尾楼也是随处可见。有的屋子已经人去楼空了，而至于一小部分的，甚至这会儿里面都还住着人。
　　其实说是烂尾楼也有些不贴切了？
　　因为这些楼房在近几年的时候，也由着衙内的主动出资而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修缮。
　　真要说的话，只是看上去稍微破旧了一些而已，至于这安全系数还是没问题的，不会出现那种住着住着楼就塌了的情况，应该不算是特别危险。
　　但这周遭的环境也的确算得上是差劲就是了。
　　荒凉一片不说，各种随处丢弃的废弃用品更是堵塞的快落不下脚了都。
　　看来这里便是属于那陆县长都难以治理的地方了啊。
　　将附近的环境尽收眼底，李经理面目上的表情，是愈发的古怪了。
　　之前他的心里就被埋下了半枚疑惑，如今那疑惑不仅没有消散，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诚然，这小姑娘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土豪，随手就能掏出来三十几万就不说了，就连银行卡里的余额也只能用一个天价数字去形容，她要是真想买房子，恐怕就连隔壁的江边花园那都随便挑吧？
　　可为什么，她端着这么一大笔钱，最终的目的地，却是来到了这里？
　　一片荒凉而残败的，废墟？
　　这里难道是她的住处么。
　　可是应该不会吧？她这条件，这恐怖的银行卡余额，根本就跟附近的景色对不上号啊！
　　这到底是想干嘛呢？
　　好吧，随着一顿腹诽，这李经理是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就在他发呆的功夫，车子已经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岸边。推开大门，小昭便是好不马虎的车子上跳了下来。
　　刘盈盈紧随其后，李经理也是慢悠悠的落在了地面上，至于那个面善的老师傅，却是没有下车等候的打算的。
　　本来那戴着眼镜的西装革履视线还在小姑娘的脸蛋上来回打量着，满是狐疑的表情，似乎是有很多问题要讲出口。
　　“行了，这边没你的事了，李先生，要不你先回去？”
　　小昭却是懒得跟他解释什么，礼貌的笑了笑，就做起了送客。
　　既然客户都这副表情了，李经理自然不好意思再节外生枝。
　　“那好吧，那你们先忙，这边就不打扰你们了。”
　　索性叹了口气，重新上车。
　　随着那一道车辆逐渐消散在了不远处。
　　整个西郊城区，都变得有些安静。
　　“你带我来干嘛呢？”
　　刘盈盈笑嘻嘻的看着身边人儿，刚才有外人在场，她多少还有些高冷范，如今没了别人了，那股子腻歪再一次弥漫了上来。
　　“带你见个人，陪我们一起吃饭的。”
　　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照着记忆里的楼栋，朝着房间走去。



216，和他见面

　　夺夺夺。
　　这是敲门的声音。
　　站在大门口的时候，那个头不高得漂亮女孩还有些狐疑，毕竟自己这一通造访并没有提前与对方通讯，究竟人家在不在家还得打个问号呢。
　　好在运气不错，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略微熟悉而很是好听的女声便是从里面响了起来。
　　“来了！”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阵轻微的枝呀，将门板推开的时候，屋檐上还很是符合气氛的扑簌下一些淡淡的灰尘，呛的那刘盈盈直咳嗽。
　　屋子里的人同样也是一副古怪而诧异的模样，怯生生的盯着门口的两张面孔在看。
　　当她看到那位在学校中颇有名气的刘盈盈学姐的时候，本还狐疑的面庞却冷不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受宠若惊似的，整个人都有些局促。
　　而当视线扫过小昭的时候，本还局促的呼吸这才稍微平缓了几分，只是面目上的古怪愈发的难以抹去了。
　　“你是……胡小昭？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的，你来这边干什么？”
　　来人，便是那许久不见的刘若晴了。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 你能先让我们进去么？”小昭就如沐春风的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行李箱，又看向了一旁，“这是我朋友，曾经高三的学姐，叫刘盈盈，不过现在已经毕业了，高考成绩不太好，估计要落榜了，今天跑你这来放松放松的，你应该不介意吧？”
　　虽然刘盈盈并不在三十三中念书，但毕竟名声颇大，想必刘若晴不会陌生。
　　但一些表面上的客套还是得有的。
　　“喂，谁成绩不好啊？明明我挺有自信的好么？一本随便挑好么。”刘盈盈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的吐槽道。
　　说的大概就是就是之前演艺学院给她递橄榄枝的事情？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小姑娘这才发现自己堵在门口的举动多少有些不礼貌了，啊了一声，仓促无比的让开了一条道儿。
　　“不嫌弃不嫌弃，你们请……”
　　两个人便就这样慢悠悠的换了鞋子，来到了房间的内部。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烂尾楼啊，这里的装修的确跟所谓的精致温馨搭不上边。
　　不仅墙角处积攒了许许多多的煤灰，就连那横旦在头顶的电风扇，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时不时还在暖风的吹拂下发出几声轻微的呻X吟，似乎下一秒钟就会落在那刘盈盈的头顶似的。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怎么感觉有点不安全……”刘盈盈就有些耸，缩了缩胳膊，打起了退堂鼓。
　　小昭就懒得理这个家伙。
　　笑意盈盈的接过了刘若晴递来的水杯。
　　道了声谢。
　　这姑娘倒是体贴。
　　哪怕是不知道两个女生此次前来的目的，可这礼数啥的，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或许也拜她那个贤惠的性子所赐？虽然这房梁上的确是脏兮兮的油腻一片，但这四处的地面，不少触手可及之地，却是一尘不染的模样，很显然房间的主人经常会做打扫。
　　“之前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要约你出来办件事的，结果你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人。没办法，只好问了隔壁三十三中的领导要了你的地址，亲自来跑一趟了。”
　　杯子口里总有一股洗洁精的味道，小昭用嘴唇抿了抿，好吧，那股怪味瞬间就弥漫在口腔里，挥之不去了。
　　索性她也就不喝了，慢悠悠的将杯子放到了一边，就冲着面前的女生笑意盈盈的说着来意。
　　本来也是打算消除对方的顾虑。
　　只是这话里话外的可信度也太低了些。
　　真要说的话，三十三中的放假时间可比佑德早多了，这会儿估计领导都不在办公室里了吧，你究竟是去哪里找的领导？这明显说不过去啊。
　　而且家庭住址啥的不是学生办那边才有记录么？德育主任的权限貌似也不在这个方面吧。
　　好吧，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小昭之所以知道刘若晴的家庭住址，其实也是因为上辈子张楚然带自己来这边玩过罢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来得多了，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熟悉了不是？
　　只是这样的说辞肯定不方便透露的，毕竟转世前世啥的，跟童话故事似的，听上去就很荒谬无语对不对？
　　她可不想被当成深井冰。
　　闻言，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就点了点头，倒是一副不疑有他的模样，本还皱起的眉毛也舒缓了不少。
　　“原来如此。”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在对面坐了下来，似乎是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背板挺得笔直，屁屁也不敢坐全了，就稍微的靠了一丁点在椅子上，整张脸庞上写满了局促。、
　　“别这样，这是你家吧？该紧张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吧。”
　　小昭就有些啼笑皆非，挥了挥手。
　　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刘盈盈。
　　结果却发现这姑娘可是一点都不讲究。
　　白开水不喝，却是已经老成在在的靠在了沙发上，随手摸过一旁的香蕉剥起了皮？
　　等拨号了，就大大咧咧的将果肉塞进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时不时还打俩饱嗝，看那个异常散漫的架势，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反倒是刘若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小学姐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渴望。
　　香蕉的外皮颇为水灵，估计也是最近省着钱好不容易才买来的一份，结果就这样入了虎口，不得不说的确挺埋汰的。
　　“你干嘛呢你？”小昭就有些无奈，推了一下这个行事不顾及的家伙。
　　刘盈盈就大眼瞪小眼，嘴巴里含糊无比的反问道：“吃香蕉啊？还能干嘛。”
　　“我让你稍微尴尬一点，稍微局促一点好不好！这是别人家！又不是你家？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素质了？这是人家刚买的水果吧。”
　　“水果买来不就是给人吃的！大不了待会再买一份送回来不就行了。”
　　两个人你插科打诨。
　　一来一回之间，倒是惹得本还局促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兴许是那张那精致的面庞，跟学校里的高冷传闻不相符，刘若晴微微有些诧异。
　　想了想，竟是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刘盈盈跟胡小昭就停下了打闹。
　　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既然隔阂消除了，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应该就好办了许多。
　　想了想，小昭干脆就不玩那么多虚的没用的，索性就将那一份装满了小钱钱的行李箱，推了出来。
　　“这里面的钱，你数数，应该有个三十来万左右。”
　　话语相当的豪迈。
　　跟做啥非法交易的黑手党似的。
　　小姑娘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
　　“你说什么三十万？”
　　这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在聊天，上一句还是今天天气不错，结果下一句就是美国解散了一样。
　　那违和感，那唐突感，可是满满的强烈啊。
　　“对，三十万，这钱到底怎么来的你就不要管了，主要是我希望你可以跟蒋若泽那边联系一下，将这笔钱作用连本带利的赎金，还给对方。”
　　小昭埋着头。
　　说这话的时候，却隐藏了不少细节。
　　毕竟便衣与伺机抓捕这事，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太过难以接受了一些，她也不想让对方这么早的就背上心理压力。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如果能尽量不参加的话，她是绝对不舍得让刘若晴亲自出面的。
　　但毕竟那个刘哥藏得颇深，要是换做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拿着一笔巨款去跟对方做交易，怕是那刘哥不可能不心生怀疑。
　　无奈之下，也只好让刘若晴充当半个诱饵了。
　　只是和小昭的苦大仇深不同。
　　此刻的两个小姑娘，心思却一点也不在那什么蒋若泽刘哥身上。
　　听到这话的时候，刘盈盈冷不丁的瞪大了眼，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漂亮女孩，似乎没想到这胡小昭竟然会摸出这样大的手笔似的？
　　她算是明白这家伙跑过来一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了。
　　原来，她今天这么早的起来，又是银行又是手续的跑，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小姑娘么？
　　可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看她们两个的语气，貌似也只是稍微见过几面而已啊。
　　却没想到翻脸就是三十万？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可不是三十块，也不是三百块？
　　多少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月收入水平，结果就这样被你这样轻描淡写的给挥霍掉了？
　　知道你的确是有钱，但也不带这么随意的吧？
　　而至于刘若晴就更加不堪了。
　　起初还以为小昭是在开玩笑。
　　结果当她打开箱子的时候，看着那红彤彤的钞票，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倒吸冷气的同时，手指都在颤抖。
　　连忙把箱子合上了不说，卖力的推回来的时候，嘴巴里还一直在喊着不要。
　　“不行的！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对方却是借机握住了那一双弹性极好的纤纤玉手。
　　秉着一种正人君子的气度，完全没在吃豆腐的态度，一脸正经的安慰道。
　　“若晴，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
　　“其实不仅是你跟那个蒋若泽有仇，我跟那些个混混，也结了不小的梁子。”小昭倒是不理她的矫情，小姑娘家家的，遇着某些事情的时候总喜欢感情用事而不管是非。
　　说着，顿了顿，她倒是拿捏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态度。
　　毫不作假的。
　　轻轻安抚道。
　　“这件事情我帮助你，其实也等于是在帮助我自己，斩草除根不懂嘛？让他们不再骚扰你，难度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么？还是说，你不想回到曾经平静的生活去？”
　　倒也的确。
　　如果没有那所谓的小混混骚扰，或许如今的刘若晴，正在卖力拼搏在高考的战线上。
　　而随着这样一枚不速之客的闯入，她却觉得，自己往日平静的生活，却已然被搅浑成了一团浑水。
　　浑浊难堪，到处充满了提心吊胆。
　　兴许是这偷换概念的说法太过无懈可击了一些。
　　微微一愣之下，对方就被这发言给说蒙了。
　　“这，小昭，你……”张口结舌了半天，却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推辞。
　　眼看着对方放弃了挣扎，小昭便是继续笑了笑，嘴角挂着一副诡计得逞的笑容。
　　轻轻捏过了对方的下巴。
　　“你知道利害就好。”
　　顿了顿，胡小昭看向了屋檐外的风景。
　　“时间也不早了，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也饿了吧？我们出去吃一顿好了，也算是为你压压惊，顺便商讨一下作战计划。”
　　见面的日子被安排在了明天，虽然有陆县长的暗中保护，但这边多少也要稍作准备的。
　　“怎么感觉你刚才说话那态度，就像一钓小妹妹上钩的中年大叔似的。”刘若晴还没什么反应，刘盈盈已经轻佻一声，走了过来，特熟络的拍了拍小昭的屁屁。
　　“搞得不丑嘛？深得我的真传啊。”
　　“闭你的嘴，我跟你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两个人翻着白眼，互相吐槽着，却是越走越远了。



217，挺郁闷的

　　由于这里的边郊。
　　自然没有像市中心那样规模宏大的酒楼了。
　　出了门，沿着路口往右拐，稍微走个七八百米左右的距离，附近一片残败的景象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类似平房跟小摊位的店铺逐渐密集了起来，人来人往的样子，倒是很像那颇受欢迎的边郊风景区。
　　只不过呢，人多是多了，可那颇为残念的装修跟布局倒也算不上是规模高端就是了。
　　这儿虽然不算是边郊地带了，但距离市中心还有着不少的距离，自然会导致小摊小贩的格局相对马虎敷衍一些。
　　反正小昭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随便的相中了一家香气扑鼻的小炒店，她便是相当熟络的拉开了大门。
　　“老板娘，三个人！”
　　那老板娘倒是一挺健谈得胖大婶，人长得微胖，面容也慈祥，头顶带着个用于遮蔽油烟的毛巾，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那阿拉伯人士呢。
　　就看她脸上挂着福笑容，特殷勤的将三个人引到了位置上，间隙的功夫还用肩膀上的毛巾为其掸了掸灰尘。燃城靠近南方，夏天的时候风大，屋檐外面总是会漏进来类似杨柳絮或者树叶之类的玩意。这么一掸倒是清爽了许多。
　　这会儿的胡小昭倒是挺轻松的，之前拽在身上的那个厚重行李箱也没被带出来，而是放在了刘若晴的家里。想想也是，钱财不露白，即便是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随身揣个几十万在身上当零花吧？
　　古朴老旧的桌子上安静陈列着一枚菜单，上面密密麻麻什么样的小炒都有，不仅繁复，还很乱花渐欲迷人眼，倒是不用麻烦人老板娘再特意跑一趟了。
　　既然是小昭主动要求的请客，那么点菜事宜自然是交给了这么个小姑娘去处理了。
　　刘盈盈虽然平日爱玩闹了一些，但喧宾夺主的事情还是不会去干的。
　　“我要这个和这个，还有那个和那个。”
　　小昭哇哩哇啦的抓过菜单一顿念，倒是在最后又加了一份猪肉炖粉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这道菜充满着执念。
　　大概也是因为一路穷过来的缘故吧？对这种便宜管饱的菜式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虽然说，如今的胡小昭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怕是将银行卡的余额取出来，买个几十万份甚至几百万份的猪肉炖粉条，吃到撑，吃到吐都没问题。
　　好吧，奇怪的比喻。
　　发着呆的档口，菜单已经被老板收了回去，转而又冲着厨房里吆喝了一声，估计是喊厨师老头子烧菜去了。
　　那刘若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脑袋埋得低低的，哪怕只是一顿三十块钱不到的饭食，在她眼里都是一种相当抗拒的奢侈。
　　倒不是说她舍不得那点钱。
　　主要是她不喜欢这种嗟来之食的施舍。
　　想想也是，那么好强一姑娘，不仅心思聪慧，而且极其要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人家小昭是在帮她？
　　甚至是之前那三十来万，虽然说，是两边都产生了摩擦，这才想要借助自己之手，去铲除那所谓的蒋若泽。
　　但人家刘若晴又不是傻子，那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莫名其妙的接受陌生人的帮助，尤其还是关乎家里的事情，这对于一个自尊心要强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万分抗拒且羞耻的事情。
　　将对方那复杂的脸色看在眼里，小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想了想，干脆就借机岔开了话题，好让这姑娘不再继续往这方面纠结。
　　“对了，你应该是跟你你妈妈住在一起的吧？怎么刚才没看见她，出门了么？”
　　闻言，小姑娘本还埋着的脑袋就垂的更低了。
　　“我妈她……今早去了一趟医院，去拿报告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估计是病情恶化了吧。”
　　好吧，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小昭有些尴尬，一旁的刘盈盈也是终于抓着了机会，冲旁边人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啊你！”
　　“少来！我再不会说话也比你好吧，进门就吃人家的香蕉？你把你当成谁了啊。”
　　“我那是肚子饿！陪你走了一圈了，补充点体力不行？”
　　两个人又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刘若晴却是没了心情再去偷笑了。
　　只是默默地望着水杯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郁郁。
　　自家老母不算病危，但毕竟是癌症，这对于做子女的来说，的确不是一件想释怀就能释怀的事情。
　　“别担心，你老母的事情，我也一并帮忙管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斜地里，一双颇为精致白皙的爪子，却是轻轻的拍在了刘若晴的脑袋上。
　　这也是之前小昭就打过包票的话语。
　　但无论是重复几遍，刘若晴的心里，还是狐疑大过了肯定。
　　毕竟她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学生，而那手术费跟后续的治疗费，不说三十万，怕是上百万都不一定会够。
　　又怎么可能包的下来？
　　面对这样的狐疑，小昭却是乐呵呵一笑，没多做什么解释，毕竟自己有钱这种事情，往后自然会见分晓，并不需要用言语去浪费口舌。
　　碰巧那刘若晴的身边放了个随身携带的袋子，里面似乎放着本病例啥的？想必就是刘老妈的就诊记录了。
　　想了想，小昭干脆特大咧咧的将其抓过，翻阅了起来。
　　“你这病例借我看看，我想了解一下你妈最近的病情。”
　　说着，也不管小姑娘反对，就自顾自的在那看了起来。
　　医生的笔迹肯定不是小昭能够看明白的。
　　再加上自己虽然是两世为人，但又不是啥都融会贯通的地步？看着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字迹，自然是宛若天书一般的迷茫了。
　　但或许是为了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建立威信？也是为了让刘若晴对自己打消一些狐疑，小昭还是干咳了一声，一边咂嘴，一边跟个老专家似的在那点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要尽快手术！好在癌细胞没有转移，将那个瘤瘤给割掉，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这也不算是胡说八道。
　　之前也说过嘛，刘老母是那胎记突变导致了癌症。
　　这玩意本来就是一原位癌，不会转移，只要去掉了胎记基本上也就痊愈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昭说的越专业，对方的表情就越古怪。
　　“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小妹妹，你回答嘛。”
　　感受到了那股炽烈的视线，小昭笑呵呵的放下了病历本，如沐春风的看了过来。
　　对方就有些欲言又止。
　　憋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嘟囔了一句。
　　“你拿的那个……是我的病历本，上面写的内容，也是前两天，我感冒的诊断……”
　　“是吗？”
　　小昭就有些囧。
　　整个人都是一顿，也不继续念叨了，张口结舌了半天，却是有点不知该怎么作答了都。
　　下意识的将病历本合上，果不其然患者大名处，的确写着刘若晴这三个字。
　　这还真是乌龙啊……
　　“不懂装懂！你看看你，闹笑话了吧！”话音落下，本就打算看笑话的刘盈盈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在那前仰后合。
　　笑声尖锐不说，甚至还忘我兴致的在那拍着桌子，那副激动的样子就差撒手人寰了都。
　　就连碰巧端菜过来的老板娘也被这一出整的有些好笑。
　　抿了抿唇，貌似想要打趣几句，又有点害怕惹得人家金主不开心了。
　　干脆就是捂了捂嘴，跑到后场了去，跟那个老头子在轻声的聊着些什么。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轻笑传出来。
　　于是乎整个小店都充满了轻松愉悦的气氛。
　　唯独那被取笑的中心。
　　也就是故作大度的小昭，有些无语。
　　“好了好了，不聊了，咱们吃饭，吃饭行不行？”挠了挠头，也没啥很好的解释，索性就抓过了筷子，装那吃土的骆驼。
　　…………
　　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买单付款的时候，那老板娘看着胡小昭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憋笑。
　　小昭就有些亚历山大，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排出了八文大钱，这才逃命似的离开了这家摊位。
　　好吧，虽然是两世为人，但自己毕竟不是那博学多才的博士？又怎么可能样样都精通咧。
　　却是没想到随手打肿脸充胖子一次，愣是被识破了啊。
　　这还真是有够尴尬的。
　　而和她的仓促尴尬不同，兴许是经过这一份调剂，本还郁郁寡欢的刘若晴却终于开心了一些。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走在身后的模样，可那微微弯起弧度的嘴角，似乎也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小心理。
　　索性趁着这姑娘好说话的档口，小昭便是将明天见面时的一些大体注意事项，与对方交代了一下。
　　内容倒也不算复杂，无外乎是拿着钱，跟在自己身侧就好了，别说一句话，甚至别跟那些个混混对视，以防对方盯上那姑娘。
　　像是这种地下交易一类的戏码，小昭还是觉得，交给自己处理比较合适。
　　毕竟人家小姑娘就跟白纸一样的纯洁，她还真有些不忍心让她接触这种黑恶势力的一面了。
　　而至于打电话的环节，刚才吃饭的时候，刘若晴也已经顺利的与对方取得了通信。
　　虽然那个蒋若泽也对这姑娘莫名其妙拿到了三十万元的事情感到莫名诧异。
　　但或许也是觉得就这么一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姑娘，莫非还能给他们设下陷进不成？答应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这一下子的进展还挺顺利的，也就没必要再跟他们浪费口舌了。
　　而一听这边即将上演那警匪大战的戏码。
　　深知其中要害的刘盈盈也顿时来了兴趣。
　　说什么都嚷嚷着要一起去。
　　结果小昭就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一起去可以，不过早上见面的时候你就不要露面了，下午陪我去公司一趟，有一份合同想让你过个目。”
　　说的，大概是那张家企业的事情。
　　“哎哎哎，为什么早上我不能跟来？那可是蒋若泽哎，我凑个热闹都不行？”
　　刘盈盈自然是相当的不满意。
　　“不行，你不能来。”说到这，小昭那副表情就更加的循循善诱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弄虚作假。
　　就看她轻轻抬起了面前那张精雕白皙的脸蛋，微微勾勒起了下巴弧度，令人难以忘怀，“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那些个小混混相中了你，拉你到山上去当压寨夫人怎么办？”
　　这句话胡扯的概率还挺大的。
　　所谓的压寨夫人也是胡诌而已，毕竟有陆县长的暗中保护，这些家伙想要胡作非为，那还得问问人家普利斯曼叔叔手里的防暴叉答不答应呢。
　　归根结底，也是怕这个刘盈盈乱来罢了。
　　毕竟她那个大嘴巴，什么词都会毫无逻辑的往外冒。万一到时候说漏了嘴，引得到手的大鱼脱了钩。
　　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她可不舍得看到精心布置的一把鸿门宴，就因为这么个老鼠屎而坏了半碗粥。



218，满分

　　酒足饭饱。
　　天色还就那个尚早。
　　最终，不管是刘盈盈怎么闹腾，小昭都没有将这家伙放在明日的见面名单之中，而是选择了不由分说的与之挥别。
　　“再见，我回家了。”
　　“喂！你站住。”
　　无视了刘盈盈的嚷嚷，朝着站台的方向渐行渐远。
　　约莫片刻之后，胡小昭便是顺手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慢慢悠悠的晃荡回了胡宅。
　　由于吃饭的时间比较早，再加上那李经理的办事效率颇高，以至于一趟西城区走下来，也才下午三点半不到而已。不仅距离傍晚还有着一段的时间，就连那微黄的阳光也很是温暖，正百无聊赖的挂在墙角，氤氲着一片金黄。
　　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这么个时间点老爹还在公司里忙着签盖合同，老妈也扎身在那即将开业的海边酒馆之中。自然是不会在家的。
　　至于小暑，貌似今天早上碰巧看到了她背着小书包上学堂的瘦削身影？估计也是那姨娘帮着自家孩子请的家教了。
　　说起来，其实暑假的时候学校是有安排补习班的，但那边尚未开学，而这段没有课上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是这群准高三孩子们为数不多休息的时间了。
　　结果这小暑倒好，不仅严于利己，还很有上进心，也没看她怎么休息的样子就开始屁颠颠的往那家教家里跑了，整的比她小昭还忙。
　　之前的几个暑假，混蛋妹妹也会在老妈老爹的介绍下去那些个省市里颇为有名的私塾上课，但大抵也都是一副小不情愿的模样，毕竟人家混蛋妹妹也是人，想在床上赖着等日落也很合情合理是吧？
　　唯独这一次，发愤图强的跟个什么似的，基本上回到家吃过了晚饭就看她在那抱着秦港密卷写草稿了，嘴巴里时不时还念叨着什么之乎者也，勤奋得不行。
　　估计也是有点被自家姐姐给刺激到了的意思。
　　毕竟之前的考试中，那便宜姐姐虽然成绩优异，但大抵是打不过自己这么个知书达理的懂事妹妹的。
　　却是没想到随着上学期的那一通住院，小暑这成绩稍被稍稍的拉下了一点脚后跟，紧接着，便是被紧跟在身后的小昭一跃而过。
　　顺顺利利的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头筹宝座。
　　嗯，退步了。
　　哪怕只是一名的微小幅度。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长年保持在龙头的优等生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说起来，其实关于那个家教老师，老妈也曾经邀请过小昭一起去上的，毕竟那边的收费标准是三千块钱五节课，贼贵不说，还没有商量的余地。
　　反正上一个人也是三千，上两个人价格也没变化，那还不如多多益善了，反正不念白不念嘛。
　　甚至说的不客气一点，要不是姨娘这两天要忙着装修，估计她都会端本书去那听。
　　不懂也没关系，权当听个响了。
　　不过碍于自己有事在身，想了想，小昭还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这样的做法，多少惹得刘姨娘有些小不满意的说。
　　毕竟在她的眼中，她也不清楚这位半大的大女儿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忙活，反而是成天到晚在外面瞎跑的次数不算少。
　　这跟荒废时间有什么区别？
　　唯独深知自家女儿底细的胡老爹摇了摇头，一脸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我赞同女儿的选择，她不想上，你就让她多休息几天不就好了？反正过一段日子就要开学了。”
　　虽然暑假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被挥霍，而如今，甚至连一个星期的功夫都没到。
　　但毕竟即将踏入高三，无论是学校家长，还是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小心灵，都不可能任由孩子们再和往常一样，默默的在家中数着日落月出。
　　基本上补习班跟高三的课程是无缝衔接的节奏，补习班开课，也就和开学没啥太大的区别了。
　　而看到老爹为其开脱，胡小昭还挺意外的，想了想，就冲着老爹投了个感激的笑容。
　　只是一时归一时。
　　当初那会儿表现的泰然自若的胡老爹，这会儿的表情，却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是局促不堪了。
　　嗯，没错，就在小昭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将稿子多写几个字的时候。
　　客厅里忽然响起的一阵脚步声，便是胡老爹发出来的。
　　“姨，这么早就回来了啊，酒楼那边终于装修完了？”
　　听得声响，小昭还有些奇怪的放下了手里的键盘，慢悠悠的踱步来到了客厅。
　　本意也只是稍微打个招呼而已，毕竟这段时间应该是老爹最忙的时候，平常回到家甚至要十一二点甚至凌晨两三点了，过夜在公司睡觉的案例也不算少数。
　　结果没想到引入眼帘的却并不是姨娘那精雕白皙的玉脸？而是一张略带皱纹却英俊帅气的老男人脸庞。
　　“爸？”大女儿不禁微愣，歪了歪脑袋，“这么早就回来啊，我的电影手续已经搞完了？”
　　也得亏是两个人在家，父女之间的对话就显得有些不顾及了，要是姨娘跟小暑在场，那么小昭肯定是不会这般粗犷的。
　　对方就啊了一声，挠了挠头，“还没有，最近在忙首映的事情，不过眼看着也差不多了，今天我是请假回来的。”
　　“请假回来？”
　　“嗯。”对方就点头，顺手摸了摸一旁的固定电话，“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
　　“就是……小高考放榜的日子啊？”
　　对方勉强一笑。
　　兴许是担心把自家女儿给整局促了似的，语气都放的很慢很温柔，“考试的性质你也明白，很重要，但是，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女儿你放心，你要是考砸了高三的时候还能补考呢，实在不行爸爸也能养你啊。”
　　未雨绸缪。
　　哪怕胡爹知道自家女儿的成绩和曾经的那个吊车尾不一样了。
　　但毕竟小高考考砸了，就等于失去了高考的门票。
　　而倘若没有高考的资格，那么就等同于将未来能够选择的人生道路，缩减得比普通人要狭窄许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命运是公平公正的，名落孙山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所有人的身上。
　　而她也知道自家女儿那一双单薄肩膀上所承受的压力，可比普通孩子要来的沉重了许多，万一出现个意外，从而引发更大的意外，那就是胡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答案即将揭晓前的一些包票，该打还是有必要打的。
　　只是闻言，小昭却有些啼笑皆非。
　　“是吗？那就去查呗。”
　　她倒是也想紧张，只不过那马老师不是已经透露过自己小高考的一些端倪了么？说什么成绩不错，基本上都及格了。
　　虽然她也不清楚每一门的等地，但起码没有不通过的情况，这都跟剧透似的摆在面前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局促？
　　而兴许是没料到自家孩子如此轻松散漫的态度，胡爹整个人也有些意外。
　　“不紧张好，不紧张就好，就平常心去对待就行了。”怔了怔，又随便的说了几句唠叨，便是举箸不定的抓起了话筒。
　　拨打电话的是还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感情大女儿没放在心上，自己这个做爸爸的，反而皇上不急那啥急了。
　　“爸，还是我来吧。”
　　小昭啼笑皆非，顺手摸过了准考证，熟络无比的将上面的号码输入了进去。
　　和高考查成绩一样，小高考的成绩县城里也会特意设置一个查分热线，用于家长们进行查阅。
　　而由于考试的性质相对轻松一些，也就导致了大部分家长都不是那么火急火燎的样子，热线一开通就蹲在电话前等着结果的。
　　像胡爹这样推掉了工作匆匆忙忙跑回家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兴许是打的人比较少，这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也没出现什么占线的情况，而随着电话对面，那一通不加痕迹的女声就这样弥漫而出。
　　老爹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
　　短暂的停顿后，就能听到对方，用那种毫无情绪波动的嗓音，清晰分明的报道道。
　　“考生姓名，胡小昭，物理A,化学A，地理A，生物A。”
　　嗯。
　　四个A。
　　已经算是能够拿到的等地里，最高的总分了。
　　话音落下，空旷的屋子里。
　　父女都俩没有说话。
　　唯独那对视的眼神中。
　　都弥漫着一股惊喜。
　　…………
　　虽然说，随着这两年的匆忙时光走来，胡爹对自家大女儿的成长可是用目共睹的。
　　但毕竟像是这种重要性质的考试还是头一次。
　　听到小昭通过的消息，他难免会高兴的像个孩子。
　　“过了好，过了就好哇！”
　　就看这位中年老男人高高的举起了双手，胡乱的挥舞着，眼神之中也弥漫着一股名为欣慰的笑容，甚至比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大女儿，显得还要开心不少。
　　这或许也是这位一向老成在在的领导，为数不多得意忘形的时候吧？
　　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国家宣传着知识改变命运的大环境下，看着自家孩子能够拔得头筹，这对于大部分家长来说，都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
　　一旁的但女儿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上辈子的自己也经历过了所谓的高考，但毕竟对于这一世的自己来说这也算是一道尚未跨过去的坎儿，如今日盼夜盼的终于得到了定论，这心下多少会感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了。
　　庆祝了好一会儿，父子俩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停下了挥舞。
　　就看大女儿干咳了一声，率先提醒道。
　　“对了，还有小暑的没查呢？”
　　“对对对，还你有妹的成绩。”
　　好吧，父子俩光在这欢呼了，却是将小女儿的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的确有些埋汰。
　　就看老爹忙不迭的拍着脑袋。
　　一脸的醒悟。
　　然后顺手就拿过了一旁的电话，拨通了起来。
　　这一次的气氛倒是比刚才要轻松写意了许多。
　　毕竟小暑同学是一路成绩优异过来的，在胡老爹的心中，总觉得她会名落孙山是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果不其然，随着准考证号的输入，小暑的成绩也就这样清晰分明的罗列在了表格之中。
　　一如既往的4A，很是亮眼，也很是气势汹汹。
　　小高考自然是全省乃至全国统考了，而之前听街头巷尾的那些大婶大妈倒也聊过自家孩子的成绩，说这次难度挺高，怕是考过八十分的都没几个呢。
　　却没想到他们胡宅的孩子这么争气，一出来就是八个满分，轰轰烈烈而又令人羡慕。
　　实在是优异的过了分。



219，小暑的破壳日

　　晚上自然是好隆重的一场庆功宴。
　　虽然昨天晚上还剩了些剩饭放在冰箱里，但这么大喜的日子肯定是不方便将那些残羹冷炙给端出来的。于是乎老爹干脆一合计，就将还在店铺里搞装修的姨娘也给招呼了回来，屁颠颠的跑去隔壁家那间小酒楼搓了一顿。
　　胡宅附近的饭店倒也不算特别奢侈，甚至那味道跟市中心的高端餐厅相比肯定是相去甚远了的说，但考虑到小暑上了一天的补习班早就累的不行了，这要是再往市中心跑，那也太埋汰了一些，索性还是将就着吃一顿就好。
　　兴许是熟客，那服务员小姐姐看到这么个一家三口倒也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就将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给摆了出来。
　　点的菜肴自然是比之前那几顿要丰富了许多。
　　什么红烧鲤鱼，什么蚂蚁上树，什么土豆烧白酒，杂七杂八的看着就是一色香味俱全。
　　人逢喜事精神爽，兴许是察觉到了今天胡爹的气质有所不同，收回菜单的时候小姐姐还笑嘻嘻的调笑了两句。
　　“怎么啦胡叔叔，今天有喜事啊？小昭找着男朋友了么。”
　　“拉倒吧，人小昭可是我心肝宝贝呢，我可不舍得这么早就将她交给那些个小混蛋手里去。”也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老爹乐呵呵的拍了拍胸脯。
　　末了倒是没打算让这个话题就此带过，而是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炫耀道，“就，考试成绩出来了嘛，小高考！我家孩子八个A呢，我开心，带她们出来搓一顿。”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话音落下，那小姐姐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哟，全是A呐？你两个孩子够厉害的嘛！”
　　的确挺厉害的。
　　随着小高考的放榜，这段时间院子里的孩子出来庆祝吃饭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了，考砸了的学生被父母带出来发泄一顿的也随处可见。
　　西浙的高考制度比较特别，小高考及格了，拿了C，那只是代表你拥有了高考资格而已。而对于一些二本或者著名一本来说，倘若拿不到3个A的话，那么也是一样没有报考的资格的。
　　而对于那些个学生来说，拿了C或者拿了B，其实也和考砸了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家长们也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么个节骨眼了，哪怕是孩子考试稍微有些失利，无脑的打骂也肯定是不可取的。
　　毕竟高三的压力都已经这么大的，做父母的也不想成为孩子跳楼或者引发别的什么意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也是因为最近的安慰话语听得比较多，比如那什么“这次小高考题目难，学校那边肯定也会放宽申请门槛”的言论时不时的萦绕在耳边。
　　这会儿再听到胡爹说他家孩子拿了八个满分的时候。
　　那古怪感跟诧异感，自然就是满满的了。
　　发着呆的功夫，手下倒也没闲着。
　　很快的，几道点好的菜肴便就这样顺顺利利的推上了饭桌。
　　寻思着小暑那边也快下课了，老爹便是没吱声让那店家多等一等再上菜。
　　果不其然，就在盘子还没摆好，小昭正伸手端过那杯老板娘递来的热水的时候。
　　那位面容精致的混蛋妹妹却是已经趿拉着小书包推开了大门。
　　“恭喜恭喜！考试大捷啊。”
　　父子俩自然是各种讨好的话迎面就招呼上了。
　　“哦，这样，有饭吗？我有点饿了，我们也别等我妈了吧，直接开吃了就行。”结果面对这样的捧臭脚，混蛋妹妹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抓过筷子在那开吃。
　　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平淡的，就好像那成绩不是自己考出来的一般。、
　　惹得小昭跟胡爹都有些尴尬。
　　“你也太冷淡了吧。”
　　不过想来也是？
　　人小暑本来自始至终就是一成绩优秀的好孩子，估计在她的心理根本就没把这所谓的小高考当一回事吧？
　　虽然小高考的性质也很重要，但毕竟那样的难度跟高考相比，还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一些。
　　估计人家心里就没注意过这么一道坎儿，轻轻松松的就给跨了过去？
　　这才造就了这般敷衍的态度。
　　咳，饭局进行到这个地步，那就多少有点没意思了。
　　姨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等到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快要散伙的时候，也依然没看见她的人影。
　　索性一群人就不打算等她了，打包了点剩菜就打算回去。
　　“对了对了。”倒是在临走前小昭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包里摸出了个颇为精致的布娃娃。
　　递到了自家妹妹的手里。
　　“这是什么。”
　　看到那个东西，小暑古怪的歪了歪头。
　　“对啊，这是什么。”老爹也古怪的歪了歪嘴。
　　“生日礼物啊？你不是今天过生日么。”就看小昭就一本正经的在那解释道，“姐也没啥东西好送你的，就寻思着买点有新意的小礼物了，这个是……咳，刚下午的时候隔壁的小卖部进的新货，虽然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但也算是一番心意了吧？诚意满满啊。”
　　好吧，到底上辈子是一老男人，说这些矫情的戏码时，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那什么心意满满这种话应该由着旁白来说的才对，你胡小昭自己一个人把台词给念了，那就多少有点厚脸皮了。
　　自己送的东西也能夸的如此天花乱坠？这和王婆卖瓜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的确如此。
　　这七月中旬的档口，便是自家二女儿的生日。
　　只不过捏，由于学业紧，平常也没时间顾及，所以往年的时候大抵也就是匆忙一过就完事了。
　　基本上没有庆祝的机会。
　　如此一来便就导致了哪怕是胡爹，也对这么个日子颇感模糊。
　　如今听得大女儿一说，他才朦朦胧胧的想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事来着？
　　当即就是抱了抱脑袋，看着空无一物的一双手，手足无措。
　　这二女儿过生日，大女儿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反而是自己一个当爹的两手空空啥也没有，那的确有些不合适……
　　“啊，对，生日快乐！怎么样，我就说那小卖部新进的娃娃挺可爱的吧？你妹肯定喜欢！你看，这是不是就买对了？”
　　想了半天，也得亏这老爹脑子转得快，当即就蹭起了关系。
　　“谢谢爸爸，谢谢姐。”
　　单纯的小暑不疑有他，还真以为是这一对难爹难儿合伙送的东西呢，本还漫不经心吃饭的眸子这会儿才有了些珍重。
　　不过偶一说一，那娃娃其实挺丑的。
　　是个玩具熊的造型，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卖家为了标新立异，眼眶的位置却缝缝补补打了几个齿轮补丁，整的却又有点蒸汽朋克的风格。
　　这种爹不亲娘不爱的造型，估计晚上放在小孩子的床头，都能把人家给吓哭了。
　　但架不住这倒霉东西是她姐送的，小暑就是喜欢。
　　抱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喜欢就成。”看着对方那副模样，小昭就忍不住欣慰的笑。
　　先是摸了摸小暑那温顺的脑袋。
　　紧接着就冲着老爹伸出了巴掌。
　　“干什么？”
　　老爹还有些不明所以。
　　对方却比了个小钱钱的动作。
　　“资金啊？不是老爹你让我去买的么。”
　　老爹就苦笑。
　　心想这大女儿也太机灵了一点，故意挖个坑，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多少？”既然是蹭的东西，老爹自然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了。
　　结果在对方慢悠悠的挥着手，做了个五千的动作时。
　　本还打算掏钱的老爹这才被吓了一跳，水也不喝了，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跟您开玩笑呢，这也太不经逗了吧？”
　　小昭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倒是跟碰巧路过的店员小姐姐一起，轻笑了起来。
　　索性就这样。
　　整个店铺都充斥着活跃的气息。
　　…………
　　经过这么一段闹腾，时间过得倒是挺快的。
　　刘姨娘终于是踩着散席的尾巴到了现场，为了以表歉意，这顿饭自然是她买的单。
　　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屋子外天色微黑，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远处雄伟壮阔的落在了西山之下，反倒是一抹明亮的圆月挂在了这座精致安然的小县城的上空。
　　09年的燃城大抵就是如此，哪怕经济发展的再为迅速，她也依然弥漫着一股名为山水车马都很慢的安然。
　　回到家中。
　　小暑继续将自己关在了那狭小而温馨的屋子里，看样子是去埋头面对着那些写不完的作业与试题了，而至于小昭，则是默默的回到了房间，靠在椅子上，瞧着眺望着那美丽的天空发呆。
　　说起来，虽然嘴巴上说什么不在意，有了陆县长的暗中保护，这一次的旅行肯定是万无一失。
　　但毕竟明天就是跟那群小混混硬碰面的日子了，这心头多少是有些局促的。
　　毕竟和成功人士或者大老板不同，这种小混混就是那行事不加顾及的代名词，他们究竟会干出什么，饶是以两世为人的深远眼光，也难以猜透出来。
　　胡思乱想的有些密集了。
　　摇了摇头，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小昭也只好将身下的作业本重新放回到书桌上，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朝着床铺走去。
　　这两天她的睡眠总是有些不好，要么是躺在床上半个多钟头都难以入眠，要么就是睡到一半就醒了过来。
　　估计也是因为身子太虚的缘故，心火上浮，整个人都有些火急火燎的。
　　看来男女之间的差异的确很大啊。
　　上辈子的自己也喜欢熬夜，但大抵不会有啥特别严重的后果，没想到重生成为了女孩子，身体反而娇弱的不行了，哪怕只是稍微晚睡了一两个小时，隔天起来的时候。
　　那股弥漫在脑海里的晕眩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无力的症状，像是低血糖，又像是别的什么病症，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跟个林黛玉似的。”
　　打了个喷嚏，小昭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自己感到啼笑皆非。



220，郊区

　　这一觉睡得自然不怎么踏实了。
　　小院子跟学校宿舍没法比，一些个熊孩子总是天不亮就喜欢出来吆喝笑闹，噪音嘈杂在院子中，偏生屋子又不怎么隔音，也就导致了本来就睡眠颇浅的小昭醒的愈发的早。
　　这不，闹钟还没来得及发挥它的功用，在一声声熊孩子尖锐的笑闹中，坐在床铺上的那个漂亮女生已经无可奈何的睁开了她的双眼。
　　“怎么这么吵啊……”
　　这一句嘟囔，多少带了些恼火的韵味。
　　小昭是个随性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起床气却特浓郁，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趁她在熟睡的时候将她吵醒了。
　　当然了，陈慕然除外。
　　那家伙的睡相大概是小昭这辈子见过最差的妞了？你跟她睡同一头，她喜欢抢你被子，还经常将整个人摆在床铺上呈大字型，故意似的在那挤压你的空间。但你要是跟她反过来睡吧，这家伙又总喜欢在无意识中把脚挂在你脸上甚至伸进你嘴巴里，也不知道这究竟玩的是怎样的戏码。
　　一说到陈慕然她就感觉有些无奈，随着考试告一段落以来，她好像很久都没跟这位老婆大人联系了？也不知道这姑娘过得怎么样呢。
　　不过陈慕然的老家并不在燃城，而如今又跑到明德那边去上课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被那位赫赫有名的陈家爹爹关在上京的大豪宅里伺候着吧？想出都出不来的那种。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不怎么想她，忙着泡新的妞呢，有人帮忙照顾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了。
　　咳……这说法怎么有种渣男的意味？
　　不合适啊不合适。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稍微洗漱了一番，小昭便是出了门。
　　那三十来万巨款的行李箱倒是放在了刘若晴的家里没带走，这姑娘的人品自己也清楚，想必一般不会干那种独吞的事情。
　　今天是去跟蒋若泽他们对垒叫阵的，那自然是不适合多做打扮了，否则人家都在那互放狠话互喷口水，结果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跑过去那叫个什么事？
　　清晨的走廊颇为静谧，兴许是时间颇早的缘故，也没看到几个上班族在闲逛。甚至时不时路过的几辆出租车，也打着空车的招牌。
　　随手拦下了一辆，将西城区贫民窟的地址报给对方的时候，开车师傅还有些小不乐意。估计也是因为那儿不远，赚不了几个钱，却又七拐八弯的很难开的缘故。
　　好在人乘客长得漂亮，那么一张精致可怜的脸庞往车厢外一杵，开车师傅只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哪儿还有心思拒绝？
　　索性就这样，一骑绝尘。
　　眨眼的功夫，昨天那一副破败的风景便就这样显露在眼前了。
　　兴许是天色尚早，小昭也不敢就那样吵到对方，只好随手在一个路边摊坐下，又发短信询问着小姑娘是否已经起床。
　　然后再得到对方的回复之后，她这才跟着老板娘打包了两枚肉包子，慢悠悠地朝着楼上走去。
　　大门被推开，从里面探出头的自然是那精致听话的刘若晴。
　　没开灯，整个客厅就显得有些昏暗。
　　不远处的房间大门倒是被大了开来，开合的角度不大，可路过的时候还是能看到一个面颊颇瘦，但面容很慈祥的中年老妇人。
　　想必便是那刘家妈妈了。
　　明明跟刘姨娘的年龄相距不大，可刘家母亲却已经是两鬓微白，身材枯槁的状态。
　　那皮肤癌尚在发育阶段，这样的造型肯定不是被病痛所折磨。
　　想必，也是在那日复一日的平穷之中所煎熬，才被消磨成这般模样的吧。
　　小昭有些默然，可有朋自远方来，刘若晴却显得很是高兴的样子，甚至还主动的端过枚杯子，邀着小昭喝糖水呢。
　　估计也是昨天的相处，在不经意之中拉进了二人的距离吧？
　　只是看着对方那副懂事的模样，小昭的心头，愈发的复杂。
　　她本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
　　却是过早的被生活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那副懂事的模样，很恬静，也很令人心疼。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慢着，小昭倒是轻轻的从客厅走过了厨房，从对方手中将那个水杯给抢了下来。
　　“不用接水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这件事早点办完早结束。”
　　怎么感觉那贴近的距离有些过分的亲密？
　　刘若晴却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推开了屋子大门。
　　“那走吧。”
　　结果脚步还没迈出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折返过来，将藏在茶几底下的行李箱抱到了怀里。
　　“还得带着这个，是吧？”
　　“嗯，你记得就好，省的我提醒了。”
　　小昭就笑。
　　刘若晴却是步履蹒跚。
　　那三十万的钞票的确是重，可满打满算也才十几公斤而已，作为一个高中女生，要是连这点重量都提不起来，那就显得太过扯淡了。
　　但将行李箱抱在手里的时候，刘若晴的表情还是有些诚惶诚恐，甚至就连力气都缩减了几分，估计也是对那几十万钞票的敬畏。
　　这样一笔数字，放在09年那会儿，的确算是一笔高不可攀的财富了。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在门口等大巴的时候，小昭这才回忆起了什么，伸手一拍旁人的肩膀。
　　“对了，你老母有没有对这笔钱有所怀疑？”
　　“没有。”刘若晴如实回答，“我说这是朋友放在这里的东西，里面放的是教科书，我妈就没再追究了。”
　　这还真是一个好借口。
　　估计也是放心自家孩子吧。
　　毕竟品学兼优嘛。
　　闻言，小昭就有些好笑。
　　如果这笔钱放在自己家里，怕是她将东西藏在床柜底下，刘姨娘都会趁着夜色蹑手蹑脚的跑过来偷窥一番吧？
　　发着呆的功夫，远处的大巴车却是已经不知何时慢慢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
　　两个小姑娘便是不再停留，一人拽着行李箱的一角，哼哧哼哧的朝着位子上走去。
　　兴许是那个步履蹒跚的样子太过惹人爱怜，又或者是速度太慢了，耽误了发车？
　　闹到最后就连那开车师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从驾驶座跳了下来，主动接过行李丢在了车厢里。
　　“谢谢大叔。”
　　刘若晴还特有礼貌的在那弯腰鞠躬。
　　开车师傅却是没做啥太大的回应，轻轻地点了点头，就按下了油门。
　　…………
　　一路上风驰电掣。
　　这一辆大巴是那环城路线，并不驶向市中心，再加上大清早的功夫没什么人，自然车速很快。
　　路上的时候，小昭已经跟陆县长已经通讯好了。
　　兴许是那个声线太过熟悉，和对方通话的时候，刘若晴还眨巴着那双好看的大眸子，古怪的朝这边打量。
　　感情是怀疑了。
　　想想也是，好歹是一县之长，他的声音又怎么可能让这座城市的居民感到陌生？
　　结果放下了电话，小昭就好笑的晃了晃胳膊。
　　“这我一小叔，声音是不是和陆县长挺像。”
　　刘若晴就不说话了，抿了抿唇，挪开了目光。
　　人们就是这个样子，当别人遮遮掩掩的时候总会心生怀疑，可要是真把事情拿到台面上来，很多人却又不舍得相信自己心中的那点怀疑想法了。
　　车速微快，十几分钟的功夫。
　　就抵达了目的地。
　　引入眼帘的自然是一片荒凉。
　　甚至那个残枯寂缪的场面，比之西城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蒋若泽倒是挺警惕的，也知道今天可能遇到那警察叔叔，干脆就将见面的地点选在了这么个地界。
　　这里其实也是燃城境内，只不过是东郊，距离隔壁的华洲只有半公里之遥，属于边界区域，即便是衙内，也不方便出警。
　　看来这家伙之所以约在了这里，也是做好了随时撂跑的准备啊。
　　这会儿时间颇早，附近也没个什么人的样子，小昭就随手的将那一枚行李箱，给藏在了门口大槐树的背面去。
　　东郊区域植被丛生，杂草茂密，这么随身的一藏却也不担心会被发现端倪。
　　看到小昭的动作，刘若晴还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口问什么，不远处却是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远远看过去，那几个身材壮硕而又气势汹汹的黑蛇会会成员，就这样立在了不远处。
　　兴许是被欺压已久，哪怕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刘若晴的身子都忍不住因为害怕而微微的发着颤。
　　小昭就有些心疼，摇头的同时，忍不住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
　　咳，这并不是为了吃豆腐，只是单纯的想要安抚对方忐忑不安的情绪而已。
　　做了一个一切有我的笑容。
　　紧接着，也没等刘若晴表态。
　　自己就特大大咧咧的朝着远处招了招手。
　　“这边！”
　　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吸引了那群小混混的注意力。
　　其中一个马仔朝着这边指指点点，那蒋若泽却是插着口袋，摇摇摆摆的朝着这边走来。
　　一看交易人数多了一人，脸上本还轻慢的表情，瞬间有些警惕。
　　“是你？上次那个坏我好事的家伙。”
　　目光上上下下的在小昭面前打量着，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忆起，面前站着的这位精致玲珑的女孩，便是曾经和自己打过交道的那个初三女生。
　　想想也是。
　　女大十八变。
　　当初的胡小昭可谓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丑啊。
　　身材瘦巴的跟个猴儿一样，皮肤暗淡不说，五官也急吼吼的挤在了一起，整的就跟个ET外星人儿似的，哪儿有现在这般漂亮水灵？
　　或许无论是换做是谁，哪怕对方的想象力丰富到能飞到天上去，估计都很难将二者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毕竟那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221，一大笔钱

　　、兴许是人胡小昭长得太过漂亮了。
　　就连蒋若泽本还气势汹汹的性子，也在瞬间收敛了一些。
　　倒也的确，这么漂亮一姑娘在你面前杵着，哪怕是那混涩会，都有些不忍心与她大声了说话吧？
　　人见人怜啊。
　　说起来，哪怕是之前，蒋若泽的好事被这位面相陌生但长相玲珑的女生给搅合了一通。
　　但他的心底，却依然是记恨不起来。
　　这或许就是颜值的力量？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现在正在两军对峙呢，说这些题外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而相比较蒋若泽的气弱，不远处站着的胡小昭，这会儿的表现却显得有些强势了。
　　一把搂住身边的刘若晴不说，还伸出了胳膊，挥斥方遒似的做了个动作。
　　“三十万在我手里，你们要拿钱，得先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这话多少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因为之前刘若晴电话里所说的内容是，两边约个地方见面，然后将钱撂下，从此欠债两清互不干扰。
　　结果现在的情况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姑娘在找茬？
　　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吧？
　　“你什么意思，说好的给钱呢？有没有点信用啊。”
　　话音刚落，蒋若泽也不发呆了，皱了皱眉毛，两手一摊。很是不耐的抨击道。
　　这番话由他这么个小混混说出来，那违和感也是够够的了。
　　闻言，小昭却是笑了起来，“我就是担心你们没信用才这样做的，毕竟这可是三十万，资金庞大不说，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更何况，你就是那周哥手下的狗腿子罢了，万一拿了这笔钱，独自跑路了怎么办？要知道这可是边郊，想抓人都抓不到，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啊。”
　　这番话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味了。
　　哪怕是混涩会的，蒋若泽也对那口中的狗腿子三个字格外的敏感。
　　话音刚落，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跟着的两三个小弟却是嚷嚷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
　　“有种就再说一遍？”
　　“谁是狗腿子！不想活了是吧！”
　　蒋若泽却是埋着头。
　　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那阴云密布的脸庞这才稍微抬起了一些。
　　“那你想怎么办？”
　　这让步一番的话语，惹得这群小弟们微微有些诧异。
　　尽皆瞪着个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老大。
　　胡小昭却是笑了起来。
　　“很简单，我想请你们带个路。”
　　说到这里。
　　她就是咧着嘴角，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头。
　　声线慵懒着说道。
　　“这笔钱呢，我们是打算亲自交给你们的幕后老大，也就是那位周哥的。并且拿了钱之后还要让他承诺以后再也别接近刘若晴，否则的话，这笔钱我们是不可能交到你们手上的。”
　　“就你也想见周哥？你以为你谁啊你！不就一到处借钱的穷鬼么，真把自己的脸子当做多大了啊？”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弟早就耐不住这个满口自以为是的小姑娘了，火气冲冲的怒喷了起来。
　　老实说，如果刨去两边的身份，这种交易中突然变卦的做法，的确有种耍人的意味。
　　更何况人家是混混，脾气本来就不好。
　　这种做法跟撞到枪口上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们也可以拒绝咯，反正钱已经被我藏起来了，大不了你们自己就去找便是，找到了，这笔钱就归你们好了？”
　　然而面对方的怒气冲冲，胡小昭却显得相当的镇静自若，甚至那笑容里还带着一股洒脱，与些许的胸有成竹。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终于是让蒋若泽没辙了。
　　沉默了片刻，就看这位身高一米九几的壮硕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而的功夫，就摸过了裤袋里的手机。
　　作势打算打电话。
　　“蒋哥，你真要让她们去见周哥啊？”一旁的小弟尽皆诧异。
　　“要不怎么办？人家把钱藏起来了！要不你变个三十万出来？”回应的却是蒋若泽的没好气，“这事可是周哥一手交给带我的任务，拿不到钱，我拿什么去见他？”
　　一席怒气冲冲却把那小混混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哼哧哼哧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很是难堪。
　　倒也确实。
　　这些个没有正经收入的黑涩会成员，平常买包三十块钱的兰江都能庆祝得呼天抢地，又怎么可能掏的出那百八十万的赎金？
　　其实就算是这两位衣着普通但面容可爱的女孩站在面前，蒋若泽也依然没觉得她们能掏那笔钱。
　　毕竟她们都还是学生。
　　要是真的有钱，又怎么可能会在当初，与周哥沾上联系？
　　但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
　　也已经没了反悔的选择。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周哥的声音倒是有些苍老，听上去，并不像是还在念书的小年轻。
　　不说二十来岁那么夸张，但那个苍老的声线，三十出头应该是跑不了了。
　　一通哇哩哇啦的唠叨之后，蒋若泽便是得到了那边的首肯。
　　紧接着，便是朝着两个女孩做了个跟我来的动作。
　　“周哥同意你们去见他了，跟我走吧。”
　　说着，便是朝着西边的方向走去。
　　倒也没准备个交通工具啥的，估计那目的地距离这片城郊废墟不远。
　　小昭就点了点头，顺手的功夫，就将那三十来万的巨款行李箱从那大槐树的后面给抬了出来。
　　“你就把它们藏在这？”兴许是没想到藏匿着赎金的地点竟然这么近在咫尺。
　　蒋若泽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其实这会儿他要是指挥着小弟去抢钱，大概率是能得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那见面地点果然不远。
　　名叫周哥的家伙，竟然是一个人慢悠悠的坐在了一撞被撬开了大门的烂尾楼废墟之中。
　　那是三楼的位置，风景及好，朝着门外的空缺望去，还能看到那广阔的废墟土地，以及不远处马路上的车流来往。
　　这番风景，倒是跟某些电影里的警匪片取景颇为相似了。
　　周哥的面庞颇为憔悴，头发油腻不说，身上披着的，也是一副风衣般的穿着，略微的有些飘逸，肩膀跟左肩露了出来，上面沾了些许的尘土，肌肉密布，很有些硬汉风味。只是用这样的比喻去形容一个无法乱纪的小混混，那多少有点侮辱硬汉的意思了。
　　这间屋子可谓一个千疮百孔，而最大的缺口便是那撬开了的大门，这会儿也在汩汩的冒着风。
　　、只是自从两个小姑娘来到屋内的时候，本还跟随在蒋若泽身边的两个小弟却是悄悄的站在了门口的附近，将那唯一的出口给堵死了。
　　兴许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本就有些局促的刘若晴越来越害怕了起来，就连握着小昭的爪子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而那身材微高站在她左侧的小昭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做了个一切有我的动作。
　　紧接着，她扭头淡淡的冲着眼前那个凹造型的中年男子问道。
　　“你就是周哥对吧。”
　　对方似乎也有些诧异这两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胆子跟自己见面，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好久，这才微微点了个头，嘴角发出了一声轻嗯。
　　权当是应允了。
　　那声音不算低沉，但或许也是这几年坏事没少干，那气质总感觉有些渗人。
　　就连那眼神里也比普通人多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闪烁而意味深长，像是邪魅，也像是狷狂。
　　老实说，若是普通人见了这么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或许第一眼就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了。
　　但小昭好歹见识过一些市面的，自是不怕这一**虚作假的气势。
　　淡淡的笑了笑，就将那行李箱给搬了开来。
　　“既然见到本人了，那就诸事皆安了，这里面是三十万，周哥，你过个目？”
　　下一瞬间，那鼓鼓囊囊而又密密麻麻的几十万大钞，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通红一片，近乎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睛。
　　嗯，和当初的刘若晴一样，这群见识浅薄的小混混肯定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的。
　　而突兀的将这样一笔大手笔呈现在不远处，他们的反应自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了。
　　反应最大的是身后的两个身材魁梧的小弟，两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嘴角流着口水，跟没见过市面的刘姥姥似的，整个人都有些不能自已。
　　“这么多钱啊……”
　　下意识的一句嘟囔，在略微安静的环境中，多少显得有些刺耳了。
　　蒋若泽有些不乐意，认为这群家伙失了做混混的体面，不悦的瞪了他们一眼。
　　这两个人这才稍微收敛了那股乡巴佬气势。
　　而收回了目光，蒋若泽的心里，那股疑惑却是愈发的挥之不去。
　　如果那刘若晴真的有钱的话，那么之前为什么会跟周哥扯上联系。
　　可要是说对方真的很穷？
　　那这笔三十来万的巨款，究竟又是从哪里来得。
　　这是不是有点找不着逻辑了？
　　就连那周哥也微微的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有钱似的，目光在行李箱与两个姑娘的面前来回打量。
　　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最后，他伸出了手，随手摸过了几张钞票，慢慢的放在阳光下比。
　　看那架势，似乎是在辨别着真伪。
　　片刻之后，这位笑起来有些阴翳的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真钱没错。”
　　小昭便是乐呵呵一笑，慢悠悠的接茬道。
　　“那这笔钱，能算做是你三万块钱的利息了吧？”
　　“可以。”周哥诧异，微微怔了怔眼，又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交易圆满完成，记得以后都别打扰刘若晴的正常生活了，明白了吗。”
　　说着，这位漂亮女孩便抓过了刘若晴的爪子，打算就此离去。



222，胜利者

　　如果剧情就这样告一段落，那么肯定是对不起对方那个小混混的身份的。
　　果不其然，就在小昭抓过了刘若晴的爪子，朝着身后走去的时候。
　　大门口的位置，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小混混，却是在蒋若泽的眼神示意下，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把手。
　　“让一下，行么？”
　　起初的小昭还挺彬彬有礼，笑呵呵的冲着对方露了个淡然的微笑。
　　对方自然是将这些好心的劝告当做耳旁风了。
　　嗯，好心的劝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胡小昭的手里其实已经拿到了对方作案的证据，而倘若就此告一段落的话，或许在局子中，这群家伙的定罪还不算特别的严重。
　　但你要是动了扣留人质的心思？
　　那怕是在经济犯的名筹上，还得再加上一个抢劫犯的称号了。
　　然而很显然，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群家伙无视了小昭的建议，那不远处的蒋若泽却是还悄悄的从口袋里摸出了把蝴蝶刀，慢悠悠的比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刀花，神态散漫的走了过来。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逼近，兴许是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威压，本就有些仓促的刘若晴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就连抓着身边人的胳膊的力道，都不觉紧了两分。
　　唯独这篇一触即发的诡异气氛中，那个头微高的漂亮女生环顾了一圈小混混，半点紧张都没有。
　　只是淡然一笑。
　　出声轻描淡写道。
　　“怎么着，这是没打算让我们离开了？”
　　那坐在台阶上的周哥没有说话，微微低着头的脑袋，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
　　胡小昭继续摇头，咧开在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浓郁。
　　“果然没猜错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羊一旦入了虎口，那是万分挣脱都无济于事的事情。”
　　“你还挺有幽默感的，到现在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闻言，蒋若泽也是跟着笑了起来，微微瘦削的他，颧骨尖锐，就这么一抬嘴，半分和煦春风都感觉不到。反而有一种名为尖锐惊悚的既视感在面庞弥漫。
　　顿了顿，他却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小姑娘，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的去追你，但很可惜，命运殊途，我是一个没什么成就的小混混，而你，则是一个富家千金的大小姐。”
　　说到这里，蒋若泽再次停下了口气，过了片刻，才将最后的一句话茬，给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所以，我现在唯一对你所感兴趣的，也只有你爸妈手里的那笔钱，明白了么？”
　　感情，他们是把目标打在了胡小昭的身上。
　　倒也没什么毛病。
　　那刘若晴本来就是一穷人，连三万块钱的手术费都得向那周哥去借，又怎么可能独自掏出那三十多万的巨款？
　　归根结底，也是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千金，为了自己的朋友出头罢了。
　　只是该说是她傻还是蠢呢？真把黑涩会当成是那种讲信誉懂礼貌的良好企业了是吧，就这么形单影只的只身前往？这不是在明摆着让别人去绑架她么。
　　钱财不露白？
　　看来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是幼稚，连这种事情都预料不到啊。
　　两个人之间本就距离不远，这几步路走下来，更是凑近了不少。
　　“把她们两个给我捆起来，让那个个头高的女生，给她爸爸打电话，拿赎金救人！”
　　身后的周哥再一次发号施令，说着，那蒋若泽便是从角落里摸出来了一团早就准备好的麻绳，满脸邪笑的朝着两人走去。
　　刘若晴已经被吓得不能自理了，脸色发白不说，呼吸也变得很是局促。
　　绑架这种戏码，她平常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而当这一切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作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反倒是旁边那位漂亮女孩，一如既往的脸庞挂着淡笑，似乎并没有被这轰轰烈烈的气势给吓到似的。
　　而就在蒋若泽即将攀上刘若晴那肩膀的瞬间。
　　“证据已经拿到了，我们这边也遇到了点麻烦，陆叔叔，该你们上场了。”
　　斜地里，却传来了这样一句轻斥。
　　声音不大，但在这一片寂静而紧张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你在跟谁说话！”蒋若泽眼睛一瞪，扭头看去，厉声质问道。
　　那见多识广的周哥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好，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就要翻墙逃走。
　　却是没想到已经没有机会了。
　　下一秒，屋子外，竟是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还没等这群混混做出反应，一双穿着靴子的大脚，就这样开在了那大门上。
　　“不许动，警察！”
　　轰隆的一声，大门被踹了开来。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便就这样密密麻麻的挤在了这幢破旧的烂尾楼之中。
　　足足十七八个训练有素的强壮身影，很是拥堵。
　　也很是气势汹汹。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那人影绰绰，刘若晴诧异的捂住了嘴巴。
　　单纯的她还闹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转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而一旁已经被按倒在地上制服了的蒋若泽跟周哥，更是不服气的在那大声叫嚷着什么。
　　眼神狠毒的盯着面前的女孩，就连眼角都密布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使诈！有陷阱！”
　　“谁叫你们非得自讨苦吃的？”
　　闻言。
　　小昭只是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
　　耸了耸肩，做了个特无辜的动作。
　　紧接着，便是负着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慢悠悠的踱着步。
　　自上而下一笑，活脱脱像是一个大事得逞的胜利者。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群混混的确是横，但在训练有素的民警制服的面前，却也得乖乖巧巧宛若一个鹌鹑似的听遣发配。
　　毕竟无论你是强龙还是地头蛇，跟正义严肃的国家机器相比，那吨量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制服的环节倒是轻车熟路，将一群人带上手铐押解上警车也没花费多少的时间，只是和刚才的那一副叫嚣与高高在上不同，如今被警察所制服的这些小混混，一个个脸上却充斥着灰败。埋着头，不敢往前方看，一个个像是只落了鸡冠的斗鸡似的，竟是半点高傲也秉持不起来了。
　　甚至路过走廊的时候。
　　哪怕人胡小昭就在不远处站着。
　　之前还放着狠话的周哥却是连脑袋都抬不起来，只是默默地被身后的执法人员所拉扯，一路钻入了警车之上。
　　“那陆县长，我们先走了？”
　　跟执法大队的刘队长打了声招呼，陆县长便是领着两个小姑娘站在路口，目送着那一辆来也匆匆的执法轿车逐渐离去。
　　车速不快，身形平稳，眨眼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边郊地带之中。
　　而随着马达声渐行渐远，整个贫民窟便是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抱歉，若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而随着气氛重归平静，胡小昭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跟身边那位还出于惶恐中的小姑娘解释清楚。
　　事情的来龙去脉不长，解释个清清楚楚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而已。
　　只是话音落下，刘若晴本还狐疑的眼眸也没有半点缓解。
　　甚至更加不可思议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惊动了那陆县长？
　　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而更加令人惊讶的，或许就是这位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女孩了吧？
　　明明看上去那么普通，只是比平常人稍微漂亮了一些而已？没想到，竟然跟县城的衙内也有这般密切的交集？
　　胡小昭么。
　　大抵漂亮的女生都会流传着一些传闻，而作为邻居的三十三中，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佑德校花的事迹。
　　只是在那些传闻中，胡小昭的确是以一个面相漂亮的形象所出落的。只不过很多人却嗤之以鼻的将其形容成了一个除了长得漂亮成绩好以外，没有出路也没有家境的普通穷孩子而已。
　　简单点来说就是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们不方便从你的长相跟学业上进行攻击，也只好从你的家境去讽刺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貌似又跟那些所谓的谣言，有些不搭了吧？
　　随手拿出三十万不说，还有这般密集的人际网，这要是算穷，那燃城还有富裕的家庭么。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姑娘？”
　　而发着呆的功夫，陆县长倒是和煦春风的笑了笑，打开了话匣。
　　说着，顿了顿，便是将那慈爱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颇为沉稳的开了腔。
　　“刘若晴是吧，听说你的母亲生病了？你放心，你家是贫困户家庭，这笔医药费你去走正规渠道申请，衙内的办务机构是不会为难你的。”
　　说来也是，县城里的确设立了这么个补助机构来着。
　　对象就是这群人低收入能力却又被大病所困扰的家庭了。
　　贫困救济啊。
　　只不过呢，由于这个东西是最近几年才设立的项目，也就导致了不少人并不清楚这个项目的来历与申请条件。
　　其实按照刘若晴的家境跟病情，想要申请那笔救济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这东西审核比较严格，而且由于名额有限的关系，门槛也比较高。基本上都是为了那些绝症病患做的准备。
　　相比之下，这所谓的皮肤病变，和那种已经转移了的癌症相比，性质也不算特别严重就是了。
　　但既然有了陆县长的打包票，或许下面的节奏便是一路开绿灯了。
　　毕竟情况特殊哎。
　　有陆县长卖面子，怕是别人也不敢随便的驳回了吧。



223，假期上课

　　这话本来也是那陆县长的好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音落下，刘若晴的表情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县长笑眯眯的问道，不疑有他，还以为小姑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呢。
　　结果对方轻轻摇了摇头，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腔道，“其实是这样的，陆叔叔，小昭她……已经帮我垫付了医药费。”
　　“是吗？”
　　陆县长就有些被噎住了。
　　干咳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
　　“那看来你老母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这笔钱就不需要衙内单独出资了？”
　　说是这样说，他的心里却有些疑惑。
　　胡小昭的家境，自己这个当衙内的不可能不清楚。
　　而以胡爹那赫赫有名的声势，你要说他随便讨个个把万出来那的确是没问题，可这医药费……貌似没个几十万，甚至百来万，是根本拿不下来的吧？
　　09年的几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如今一栋靠近闹市区的房子也才三十来万就能买下的水准，而这笔医药费，大概率刘家是还不起的。
　　也就是说，那胡爹的所在所为，跟将一栋甚至两栋的房子直接送给了对方，都没什么区别。
　　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难道这刘若晴是人家胡爹的私生女不成，毕竟大家非亲非故的，陆县长是真心想不明白，那胡家为什么要花这样一笔大手笔。
　　虽然说这样的推测很八卦，而且自己好歹还是一领导，说这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可其他的逻辑也的确说不通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那事实真相或许比陆县长的猜测更加匪夷所思？
　　毕竟那笔钱，其实并不是出自胡家老爹之手。
　　而是她的大女儿。
　　也就是面前站着的这位乖巧女生。
　　随着电影的即将上映，也随着这几年的小说刊载，胡小昭的手上，早就积攒了一笔厚重非凡的资金。
　　别说是百来万，就是七位数，甚至八位数，她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丢到那你的眼前。
　　相比之下，救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病患者，那还真是洒洒水了？
　　百八十万而已，做个手术又怎么了？老娘好不容易赚了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刻派上用场的吗？
　　嗯，胡小昭是抠门，但她抠得勤俭质朴，平常吃个煎饼果子都舍不得加鸡蛋，那是她一路穷过来习惯了，不舍得在自己的身上乱花钱！
　　但像这种涉及人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稍作犹豫？
　　只是说是这么说。
　　话音落下的时候，刘若晴的表情却也变得有些狐疑。
　　因为之前胡小昭也解释过着笔救济费的由来，而当时她也是打着那衙内的名头在敷衍的。
　　可是看现在这副样子。
　　貌似陆县长对这一笔巨款并不是很有印象的样子啊？
　　所以问题就来了。
　　那这笔巨款，这胡小昭到底是从哪来的？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百思不得其解了，忍不住就拿着古怪的眼神看着旁边的漂亮女生。
　　对方却是有些亚历山大，挠了挠头，做了个故作散漫的笑容，紧接着就岔开了话题。
　　“咱暂时不聊这些没意义的话题了，对了陆叔，衙内办事都有着一定的规矩，你可不能因为跟我们走得近，而把这笔救济金批在我们的头上啊。”
　　之前也说过，这笔基金的名额是有限的，倘若将其中一份给了刘若晴，那么自然会有另外的某些病人得不到救治。
　　虽然这是好心，但多多少少有些办坏事的感觉了。
　　“你还训起我来了。”闻言，陆县长就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倒是没再继续提起这个话头来。
　　顿了顿，面前的漂亮女孩却又以一种假装不经意的口吻提醒道。
　　“不过您要是真想花钱的话，我倒是觉得您可以将西城区附近给建设一下，您看看这边，一片荒凉，治安也不好，说不定就有什么不法人员在作祟呢？”
　　这也算是小小的夹带私心？
　　毕竟刘若晴就住在西城区，那边能够得到治理，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对刘家的帮助了吧。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们下次再说，不过衙内最近已经将附近一些边郊的发展推上时程了，估计日后一段时间，就会逐渐开展吧。”陆县长笑呵呵的推辞道，像这种关于一片城区的治理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命题，很显然要经过一系列密制的计划。
　　好在陆县长一言九鼎，很显然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一块城区的发展计划给提上日程了。
　　笑呵呵的功夫，一群人便就这样坐上了轿车。
　　那是停靠在路边的政府专用车，通体幽黑，气派十足，很显然是陆县长自己开过来的。
　　目的地自然是市中心的酒楼了。
　　看样子首战告捷，陆县长也打算接风请客，给两个小姑娘压压惊什么的。
　　大暑假的功夫不少酒楼倒是正常营业，各种各样绚丽的招牌都被聚光灯打了起来，经过这么一段闹腾，距离正午已经不远了，商业街旁自然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模样。
　　但兴许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毕竟两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陪伴在一旁，这要是出入那些个高级酒楼什么的，说不定会被有心人摸一屁屁黑料呢。
　　即便都是捏造的内容，但解释起来多少也很麻烦。
　　索性陆县长就随便找了一家装修颇为质朴的小馆子走了进去。
　　行事大咧，却不担心被鬼祟之人抓住把柄。
　　老板娘是个颇为慈祥的老妇人，自打这三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一直在拿着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为首的中年男子。也不上菜单，就那样呆呆得看着。
　　憋了好一会儿竟是憋出来一句。
　　“这位小叔，看上去挺面熟的啊，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惹得随行的小姑娘哈哈大笑。
　　作为县城的名人，哪怕很多人并不了解如今的衙内到底是个什么结构，但多少会对这位英俊帅气剑眉星目的大帅哥有些印象。
　　陆县长摆了摆手，没有作答。
　　随便的接过对方手里的菜单，点了几道菜就那样吃了起来。
　　嗯，这是小店，那上菜的速度自然是迅猛无比的了。
　　油盐配比也相当的专业，不咸不淡，足以见得那做饭师傅的手艺堪称一绝。
　　虽然个那些大酒楼肯定是没法相提并论的了，但那一道菜二十块钱的价格也算得上是物超所值了。
　　吃饱喝足。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慢悠悠的朝着下午两点的方向走去。
　　出门的时候。
　　望着那明媚的阳光。
　　小昭这才想起了什么。
　　摸过了一旁的钱包，将里面的录音笔给掏了出来。
　　“陆叔，这里面是那周哥跟蒋若泽的犯罪证据，您争取多给他判点刑。”
　　“这是法院的事，我也没办法拿捏啊。”陆县长有些摇头，只是说到一半，整个人又有些感慨。
　　“不过这一次，小昭，还真是的亏了你的努力啊。”
　　还是那句话，单独和不法人员会面，哪怕有警察在暗中保护，那危险系数也依然不算很低。
　　毕竟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近乎，万一那些个歹徒做出了不计后果的事情，比如拿出那把蝴蝶刀画花了面前这两位小姑娘的脸蛋，那跟随在不远处的警察，却是很难去出手制止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蒋若泽。
　　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如果是普通女孩子，或许站在他面前的一瞬间就被吓的不敢说话了吧。
　　却偏偏那姑娘还能对答如流？
　　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
　　甚至说的不客气一些，就从这位姑娘之前身上所流露出的气度与随性自然来看。
　　怕是放眼全国，都没有几个同龄姑娘能够出其右者的了。
　　“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下次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允许你再胡来了，明白了没？”
　　想到这里，陆县长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方却是轻笑了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很是好看，像是那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估计也没下次了，这次蒋若泽他们闹得还挺严重的，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是出不来的吧？”
　　倒也没毛病。
　　毕竟这可是绑架案，还是坐实了证据的那种。
　　这性质，可比单纯的经济犯，要来得严重许多了。
　　也得亏那周哥突发奇想，人耸还贪婪，拿了钱不说，甚至还有绑架的念头。这才给了警察这边找到了将其送进监狱的由头。
　　自掘坟墓啊。
　　09年可是扫黑除恶的敏感元年，这段时间的国家法律，可是肉眼可见的严苛。
　　就不说什么一年半载了，怕是没个几年的劳动改造，这群家伙是很难见到四方栅栏外的明媚阳光了。
　　而一旦判决成立，怕是也能对燃城其他蠢蠢欲动的黑恶势力们，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想来，整个燃城怕是也终于能迎来为数不多安稳的一段时光了吧？
　　想到这里，望着那纯净美丽的天空，小昭就忍不住摇头，好笑。
　　…………
　　匆匆忙忙的将刘若晴的事情告一段落。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假期的补习已经近在咫尺了。
　　“小昭啊，明天你就要开学了，姨娘帮你去百货中心挑两件好看的衣服吧？就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客厅里，眼瞅着时间还早，姨娘便是一副殷勤的样子，来来回回的在自家大女儿的面前打量着什么。
　　起初看到脸蛋跟身材的时候都是一副点头称赞的模样呢，结果在瞥见那一件颇为老土的长袖时，她却冷不丁的皱起了嘴巴。
　　看着刘姨娘那副嫌弃的样子，胡小昭就有些好笑。
　　嗯，貌似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虽然为了孩子们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无论是教育局还是国家都已经严令禁止假期补习的出现，但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暑假补习班的案例却是屡见不鲜。
　　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无论是哪所学校哪所城市都能看到。
　　就比如她们佑德高中，通过县城内各种各样的关系一走通，就将补习地点开设在了郊区的一间废弃学校之中。
　　当然了，它那个声名赫赫的招牌也怕举报的，所以为了防止产生意外，领导们也就让学生们制定了一系列规矩。
　　比如什么不给穿校服啦，或者外人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你就说是隔壁三十三中的这种……
　　咳，好吧，这样的回答多少有些勾心斗角了。
　　无论是怎样规模的学校，大抵都会对同行们有些敌意的。
　　干出这种事情也不算难理解了。
　　而且想想也是，为了孩子们能够在高三中更加卖力的冲刺，衙内对这种开设补习班的行为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节奏。
　　只要你干的不过分，基本上没人会来找你的茬。
　　只是你要是大夏天的功夫还在那成群结队的穿着校服往教室里窜，那岂不是太拿执法人员不当一回事了么？
　　就算是瞎子也明白你们学校在搞什么名堂了吧。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曾经在学校之中，那一层名为校服的遮羞布从身上扒开的时候。
　　内里的穿着，或是好看，或是精致的衣服，便就成为了不少学生互相攀比的重要项目之一了。
　　什么样的人穿着什么牌子的衣服。
　　像那种国内或者国外的知名大品牌，一旦入了学校，自然能够吸引一批羡慕嫉妒的目光。
　　而倘若穿的太过朴素，怕是弥漫在周围的不屑于轻蔑，便会不绝于耳了。



224，新欢呢

　　更何况上学期的文科一班里，胡小昭，还有夏小暑两个孪生姐妹花，更是凭借着自己难以企及的优秀成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全省统考排行前三的优秀排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随便便就与之比拟的程度。
　　而随着家长会的告一段落，回到家中，或许许多家长也已经跟自家孩子嘟囔过类似训斥的说辞了。
　　“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像个什么话。”
　　这样区别对待的言论，更是惹得不少学生心头不爽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在很多人眼里，你考的成绩再高那也大抵是你自己的事情，作为同班甚至校友唯一能表示的也只有羡慕。
　　但如果因为你而遭到了自家父母的训斥？
　　那么很容易，那一股脆弱的羡慕情绪就会走歪，萌生出一股名为不屑轻蔑，甚至是嫉妒恨的情绪来了。
　　文科一班的孩子倒也还好，毕竟朝夕相处了将近一个多学期的时光，他们倒是对着两位性子低调城府老成的姑娘感官颇好。虽然不算特别亲密，但走在路上偶遇的时候也会偶尔打两个招呼什么的。
　　哪怕是自家老爹拿着这两位姐妹花的成绩去讽他们，大抵也是一副尴尬赔笑，埋头认怂的模样。而不会去轻蔑或者不屑什么。
　　这也就是人格魅力啊。
　　要不是这两个姑娘生的这么可爱人见人怜，怕是早就被同班同学所冷暴力了吧？
　　而对于其他班级并没有见识过这两位姑娘温文尔雅性子的学生来说，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因为那一次的全省统考，而莫名其妙的对这一对姐妹花萌生出了一股敌意来了。
　　邻居家的孩子嘛。
　　大抵都是优秀，而被排斥的存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胡小昭跟夏小暑，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整个学校甚至年级的焦点。
　　和老师们的想法不同，这群学生倒不是说要把这两人捧在手心。
　　而是在她们的身边建造起一圈圈名为审视批判的目光，就等着她们犯错似的，紧随其后的，那些尖锐刻薄的讽刺与批评便会如期而至了。
　　树大招风，这样的道理或许并不难懂。
　　而倘若这一次的夏季补习之中，这一朵姐妹花还跟以前一样穿的勤俭朴素的话。
　　很显然，会遭来很多轻蔑的非议。
　　“早就看她们家里穷了。”
　　“也只有穷孩子才要这么努力的去念书，毕竟高考改变人生嘛。”
　　类似的言论，或许会弥漫在高年级的女生群体之中。
　　学校并不是一张密不透风连蚊子都飞不出去的网。
　　甚至恰恰相反，流言的传播速度可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倍。
　　胡宅附近的小院子里也拄着不少学生家庭，虽然能上佑德高中的，只有刘姨娘家里这两个而已，但附近的一些三十三中的学生却也数不胜数。
　　估计也是类似的流言传到了隔壁学校的原因，又被早早放了假的三十三中孩子带回了家。
　　就连蹲在家中的刘姨娘也听闻了些许风声？
　　这才又是不服气又是恼怒的打起了给两个女儿置办新衣服的念头来。
　　反正那市中心的百货大楼也不贵，一件衣服百八块钱不要，想要奢侈一把，按照如今胡爹的身价那还真是洒洒水了？
　　“姨，别了吧，这天气好热的，你还是让我在家多躺躺好了。”
　　然而相比较姨娘的热情，胡小昭的反应却懒散了许多。
　　虽然市中心距离小区不远，真要打车的话半个小时绝对能到站。
　　但一想到往后的假期基本上没什么放假的时间了，小昭这慵懒的性子终于是忍不住的闹腾了起来。
　　嗯，对于常年呆在空调房里的刘姨娘来说，今天下午是稍微受点苦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一趟而已。但对于胡小昭来说，怕是往后的每天都得经受这般煎熬了啊。
　　又怎么可能提得起兴致？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昭儿，来，今天下午你随便挑，看到什么中意的就跟我说，姨买单！”
　　这句昭儿喊出来有一种很腻歪的感觉，话音落下，大女儿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冷不丁的有些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然而刘姨娘已经不想搭理这么个屁事多的大女儿了，大气的在那一拍胸脯。
　　紧接着就是自顾自的将衣服收拾好，又进到屋子里，随手在脑袋上卡了个天鹅的发夹，然后就在那弯下腰，自顾自的穿起了鞋子来。
　　精致的小凉鞋衬着那白皙的玉足，还真有那么点俏丽美少妇的味道。
　　“再说了，你那个同学会不是也要开席了么？好像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吧，好歹是跟以前的同学吃饭哎，你总不好再穿以前那种老土的衣服吧？这不平白无故惹人笑话么。”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以前的衣服老土。”
　　小昭无奈的反驳道。
　　结果抬头一看，对方已经俏生生的立在大门外，对自己勾了勾手指头。
　　明摆了一点也不听听劝的样子。
　　无奈之下，也只好叹了口气，随着出了门。
　　…………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屋子外一如既往的闷热难捱。
　　炽烈的白光朝然闪耀县城的每个角落，到处弥漫着一股名为炎热的白气，似乎就连斑马线与行道栏杆都能被热融化了似的。
　　视界线中一片歪歪曲曲，也不知道是经受不住这般剧烈的炙烤，还是自己的脑袋被热出了问题。
　　“你这身子有点虚啊，小昭，要不咱们先去隔壁超市，给你买点补品？”
　　看着旁边的姑娘歪歪斜斜的脚步，刘姨娘皱了皱眉。
　　胡小昭没有说话，只是仓促的摆了摆手，扭头就钻进了不远处等候着的那辆出租车。
　　开玩笑，去百货大厦就已经够耽误事的了，这要是中途再改地儿，那估计得磨蹭到晚上才能回家了吧？
　　说起来，09年的出租车还是有钱人才能坐的奢侈品，毕竟那起步价九元的价格，就已经将太多收入一般的居民给挡在了门槛外面了。
　　倒不是说他们掏不起这笔钱。
　　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划算。
　　好歹那公交车来来回回的一趟才两块，凭什么要多花这么多的冤枉钱？
　　好吧，这便是当初许多人的想法了。
　　车厢里微凉，跟屋子外的炎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不时还能听到小型空调微微作响的声音，这既然花了大钱，服务肯定是得周到的了。
　　开车师傅是一挺健谈的中年人，瞧着这么个玲珑小姑娘坐上了车，一时半会的也不急着握方向盘了，而是笑呵呵了两句，想要客套。、
　　结果对方却是一摆手，没给人家搭话的空间，直接了当的嚷嚷道。
　　“师傅，去市中心。”
　　雷厉风行的语气，惹得那开车师傅微哑，郁闷之下也只好收敛了笑容，踩下油门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
　　市中心的确位于小区南侧不远处，再加上今天路上没什么人，十几分钟的功夫也就到了站了。
　　下了车，付了车费，两个人逃命似的躲避着那炙热凶猛的太阳，朝着大厦里跑去。
　　推开大门看到的自然是一片熙熙攘攘了。
　　这里可是整个市中心为数不多最全面的百货大楼，不仅质量好，售后有保证，而且价格也不算特别贵。与其在那种小商小贩的摊位上买些来路不明的玩意，还不如来这种官方性质的店铺了。
　　说起来，除了本地的居民外，最近大厦里也招揽了不少外来货商的入驻，毕竟随着陆县长的治理，整个燃城已经逐渐发展为了西浙首屈一指的旅游县城，外来游客那叫一个澎湃汹涌，而既然成为了一块经济肥蛋糕，自然会有老板去争抢这一杯羹。
　　只是看着这一副人来人往的拥堵模样。
　　不知为何，小昭却抱了抱脖子，有些局促。
　　她其实并不是乡巴佬，之前也来过这间大厦不下两次次，要说紧张，那肯定是搭不上边的。
　　但或许是天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自然就比较抗拒这种吵吵闹闹的场面。
　　依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陪着陈慕然那家伙买家具吧？
　　那姑娘啊，倒是个不省油的灯，张口闭口嚷嚷着什么布置婚房呢，直把销售员都给吓得不能自已了。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明明人长得一副高岭之花的脸蛋，偏偏发言整的跟童言无忌似的，时不时就脱个线，令人啼笑皆非。
　　貌似陈家另外两个姐姐哥哥？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啊。
　　怎么到她就拉垮了捏。
　　别不真是小时候脑袋被门磕了的缘故吧？
　　但又不得不说，正是由于那个活泼散漫的性子，才是她吸引着自己，也就是这样一位英俊潇洒的老公的闪光点？
　　好吧，这说法多少有些不要碧脸了。
　　回忆着曾经发生的一幕幕甜蜜，胡小昭这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的轻咧。
　　“昭儿，你别紧张，就跟我后面走就成。人是多了点，但不碍事的。”
　　而就在她默默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这副呆愣的样子却是被刘姨娘看在了眼里，下意识就安慰道。
　　感情，对方是以为人小昭不常来这里，从而导致了这姑娘感到局促了呢。
　　倒也的确，佑德高中本来就是寄宿制学校，而且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还有转学生的戏码，自己都是没敢跟姨娘通气的。
　　或许在对方的眼中，她自己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话音刚落，一旁却是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脆响。
　　“哟，小昭么这不是？今天又来逛铺子啊，怎么说，又打算跟你的小女朋友置办什么新房吗？来我们这儿，可是有优惠的哦！”
　　扭头看去，却是发现之前那位招待过自己的家具区服务员竟是停在了不远处？
　　那服务员倒还是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和半年前的穿着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一身玲珑有致的制服，将曼妙的身材勾勒了出来，看到小昭，也是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
　　好吧，上次跟陈慕然来这里买家具的时候，虽然小昭说着随便买点茶几水杯啥的就完事了，但那姑娘明显不打算那么敷衍了事，一来二去的就订购下了将近大几千的订单。
　　反正自己有钱，也就随那不省油的灯随便造呗。
　　却没想到升级为家具区的白金会员以后，这小服务员倒是将自己给挂念上了。
　　眼下碰巧遇到，或许是为了凑近乎？想都没想就打了句招呼。
　　再加上之前陈慕然的那个童言无忌的发言确令人挺印象深刻的。
　　下意识的就将婚房的事情当做调侃了。
　　只是话音刚落。
　　本还在发呆的刘姨娘却是扭过了头来。
　　一脸古怪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小服务员。
　　“这位是？小昭……这你朋友啊？还有婚房是什么情况，是我听错了？”
　　小服务员这才发现这张面孔跟之前看到的姑娘出入很大，不觉也陷入诧异，笨手笨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陌生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换人了？难道说这小昭跟之前的那位，已经分手了？
　　可这换女朋友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而且明显这现任没前任好看啊？这些有钱人到底在寻思个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估计就认错人了吧？”
　　小昭也被这不加顾忌的发言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的敷衍道，趁着姨娘不注意，疯狂的跟那服务员打着眼色。
　　对方就心领神会，这种当着现任的面说前任的话题肯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必须敷衍带过。
　　“没什么没什么！认错人了，我当是我朋友呢！”
　　索性就是捂了捂嘴巴，假装轻描淡写的，将视线抛向了远方。
　　话音落下。
　　整个小区域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小尴尬了。



225，看不懂的家底

　　进行到这一步，两个人也就没什么对话了。
　　自始至终那小服务员就跟个虾子似的在那装聋作哑，一直默默的看着胡小昭领着她姨娘的人影慢悠悠的上了楼。
　　她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是狐疑的表情。
　　“你怎么了啊，从刚才开始表情就挺怪的，看到什么熟人了不成？”
　　一旁碰巧路过的同事也是笑嘻嘻的攀了过来，跟着对方打趣道。
　　小服务员就摇了摇头。
　　收回了望向远处视线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竟是憋出来一句。
　　“哎，你说。”
　　“啊？”
　　“蕾丝中的出轨，是不是也算渣女啊？”
　　这莫名其妙的发言，直把旁边的同事也给整愣住了。
　　而视角回到小昭这边。
　　坐着那一辆不算拥堵的铁皮电梯，两个人终于是慢慢悠悠的上了楼。
　　这间百货大厦似乎在前段时间做过了调整，各个摊位与部门的摆放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就比如原来在一楼售卖衣服的专区，如今却被搬到了三楼的位置，而至于之前在三楼售卖的家具柜台，则是被迁移至了二楼。这或许就是刚才在楼底，小服务员她们遇到小昭的原因了？
　　说起来，刘姨娘也不是傻子，显然也能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姑娘是在冲着她们家大女儿说话，可是女朋友什么的……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十七岁的孩子的确到了荷尔蒙弥漫的年龄，你要说早个恋找个什么男朋友啥的还说的过去，毕竟她们家大女儿的确很漂亮。要是她真的有心找对象，怕是前来应聘的小男生们能挤爆整个胡宅的大门。
　　可是这女朋友……
　　兴许是这一番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太过巨大了一些。
　　刘姨娘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一时半会的都有些不敢去回忆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了。
　　不过思绪偏转，她貌似又猛地回忆起了曾经在家里发生的一幕幕乌龙。
　　大概是上个学期的事情吧？明明都是姑娘来着，可自己当着人小昭面换衣服的时候。
　　对方的表情却总是很仓促？
　　貌似的确存在着某种古怪啊……
　　哎，不对不对！
　　如果这姑娘真的是那啥？
　　那自己还当着她面换衣服，岂不是，被莫名其妙的占了便宜？
　　各种各样的情绪浮现在脑海里，惹得这位漂亮的美妇人微微发怔，一时半会儿竟是有些会不过神来了。
　　而看着自家姨娘这副进退维谷的样子，胡小昭也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虽然说，自己跟陈慕然的事情，迟早是会让家里人知道的。
　　毕竟纸包不住火，想要在这个纷纷扰扰的大环境里美满的走完一生，父母与世间的偏见，始终是一道不得不跨越的障碍。
　　但起码不是现在，也不是眼下。
　　她还是一个学生。
　　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忍不住回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下午，闷热的午后，轻飘飘落在书桌上的那一份诀别信，还有那一张空旷的桌椅。
　　光是某个尚未露面甚至连假想敌都算不上的早恋谣言，都足以让陈家爹爹激动到将女儿转学的地步，这要是知道跟自家女儿相连的对象，其实也是一个女孩儿？
　　那对方究竟会干出什么，或许就连见多识广的胡小昭，也难以猜测了。
　　所以，为了泯灭这一枚名叫猜疑的由头，胡小昭只好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摇头晃脑而略带兴致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某家柜台牌子。
　　“姨，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倒是个国内知名服装品牌来着？服装造型远远地看过去还算不错，不浮夸，但衣饰上的某些装饰也弥漫着青春的气息，的确特别适合妙龄女孩的搭配。
　　这一世跟上辈子一样，人们总觉得国外的月亮特别圆，所以外来的潮牌价格总是会高出国内品牌不少。但胡小昭却更喜欢支持国产一些，一来也是有点爱国情怀，二来也是图一个便宜。
　　毕竟她抠哎。
　　总觉得衣服鞋子本来就是身外之物，穿坏了就扔的玩意，要那么庄严肃穆的买什么限量款干吗呢？这或许就是她一个生活水平不好的老古董，跟那些新新少年们消费观的差异了吧？
　　“去那里么，不太好吧，我带你选点国外潮牌不是更好？”
　　刘姨娘到底是没什么城府，被自家大女儿这么一说，思绪立马就跟着走了，一时半会的也不管那所谓的女朋友乌龙了，却是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结果轻轻地一瞥，本还眨着的眼睛，却又带了丁点的不屑。
　　说着，也不管胡小昭的反对，就不由分说的将她往不远处的某家金碧辉煌的柜台里拉。
　　嗯，外来的月亮比较圆嘛。
　　也别怪刘姨娘势力眼，开店这么多年，她倒是也接触过不少富商的儿子女儿，而但凡有些底蕴的，大抵都是穿着一副国外潮牌的模样。
　　或许也是耳闻目染的多了，下意识就觉得这种牌子比国内的要更有面子一些？
　　再加上邻居之间的互相吹捧，谈起子女的时候大抵也是以在国外买了个什么样的包包作为开头。
　　更是加重了刘姨娘心中的笃定。
　　只是好笑的是，她是相中了这么个招牌。
　　而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推门而入，那负责接待的小店员眼神之中却闪过了一丝轻蔑了。
　　刘姨娘倒也还好说，她出门自然是不可能穿那种便宜的地摊货的，毕竟好歹是一家境富裕了的富太太人设，要她低调，那或许比登天还难了吧。
　　只是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姑娘，也就是那胡小昭的穿着，多少就有些一言难尽。
　　短袖朴素，甚至简陋，衣领处更是被洗的发了白。很显然是那种穿了很久都不舍得扔的旧衣服，这样的家庭怕是根本没什么闲钱来他们高端柜台里消费吧？
　　估计啊，也就是那种假装装作顾客来挑选衣服，实则什么都不买，过来见见场面的穷孩子罢了。
　　像这样的人他们百货大厦一天就要来个几百个，伺候的多了，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
　　“你这儿最好最贵的衣服是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只是那姨娘似乎还没察觉出对方的古怪，还在那趾高气昂的吩咐着什么。
　　对方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轻蔑。
　　听着那颐气指使的态度，更是惹得对方更加不屑。
　　虽然也没有拒绝面前这两位顾客的要求，可随手的功夫，却只是将她们两个给带到了全场最为低廉的那一片展厅之中而已。
　　态度相当的散漫，凭的就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在那相当敷衍的介绍道。
　　“这里的东西都挺物美价廉的，比如这件短袖，也是咱们牌子出品，不过很便宜，只要三百块钱，穿出去也算是个面子……”
　　嗯，三百块钱的物件倘若是在路边摊，那的确算是相当奢侈了。
　　但放在这样一片价格昂贵的潮牌中，却只能算得上是最为低廉最为普通的货色了。
　　“停停停，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这样的介绍自然无法让姨娘满意，她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以一种不悦的语气出了声了。
　　“我要你带我们去看摊子上最贵的衣服，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去看最贵的那一款么，那边的东西没个七八千都下不来的，要是天天让你们这样的去参观，万一磕着碰着了，领导还不得找我麻烦呢？”
　　结果那小服务员就是翻了个白眼，颇为尖锐的讽刺道。
　　语气并不算强烈，可那一股浓郁的看不起，却也是无声的溢满了纸面。
　　什么叫你们这样的人？
　　这说法也太遭人嫌了吧。
　　而且什么叫，穿出去也算个面子？
　　搞得好像她胡小昭是费尽心思想跟你们牌子扯上关系从而扯虎皮拉大旗似的。
　　要不要这么尖锐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潜台词也已经很明显了。
　　刘姨娘顿时就被气的七窍冒烟了，反而是小昭有些哑然，反应过来后，竟是不恼，甚至还捂了捂嘴吧，轻轻的有些好笑。
　　这就是所谓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明明之前还说着这家牌子的好呢，结果一眨眼就被对方给摆了一道，这乌龙闹得还真是太大了些。
　　“姨，算了，既然人家觉得我们买不起，那我们就去旁边的摊位看看不就好了？反正那边的东西还便宜一些呢。”
　　胡小昭乐呵呵的笑道，性子老成的她，自然懒得去争这个风头的。
　　反倒是姨娘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了。
　　开玩笑，她好歹也是最近风生水起的富家太太，不说自家丈夫的产业多么多么牛气哄哄，她自己手上也有了家酒楼的了好吧？身怀万贯啊那可是，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遭人鄙视？
　　而就在两边互相不服气，打算将吵闹升级的时候。
　　屋子外面倒是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儿。
　　“刘若晴？”小昭微微一怔，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清脆的呼唤响彻在小房间中，异常的瞩目。
　　一瞬间的功夫，就吸引了那两个还在针尖对麦芒的家伙的注意力。
　　不约而同的朝着屋子外望去。
　　结果就看到大门处，一个同样面带诧异的小姑娘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好奇而怯生生的推开大门往这里走。
　　兴许是头一次见过这般精致的装修，刘若晴的脸蛋上还弥漫着一抹小心翼翼。
　　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感情又来一乡巴佬。
　　看着这番动静，本就没什么好脾气的小服务员更加不屑了。
　　“小昭？这么巧啊，怎么在这碰到你了？”走进来之后，小姑娘也似乎发觉了整个柜台的气氛有些不对味，目光来回的在这群陌生阿姨的面前打量着，忙不迭的又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人家卖潮牌的看不起我们呢！说这里的东西贵，我们买不起！”
　　刘姨娘就是没好气道。
　　估计也是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的就接过了话茬。
　　结果话音落下，那刘若晴的表情就更加诧异了。
　　“连你都买不起啊？这里的东西真有那么贵么……”
　　很显然，作为见识过小昭家底的姑娘之一，刘若晴对这翻话微妙的就产生了狐疑。
　　“也就七八千左右！不算特别贵，但碰坏了的话，那肯定是要赔的。”
　　结果话音刚落，小服务员也是笑呵呵的接茬道。
　　整的还挺镇定自若的。
　　却是在语气中，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那大千的价格。
　　结果话音落下，刘若晴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多少钱的货呢？没想到就七八千么，这点钱你会买不起？”
　　她这句话是看着胡小昭说的。
　　“你说什么？”然而小店员却是被这副莫名其妙的发言给说愣住了，不觉微微一怔，有些回味不过来这姑娘到底想表达什么？
　　七八千的东西还算便宜，怎么可能？就凭这个连衣服都穿的是老款的乡巴佬吗。
　　你这狐假虎威是给谁看呢？
　　装大款也不是这么装的吧。
　　好吧，或许在小服务员看来，这句话是故意摆阔，但很显然，话说出口的效果却并没有那么好。
　　本就有些莫名的小服务员，脸色愈发的不屑了。
　　“你不信？”
　　结果那刘若晴却是不废话了，二话不说的功夫，就摸进了口袋，随手将排出了一大叠百元大钞。
　　红红火火，很是惹眼，不说七千多那么夸张，但粗略的一算，三千五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服务员就愈发诧异了。
　　这姑娘看上去也不像大家闺秀啊？可这随手一模就摸出来大几千的本领，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这些钱本来就是小昭你的，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应该也够你买一件好看点的衣服了吧？”
　　刘若晴却是憨憨一笑，理都不理那个家伙，将手里的钞票送到了胡小昭的手上。然后看着对方边苦笑边摇头中，将这些钱重新收回了囊中。
　　顿了顿，这位面容乖巧的小姑娘，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过以你的家境，应该也不在乎这么点小钱吧？”
　　这般莫名其妙的人设转换，使得那本还满目狐疑的小服务员，更加诧异了。



226，窥探

　　嗯，刘若晴手里的这笔钱，自然是小昭留给她的了。
　　毕竟之前说好的垫付医药费，作为一个银行卡余额突破了七位数的大款，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钱钱而没信用的。
　　只不过呢，除了帮着缴齐了医药费以外，胡小昭不由分说的多留了点钱给那刘若晴，以备不时之需。
　　本意也是打算让对方好好拾掇自己一番，买些靓丽的衣服穿穿之类的。
　　毕竟随着佑德高中的补课开始，隔壁三十三中的补习也是迫在眉睫了。
　　成绩越好的姑娘就越容易受到同学的瞩目，倘若你的性子再软糯一些，说不定就会受到来自同班的欺负了。
　　归根结底，小昭也是不想那种校园暴力的案例发生在刘若晴的身上，毕竟流言蜚语神马的，自己转生回来承受的已经足够多了，自然很清楚这些看似轻飘飘的酸讽语言，究竟裹挟着怎样的威力。
　　而且小姑娘挺懂事的，最近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小昭自然是舍不得这姑娘步了自己的后尘。
　　那笔钱不多，也就个八千冒头的样子，买几件看得过去的衣物倒是绰绰有余，可要是想过那奢侈的生活，那估计是没戏的。
　　当然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人刘若晴还是一挺好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刚拿着一笔巨款就随处挥霍的地步吧？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也太乖巧了一些，刚才路过衣柜专台的时候，小昭就敏锐的发现，她整个人都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
　　很显然，并没有驻足欣赏附近衣物的心情。
　　反而是将此行的目光，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定在了不远处的家具专台？
　　看样子，是打算借着小昭留给自己的这笔钱，给刘家老妈买点生活用品呢。
　　真是个懂事而孝顺的好孩子啊。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家伙，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有点令人心疼了。
　　那啥，扯得有些偏僻了。
　　就在胡乱发呆的档口。
　　视线回到柜台里，看着那满满一钱包密密麻麻的红色钞票，小服务员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能自已。
　　陷入了呆愣不说，整个人就好像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手指胡乱的挥舞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有惊讶，也有愧疚，更多的还是懊恼，一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懊恼。
　　她是真的有些委屈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明明平常的时候通过顾客的衣着辨认阶级都挺精准的，为啥偏偏这一次闹了乌龙呢？
　　而且还是这么大吨位一客户。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会儿众目睽睽三双眼睛在那盯着，这小服务员还真就想要懊恼的抽自己两巴掌了。
　　“别别别，其实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神色变化了好一会儿，小服务员这才从古怪中缓过来了一些，干咳了一声，却是语气干涩的开了口了。
　　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是担心这两只肥鸭子溜走似的，又有点担惊受怕着被投诉的架势……
　　用脚指头猜也能知道，能一下子摸出这么多钱的，那家境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话语权更是颇大。
　　要是她们追究起来，那自己以后究竟能不能呆在柜台，都是两说啊。
　　好在胡小昭并不是那种喜欢颐气指使的性格，看着对方主动地低了头，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
　　索性就一把拉过了一旁插着腰正打算使狠的刘姨娘。
　　笑意盈盈的劝道。
　　“行了，姨，咱们走吧，这里呆久了就有些闷呢。”
　　当然了，放过是放过了，可这里的东西，那也肯定是不会继续去买的。
　　毕竟她小昭可没那么廉价。
　　人家都这么不欢迎自己了，她还舔着个老脸给人送钱？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看着三个人逐渐离去的背影，满背都是冷汗的小服务员这才直起了腰来。
　　劫后余生似的长舒了口气。
　　紧接着，庆幸的神情转瞬即逝，再一次弥漫在嘴角的笑容，名为懊恼。
　　她是想起了刚才那个个头颇高被称作姨娘的女子所说的话。
　　带她们去挑最贵的衣服嘛？
　　如果刚才自己态度好一点，照做了的话。
　　怕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拿到了将近大几百，甚至大几千的分红了吧？
　　哎。
　　心疼。
　　看来这一次因为有色眼镜而带来的代价，损失真心不小啊。
　　…………
　　索性就这样，离开了这间知名大品牌，三个人又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隔壁的柜台里打量了一番。
　　这一次，倒是没有那什么有色眼镜的戏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闹腾的动静太大，还是这隔壁柜台的服务员眼里尖看到了那一张张显露在腰间的大红色钞票？服务态度那叫一个殷勤十足，鞍前马后。
　　不仅热情洋溢的为三人介绍了不同夏季款之间的穿着搭配，甚至还主动的推荐起各种各样的小部件，斜肩包来。
　　倒是不动声色的帮着隔壁的潮鞋名包做起了宣传。
　　看起来还挺好笑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服务员的眼光的确是专业的，花花绿绿的衬衫往身上一穿，小双肩膀往肩膀上一搭，还有那个到处透露着卡哇伊气息的比卡丘小挂件往腰间一别，一瞬间的功夫，那邻家少女的俏皮可爱风格便是弥漫眼前了。
　　“怎么样！”
　　兴许是瞧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跟平日差别迥异。
　　小昭微微有些不敢置信了，跟看陌生人似的，在镜子里定定的望了那么一会儿。
　　末了还就一撂那额前微长的秀发，特烧包的做了个姿势。
　　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好漂亮！”
　　刘若晴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致勃勃的拍起了巴掌。
　　那叫一个卖力！
　　眼神闪闪烁烁的，颇为清亮，甚至脸颊处都弥漫着一片微红，也不知道是在寻思个什么？
　　“嗯，好看好看。”
　　刘姨娘也是敷衍的应和了几句。
　　相比较对方的兴高采烈，她的态度却是有些漫不经心了。
　　撂下这句话，姨娘忍不住扭过头去，将古怪的目光落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死死的盯着，一时半会的都有些拔不下来了。
　　她心里的确挺迷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个叫刘若晴的姑娘，看自家大女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
　　除了关系好以外，甚至那举手投足之间还多了点……额，该怎么说呢？爱慕的小情绪。
　　应该不是自己看错了吧？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刚才那女朋友的乌龙，到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呢，也不知道自家这大女儿趁着父母不在独自上学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莫非那小服务员所说的女朋友，就是站在面前的这个姑娘不成？
　　可她们两个……真的就只是两个女孩子而已啊？！
　　这要说谈恋爱啥的……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好吧，槽点太多，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胡乱猜测尚未结束，刘姨娘的思绪又忍不住开始朝着那大几千的大钞上面飘忽了。
　　听那个刘若晴讲，这笔钱本来就是胡小昭送给她的？
　　嗯，虽然说姨娘偶尔也会给自家大女儿寄点零花钱，不说一两千，但五六百还是每个月不曾落下的。
　　可你随手掏出的五六千大洋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怕是自己整个学年寄出去的零花钱凑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吧。
　　这笔钱她胡小昭究竟是从哪里拿来的？
　　莫非，是老胡在偷偷的开着小灶？
　　这就不太讲讲道理了吧。
　　拜托哎，胡小昭是你女儿，但人小暑不也是你闺女么？结果你就光照顾大女儿，小女儿则是根本不闻不问的，偏心也不带这么偏心的吧？
　　后爸啊这是！
　　好吧，对于夏小暑来说，这个英俊倜傥的胡叔叔貌似的确是后爸来着。
　　也别怪姨娘多心，毕竟她不清楚自家大女儿如今在文坛上的身份跟地位，会去胡思乱想那一笔突兀多出来的巨额存款，也不难理解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姨娘心头的小吃味，小昭放下了手里的衣服，乐呵呵的笑了笑。
　　先是吩咐着服务员帮忙装包，紧接着就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姨，你别多心，这笔钱是奖学金呢，我跟小暑期末考得好，学校那边送了我们每人一笔八千多的奖金，要是不信，你回家问小暑，她那边应该也有风声来着。”
　　倒是的确这个样子。
　　之前陆县长就提过奖学金的事情，而这个项目虽然说是最近才成立的，但学校那边肯定早早备了案。
　　一旦发现哪家孩子成绩优异，这奖金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砸在对方的头上了。
　　话音落下，或许是回忆起了母女两个私下聊着的小话题，一下子有印象。
　　这么一说，刘姨娘满腹狐疑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却是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好奇，钱不钱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昭儿，你还缺钱不，缺零花就跟姨说，姨给你多打点。”
　　小昭就对这个口不由心的后妈桑感到好笑。
　　摇头晃脑的也不去揭穿她，却是轻飘飘的拉过了一旁的纤细胳膊。
　　“若晴，我的衣服是选好了，你的还没看呢？”
　　刘若晴就啊了一声，有些受宠若亲：“我也要买啊？不太好吧，我这衣服还没穿多久呢……”
　　“哪有的话？袖口都破了，还说没穿多久？”小昭自是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笑呵呵的功夫，就将这个略显局促的姑娘给拉到了试衣间里，“来来来，反正爷有钱，今天我帮你买单总好了吧？”
　　这也是一向低调的大女儿，头一次这般张狂的发言吧？
　　看着对方那个纨绔高调的样子，又忍不住回忆起那什么女女交往的流言。
　　本还嬉笑着的李姨娘，脸色却是愈发的古怪了。
　　而随着砰的一声，试衣间的大门被两双纤细无暇的胳膊所合上。
　　站在门口的刘姨娘这才有些忍不住。
　　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犹犹豫豫。
　　“别不真是吧……咱们家小昭喜欢女孩这事，要不要告诉老胡？”



227，大锅饭

　　于是乎。
　　欢乐的购物时光转瞬即逝。
　　回到家中稍微休憩了一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凌晨五点半的天色尚未完全透亮，挂在墙壁上的小闹钟却是已经孜孜不倦的响彻了起来，假期的补习自然不可能比上学时期的早自习开始时间还早的，但毕竟今天是头一天上课，自然就要起早一些，好做准备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佑德领导已经将补课地址发放到了每个家长的手机上，末了还叮嘱了一句尽量别把消息透露给不相关人士，看那架势整的还挺神秘，跟无间道似的。
　　不过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毛病？
　　假期补习在明面上一向是被明令禁止的，要是真的被什么充满正义感的家长给举报了出去，那说不得就得停课了。
　　要是高一和高二那还好说，毕竟学习节奏不紧张，停个几个月的复习时间或许对孩子们的成绩也没什么影响。等到开学恶补一顿也能勉强追上去。
　　但对于这群即将要踏入高三大门的学生来说，假期的停课，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高三的知识点还有一大部分没学到，这要是再落下两个月的课程，怕是用整个学期的进度去弥补，也很难追赶上进度了吧。
　　也是由于性质太过严重，这才导致了学校那边小心谨慎了许多。
　　屋子里有些阴暗，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入了黄梅季的缘故，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
　　时不时还能听到从云层深处传来的一声轰鸣，虽然尚未下雨，可那个阴气沉闷的模样，却也是呼之欲出了。
　　都说人倦珠帘慢。
　　越是漂亮的姑娘，到了下雨天，就越是慵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的胡小昭总有一种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感觉。
　　约莫是犯了风湿吧？
　　好吧，不懂情趣的说辞。
　　默默的坐在客厅里，和老妹的睡眼惺忪不同，这会儿的胡小昭还挺精神烁烁的。
　　估计也是常年熬夜所带来的影响？凌晨五点多为了赶稿子而早起已经养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就没有那么多不适了。
　　说着，胡小昭就忍不住朦朦胧胧的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也是那样的繁忙而不可终日。
　　每天的日程表就好像不给喘息的空间似的在制定，早晨五点半起床，赶稿子，写到八点半再出门上班，没时间吃早饭，午饭更是随便用两个馒头就凑合掉了。等到上完了班，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稍微的检查一番错别字后，还得忙着将明天的稿子上传在更新后台上。
　　等做完这一切，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似的，不想吃饭，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倒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中倒头大睡。
　　惶惶不可终日，那是重生回来的自己光是遥想就觉得抗拒，甚至可怕的一段经历。
　　却也是曾经日复一日，甚至早已习以为常了的日常。
　　虽然她不说。
　　但她心里很清楚。
　　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拥有着上辈子的经验，回到古朴老旧的世界，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成功，而不用像前世那样碌碌无为。
　　心中的遗憾得到了填补，鲜花与掌声弥漫在身旁，即便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会因为这些夸赞而迷失了方向。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幻想。
　　如果没有重生，如果这一切都是那转瞬即逝的泡沫梦幻。
　　那么碌碌无为的他，又会在世界上生活的怎么样？
　　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早了的缘故。
　　整的自己都有点不着逻辑的伤感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老爹已经将爱座开出了车棚，正冲着院子口按着喇叭呢。
　　本意也是想提醒一下家里的两个女儿注意时间。结果没想到那喇叭分贝被调的太高，震的整个院子口都是一阵隆隆作响的嘈杂。
　　早起晨练的邻里们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囧囧的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悦，却是没有一个敢出声指责的。
　　大抵也是因为那气派幽黑的车型吧？
　　能开得起这般豪车的，家境恐怕不会贫穷到哪里去，小老百姓们自然是不敢自讨没趣的了。
　　好吧，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颐气指使了。
　　片刻之后，将车子停下，老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适了，满脸歉意的走了下来，跟那些个被吵到了的邻居们一人派了一根烟。
　　“抱歉抱歉，打扰了，我接女儿。”
　　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这场风波这才悄然散去。
　　扭头看向楼上，就发现姨娘已经领着两个女儿步履蹒跚的从屋子里跳下了楼。
　　这个中年居家男人也不闲着，忙不迭走上前，接过她们身上的双肩包，哼哧哼哧的就给丢到了后驾驶座上了。
　　末了还抱怨了一句。
　　“怎么这么沉啊。”
　　“爸，你别埋怨了，平常的书包比这还重不少呢。”
　　“就是说啊，你以为呢？现在学生压力可不小的。”
　　刘姨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假装自己很懂的在那接着茬。
　　说着便是站在了车厢外，没了上车的打算。
　　“你不上来？”
　　“有你送俩女儿不就够了么，我还有事要忙呢。”
　　姨娘打了个哈欠。
　　说是要忙酒楼。
　　看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想睡回笼觉的架势。
　　老爹就对这位慵懒散漫的懒姨娘感到了无语，摇了摇头，慢悠悠的将车子开出了小区。
　　而随着马达渐稀，这位中年美妇人这才屁屁一扭，在附近逐渐弥漫起来的感慨于羡慕声中，慢悠悠的推开了胡宅房间的大门。
　　…………
　　补课的地方在西城区的某家废弃学校中。
　　距离刘若晴家不远，反倒是跟胡宅隔了将近半个县城的间隔了。
　　好在燃城本来也不大，再加上清早的功夫，道路上没有太多的行人，自然是风驰电掣了。
　　眨眼的功夫，那一间龙飞凤舞的六十六中招牌便就这样矗立在了眼前。
　　说起来，这所学校的确是曾经县城内六十六中上学的地方来着，但要说是废弃那就有些不合适了，毕竟里面的设施还挺完善的，甚至那桌椅的崭新程度比他们佑德高中的老校舍来得还锃光瓦亮呢。只是单纯的因为这儿太偏僻了，不适合走读生来来回回的跑，这才在家长的抗议下，换到了市中心去安家。
　　嗯，燃城和别的县城一样，走读制的学府很多，反倒是像佑德这样寄宿制的学校才算得上是稀缺呢。
　　距离校区越来越近，附近的人流也逐渐密集了起来，老爹干脆将车速缓缓降了下去，原本风驰电掣的马力如今却只能慢悠悠的跟在那些散步似走入校园的学生身后，跟乌龟爬似的，往前匍匐着。
　　本来小昭还以为，这里是专门给佑德高中的孩子补课的地方。
　　结果环顾了一圈才惊讶的发现，除了某些熟络的校园面孔外，大部分学生的脸庞却很是陌生？
　　甚至隐隐约约的，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刘若晴的身影？
　　感情这一次补课也是在吃那大锅饭呢。
　　刘若晴似乎没看见自己，只是发现身边跟着辆黑色的小轿车，略带好奇的勾着脖子望了过来。
　　结果车里的小昭就被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直视着前方。
　　好吧，老妹在场，总感觉在她的面前和别的姑娘认亲啥的，是一种非常不合适的做法。
　　哎不对劲啊，这股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她跟刘若晴之间貌似也没啥吧……
　　胡乱腹诽的档口，车厢外，兴许是没瞧见想看的人，刘若晴就有些叹气，在门口驻足了一小会，这才不情不愿的背着书包入了校园。
　　“你们就在这下吧。”
　　老爹也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在距离大门的拐角处踩下了刹车。
　　随着两道俏丽玲珑的身影从这辆黑色高端车里出来。
　　周遭火热的目光便在一瞬间如影随形了。
　　嗯，和后世不同。
　　09年的燃城，你能拥有一辆四个轮子跑的车子，就已经是倍儿又面子的一件事了，更别提还是如此奢侈的牌子？
　　既然是吃大锅饭，那么附近自然也有不少外班外校的家长开车接送自家孩子了。
　　说来也是好笑，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明白了炫耀的真谛，哪怕是那些家住补课地点不远的，甚至那种从家出门走两步路就能到教学楼的，大抵也会央求着家中父母，将那一辆四轮小轿车给开出来。
　　为的目的，自然是想要跟相处多年的同窗展示，自己的家境究竟有多么的优越了嘛。
　　而这一次，一向怕麻烦的父母们也是罕见的没有驳回子女的闹腾，二话不说就将车子给开了出来。
　　嗯。
　　小孩子懂的炫耀，大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反正这车是自己买的，钱是自己赚的，又不偷又不抢，让孩子跟同龄人炫耀一下而已嘛，也没犯法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 如今盘踞在校园外的那些个形态各异的小轿车，要论逼格，那还真就被这辆低调奢华的胡家座驾给碾压的渣渣都不剩了。
　　货比货得扔啊。
　　虽然那些个动辄三十来万的小轿车还没有让主人嫌弃的地步，但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却也的确有些膈应，没了之前来得那么自信满满，高高在上了。
　　甚至有不少本还在玩闹着的走路男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眼神惊艳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嘀嘀咕咕的声音，刻意放低了音调，让人听不清究竟是在评价那两朵高岭之花长得漂亮，还是其家境优越。
　　“她们是谁啊？”
　　“不知道……但长得好漂亮啊。”
　　诸如此类的嘟囔弥漫在耳边。
　　嗯，有些烦。
　　也有些习以为常。
　　虽然小昭跟小暑在本部很出名。
　　但毕竟隔校如隔山，不清楚这两朵精致无双姐妹花传闻的学生，还是占着大多数。
　　附近一片嘈杂， 小昭似乎有些耐不住这般嚷嚷，微微的叹了口气。局促的抓过老爹递来的书包，迈步打算离开。
　　“爸，我们先走了。”
　　“嗯，那中午我来接你？”
　　“下午吧，你事儿不忙么？中午我们干脆随便在附近吃点东西了，下午你来接我们放学就好。”
　　看着那一对仓促无比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口。
　　老爹有些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索性，在周遭一圈弥漫而嘈杂的腹诽中，老成在在的上了车。
　　启动了返乡的马达。



228，试考成绩

　　按照短信上的提示找到了教室。
　　文科一班被分配在了一楼左拐第一间的那家教室里，采光颇好，而且班牌也颇为的醒目，远远地看过去，相当敞亮。
　　这么好的地界，估计也是陈蒙了那校领导的恩惠了，好歹文科一班也是整个学校屈指可数的优等班，这般风水宝地要是不让给他们？怕那还真就找不到别人了。
　　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这么一个分数成绩说话的学府之中，你的排名靠前，你自然就会拥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特权。
　　由于来得比较早，座位上倒是见不得多少熙熙攘攘的人群，唯一零星散落着坐在椅子上的，也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随着脚步声响起，那些本还埋头看书的小姑娘们都朝着门外望了过来。
　　小昭有些张口结舌喊不出她们的大名，夏小暑却是如数家珍，笑嘻嘻的跟着那群姑娘们挨个打着招呼。
　　好吧，这的确是有些埋汰了。
　　好歹一同走过了整个学期，结果到暑假的时候，你却连人家姓甚名谁都记不清楚？摆明了就没把人家当同学嘛。
　　好在那群那群姑娘也不怎么介意的样子，跟妹妹含情脉脉完了以后，还顺稍笑嘻嘻的冲着旁边站着的小昭招了招手。
　　“你们好你们好。”
　　胡小昭如蒙大赦，赶忙露了个讨好的笑容。
　　索性拿过了一旁的书包，坐了下去。
　　第一排第一座，通常是留给那些班级之中佼佼者所拥有的宝座。
　　放在平时，或许胡小昭还会因为不那么想引人注目等等的原因，而跑到角落里去安度晚年。
　　但无奈的是如今的文科班主任是那个头发秃了半边的马老师。
　　自从上学期开课以来，自己的位置就不由分说的被对方从中排给安置到了前排来，虽然说距离讲台是近了，听课的时候也清晰了不少，学校效率更是事半功倍。
　　但一向不喜欢被当做焦点的胡小昭， 还是对这么个做法多少有些抗拒的。
　　毕竟如今的自己，的确称得上是一句玲珑精致？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引人夺目，哪怕只是一个微微颔首的侧影，所吸引来的目光也是一团相当灼热的注意力了。
　　每次上课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后面有不少在顺势借着看黑板的由头，而将火辣辣的目光抛掷在自己的后背上。
　　那感觉，实在是有些磨人。
　　虽然随着学期末的临近，课业渐重，越来越多的孩子将上课的注意力从欣赏美女，变成了认真听讲。、
　　但那时不时会一闪而过的不适感，却依然是如影随形的。
　　这对于一个从来不想引人注目，只渴盼着安安稳稳度过高中生活的小透明来说，实在是一件折磨无比的事情。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手下倒是不闲着，背包里的书籍课本已经被安安稳稳的推了出来，大部分放在桌子上，少部分藏在了抽屉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补课时光基本上都是在这样一座空旷的教室里度过了，早点把书本拿出来也省事。反正晚上也不用再收拾回书包。
　　旁边坐着的混蛋老妹正默默的低着头，将之前做好的笔记本端了出来，一条一条的在那背诵着知识点。
　　字迹很娟秀，埋着头的样子颇为认真，甚至还有点藏着掖着的架势？
　　尤其当便宜姐姐好奇的将脑袋搬到那半张桌子的时候，小姑娘竟冲着对方瞪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像是那护食小猫咪。
　　“你干嘛？看自己的课本去！”
　　小声的一句呵斥。
　　惹得小昭有些委屈。
　　“看就看嘛，搞得好像我没做笔记似的……”
　　这般说着，心里就有些小不得劲了。
　　以前，这混蛋妮子可没跟自己这么生分过呢。
　　现在竟然连小内内……啊呸，是笔记都不给看了？
　　要不要这么生疏啊。
　　拜托哎，我可是你姐姐哎！
　　而就在前排的两个小姑娘不算打情骂俏的互动档口。
　　身后那些坐着的女生却是没有小暑那么勤奋好学了。
　　年级排名中列的她们也算得上是整个学校的黑马，尖子生了，但或许和小暑这种勤奋与天赋一体的龙头不同？从她们身上看到的，大抵也只有天赋的眷顾与性子的散漫而已。
　　也不看书，就在那慢悠悠的聊着天，时不时还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嘟囔什么。
　　本来小昭也没打算将注意力放在她们几个身上的。
　　但无奈的是整个教室都有些空旷，这既然没别的人说话，那么这些个小姑娘玲珑清脆的笑声便是无可避免的落入了耳膜里。
　　虽然声音很低，但隐隐约约的，胡小昭貌似听到了自己的姓名？
　　难道说，她们在议论着自己？
　　这样的猜测多少有些自恋了。
　　就在小昭摇了摇头，打算学着混蛋妹妹那样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的时候。
　　屋子外却是碰巧又走进来了几个男生。
　　其中有几个是熟悉的本班面庞，也有些长得陌生的，估摸着是那来自外班的狐朋狗友。
　　一进大门，外班的那那些男生目光就有些收敛不住，先是肆无忌惮的扫视着整个教室，紧接着不出众望的停在了胡小昭那张精致难忘的俏脸上。
　　“那个女生好漂亮……”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同伴身边耳语，却又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说到一半的时候，男生似乎又回味过来了什么，眼神里的惊艳转瞬即逝，再一次弥漫上来的表情，名为诚惶诚恐。
　　“等等，她就是那个胡小昭啊？”
　　紧接着就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时不时还嘟囔着一句什么好可怕之类的修辞。
　　惹得小昭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自己又不是那吃人的妖怪，至于这么胆战心惊的嘛？
　　而就在她满头雾水的时候。
　　却是看到那马老师大步流星的朝着教室走来。
　　眼瞅着人家班主任到场，那名外班男生顿时就表现的有些局促，东张西望的似乎想要扭头跑开。
　　毕竟自己是外班生，在人家佑德的底盘撒野，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结果马老师也没去斥责他什么？或者应该说，这会儿这个头发秃了半边的中年老男人，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这两位漂亮女孩的身上？
　　就看他风风火火而又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小昭跟小暑的面前。
　　面容带笑！
　　甚至那个笑容殷勤的都已经不能用二月春风去形容了。
　　已经热情到了腻歪的地步！
　　就看他狠狠的拍了拍面前两位姑娘的肩膀。
　　拿捏着一副高调而赞许的表情。
　　感慨的朗声道。
　　“小昭，还有小暑！不愧是我老马带出来的学生啊，你们两个这次高考成绩都很理想！已经拥有了去一本学府深造的资格了！不错，不错！”
　　“哈？”
　　一席没头没尾的发言，直接将满头雾水的胡小昭，给闹的缓不过神来了。
　　…………
　　嗯，高考成绩。
　　之前不是也提到过过的么？就那场高二下学期的试验考试。
　　就，许多优秀生聚在一起的那一次？阵仗闹得还挺轰动的呢。
　　这种考试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这群高二的孩子提前感受一下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氛围了。
　　其实这样的做法多少是有点开小灶的意思了，毕竟考试考试，除了基础知识以外，你的状态跟心态，也影响着试卷的最终得分。
　　而经历过一次高考的学生，明显会比出来乍道的小新人们要更加城府老练不少。自然而然的，成绩也会高出一截。
　　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了不公平？在后世的时候，这种提前考试的活动已经被教育局明令禁止了。
　　只是换做这一世的09年，国内的教育局似乎还并没有出台一系列的规定，也就导致了类似的考试任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嗯，由于各种情况的影响，试考生们的考卷自然是不会交予奉孝统一批改的。
　　而是会在由着当地的学府收集起来，再让省内颇为专业的老师所执笔阅卷。
　　好歹也是省内一等一的优秀教师干部，甚至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参加过那高考试卷的批改，倒是不用担心分数与真实情况的不符了。
　　也是因为审核的流程相对宽松了一些，这些试考生们出成绩的日子，自然要比普通高三学生来得早上几天。
　　虽然放榜日也在7月，但并不会像别的省份那样拖延到末旬，而在中旬左右的日子，就能够知道大概的分数了。
　　或许也是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马老师那边便是亲自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从市中心教育局那边将两个孩子的分数给弄到手了。
　　本来也没觉得这俩姑娘能考的有多好。
　　毕竟那可是高考，知识点囊括了不少高三的内容，而作为高二的孩子，或许能拿个百来名？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吧。
　　嗯，之前几届的试考生大抵就是这么个情况。
　　哪怕是最优秀的那一批次，普遍也就排个全高三年级130左右。
　　而在省里的排名，大概也是大几百，甚至大几千的位置。
　　不说有多优秀，但起码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小昭的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不说，甚至那优秀的程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虽然全国的高考分数尚未全部放出，但就着县城省市内做对比，说她是整个省市的分数前三，那也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363分的综合总分！
　　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就拿上一届的分数线来说，332分，就已经足够被大部分一本线给录取了。
　　结果你还硬是高出了三十多分的总成绩？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而且你还不是那规规矩矩的高三应届生，还只是一个连书本都没上完的高二小姑娘？
　　这件事说出来，估计都能被当做天方夜谭去对待了吧？
　　说起来，由于西浙成绩的放榜，这段时间倒是被官方公布出了两位文理科的秀才状元来。
　　文科的小状元，貌似是某个拿了372分的男生来着？
　　乍眼一看，的确是比小昭要高出了九分。
　　都说一分几千名，或许有人会觉得在这九分的差距之下，会拉下几百甚至几千的名次。
　　但实际上，这样的规律大抵也只能作用于排名中列，也就是竞争最为密集的那一块区域罢了。
　　像小昭这样的龙头分数，九分的差距，真心拉不开多少排名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说真的将这姑娘的成绩列入排行榜中的话，除了那位拔的头筹的小状元以外，还真就找不到别人能超越小昭那363的便太成绩了？
　　这样的事实，让当初接电话的马老师都有些难以置信。
　　就看电话的这一头，这位中年男人一直在扣着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与对方核对着那一朵精致玲珑姐妹花的真实成绩。
　　直到那教育局的领导都快被问烦了，马老师才迫不得已的接受了事实的真相。
　　嗯，自家孩子，一高二的学生，没读过高三。
　　却考取了整个县城第二名的惊艳的成绩？
　　这份成就，不仅远超历年来每次试考生的最优秀排名，就连某些重点学府都被惊动了。
　　忙不迭的向这位潜质无限的漂亮女孩投出了橄榄枝。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提前录取！
　　保送一本！
　　可以说，如今只要胡小昭轻轻地点下她那精致的脑袋，那么甚至都不需要那日复一日的枯燥复习与漫无天日的考试，她就已经拥有了许许多多学生梦寐以求甚至求之不得的重点学府敲门砖。
　　这样的优惠，实在是令人眼红，而又匪夷所思的过了分了。



229，疑惑

　　其实之前的时候，领导们也有些担心这次佑德的试考会不会成为那马失前蹄的滑铁卢。
　　倒不是说不相信人家胡小昭跟夏小暑，甚至恰恰相反，这一对姐妹花的学习成绩，可是比上一届的应考生要优秀了许多。
　　就算是隔壁理科班里那位同行的小男生，单独拎出去，总分也能排在整个省市前四百的位置了。
　　但毕竟俗话说得好，王权并不能永恒，对于已经连续六年拔得了全市试考生头筹的佑德高中来说，会有些居安思危的思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命运女神嘛。
　　总是喜欢突如其来的与那芸芸众生，开下一些难以置信，甚至难以理解的玩笑。
　　只是没想到随着试考生成绩的公布。这些佑德领导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起初弥漫在心头的那些担心，到底是有多么的杞人忧天。
　　全省前三的含金量究竟有多么的可怕，怕是无论是谁都能够明白。
　　有这么一个熠熠闪光的名次挂在排头，怕是其他学校的那些孩子，早已黯然失色了吧？
　　而且就不说那么远的，就将视线放到他们佑德高中里来。
　　隔壁理科班的那个小男生，这次的成绩也只是堪堪停留在了理科榜五百出头的位置。
　　不上不下，甚至按照历年的排行来看，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骄傲了。
　　却是没想到根据小昭那前三的名次做对比，那简直就是被碰的稀碎了啊。
　　就连小昭的妹妹，也就是小暑的排名，省市前30。
　　也在自家老姐那熠熠闪光的大光环下有些黯然失色。
　　好吧，省市前30，这的确是这次考试小暑拿下的最终名次。就算是放到真正的高考里，这般成绩也足以让家里为之庆贺一番了。
　　毕竟整个西浙省的考生怎么说也有个几十万，如此靠前的位置，说是拔得头筹也不为过了吧。
　　但怎么就感觉这么的不得劲呢？
　　前三十跟前三之间的含金量差距，相信是个人都能明白。
　　估计人小暑这两天脾气之所以不好，也是因为这点不服气的小心思？
　　被自家姐姐给无情的超过去了嘛。
　　这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优等生来说，那的确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小昭对自己的状况也很是了解。
　　作为一个初中甚至高中升学初期的吊车尾，被各种各样名为看不起的流言所包裹，即便小暑不说，她也知道其实在妹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这个半路出家的书呆子姐姐的。、
　　更别提被这样一匹自己所看不起的黑马所打败超越，要说心里不腻歪，那才是不可能呢。
　　想到这里，胡小昭就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边。
　　果不其然就发现，虽然在面对着马老师的表扬，小姑娘却是一副埋着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甚至那红润的小嘴巴微微撅起，一股名为小吃味的情绪，正在那一张精致的俏脸上弥漫上演。
　　看来和她的猜测大差不差啊。
　　胡小昭有些哑然失笑。
　　摇了摇头，也不管那么多需要安慰的小情绪了，索性将注意力放在了课本之上。
　　讲台上，马老师还在那侃侃而谈，结果发现两个小姑娘都没有什么兴致的样子，不觉又是摸了摸头，满脑袋的雾水。
　　怎么回事，这次成绩也算是开门红了吧？全省前三哎，还有前三十？别的孩子追求一辈子或许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呢，可这股莫名其妙郁闷又是怎么搞的？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就跟考砸了似的。
　　胡思乱想中，马老师又忍不住唠叨了两声，结果座位上的小姑娘依旧不带个回应，唯独那干巴巴的嗓音环顾在教室之中，听上去有些微妙了。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个态度了，那班主任也不好意思再多耽误别的同学时间，只好闭了话题，走到了讲台上，慢悠悠的抱起了书本。
　　吩咐道。
　　“考试的事情就这样，同学们把笔记本拿出来，先自己预习，待会我们上课。”
　　索性早读课的时光就这么匆匆而过了。
　　由于是补课，没有早操，自然接下来的安排就变成了早读与第一节课的连堂。
　　上课的内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是先复习一下上学期的知识点而已。
　　一整个学期的知识点还是比较细密的，但毕竟这儿是优等班，马老师复习的速度却相当之迅速。
　　基本上半节课都要不了得功夫，大部分提纲跟内容也就被匆匆带过了。紧接着，他又讲了一些高三才会学到的新知识。
　　这一份内容，倒是放慢了许多，高三的知识点虽然不多，但都是相对重要的关节，即使是在高考中也沾着不小的考核比例。
　　说起来，像是这样的补课，学校放出的说法是自愿参加，不强求。
　　、你要是没空，打个报告说请假啥的老师那边也不会不批准。
　　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学生会在这么个节骨眼还选择安稳度日贪图享乐的。
　　他们也不是勤奋刻苦。
　　而是单纯的没办法啊。
　　毕竟补习之中很多高三的知识点都已经被老师提前预习过了，开学的时候即便老师们会再讲一遍，大抵也是匆匆带过的节奏，基本上不会细讲。也就是说，你要是不上补习？那么下学期的学习的节奏，大概率是跟不上的。
　　好吧，这或许就是补习的弊端了。
　　对于上课的学生来说，它们的确放缓了学习的进度，也让复习节奏变得不那么紧凑。但对于那些没办法上课的孩子来说，缺了一整个暑假的补习，基本上就跟新知识无缘了。
　　如此巨大的差异，可不是旁观者们想看到的画面。
　　自然而然的，类似的补习班便会在往后被明令禁止了。
　　只是这些个老领导们出发点是好，却是有点好心办坏事的感觉。
　　补习是禁止了，但却并不代表孩子们会比以往过得更加从容，更加舒适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高考的难度并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缩减，甚至近来年来那一张张铺天盖地的试卷，还有越出越深邃的趋势？
　　而对于这些复习时间也随着缩短的学生们来说。
　　想要考取好成绩，就意味着他们课堂上要比以往更加的努力才行。
　　连带着的，学业压力与日程也是愈发繁重了不少。
　　更何况，就算禁止了学校的补习班又能如何？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家长们可不会因为那一纸禁令而心甘情愿的放孩子们渡过一个轻松美好的暑假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11年开始，去外面报班的家长也是大有人在。
　　而那些个私塾的老师由于并不是跟孩子们朝夕相处的班主任，自然对每个学生的基础情况不了解，教出来的效果自然参差不齐。
　　甚至还会因为不可地点太偏僻，导致了每天来来往往上下学，都成了一种折磨。
　　就连补课费也比在学校里念书时不知道多花了几倍。
　　实在是南辕北辙。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板书之中。
　　虽然马老师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毕竟这部分知识点是整个学年中最为生涩的一部分，不少孩子的脸上任然写满了迷茫。
　　就连小暑同学也一改往日轻松散漫的模样，正皱着眉，哗哗啦啦的在那记着笔记。
　　看样子，倒是没听懂老师究竟在讲些什么，但东西还是得先记下来的，否则课后就没大纲复习了。
　　而就是这样一片苦大仇深的气氛之中，胡小昭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虽然也在记着笔记，可手速放的贼慢，漫不经心的样子，脸上也挂着名为自信的微笑，眉宇间弥漫着的那股懒散，很好的将融会贯通这四个字阐述了出来。
　　其实严格上来说，她胡小昭并不是天才。
　　但好歹痴长了三十多年哎，对于这些早早学过了一遍的知识点？想让她觉得生疏，那才是真正的强人所难吧？
　　这么副慵懒不屑的模样，惹得那讲课的马老师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看这位中年老男人有些诧异，先是停下了还在书写着的板书。
　　紧接着，将这位坐在前排的精致姑娘给点了起来，随手问了几个刚才教到的新课内容。
　　然后在对方完美到无与伦比的回答之中，面带满意而狐疑的点头，重新吩咐着对方坐下。
　　“很好，回到位置上。”
　　再一次扭过头去的时候，马老师脸上的狐疑，却是愈发的弥漫了。
　　高三的知识点虽然也会有很多优等生自主预习，但碍于那自行参透的弊端，大部分学生都没办法将这些知识点融会贯通。
　　可为什么，这胡小昭？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是这么的……出口如有神呢？
　　就好像对这些知识点融会贯通了许多年似的。
　　貌似连她的妹妹夏小暑也没无师自通到这个地步吧？
　　这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那可是夏小暑哎？
　　曾经的头号种子选手！
　　好吧，其实类似的疑惑，在试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马老师的心里就已经产生了。
　　毕竟高考卷子所涉及到的知识点的确有很多他都没讲到。
　　这个胡小昭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哪怕是现在，都是整个文科一班，甚至整个佑德高中的未解之谜。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方便在课堂上说的。
　　毕竟大家伙都在努力用功，为了你一个人而在那耽误时间，那叫个什么事？
　　于是乎，马老师也很知趣的并没有将这件事给提出来。
　　只是眼看着下课时间快要到了，这才轻描淡写的提醒了一句。
　　“介于上次的期末全省考试，小昭跟小暑两个成绩斐然，在全省中都取得了不错的好成绩，所以学校已经决定，联合燃城衙内给与姐妹两个奖学金资助，奖金八千元，大家鼓掌！”
　　话音刚落。
　　这掌声倒是没响起多少。
　　那不可置信的冷气声却是此起彼伏了。



230，她的选择

　　几堂课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本还紧绷着的学生们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在座位的不远处伸着懒腰。
　　“下课了下课了。”
　　“累死我了都。”
　　中场休息，这对于接受了一天紧锣密鼓知识灌注的学生来说，也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将满脑袋繁杂的学业抛之一边的宝贵时间了。
　　一时间人头攒动，翻书包的，拿钱包，动静之响亮，比比皆是。
　　虽然接下来还有一节课才到午饭时间，但随着一上午的学习，大脑高速运转的学生们早已是饥肠辘辘的状态。这要是再不去楼下的小卖部补充点能量，怕是撑不完接下来今岁儿子的课程了。
　　人头攒动之中，小昭也是忍不住捂了捂咕咕直叫的肚子，朝着楼下望了几眼。
　　她有起床气，也就是俗称的低血压，早上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自然吃不了太多的早饭，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妹，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正巧看着小姑娘还在那闹着考试没考好的小脾气，小昭就呵呵直笑，站起了身，打算借着这么个机会拉近一下二人的关系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这书包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屋子外，早已没了课的马老师却不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走廊上，朝着里屋招了招手。
　　“张老师，打扰一下，我找个学生。”
　　这位头发秃了半边的班主任先是客套性的跟那站在讲台上尚未离去的任课老师打了声招呼。
　　紧接着，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便是勾着脖子嚷嚷道。
　　“那个，胡小昭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昭就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天有不曾风云啊。
　　郁闷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跟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背后。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闹声，也不知道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又在嘟囔什么八卦了。
　　不得不说这六十六中的地界还是挺宽敞的，装修极好不说，房间的隔音效果更不是佑德本部能够比拟的。
　　将那一扇厚重的大门闭了上去，不远处教室里的嘈杂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安静的宛若另一个世界。
　　也不知道这马老师在打着什么算盘，就连那窗帘都被拉了起来，惹得整个采光极好的屋子都有些昏暗朦胧了。
　　唯一清晰的，貌似也只有马老师那张笑意盈盈的大脸？
　　就看对方大刀阔斧的坐在教师专用的躺椅上，也不说话，就盯着小昭在着下巴笑，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好好好，跟评价某块稀世不出的璞玉似的。
　　胡小昭却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态度有点抗拒，轻轻挠了挠鼻子。
　　“老师，有什么事您直说了吧。”
　　约莫也是能猜到是好事，不然也不会先声夺人了。
　　“不错不错，小昭啊，你这次可真是为咱们学校争了份大面子。”果不其然，马老师摇头晃脑的在那感慨了起来，一伸手，就从抽屉里摸出来了一张厚重的东西。
　　推了过去。
　　“喏，这是给你的，你看看吧，要是有意愿的话可以跟马老师说，我帮你去跟学校申请。”
　　小昭有些好奇，抬眼，瞥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这玩意通体皆红？
　　像是那种荣誉证书，但貌似又跟那玩意有些差别，因为里面的夹页，比那种小册子要多出几张纸的样子。
　　“这是什么？”
　　“这是表演学院的提前录取通知书！之前跟你不是说过了么？你被某个一本学校录取了！就是这所表演学院！不得不说你这次试考的成绩真的非常惊艳啊，就连那边的领导都给惊动了，这不，加紧赶集的给我们招生办的老师打电话呢！连合同都发过来了？”
　　一说到这茬马老师就精神了，也不龇牙咧嘴的胡笑了，却是点着桌子，手舞足蹈的解释着。
　　一向成熟稳重的他，也是头一次表现得这么得意忘形。
　　可不是嘛？
　　并不是所有学校都拥有着报送孩子一本的资格，更别提这种重点学府主动投出的橄榄枝的做法了，说是建校数十载以来的头一遭都不过分啊。
　　嗯，和上清北大这种著名本科不同，表演学院是位于燃城附近的某所艺术院校，虽然论规模比不过国家钦点的211，但也是不出世的重点一本之一，说的直白一些，从里面走出来的学生，十个中，就有一个能在未来混迹在娱乐圈之中，就业面积可谓相当之广泛！而在那一片水深浑浊的大染缸里小有名气的校友，也是不在少数。
　　发展前景相当乐观啊有木有？
　　无论是这所学校的底蕴，还是娱乐圈对其的接受程度，都不是别的普通艺术院校可以相提并论的。
　　甚至说的过分一些，如果不打算远行他乡的话，那么这表演学院，已经算得上是燃城附近的最为优质的学府了。
　　至于与之齐名或者略抄一筹的重点学府？要么距离燃城颇远，一来一回的很是麻烦，要么，则是分数线太高，根本就不适合外地人的报考。
　　就算是往年，在学校张贴的那张光荣榜上，表演学院也能占到举足轻重的位置。
　　不说别的，这一世的刘盈盈学姐不就已经接受了对方的面试了么？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刘盈盈好歹是高三的应届毕业生，即便是参加了面试，也没什么太过自豪的，毕竟那只能算上是成绩优秀或者顺理成章而已。
　　但对于小昭这种高二的孩子来说？还有一年的课程没有学习，却已经拿到了对方的录取通知书？
　　这就有些太过难以置信了吧。
　　“怎么样？你的想法。”
　　马老师似乎也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小姑娘来说冲击力肯定是很大的，所以在告知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急着寻求对方的想法。
　　而是慢悠悠的端过放在一旁的茶水，等待着对方将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给彻底消化掉之后，才老神在在的开了口。
　　嗯，不开玩笑的说，小昭的心里的确挺惊讶的。
　　虽然自己的性子本就属于那不显山不漏水的性格，但毕竟这件事的冲击，和以往的各种意外都无法相提并论。
　　上辈子的自己只是一个扑街，不说什么考取好文凭，就是在初中甚至大学里的成绩，也只能用平庸两个字去形容。
　　却没想到这辈子，竟是不知不觉的攀上了这样的高度……
　　这实在是一件令她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的转折。
　　出乎意料啊。
　　怔了片刻，兴许是没听到对方的答复，马老师乐呵呵的放下了茶杯，一只手点着桌面，轻描淡写的提醒道。
　　“如果你同意报考的话，那么学校那边，会为你安排保送的手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也不用去参加月考跟模拟了，专心去搞文聘方面的手续吧。”
　　持有了保送资格，却并不代表你一定会被投出橄榄枝的学校所录取了。
　　因为保送流程里的某些步骤，是跟国内的教育局所挂钩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小昭的生活，就是全国各地的跑手续，紧接着再在表演学院跟教育局的联合出题下，参加那关于保送资格的考试。
　　一旦通过，就代表了保送人再也不需要参加高考，也不用再在那狭小闷热的教室中消磨日复一日难捱的时光。
　　虽然保送的流程颇为复杂，但和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苛刻高考相比，已经算是宽松了不少了。
　　而且表演学院又不是那种叫不出名号的三流学府。
　　恐怕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学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如何抉择的吧？
　　但偏偏，迎着马老师那略带骐骥的目光。
　　胡小昭的表情，却有些怔然。
　　“那小暑……她也被演艺学院提前录取了吗？”
　　呆愣了片刻，这位精致的人儿并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而是问出了一句天马行空不着逻辑的发言。
　　兴许是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马老师微微一愣。
　　还是下意识的说道。
　　“她……没有，她是被农林学院给录取了，也是个一本，前途挺光明的，挺不错。”
　　顿了顿，马老师补充道：“不过这事我还没跟她谈呢，也不知道小暑的意愿如何。”
　　嗯，农林学院，在燃城西边的某所城市里，跟那表演学院中间隔着将近三百公里的距离。
　　说是遥远而无边际也不过分。
　　归根结底，全省前三十的成绩虽然耀眼，但依然没有达到被表演学院所看上的地步。自然不可能将姐妹花中的另一支，也一并收入囊中了。
　　然后小昭就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
　　竟是在对方骐骥的眼神中，轻轻的，将脑袋摇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师微微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保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总觉得那个表演学院不太适合我呢，我才高二，还有不小的冲刺空间呢。”
　　胡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故作活泼的语气，藏匿着的那股坚定，却份外的不容置疑。
　　其实什么冲刺空间的说法多少有些胡扯了。
　　归根结底，小昭是不舍得跟那群姑娘分开，小暑也好，陈慕然也罢，还有若琳沫沫她们，如果自己天高海阔随便飞了，那么接下来最昏暗的一端高三时光，又有谁去陪伴在她们的身边？
　　是的，重生回来，她已经弥补了很多的遗憾，即便是再经历一年的煎熬又能如何？
　　每天日复一日的更新小说，反正也忙惯了，她一点也不稀罕那日渐放松的日程。更是舍不得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去。
　　反倒是如果就这样不打招呼的就此离开了，多年以后，不，甚至不需要多年，就在眼下，就在此刻，小昭的心中，立刻就会结出一枚心结。
　　高考是神圣的，也是残酷的。
　　坐在前排的漂亮姑娘无论跟你的关系有多好，在那一张张名为分数的天堑之下，所有人都会分崩离析。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虽然小昭也知道，自己无法跟梁若琳，无法跟沫沫她们一生一辈子走下去。
　　但起码，那遥不可及的分别，并不是现在。
　　想到这里。
　　本还迷茫而心虚的眼神中，竟是多了一些笃定。
　　她将那一份通体透红的录取通知书重新放回了桌面上，飘飘忽忽的纸页，不带一丝重量。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老师，这事就先说到这吧，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您保重。”
　　那马老师还在笑呵呵的插科打诨，很显然，是以为小昭的那番说辞，只不过是在故作客套罢了。
　　“你可真爱开玩笑，还进步空间呢？那表演学院好歹也是一本……”
　　只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回应着的，却是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这位四十几岁的中年老男人摸了摸脑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家这位拔得头筹的优秀尖子生。
　　貌似，是玩真的？
　　“这就有些浪费了吧……”
　　呆愣片刻，这位老男人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说出心中的腹诽。



231，小谈

　　中午吃饭自然是在学校里凑合一顿就带过了。
　　虽然有大饭厅，但学校里的煮饭阿姨肯定是不会千里迢迢的跟着学生领导一起来这里受罪的，于是乎学校解决学生们温饱的方式就变得简单粗暴了许多，那就是……直接订盒饭。
　　学校并没有让孩子们多交一笔伙食费，或许这笔钱已经早早地算在了补课费中？只是那红红绿绿的蔬菜瞧着也不新鲜，光是看个卖相，就让不少人没了食欲。
　　倒是小昭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不消片刻，就将腮帮子给吃的满满的了。
　　也没毛病，本来她就是从苦日子里过过来的，早就习惯了这种造型稀烂的饭盒，甚至说的不客气一些，当初她外出跑生活的时候，那盒饭里有虫虫在爬那都是见怪不怪了呢。
　　有的时候还会因为兜兜里小钱钱不够，不舍得买新的饭食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将那爬爬给剃到一边，默念着就当补充蛋白质了，然后继续抓过那一片狼藉……咳，狼吞虎咽。
　　好吧，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多少有些倒胃口了。
　　视线回到这一世，兴许是真饿了，那老成在在的漂亮女孩将盒里的米饭吃了个干净还不够，还在那意犹未尽的舔着筷子。
　　一旁的贤淑妹妹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碗里的米饭，拨了一半给对方。
　　“你吃吧，这天太热，我没什么胃口。”
　　故作冷淡的口吻，但很显然，是这姑娘的傲娇病又犯了。
　　“妹，你舍得跟我说话啦？”小昭抱着脑袋憨憨一笑，朝着对方挤眉弄眼。
　　手下也不闲着，大块的米团就这样放在嘴巴里嘎嘣嘎嘣的嚼。
　　“吃你的吧。”老妹故作叹气，可那微微抿起的嘴角，似乎在诠释着难得放晴的小心情。
　　也不知道她又在高兴什么。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上午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下午又莫名其妙的兴致高昂？
　　只是和小姑娘颇为活跃的心情唱反调的是，嘴巴里的米粒口感却不怎么好了。估计是隔夜饭的缘故，硬不拉几的，嚼起来都费劲，这要是吃到胃里，不出几年必然会落下胃病啊。
　　不过学校的目标是教书育人，估计也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多做留意？
　　“这简直就跟猪食差不多了，学校到底在搞什么啊？我们大老远的从家里跑过来上课，连假都不给休息！结果就给我们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就在暗自腹诽着的时候，宽敞的教室中，旁边坐着的某个女生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发泄着自己的小脾气。
　　这一席不顾及的发言，倒是惹得不少人古怪的看了过去。
　　那姑娘的面庞有些陌生，虽然长得漂亮，但整个脸上的气质却有些轻浮了。估摸着也是隔壁学校过来串门的？这不稀奇，毕竟谁没个交际圈呢？更何况这次补课本来就是大锅饭的形式。更是会加大外校闺蜜死党登门造访的概率。
　　就不说别人了，如今拉着小凳子坐在小昭跟小暑面前的两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不也是那隔壁理科班的学生之一么？
　　“张芝之，刘海燕，年级86，年级128，分别退步了36名跟26名……”
　　而就当混蛋妹妹笑意盈盈的将她们上次考试的排名念叨出来的时候。
　　两个小姑娘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舞着胳膊，仓促的掐断了话题。
　　“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吗！这都是上学期的事情了！”
　　“就是就是，谁还没个滑铁卢呢？”
　　张芝之在一旁鼓着嘴巴，做了个鬼脸。
　　言语之中相当的郁气。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其实难度要比往日的测验更加深邃，只是单纯的因为小昭跟小暑在省市里取得了好成绩，这才让很多人觉得难度不深。
　　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了。
　　那一场期末考，说是惨烈也不过分，大部分学生都有明显倒退的迹象，就算是最优秀的文科与理科一班，分数线超过一本的都是寂寥少数，更别提总分亮眼的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从家长会结束了以后，两个小姑娘可是被各自父母好好的收拾了一顿，虽然没到男女混合双打的地步，但零用钱取消，旅游计划取消，甚至生日礼物的取消却也是板上钉钉了。
　　甚至就算是补课尚未开始的这段时期，张家老爹跟刘家老妈也自顾自的帮着孩子报了半个兴趣班在那上着，嗯，教美术的，美其名曰多一个选择多一条出路。
　　很多成绩不好的学生会在高二或者高三的时候突击艺术知识，从而以艺考生的身份去享受那本科录取的优惠分数线。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五班念书的时候，张志和会如此倾心于小昭这样一位成绩只能维持在中列的平庸孩子了。
　　原因无他，就儿因为她发展潜力大啊？
　　别看当初那会儿只排在了年级中列，可作为一名艺术生，小昭的分数线可比普通生要优惠许多的。
　　甚至说的不客气一点，就算是她当时的成绩，只要维持下来，也基本上是各种重点院校随便挑的地步了。
　　只是没想到时光荏苒啊。
　　胡小昭已经早早的卸下了艺术生的担子，但哪怕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优惠的普通学生，她如今的成就，却依然算是头筹。
　　其实刘海燕跟张芝之也没有不堪到那种地步，但毕竟望女成凤，自家父母自然是想要看着孩子们能够攀上更加牛气的学府大门了不是？
　　“也不知道我老妈到底怎么想的！之前让我学唱歌，现在又让我搞素描！还跟我说上了表演学院就给我买礼物，奖励一万块钱的零花钱！搞得我是又心烦又惶恐，也不知道该不该努力了！”
　　张芝之狠狠的将筷子捣在那一片红红绿绿的青菜辣椒堆里，定定的在那望着，然后抱怨道。
　　老张家的家境还算不错，虽不属于小康家庭，但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却已经是购置了一辆。之前放学的时候也看张妈接送过孩子。
　　那二十来万的身价在09年也算是家世显赫了。用万把块钱作为噱头去引诱孩子努力，倒也不会拮据。
　　“我就不行啦，我妈跟我说考上了农林学院就给我三千块钱红包来着，整的还挺隆重的，一副施舍隆恩似的！不过我寻思这笔钱也不多啊？连个想看的包包都买不起呢。”
　　一旁的刘海燕也是接茬道，可那个表情多少就有些吃味了。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本来刘海燕还觉得自家老爹出手挺阔绰的，结果这么一比对反而就被自家的小闺蜜给碾的渣渣都不剩了啊。
　　小姑娘平常也不喜欢那奢靡之风，不过毕竟高考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将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与三天的高考之中，任谁都会感到局促与紧张。而将那一道苛刻的门槛跨过去，向父母们套要点东西，似乎也是理所应得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更加懂事的孩子，比如小昭小暑这样的，肯定就不会借此跟父母要挟了。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学习那是自己的事情，牵扯那么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对了，刚才你们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是干嘛的？”
　　唠叨了一会儿，两个姑娘也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聊的，干脆就将视线放在了小昭跟小暑的身上。
　　嗯，自打小昭离开了之后，那马老师又将小暑给单独的拉入了办公室之中，想必也是在唠叨着相同的内容吧？
　　保送名额这种事情虽然比较涨面子，但毕竟一个班级之中出了两人，而且还是那姐妹花，即便她们的成绩真的很优秀，但领导方却还是很担心那些七嘴八舌说闲话的。
　　于是乎，为了保密，马老师也就采取了这种一对一的形式与其交流。
　　不过说起来，小昭是拒绝了保送的邀请，也不知道小暑那边是怎么想的？
　　看着两个姑娘将视线丢到了自己的身上，本还在抓着筷子吃青菜的漂亮女孩就有些犹豫。
　　心里在纠结，要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们呢？
　　可是说保送表演学院啥的……这两个姑娘不久前不是还在唠叨着什么努力争取才能尽量考上嘛？结果自己下一秒就轻描淡写的表示已经拥有了保送资格，那是不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炫耀也不带这么炫耀的吧。
　　“就……随便聊聊，学校打算给我拨一笔奖学金嘛？也不是什么大事的。”
　　想了想，还是岔开了话题。
　　反正那奖学金的阵仗也挺轰动的，不出意外就算小昭不说，下个星期等到奖金发放的时候全校的学生肯定都会知道了。
　　“多少钱？”
　　一听这个，一群人就来了兴趣。
　　“好像是六千又好像是三千……记不太得了。”
　　其实是八千来着。
　　但毕竟嘛，低调嘛。
　　懂的都懂……
　　话音落下，张若之跟刘海燕就有些五味陈杂。
　　哼哧哼哧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哎，真好哎，我花了吃奶的力才能到拿三千呢。”
　　“而且还没拿到呢？你那个农林学院这么难考，真以为洒洒水的功夫就能考上啊？”
　　刘海燕有些白眼，对这个喜欢拆台的闺蜜感到无语，索性扭过头去，懒得理她，“对了小暑，刚老师喊你过去也是为了奖学金啊？你能拿多少钱，说说嘛？”
　　小暑倒是没有自家姐姐那么喜欢藏着掖着。
　　慢悠悠的将剩下了半碗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又从小昭的碗里以补充维生素为借口，抢过了剩下的半片青菜。
　　“这是我吃了一半的……”
　　无视了姐姐的抱怨。
　　小暑这才慢悠悠的答到。
　　“老师让我去农林学院念书，说是什么保送什么跳过高考之类的话题，不过被我拒绝了。”
　　她也拒绝了？
　　闻言，小昭就有些诧异。
　　偷偷的看了对方一眼。
　　却是发现那姑娘，一如既往的眯着眼，高高在上的表情，好像一切尘世间的东西，都跟她无关似的。
　　还就那个出淤泥而不染啊？
　　“这……保送？你是说，那个农林学院？海燕拼了吃奶的力气都上不了的那个？”
　　话音落下，刘海燕就有些不耐的瞪了这家伙一眼，“废什么话啊你！人小暑跟我是一个层次的嘛？”
　　张芝之也有些被打击到了，讪笑一声，也不继续插科打诨了，而是哼哧哼哧的埋着头，对付起碗里的饭食来。
　　一时半会的，倒是没人再提那保送的话题了。
　　气氛一瞬间微妙的有些安静。



232，超前

　　由于是第一天上课。
　　需要处理的东西比较多。
　　所以放学时间也比规定好的安排要略微推后一些了。
　　下午三点半，屋子外的暖阳逐渐西斜，缓缓的照耀在了青石房瓦的屋顶，倒是将那一抹宁静与安然，很好的勾勒了出来。
　　走廊外的放学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窸窸窣窣再到密密麻麻响声雷霆，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光景而已。
　　文科一班的学生隐隐躁动了起来，交投接耳的，甚至时不时还会响起一两声将课本收入书包的擦响。
　　只是逐渐活跃起来的气氛，却在任课老师那一句“我再耽误大家五分钟的时间，把最后两道大题讲一讲”之中，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止不住的哀嚎弥漫在了教室里，眨眼之间又消散，骚乱过后，唯独那一个个背脊笔直的人影矗立，像是那巍然不动的电线杆。
　　即将升入高三了，而距离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役，也已经不到一年的光景了。在这最终而又短暂的倒计时中，就算是最不学无术的孩子都知道奋起拼搏一把，更别提这些从小就被家长父母灌注着知识改变命运的尖子生了。
　　说是耽误个五分钟，可没个半小时肯定是下不来台的。
　　既然被安排在了卷子压轴的位置，那么最后两道大题的复杂程度也就可想而知。哪怕是文科一班，哪怕是学生们基础颇丰的前提下，将那细密难懂的题干剖析出来，也耗费了那任课老师不少的口水。
　　“同学们都听懂了吧？”
　　一直等到屋子外轰轰烈烈的脚步声重新归于平静，熙熙攘攘的校园再一次变得门可罗雀，本就耀眼的夕阳愈发西斜。那满头卷发的中年女老师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环顾了一圈，却是发现即便讲完了一轮，不少孩子的脸上却依然挂着那副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模样。
　　似是还没从那弯弯绕绕的题干中缓过神来。
　　“都没听懂呢？那要不，再讲一遍？”
　　任课老师皱了皱眉。
　　本着为人师表，自然是不吝啬再耗费一波口舌的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老师，这道题我好像听懂了。”兴许是不想再看到时间浪费下去？前排的位置上，那纤细而精致的胳膊，却是摇摇晃晃的举了起来。
　　看到那张娟秀之中而带着一抹认真的脸庞，任课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
　　“胡小昭同学听懂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让她复述一遍这道题的解法思路怎么样？她要是做对了，咱们就提前下课。”
　　说是提前下课，可这会儿距离放学，也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钟头了。
　　听到这话，在座的学生们表情有些古怪。
　　但毕竟不想再在这只安置了一个电风扇的闷热教室里继续受罪了，不少学生还是应了起来。
　　附和的有些稀稀疏疏。
　　小昭却是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抓过粉笔，慢慢悠悠的走上了讲台。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一份份娟秀的字迹，便就宛若那满天飞雨一般，铺洒而下。
　　嗓音轻灵，引人入胜。
　　并没有采取那任课老师所灌注的思路。
　　而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辟了自己的见解。
　　却又不算歪门邪道？
　　甚至恰恰相反，换了一种思路去解答，这一道看似复杂的题型，却好像在那一瞬间被简化了似的，不说通俗易懂，但起码稍微思考一番，也就能够得出结论了。
　　“原来这样解也可以啊……”
　　“我怎么感觉我也会写了。”
　　类似的嘟嘟囔囔弥漫在教室之中。
　　拨开云雾见日出。
　　作为压轴题，思考性质的难度，这样的题型说是高考中的分水岭也不为过。
　　什么叫分水岭？
　　就是区别普通一本生跟上清北大那种重点学府211985的尖子生的区别。
　　凤毛麟角中也存在着三六九等的划分。
　　而倘若是放在平时，类似的题型，却也并不是所有班级里的学生，都能弄懂的类型。
　　却是没想到，随着那轻灵的嗓音？
　　本还弥漫在不少人眼前的那一团迷雾，却好像被拨开朦胧见日出了似的，愈发的显眼而鲜明。
　　就连那抱着书本的任课老师，也微微的有些诧异。
　　张口结舌的咧了咧嘴，似乎想要询问些什么。
　　但恰也在这时，走廊外的铃声再一次响起。
　　那是门卫特意打响的封校铃声。
　　任课老师只好如梦初醒。
　　“非常好，胡小昭同学做的一点瑕疵都没有，满分。”
　　叹了口气，宣布着下课。
　　…………
　　既然下了课。
　　那么自然是轮到三五成群放学聊天的戏码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介于拖堂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以至于不少本还靠在走廊外等着同班死党下课的外班生门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唯独一些关系颇铁的闺蜜，在一旁空开的教室里自顾自的打着麻将扑克牌儿，等着好友的来临。
　　“怎么这么久才放学啊你们？等的都快累死了！”
　　“抱歉抱歉……我们老师就这脾气，今天这拖堂都能算是给面子了！”
　　等接到人之后，类似的抱怨跟无奈便是如期而至了。
　　小暑原本是打算拉着自家姐姐跟好姬友们一道回家的。
　　结果临走前，马老师的身影却跟个鬼魅似的堵在了楼道拐角处，硬生生的将那个懂事乖巧的姑娘给叫到了一旁空无一人的过道上去。
　　“小暑你过来，再跟你聊聊。”
　　看那个不罢休地态度，估摸着，是打算继续做一做那保送的思想工作了。
　　倒也的确。
　　人小暑本来就是一挺乖巧的孩子，平常不说逆来顺受，但起码要比她家那个行事散漫的姐姐要来的懂事听话许多。
　　或许马老师也是觉得就这么放弃了那千载难逢的保送资格实在太浪费了一些？这才迫不得已的选择了加班。
　　思想教育啊。
　　而对于胡小昭？
　　或许也是因为这姑娘的行事作风太过我行我素了一些，才导致马老师对其的期望，并不是很高。
　　当然了，马老师也不是轻视她成绩不好。
　　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么个倔牦牛似的脾气顽固的不行，这姑娘一旦定下了目标，那是很难被其他人所左右更改的。
　　自然二胺的，也就没有继续白费口舌的打算了。
　　嗯，其他的不提，开学之初那所谓的交换生名额，她胡小昭不是也在马老师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远走他乡嘛？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回家的路上风景极好。
　　时不时穿流而过的行人大抵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背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的，像是上辈子那惶惶不可终日的胡小昭。
　　既然小暑没办法同行了，那么随行的自然也就只有刘海燕跟张芝之她俩了。
　　三个瘦削的人影走在略显空旷的校园中，显得多少有些可怜了。
　　而就在路过拐角的时候，梁若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踩的点，倒是鬼兮兮的探着脑袋凑了过来，嚷嚷着要跟小昭一起回家。
　　“别闹，你家在西边，我家在北边，不顺路的。”
　　这么个无理的要求自然是被小昭严词拒绝了。
　　“去嘛去嘛，去嘛去嘛。”结果对方就软腻的跟个鼻涕虫似的，在那撒着娇。
　　甚至眼看人小昭不容置疑，小姑娘还有些不开心了，嘴巴一撇眉毛一皱，假惺惺的就打算掉眼泪。
　　“你不让我去我会不开心的！”
　　“好吧好吧，跟过来就是了呗，反正到时候是要多跑一圈的可是你，先说好了啊，我老爹这会儿不在家的，没办法开车送你回去。”
　　看着这姑娘油盐不进的模样，小昭就有些无语。
　　摇了摇头。
　　自顾自的走在了前方。
　　“小招最好了！”
　　相反之下，梁若琳就有些小开心。
　　蹦跳了两步踩过那挂在路边的井盖儿，跟个活泼玲珑的小百灵似的，笑嘻嘻的攀在了小昭的胳膊上。
　　“你靠那么近干嘛，这么热的天气很闷哎。”
　　“闷嘛闷嘛？哪里闷的！我倒是觉得挺凉快？”
　　而看着她们两个自顾自的走在前边打情骂俏。
　　刘海燕跟张芝之却是有些面面相觑了。
　　也不跟过去，远远的望着，眼神表情之中，冷不丁的还带了些局促。
　　那梁若琳好歹也算是佑德高中不出世的大小姐之一了。家境不错，而且在年级之中也颇受欢迎的样子，就算是他们理科班，也有不少男生在下课时谈论过这样一位长相精致的漂亮姑娘。
　　既然久闻其名，那么自然在心中矗立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岭之花形象。
　　结果这眼下忽的见了真人。
　　那多少，是要感到局促的啊？
　　不过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了。
　　这梁若琳虽然家世显赫，人也长得漂亮，大长腿，小蛮腰，基本上漂亮女孩该有的她都具备了……咳，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不合适了啊。
　　但真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她那个单科的成绩，却也只能算是中等甚至马马虎虎。
　　年纪百来名的名次不上不下，要不是梁爹花了点钱，从中走通，或许这姑娘并不会落在文科一班上课。
　　可问题就来了。
　　人家常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姑娘，要是去个二班三班甚至普通班啥的肯定日子过得比现在要好，为嘛那么想不开，硬是要往这种便太尖子生密布的优等班里挤呢？
　　不出意外的话，在优等班里，这个本该被老师同学捧在手中的高岭之花却会沦落为一个爹也不去娘也不爱的小透明了，毕竟一切成绩说话，作为吊车尾的梁若琳，肯定会受到不少班主任的区别对待爱。
　　嗯，虽然心里头有些不相承认，但张芝之跟刘海燕的心中都很清楚，论教学速度，普通班跟优等班之间肯定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半的成绩会有差距的原因。
　　可即便是慢慢的学，毕竟还是在佑德高中，一整个学期下来的成绩也不可能真就差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了？硬生生的要往那卧虎藏龙的尖子班里扎根。
　　实在是莫名其妙的过了分啊。



233，闲聊

　　说起来，其实之前的时候，梁若琳也跟刘海燕她们有过一两次的小接触。
　　关系不说特别熟，但也绝对没到冷面相对的陌生人程度。
　　就算是刚才，这姑娘一直腻在小昭的旁边，也不忘礼貌万分的跟身边的两个小姑娘打招呼。
　　但或许也是因为二者地位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是优渥家境的富商之女，另外两个则是虽然有点小钱但父母还是摆脱不了上班的工薪阶层？总感觉两边像是隔着那一道浓烈的沟壑似的，怎么样都跨不过去。
　　自然而然的，这相处起来就显得有些局促。
　　远远地跟在后面，想要上去搭话，却又有些不敢，又看着两个人在那自顾自腻歪的模样，多少就有些小吃味了。
　　梁若琳却是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抱着小昭的胳膊自顾自的说着些感兴趣的话题，也没打算让别人插口的意思。后者也是颇为无奈但宠溺的点头应着，一时间那副画面倒是和谐极了。
　　一直等到到了车站的时候，张芝之跟刘海燕打算乘车返家，前面的两个女孩才停下了脚步，靠在栏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等着。
　　晚风吹过，好看的夕阳燃烧在天边，惹得那火烧云份外的靓丽。
　　其实这番景象，在未来的十年中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兴许是心境的不同，后世成了家有了工作的胡显昭，总是在那忙忙碌碌的人生中抬头一瞥那烂漫的夕阳。所以重生回来以后，她总是觉得那前世百无聊赖早已看腻了的风景，也变得愈发的优美动人。
　　人前鞍马情易乱，却道夕阳美黄昏。
　　好吧，乱七八糟的说辞了。
　　胡乱腹诽中，梁若琳已经泯去了关于网络游戏上的话题，转而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扯到了上课时的那一枚小插曲上。
　　“哎，对了，小昭，那道题目挺超纲的呀，你是怎么听一遍就学会了的？我怎么感觉我的学习进度就是比你要慢。”
　　这听着像一句疑惑，可那矫揉造作的语气就好像在故意夸大自家男朋友的长处似的，那个讨好的口吻，啧啧，估计让外人听了去，起码得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呢。
　　本还在那漫不经心吹着冷风的张芝之跟刘海燕也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索性探了个脑袋过来，像是凑趣，也像是故意拉关系。
　　“什么思考题？”
　　梁若琳就随口两句将那题干大纲给复述了一遍。
　　那是一道数学题型，虽然超纲，但也大概率会出现在文理两科的考卷上，对于刘海燕她们来说倒也不算陌生。
　　“这道题啊！”果不其然其中一位姑娘就猛地一拍脑袋，故作恍然状：“这不是我们的课后小练么？教科书上面就印着来着，听说挺难的呢，高三那边的学长都有一大批写不出来。”
　　“但是小昭听一遍老师的解释就懂了！”
　　一听这话，梁若琳却更加得意洋洋了，插着腰，大声咧咧道。那个骄傲仰头的表情看过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就是那个学业兼优的胡小昭呢。
　　然而实际上，她这样的说法也的确存在着偏颇。
　　因为胡小昭所用的解法，其实并不是老师上的教的那种，而是属于另一种比较偏僻但能讲题目解出来的思路，不算旁门左道，而且也能顺顺利利的得到满分。
　　梁若琳之所以那么笃定，估计也是因为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说什么她根本没听懂，所以下意识的以为小昭说出来的东西，就是老师传授的模板吧。
　　话音落下，两个女生就忍不住咋呼开了。
　　“这么厉害啊。”
　　“小天才啊这是。”
　　这也不算是捧臭脚了。
　　毕竟那道题目的确很难啊，有目共睹了都。
　　“其实是之前有上过家教，碰巧遇到了一样的题目，我就给记下来了。”
　　胡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一向低调城府的她，却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出风头。
　　恰也在这时，不远处一辆外形破旧的大巴停靠在了路边。
　　结结实实的打断了一群人的交流。
　　“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嗯，明天再见。”
　　一群人便是互相打着招呼，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中。
　　…………
　　兴许是这一趟耽搁的时间比较久。
　　回到家中的时候，小暑屋子的那扇大门已经被紧紧闭合了起来。
　　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用脚毛猜也知道，肯定是那姑娘又在发愤图强了。
　　整个客厅却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模样，老爹在忙着《梦里》真人大电影的事宜，而后妈则在新开的那家酒楼里忙活。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条不紊，安然有序，仿佛就是那日复一日的日常。
　　倒是时不时的玄关门口能听到一声噪响，是那电话打入胡宅座机的动静。
　　每当这个时候，胡小昭都只能忍不住叹着气，翻着白眼，然后不情不愿的来到玄关前，一只脚耷拉在另一只的小腿上，边挠痒边跟电话里的推销员周旋。
　　“你好你好。”
　　“嗯，多谢提醒。”
　　“不买不买，我家房子还挺大的，你把房子推销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没错，推销员。
　　也就是抄房地产的。
　　这样的电话胡宅一向有接到过，但频率在之之前并不算密集，只是随着那一趟西郊之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来越多了起来。
　　说是电话骚扰也不过分啊。
　　估摸着也是跟上次的取钱行动有关？这人一旦钱财漏了白，自然就会有各种不速之客前来到访了。
　　再加上自己尚未成年，那一张银行卡也是在老爹的同行下才办理下来的，里面的联系方式顺理成章的填成了家中座机的号码，也就导致了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胡宅接到的推销电话频频了。
　　叨扰最多的就是类似卖房炒房的中介，紧接着就是各种推销，各种保险啊，甚至什么联系家人赚大钱这种不法行事的橄榄枝也不在少数。
　　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市口无人问津。
　　只要你有钱。
　　哪怕你是个山顶洞人，这一天之中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家伙从莫名其妙的角落里钻出来，跟你攀关系。
　　应付的很是有些心累啊。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听着那群家伙的唠唠叨叨，胡小昭的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
　　虽然在这些个房产中介看来，在这个房价飞速上涨的年代忽悠着你去买房，那跟傻子跳火坑没什么区别。
　　毕竟虽然房价在涨，可基础楼盘的成本的确不算高，别看价钱鲜亮，但其实大部分都是资本泡沫罢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崩盘，赔个血本无归恐怕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但实际上小昭却很清楚，自从06年开始，那房价呈现出的上涨趋势却是从未有过跌落。哪怕是偶尔几年因为条令的原因而稍微有些回旋，可过了那几年之后，涨幅依旧凶猛。
　　尤其是如今，燃城边郊的位置也由于住户的搬迁而出现了大批房源，虽然位置比较偏僻，但随着陆县长的开发，未来的价格怎么着也能达到两三万一平的地步了。
　　这还是故意往少了去说的。
　　两三万一平，那是个什么概念？
　　就拿经济适用房来说，没有太多累赘的空间，就三室一厅，约莫九十几平的房价，怎么着也得要个三百来万了。
　　而如今，那些个推销商给出来的房价却是？
　　二十来万，三十来万，就能拿下那一间间三室一厅的小屋，甚至你多买还有优惠，如果能将整个小区的房屋一并包了圆儿，还能给你七成左右的优惠？
　　这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并不会有人不清楚。
　　更何况09年的时候国家对买房的限制还是挺宽松的，并没有后世那购买第三套房子时强制全款的规定，而是对每一套房子都采取了首付百分之三十就能买下所有权的方针。
　　一视同仁。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小昭动了炒房的小心思。
　　那么当她拿着近几年银行卡里攒下的那大几百万，将燃城附近，甚至西浙附近的小部分房源收入囊中之后。
　　只要默默的等待个三年甚至十年，还完了这批房子的尾款。
　　那么到时候，她所受到的利益，起码能翻个五倍，甚至十五倍不止。
　　投资一栋房，赚你八间房。
　　投资三百万，盈利四千万。
　　投资一千万，盈利八千万。
　　那如果投资一个亿……
　　嚯。
　　盆满钵满。
　　那简直不敢想啊？
　　然而这些也都是随便说笑而已了。
　　毕竟如今的小昭是有钱，但还没有富庶到存款八位数的地步的。
　　炒房啥的，赚个小钱倒是没问题，你要让她掏空了口袋？那估计是很难以做到的一种决策了。
　　毕竟她是个穷人嘛。
　　魄力不足，自然就不舍得看到银行卡的数字重新变得那么稀疏了。
　　更何况话又说回来了，如今的自己也算是衣穿不愁，这要是再去搞房价什么的，她总觉得自己的做法多少有些过分了。
　　不给人分杯羹啊这是？
　　广大人民的生活本就如此艰难了，要是大钱都让她自己一个人赚了，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所以犹豫了片刻。
　　她倒是也没打算继续在房源或者炒房方面，浪费时间。
　　哪怕知道，只要在这个阶段稍作蛰伏，那么日后肯定能够盆满钵满。
　　“妮儿，谁打来的啊？”
　　而当初，看着自家大女儿自顾自的抠着鼻孔，在玄关处接电话的模样，刘姨娘就忍不住好奇开了。
　　等到对方诉至实情，这位中年老妇人的碎嘴巴便是唠唠叨叨而又自作聪明的评价道。
　　“哎，买房！千万别信哈，房价那么贵，肯定都是资产泡沫！这都是等人接盘的玩意，说不得哪天就跌了！咱们可千万别买，你看看，这一间间的房价有多离谱，市中心的房子居然要八千块钱一平？这不抢钱嘛不是！要以后房价真涨那么过分，那还不如把房子卖了，咱们一家几口出去租房子住咧。”
　　确实，如果以当时的眼看来看，这刘姨娘，也的确算得上是炒房流中相对理智的冷眼旁观派……
　　只不过这发言以日后的眼光去评价，就多少有点大聪明了。
　　她在那唠唠叨叨的开心，一旁的胡老爹却是迷离眯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我看没准，这房价估计还得再涨呢……”
　　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哗啦啦的翻阅着手机，貌似是在查询着银行卡的余额。
　　恰也在这时。
　　不远处的小女儿嚷嚷了一声。
　　“爸，你快过来！姐刚才切牛排，不小心把自己手指给切破了，血流一地啊！你快点拿创可贴来。”
　　胡老爹这才嚷嚷了一声。
　　仓乱的跑了过去。
　　慌忙之中，唯独那起初还亮眼精致的手机屏幕被撂在了沙发上，径自的闪烁了两秒，又熄灭。



234，山雨欲来

　　之后的日子，过得就有些散漫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那假期补习看上去有些令人难以忍受。毕竟是大夏天的，补课的地界虽然宽敞，但也没安置个空调啥的，这么多人头堵在一起肯定是闷热无比。
　　哪怕头顶上的电风扇孜孜不倦的在运作着，吹拂在脸上的热风，却是连半点降温的目的都达不到，唯一带来的却只有名为夏日的烦躁。
　　就连几天前。
　　倾泻在屋子外面的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夏雨。
　　也并没有将炎热的温度降低多少，反而惹得本就闷热的空气，愈发的潮湿局促了起来。
　　黄梅季大抵就是如此。
　　梅雨接连不断，却很少能带来那种却道天凉好个秋的**。
　　每当这个时候，任课老师们就喜欢站在黑板前，默默地提着书本，看着屋子外时大时小的雷雨儿肆虐。
　　并不是她们想偷懒，不教书。
　　南方的城市，雨声有时候大的超乎你的想象。
　　盖过教书声，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而随着雨势减小，那挂在天花板的风扇声再一次清晰可闻的映入耳中时，任课老师们才会再一次搬过粉笔头，默默地转过身去，对着那一片早已布满了娟秀字迹的黑板，勾勾画画。
　　飘飘忽忽的笔迹，像是在书写着古老而温柔的回忆。
　　这便是那个09年，那个闷热的夏天。
　　……好吧，扯得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狐疑，胡小昭重新端过笔记本，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板书之中。
　　距离假期补课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星期的功夫了，这段时间，本还有些不习惯学习速度的学生们也渐渐的适应下来了那飘飘忽忽的复习进度，虽然大部队还尚未跟上那教书的节奏，但班级中拔尖的那一批次，也就是排名前几的那些个凤毛菱角们，好歹没有以前那样的仓促了。
　　就比如夏小暑，之前上课的时候她还满脸迷茫呢，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再背诵，听课的时候终于是一副频频点头的模样了。虽然皱着的眉头看上去相当的苦大仇深，但好歹和前段时间那宛若听天书似的迷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于身后的一批孩子，反应虽然比小暑同学要稍缓了一些。
　　但也是一个个认认真真记着笔记的动作。
　　不说有没有把东西听到脑子里，但起码这一副想要搞明白的气势，还是很汹涌澎湃的。
　　只是无奈的是即便他们再怎么认真，和那位坐在前排的漂亮女孩之间，差距却也不是一星半点。
　　嗯，这几天随着课程的过度，上学期的复习内容已经基本上被讲了个一干二净，而当课本被彻彻底底翻入高三新页面的时候，由于知识点太过高深而复习的又相对仓促等缘故，逐渐习惯了的孩子们再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没想到，那坐在前排的漂亮女孩？也就是上次期末考中豪取全省第一的那位精致人儿胡小昭，一如既往的端着那一副老成在在的架势，慢悠悠的记着笔记不说，眉头轻舒，半点苦大仇深的表情都没有？
　　举手投足之间都弥漫着一股名为优雅，名为从容的淡然？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要知道，高二和高三的难度简直就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哎，连曾经的尖子生夏小暑都快皱出抬头纹了，为嘛你还能够这么的听之坦然呢？
　　难道说，这一副优雅其实是装出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这姑娘的心里其实早早就产生了所谓的偶像包袱？下意识的想要维持那个聪明的人设，好让别人膜拜？
　　好吧，也别怪这些个同班胡思乱想。
　　毕竟这事情的确挺不合乎情理的啊？
　　就算大家伙都知道你是天才，可也没优秀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步吧？
　　然而这群面目诧异的学生不知道的事，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等着他们呢。
　　每节课下课之前，为了检验学生们的听课状况，老师都会布置一些随堂作业吩咐着孩子们完成。
　　这玩意计分，但是不算排名，也算是这所学业为重的苛刻高中为数不多的温柔了。
　　甚至不仅如此，下课之前你老师偶尔还会将学生们拎起来回答个问题什么的，以检验那随堂作业，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之手。
　　佑德高中的孩子大抵都是挺懂事儿的，也知道知识是自己的，不会的就是不会，徒做富丽堂皇的装饰并没有什么必要。所以也就很少有人会走抄答案这种偷鸡摸狗的歪门邪道了。
　　但毕竟课后问答属于老师们一贯的传统，沿袭下来也没什么毛病。
　　可能或许也是为了想看看这姑娘的得之坦然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这段时间就连不少任课老师也将这位坐在前排的漂亮姑娘心生狐疑，将其拎了起来，当做那课后提问的活靶子。
　　基本上每节课都会喊她起来回答一个或者两个问题，起初还是易多难少，毕竟高三的知识点的确太复杂了，老师们也担心这么好一姑娘被自己给问的下不来台，泯了自尊心那就尴尬了。
　　结果随着一段时间的考核才发现？这姑娘，无论是难题还是简单的题目，那回答的速度都可谓是杠杠的，基本上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得出结论了，而且正确率基本能维持在百分之91！
　　唯独偶尔的一些疏忽，大抵也是因为粗心才扣的分，跟有没有把知识给消化到肚子里，倒是没有啥关联了。
　　这么个反常的情况，惹得任课老师都忍不住的感到了诧异了。
　　这姑娘，感情还真是那天才啊？
　　竟然能把如此复杂的知识点，做到如此融会贯通的地步？
　　有点过分了吧！
　　哎，不对，这已经连过分都不好形容了啊？
　　要知道这里面很多题型就连高三的学长都弄不明白啊。
　　甚至其中一些还是那分水岭似的超高校级难解究极思考题？
　　好吧，这样的比喻多少有些中二了。
　　但也架不住是事实啊。
　　渐渐地，或许也是看到这姑娘面容上的坦然不做变色给刺激到了？这些个任课老师们就就好像被伤及了自尊心似的越来越不信邪，问的题目那叫一道比一道的刁钻，甚至到了最后，干脆就拿着奥数书过来上课了。
　　这么副隆重无比宛若小孩子斗气般的架势，实在是令人有些好笑。
　　感情这些个老师还不服气呐？
　　闹到最后甚至就连小昭也寻思着自己的作风有些过分了，毕竟自己好歹还是一学生，要是什么都能答出来，那的确挺不合理的啊？
　　于是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头，也为了继续可以过安静平静的生活，接下来的几次提问中，她只好假模假样的做认真思考状，然后故意说错了几道的答案了。
　　“这才对嘛，这题目这么困难，你们想搞明白，还早着时日呢！”
　　而讲台上弥漫着的狐疑眼神，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唯独等到那位坐在前排的漂亮姑娘，拉开凳子款款落座的时候。
　　那附近飘来的火辣目光，依旧是那么的烧人后背。
　　…………
　　索性就这样，几天的课程眨眼而过了。
　　今天是星期三，如果是放在正常的上学日当中，那么下午只有一节主课的周三，的确算得上是整个星期之中最为安逸最为休闲的一天了，孩子们可以早早的放假，也不用留在教室之中，满是头大的听着教课老师的唠叨。
　　但毕竟这会儿是在补课，是在暑假当中，那么自然的也就没有那什么课程表之分了。无论是不是星期三，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的一如既往的满档鼓囊，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个闷热的午后，当学生们一如既往的卧在教室之中，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课本发呆的时候。
　　飘飘忽忽之间，天空之上却是传来了几道雷鸣，就连本还昏黄一片的校园风景，也因为那几道雷神的怒火而压抑的愈发昏暗。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下午的天气，却已经黑漆麻乌宛若那傍晚时分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不少好事的学生停下了书本上的念叨，扯着脖子一眨一眨的盯着那美丽的苍穹发呆。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
　　兴许是担心待会下起雨来水泥路不好走，再加上这儿是边郊的地带，学生父母之类也不方便接送，那校领导竟是披着步履蹒跚的步伐，轻轻敲了敲房间大门。
　　“马老师，打扰一下，你让你的学生赶紧放了吧，今天早点回去，可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消息，宛若那沉闷的池水中投入的深海炸弹。
　　话音落下，整个教室欢呼成了一片！
　　好吧，即便是再懂事的孩子，在放假的面前，多少也会表现出那难得的兴奋。
　　人走猢狲散。
　　兴许是也见识过南方城市梅雨季的威力，这些个孩子们收拾书包的速度倒是一点不马虎，甚至走廊里还能偶尔听到一些个外班男生尖叫笑闹着从走廊外飞驰而过的身影，嘴巴里念叨着快跑快跑，不然打雷了！凭生给狭小的气氛平添了一抹局促。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小昭也是忍不住摸了摸头，将写好的试卷放回了包中，快速的背过了书包。
　　“真要打雷了。”
　　一旁的小暑收回了那眺望的视线，略有些犹豫的说道。



235，招生队列

　　如果暴雨如约而至，那么恐怕老爹老妈再忙也会开着小轿车过来接送自家的宝贝女儿。
　　但毕竟这会儿也只是阴天而已，再加上乌云聚集的速度太过迅猛了一些，明明半个小时前整个天色还是敞亮的一片呢，自然在学校大门口就看不到胡家老爹那英姿挺拔的身影了。
　　倒是某个精致漂亮的人影旁边，两个活泼十足的小姑娘正蹦蹦跳跳的陪伴在左右，巧笑倩兮的侧颜吸引了不少外班生的注意力。
　　便是那苏一沫跟梁若琳了。
　　眼瞅着天色尚早，这一对姐妹花倒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珠子一转，就打起了相约吃饭的念头来。
　　反正这会儿时间还早，女孩跟男生不同，又不喜欢一头猛子扎进电脑游戏里，自然想要在下课时分多跟心爱的人儿相处一会了的说。
　　更何况这会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说不定下一秒就倾盆大雨了呢，与其在车站旁被淋个落汤鸡，还不如先去隔壁酒楼里避避难不是更好？反正又不差这一会的耽误了。
　　“不要了吧，下午有点事情要忙，下次再一次吃饭？”
　　只是犹豫了片刻，胡小昭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闺蜜们的邀请。
　　梁若琳撇了撇嘴，有些小不乐意了，沫沫倒是挺知书达理的样子，在一旁默默地靠在墙角，特淑女的揉了揉小蛮腰。
　　“小昭那你去忙吧，能让你上心的事情，肯定都是大事。”
　　咳，这可不是捧臭脚。
　　而是随着两个多学期的相处走来，只要是个明眼人都不难看出，这位身上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漂亮小舍友，总是会被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事件所纠缠的。
　　比如之前那什么厨艺比赛，还有那作文杯的领奖仪式。
　　凡此种种，可谓一个密集，一个复杂。
　　估计这姑娘，眼下又得忙着一些性质重大的安排吧？
　　“谢了。”难得这姑娘这么善解人意，小昭就有些感激，冲着对方抛了个讨好的笑颜，紧接着又摸了摸还在闹脾气的梁家大小姐精致的脑袋，以作安慰。
　　这才匆匆忙忙的朝着车站跑去。
　　这一趟的目的地，倒是有所偏移了。
　　并不打算去往胡宅，而是朝着距离江边花园不远的某个停车棚走去。
　　自己的小绵羊自从假期开始就一直被锁在了那边。
　　说起来，虽然随着陆县长的治理，整个燃城周边的治安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街头巷尾的无业游民都消失了踪迹不说，就连那小混混的身影也完全找不到了。这番一派祥和的景象倒是跟平行世界中那兵荒马乱的同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毕竟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指不定哪天摆放在棚子里的电动车就会被人给偷走了呢？
　　所以在赶来的路途中，小昭这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就怕自己空跑一趟，那就糟糕了，如此一来恐怕就赶不上接下来的安排了啊。
　　嗯，电瓶这玩意一向都是三百多块钱一个，放在后世虽然算不上特别奢侈，但在08年，也的确算作一笔横财了。
　　其实小昭也想把自己的小绵羊放回家里的，但毕竟这玩意牌子响亮，配置颇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价格在大几千甚至小儿万的地步。说是奢侈品，也不过了。
　　这要是堂而皇之的往家里推？怕是不引起骚乱，那都不行吧？
　　毕竟在刘姨娘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除了脸蛋长得漂亮成绩好以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经济来源，结果举手投足之间却摸出这样一大笔的奢侈物件？对方又怎么可能不去怀疑这笔钱的来路呢。
　　是交男朋友了？还是说，干了啥违法乱纪的事儿，说不定就会往这些不好的方面去联想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时候，那公交车速还是挺快的，兴许是阴天，路上行人欲断魂，纷纷未雨绸缪似的躲避在了公司百货或者路边摊贩的屋檐下，惹得那本就宽敞的马路，愈发的空旷无人。
　　又是一个飘逸的转弯，车子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江边花园附近的站台上，小昭便是不多做停留，一个抬腿，轻盈玲珑的下了车，紧接着就从车棚里将小绵羊给推了出来。
　　和预料中的有些不一样，车子不仅完好无损，甚至把手跟坐垫上也是相当的一尘不染。乍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崭新的呢。
　　南方城市的灰尘的确没有北方城市那么大，可这都闲置将近三个月了，要说把手上没点脏东西，那简直就是不可能。
　　估摸着也是有人时时勤打扫的缘故。
　　而有资格能够随意出入这一间停车棚的，除了那江边花园的保安估计也就没别人了。
　　看来这里的服务还真是周到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胡小昭就有些哑然失笑。
　　感情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啊。
　　有这么全方位的物业在这守着，又怎么可能会担心住户的东西被人给顺走？
　　摇了摇头，将坐垫掀开，从里面拿出来头盔，又带上。
　　一个漂亮的高抬腿，那精致玲珑的人影便是发动了马达，在空旷的道路上突突突了起来。
　　风驰电掣。
　　十多分钟后，她倒是抵达了燃城高三分部的校舍。
　　也就是下个学期，她们高二的孩子即将入驻的那个校园了。
　　校舍不大，设施远远地看过去，也挺简陋的样子，几乎跟如今补课的六十六中无法比拟的那种差距。
　　只不过和高二高一校舍所不同的是，这会儿密布在高三校舍附近的人流却有些密集了。
　　什么样的面孔都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学生，也有学生的家长。
　　今天并不是高考的放榜日，虽然距离燃城出成绩也没几天了，但既然那放榜日是国家所规定的，那么在当天之前，关于高考的成绩自然是不会走漏一点风声的了。
　　这群家长们之所以裹挟着孩子前来，估计也是为了参观一下那各个大学的招生部门吧？
　　嗯，如果是普通的高中，校门口的位置自然不会有这样热闹的。
　　但毕竟佑德高中是整个县城首屈一指的名牌重点了，从里面出来的孩子，甚至连那清北上大的名额也有那么一两个，那叫一个声名赫赫啊？自然就导致了不少高校的招生办兴致勃勃的前来打广告，拉生源了？
　　如今的门槛大抵就是这么个情况，各种各样穿着各异的校领导拥堵着，或是带着自家学校的广告牌，或是抓着小喇叭在吆喝着什么，细细听去，却全是跟各自学校的介绍词有关。
　　侃侃而谈的语气，似乎巴不得将整个学校的历史贴在这些前来参观的孩子家长脑门上似的。
　　一时间拥堵无比，倒是将大门口挤的愈发鼓鼓囊囊的了。
　　就算是微阴的天气，甚至隐隐约约从天空处已经飘下了一抹雨丝，也依然没有浇灭这些校领导的热情。
　　实在是有些嘈杂了啊。
　　甚至就在小昭停下了小绵羊，将头盔摘下来的时候。
　　不远处，某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似乎也将狩猎般的眼神锁定在了这位面容娟秀的漂亮女孩身上，热情十足的凑了上来。
　　“小姑娘，你也是来看学校的？要不这样，跟我们签约吧，我们可是艺术院校哦？来我们这报考演员专业，经过领导层的包装，绝对能让你在娱乐圈大红大紫哦！”
　　循循善诱的语气，虽然在笑，可怎么听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好人儿。
　　好吧，高等学府鱼龙混杂，也并不是所有的招牌都如那演艺学院或者清北上大一样靠谱响亮的。
　　起初也是有些好奇，结果等小昭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家伙捧在胸前的广告之后，那冷笑却是如期而至了。
　　这家伙介绍的学府，的确是所艺术性质的学校来着，只不过是三本，还是民办的大学，不仅学费贵，一年得交个两三万，那校址也距离燃城很远，不说坐火车一天一夜那么夸张。但起码开车过去的话，没个大半天的功夫也是到不了站的。
　　一来一回相当之麻烦。
　　而且距离家远也就算了，这所学校在未来的风评也只能用一个稀烂去形容。
　　民办大学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吸资，这很正常，毕竟学校又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金钱的积累，那老师吃什么，学生又吃什么呢？甚至说的贴切一些，如果没有金钱作为运转的齿轮，或许，第二天整所学校就要瘫痪了吧？
　　但俗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钱是可以赚，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违背道德违背法律去干一些伤害学生的事情。
　　而恰恰相反，这所艺术大学的吸金手段，却只能用一个嗤之以鼻去形容，学校喜欢招揽各种的富二代就不多说了，甚至为了迎合对方的兴趣，还主动纵容那群目无法纪的家伙纨绔在上，俨然将整个学校搅合成了有钱人跟有权人们的私人游乐场！
　　作威作福啊。
　　貌似后世的新闻还有所报道，这所边角野鸡学校之中，富二代不仅喜欢校园霸凌甚至区别班级同学，就连人命几桩都闹了出来！结果那校领导的做法，却是竭尽所能的去包庇对方？伪造证词，删除录像记录！为了保住学校的声誉与资金来源，其手段可谓一个肮脏恶臭。
　　估计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之所以找上了小昭，也是看她长得漂亮，毕竟富二代最喜欢什么？自然是美女了，如果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入了学校念书，或者当做招牌宣传出去，又怎么不愁招不到更多的家境优越人士呢？
　　实在是有些阴险了。



236，不法学府

　　“不要了，我还在念高二，碰巧路过这里而已，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想到这里，小昭的心里是愈发的厌恶了，甚至看到对方那张挤满了笑意的面庞，心头也没有多少的安然，反而是一种恶心的腻歪感，不受控制的蔓延了出来。
　　她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强行押下那股不舒服的反胃，紧接着抓过电动车，扭头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
　　“别那么急啊！同学！你说你是高二的对吧？那要不先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反正距离高考也就一年不到了，到时候你来我们这报道不就行了！对了，招生办胡老师的电话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边也可以给你优惠啊！学杂费全免怎么样！这个条件应该已经很优惠了吧？”结果那家伙却是依旧不死心，将那小昭没接过去的招生海报重新塞到了怀里，紧接着便是如影随行。
　　由于高三校区在市中心附近，人行道上本来就不算宽敞，再加上附近有不少前来驻足的家长，更是将本就狭窄的道路挤的愈发的鼓鼓囊囊。小昭拖着个电动车也不敢走快，否则撞到人就不好了，而也正是那无奈被放慢的脚步，给了这精明男赖着不走的契机。
　　其实这家伙的死皮赖脸，也是有根据的。
　　毕竟面前这姑娘的确生的很漂亮啊！
　　小巧的鼻子，精致的眼眸，宛若秋水般的双瞳，勾勒在脸上，描绘出了一副令人难忘的画面？
　　不开玩笑的说，哪怕是之前面试过的那些隔壁的学校艺术系学生，嗯，无论是那唱歌的？还是跳舞的！甚至是那少数名族拉二胡的小女生，都没有面前这位女孩长得俊俏，生的美丽。
　　要是真的将她拉入了伙？
　　那这一届前来报考的富二代学子们，怕是得绕地球三圈了吧？
　　好吧，这样的描述的确是有些夸张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真的能够将这姑娘拉入学校之中，那么不出所料，这一届前来报名的学生热度，肯定会呈现出飞一般的上涨趋势。
　　即便这不知姓名的漂亮姑娘说，自己只是一个高二的应届生而已，并没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招生办随手在各种发声平台上画下一个大饼，说下一届，会有一位精致玲珑的大美女入驻，那些个见色忘义的咸湿富二代们不就乌央乌央的来了？
　　同理也可得，即便是这姑娘升入了大二大三，甚至大四去实习了，也依然可以凭着那一身精致的造型人设，去吸引外界的有钱家庭的驻足。
　　妥妥的摇钱树啊？
　　如此一来，这精明男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弃呢？
　　更何况说句实在的，漂亮的姑娘大抵学习成绩都不好，这并不是歧视，而是在这个荷尔蒙弥漫的岁月中，你外形好看，就意味着会遭受到不少普通姑娘所不曾体验的麻烦。诸多骚扰之下，自然就会导致了成绩的退步了。
　　虽然他们学校只是一个三本，但好歹也是本科，名号说出去也颇为响亮。跟他们的签约，也算是一种殊荣了？甚至自己还给出了学杂费全免学费减半的优惠，相信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家伙，都知道该作何选择吧？
　　却是没想到，随着这一顿唠唠叨叨，对方的表情看上去非但没有半点惊喜，甚至那皱眉的神情，却是愈发的深邃了？
　　精明男微微一愣。
　　有些诧异的停下了嘴巴。
　　一时半会的，还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啊，他们学校应该也还算看得的过去吧？起码跟那些普通学府比起来是没有可比性的说，为什么这姑娘要表现的那么抗拒呢？
　　结果就在他张口结舌打算继续劝说的时候。、
　　一旁倒是轻飘飘的传来了一声轻啧。
　　“哟哟哟，这是干嘛呢，光天化日的就在这骚扰良家妇女呐？好歹你们笼茼传媒也勉强算是县里县外的一枚招牌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你们学校的口碑影响不好吧？”
　　却是语气轻慢，嘲讽满溢。
　　惹得那精明男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却发现不知何时？角落里的位置，另一个相对逊色一些，但也依然很漂亮的小姑娘，就突兀的站在那儿？
　　嘴角轻抬，满面嘲弄，正眼神嘲讽的看着自己。
　　“我只是……在给这位学生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的大体状况而已，什么叫作风不良？什么叫影响口碑！你这同学，发言能不能注意点！怎么说话呢这是？”兴许是被坏了好事，那精明男有些心虚，甚至有点恼羞成怒。
　　结果那漂亮姑娘冷哼了一声，张口就打算继续反驳。
　　结果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旁的小昭却像是看到了救星那般。
　　没等对方开口，就忙不迭的甩开了身后的精明男，推着车子一路小跑朝着对方跑去。
　　然后伸出手，狠狠的掐着这陌生姑娘的胳膊。
　　一脸哀怨的。
　　在那抱怨道。
　　“刘盈盈！你搞什么鬼啊你？说好的在大门口等我呢！你刚才都跑哪去了？害我找了大半天！”
　　“抱歉抱歉，老师那边临时找我有事，就去了办公室一趟……不过你也真是的，整个就是一黑夜里的萤火虫啊，怎么走到哪都能被人骚扰呢？这吸引麻烦的体质也真够绝了。”
　　两个姑娘你来我往的插科打诨，一时间倒是轻松散漫，俨然将那精明男给忘到了角落里去。
　　而眼看着别人理都不带理自己的，这个好事的精明男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多么的多余。
　　索性微微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灰溜溜的走开了。
　　…………
　　嗯，没错。
　　今天小昭之所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这位老大难刘盈盈，去张家企业那边报道的。
　　之前也说过，随着新游戏的即将上线，他们《天空城与勇士》为了扩大游戏的宣传影响力，自然得像别的网游那样，找一些代言人去提升一下热度了。
　　只不过捏，由于张家企业在外界的名声太臭了，许多公司也就像是生怕引火烧身一般，拒绝了对方投递过来的橄榄枝。
　　即便是小昭将自己的家底都掏了出来，面对那突破百万的合作费，不少爱惜羽毛的经纪公司也依然没有放下手里艺人的打算。
　　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惦记起他们少年文摘的这一支乐队来了。
　　毕竟是老东家，再加上自己好歹也是那台柱子了，相信黄编唐总那边应该不可能不给面子吧？
　　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虽然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黄编唐总表现得很是犹豫，但毕竟是那胡小昭老师的面子，该卖一点还是得卖一点的。
　　于是乎，随着各种程序走通了之后，如今的流程终于走到了这最后一步，也就是让刘盈盈与公司对接，签约那推广的合同。
　　其实严格来说刘盈盈并不算是那正统的出道艺人？好在随着之前几道流行专曲的发放，这一枚由着几个高中生所组建起来的乐队在网络上也有着一定的火热度与粉丝。
　　让其来代言，效果估计也还能说得过去。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一路上的风景却是转瞬即逝。
　　兴许也是被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天色给吓唬住了，一向平稳的小昭，头一次表现出了那微微的局促小心情。
　　油门明显踩大了几分，像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这一辆小绵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迅猛飞驰着。
　　作为铁百合的刘盈盈就假借车速颠簸搂住了前面那姑娘的腰部。
　　那一双白皙而又油腻腻的老咸手，还有止不住往上浮的迹象。
　　似乎是想抓着那一对巨……咳，那啥似的。
　　胡小昭脸红，但眼白，趁着等红绿灯档口微微放慢了车速，拍开了这家伙的不规矩的荤爪子。
　　“干嘛呢你！”
　　结果对方也有些不乐意了，坐在后排嚷嚷道：“好好开车啊你！一只手握把很容易出事的懂不懂！”
　　她还恶人先告状了还？
　　小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理她，索性专注的看向了前方。
　　这一趟的旅途倒是有些漫长了。
　　兴许是陶然小区位于高三分部较远的缘故，一直骑了半个多钟头，还没有抵达目的地的迹象。
　　后半程两个人倒是没有太多的闲聊了。
　　毕竟车速的确很快，这要是出现个意外之类的，那也就只能完结撒花了。
　　又过去了十多分钟，那张家企业……不对，现在应该叫做胡家企业了？那小型网游公司所在的陶然小区招牌，终于是立在了不远处。
　　而就当小昭放慢了车速，将车子缓缓送入车棚的下一秒。
　　本还阴云密布的天气，终于传来了最后一声雷鸣。
　　那是一声轰隆。
　　似是苍穹在发威。
　　紧接着，白光炸烈，眼前的视界像是橡皮擦所毫不留情的抹去，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空白。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短暂的视盲转瞬即逝，像是那溺水的人儿重新透过海底，看到了那一片花花世界。
　　一道道雨幕打来，先是几条细密的丝线，紧接着，线连成片。
　　裹挟着温热气息的暴雨，便就这样如期而至了。
　　雨声潇潇。
　　电光闪烁。
　　时有空雷炸响。
　　像是那云雾中的巨人，挥舞着厚重的巨斧。
　　“运气真不错。”
　　将身形藏匿在屋檐下，小昭缩了缩脖子，似是半开玩笑的说道。
　　刘盈盈罕见的没有搭茬。
　　默默地盯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在发呆，似是神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不丁的出了声。
　　“哎，胡小昭。”
　　“嗯哼。”
　　“那什么笼茼传媒，你可千万别去，坑人的学校，富二代贼多，还有不少人打着钓美眉幌子才入的学，学风很差啊。”
　　闻言，小昭哑然一笑。
　　想要点头允诺，想了想，又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
　　“一不法学府罢了， 你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



237，合同

　　好吧，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情。
　　毕竟小昭的成绩非常优秀，并不是那种仗着长得漂亮就随意挥霍青春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慵懒之徒，自然不可能对那所谓的笼蒿传媒感兴趣了。
　　她倒不是说学历歧视。
　　甚至恰恰相反，国内一些比较出众的三本艺术学府，从里面走出来的学生就业面其实也挺广泛的，甚至某些人的成就也达到了很高的一个层次。
　　而小昭真正嗤之以鼻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那校方领导的态度而已，这种将学府中的普通孩子当做鱼肉般戏弄轻蔑的作风，实在是对学校的玷污，也是对老师这个职业的侮辱。
　　其实作为私交颇密的老友，刘盈盈应该不会不清楚小昭那优异无比的成绩。
　　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乎就借着走在路上的机会，假装不经意的聊了聊那笼蒿传媒学院的负面新闻。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爱之深嘛。
　　俗话说得好。
　　关心自己乱？
　　咳……好吧，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对不起那远在老家的陈慕然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胡小昭推开了那一扇略显厚重的大门。
　　“进来吧，这就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张家企业了。”
　　虽然前些日子，公司那边已经经过了各种各样的手续，将企业大名修改成了胡家企业。
　　但毕竟旁边站着一个毫不知情的不相关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位玲珑精致的小老板还在沿袭着老一套的介绍词。
　　毕竟她还是一个高中生。
　　莫名其妙的拥有了一间公司什么的，那解释起来也太麻烦了些。
　　与其苦口婆心的摆事实讲道理，还不如随便撒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去匆匆带过呢。
　　公司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繁忙。
　　不大的格子间里，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两个人头耸动的背影。
　　所有的员工都像是打仗似的，在那胡乱的挥舞着鼠标，即便是起身接水甚至上厕所的功夫，步调看上去也相当之迅速，水杯还在冒着热气呢，不少人却已经安耐不急似的咕嘟咕嘟将其灌下了，整个办公室都只能用一个兵荒马乱去形容。
　　自从创意稿定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多月的光景了，而距离游戏首次内测的日子也不到半个月，眼瞅着还有不少道工序没完成，员工们自然得加班加点的加快速度了。
　　好吧，胡小昭并不是那种喜欢压榨员工的资本家，但毕竟暑假是那寸土寸金的日子，倘若游戏能在这个时间段上线，那么无论是收益还是关注度，都肯定会比工作日时要高出不少。
　　这很正常，虽然每年都有将近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高三学生参加应试高考，但其他年龄段的总和加起来肯定是要比高三的要多出不少的。而对于这些学业相对来说轻松的孩子们来说，唯一能全神贯注将注意力放在互联网游戏上的日子，除了寒假，也就只有暑假了吧？
　　《天空城》游戏被定在了8月11号内测，属于踩着暑假的尾巴了，虽然这个时间段部分孩子已经开始逐渐收心，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书本与未来的开课考上，但热度的积攒肯定要比工作日要容易一些的。
　　兴许是没见过这般来来往往的人影，一向见多识广的刘盈盈不免有些露怯，轻轻地抓过了小昭的肩膀，整个人却是鬼鬼祟祟的在那张望着。
　　“好多人……”
　　“这不废话，这里是公司，没人哪行？”
　　小昭好笑，翻了个白眼。
　　语气挺过去相当的不给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抱着刚才在车上被那咸猪手乱摸的一箭之仇。
　　两个这般精致漂亮的人儿突兀的出现在了大门口，自然吸引了不少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却是看到一群人面露惊艳又狐疑的看了过来，欲言又止，满脸都是古怪。
　　随着新一批资金的入驻，由于游戏开发缺乏人手等原因，公司上下倒是招揽了不少程序员与专门写代码的师傅。
　　应聘面很广，有过来带薪学技术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也有不少三五年编程经验的老手。甚至某些火热网游公司里下放的策划也被吸引来了一两个。
　　虽然胡家企业在网游界里名声早就臭掉了，但高薪之下必有勇夫，来这里打工虽然面子上是难看了一些，但谁会跟小钱钱过意不去呢？
　　而兴许是这些个家伙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过来上班的，再加上胡小昭的确没怎么来公司视察，自然就不认得这位长相玲珑的小姑娘了。
　　而就在这些个员工走了过来，打算将这两个目测走错门的女孩给驱散掉的时候。
　　斜地里，那张家经理火热讨好的声音，却是率先一步响了起来。
　　“老……咳，那啥？小昭，你来了！”
　　他原本是打算嚷嚷一句老板来着的。
　　但他刚开口，却看到这位面向精致的漂亮女孩在暗地里皱了皱眉，然后冲着自己做了个轻轻摇头的动作？
　　这位很会来事的小领导顿时就明白了自家老板的小心思，立马就是语气一转，换了一个称呼，去招待对方。
　　虽然他不清楚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总是喜欢隐姓埋名。
　　不过既然是领导的要求，那他照做，也就完事了。
　　而兴许是从来没看过冷脸冷面对谁都很严厉的张经理如此热情满满的模样。
　　那些个本该走过来将两个女生赶走的前台小姐姐们终于是愣愣，停在了原地，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愣着干嘛？拿点心来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经理却冲着那姑娘瞪了一眼，紧接着又扭过头去，笑意盈盈的一伸手，就将二位引到了一旁的会议厅里。
　　“来来来，二位跟我来，这天这么热，路上没少被折腾吧？你说说你也是的，既然要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呢？我好喊公司车去接你们啊……”
　　啪的一声，大门被闭合而去。
　　而随着那一道黑脸消失在格子间前。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却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
　　面面相觑啊。
　　…………
　　说起来。
　　虽然随着少年文摘的几首专辑发布，刘盈盈所在的那一支乐队在网络上的名气也愈发火热了起来。
　　但毕竟少年文摘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经济传媒，自然不可能将这群孩子当做那艺人般的包装或者推出台前了。
　　之前几首歌曲发布的时候，刘盈盈所在的乐队的确颇为红火，但由于没有后续的推广，那人气却有点昙花一现的意思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也逐渐朝着沉寂网络的方向发展而去的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那几首古风填词朗朗上口的歌曲传唱度很高，但网络上真正了解那幕后作曲人与演唱者的观众，却也只能算是寥寥稀疏了。
　　这就是所谓的歌红人不红？
　　好吧，奇怪的比喻了。
　　但或许恰恰是应和了这样一道定理，导致了刚才哪怕是那赫赫有名的小明星就那样堂皇而知的立在大门口，将其认出来的员工，也是少之又少。
　　只不过捏，门外的那群家伙是对这个小明星陌生了，但他张家经理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姑娘身后的能量。
　　“你就是刘盈盈是吧？少年文摘的首席歌手，对不对？”
　　说着，他倒是冲着面前的人儿略微恭敬的弯了弯腰，想要伸出手与对方握上一握，又碍于那男女授受不清，闹到最后也只是做了个虚晃的姿势。
　　“久仰久仰啊！”
　　好吧，张家经理可还没有慧眼识英才到这般精准的地步，他之所以认得刘盈盈，也只是因为事先查阅过她的资料而已。
　　毕竟签约广告的事情是自家老板一手牵线搭桥的，人领导都那么上心了，自己要不是再亲自做好准备工作，那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你好你好。”
　　在外人面，这刘盈盈好歹是恢复了那一副淑女的模样，也不扒拉在小昭的身上乱吃豆腐了，而是随手拉开凳子坐下，特殊女的等候着对方的发言。
　　她知道自己不是大牌，而且商业谈判本来就是出资方是老大，适当的给一些面子也没什么大毛病。
　　“具体的情况您应该也听我们这边的交流部门谈起过了，那咱们就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直接进入正题好不好？”
　　看着对方那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张家经理也是笑了笑，似乎是没打算再继续唠叨什么没用的废话，顺手就将那一份合同给摸了出来。
　　嗯，为了防止自家大老板的神秘的身份暴露，之前的一些签约大体情况，都是由着公司的交流部门去走动的。而随着一顿颇为细密的介绍，或许这位年纪轻轻地漂亮姑娘也能够明白过来，那所谓的代言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玩意。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镜头前打个广告而已，念叨几句公司准备好的宣传词，如果是那种比较用心的公司，还会为演员特意定制一份cosplay服装来着。
　　但毕竟《天空城勇士》的前期商场服装多少有些拉跨，穿在游戏角色身上或许还能勉强看得过去，要是拿到三次元来，那必定是辣眼睛的干活，说不得还会起到反效果呢，所以小昭也就没有知会部门经理去搞那些幺蛾子了。
　　而既然来之前对方已经得知了大体的签约内容，那么如今所需要的谈及的，便是合同中比较私密，比较细致的一些细节了。
　　比如分成百分比呀，或者出场费多少多少之类的。
　　当然了，这笔钱是由着面前那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漂亮姑娘，也就是那位面带微笑的胡姓大老板全权承包的，既然不涉及公司预算，那么张家经理肯定会按照之前小昭给出的提示，说出一笔相当丰厚且令人流连忘返的数字了。



238，签下

　　当然了，这笔报酬究竟算不算丰厚，其实归根结底是得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的。
　　倘若是跟那些个鼎鼎大名的流量头牌去对比，那么肯定是不足其开一场演唱会的收益的。
　　但要是跟某些三线甚至五线左右的小明星去对比的话，那签约下来足足拿到六十几万的分红，也的确是一笔令人眼红无比的数字了。
　　嗯，六十万。
　　这笔钱如果是放在后世18年或者19年，或许的确没什么诱惑力，甚至某些短视频平台上稍微有点人气粉丝的小视频主接个广告的收益都比这笔钱要多呢。但别忘记，眼下并不是那个经济发达的后世，眼下只是09年而已。
　　在这个通货膨胀尚不严重的年代中，人民币可是宛若真金白银一般的珍贵。不说跟英镑相提并论那么夸张，但之前也说过，一间郊区房子的全款也只有三十来万左右啊！
　　而这六十万是个什么概念还需要再多提么？甚至可以说，只要签下了这笔合同，就等同于公司送了你两套郊区湖景房！这般优渥的条件，怕是绝对要比那些个没什么人气的小明星天天奔走在巡回演出的舞台上热场赚的要多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张家经理的心头，却又弥漫起了一股委屈。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即便他们公司已经将报酬开到这么高了，甚至那出价，已经远远高过了平台里其他游戏商的平均价格？许多明星也依然没有入驻代言的打算。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气馁无比的事情。
　　赤果果的耻辱啊。
　　好在这样的尴尬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张经理抓手抓脚宛若那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着游戏推广的时候，他们家的大老板，也就是面前坐着的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漂亮姑娘，终于给整个公司带来了推广的契机。
　　虽然说这位名叫刘盈盈的小姑娘面向稚嫩，甚至连大学文凭都没拿到，但她手下的几首歌，却也在网络上营造了好大一批的热度。
　　甚至过年那段时间，许许多多售卖年夜饭的饭厅里，酒楼之中，都在多曲循环着那几首古风古色的押韵好歌。
　　嗯，宋培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多么好听，多么婉转，多么动人？
　　再加上那张精致无双的俏脸，倘若真的出现在了屏幕之上，怕是那吸引眼球的效果，并不比那些个犄角旮旯里的五线小明星要差吧？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就在张经理拄着下巴发呆的时候，那姑娘却是已经散漫无比的接过了对方推来的合同稿。
　　慢慢悠悠的看了起来。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页数也颇厚，细细一数，竟是有个二十来页出头了。
　　涉及到商业的东西大抵就是这般复杂，有些条款倘若不在签约的时候说清楚，那么以后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闹起纠纷了来，肯定会更麻烦的。
　　漫山遍野的黑体四号字浮现在被打印好了的A4纸面之上，普通人或许只是单纯的一瞥，就晕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细读？
　　而那面相颇为老成的小明星大抵也是这么个情况，起初还颇有兴致的在那抬眼瞧呢，结果越往后看，那嘴角打哈欠的弧度，却越是明显。甚至到了后来就连眼睛也是一闭一睁的瞌睡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进入梦乡里去似的，整个人的架势就好像是在语文课上偷懒无趣的小学生。
　　反倒是旁边的胡小昭摸过了那复印件，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时不时还微微颔首的在那点着头，做沉思状，似乎是，是对那上面的一些细枝末节颇感兴趣的模样。
　　嗯，虽然自己是胡家企业的大老板，但这种合同的制定肯定不用劳烦这一位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了，有所好奇也是难免。
　　将她们二人的态度看在眼里，张经理就忍不住苦笑，这表现，是不是有些弄反了？
　　这到底是谁是老板，谁是签约者呀？
　　“我们给您的签约费大概是百来万左右，刨去各种各样的税收手续，最后您能拿到手的出场费大概在81万到86万之间。这笔数字，您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张经理轻声说道。
　　税收的规则虽然扣得比较狠，但他们公司本来就是合法性质的，自然不可能干逃税漏税那种违法的事情。
　　但哪怕是免去了将近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利润，公司给出的出场费却还是一笔鲜亮无比的数字。
　　这也是张家经理头一次将具体的签约费，如此清晰的向对方透露出来。
　　按道理来说，这姑娘虽然是个小明星，但之前名声不显，出道的时间也不长。听到这般丰厚异常的报酬，本该表现的很是惊讶才对。
　　结果这姑娘却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模样，半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在那微微挑了挑眉。
　　语调虽有所上浮，但整个人的态度却很平稳，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在那百无聊赖的挥着手。
　　“不碍事不碍事，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我就是义务过来演个出而已，你把分成给我旁边这姑娘都行。”
　　她是这么回答的。
　　“哈？您说什么，给小昭？”
　　张经理就被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给搞诧异了，怔了怔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百来万的东西就这样随手给了？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是啊，给小昭，怎么了，不行？这也算是我的工资吧，我随便怎么花应该都没问题的吧？”
　　刘盈盈却是嘻嘻笑了起来，说着，还冲着旁边特油腻的挤眉弄眼道，“也别问我为啥这么大方，因为我心水她嘛……”
　　故意拉长的音调，特不知廉耻，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闺蜜之间随手的一句打闹。
　　但小昭却很清楚，这家伙属于是话外有话。
　　兴许是被这莫名其妙的黏腻态度给膈应得受不了了，小昭在一旁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倒是没去驳回她的提议。
　　毕竟她知道，这姑娘之所以这一番发言，也是单纯的脑袋脱线，恶作剧性子发作，装大以巴狼而已。
　　刘盈盈的确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千金了，平常家境也只能用一个富裕去形容，但那几十来万的巨款对于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生来说还是太过丰沃了一些。拿到这笔钱估计在被窝里乐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都不奇怪呢，又怎么舍得这般轻易地拱手让人？
　　“你别管她，她跟你在开玩笑呢。”
　　想到这里，小昭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着张经理做了个别在意的手势。
　　紧接着，就摸过了桌子上的圆珠笔，轻轻地敲了敲这姑娘的脑门。
　　“还闹！赶紧签字你。”
　　刘盈盈就有些委屈，“那么野蛮！我是真心想给你花的，毕竟……”
　　她的毕竟还没说完，小昭就是又一个白眼瞪了过来。
　　“再胡说？信不信我们找别人签约去。”
　　“别别别，算我怕你了成吧，这笔钱我收还不行么？”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在那打闹着。
　　好好的商业洽谈气氛，都搅合的有点儿戏了。
　　而将她们两个那古怪的互动看在眼里。
　　张家儿子却是满脸狐疑，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
　　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到如何热场，只有那一股名为莫名其妙的心绪，弥漫在了胸间，久久挥之不去。
　　…………
　　索性这一场合同的签订就顺利许多了。
　　和其他喜欢故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的大明星不同，这位小明星的性子却只能用一个慵懒散漫去形容。
　　看她那举手投足的样子，似乎真的对这一份收入分成不感兴趣的架势，无论张家经理怎么去介绍合同里的细枝末节，对方都是一副注意力缺缺的模样，嘴巴里嗯嗯嗯的敷衍着，然后望着那美丽的苍穹发呆。
　　实在是有些随性散漫的过了分。
　　不过也是因为那个混不在意的心绪所影响，导致了签订的速度异常迅速。
　　甚至顺畅的都有点过了分了。
　　面对那一份份合同，这姑娘几乎是看也不看的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嗯，由于条款比较多，所以需要落笔之处也颇为密集。起初这姑娘还只是闷着头默默书写的模样，虽然不看条款，但起码速度还算正常。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到后面，那手速却是越写越快，就好像那双手是借来的着急还一样，字迹潦草的都快飞起来了。
　　而看着她这副不拘无束的作态，张经理却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干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
　　“李盈盈小姐，别那么急着落笔啊，还是多看看条款吧，万一哪条不满意呢？这万一以后扯起皮来，对你们那边也不利啊。”
　　都说胳膊肘往内拐，作为游戏商的高干成员，这番话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但毕竟也是看这姑娘太没谱了一点，多少也要来点善意的提醒了。
　　结果闻言，对方反而咧嘴一笑，做了个特温柔的笑容。
　　将炯炯的目光看向了一旁。
　　“不用，我相信你们是不会坑我的。”
　　那笃定的语气，惹得张经理都有些迷茫了。
　　这股莫名其妙的信任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昭只是她的同学而已吧。
　　更何况胡家企业与这位声名赫赫的小明星，也是头一次接触啊？
　　好吧，这小明星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实在是将张家经理闹得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得益于这姑娘放荡不羁的态度，这一份合同签订的速度，却是很快。
　　本来张家经理还以为今天这场小谈怎么着都得拖延到傍晚甚至夜间呢，毕竟合同里的某些细枝末节想要扯皮清楚，的确是一件相当耗费时间的事儿。
　　结果如今将最后一笔落款完成的时候，挂在墙壁上的指针也只是稍稍偏移了一个半圈而已。
　　会议用时三十分钟。
　　实在是令张经理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无语？
　　夏日的梅雨总是那般的去也匆匆。
　　半小时之前，还雷声大作的阴翳天气，这会儿却已经收敛了那悍然炸响的动静，雨丝渐敛，就连本还密布着的乌云上方，那精致而明亮的夕阳也透露出了一角。将整个办公室门前，照耀的愈发金壁辉煌。
　　“什么时候去拍摄。”
　　“场地那边已经在联系了，拍摄地就在燃城不远，下个星期的时候我会通知您的。”
　　又随意的交谈了一下接下去的日程安排，两个小姑娘便是顺手摸过了挂在一旁的书包，作势打算离去。
　　“那今天就这样？先回去吃饭写作业了，老妈那边还在等着呢。”
　　嗯，上一秒还在讲着几十万合同的事情，下一秒却又在聊着什么补课，什么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鲜明的反差，惹得本就略有些不和谐的画面，愈发的微妙起来。
　　“那我送送你们。”
　　张经理扯了扯眉毛，收拾了一下被啤酒肚给压皱了西装，走到过道推开了大门。
　　（虽然放在文章里说有些不太合适，但还是想感慨一句，袁公千古）



239，古怪

　　随着合同的事情告一段落。
　　暑假的美好时光再一次变得眨眼即逝了起来。
　　这段时间，学校倒是难得的放了几天假给这群一门心思铺在了课本上的学生，而正是得益于那为期不到半个星期的小长假，本来还看书看得满脑袋头疼的孩子们，终于有空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倒不是说学校良心发现了，心疼这群大热天的还要往教室里受罪的孩子们，只是无奈的因为随着梅雨季节的到来，燃城那绵延的雨势非但没有收敛的迹象，甚至还越来越汹涌澎湃了起来。
　　短暂的夕阳晴天眨眼而过，接踵而来的，便是那暴雨雷霆。
　　雨势很大，几乎下了一整晚，即便是时至半夜，屋檐外的落雨声依然滴滴答答的鲜有停歇。
　　甚至第二天起床时，院子口那不深的坑洼中也攒下了不少积水，是以形成了一枚小水潭了都。
　　随着燃城的经济发展，胡宅附近的道路也修缮过好几次，除了院子口南侧处唯一的坑洼外，大部分地面都变得比前几年要平坦许多。
　　可哪怕如此，整个院子口也被那连绵不绝的夏雨给闹得有些无从落脚，更别提那远在西郊，凹坑密布的补课学校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收到了校方发来的临时停课通知，看到信息的一瞬间，小昭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隔壁房间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发出了一声声欢呼雀跃的闹腾。
　　略有些嘈杂，而又清晰万分的从窗口透了进来。
　　对于这所装修破旧的院子口，不隔音是它的重要特征之一。有的时候隔壁屋的邻居晚上睡觉打呼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这种嘈杂的欢呼了。
　　小昭的手里总共有两部手机，一部负责公用，一部负责私用。而这部私用手机便是从老爹那继承下来的传家宝，一造价在三百块左右的大哥大，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不能玩游戏，有的时候甚至开不开机都得看这台老爷机的心情。
　　但或许是因为手机号码并没有被公开的缘故，这一架老爷机上，倒是没有收到太多的骚扰电话。
　　跟时不时就要打到家里那台座机上的吵吵闹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虽然机器破旧了一点，拿不出手了一点，但起码安稳啊，毕竟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被叨扰的人嘛？
　　真要说的话，这部手机的用途倒是比较受限了，平常的时候，基本上就就是几个玩的开的闺蜜互发消息而已，比如梁若琳，苏一沫也算一个，还有那个谁来着？嗯，对了，陈某人。
　　回忆着那张令人难忘的俏脸，小昭就有些好笑，暑假已经过去一半左右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这姑娘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过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通讯倒是没有断掉。虽然也没有互相打电话说情话来得那么黏腻，但偶尔也会发个小短信啥的，倾诉着周遭的见闻。
　　就比如之前上课的时候。
　　小昭就时不时的会在短信里跟那个精致玲珑的小姑娘抱怨。
　　“哎，我们老师也真是的，教的内容那么简单，搞得我上课都忍不住想要走神了！偏偏还喜欢喊我起来回答问题，闹得不专注听讲还不行，简直麻烦死！”
　　“那你答对了没有？”电话那头的陈慕然笑嘻嘻的摸着下巴，似乎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假装好奇。
　　“肯定对了啊，不然老师干嘛每次都找我回答问题？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小昭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炫耀道。
　　对方就伸大拇指：“小昭真棒！果然我家大老婆就是够聪明！”
　　咳……好吧，这么幼稚的炫耀，多少有点毁人设了。
　　毕竟在外人的面前，她胡小昭总是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世外高人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里的防备，心甘情愿的成为那个略有些傲娇小脾气的幼稚姑娘。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不知不觉间，就会改变一个人。
　　其实小昭不是傻子。
　　恰恰相反，她的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也知道那些个的题目深邃程度。而作为同班的同学们做不出来，她反而能一口就报出答案，老实说，这种独树一帜的感觉，的确挺令人沉迷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她就是懒得去炫耀，整个人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说是淡泊如水都有些不贴切了。
　　因为她真就是懒得去纠结这些细节而已。
　　但偏偏在陈家大小姐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思就会变得很明敏感，很脆弱，想要听她的吹捧，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你的一句你真棒！
　　都能让这痴长三十多年的城府深邃大姑娘，傻乎乎得乐上个半天。
　　这还真就是爱情的魔力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其实说起来，陈家老爹对自家三个孩子的关护还是挺细密的，尤其这个脑袋有些脱线的老幺，更可谓是陈家父亲最为喜爱的掌上明珠。
　　或许也正是因为在乎，之前才会强制要求着那姑娘从燃城转学到明德，去念书。
　　毕竟将心比心的说，作为一个老父亲，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女儿被猪拱了么？
　　那必然是不能够的啊。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当两者的角色互换，小昭终归还是对那位上辈子就有过几面之缘的岳父大人，心生埋怨了。
　　法海啊这是……
　　而也正是因为早恋前科的影响，想必回到老家的这段时间，陈慕然的手机也已经在不经意间，偷偷被自家老爹给翻阅过无数次了吧？
　　只是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这样跟打卡上班似的恨不得每天都黏腻在一起了，陈家老爹却是始终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甚至半点出手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仔细想想，这的确挺不科学的啊？
　　明明之前那陈家大小姐只是稍微有了点早恋的苗头而已，甚至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有抓到。
　　陈家老爹跟哥哥，就已经激动到了二话不说办理手续退学的地步？
　　现在反而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难道说，是陈家老爹认出了小昭女孩子的身份？这才导致了那一番看似黏腻的情话，在对方眼中并没有任何的威胁？
　　好吧，仔细想想貌似也只有这么个可能性了。
　　毕竟，女孩子之间的感情的确挺不加顾忌的，有的时候两个姑娘互喊老公老婆的案例也时有发生，而相比之下，陈慕然跟胡小昭虽然每天都在聊天，但言语之中并没有太多出格的地方。除了有的时候陈慕然会主动让小昭喊她老公以外，大部分的聊天，都只局限与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问候而已。
　　这么个平平淡淡的态度，自然不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心中的狐疑，却是愈发的深邃了。
　　燃城跟上京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而这辈子，既然不是那陈家的上门女婿，那么陈爹大概率是不会清楚这样一位在燃城土生土长的漂亮姑娘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两边既然互相不认识，你又是怎么推断出与自家女儿聊天的那个人，是个女生的呢？
　　嗯，用脚指头猜也知道，经历了转学风波之后，陈慕然跟家里一直处于闹冷战的关系，要她跟老爹说上一句话，那简直比逼她吃砒霜都难，这层消息大概率不能是陈慕然主动告诉自己父亲的。
　　而至于陈家哥哥跟那位前凸后翘的前妻姐……咳，好吧，这样的称呼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但那这两个人里里外外也是拿日程塞满的大忙人，应该不太可能跟自家老爹去唠叨那种八卦才对吧。
　　所以陈家老爹究竟是怎么了解到自己的？
　　这其中的关节，实在是有些说不通啊。
　　越想越头疼。
　　好吧，这思绪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了。
　　望着那屏幕上时不时从千里之外的上京传来的腻歪短信，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平常的时候，她跟小姑娘散漫聊天，大抵心中也只有甜蜜，而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估计也是因为下雨，人卷珠帘慢，惹得整个脑子都爱胡思乱想了。
　　只是说到这里，她也能够明白，这辈子自己跟陈慕然的关系，肯定不会仅仅局限于地下恋情。
　　可如果真的将这层事实公布于众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却又难以设想了。
　　那陈家老爹好歹是一威严肃穆的封疆大吏，如果小昭屁颠屁颠的走过去，一拍桌，告诉这位大黑脸儿，他家女儿其实是一铁百合，是一拉拉，而且喜欢的人还是自己……
　　也不知道那张黑脸生气起来，会干出怎样的事情了。
　　思绪有些纷飞，坐在书桌前的胡小昭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恰也在这神经经绷的档口，墙角处的一声噪响，结结实实的吓了这位精致好看的姑娘一跳。
　　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是那造型粗糙的小闹钟到点发出来的铃音而已。
　　感情是不知不觉间，时间倒是走的越来越快了。
　　“什么嘛，什么东西都要过来吓我一跳。”
　　小昭有些悻悻，摸了摸脑袋上的汗水。
　　然后忍不住朝着窗外眺望了而去。
　　就发现眨眼的功夫，清晨散去，午间那一抹浓郁的阳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照耀在了胡宅的屋顶之上。
　　“吃饭了！”
　　屋子外还能听到小暑的吆喝。
　　小昭就收拾了一下衣服，慢悠悠的出了门。
　　由于姨娘要忙着去店铺看门，所以午饭是早晨九点多就给热好的成品。
　　做出来的时候还挺色香味俱全的，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冷却，多少是有些走味了。
　　但哪怕如此，小昭却依旧吃的是津津有味。
　　大口大口的嚼着饭粒不说，甚至那个大快朵颐的样子，恨不得将所有的米饭全部吞下似的。
　　作为一个上辈子饿肚子习惯了的社畜，相比较馊掉了的泡面来说，能够有米饭吃，哪怕因为时间太久而惹得口感不太可口了，也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了。
　　这样的说法倒不是故意去讨同情。
　　而是很无奈的一件事，有那么多合同要处理，手头的工作又没有完成，又怎么可能去惦记着填饱肚子呢？
　　反而是被辞退了的话，一时半会找不到收入来源，怕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得忍饥挨饿了。
　　一顿饿跟顿顿饿之间的选择，怕是大家伙都能明白的。



240，节约粮食

　　反倒是一旁的夏小暑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慢悠悠的抓着筷子，左手边放着一个小本本，红色的，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各样的英文单词，估计是背书册一类的东西了。
　　小姑娘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随便的夹了几口青菜就吃的差不多了，转而将饭碗丢到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本本念叨了起来，看那架势，应该是在背书。
　　好吧，哪怕学校已经放了假，但对于小暑这种要求甚高的孩子来讲却是并不存在所谓的偷懒时间的。哪怕是吃饭的档口，也会争分夺秒的将各种各样的知识点端出来背诵。
　　都有点做火入魔了。
　　不过也别怪他们太过认真，毕竟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是数以百万计的考生足足准备了数十年的重大战役啊。
　　说是人生的分水岭都不为过。
　　俗话说得好，知识改变命运。
　　性质如此特殊，又怎么舍得敷衍对待捏？
　　午后的天色有些阴翳。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的雨水依旧没有收敛的痕迹，好在雨势稍微减小了一些，这才让那被埋在厚重云层之上的猛烈炽阳，露出了微醺的一角。
　　将吃好的碗筷重新放入水池，本来小昭是打算就此离去的。结果看到小暑也有样学样似的将剩下了大半碗的米饭丢到水池里，站在门槛的那个漂亮姑娘却是微微有些迟疑。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反而是伸出手，重新将妹妹那剩了大半碗的米碗，给捞了起来。
　　重新回到桌子上，小意的品着。
　　这么个古怪的动作惹得小暑都有些意外了，就看她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姐，你这是没吃饱啊？要不再喊老妈烧点菜送过来好了。”
　　结果小昭就揉了揉鼓起的小肚子，摇头。
　　“没有，八成了都，都快吃不下了。”
　　“那你还打肿脸充胖子？”
　　小暑损她，难以理解的目光，就这样聚焦在了那一双夹着米饭的筷子上。
　　小昭捂了捂额头，默默的盯着饭桌，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出声。
　　“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的浪费罢了，老人都说一粒米饭七斤水，咱们现在的生活是富裕了，但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浪费掉农名伯伯的汗水吧。”
　　嗯。
　　话音落下，看着对方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混蛋妹妹的心里，忽然有些迟疑。
　　兴许是一路穷过来的，在小昭的心中，浪费粮食，一向都是大忌。
　　稻田里的稻子丰收了，那是别人辛辛苦苦的成果结晶，春日耕种，夏日浇灌，秋日丰收。哪一日不掺杂着那辛苦勤劳的汗水？
　　而将它们一粒不剩的吃下，便是作为食客，唯一能做的，最好的尊敬。
　　这样的话题，实在是有些朦胧了。
　　小暑眨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口，却没再说出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回了饭桌前。
　　慢悠悠的摸过了那一双崭新的碗筷，然后，也学着自家姐姐的样子，夹过了碗里的剩饭。
　　小昭有些诧异，抬起头。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对方的脸颊处闪过的一丝微红，以及那略微有些尴尬的扭脖子动作。
　　“咳，先说好啊，这两天学的有些头疼，胃也不舒服，这才没什么胃口的，我可不是故意想要浪费东西的。你可别误会。”
　　混蛋姐姐就被这一番傲娇异常的发言给整的有些哑然。
　　摇了摇头，倒是叮嘱了一句，“你应该是来那个了吧……没什么胃口也是难免的，要不晚上我喊姨娘带点蛋糕回来？甜甜的也挺好吃的。”
　　“得了吧，米饭还没吃完呢，晚上还惦记着甜点？这不纯粹是在浪费么。”
　　勤俭持家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吐槽着自家姐姐。
　　感情是将刚才的发言如数奉还了。
　　小昭有些好笑。
　　伸手，摸了摸这姑娘精致的脑袋。
　　一席温热蔓延在掌心，小姑娘有些不适应，却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这种姐妹两个同时将小脑袋埋在埋在一张饭盆里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微妙。
　　甜蜜的有些过分了。
　　甚至那一瞬间都险些让小昭忘记了某个人的存在？
　　好在进食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眨眼的功夫，本还剩了小半碗的米饭，便就这样被挑了个干干净净。
　　“那我就先回床上了？”酒足饭饱，混蛋姐姐揉了揉平坦的小肚子，打算趁着这么个难得的放假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说起来，即便是入了暑假，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丁点的休闲。
　　课程作业一直萦绕在耳边就不多提了，最近一段时间，就连黄编那边的电话也是频频。
　　“小昭老师，你们那边考试考完了吧？最近过得可开心，是否比上课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估计也是清楚自家的小台柱子放了假，明里暗里的打算让她多写点稿子呢。
　　不过胡家大小姐那个龟毛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被这种不疼不痒的发言给说动了的，听着黄编怎么暗示，对方却是一副装傻充楞的模样。
　　“轻松？没感觉啊，最近一直在补课呢，高三也要到了，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日程安排会更紧，简直比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还累啊。”
　　感情是在拿着那课程跟学业当挡箭牌。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要是再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那眼里见儿就忒弱了一些。
　　无奈之下，黄编那边也只好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句，“那这边就打扰您了？您记得把这周的更新交上来，可别忘了。”
　　便是悻悻的挂断了电话。
　　好吧，虽然小昭人比较懒，加更什么的肯定做不到了，但她好歹也是有原则一人，拖更啥的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了的。
　　这段时间的稿子早在暑假之初就拟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审核一番错别字，基本就可以上传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小昭打算打道回府的档口。
　　一旁的座机铃声，却是突兀的响了起来。
　　两个女儿就面面相觑。
　　闹到最后，还是小暑距离玄关近，垫着脚尖走了过去，轻轻地抓过话筒，喂了几声。
　　“是老妈打来的。”
　　然后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这姑娘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跟自家老母亲聊天，而是小声的冲着姐姐招呼了一句。偷偷的在那通着气。
　　这股莫名的主次顺序，惹得小昭好笑，没有说话。倒是示意着妹妹继续听下去。
　　而随着电话里的两个人嗯嗯啊啊的一阵交流，再次放下电话的时候，小暑的表情却变的有些奇怪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姐姐在看。
　　“这是怎么了？”
　　心思敏锐的混蛋姐姐，似乎已经开始有预兆，那姨娘说的事情大概是跟自己有关的了。
　　“老妈喊你准备一下，说是你那个小学同学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貌似是说什么吃饭的日子提前到今天了，喊你准备一下，赶紧去赴宴。”
　　由于并不清楚状况，混蛋妹妹的发言就有些云里雾里的。
　　一听这话，小昭就有些无奈。
　　瞥了眼屋子外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天色。
　　似乎是想要退缩，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回到屋子里整理起衣服来。
　　…………
　　嗯，吃饭。
　　也就是那所谓的小学聚餐了。
　　之前定好的日子是在8月初旬，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改到了今天。
　　估计也是那小组的领头人在临时起意吧。
　　像是这种同学会，由于没有老师的参加，性质自然会变得随性散漫一些，说白了，就是曾经班里一群玩的好的小团体聚在一起而已。而作为曾经得老大，那领头人的话语权自然不小。
　　说是指东指西也不为过了。
　　仔细想想，估计那些个所谓的同学，在打电话过来邀请的时候，也没料到小昭会点头同意吧？
　　毕竟曾经在念小学的时候自己还是一过街老鼠来着呢，不仅成绩差，性格也不行，长得还邋遢？说是爹不亲娘不爱也不为过了。
　　而既然跟同班关系不好？
　　那么多年以后，自然也就懒得去怀念那所谓的来之不易的友情才是。
　　其实说句实在话，小昭的确懒得去参加这种虚以为蛇的聚餐来着。
　　但谁叫当初接电话的是家里那位不省油的刘姨娘呢？
　　对方并没有给自己找理由敷衍拒绝的机会，无奈之下，也就造就了这般尴尬的局面。
　　有些圈子，不适合自己，还偏偏要硬着头皮往里融，那感觉的确挺强人所难的啊。
　　哎，真是麻烦。
　　胡扯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小昭倒是在屋子里随便挑了两件衣服就出了门。
　　这既然是夏天，那么她的穿着自然也跟那北极熊似的羽绒服无关了。
　　可哪怕如此，这会儿裹在身上的那一小件长衫，也将大片的肌肤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远远地一看就觉得炎热无比。
　　小昭并没有生为女生的自觉，但她也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穿的清凉一些，那么路上一些好事男生的眼光就会火热无比的黏在后背上，瞪都瞪不下来的那种。
　　为了防止这种乌龙的发生，自从意识到这件事情开始，她就很少会去选择短袖一类显身材的服饰了。
　　当然了，如果是私底下，只有小昭跟陈慕然两个人的话，那或许一些暴露的衣服也是但穿无妨了……咳。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出门的时候，由于通知的时间比较晚，距离酒席开桌已经没多久了，也就没什么闲心去对照镜子了。
　　倒是在站台边等车的时候蹭着那铁杆的倒影儿悄悄，权当是对镜书妆容了。
　　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气不好，每次从她衣柜里抓出来的衣服都是那种土里土气的风格。
　　花花绿绿的配色用难看两个字已经难以去形容了，说是红配绿赛狗屁都不为过，整个人也给整的像是那小土包似的。跟个从土里刨出来的文物没什么区别。
　　但无奈的是人家脸蛋长得好看？哪怕穿着一言难尽，可就是那样突兀的站在人群里，依旧是最为靓丽的那道风景线。
　　白皙的皮肤，肤如牛奶，珠圆玉润，红润的嘴唇，还有那一抹秋波似的眼眸，似乎藏匿着几分心事不予他人听，或许只是单纯的一瞥，就能将不少异性的注意力，死死的掌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小昭的心思也有些古怪。
　　虽然她找不到小学时候的班级大合照，可刚重生回来那会儿，自己的外貌的确不算漂亮。
　　甚至说的直白一点，跟个山顶洞人似的，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猿猴成精了呢。
　　也不知道女大十八变，时隔多年以后，当那群在心中早有成见的同班再一次见着自己的时候，表情又会是怎样？
　　好吧，小昭并不是想要炫耀，只是单纯好奇，而玩味的想着。



241，张泽言

　　胡乱的猜疑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档口，附近的人流却只能用一个稀稀疏疏来形容。
　　虽然天色稍微变好了一些，倾盆的大雨也逐渐收敛了那轰轰隆隆的趋势，但毕竟雨水未停，谁也不知道那雷声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卷土重来，也就导致了本就空旷的街道，愈发的寂寥。
　　除了偶尔两三个加快脚步端着雨伞匆匆走过的人影外，倒是看不到别的行人了。
　　像小昭这样身穿一身惊红绿艳立在雨幕中的，实属有些罕见。
　　由于车棚的遮挡，本还拿在手中的雨伞也被放在了一旁，正顺着边沿，滴答滴答的渗透着水珠。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唯一干涸的一小块地面，竟也积攒出了一小圈浅薄的水洼。
　　恰也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轰鸣。
　　扭头看去，却发现能见度不高的站台边，一辆亮着车灯的大巴车，已经慢悠悠的停靠在了一旁。
　　当即便是不再多做停留，一个漂亮的抬腿，跨到了车厢里。
　　和预测的一样，车厢里的乘客也是稀稀疏疏的一片，除了两三个坐在后排的看着手里杂志的人影外，大部分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车站前方矗立着一枚红绿灯，这会儿正孜孜不倦的闪烁着红光，偏生那开车师傅又是一颇为健谈的热心肠，索性就趁着这么个等候的档口，跟这位面相漂亮的乖巧姑娘搭了几句话。
　　“小姑娘，这大雨天也出来玩啊？淋都要把你淋湿了！小心别感冒了？”
　　这倒也不是碎嘴子了，只是单纯的出于关心。
　　古道热潮嘛。
　　“没呢，叔，我带伞的。”小昭好笑，点了点头，权当回复，然后就窜到了后排去。
　　恰也在这时，红灯逐渐消逝，开车师傅便是一脚油门踩下。
　　马达轰鸣，一股无形的惯性拉扯着车厢里的每一位乘客。
　　望着窗外倒退而去的风景，小昭拄着下巴，却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由于当初接电话的是自家姨娘，所以对于这一次前来邀请的同学，她多少是有些陌生的。
　　究竟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男孩还是女孩？老实说？她不清华楚。
　　不过按照曾经的回忆，貌似小学的时候，整个班级里是被分成了两个小团体在玩来着。
　　比如之前的时候，自己就被曾经的小学同学拉到那KTV里玩过一次聚餐，当初还明里暗里的闹下了不少笑话呢。
　　而当初的那一群人，便是小学里的人数比较众多的那个小团体了。
　　而时光轮流转，估计这一次邀请着的，便是另一批人数比较少，但也互相认识的小队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上次聚餐的时候，那领头人好像是整个班级里最为富庶的某个公子哥来着？貌似姓王？又好像姓周？
　　好吧，年代太久远，她是真心记不得了。
　　嗯，也别怪小昭冷血，毕竟曾经的自己就是那爹不亲娘不爱的过街老鼠，自然是不会对这些同班有多少留念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学时候的友情大抵都是一些朦胧的圈子，交界并不分明。要说小张跟小刘能玩到一块，但也并不代表小张就小胡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了。
　　也不知道这次的饭局中，会不会见到曾经的同学？
　　而如果真的遇到了上次聚会时的那些个同学，也不知道对方的表情会是怎样？
　　毕竟之前也算是结下梁子了嘛。
　　女大十八变的胡小昭， 狠狠的用自己那精致的小爪子，扇了这群有色眼镜的好事生们一耳光。
　　想到这里，小昭眯了眯眼，精致的眸子中透露着一抹玩味。
　　一路上车速倒是贼慢。
　　毕竟这是下雨，雨天路滑，这要是开得太快，那反而是对乘客的不负责了。
　　这辆车的目的地是那市中心，平常的时候车厢里也是熙熙攘攘的一片，唯独今天雨色温润，导致了车厢里空旷无比。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每次同学聚餐的地点都被安排在了市中心最富丽堂皇的那间大酒楼之中，也就是之前小昭跟胡老爹吃过几次饭的那一家。
　　那儿的消费虽然不及李家酒楼那般奢侈，但放在县城之中，也的确属于一等一高昂了。
　　好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同学之间的小聚，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炫耀似的将地点安排在这种高档精致的小酒楼之中，还扬言要做东请客，搞得跟不炫耀不舒服什么似的，排场极大。
　　然而实际上，这总做法却是大可不必了，你要是同事朋友之间互相炫耀炫耀那还说得过去，但要是跟曾经的老同学这么摆谱，毕竟大家都相别这么多年了，恐怕很多人连你究竟叫什么名字都记不清了吧？又怎么可能去在乎你家的家境，是否富庶呢？
　　就比如她胡小昭。
　　虽然记忆里也偶尔会一闪而过几个小学之中漂亮胸大的小妹妹，但你要问她对方究竟叫什么名字？那肯定是半天都凑不齐一个姓的。
　　对于姑娘大抵都如此了，更别提曾经的男同学了吧？
　　好吧，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渣男了。
　　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个陈某。
　　不合适啊不合适！
　　挥散了啼笑皆非的念想，车子又是一个潇洒的转弯，这一辆空载而归的小客车终于是慢悠悠的停靠在了市中心的站台前。
　　下了车，小昭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
　　之前一直在学校里上课，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倒是没什么空去注意整个县城的发展。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才这发现整个燃城，早已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所破败小城了。
　　市中心各种各样高楼大厦的建筑已经林立了起来，雕梁画栋，透露着一股只有发达城市才有的先进气息。不仅如此，沿街的各种地摊也已经消失一空，与之替代的，则是那一个个装修精致的落地门面房，为整座城市井条有序的市容市貌，又添上了正面的一笔。
　　这番欣欣向荣的模样，倒是跟平行世界里略显破旧的燃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看来小昭这只挥动着翅膀的小蝴蝶，对于旧世界的变革，的确影响深邃啊。
　　那市中心的酒楼距离站台不远，稍微走几步路，再一个拐弯的功夫就能瞧见了。
　　兴许是距离约定的时间不早了，小昭的步伐中就多少透露着几分焦急。
　　甚至在跨上酒楼大门的时候，还因为那湿滑的楼梯而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她眼疾手快，仓促之中扶过了一旁的台阶，这才避免了皮肉之苦。
　　但哪怕如此，那个歪歪斜斜失态的姿势看起来，也是狼狈极了。
　　“没事吧！”
　　恰也在这个时候，脑袋上方传来了一声关切的呼唤。
　　小昭诧异，抬头。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颇为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陌生英俊面庞？
　　直觉告诉她，这家伙，应该是曾经的小学同学？
　　但她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将这家伙的姓名从深沉的回忆中给检索出来。
　　“小昭，是你？”
　　反而是对方微微一怔，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将面前的姑娘给认了出来。
　　嗯，或许你难以记得，曾经在班级之中，那个排名中列的男生究竟是谁。
　　但你绝对难以忘记，曾经班级里最漂亮的那个姑娘，她的姓名究竟姓甚名谁。
　　虽然曾经的小昭并不算漂亮。
　　但上一次的聚餐之中，那出入芙蓉般的靓丽身影，却早已和曾经的那一位灰姑娘相去甚远。
　　男人那都是视觉系的动物。
　　又怎么可能不把那位面容精致的漂亮姑娘，给狠狠的记到了脑海之中？
　　这家伙，倒是挺有绅士风度的样子，眼看着人姑娘摔了跤，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手，将对方给扶起来。
　　结果后者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的功夫，已经收回了手，亭亭玉立的立在了门边，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默默地平视着，表情平清。
　　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名为疏远。
　　气氛一时半会有些尴尬了。
　　那男生放下了卡在半空中的胳膊，顺势挠了挠头，这才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看你这表情，你不会是忘了我吧？我叫张泽言，一年多前咱们不是还吃过饭么？你不记得我，楼下那个麦迪乐KTV你应该不会忘记的吧。”
　　之前吃饭的酒楼设立在某间娱乐楼之中，楼下的确有一间KTV来着，还挺红火的，只不过随着陆续的改革，KTV却不知道被搬到何处去了。
　　顺着这家伙的提示，小昭终于隐隐约约的回味了过来，这个张泽言，貌似就是以前聚餐时那个家境挺好而且还对自己献过殷勤的男生？
　　嗯，就那个家境挺不一般的，老爹貌似还是某个钢铁厂的富家子弟？
　　没想到这次同学聚餐又碰面了？
　　这还真是凑巧了啊。
　　“嗯，老张好久不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小昭稍微礼貌地客套的一番。
　　明明只是一句敷衍而已，不知道怎么滴，这家伙却有些受宠若惊。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其实不瞒你说，自从上次吃饭之后，我跟老刘老黄之前都有过联系的，还经常提到你呢！反而是你，自从去了佑德念书就音信全无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真是越变越漂亮了啊。”
　　大抵都是一些碎碎叨叨的发言。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是想说在男生的讨论范围之中，曾经那过街老鼠一般的胡小昭，已经脱胎换股似的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还是单纯的想表示这姑娘很漂亮这么一个事实？
　　看着对方那闷着脑袋的模样，小昭不得而知。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相比较胡小昭敷衍的客套，对方的发言就显得真心实意了许多。
　　甚至都有点卑微的过了分了。
　　惹得面前那女生有些哑然。
　　按道理来说，对方不清楚自己的家境，应该也只是把她当做一普通孩子来对待的。
　　而他反而是那赫赫有名的公子哥了。
　　至于这么紧张么。



242，拉开序幕

　　两个人在楼下也没什么好闲聊的，虽然是时隔多年的老同学，但除了之前偶尔有见过一面之外，他们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了，所以也只是随便客套了一番，便是在男方的引导下上了楼。、
　　“包间就在楼上，我带你去吧，大家伙都到的差不多了，其中也有不少老同学呢。”
　　张泽言笑了笑，故作轻柔。
　　好吧，其实他们二者之间也不能算是半点交集都没有。
　　虽然小昭并不清楚这家伙的情况，但这张泽言好歹也是一优秀私立院校的学生，平常的时候，偶尔也能够从自家老师的嘴巴里得知那佑德高中的年级排名。
　　嗯，平均分优秀的学校基本上都是这么个情况，信息网颇广，自然很容易就能够将兄弟学校中相对优秀那一批次的消息给打听清楚了。
　　更何况上一次的期末考试，还是涉及到了全省学府的重大排场。
　　那首居头筹的前十名宝座，说是吸引着无数悻悻学子也不为过。
　　而就是在那样一种苛刻无比的竞争环境中？她胡小昭，顺顺利利的成为了本届全省统考的第一名。
　　又怎么可能不被声名广播？
　　即便是别的学校的老师，将这么个声名赫赫的大名拿出来宣传宣传，做一做横向比较，也对刺激本班学生的积极性，受益匪浅啊。
　　只是说来也是微妙，曾经在小学时候的胡小昭， 成绩稀烂不说，人也长得贼难看，跟个尚未孵化的元谋人似的，那五官拧在一起宛若车祸现场似的尊荣，可是连班主任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却没想到，随着这几年的发展，女大十八变，这姑娘变漂亮了不说，就连这成绩也是突飞猛进般的攀升？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你这差距也太大了一点吧？
　　这还真的是几年前那个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胡小昭嘛？
　　好吧，当初在听到全省第一名，就是曾经自己的同班同学时，饶是那见多识广的张泽言，脑子也明显楞了那么一下。
　　甚至扣了扣耳朵，难以置信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又或者是城市里某个重名的某个女生？
　　可是这样的疑惑，在随着老师将第一名的本部学校的公布公布了以后，便是消失在了恍惚思绪之中。
　　毕竟上次聚餐的时候，这位英俊帅气的小男生就已经很清楚了，曾经的同班吊车尾，早已经顺顺利利的考取了佑德高中。
　　这姓名都地点都对上号了，再捏着鼻子不承认，那就是纯粹在骗自己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佑德高中的确属于一块很大的招牌，能步入其中的孩子也是卧虎藏龙，但究竟她胡小昭的准确成绩如何？是排名中列呢，还是排名下等梯次？却是没有人清楚的了。
　　因为上一次的酒席最后发展成的是不欢而散的场面，许许多多的话题只是开了个小头而已，并没有被彻头彻尾的提及，那一道精致飘忽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所以很多关于这位漂亮同班的信息，也只能够靠外人的猜想而已了。
　　只是没想到，本来就以为这姑娘很是优秀了，可这优秀的层次……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吧？
　　出乎意料了啊简直是。
　　好吧，胡思乱想的真心有些跑题了。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腹诽抛之脑后，小男生明显加快了脚步。
　　这幢酒楼，倒是不知何时装修过了一遍，和之前小昭来吃饭的时候有些不同，过道虽然一如既往的敞亮，可附近的壁纸贴画却换了一副风格。古典的，很有夏日气息的浪漫。
　　依稀记得上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还是冬天？曾经那雪花飘零的墙画却是被撤了下去，看样子在营造气氛这一块，这间酒楼的老板，还挺专业的。
　　聚餐的地点便是二楼的一个小包间了，左拐右拐的功夫拉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别有洞天。
　　颇为宽敞的小房间中坐着将近十七八个人头，不多不少，都是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看样子，小昭虽然记不清这群家伙叫什么名字了，但毕竟曾经一起学习过，淡淡的印象还是存在着的。
　　圆桌上颇为的空旷，除了一些果汁饮料外倒是看不到什么菜碟了，唯独几道凉菜或者花生米安置在了对称的角落，正供着同学们百无聊赖的品尝着。
　　人未到齐，自然是不方便上菜的，这也算是酒席上的一种规矩。
　　眼瞅着步入了高三，虽然尚未到那外出社会打工的年纪，但多多少少也见识过了一些大人之间的客套与虚以为蛇。
　　只是没想到小昭腹诽的开心，下一幕的画面却有些始料不及了。
　　就看到当张泽言跟胡小昭出现在大门口后，人群中的某个女生便是笑了笑，冲着二位打了声招呼。
　　“泽言，怎么在下面呆这么久啊？外面还下着大雨，没被淋湿吧？”
　　语气也不算矫揉造作，只是那一股讨好的气息也太明显了一些。
　　紧接着，这姑娘便是画面偏转，望向了一旁的胡小昭。
　　眯了眯眼，那语气忽然就变得，有些不善了。
　　“这姑娘是？怎么没见过呢，难道是谁的女朋友不成？”
　　她说着，还环顾了一圈，朝着众人发问道。
　　这个说话的女生其实也是曾经的小学同学来着，只是和别人一样，性子高傲的她平常也懒得跟那位过街老鼠有什么交集，一来二去的也就没有将面前的这位漂亮姑娘给认出来了。
　　像是同学聚餐，你叫个身姿靓丽的女朋友过来炫耀炫耀什么的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大抵也不会有人唱反调的。
　　毕竟大家玩的都挺不错的，这种不看气氛的话自然会憋着不说。
　　只是话音刚落，在座的一群男生就咋呼起来了。
　　却都是一副调笑的表情，将咸湿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张泽言。
　　“估计是张哥认识的吧，郎才女貌啊简直是！”
　　“就是说啊，我看也像是张哥找来的！”
　　好吧，平心而论，整个男生群体中也就那张泽言长得英俊一些，倜傥一些，其他大抵都是普普通通的长相，不说难看，但也的确跟英姿扯不上关系。
　　再加上这所谓的张泽言家境也挺丰裕的，真要说的话，还真就跟旁边那位漂亮女孩，有些门当家对感觉了？
　　毕竟美女配帅哥嘛。
　　要说真的是谁家的女朋友，那估计除了张泽言，也就没有别人了吧？
　　“女朋友？不是，你们弄错了，其实我是……”
　　只然而样的发言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小昭微怔，也没料到这群家伙竟然能误会到这么个层面上去？连忙出手反驳。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呢，那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女生却是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的在那嘟囔道。
　　“得了吧，害羞个什么劲呢，搞得好像跟张哥谈恋爱还委屈了你似的，真娇气。”
　　感情她还以为，这小昭只是在愈擒故纵而已。
　　只是说是这样说，言语之中的那一抹酸溜溜，却还是很明显的。
　　小昭就被这莫名其妙的抨击给闹得有些无语，张了张口，苦笑的咧嘴，一时半会的却也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要是陌生人，或许并不需要考虑太多的立场关系。直接几句冷言冷语开脱清楚也就完事了。
　　但毕竟在座的都是老同学，这还没开席呢，莫名其妙的跟对方对峙起来，那就多少有点毁气氛了。
　　而百口莫辩之中，反倒是那张泽言摸了摸下巴。
　　他在人群中话语权颇重，真要开口说话，也能帮这位曾经的同班解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了张口，这家伙却又有些一言不发？
　　微微复杂的神色，弥漫在脸上，整个人却是闷着脑袋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接旁边男生调笑的话茬，可那个样子却也打着一副默认的态度。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误会？
　　倒也的确，跟这么漂亮的姑娘扯上关系，哪怕是子虚乌有的绯闻，不也是许多男生的愿望么？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
　　眼看着事情都这样了，再纠结这个，貌似也只会带来纷争，胡小昭只好暂时搁置了话题，随手拉开了一个椅子坐下。
　　即便乱七八糟的绯闻已经传了起来，但她的座位自然是不可能挨着那张泽言去坐的。
　　毕竟男朋友啥的她的确没有，不过女朋友……好吧，她倒是有好几个来着？
　　这要是让远在百里之外的陈某人给知道这么个八卦了，怕是又得跟她闹脾气了吧？
　　这姑娘倒是个不省油的灯啊，想哄可没那么简单呢。
　　而兴许是这么个举动太过莫名其妙了一些。
　　看着这姑娘往她们女生堆里挤，之前某个没有发言却在看热闹的女孩，却是放下了筷子。一脸狐疑的看了过来。
　　“你这是？”
　　“都跟你们说了，我跟那个张泽言没什么交集，就是在门口碰巧碰见她了而已。”
　　小昭无奈的苦笑。
　　冲着身边的女生的耳朵说的。
　　对方就眨了眨眼。
　　有些诧异。
　　言行之中倒是没有那可爱女生那般刁钻了。
　　并没有出声讽刺什么，只是张了张口，似乎在回味着某些心绪。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
　　眼瞅着大家伙都落坐的差不多了。
　　那之前还颇有些娇蛮的漂亮姑娘，便是大手一挥，豪气异常的喊来了服务员。
　　吆喝了一声上菜。
　　紧接着，门外脚步攒动。
　　这一场充斥着误会跟莫名其妙歪曲的聚餐，终于是在磕磕绊绊中拉开了帷幕。



243，小斗角

　　没一会儿的功夫，圆桌上就被陆陆续续的端来了一份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不仅香味扑鼻，那造型更是一等一的讲究，作为市中心最为繁华的酒楼之一，这里招待的大多数都是那些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而但凡这般地位的富商们，吃饭的时候，更多会去注重排场，至于口味究竟合不合满意，那反而得屈居二位了。
　　也别怪他们表里不一，谈合同的时候大抵都是乙方请客，这既然有求于人的，自然得把场面搞得隆重一点的不是？为的目的，便是想要展露实力，告诉对方，跟自己合作，那是有实力保障的，您放心就成。
　　这也算得上是酒席上的潜规则了，基本上步入社会的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也就没必要再多做赘述了。
　　只是成年人你归成年人，随着那精致的菜肴一道道被分门别类的送上了饭桌的时候，在座的不少未成年，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有诧异，也有惶恐，甚至还能在人群中找到一两个面露心虚的小男生。
　　毕竟和那些真正的经济发达高端城市相比，燃城的规模也只能算是一般般而已，即便越来越多的家庭步入了小康阶层，但见识过这种高端天价的饭局，终归还是少数。
　　甚至坐在小昭旁边的那个女生也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不过看上去面容却怪怪的，倒不像是在担心钱包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在寻思着什么。
　　而就在众人即将动筷子的时候。
　　这个姑娘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一般，轻轻的干咳了一声，挠了挠头，望着在座的学生，赔笑道。
　　“小妍，这就开席啦？咱们班的人到齐了吗，怎么感觉还缺了点谁呢……”
　　口中所喊的小妍，便是之前跟小昭不对付的那个漂亮女的了。看样子，那姑娘貌似在女生群体里挺有话语权的样子？否则也不会什么事都打报告似的博求她的同意了。
　　“到齐了啊？怎么就没到齐了，你看看，张哥李哥刘哥，周姐张姐兰姐不都在么？还少了谁？”
　　话音刚落，那被称呼为小妍的刻薄女生挑了挑眉，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在那如数家珍。
　　倒是将坐在身边的一些比较亲密的男男女女都给点到了名字。
　　看架势，似乎是想做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小公主呢。
　　听得这般发言，那个坐在小昭旁边的姑娘就有些气馁。
　　“……那好吧。”挠了挠头，气弱的回答道，有些不敢继续去接这个茬了。
　　只是埋着头的功夫整个人又有些不甘心，犹豫了片刻，竟是再一次飘出来一句疑问。
　　“可是……胡小昭她还好像没来吧？我们就这样开席了，是不是对她有点不尊重啊？”
　　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声音放的低低的，就好像生怕逾越了什么似的。
　　听得这忽然而来的关心，坐在不远处的小昭都忍不住有些意外。
　　确实。
　　女大十八变，如今的自己已经出落的相当水灵了，怕是不指着鼻子公布身份，大部分人是难以将自己给认出来的。
　　哪怕她就亭亭玉立的坐在那儿，很多人都很难将曾经那个邋邋遢遢的身影，与如今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在那位叫小妍的姑娘眼中，还是身边坐着的漂亮女孩的心里，她胡小昭都处于一个缺席的状态了。
　　这句发问宛若一声信号枪。
　　话音刚落，整个饭桌竟是莫名其妙的发出了一声哄笑。
　　起初还是那群女生发出来的。
　　紧接着，男生们也凑趣般的大笑了起来，音调古怪不说，声线也很是油腻，就好像故意在搞着什么怪似的。尖酸的讽刺很是弥漫，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好笑了。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话么，你们之前的确给胡姐发了邀请的吧？”
　　而看着场面上这股莫名其妙的展开，小姑娘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了，咧嘴勉强的在那赔笑道，浑身的气质都有些弱气。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笑了。”闹到最后还是那个名叫小妍的刻薄女生挥了挥手，然后以一种女主人似的姿态，在那主持着场面。
　　听得这一句发言，整个包间里的嘈杂这才稍微熄灭了一些。
　　而那面容刻薄的姑娘顿了顿，这才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坐在小昭身边的懂事女孩。
　　这一张口，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说张小梅，我知道曾经胡小昭是你的同桌，跟你有点渊源，但你也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吧？她胡小昭是什么情况，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就不说她那个脾气会不会答应来吃饭了，就算真的来了，张哥李哥刘哥都跟她有仇，怕不是到时候闹得连桌子都能给你掀翻了吧？还谈什么吃饭。拜托，咱们这是同学聚餐好么？你找个野猴子来，这不是纯粹砸场子么。”
　　好吧，没重生回来之前的胡小昭脾气可谓一个倔强，虽然并不清楚小学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刘姨娘曾经那嗤之以鼻的态度也能看出端倪。
　　只不过捏，小学的时候，时隔久远不说，小孩子出手也总是没轻没重的，两边结下了梁子，倒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了。
　　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两边都有问题。
　　而这种将锅扣给一个人的行为，多少就有点没事找事了。
　　话音刚落。
　　男生那边也是笑嘻嘻的开了声，搓窜到。
　　“就是说啊，当时那个什么胡小昭跟张哥打架打的不是还挺凶的么？都快闹到德育部去了，连校长都惊动了！差点被退学啊！”
　　“你说当时她怎么就没被退学了呢？这样一来咱们八班也少了一祸害啊。”
　　另一个男生凑趣的接着茬，说着，还看向了一旁的张泽阳，故意讨好似的在你那笑着：“是吧，张哥？”
　　这事倒也确有根据。
　　曾经的胡家是一路穷过来，而张泽阳的老爹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发迹成为了某个钢铁厂的厂长，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合适，但二者起了矛盾，学校究竟会偏袒谁，也是一眼分明了。
　　更何况人张泽阳本年来就是一学霸。
　　曾经的胡小昭却是个吊车尾？
　　如此砝码，更加笃定了那选择权的比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许多男生簇拥在中央，张泽阳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苦笑着摇头，也不去应那八卦，时不时还会偷瞥似的看向那胡小昭所在的角落，嘴角弥漫着的一股心虚。
　　“吃饭吃饭……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陈芝麻烂谷子了都！还提这个干嘛？”
　　“主要是想起来好笑嘛，那个泼妇，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连张哥都敢欺负。”那小妍再一次攀了上来，似乎是有意讨好的样子，语气都相当之软糯，让人听得背后都忍不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而偏偏这会儿张泽阳正忙于应对，一时半会的也没功夫将其推开，任由其卡在了不远处。
　　这漂亮女孩就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趾高气昂起来了，好像得胜了似的朝着远处的小昭翻了个白眼。
　　似乎是在炫耀着什么。
　　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小昭的心头除了好笑，却生不起半点恼怒。
　　毕竟是重生过来的穿越者，那痴长几十岁的老成性格，自然是懒得跟这群幼稚孩童较真的。
　　甚至说的贴切一点，好歹也是一城府的老年人，这要是因为这点闲言碎语而生气了，那才是丢了份子吧？
　　更何况这些八卦又不算是自己经历过的，听起来就跟听说书一样，还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好吧，这思维也够难以理解的了。
　　七嘴八舌之中，周遭的气氛很是活跃，唯独那站在桌旁的女生有些尴尬，也没人拉她坐下的，只好孤零零的像是个电线杆似的在那杵着。
　　脸上弥漫着一副勉强而尴尬的笑容。
　　就看她呆了片刻，这才略有些无奈而委屈的嘟囔道。
　　“那那你们既然不欢迎她，为什么之前还要邀请她啊……这不是耍人在玩么？”
　　“张小梅，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么？咱们只是想让她过来表演个笑话而已，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还真以为跟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大家都怕她啊？”
　　小妍咧嘴。
　　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微微轻薄的红唇，抿出了一抹尖锐难测的笑容。
　　本就颧骨微高的脸庞，乍一眼看过去，也随着那一番发言，而显得愈发刁钻苛刻了。
　　说着，顿了顿，那名叫小妍的女生便是再一次慢悠悠的发了言。
　　“今天是好不容易聚餐的日子，我说，你老是提那个丧门星有什么意思啊？她不就是跟你坐了一年的同桌么，至于这么为她出头么？”
　　张小梅就被堵得没话说了。
　　“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也就那么一问……你们别在意？”
　　说是这么说，虽然依旧在笑，可笑容却跟个纸糊的似的，很是干巴巴。
　　那小妍便是冷哼了一声，也没管她，继续扭头跟旁边的男生打成一团了。
　　时不时还会借着拿水递筷子的小动作，跟那张泽言玩一玩肢体接触。
　　却又被对方不动声色的躲过。
　　小妍就有些恼。
　　而视线回到这一边。
　　依旧没被招呼着坐下，那突兀站着的张小梅看起来就愈发的可怜了。
　　而就在她面色灰溜溜手足无措的档口。
　　斜地里，倒是感受到了一股温热。
　　扭头看去，却发现那位只见过一面，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熟悉而温暖感觉的陌生姑娘，正轻轻的拉着张小梅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末了，还特温柔的递给了热水过去。
　　一脸淡然的安抚道。
　　“来，喝水吧，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能说去呗，又不掉块肉。”
　　张小梅就有些委屈。
　　接过水杯，吸了吸鼻子。
　　心底忽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情绪。



244，和稀泥

　　说起来，其实关于这个张小梅的情况，胡小昭并不算特别熟悉。
　　因为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也在小学八班念书，但同桌位却只是个男生罢了。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初中高中本就是恋爱荷尔蒙频发的青葱季节，而对于很多早熟的小学生来说，可能五年级六年级的时候或许也会萌动起那暗戳戳的春心。
　　年纪尚轻的他们或许并不懂什么叫**的死去活来，但对异性感到好感，或者想要在人群中挑起对方的主意，却是那个年级的孩子最喜欢干的事情。
　　嗯，都说在念书的时候，前排座位的男生越喜欢欺负你，就越代表了他对你有好感。
　　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啊。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五六年级的时候，小学班主任们为了避嫌，大抵也会将男男女女分门别类到不同的桌位上去了。
　　也是因为如此，上辈子的记忆里，对这位做事起来略有些小心谨慎的害羞小姑娘，她胡小昭的认知只能算是颇少了。
　　只是依稀记得这姑娘就是一害羞的性格？小学时就喜欢披着那一头半长不长的披肩，将那一双略微精致的小眼睛藏匿在厚重的刘海中，性格还算不错，不喜欢闹腾，也没有什么公主病。唯独陌生人跟她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埋着头数蚂蚁，虽然也会答应，但嗯嗯啊啊的声音，听起来贼朦胧，就跟蚊子哼一样，这或许就是性格内向的女孩子都有的通病？
　　相比之下，刚才上菜时那一通略有心虚的发言，别看这姑娘说话的时候还挺中气不足的，但结合曾经小学时候的表现，也算是不小的突破了。
　　人们常说，女孩子都会为了感情好的闺蜜而奋不顾身。
　　只是曾经的自己性格那么暴躁，真有人能玩得来嘛？
　　胡小昭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发着呆的时候，酒席上的男男女女们已经率先的动起了筷子。
　　兴许是那东道主的热情招待，让不少学生们渐渐放下了心，起初的懵懂尴尬逐渐散去，桌子上再一次回归轻松活跃的气氛。
　　男生们插科打诨，女生们捂嘴偷笑，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曾经那个熙熙攘攘的喧闹小班级。
　　“来来来，大家放开了吃，今天我请客！”
　　这次请客吃饭的便是那个名叫小妍的女生了，看那个高声炫耀的模样，似乎的确是有备而来的样子。也难怪她会出手阔绰的来这种动辄破千消费的高档酒楼里吃饭了。
　　家境丰沃的家庭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估计这姑娘之所以对小昭这么有敌意，也是因为那张泽阳的原因？
　　好吧，这还真是有够胡思乱想的。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心绪抛之脑后，小昭也学着别人的模样，慢悠悠的抓着筷子，在那品尝着菜肴。
　　她倒是打着打卡上班的打算，只将这一次的聚餐当成一个任务去完成罢了，吃完了就开溜的干活，自然是懒得去融入曾经就不喜欢自己的同学圈子。也懒得去争个虚有图表的高低。
　　然而俗话说得好，一切的意外，都源自于出乎意料的接踵而来。
　　小昭是打算安安稳稳的渡过这半天的悠闲小时光，桌子上的其他同学，却并没有给她这么个安然度日机会了。
　　兴许是张小梅的话题引起的风波？不少学生都被勾勒起了玩心，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曾经那位在班级里叱咤风云的吊车尾。
　　“哎，这都开席半小时了，这胡小昭果真没来哈，看来她还真是怕咱们了？都不敢来了赴宴了！”
　　“你以为呢？就她那个挫样，老爹貌似还是一下岗职工来的？你以为她还敢跟以前一跑来耀武扬威啊？”
　　人群中某个挺会来事的女生笑眯眯的道。
　　发言有些刻薄，但收获的却是一致的点头默认。
　　确实，今时不同往日，法治社会里，暴力一向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更别提大家伙都长大了，也不是以前那种被你一嗓子就能吓晕的胆小鬼了，自然懒得再像以前一样，去对胡小昭这个名字闻风丧胆。
　　这样的话题很快就被带过，或许也是觉得这种埋汰的内容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一群男生便又笑嘻嘻的打算聊起游戏来。
　　言辞之中，倒是时不时会闪过张家企业，还有新游《天空城》的端倪。
　　看样子随着这段时间的宣传，这款并不被寄予厚望的网游，还是在城市中掀起了一些涟漪的。
　　“就知道聊游戏，马上都要高考了你们还有心思玩。”
　　当然了，女孩子家家的也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网游什么兴趣，眼瞅着被排开在了话题之外，不少姑娘只得愤愤的吐着槽。
　　“哎，说到高考，上次西浙省的全省统考你们还记得不？”
　　只是一说起考试，人群里的某个女生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没来由的开腔道，“好像上次的考试中，拿了全省第一的那个文科班的姑娘，也叫胡小昭来着啊？”
　　这句话就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话音刚落，整个班级都陷入了沉默。
　　谁都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多少人表示诧异的，很显然这层消息早在之前就被很多人有所耳闻。
　　八班的孩子倒也不是说各个人中龙凤，但哪怕是相对普通一点的高中，对于县城第一这种赫赫有名的八卦多少还是会提上一嘴的。只是不会像重点学府那般细致的剖析罢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
　　传闻中那个优秀无比，名叫胡小昭，并且荣获了省内第一名宝座的尖子生，究竟是不是曾经的那个吊车尾？这实在是一件异常朦胧的事情。
　　在座的学生有不少跟那胡小昭有仇，自然是不想看着曾经的对头如此平步青云的。
　　更何况以对方那个稀烂的成绩来说，全省第一，也太扯淡了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很多人心里也很清楚，胡小昭这个名字也不算烂大街，跟张伟王维这种动辄全国几十万人同名的情况不同，要说重名，那概率也不大啊？
　　究竟，是不是本人？
　　这个疑惑也萦绕在不少同学的头顶，久久难以散去。
　　“估摸着应该是重名！之前这家伙的成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稀烂的啊，啧啧！她到底有没有考上高中都不清楚呢。又怎么有机会去拿什么第一名？”
　　而胡思乱想中，某个看起来颇为陌生的男生点着桌子，一脸轻啧的在那点评道。
　　话音落下，周遭的同学都是频频点头。
　　这句话可谓说到心坎里了。
　　而一片附和之中，唯独那张泽阳眯了眯眼，表情显得，有些轻慢。
　　事情都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作为跟小昭有那么丁点交集的男生，他要是再不出口说话，那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就在这时，意外突发。
　　还没等他开口反驳点什么。
　　坐在小昭旁边的那个漂亮女生？竟是再一次挠了挠头，略带赔笑的？出了声。
　　“我看没准啊，小昭貌似也考到佑德高中了呢？而且那个第一名的学校信息填的也是佑德哎，你们看，这名字跟校址都对上号了？应该不是重名了吧。”
　　确实。
　　关于曾经那位吊车尾的情况，小学母校也流传过其考取了佑德的传闻。
　　当初的阵仗闹得还挺大的，甚至听不少后辈校友说，就连那光荣榜也给列出来了，上面赫赫有名的胡小昭三个字，可谓一个大气滂沱。
　　但毕竟那都是两年前的传闻，大家毕业多年，这层消息又是口口相传听来的。
　　究竟是否属实，也只能打个问号而已。
　　虽然说真要去抠字眼的话，那么那个曾经的过街老鼠，或许确能跟如今的省级第一对的上号。
　　但毕竟这会儿大家都在抨击那个曾经的班级小霸王，你莫名其妙的替她伸张正义，这不是明摆着在找茬么？
　　话音刚落，听着这从角落里跑出来的煞风景发言，一群本还兴致昂扬的学生们都闭上了嘴巴，面面相觑。
　　谁都没有说话，大眼瞪小眼之中，整个包间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古怪了。
　　好吧，说句不客气的，佑德高中说是整个燃城的重点头牌都不为过，其他县城的学校与之对比？那还真是有点差距巨大了。
　　但这说法也太涨他人威风，面自己锐气了吧？
　　闹到最后，就连那个名叫小妍的姑娘终于是安耐不住了，猛地将手里的水杯撂在桌子上，突兀而刺耳的一声沉闷，竟就这样蔓延在了不大的包间之中。
　　男生们微微瞪眼，女生们更是噤若寒蝉。
　　上学的时候这姑娘的脾气就不是好惹的，更别提这顿饭本来就是她请客，更是加剧了这群人心头的惶恐。
　　“不是，张小梅，你今天是怎么了啊，就非要跟我们杠上是吧？那胡小昭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不就是你同桌么？怎么着，坐了两年还给你做出感情来了是吧！稍微议论她两句你就不高兴了？就要替她做主了是吧，你要真那么有同情人那你就干脆别来蹭我们的饭局啊，你去找她玩去行不行？要不你把饭费交了也成，这顿咱俩AA怎么样？”
　　这一番话可谓是咄咄逼人，半点停顿都没有，合适犀利尖锐的往外冒。
　　之前这两人就因为胡小昭的事情而起过摩擦，如今已经算是梅开二度了，再加上这小妍的公主病脾气本来就怎么不好，自然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二话不说的就翻起了脸来。
　　这一顿饭的确挺贵的，就小昭刚才粗略的看了看菜单不难发现，点的许多菜价格都在大几百之间，甚至突破了一两千的也不在少数。而张小梅的家境又颇为普通，定然是支付不起这顿饭费的。
　　话音落下，眼看着情况不好，那些个本还噤若寒蝉的男生这才回过了神来，后知后觉的开始和起了稀泥。
　　“别别别，别生气。”
　　“就是说啊，多大点事，今天难得聚一次，大家会都别苦着脸了嘛，都吃吃喝喝！别说这些丧气的话题了。”
　　（今天）稍微更早了一点，明天恢复平常，感谢各位的支持



245，她就是

　　这群男生本来也是好意，和稀泥嘛，大家伙好不容易在一起吃一顿饭，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纠纷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无趣么。
　　然而作为如今被捧在人群里的小公主，这个被唤作小妍的女生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
　　兴许也是被那张小梅一而再再而三的唱反调给激起了恼火？虽然被男生按着肩膀坐了下来，可嘴巴里还在愤愤的抨击着。
　　“我就搞不懂了张小梅，那个胡小昭跟你有这么好的感情么？处处都维护着她是吧！拜托，你也不看看今天这顿饭究竟是谁在请客？你口中的那个胡小昭，她连来都不敢来，真就值得你这么去维护么？”
　　“我也没打算维护她啊……”而被这一番狂轰乱炸，张小梅的表情，就显得要委屈了许多。
　　默默的在那搓着裙角，虽然也坐在了位置上，可嘴巴里的嘟囔，却还是那样的清晰。
　　“再说了，小昭考进明德的事情大家不是都清楚么？我也只是说个实话而已……”
　　“你！”
　　小妍眼睛一瞪，本还稍微熄灭了一些的火气再一次蹭蹭的冒了上来。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行吗？”
　　好在之前见识过先例，眼看着矛盾险些再次爆发，那些个男生连忙是眼疾手快的出了手，挡在二人中间。
　　这才将重燃的战火给重新泯灭了去。
　　“我说小梅，周妍她说的也没问题啊，就算她胡小昭真的考进了佑德又能怎么样，她那个成绩，或许你比我们都清楚吧？她究竟会不会是那个全省第一，难道还需要去思考么？这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吧。”
　　男生们说着，和起了稀泥，那循循善诱的语气，也是打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打算了。
　　虽然这种说法对人家小昭很不公平，但那又怎么样，那姑娘不是没到场么？
　　说话的这个男生倒也情商高，知道有的时候女生之间的纠纷并不是摆事实讲道理，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对方低头而已。
　　这本来也是一句好意。
　　撂下这句话后，场面上的气氛也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咱们还是聊聊别的吧，对了，那本《梦里》不是要拍电影来着呢？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就要上映了，有没有人打算去电影院里捧捧场呀。”眼看着气氛重归安宁，这个男生这才笑嘻嘻的插科打诨了几句，企图将话题延生到别的层面上去，从而一笔带过这个令人不快的发言。
　　结果没想到，或许是那个周妍太过小肚鸡肠了一些？眼看着人家张小梅是摈气熄声不说话了，她反而是翻了个白眼，在那边意犹未尽的挑唆起来。
　　“不是，胡小昭考进佑德又能怎么样啊？哪个学校没有差生，没有吊车尾的？谁知道她如今是个什么成绩呢！更何况这层消息准确度到底有多少都不清楚呢，你就这么着急给她下定论啊？你难道真就这么有自信，认为她的的确确已经在佑德里安家落户了？”
　　眼看着这家伙又聒噪了起来，那些个和稀泥的男生也是彻底没辙了。
　　互看了一眼，都能从双方的眼神中，看到那一抹无奈。
　　尽皆摇头。
　　这周妍……也太爱得理不饶人了吧？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顿饭是她请的，于情于理，都得给这么个东道主一些面子。
　　于是乎，哑然之下，男生们也只好满脸赔笑而尴尬的在旁边附和道。
　　“对对，消息是假的，是假的。”
　　“何止是假的！就算她真的在里面念书又怎么样？走个后门而已，谁还没点条件了不成？要是我想去佑德，那还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啊？”周妍一翻白眼，却是越说越兴起，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咄咄逼人道。
　　“说起来，那个胡家虽然没什么钱，不过听说她胡小昭不是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后妈么？我就不信她之所以能顺顺利利的入学，跟那个后妈没半点关系！”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
　　话音刚落。
　　本还在闷着头吃饭的胡小昭，终于是忍不住了。
　　放下了筷子，猛烈的干咳了起来。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噪响实在是有些扎眼。
　　男生们面面相觑，停下了附和，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角落里。
　　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虽然漂亮但自从入场以来却没有太多动作的可爱女生身上。
　　一个个都很怔然，似乎是不清楚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你也要跟我作对是吧，怎么着，你跟张小梅坐得这么近，也是萌生出革命友情来了？”
　　而撇了对方一眼，这周妍近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将怒火撒到了这枚陌生女孩的头上。
　　估摸着刚吵完架，心思敏感，正是看谁都不爽的阶段呢，再加上之前她周妍就对这个陌生女孩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正好就借着这么个档口宣泄出来了。
　　如果按照这陌生姑娘之前那个小心谨慎的性格，或许这会儿并不会跟这位鼻孔朝天的周妍去计较什么。
　　但俗话说得好，人都有底线。
　　这家伙刚才的那一份发言，已经彻彻底底的触及到了小昭心理那一道敏感而不容逾越的防线。
　　再不反击，那岂不是显得太窝囊了么？
　　“对，我要帮小梅出头。”于是乎，下一幅画面，在很多男生的眼中，就有些始料不及了。
　　就看就看这位面相陌生的姑娘直了直腰，一改之前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一脸淡然的说道。
　　眼神不卑不亢。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那请客的东道主，就被吓到的心虚作态。
　　周遭的学生面面相觑。
　　眼神踌躇，甚至还有些在古怪的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没事找骂么？人家周妍都气成这样了，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简直就是嫌自己活的太长啊。
　　“小学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如果有得罪你们的地方，我大可赔罪便是。这也是为什么那你们之前抨击抹黑我，我都没有出声反驳。甚至小梅帮我出头，我也只是在安抚着她别在意罢了，毕竟以前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你们想说什么，想骂什么，尽管畅所欲言，我挨头领命便是。
　　小昭乐呵呵的笑着。
　　说着，却不忘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姑娘，那瘦削的手腕。
　　“而至于小梅，她是我的朋友，我对她有愧，大不了以后私底下请她吃几顿饭，当做赔罪就行，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个整个聚餐不得安宁。”
　　这番话的含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听着这姑娘唠唠叨叨的一长串，许多人却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隐约回味了过来，她想说些什么。
　　可大部分人脸上的疑惑却依然没有散去。
　　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有些像是难以接受？
　　毕竟……曾经的胡小昭，和现在的这副玲珑倜傥的模样……
　　这个设想，有些不切实际了吧？
　　然而顿了顿，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长相漂亮的陌生女孩，却是再一次潺潺如水的开了口。
　　“只是刚才的那段话，周妍，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说的很过分么？俗话说祸不及父母，你就算对你口中的那个胡小昭再有意见，也不至于拎着长辈去抹黑侮辱吧？”
　　言辞之中，不算太过激烈。
　　甚至那温和的嗓音，还有种娓娓动听的婉转。
　　却把那周妍说的一滞。
　　张口结舌了半天，本还白皙的脸庞，却缓缓变的面色通红，眼眸发赤。
　　她似乎是心虚了。
　　却又看她像是逃避似的猛地一拍桌，懒得去纠结什么乱七八糟的优质品德，大声呵斥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帮张小梅出头是吧？别以为你是张泽言的女朋友我就会给你面子了！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你！不就一倒插门的么？没了张泽言，你还是个屁啊你！”
　　“所以说啊，和张泽言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一进门的时候就跟你们解释过了么，我跟老张，只是在门口偶遇了而已，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小昭无奈的叹了口气。
　　和刚才不同，既然如今的气氛都已经这么剑拔弩张了，那一些所谓毁气氛的话，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话说出口，反应迟钝的周妍微微呆愣了那么一秒钟。
　　反应过来之后，眼神先是闪过一抹惊喜，言辞却是更加的恼怒。
　　“不认识的？那你还来这边蹭饭！感情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啊？你到底谁啊你，干嘛来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说着，就吆喝起了服务员，似乎是打算将这位不速之客给哄出门外似的。
　　这番剧情，也太熟悉了一些。
　　似乎之前的小学饭局上，自己就跟曾经的那些所谓同学，发生过类似对峙的？
　　回忆着曾经发生的种种，小昭这嘴角就忍不住的好笑。
　　“你问我是谁？”
　　短暂的发呆之后，这位精致可爱的女生便是回过了神来。
　　环顾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就想公布自己的身份。
　　却是没想到下一瞬间。
　　斜地里，却是突兀的冒出了一声略微低沉的轻哼？
　　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嘲弄，似乎在嘲笑着那周妍的有眼不识泰山一样。
　　“她是谁？”扭头看去，却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那个俊俏校草张泽言，却是抓着水杯，慢悠悠的抢着答。
　　语气安然，可那一番说辞，却是在座的学生最不愿意听到，也最难以置信的发言。
　　“她就是胡小昭啊？就是你们刚才一直讽刺，一直在抨击的那个胡小昭？怎么了，如今人家正主就站在面前了，你们这几个在背后说闲话的，怎么反而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兴许是这个信息太过庞大了一些。
　　话音落下。
　　在座的各位。
　　都忍不住瞪大了眼晴。
　　瞠目结舌。
　　满是诧异。



246，先行告辞

　　接下来的画面。
　　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其实刚才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隐约反应了过来，那站在面前的靓丽女孩便是那个胡小昭。
　　毕竟刚才那家伙的发言也没有藏着掖着，甚至言辞之中透露身份的意思也可谓一个昭然若揭，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只不过意识归意识，究竟能不能接受，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毕竟曾经的胡小昭？
　　的确跟这群男生的碎嘴子形容的一样，奇丑无比，人也稀烂破旧的跟个山顶洞人似的，又怎么可能跟面前这位长相端庄的女孩联系到一起去？
　　此话一说出口，不少人都睁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甚至认为那张泽阳在开玩笑的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扭头看去，那放出此言的帅气公子哥，这会儿却是半眯着眼，拳头微紧，整的就是一副冷脸冷面的黑免鬼模样，哪儿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意识到这个层面，那些起初还在看热闹的学生们，终于是彻彻底底陷入了诧异了。
　　事实与幻想的差距，难以置信的展开，惹得这些学生们的面孔五色变幻，很是复杂。
　　就连那周妍也是陷入了微怔，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什么，但又碍于这一通发言是由着她最敬爱的泽阳哥哥说出来，一时半会又不敢撅了对方的面子，竟是张口结舌的愣在了原地。
　　唯独那一双略显刻薄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被惊讶跟难以置信塞满了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看着桌子上的一众学生表现出的哑然，小昭也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索性也不搞那些虚有图表的东西了，哗啦啦的功夫，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也就是那款在高一时购置下来的精致高端智能手机了。
　　小昭虽然生性节俭，但姑且还是会看气氛的，这个时候自然得拿出一些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去镇镇场子。
　　果不其然，随着那精致的高端机被掏了出来，一些比较识货的学生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香蕉牌的3S手机啊……”
　　这所谓的香蕉牌，便是这一世比较出名的某家手机商了。由于属于外来品牌，再加上科技研发的速度比较慢，哪怕是两年前购置的款式，放到如今来依旧能卖个七八千左右的价格。
　　这样的价格线，对于很多燃城念书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又如何不感到惊讶？
　　然而胡小昭想炫耀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家世。
　　小钱钱什么的，虽然能够最快让人心悦诚服，但对于一个痴长三十多年的老灵魂来说，要是光把目光聚焦在这么个虚有图表的东西上，那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不是吗？
　　她真正想炫耀的，是那记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而又印象深邃的，满腹经纶。
　　也就是俗称的……成绩了。
　　就看这位漂亮的姑娘二话不说，啪啪啪的几下功夫，就在手机上点下了几个数字键。
　　没过几秒钟，整个手机便就这样传来了一声电话接通的忙音。
　　却没想到，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并不是那带有温度的人声？
　　而是一个听起来没有丁点感情波动的机械女音。
　　就在一众人搞不清楚这姑娘究竟要玩什么幺蛾子的时候。
　　电话里，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便就这样清晰无比，脱口而出了。
　　“考生姓名，胡小昭，身份证号XXXXXX，语文，143分，数学，146分……”
　　便是之前所说过的，那试考高考的成绩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很是气势汹汹，也很是令人大跌眼镜。
　　毕竟那可是距离本届文科状元都只相差了九分的高昂总分啊。
　　又怎么可能不令人感到意外？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有高考成绩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也不是聋子，听着电话里的内容，本就惊讶的脸庞，更是露出了傻眼的表情。
　　其中一个挺会来事的男生还扯了扯嘴角，古怪道。
　　“不对啊，你怎么能参加高考的？我们还在高二念书呢吧。”
　　“难道说你跳级了？”
　　另一个某个女生也是接茬道。
　　说是这样说，心头的古怪依然没有挥散而去。
　　毕竟这可是曾经的吊车尾啊？
　　她的成绩已经优秀到了能跳级的地步？这怎么感觉这么的不切实际呢。
　　而且更何况如果这份成绩真是她考出来。
　　那为什么前段时间没有听到关于她的风波？
　　要知道这个分数，就连他们学校里的第一名都拿不到啊？甚至放眼国内大部分高端知名学府，那都是想进就进的地步了吧？
　　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闻？
　　这简直不合乎常理好么……
　　“因为我是试考生啊？”闻言，那抓着手机的姑娘，继续笑颜如花，朗声解释道，“试考生这个东西你们应该都很清楚的吧？就是每所重点学校之中，年级前几名才会拥有的，提前参加高考的资格资格。”
　　虽然说拥有了高考资格，但毕竟不是那正统的高三学生，也没有经过跳级的手续。
　　所以即便考的再好，除了会得到本校老师的口头表扬之外，却也没有太多的实际作用就是了。
　　更何况对于其他兄弟学校来说，考得好不好，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去干这种长他人志气的宣传。
　　一来二去的，这层消息也就鲜有被透露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成绩很是惊天冬地，但偏偏外校的这群家伙，很少有人知情的原因。
　　话说至此，这群学生们好歹是回味了过来。
　　而顿了顿，小昭却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淡然如水。
　　“你们也别怀疑这是假的，虽然我现在的的确确还是个高二生，但这份成绩，却也已经被板上钉钉的记录在了查分热线里。谁要是对成绩有所怀疑，自己去官方渠道找电话求证不就行了？我的身份证也可以公布给你们，你们自己动手去查，基本上也就能够明白消息的准确性了。”
　　“行了吧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到底想说什么！”话音刚落，兴许是不乐意看见曾经的仇人在人群里耀武扬威，那个之前被堵得满脸通红的周妍，终于是安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大声质问道。
　　“又是手机又是成绩的，你想干嘛？故意跑过来炫耀的是不是，真以为你很厉害啊？这是同学会，你还想跟以前一样耍威风不成？”
　　这姑娘，倒是挑起矛盾的高手。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小昭的发言朝着居心不善的方向引导而去了。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然而小昭却是一改之前那副软弱嗫嚅的模样。
　　眯着一双狭长而漂亮的双眸，望过去的眼神中，也带着十七万分的讥讽。
　　却看她一字一句的朗声道。
　　“我只想告诉你们所有人，空穴来风的事情，就不要乱传了好吗？把你们之前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都言论收一收吧，我跟你们有仇，你们可以来抨击我，甚至说我是祸害，说我是爹不亲娘不爱那都无所谓。可要是上升到了人生攻击的地步，尤其是对我家里人，对我父母的恶意侮辱！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了顿，人群之中，那苗条的女孩，将嘴角微微弯起，温润的红唇所勾勒起的，是一抹颤人心扉的淡红。
　　“这一次，我摆事实讲道理，用成绩来打你们的脸，告诉你们我胡小昭的成绩都是真凭实据！是我一笔一划考进佑德的！要是下次我再听到别人说什么走后门这类的说辞，尤其是跟我后妈扯上关系的，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胡小昭却是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站在对角，不远处的周妍。
　　下一句话，却是语出诛心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就你刚才的言论，已经足够构成寻衅滋事了吧？怎么着，你是想进去在看守所里蹲两天不成？还是说，想要档案上划上几笔不同寻常的笔迹？”
　　兴许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跟那派出所与人生简历扯上关系，本还气势汹汹的周妍猛地一滞。
　　像是不会说话了似的。
　　“你！
　　唯独那脸色涨的通红。
　　整的跟打了猪血似的。
　　越看越滑稽。
　　你你你了半天，却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台词，去收场了。
　　包间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而就在面面相觑之中。
　　那个之前颇为会来事的学生却是再一次站起了身，充当那和事老的角色。
　　这一张口，就是和稀泥。
　　“闹这么僵干嘛呢？小昭，你也算是我们的同学了，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漂亮了啊……来来来，坐下坐下，不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就好好吃一次饭行不行？享受一下不就成了，你们也真是的。”
　　说是这样说，可故意凑近的那一抹眼神之中，却也闪烁着一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恍然。
　　似乎是在打着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
　　小昭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却是认了出来，这家伙，便是之前将自己称作祸害，巴不得她被退学的那个男生？
　　现如今反而又站了出来，跟个没事人似的喊自己息事宁人？
　　这脸子，还真是有够大的啊。
　　要不要这么搞笑啊？
　　小昭有些无奈。
　　摇了摇头，却是理也没理他，径自拽过了那张小梅的胳膊。
　　“吃饭什么的就算了。”
　　“这里有些闷了，我干脆跟小梅出去走走吧，这顿饭，你们自己吃了就好。”
　　说着，便是撂下了还在诧异的众人。
　　慢悠悠的朝着楼下踱步而去。
　　脚步渐轻。
　　那满脸堆笑的男生猛地陷入了尴尬。
　　周妍的表情更是异常的难堪。
　　唯独那坐在角落的张泽言，一如既往的埋着头。
　　过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脚步匆忙的朝着大门外追了出去。



247，往事

　　那宴席本来就被设在下午，再加上今天天色微阴，经过这么一段折腾，再一次走出酒楼的时候，屋子外面却已然是一片月色满天。
　　之前那声势轰隆的大雨也不知何时收敛了气势，雨势减小，唯独那淅淅沥沥的落在窗台屋檐的水珠，奏成了一片玲珑而活力的乐曲。
　　两个女生慢悠悠的走在前方，而靠后一点的位置，便是那如影随形的张泽言了。
　　老实说，这家伙为什么会放下同班的饭局跟过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可能是周妍的争锋相对，让他回想起了上次聚餐的经历？所以下意识的，想要为了之前的鲁莽做法而道个歉？又或者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心里，也对这样一位长相漂亮的姑娘，是稍微有那么一些好感的。
　　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苗条淑女，君子好逑，长得漂亮的女生，无论放在何种场合，都会成为那引人注目的焦点。
　　想着，这位颇为英俊的小男生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或许是因为那高分的成绩太过惊异，刚才在公布身份的时候，很多同班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张变化颇大的漂亮脸蛋上。
　　而随着对方的退场，渐渐缓过神来的那群小学同班们，也不知道会对那一张精致无双却又判若两人的面庞，抱有怎样的心情了？
　　是惊讶， 震惊，还是难以置信？或许兼而有之吧，毕竟在两年前，自己头一次见到变化如此之巨大的胡小昭时，也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不急不慢的功夫，三个人已经慢悠悠的来到了来时抵达的公交车站台上。
　　老胡家的确拥有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座驾，而且这会儿已经是晚间了，想必老爹已经早早的下了班，真要喊他来接，大概率是不会腾不出手的。
　　但毕竟大女儿心疼他爹，也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合同的忙碌早就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思索片刻，她还是动起了打车的念想。
　　“要不我送你们？我家住得近，不碍事的。”
　　倒是那张泽阳大方，将一旁锁在车棚里的山地车端了出来，颇为豪气的拍了拍后座。
　　只是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有些脸红。
　　毕竟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姑娘。
　　而自行车后座位却只有一个。
　　单独送一人？这岂不是打着将她们二人拆散的打算嘛。
　　这也太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吧。
　　“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帮小梅叫一辆出租车就成。”胡小昭也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毕竟男女有别。
　　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去跟其他人靠的这么近。
　　话音刚落，张泽阳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也行。”
　　眼神之中却没有多少的失望。
　　毕竟这句拒绝，也算是稍微淑女一些的女孩，惯用的发言。
　　只是说来也是尴尬了，张泽阳之所以抛下了那边的饭局，本意就是打算再多跟这位时隔多年不见的漂亮女孩多相处一段时间的。结果没想到人家是坐车回家的，而且车站还距离酒楼不远。
　　眼下对方也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很显然酒楼那边也肯定是回不去了，无奈之下，这位颇为英俊的小帅哥只好坐上了单车，独自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点安全，这时间也不早了。”
　　“行，你慢走。”
　　小昭漫不经心的客套了一句。
　　那一道颠簸的人影摆了摆手，紧接着，逐渐加速，路过拐弯的时候却又被石子绊了一下车轮，惹得车身歪斜，险些摔倒。不知为何，瞧起来很是有点孤家寡人的可怜范。
　　远远的望着这家伙的窘态，小昭有些哑然。
　　而随着那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被夜色所吞没。
　　车来车往的站台，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片刻之后，帮着张小梅叫的出租车也安安稳稳的抵达了岸边。
　　一直到上车之前，这姑娘表现的都是一副很是害羞的模样。
　　低着头，攥着衣角，盯着脚边那一片橘黄路灯的投影。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是没想到，就在临近上车前。
　　这位略有些可爱腼腆的小姑娘，这才将脑袋给抬了起来。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那迟来的道谢。
　　“谢谢你，胡小昭。”
　　“谢什么谢……”听着这不明所以的发言，胡小昭摸了摸鼻子，整个人却有些尴尬，“真要说的话，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咧，不对，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啊，你说这事整的，我这不整个一缩头乌龟嘛？”
　　这么说貌似的确没什么毛病。
　　在大家伙最群情激愤的时候，她胡小昭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那作壁上观，半点帮小姑娘说和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认识的人都知道她那是心境淡薄，懒得去争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
　　但老实说，从人情上讲，这的确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别人辛辛苦苦的帮你打口水仗？你却连个反应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啊。
　　“我不是说刚才吃饭的事情。”结果小姑娘却是摇了摇头。
　　抬起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星光。
　　灿烂闪耀，很是璀璨。
　　小昭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姑娘的眼睛，是这么的漂亮。
　　她似乎在笑？
　　语气却很轻柔。
　　像是回味着悠久的过往。
　　“我要说的，是小学的时候，你跟我同桌时的那件事。”
　　“同桌时候的事情？”小昭歪头，不明所以。
　　“对。”小姑娘笑道，好看的脸颊，闪过了一丝红晕。
　　“还记得那只流浪猫嘛，就是我们一起在天桥底下找到的那只……嗯，那段时间，谢谢你一直帮它买猫粮啦。现在那家伙也在我家里吃的肥肥壮壮的呢，体型都比以前大了一圈！就是上了高中以后，很少见你过来串门了，给你手机发短信也不带回的，打电话也经常在通话中，哎，下次记得一定要过来玩玩啊。”
　　“你给我打过电话啊……”说到这里，小昭就有些心虚。
　　她的手机号并没有做过多的更换，所以这姑娘之前的短信，自己也的确收到过那么一两条。
　　只不过由于没什么印象，就下意识的将那些短信当成是乱七八糟的推销广告了……甚至还因为嫌麻烦，将这姑娘的号码给划入了黑名单的行列之中……咳。
　　这或许就是张小梅打电话老是不通的原因了吧？
　　啧，这还真是乌龙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的差别了。
　　上辈子的自己是个男生，自然不可能跟周妍有太多的交集，而这一世的胡小昭已然变成了个姑娘，那么稍微跟同桌照顾一下路边的野猫什么的，似乎也成为了符合逻辑的展开。
　　只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有些意外的。原来这一世的自己还有这般槐花柔情么？本来一直以为重生之前的自己是那种暴躁无比的性格呢，别说什么照顾小动物了，不去欺负它们，都算是谢天谢地了吧。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虽然严格来说，这层经历并不属于真正的自己。、
　　但或许也是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致，小昭还是略有些赔笑的点了点头。
　　“之前忙嘛，要不这样，等以后有空了，我会去你家看看的，顺便再请你吃个饭什么的，就当是今天的赔罪好了。”
　　这话听起来很有一种成年人惯有的敷衍。像极了小昭这种痴长三十来岁的老年人会说出的客套。
　　但张小梅却表现得很是开心，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
　　“那一言为定！来得时候记得打个电话，我会在家里好好招待你的！”
　　唔，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了？
　　总感觉，像是在定着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小昭有些好笑。
　　小姑娘却是不做停留，在那开车师傅略有些等待的不耐烦喇鸣中。
　　蹦蹦跳跳的上了出租车。
　　米黄色的大门被啪的一声严实关上。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开车师傅，嘴巴里唠叨着模模糊糊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抱怨，转而一脚油门踩下。
　　马达隆隆。
　　这一辆小轿车，便是和那先前的张泽阳一样，迅速消失在了尽头的夜色里。
　　一直等到这个街道重归安静。
　　胡小昭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举着的胳膊。
　　眺望着远处，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坐上了自己的出租。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那风波弥漫的同学聚餐，便就成为了日历上被撕下的那一页微不足道的数字。
　　七月八月正是梅雨季蔓延肆虐的凶猛时节。
　　随着几天气势滂沱的降雨，天空那一层灰蒙蒙的幕布似乎并没有就此褪去的痕迹，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即便有时天公作美，昏暗的天色稍有放晴，也只不过是大雨滂沱的中场休息。
　　由于那六十六中的校址海拔比较低，导致了这段时间学校一直处于一个被水淹的状态，无奈之下，学生们自然是没办法继续在课堂之中背诵那之乎者也的了。
　　连带着的，本来定好的暂时放假两天半，也被无限期延长了去。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重归校园，那还得看太阳公公的心情。
　　只是说是这样说，难得休息了几天的学生们心情却有些复杂。
　　既有些对赶不上复习节奏的焦急，又有些诡异的怠惰，似乎想要这一片朦朦胧胧的梅雨潇湘季节能够漫漫无绝期似的。
　　倒是一种诡异的矛盾感。
　　这或许也是大部分准高三学子的心里状态了吧。
　　知道高考很重要，也想要考出优秀的成绩，只是近段时间的各种练习，也早早将他们心头的锐气给磨平，甚至生理上都出现了一种惯性似的怠惰，不想复习，不想看书，只要默默地盯着天花板数秒度日就好了。
　　这真是一种矛盾的念头。



248，票房

　　而就在不少孩子在家中挑灯夜灯的档口。
　　胡家那位漂亮大姑娘却表现的有些随性散漫了。
　　虽然偶尔也会看书，但大抵是一带而过的节奏，反倒是经常从她那间颇为窄小的房间之中传出几声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音。
　　惹得那刘姨娘都有些担心，还以为是这位大女儿，再一次沉迷在了电脑游戏上呢。
　　也别怪她这么的疑心疑鬼。
　　毕竟曾经的胡小昭，的确是有前科的嘛。
　　虽然佑德高中的确这姑娘凭着那优秀高昂的成绩一笔一划考取进去的，但在上高中前？那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稀烂成绩，却也确确实实的在人生简历中勾勒下了一笔？
　　而言瞅着距离高三已经不到一年的光景，这要是在胜利曙光到来之前功亏一篑，那就太过可惜了吧？
　　“哎，老胡，你管管你家孩子啊，她老是这么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也不是个头，你看看，这段时间连吃饭都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刘姨娘更加的心急如焚了，趁着胡老爹好不容易在家休息的档口，吹起了枕边风。
　　“你别乱操心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然而或许该说不愧是亲生的吧？听到那刘姨娘的唠叨，家里那位老成在在的老爷子也是一副随性散漫的模样，半点作动员的意思都没有，那个靠在沙发上打哈欠的模样，简直跟他家大女儿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姨娘就忍不住翻白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这两个龟毛父子交流了。
　　实际上，胡爹别看表现的散漫，可这心里可还是跟个明镜似的清晰呢。
　　自家女儿虽然已经不在碧海传媒写书了，但很显然，她跟少年文摘那儿的合同，却还尚未断去。
　　这段时间之所以这么忙碌，或许也跟那所谓的更新稿有关吧？
　　人家又不是在玩游戏，自己还去打扰干嘛？这不是自讨没趣么，说不得还会坏了小昭的思路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发着呆的间隙，一旁的刘姨娘眼看说不通，干脆就闭了这么个话题。却是伸过那白皙剔透的胳膊，将落在老胡大腿上的遥控器给捡了起来。
　　“算了算了，我不理你了，还是看电视好了。”
　　百无聊赖的按了按，就将屏幕上的新闻联播给换到了隔壁娱乐栏目上去了。
　　本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胡老爹就皱了皱眉，但又不舍得闹得自家老婆不开心，只好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却是没想到随着那娱乐主播颇有磁性的嗓音浮现出来，这位本还有些散漫的中年男子却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把台换了吧？”他盯着屏幕死命的在瞧，过了一会儿，这语气就多了点不容置疑的味道了。
　　刘姨娘就有些莫名：“你这是怎么了你，你跟这念稿子的小伙子……有仇啊？”
　　想想也是。
　　人胡老爹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人了，而那娱乐电台也就设在燃城境内，平日的时候要说有所摩擦，似乎也挺正常的。
　　“换了就成，别管那么多。”然而胡老爹却还是那副搪塞的态度，挥了挥手，岔开了话题。
　　他总不好意思去说，他是担心电视声音开得太大，从而影响到屋子里的两个姑娘学习吧？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如今那娱乐节目里播放着的内容，却跟那所谓的真人电影有关。
　　也就是那部即将在八月上映的真人电影，《梦里花落》了。
　　这部电影也算是老调重提，从演员选角再到即将上映，中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的漫长年头了。
　　而随着电影上线日的来临，公司那边自然也会加紧宣传。从而吸引到更多的票房。
　　一部电影究竟质量如何，虽说跟阵容有关，也跟剧情有关，甚至与那镜头渲染和后期，都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但要说最直观的一杆标尺，大概就是那票房收益了吧？
　　《梦里》的投资倒也不能说特别巨大，毕竟是碧海传媒的转型之作，这既然是第一部电影，那么整个公司也是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你要是一下子就把公司的家底给掏空了，不说别的，底下的员工也不可能答应啊。
　　而正是因为投资平庸的缘故，公司内部对这枚电影的期望也就不算特别高就是了。
　　估摸着勉勉强强能有个几百万的票房？甚至能突破一千万左右，都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嗯，眼下是08年，跟后世那经济发达的娱乐时代自然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了。而在当下的时间节点，但凡一部电影的票房能够突破三千万的，就已经算得上是里程碑般的突破了。更别提这种演员阵容不算豪华，由着小说改编衍生电影。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那姨娘的手速却很慢，一时半会的，倒也没在老爹的唠叨中，将那电视栏目给调转回去。
　　却没想到随着《梦里》的讯息告一段落，再一次被端上讲台的，便是那一部名为《朝朝暮暮》的真人剧预告？
　　同样是大电影的形式，也同样是都市剧。而且这部真人剧还处于募集资金的筹备阶段，却不知为何，人气已经远远高过了自家女儿的作品。
　　也就是那本《梦里》。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气馁的事情。
　　就连电视中，那娱乐主持人也好像意有所指的想要挑起两边粉丝的矛盾似的，将两位作者的作品相互进行着对比。
　　“《梦里》的关注度已经在网络上达到了三千三百万，这看似是一笔异常丰厚的影响力，但不知道，随着电影的上映，会有多少人真正去走入影院，购买那一张电影票。”
　　顿了顿，那长得人模人样，说话却意有所指的主持人又将话头拐了个弯，“而至于后期之秀《朝朝暮暮》，虽然尚未正式开拍，可关注度已经超越了六千万，这究竟会不会碾压我们一直以来都寄予众望的老牌电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大部分的娱乐栏目都喜欢玩这一招驱虎吞狼。
　　他们倒不是其中哪部电影的铁杆粉，只是单纯的想要通过引起骂战的做法，给自家栏目招揽人气罢了。
　　在这个流量就是一切的年代里，哪怕是黑名，只要能够积攒起关注度，就意味着能赚大钱。
　　“哎，这男的，我也挺讨厌的。”
　　姨娘慢悠悠的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那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在那唠唠叨叨，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评价。
　　毕竟她不是傻子。
　　也知道自家老公就是那《梦里》的投资商。
　　你当着人家太太的面说这种踩一捧一的话？那也太失礼了吧。
　　闻言，胡爹也是苦笑。
　　“那你怎么还不换台？”
　　说起来，虽然自己也不再年轻了，但《朝暮》这本之前在网络上传的风风火火的小说，他胡老爹还是不会陌生的。
　　虽然没有读过，但貌似也隐约知道，那是少年文摘的作品？
　　之前也说过嘛，自家女儿貌似也是在那边签的约？
　　本来有这层关系在中间做着牵扯，胡老爹对少年文摘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但就是因为网络上这些乱七八糟踩一捧一的言论太过乌烟瘴气，搞得如今胡老爹都有点对那久久不见人的大型出版社，有些抗拒了。
　　也不知道那些个乌烟瘴气的评论，是网友们单纯的唯恐天下不乱，还是少年文摘的幕后老板，在悄悄的请水军刷评论？
　　好吧，这样的小心思，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也别怪老爹多心。
　　虽然他跟黄编李编私交不错，但涉及到商业上的竞争，怕是也不可能多做含糊的。
　　俗话说得好嘛？
　　亲兄弟，还就那个明算账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眼看着作品被如此刻意抹黑，自己作为投资人都表现的这么无奈了。
　　也不知道自家女儿，也就是那位真正的原作作者，又是个什么反应了？
　　用脚指头猜也知道，她这会儿或许也挺不开心的吧？毕竟自己辛辛苦苦一笔一划写下来的作品，却莫名其妙就成了那《朝暮》用于宣传的垫脚石。
　　然而实际上，胡爹却不知道，自己其实闹了个乌龙？
　　毕竟不仅那《梦里》是自家大女儿在主笔，就连那本如今火热无比的《朝暮》，幕后的作者也是这位看似漂亮却人小鬼大的胡小昭？
　　嗯，胡爹一向都是那种比较开明的家长，不会一遍又一遍的围在你身边唠叨，也不可能跟监视嫌犯特务似的整天盯着女儿的手机查岗，自然，对于小昭在少年文摘的更新情况一无所知了。
　　也不知道当这层误会被揭开的时候，胡老爹的表情又会是如何？
　　好吧，这想法还真是有些不着边际了。
　　挥了挥手，从古怪的腹诽中回过神来，兴许是担心那屏幕里声线苛刻的尖酸言论惹得大女儿不开心了，胡老爹眼疾手快的夺过了自家婆娘手里的遥控器，啪啪一顿按的功夫，栏目便是重新转回了新闻联播上去。
　　“哎，我还没看完呢！”
　　刘姨娘嚷嚷了一声，很是有些不满。
　　她倒是心思八卦，之前也说过，她是知道自家老公如今就在着手与那本《梦里》的真人电影赞助拍摄的，而出于这领导夫人的人设，也想去看看如今网络上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
　　“那都是年轻人喜欢看得电影，你都多大了，凑这个热闹干嘛？”
　　然而老爹却是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理她了，就将目光锁定在了电视之上。
　　就看到屏幕中，西装革履的播报员并没有和往日一样，去诉说着国内经济有多大好。
　　而是以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在感慨着随着汛期的到来，江河湖泊的水位线又上涨了几厘米。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刘姨娘有些心不在焉。
　　从小出声在内陆的她，对那气势汹汹的雨灾，却总有一种份外疏远的朦胧。
　　不亲临现场，或许永远不会知道，那所谓的雨水会对种植稻谷的梁田，造成怎样的破坏。甚至还有家人失散，流离失所，一切一切的悲剧，都源于那汹涌不及的雨势。
　　反倒是胡老爹轻轻皱了皱眉，以一种略有些心疼的语气感慨道。
　　“这声势，闹得挺大的啊，我原本还以为就咱们燃城淹了呢，没想到隔壁的几所学校，也没办法继续上课了么？”
　　“不过你想想，咱们这边不能补课，也不能让那别的孩子偷偷加马赶急吧？要不然这都不在同一起跑线了，高考还考什么考，一点都不公平好么。”
　　好吧，这番发言还真是符合她那个见不得人好的人设。
　　胡爹就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吐槽这个自私的家伙了。
　　恰也在这时。
　　玄关处的电话响了起来。
　　“行了行了，把你那自私的小性子收一收，接电话去吧。”
　　那慵懒的姨娘便是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过去，伸手接通。
　　“你好，我们这边不买保险，你挂了吧。”
　　本意也以为是那些烦人的推销员。
　　结果没想到随着一阵唠唠叨叨。
　　姨娘的表情却变了。
　　“谁啊？”
　　老爹漫不经心了一句。
　　姨娘却是冲着里屋喊道。
　　“小昭！有个叫刘若晴的给你打电话，喊你去一趟市中心医院，说她妈妈，要做手术了！”
　　本还响彻着键盘音的小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唯独那一颗精致的脑袋，从屋子里探出了一角。



249，手术

　　小昭对医院的味道一直都很是深刻。
　　并没有说喜欢，也没有太多的抗拒。
　　可那消毒水的气息，却一如既往的浓郁而刺鼻。炙烈的白光悬挂在每个人的头顶，或许是弥漫着太多的生离死别，那一道狭长而看不见尽头的过道，总能令人感受到一种不舍与哀愁。
　　接了电话，本来想要跟里面的人客套了两句来着的，刘若晴的语气却很是焦急，迫不及待的喊着小昭在医院会面。
　　“那行，你等我一下。”
　　于是乎，断了话题，望了眼屋子外瓢泼的大雨，几乎不假思索的，小昭抱过玄关的雨伞冲了出去。
　　身后是姨娘哎哎哎的呼喊。
　　却又在下一瞬间，被那一道厚重的门栓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市中心的医院也算得上是整个燃城资源最好的招牌。
　　不说什么治愈率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起码这儿的医疗设施有保障，医生的资质也更加丰富。
　　胡小昭距离市中心颇远，但也因为那大雨滂沱，道路上瞧不见多少外出汽车的身影，十几分钟的车程也就抵达了目的地。
　　兴许是太过火急火燎，下车的那一小段路途她都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就连手里的雨伞都忘了撑。
　　本来也就是五十来米左右的距离，放在平日几步路的功夫也就跨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今天走起来，却异常的漫长。
　　将医院那一道透明的塑料帘推开的时候，身上，肩膀上，都沾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儿，闷热的热气蒸发在额角，将那张清丽端庄的脸庞晕染的有些狼狈。
　　她却没工夫去顾忌那么多形象上的问题了，大手一挥，朝着一旁看呆了的护士发问道：“请问C区的手术室在哪里？”
　　那护士楞了两秒钟，这才回过了神来，用手指了指楼上，“五楼出门左拐就是了，你别走楼梯，那儿累，前面有个电梯，就是人比较多，多等个两圈就能到了……”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
　　身边的那个人影，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
　　脚步仓促。
　　这市中心医院不愧是一等一的招牌，容积宽阔不说，每层阁楼都被各种各样的科室所占满了，什么疼痛科，什么骨伤科，还有内分泌科，虽说分门别类，相当清晰，但对于很多头一次踏足观察的患者来讲，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科，却也并不简单。
　　饶是小昭这样从未来重生回来的穿越者，也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那所谓的手术等候室。
　　也没毛病。
　　毕竟自己虽然人生经历丰厚，但上辈子没经历过啥大小病痛，自然不可能对这种地方感到熟悉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一生过得还挺挺幸运的。
　　人到中年三十来岁，虽然周身平穷，不算平步青云。但好过无病无灾，生活安稳。
　　像是刘若晴这样，家里本就收入水平不高，父母长辈又雷欢大病，几乎是分分钟的功夫，前几年所积攒的家底就要被那无情的病魔给掏空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哼哧哼哧爬上五楼，又按照指引找到了对应的门牌，这会儿距离那下车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了。
　　片刻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看着那坐在走廊尽头的漂亮人影，小昭连忙拖着仓促的步伐跑了过去。
　　“抱歉，若晴！来晚了。”
　　她说着，整个人都是一副呼呼喘着粗气的模样，紧接着，叉了叉腰，还没等缓解一下局促的呼吸，那位浑身湿漉漉的漂亮人儿作势就要掏出腰包。
　　边摸钱。
　　还边语速飞快的询问道。
　　“喊我这么急过来，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医院那边还要交多少的手术费，你尽管说！先别急，我们先把这层难关跨过去！”
　　这一番豪放的的发言，也算是脱口而出。
　　一个也是由于担心，这人一旦进入了手术室，说的难听一点，就已经跟阎王有一面之隔了。
　　这个时候要是出什么纰漏，那肯定是得十万火急去处理的。
　　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她胡小昭只能算得上是刘若晴的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而已，甚至以两人满打满的交集连一个月都不到，或许连闺蜜都算不上。
　　也就是说除了经济上遇到困难以外，这涉及到父母的重大手术，刘若晴应该是不太可能有别的理由将自己喊过来的。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喜的好事。
　　喊自己一个外人来干嘛？看热闹么。还是加油助威？
　　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啊。
　　只不过腹诽到这儿，心头的狐疑却忍不住浮了起来。
　　毕竟那所谓的植皮手术并不算什么规模庞大的工程，而临走时自己留下的那三十万全款应该能够支付费用才是。
　　可为什么眼下那笔钱却不够了？
　　难道说，是哪儿又遇到了问题？又或者是刘家妈妈的身上，查出了什么新的病变？
　　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形式的确不容乐观了啊……
　　好吧，这可不是人家小昭故意咒刘妈妈不得安康。
　　毕竟这里是大医院，一切手续紧螺有序，那所谓的胡乱收费的乱象也是不会出现的。
　　却没想到就在小昭暗自皱眉的时候。
　　一旁的刘若晴却是摇了摇头。
　　抿了抿唇，半句话都没有开口，只是施施然的拉着那满是水珠的人儿，朝着旁边的空位上坐去。
　　“小昭，你先坐这。”
　　“别别别，我身上好多雨水的，摸起来超黏手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惹得小昭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抱歉，突然把你喊了过来，这一路上一定没少淋雨吧？”刘若晴却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半点嫌弃都没有。甚至言语之中还裹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自责。
　　就看她伸出白皙的爪子，从腰包里摸出了张汗巾，轻轻地擦拭着面前人儿额头上的水珠。
　　等到额前的水渍逐渐消去了。
　　这位懂事可爱的姑娘，轻轻内疚的叹了口气：“你不是带伞的吗？怎么没撑呢，搞得这么狼狈。”
　　“主要是着急嘛，寻思着你这边肯定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要不然也不可能叫我过来了。”后者却是憨憨一笑，做了个特男性化的动作，在那挠着后脑勺。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于是乎，我就寻思着干嘛都不能拖延手术嘛，不然错过治疗时机就糟糕了。”
　　和之前的客套不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的那抹笃定，异常的显眼。
　　无声的表情，似乎在诉说着胡小昭的坚定。
　　“麻烦？不，其实我没有遇到麻烦。”
　　而闻言，对方眼眸轻眨，却是低着头，语气放的很轻。
　　也有些仓促。
　　“其实就是……有点不安嘛，所以才把你喊了过来。”
　　顿了顿，刘若晴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之前那一通打给给你的电话，也只是下意识的而已……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这么仓促的跑了一趟，对不起啊，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
　　这话说得有些朦胧了。
　　但小昭微微一怔。
　　下意识的明白了对方的心情。
　　刘若晴是单亲家庭，除了刘家老母外，却是再也找不出与之有瓜葛的亲人了。
　　而眼看着与自己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被送入了手术室，要说心里不紧张，不踌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或许，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接触，还有那一次次惊心动魄却又深刻难忘的经历？
　　惹得那刘家姑娘，顺理成章的将身边的这位漂亮女孩，当做了避风的港湾。
　　想要在她的身上寻找一些安全感。
　　哪怕那所谓的手术，只不过是一个成功率极高的小手术罢了。
　　但在这位刘家大女儿的心头，却一直有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挥之不去。
　　这很正常。
　　也别怪她矫情。
　　心思敏感的女孩子，大抵会这般踌躇多虑。
　　更何况那做手术的正主，嗯，之前也说过了。
　　还是那与之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有些哑然。
　　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伸出了胳膊，轻轻放在了身边女孩那一双秀美水灵的眼眸之上。
　　轻轻抚摸着对方的额头。
　　“别担心了，有什么好不安的呢？医生都说了，那手术只不过是个小规模的工程罢了，成功率很高的，基本上没见过失败的啊。”
　　这样的安慰就属于张口就来了。
　　即便是再小的手术，也会有失败的案例，更何况小昭本就不是这个专业的，自然对这些所谓的医学，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但毕竟是安抚人心。
　　这样的说辞，对于眼下最渴望安慰的刘若晴来说，却已经最愿意相信的真理了。
　　对方微微一愣。
　　然后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唯独那一双精致细腻的小手，柔弱无骨，却又坚定无比的握在了身边人的手心里。
　　温暖的热度，裹挟着一股莫名的安定。
　　时间走得很快。
　　医院里的空调也开得很足。
　　本还如影随形在身上的那股潮湿水汽，逐渐干涸，周遭也弥漫着凉爽的气息。
　　甚至还微微的有些发冷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还光鲜的天色，逐渐变得阴暗，甚至月明星稀。
　　就连屋子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也不知何时泯去了踪迹，唯独那夏日独有的蝉鸣，透过未曾关闭的窗户，回荡在略显空旷的走廊里。
　　一直等到夜晚降临。
　　那靠在右手边的手术书，依旧没有打开大门的痕迹。
　　对于患者家属来说，最为难熬的经历，便在这结果揭晓的前几分钟里。
　　似乎是因为太过担心，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刘若晴悄悄然的睡了过去。
　　望着怀里那眼眸微闭的姑娘，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直着腰，充当着那哨兵的角色。
　　今晚有的熬了。
　　她摇了摇头，忍不住对心里说道。



250，祝各位考生皆大欢喜

　　好在峰回路转，剧情的发展，还没有苛刻到生离死别的地步。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左右，忽然的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细小的脚步声。
　　这手术室安置在医院靠近顶楼的位置，再加上整个过道都颇为人迹罕至，突兀的脚步声响起，惹得本还沉醉于温存的胡小昭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脑袋胡思乱想了起来，各种乱七八糟超自然的桥段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下意识的以为遇到了阿飘呢。
　　好在下一瞬间，手术室的大门就这样被突兀的推开了。
　　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由着那一位满身白大褂的医生发出来的。
　　看样子，是手术告一段落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那主刀医生环顾了一圈走廊，然后将目光聚焦在了唯二坐着的两个小姑娘身上，轻轻地开了口，询问道。
　　小昭忍不住长舒了口气，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怀里的女孩，却发现那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鼾声微轻，眼眸紧闭，似乎是在睡梦中，都在担忧着刘家妈妈的安危。
　　倒也的确，接连几天的心思担忧，的确是相当消磨精神力的一件事。
　　别看这手术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小时的功夫，可前期的各种准备，还有手续的办理，都可谓一个繁琐，一个复杂。
　　而无论是其中的哪个环节，也无论对于患者，还是对于那些焦急等候着的家属，都是相当之难捱的一个过程。
　　嗯，讲道理。
　　预料到自己即将被开膛破肚的未来，又有谁能表现得随性坦然呢？
　　虽然这样的描述多少有些偏颇，但之前也说过了，手术这种事情，本就是跟阎王爷一面之隔的一次经历。
　　做得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万一发生了意外，那酿下的后果，可就难以用一辈子去释怀了。
　　扯得有些跑题了。
　　小昭伸出手，本意是打算叫醒那刘若晴的，毕竟从亲疏远近上来说，自己的确不方便去从主刀医生的手中，去了解刘妈妈的情况。
　　但看了看怀里那个沉入梦乡的姑娘，心里又有些不舍，索性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小昭蹑手蹑脚的将刘若晴放在了一旁的靠椅上，似乎是不愿意打扰到对方的休憩似的，整个动作都显得很是轻忽。
　　然后走了过去，甚至都没来得及让那医生开口，这位个头不高人却格外漂亮的姑娘，已经冲着远处做了个手势，示意着借一步说话。
　　“你们姐妹俩感情还挺好的。”
　　将这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戴眼镜的小年轻医生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句突如其来的玩笑话让小昭有些百口莫辩。
　　“其实我不是她姐姐……”
　　张口结舌了片刻，心头却又浮起了一丝惊喜。
　　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足以见得刚才的手术效果不错，起码不算失败。
　　果不其然，随着两个人晃荡着步伐来到了走廊的不远处。
　　那医生顿了顿，这才一脸郑重的开了口了。
　　“手术情况还是挺好的，途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意外，现在要看的，就是植皮下来的存活率了。”顿了顿，医生扶住了从鼻梁上下滑的金丝眼镜，这才将话茬补充了下去：“如果存活率较高，也就没必要进行二次手术了，但如果存活率太低的话，病人的胎记面积又太过宽大，说不得还会考虑下一次的手术预约。”
　　好吧，胡小昭虽然不是医学专业的，但毕竟是好朋友的老妈，关于那所谓的色素瘤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多少也在网络上了解过一些。
　　像是这种原位病变癌，最好的处理手段，就是切除。
　　但皮肤本就是保护人体抵御外界病毒的重要器官之一，你把它切除了，那就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于是乎，为了对付这种癌症，最好的办法，也就变成植皮了。
　　只不过这玩意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即便是手术圆满完成，后续还得看移植的皮肤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去生存。
　　倘若人体的免疫器官太过活跃，从而去攻击这一块外来者的话，就会导致新皮难以生存，甚至迅速凋零。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植皮都喜欢移植自己身上的皮肤原因了。
　　排异现象会相对减轻很多嘛。
　　哎，这些听着就颇为深邃扰人头晕的医学知识点实在不适合多占篇幅。
　　听着那医生在那侃侃而谈唠唠叨叨，一向老成的胡小昭却是罕见的把眼睛都给听发直了，一直等到对方将那一长串专业的内容给啰嗦完毕。
　　这位站在跟前的漂亮女孩这才苦笑着咧了咧嘴。
　　“那医生，您就挑简单的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该补交多少钱，是不是得在你们这办住院手续？”
　　“我在跟你说术后的日常保养，你却跟我谈交钱？”这一番发言也算是豪放无比，可听着医生却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姑娘，性子也太急了吧。”
　　说来也是好笑，在这个医院被各种花边新闻所妖魔化的年代里，许多人的眼中医院就是那劫匪的代名词，哪怕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感冒而已，不坑你个万儿八千的那都下不来台的那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在对上医生的时候，就很忌讳去谈钱了，生怕被坑了似的， 将荷包捂得紧紧的。
　　结果像是面前这姑娘一样迫不及待的等着缴费的？那还真是头一遭吧。
　　本末倒置了啊有木有？
　　这画面看起来还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然而他不清楚的是面前这姑娘是那未来的穿越者，自然很清楚如今弥漫在花边新闻上的那些言论，大抵也只是个烟雾弹罢了。
　　偏远的小诊所或许的确会出现坐地起价的乱象，但对于大规模的医院来说，医者仁心，才是这群医生首要考虑的命题。
　　不把你治好了，光收你的钱？
　　良心上都过不去啊。
　　“钱是不用交了，之前支付的那笔手术费还有余裕，只不过病人才做完手术，而且考虑到面积颇大，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可以去办个住院手续，在医院修养个几天什么的，还是挺有必要的。也是方便看护嘛。”
　　说着，顿了顿，医生又补充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事了，还有你们记得别老让病人生气，现在这个阶段就需要静养。不然的话伤口也容易裂开了。”
　　大抵又是一些唠唠叨叨。耳熟能详，却也颇为重要。
　　小昭干脆点了点头，一脸认真而默默地将其记到了心里去。
　　恰也在这个时候。
　　手术室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扭头看去，却是发现那些负责打下手的护士们收拾好了医疗工具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被推出的病床上，刘家母亲那一脸慈祥的睡颜，也是清晰可见。
　　像是这种大型手术，大抵都会为病人打上全麻，对于她们来说也仅仅是睡上一觉罢了，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说起来，麻药的确是一种挺神奇的药物啊。
　　兴许是动静太过嘈杂，就连本还眯着眼的刘若晴也被惊醒，瞪着那双朦胧的双眼，张望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小昭便是跟那医生道了声谢，紧接着回到座位上，扶起了那还有些迷糊的小姑娘。
　　“放心好了，手术很成功，明天我们去办入院手续，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听得这一句劈头盖脸的定论。
　　眼眸疲惫的刘若晴，这才长舒了口气。
　　…………
　　索性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
　　将乱七八糟的手续处理完，又约定好了明天来办理入园申请，再一次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九点半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屋子里一如既往的一片漆黑，胡爹老妈不知道在屋子里干嘛呢，却是连里屋的灯都没开，卧室里也是黑灯瞎火的一片。
　　倒是在听到玄关处的异响后，老俩口这才满脸担忧的推开房门。
　　探头探脑。
　　先是以为有不速之客的造访呢，结果在看清自家大女儿后，刘姨娘这才叹了口气满脸哀怨的出声道。
　　“小昭？这么晚才回来你是干嘛去了啊，打你电话又打不通，老胡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哭着嚷着要去报警。”
　　虽然之前的那一通电话还是刘姨娘在接的，而且那什么医院缴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毕竟这都大晚上了人都见不着。
　　作为父母，难免会有些担心的。
　　小姑娘家家的那么漂亮，万一走夜路磕着碰着的那该怎么办？
　　更何况如今的治安也挺不安全的，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叫周哥的小混混才落了网么？如今坏人可多着呢，就算没有磕着碰着了，万一碰见个劫财的，那也不好对付呀。
　　更何况这姑娘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
　　更是惹得本就焦急的老两口，更加的摸不着底了。
　　只是姨娘说的口无遮拦。
　　正在往门口走的胡爹听到了这么些个吐槽，整张脸顿时就挂不住：“什么哭了嚷的，扯得过分了啊，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哪儿能被这种事情给绊住了脚步？”
　　“是是是，你没哭。”闻言，刘姨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是靠在框门上，一脸的鄙夷，“那你总是嚷嚷了吧？瞧你爹刚才那嗓门大的，差点把我耳朵给吼报废了呢。”
　　简短的一席话，却已经能摸出个大概轮廓了。
　　看来是在小昭外出的这段时间，家里二老因为大女儿的事情，而闹了点小矛盾。



251，小矛盾

　　其实不开玩笑的说，家里二老平常的感情也挺好的。
　　但毕竟涉及到了女儿，而且又是这么个大晚上了，心思焦急一些，冲动一点，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而眼看着自家女儿重新俏生生的立在了门口，胡爹跟姨娘这才松了口气。
　　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淡然了一些。
　　“小昭，这么晚在外面晃荡还没吃饭吧？肚子肯定饿坏了，来来来，我帮你煮碗面。”
　　刘姨娘倒是殷勤，一改之前那副慵懒无聊的姿态，主动的系上了围裙。
　　小昭就忍不住瞥了眼门口挂着的闹钟。
　　发现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这要是再开火生灶什么的，不说麻烦人，那哐当哐当的声音也很容易吵着邻里。
　　下意识的就要摆手，“不用不用，我在外面刚吃过……”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那空扁的小肚子却是不配合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你看看。”刘姨娘就插着腰不多劝了，抱着碗勺在那笑。
　　胡小昭也是有些哑然，索性坐到了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等候着炊烟升起。
　　其实说句实在话，要论烹饪手法，她刘姨娘怕是得被自家大女儿甩个八条街都不过分。
　　但毕竟这会儿小昭是真的累了，早上忙着赶稿子不说，这下午还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医院，哼哧哼哧的陪刘若晴在门口等着。从中午开始自己就没怎么吃饭了，浑身上下早就软绵绵的，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都不过分。
　　这要是再让她操刀生火什么的，不说胡爹不答应，就是刘姨娘自己都觉得有点虐待童工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在位置上等候着开饭的功夫，老爹却是没有回到屋子里休息，而是披着件睡袍坐在小昭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在那絮絮叨叨。
　　仔细一听，却全都是关于自己失踪这段时间的抱怨。
　　说是什么手机电话打不通啦，同学老师那边也有找过，结果人家佑德高中的老师根本不清楚刘若晴是谁？无奈之下，走投无路的老爹只好选择了去派出所报警。
　　仔细想想，那刘若晴是隔壁六十六中的学生，佑德的师生领导不认得也是难免。
　　“结果我去报警，你知道那个民警怎么跟我说的么？”说到这，胡爹却是有些恼，“他说孩子失踪24小时以上才能立案，你说这不是在坑人嘛？我家孩子要是失踪了一整天，我哪还有心情去警察局录笔录？我早就满街满城的跑了好么。”
　　这样的吐槽其实也挺能够理解的。
　　虽说这样的规定是为了节省警力，但对于父母们来说，那将近一天多的空档却已经是他们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了。
　　看着自家老爹一改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眉头微皱不说，整张皱纹老脸上都布满了惶恐。
　　胡小昭的心头也没来由的有些内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中午的做法是有多么的冲动。
　　之前听到刘妈妈做手术的消息，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什么都没准备，什么招呼也都没打，没想到引发的后果居然这么巨大啊。
　　“对不起啊，老爹，我之前走得急，手机撂在家里呢，而且没有充电，这才搞得你们电话接不通的。”
　　这一份道歉听起来倒是诚恳了许多。
　　眼看着对方主动示弱，胡爹就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往下吐槽什么了。
　　而趁着这么个间隙，小昭这才发现。
　　平日里坚强无比的汉子，唯独在这个时候，那眼圈子竟是微微的有些发红。
　　之前的胡老爹还在据理力争表示自己没那么脆弱呢，没想到看着自家女儿坐在面前，还真有点男儿有泪要轻弹的趋势了。
　　“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记得把手机带上。”
　　看着自家老爹这么个脆弱的姿态，本就有些心虚的胡小昭，愈发的内疚。
　　“别说了，回来就好。”
　　老爹又是深沉的一叹气。
　　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训斥些什么。
　　但那平日里这姑娘那一副懂事听话的样子，却又惹得这位中年男子，暗自默然，舍不得开声了。
　　哎，好孩子是块宝啊。
　　这么懂事听话一姑娘，娇滴滴的，立在你面前，哪个人能狠得下心开口训斥呢？
　　唯独那此起彼伏的叹气声，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响彻。
　　恰也在这个时候。
　　姨娘做好的面条便就这样被端了上来。
　　是那种卤面，放了些酱油葱花，营养丰富……嗯，但并不可口。
　　毕竟是后妈做的嘛。
　　刘姨娘的手艺也算是出了名的凑合，糖和盐分不清那都是常事了，吃她做的饭，不提前做点心理准备，那还真容易被腻歪到。
　　本来那一份陶瓷碗容积也不大，但小昭却是站起了身，讨好似的又摸出来另外两个空碗，将里面夹了些面条，然后给二老推了过去。
　　“来，爹，你吃，忙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出了这么大一事，老爹肯定是滴米未进的。
　　顿了顿，小昭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后妈。
　　“来，姨，你也坐，尝尝自己的面。”
　　嗯，尝尝自己的面有多难吃。
　　后半句小昭没说。
　　毕竟她懂人情世故！
　　但从对方拿起筷子小意的嚼了两口，然后脸色微变的那个表情，就已经能察觉出个大概了。
　　就看将吃食送入口中以后，本还面色如常甚至带了些小困倦的刘姨娘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连做了三声呸呸呸，这才满脸晦气的将面条重新端回了厨房。
　　“我把这碗回炉一下吧，感觉盐有点放多了……我去加点水再煮。”
　　那个落魄离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但也是因为这个略微脱线的小插曲，本还郁郁寡欢的客厅气氛终归是活跃了那么一些。
　　“你帮我的也加点水。”老爹放下了筷子，之前端着碗，他也只是在做个样子而已。毕竟是自家老婆，相处这么多年了，还是很清楚这家伙的手艺是有多么难吃的。
　　咳……这说法多少有些表面夫妻了啊。
　　只是哑然摇头的同时，本还苦着脸子也露出了一抹苦笑，倒是没再纠结之前的那一出事情了。
　　索性到了这一步，那失踪戏码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而就在他打算再唠叨两句就回屋子里休息的时候，临走前，这位年过中旬的胡爹似乎又回味过来了什么，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女儿，小声询问到。
　　“对了，女儿。”
　　“怎么？”
　　“就是七月中旬，咱们的大电影也已经要上印影院了，说起来，你还是原作者呢？公司那边也给了你一个参加上映式的资格，届时也会有一些记者跟电台的播报，怎么样，要不要过来玩玩？就权当是涨涨见识。”
　　说这话放的时候，老爹讲语气放的很轻。
　　时不时还会看一眼那个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人影。
　　似乎是不愿意让自家老婆听到这些小秘密似的。
　　嗯，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关于小昭写书的事情，他是觉得没必要跟自家老婆汇报的。
　　毕竟写点小文章嘛，对于高中的孩子来说就跟吃饭洗澡一样正常，你会每天跟你的父母汇报今天又吃了多少枚鸡蛋，或者小面包嘛？
　　但随着后面的发展，自家女儿的成绩越来越优秀之后，情况却不一样了。
　　眼看着大女儿的成绩已经优秀到了这般地步。
　　站在小札她姨娘的面前，老爹反而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了。
　　一个原因也是觉得太假，高中生的作品被改编成电影什么的，这听起来就很扯淡好么？
　　二来也会让对方心生微妙。
　　为什么之前开书的时候不说，现在成绩这么好了，反而要跟她讲了？
　　你是不是想要炫耀啊。
　　难道说，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们家二女儿已经比不过自家大女儿了么？
　　虽然胡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挑着这么个节点去公布事实，那意味多少就有些深长了。
　　而听得自家老爹的唠叨，略微思索后，小昭也是点了点头。
　　先是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开口回旋道。
　　“去是可以，不过，我能不能不去上台？老爹，就让我就做个普通路人那样去围观可以么？”
　　毕竟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活跃在镜头前的姑娘。
　　抛头露面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上学期的时候，自己也的确跟张若之刘海燕她们那定下了一起参加仪式的约定。
　　说好的要一起去看看呢，最好是别食言为好。
　　“你怎么这么不喜欢镜头啊？那东西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你不成。”老爹有些哑然。
　　想要吐槽几句什么，但摇了摇头，却又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吧行吧，你在台下看也没问题，其实不瞒你说，之前公司里的领导还有打算推广你的意思呢，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嘛。”
　　索性这么个事，就这样定下了。
　　…………
　　在那之后的日子。
　　渡过的就相当迅速了。
　　那天晚上，由于夜的确是很深了，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将计划好的赶稿安排，朝着隔天推去。
　　而或许也是因为忙碌了一天，太过疲倦的缘故，稀里糊涂的躺上床，甚至连遭都来不及洗，便就这样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隔天清晨了。
　　屋子外的连绵细雨终于有了收敛的痕迹，雨势渐弱，甚至就连许久都为露面的太阳公公，也终于在云层中探出了一角。
　　很是耀眼，也很是璀璨。
　　周遭的空气也逐渐闷热了起来，似乎在象征着那个蝉鸣遍布的夏天，再一次回到了人们的视野里。
　　望着屋外明媚的阳光。
　　难得拥有了好精神的胡小昭，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从床铺上站了起来。



252，高考大捷

　　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整个燃城的气温就不能说有多的凉爽。
　　更别提这会让大太阳出现了，周遭的气温更是有了明显的上升。
　　将不透气的校服脱下，又随手披了件还算英姿飒爽的外套在身上，那清秀漂亮的人儿便是飘飘忽忽的出了门。
　　“爸，我出门去见朋友去了，估计晚上才回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吃？”
　　在临走前，遥遥的还能听到玄关门口那一声清脆嘹亮的嚷嚷。
　　好吧，经历了之前的乌龙事件，这一次出门，她倒是没忘记跟家里的长辈打招呼。
　　说起来，或许也是因为天气转变的太过迅速的原因，这昨天晚上还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呢，结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是这般的阳光普照光芒万丈？
　　这么个瞬息万变的天气，也是惹得学校领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恢复上课的短信一时半会的也并没有发送到各个家长的手机里了。
　　不过即便这会儿暂时没了消息。
　　很多人的心里也都会清楚，对于佑德这样分数就是一切的重点学府来说，大概率是不会给学生们留下太多休息的时间的。
　　怕是明天或者再过几天，那唠叨着要来补课教室报道的催促，便会一条接一条了吧？
　　也得亏佑德高中大抵都是本地学生啊，即便那些个外来念书的子弟，老家距离燃城也不算远。
　　不然的话这一来一回的路途，实在是有些折磨人的说。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随便背着个小钱包出了门，又在树荫底下蹲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看到一辆印着《梦里》真人版广告的公交车停在了岸边。
　　真人大电影的上映式被安排在了燃城的中心大影院举行，说的亲切一点，燃城不仅是老爹的老家，同时也是《梦里》跟碧海传媒的本家。
　　于情于理，花点钱在城市内做点宣传什么的，也算是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作为那半个原作者，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曾经与自己有过交集的男女主角俏生生的立在车厢外，那感觉多少是有些微妙的了。
　　也不知道《梦里》的票房能达到多少万？
　　这般想着，小昭的心思却又忍不住狐疑了起来。
　　虽然上辈子的《梦里》算是里程碑一般的作品，连登几年销售冠军宝座不说，那郭小四童鞋更是仗着这一本书而赚的盆满钵满，积攒下了颇为浩荡的人气。
　　咳，好吧，且不管其人究竟算不算矫揉造作，那文笔也的的确确是有些无病呻X吟的腻歪的节奏。
　　但不得不说，在当初的09年前后，无论是《梦里》还是《悲伤逆流成河》，都已经算得上是文娱圈较为红火的几部作品了。
　　但无奈的是，这辈子的《梦里》影响力，比之前世就显得要逊色了许多。
　　虽然这本小说的确是扶大厦之将倾，拯救了即将陷入倒闭旋涡的碧海传媒。
　　但那满打满算几十万不到的杂志销量，要说拍电影究竟能不能取得好成绩，那的确得打上个问号啊。
　　都说粉丝向的电影要比原创电影更容易积攒票房。
　　其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带一批流量嘛。
　　但像《梦里》这样，在实体传媒中叫好一片，但网络上知晓这本小说的却颇为稀疏的改编。
　　究竟能不能积攒下一个好的票房，那就有些难说了啊。
　　其实说句开门见山的，要是放在几年前，网民们或许还会对这本剧情欢脱结局却又哑然深长的悲剧小说感到印象深刻。
　　但毕竟《梦里》的热度已经过去了许久，甚至将它比作一本已经过气的小说都不为过了。
　　这个时候再将其翻拍出来，炒冷饭，老实说，就连作为原作者的胡小昭，都没有太大的期望。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这么想也是够丧气的，自己好歹还是那《梦里》的半个亲爹呢，眼瞅着自家孩子还没上映，自己反而开始在这灭威风了，那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哈？
　　俗话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怎么偏偏自己见不得自家孩子好似的？这感觉也太怪异了吧。
　　挥散了天马行空的想法，胡小昭慢悠悠的上了车厢，坐在了靠近边沿的位置上。
　　好歹今天阳光不错，前段时间一直憋在家里的不少居民们都趁着暴雨停歇的档口冒了冒头，似乎是打算去街道或者商业街里溜达一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车上的乘客自然要比前几天要密集许多了。
　　兴许是为了避免那些火热而惊艳的目光，胡小昭只好再一次充当了那吃土的骆驼了，将脑袋埋在了厚重的长椅栏杆之下。
　　微眯着睫毛，假装在假寐。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身边的人影绰绰愈发密集，耳边的窃窃私语也更加浓郁。
　　听着那逐渐泛起的喧哗，小昭便是清楚的意识到，车至市中心了。
　　也只有这般繁华之地，才会惹得车上的乘客如此密集。
　　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刹车似的停顿，片刻之后，喇叭里就响起了不带一丝感情的到站的提示音。
　　那坐在椅子上的漂亮便是没有多做停留。
　　慢悠悠的站起身，挤开人群，朝着车厢外走去。
　　市中心的医院依旧那么的高耸入云。
　　来来往往的患者与家属，将宽阔的走廊点缀的愈发川流不息。
　　门口导医台的护士依旧是昨天那位长相漂亮的小姐姐。
　　兴许是对方那张俏脸太过印象深刻的缘故。
　　当胡小昭推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什么呢，那小姑娘便是嘻嘻笑道。
　　“今天又来找人啊？喏，那手术室就在五楼呢，昨天你走得急，没跟你讲完人就跑不见了，也太心急了你。”顿了顿，小护士倒是很可爱的鼓了鼓嘴巴，手指一指，慢悠悠道：“去手术室还是坐电梯快，虽然人多一点，但不绕路，你要是从隔壁跑楼梯，中间隔着好大一个半医院呢，光是跑都能跑死你。”
　　闻言，小昭就忍不住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也清楚自己昨天的行为的确是有些没礼貌。
　　索性到了声歉，又道了声谢，便是扭头等候在了上电梯的人群之中。
　　“抱歉，昨天走得急，我同学的老母做手术呢。”
　　“嗯，没事，亲戚朋友嘛，都能理解的。”
　　这小护士还挺善解人意。
　　这一次的目的地倒不是那五楼手术室了。
　　而是三楼，负责办手续的地方。
　　等了几波人流，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随着那一道厚重的电梯铁门被打了开来，就能看到三楼等候室的某张长椅上，刘家小妞那好看而白皙的侧颜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就已经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但或许是小昭出门的时间比约定的要早，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人家正主已经到了。
　　嘈杂一片的环境中，小姑娘却还在那专心致志的复习着书本。
　　手里捧着本字迹娟秀的笔迹，微微念叨着的红唇，很是轻微，也很是小心。
　　虽说附近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熊孩子大呼小叫或者父母长辈远远呵斥的噪音，但对方似乎从未受过影响似，的一如既往的认真而专注。
　　流畅的书写动作，唯独眉毛微皱，似乎是被某些难题给绊住了脚后跟。
　　也是苦了她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操心忙碌着老妈开刀的事情，估计没少被耽搁学业吧。
　　不过有一说一，上次的期末考中，这姑娘成绩还算不错。
　　高二的期末既然是那全省统考的形式，那么自然而然的，除了佑德本部的学生外，其他各个高校的学生成绩也会一起被记录到那张总分排名榜之中了。
　　而当成绩张榜公布的时候，小昭倒是在学校比较靠前的那一张光荣榜上看到了这姑娘的名字？
　　虽然和自己那优异无比的全省第一肯定是不能比的了，咳……这种说法貌似有点凡尔赛啊。
　　但依稀记得刘若晴的排名好像在全省前百左右？放在整个然城里也已经算是很是优越了。
　　毕竟如字面上所说。
　　那可是全省的排名啊？
　　数以万计的应届学子，同台竞技的一场重大考核？
　　难度相同，没有作弊，也没有给自家孩子开小灶这种捣乱排名的手段。
　　她刘若晴能在这般苛刻的难度下夺得前百的头衔，的确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甚至说的直白一点，西浙全省前一百的名额，只要能够将这份优秀的实力保持下去，难么等到真正高考的时候，随便考个985211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本大学！
　　名牌重点。
　　这对于多少悻悻学子来说，是挑灯夜读多年都难以企及的启明星？
　　别的就不多踢了，哪怕是横向比较一下，他们堪称优异无比的文科一班能达到全身前百的也才二三十个人而已啊。
　　更别提那六十六中，教学水平普通，师资也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已，没有太多的出众点。如此种种之下，她刘若晴可以超越许许多多佑德高中的学生，已经是非常难得且令人诧异的一件事了。
　　这么一想，之前的剧情，似乎也有着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就比如胡爹担心自家女儿，结果打电话给老师询问那刘若晴是谁，却又查无此人那一桥段？
　　这么优秀一孩子，佑德高中的领导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摆明是作者脑子抽了写岔了嘛。
　　这一点也不合逻辑啊？
　　（祝考生们高考大捷！金榜题名！）



253，复习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胡小昭推开人群走了过去，然后收腿，挨着小姑娘的身边坐下。
　　本意也是没打算去打扰对方的学习的，只是随着目光满不经心的一瞥，看着那作业本上微难的题目时。
　　胡小昭皱了皱眉，那唠唠叨叨的小嘴巴就忍不住啰嗦开了。
　　“你这道题不要用高二的思维，那种方法太过繁琐了，而且运算起来也很麻烦，不容易得出正解。”
　　顿了顿。这位面容老成的漂亮姑娘又忍不住说出了几个公式，听得还挺陌生的，估摸着便是那高三上学期才会学到的知识点了。
　　这倒也不算凡尔赛。
　　虽然是高三上学期的内容，但毕竟这些东西，之前假期上课的时候老师就已经拿出来预习过了一遍，而对于这群即将踏入高三的学生来说，也就不算是超纲的知识点了。
　　只不过由于接触的时间比较少，没办法立刻就融会贯通，所以大部分高二学子在解题目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选择曾经熟悉的公式去解答。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许多看似简单的题目变得愈发复杂了。
　　耳边突兀的清脆响起，小姑娘明显吓了一跳，结果扭过头去发现是那胡小昭，本还睁大的眸子这才微微抿了下去，唯独那一潭秋水荡漾在碧波之中。
　　“嗯，我试试看。”
　　一如既往轻柔的嗓音，很是乖巧可人，并没有和别的优等生那样，去怀疑对方给出的方法能不能能用，只是单纯的你说了，我便去试。
　　哎，不得不说。
　　这刘若晴的性子，也太懂事体贴了一些。
　　看着那姑娘埋头哗啦的姿势，胡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为啥家里那位不省油的灯就从来没这姑娘这般听话捏？
　　回忆着那张挥之不去的刁蛮笑颜，小昭忍不住哑然失笑。
　　当然了，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家的草窝，要真论谁是胡小昭心中的南波湾，那估计远在他乡的陈某，的确算是众望所归。
　　扯得有些偏离主题了。
　　而就在她发呆的功夫，身下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呼。
　　“这公式挺不错的，我好像能解出来了……”
　　便是那刘若晴诧异的感慨了。
　　小昭就嗯哼了一声。
　　心头小骄傲。
　　好歹是痴长三十年的老书生了，这要是连这点高中的题目都弄不清哪条思路最容易走，那岂不是完犊子了么？
　　而且更何况不说别的，别看之前吹刘若晴吹得那么天花乱坠，但全省前一百跟全省第一之间的差距，其实也挺大的好不啦？
　　由着她这么一个小大人去辅导对方。
　　貌似还真就没毛病了？
　　“还有什么不会的么？你问我就成。”
　　看着这姑娘点头如捣蒜的模样，小昭忍不住眨了眨眼，充当那尽职尽责的家庭教师。
　　小姑娘就点了点头，翻开了书本。
　　页面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勾勒着不少的记号，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肯定是这段时间小姑娘所弄不懂的各种题型了。
　　刘若晴是优秀，但最近老妈做手术，各种事情的繁琐也太过令人分心了些，自然而然就会导致课堂上的东西听不进去。
　　这可不算是胡乱猜测啊。
　　就比如笔记本上那排头的一道大题，就能看出一二了。
　　这道题目难度不高，只要稍微认真的去听讲基本上是不愁做不出来的，但偏偏把这六十六中的学习扛把子给难进去了？这除了没认真听讲这一个理由以外，还能找到别的可能么？
　　只不过就在对方将本子递给小昭的时候。
　　稍微了迟疑了一下，对方还是叹了口气，重新将东西给收回到了自己的小书包里。
　　“干嘛了？”
　　小昭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眼这欲言又止的小姑娘。
　　对方就有些不好意思。
　　晃了晃拨浪鼓。
　　“这些内容……我稍微找资料看一看就能弄明白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们快去办手续吧。”
　　她却是没打着炫耀的意思。
　　但毕竟面前的姑娘也算是自己老妈的救命恩人嘛。
　　托她来办事已经相当的不好意思了，这要是再耽误人家的时间？刘若晴这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那也行，等待会办完了手续，我去你家坐坐好了，顺便帮你辅导辅导。”
　　而将对方的那一抹迟疑看在眼里，几乎不需要解释的，心思敏感的小昭就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当即便是笑了笑，不做客气。
　　站起身，朝着那缴费台走去。
　　市中心的大医院自然是人来人往了。
　　但或许这里的手续费颇高，导致了并没有多少的病友会选择来这里住院。
　　一来二去的，也就惹得这三楼的缴费圈略有些空旷了。
　　前面站着两个病人的家属，等他们办理完了手续，便是轮到了小昭跟刘若晴的叫号。
　　之前那主刀的医生姓刘，而对方建议的住院时间暂定是一个月，倘若新皮存活率太低，或许还会做适当的延长，从而为了下一次的手术做准备。不得不说，的确挺漫长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刘家妈妈伤口颇大，植皮面积也不算啥特别小的规模了，小心谨慎一些也好。
　　虽说之前所缴纳的医药费中也溢出了一些，但倘若将一个月杂七杂八的费用核算在一起，怕是也剩不下多少了。
　　索性小昭就难得聊发少年狂了一回，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钱包，哗啦啦在桌子上排出了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
　　“这些够不够？”
　　惹得那工作人员都有些惊异。
　　“够了够了。”
　　一边回答着，一边拿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
　　小姑娘家家的，一出手就是大几万，这也略微的有些太阔绰了吧？
　　而将那一份豪爽看在眼里，刘若晴也不免有些惊异。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姑娘有钱，从当初那满箱子的三十来万现金都能看出一二了。
　　可是……她总是有点想不明白，这胡小昭手里的钞票到底是从哪摸出来的？
　　她貌似跟自己一样，也是那在校高中生一枚啊？根本就没有工作的样子。
　　所以问题就来了，一届学生到底是怎么搞到这么多钱的？
　　就算是去参加所谓的奥数竞赛，那奖学金应该也没有夸张到十几万二十多万的地步吧。
　　更别提跟老爹老妈借钱了。
　　咱们推心置腹的说，要是换做是你，作为一个父母长辈，你能够将自己的家底毫无遮拦的送给那些陌生人吗？
　　好吧，这样的说法有些那啥了。
　　但不得不说，这也是很多家庭都拥有的思维。
　　财不外露嘛。
　　难道这姑娘的钱真就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自己跟她非亲非故的，却又天天受着这般细致入微的照顾……那以后，自己又该怎么报答她啊？
　　哎，这还真是一件纠结无比的事情。
　　说的不客气一点，她们老刘家都已经这么穷了，简直就跟一贫如洗没什么区别，除了体弱多病的老妈跟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女儿外也没其他人了，这真心是找不到好的回馈啊。
　　难道说，将自己送给她，给她做牛做马？
　　估计人家还嫌自己吃的多呢。
　　“你啊，别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还是赶紧吧书念好吧，你考出个好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兴许是瞧见了对方脸上的那一抹欲言又止。
　　小昭便是摇了摇头，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这番话似乎有些老成在在，甚至以那张活力四射的面孔说出去，违和感可谓是满满的。
　　但对方却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对劲，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轻补充了一句。
　　“距离高考也没多久了，你一定要加油，考出好成绩，争取上个一本，让你妈为你骄傲！这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以对方那个成绩，考个一本啥的，的确洒洒水了。
　　“明白了。”刘若晴微微一愣，旋即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不会让我妈，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上午这段功时间，两个小姑娘索性就在那忙碌着那些杂七杂八的繁琐手续。期间倒是各种各样的跑腿，甚至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挤不出来。
　　而一直折腾到了下午一点半的时候，那些个烦人心扉的手续才终于是勉强搞定了。
　　俗话都说有钱是爸爸。
　　但这条定理，倒是在医院之中难以奏效了。
　　估计也是因为治病救人的特殊性，即便是再有钱的土豪，遇着那门诊大厅，也只能乖乖的在队列里等着叫号。
　　当然了，两个小姑娘所做的事情自然跟那叫号没啥关联，只不过那些个密密麻麻的手续，却也涵盖了整个医院从一楼到五楼的办事大厅。
　　没办法，这会儿是08年，一切都不发达，哪怕是市中心再优渥的医院，办事环节也没有进行缩减与改制，自然就导致了想要住个院，倒腾的文件复杂无比。
　　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搞定，下午一点的午休铃声已经响彻在宽阔的门诊等候室里，又跟病房里的刘家妈妈唠叨了几句家常，保证着即便一个人在家也会认真看书之后。
　　刘若晴便是拉着身边姑娘的胳膊，走出了过道。
　　“下午你打算去哪？”
　　“之前不是说了么，去你家坐坐，顺便帮你复习复习什么的。”
　　小昭就笑。
　　看着旁边的女孩。
　　心思有些微妙。
　　如果换做是上辈子的自己，那个爹也不亲娘也不爱的成绩，或许别说省级第一或者前百了，就连前一千，恐怕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辈子的时候，那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却只能乖巧的立在身边，听候着自己的指点迷津。
　　这感觉的确挺微妙的。



254，多吃

　　屋子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炙热。
　　炎炎夏日，仿佛只是稍微的站在太阳心底下那么一两秒钟，周身便会不受控制的冒出黏腻而潮湿的水汽似的。
　　很是闷热。
　　也很是捱人。
　　好在市中心医院距离刘家不远，坐上小轿车，没过半个多钟头的功夫也就足够抵达了。
　　小昭晕车，向来是坐在那前排副驾驶的位置的，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更换位置。却是这会儿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自打关了车门以后，便是支棱着胳膊望着屋外的风景发呆，眉目深沉。
　　那司机倒是挺健谈一人，抓着方向盘不知道在唠唠叨叨着什么，细细听去，却全跟成绩与艺考有关。
　　“小姑娘是来我们县城报考专业的吧？哎哟，那我可不得不跟你说，你还真就是来对了地方啊！咱们县城别看以前挺破败的，可最近几年，随着咱们陆县长的治理？这经济发达了路也平了，就连房价都涨了！我跟你说，叔叔也不是吹牛，你在我们这买个户口买套房，过个几年你再看，那涨价肯定涨的连你老妈都不认得！”
　　这最后一句可不是骂人。
　　而是一种由衷的感慨。
　　感情这师傅还挺有发展眼光的，光是从最近的经济程度就能推断出，日后这里的房价肯定会宛若游龙一般的飞涨啊。
　　好吧，房价上涨也不一定都是坏处，毕竟它也象征着一块土地的发达与否不是？虽然说往后的购房压力的确会比眼下要苛刻一些，但和上辈子那种惨无人道的炒房团不同，燃城的房价只是并不会经历那种火箭升空一般的上涨。
　　从每平米八千涨到两万出头也就差不多了，像后世那种动辄每平米八万甚至十几万的房价，那太离谱了，那太夸张，那简直就无法评价了。
　　胡小昭肯定是本地人了，只不过那一张面孔生的也太端庄漂亮了一些，下意识的会被当作是那外来的富家千金，也就在所难免了。
　　不说别的，之前几次坐车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跟自己搭腔来着呢。
　　大抵都用着那种介绍本地景色的口吻在做推销，搞得正主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而一开始的时候面对这些误会的时候她还会哑然失笑的挥手解释，但闹到后来见识的多了，干脆就默不作声，任由他们去猜测了。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掉块肉的，误会了，也就误会了呗。
　　说起来，关于那房子的事情，之前小昭不也接收过不少房产短信跟电话么？
　　虽然她嘴巴里说着不炒房不炒房，但看着那些低廉无比甚至在市中心也没有突破五千的房价，这心里要是没点小波折，那都不可能。
　　于是乎，或许是鬼使神差的？她终于是耐不住其中某个中介的频繁骚扰，勉强点头答应了看房子的邀请。
　　时间就被定在了八月初旬，仔细算算也没几天了。
　　反正嘛，就买一套房子而已嘛，对房产的价格影响也不大，而且以后还能升值，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以自己眼下的积蓄，稍微抽个三十来万去购置一套市中心的住宅楼，那还真就是眼睛都不眨的干活？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这些都是胸中的暗自腹诽，倒是没说给那开车的听。
　　对方就挠了挠头，也发现了这姑娘的冷淡，悻悻之下干脆重新抓上了方向盘。
　　老老实实的对付起油门来。
　　索性就这样，车速微快。
　　眨眼的功夫，附近一片熙熙攘攘的商业楼便被抛在了脑后，紧随而来的，却是那略有些萧瑟，但胜在空旷的郊区了。
　　虽然之前小昭也已经跟陆县长提过了开发郊区的申请，但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推土动工的。
　　从手续办理，再到资金规划，甚至那请动施工队都是一笔不小的工程。
　　想必就算现在提上了日程，没个大半年的功夫，这里还会一如既往的破败下去。
　　掏钱付车费。
　　无视了那被满腰包鲜红钞票所恍惚了眼的师傅，小昭跟刘若晴慢悠悠的上了楼道。
　　那一间小破屋子自然是不可能装有空调那么奢侈的玩意了，虽然这会儿是08年，对于某些不发达的小县城来说，还是有着不少家庭的家具颇为简陋的。
　　但好在这里方位有些微妙，屋子正对着东边，虽然照进屋子里的阳光不算特别炽烈，但这大夏天的，起码避免了屋子外面那股炎热灼人的气息了。
　　只不过毕竟是南方的城市。
　　除了温度较高外，空气里的水分也是相当的黏腻。
　　哪怕躲开阳光的直接照射，那股挥之不去的沉闷，也依然浮在胸口，久久难以挥去。
　　刘若晴倒是懂事，看着身旁的姑娘暗自擦了擦额头，主动的就将屋里唯一的那扇电风器给端了出来，对着小昭的方向按下了开关。
　　“你先在这坐着，我做好饭就端过来，咱们一起吃。”
　　小昭就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擦汗了，连连摆手，“还是你自己用吧，你做饭难道不用吹风吗？”
　　灶火可是很热的，对于小昭这种经常跟灶台打交道的姑娘来说，自然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嘛！也该回馈回馈你了。”
　　对方就摇了摇头，舔咧一笑，特懂事的样子。
　　说着话的功夫，就推开了大门，然后走进了那个采光很好，也相当敞亮的小厨房。
　　忙前忙后的在那洗菜烧菜。
　　好吧，光是看着那熠熠闪光的色调，就能感受到那股猛烈的热气了。
　　小昭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了片刻，干脆关了电风扇，撸起袖子走了过去。
　　“你去洗菜就成，下锅什么的我来帮你好了。”
　　刘若晴就被吓了一跳。
　　忙不迭的冲上来，想要抢那锅碗瓢盆。
　　“别别别，你没忙过的！油烟溅到手上很疼的，你可千万别伤了自己！”
　　她也是好意。
　　毕竟那胡小昭一看就是家境富裕的大千金，又怎么可能会在厨房这种挥洒汗水的地方多作停留？
　　将她拉出厨房，才是真正的保护她呢。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
　　那映像中上得学堂却下不了厨房的知性大姐姐。
　　却是已经娴熟端庄的抓过那长勺？
　　在那翻炒了起来。
　　动作格外的熟练，哪有所谓的生疏与仓促？
　　将这一副莫名其妙的画面看在眼里。
　　本还仓促张皇，刘若晴微微一怔。
　　陷入了诧异。
　　…………
　　然后。
　　生米就煮成熟饭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端上来的时候可谓一个香气扑鼻，勾人心扉。
　　这也是废话。
　　掌勺了那么多年，甚至还得过厨艺大赛的一等奖呢，这要是连一顿红烧牛肉都能烧歪了，那也太对不起那一枚挂在家里的奖牌了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这么个举动在刘若晴眼中，就相当之诧异了。
　　嗯，没错，小姑娘所狐疑的，自然就是之前的那个没有解开的问题了。
　　她到底是怎么拥有这般熟练的技艺的?
　　总感觉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孩就好像是那漂浮在冰河上的冰川，暗潮涌动的河水下，是一份份令人诧异而难以置信的秘密。而她所展示给众人的，却也只是冰川一角罢了……
　　“我以前上过厨艺课，稍微学了点手艺，碰巧就给用上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对方狐疑的表情，小昭温温柔柔的笑了笑，主动地接了茬。
　　嗯，还是那么的语气清淡。
　　平淡无比，仿佛所做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对方就苦笑一声。
　　看她说的这么随性散漫，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索性摸过筷子尝了尝。
　　“还是先吃饭吧。”
　　“行，那你尝尝口味如何，太咸了或者太淡了记得跟我说，待会回炉。”
　　刘若晴就点了点头。
　　将目光聚焦在那一盆盆花花绿绿的菜肴之上。
　　本意也是打算支开一下心中的狐疑的，甚至她都做好了品尝黑暗料理的准备了。
　　毕竟有些饭食，做的好看，却并不代表一定会好吃了，更何况如果真的如胡小昭所说，她只是稍微在厨艺课上学了一两手入门，那么大概率还是会做饭做批了的。
　　这可不是刘若晴小心眼，故意给对方穿小鞋。
　　而是事实如此嘛。
　　只是没想到，真正的事实，却跟印象里的理所当然，相去甚远了。
　　就当那刘若晴将那冒着热气的饭食送入口中的刹那。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嚼上一两口，整个人却就猛地愣住了。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展开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久久难以和目。
　　“怎么了？不好吃么。”
　　而一旁的胡小昭抬了抬眼皮子。
　　也是有些哑然。
　　虽然说自己刚才也征求了对方的意见。
　　但按道理来说，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应该不会特别难吃才对啊？
　　“没有……其实，好吃，挺好吃的……不对，应该说非常好吃！我是有点被吓到了？”
　　片刻之后，刘若晴才回过了意识来。
　　嘴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个什么胡言乱语。
　　听起来，倒是有些娇憨了。
　　将那副姿态看在眼里，小昭哑然失笑。
　　索性伸出手，抓过筷子，又扒拉了好几块肉丝放到了对方的碗里。
　　支撑着下巴，在那慢悠悠的笑道。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255，装修噪音

　　咳，这可不是在拍马屁。
　　而是面前的这几盘菜肴，口感十足不说，用盐用糖的比例也堪称完美，说的直白一点，那就是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淡？但偏偏这姑娘神奇的手艺，愣是将其控制在了近乎完美区间里？
　　口感异常的香甜，入口悠长，唇齿留香。
　　之前的市中心距离边郊不远，但刚才的小轿车却也是一路开到底的节奏，并没有中途停下在菜市场买菜的环节。
　　自然而然的，所用来烹饪的蔬菜便是之前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了。
　　虽不说有多不干净，但老刘家贫穷，也没钱买个冰箱什么的，这些青菜又在地板上放置了许多天，在高温下自然有些发黄打蔫。
　　不说别的，之前自己做菜的时候，那一道道素菜的口感也只能说勉强能入口罢了，根本尝不出有多好吃。
　　却是没想到？
　　面前这位看似淡然的大家闺秀。
　　却不知为何拥有着这般令旁人都惊叹不足的技艺，竟是在飘然恍惚之间，就将那一道道本该口感生涩的菜肴烹饪的这般香甜软糯？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符合常理了啊！
　　感受着口中的芳香，刘若晴抱着筷子，陷入了微怔。
　　之前也说过，老刘家的确是穷。
　　但并不代表也就没有奢侈的时候了。
　　之前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再加上六十六中抬爱，倒是在学期毕业之前收到了一笔来自领导的奖学金。
　　金额也不大，堪堪五千元罢了，嗯，跟小昭之前所申请的那笔资费也算是出自同门。
　　而刘家妈妈将其拿到手之后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央着自家女儿去那相对豪贵的餐厅里消费了那么一顿了。
　　毕竟这钱也是自家女儿赚来的。
　　好好犒劳她一番，的确也说得过去啊。
　　只是即便是那一顿就要花费个大几百左右的高档餐厅。
　　里面厨师的手艺。
　　貌似都没有面前的这位姑娘要纯熟吧？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了。
　　听上去格外的天马行空？
　　毕竟那可是大厨啊。
　　又怎么可能会屈居于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之下？
　　但耐不住还真就是事实？
　　好吧，刘若晴平常的确不喜欢那种高档次的奢侈消费，但或许也是因为平日里粗茶淡饭吃的习惯了，哪一只小舌头却是异常的敏感，基本上谁家的菜肴做的更好吃，基本上稍一品尝就能察觉出来了。
　　咳……这种说法貌似有点邪恶啊。
　　可架不住也是事实。
　　当然了，口味这种事情，那就跟看书一样，一千个读者说不得能蹦出来一千个哈姆莱特。
　　或许这一顿口感精致的菜肴，在那些喜欢吃众口的食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美妙。
　　但对于刘若晴来说，起码她是的的确确的被这一套微甜酥软的菜肴给折服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
　　这姑娘的厨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藏着的秘密也太多了吧……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把书本打开，我们来看看接下来的习题。”胡小昭说着，笑了笑，顺势伸出了纤细的胳膊，“有什么不会的直接跟我说就成，只要我能答出来，一定为你解答。”
　　兴许是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那一抹怪异，小昭只好用着别的话题去岔开注意力。
　　还别说，这招对于求学若渴的小姑娘来说的确很管用。
　　听得这话，刘若晴连连哦哦了三声，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将教科书端在了手上，随手翻开了其中一页，里面密密麻麻呈现着的就是之前弄不懂的知识点了。
　　“这道题简单，用欧姆定则就能搞定了。”随便的扫了几眼，那坐在旁边的漂亮姑娘便是乐呵呵的开了茬。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嗓音听过去也格外的玲珑清透。
　　题目不难，但毕竟这姑娘因为自家老妈的原因，上课总容易分神，这才导致了落下了大部队好一段的距离。
　　由于刘家妈妈的病是临近暑假那段时间才被查出来的，所以在那之前的学习生涯中，刘若晴还是表现的颇为优秀的。
　　但倘若暑假结束，开课考一来临，这姑娘还是保持着曾经的分神状态的话，那么差距就会异常显眼了。
　　从第一名的宝座上落下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甚至脱离全班前十名，或许都不是空谈呐。
　　情况不容乐观啊。
　　但好在这样的退步随着胡小昭的到来，得到了显著的改善。
　　小姑娘很聪明，基本上随便唠叨两句就能将陌生的知识点给融会贯通了，而就是在整个下午的查漏补缺中，本还迷茫的眼眸也终于逐渐清明了些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就看她小鸡哆米似的眉目深沉，口中也是默默有词，手上更是飞速的划拉着笔迹，本还空无一片的草稿本也被娟秀的字迹所填满。
　　“把东西弄懂了可还不够，还得记到脑海里去，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来来来，赶紧补充点营养，不然大脑小心烧着了。”看着这姑娘发愤图强的样子小昭就有些好笑，顺手将撂在一旁的碗筷给推了过去。
　　两人本然还在吃着饭呢，但就是因为这一席饭前辅导，惹得小姑娘将重心从美味的饭食上挪移到了书本里去。
　　虽然废寝忘食的念书是好事，但毕竟人要补充营养的，不然背着背着累趴下了这怎么行？
　　只是没想到，就在小姑娘点着头扒拉过饭碗的时候。
　　一出意想不到的意外，却是陡然发生了。
　　就听到下一瞬间，整个屋子忽然传来了一阵振聋发聩的噪音？像是那电锯劈入房梁所发出来的燥响。
　　紧接着，噪音越来越大，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的，几乎与大脑都形成了共鸣。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似的，唯独那嘈杂无比的噪音，淹没了整个不隔音的小房间。
　　而随着震动，就连房梁上也开始弥漫掉落起各种各样的灰尘与木屑。飘飘忽忽，而又无可避免的扑簌而下。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
　　本还香气扑鼻的菜肴，就这样被一团团乱七八糟的灰尘给搅得灰蒙蒙一片，邋遢无比，眼看着是不能吃了。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谁都没用说话。
　　唯独那脸色的古怪，很是清晰。
　　一直等到约莫五分钟之后。
　　楼上的震动这才稍微停歇了一些。
　　趁着周遭安静，抱着筷子的胡小昭这才满是古怪的开了口。
　　“你们楼上有人？”
　　很显然，刚才的噪音是楼上发出来的。
　　闻言，刘若晴就有些迟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脖子，“其实一直都有的。”
　　“那他这是在？”
　　“装修吧，平常也没看他怎么在这里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楼上那个大叔特别喜欢在家里倒腾屋子。这一吵就是一年多，而且我们这是老式危楼，隔音效果又不好，经常就会像现在这样，将客厅卧室搞得乱七八糟的。”
　　小姑娘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估摸着也是被骚扰的习以为常了都。
　　唯独看了眼那满是石头碎片的菜肴。整个人都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将落在里面的砂石粉末给挑出来。
　　且不管这几道菜肴口味好不好吃。
　　人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总不能浪费粮食啊？
　　可这种悬挂于房梁上的细小污垢哪是你一双筷子能搞定的事？即便是再灵巧的双手，也难以将那满盘子的浑浊给清理干净啊。
　　“别吃了，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吧。”
　　小昭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倒是忍不住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紧接着，她便是站起了身，将外套，从桌子上拿了起来，作势就要出门打探情况。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翻出手机看了看。
　　嗯，今天是周末。
　　装修的确是不违法，但周末的时候，法律规定也是不允许使用电钻这种大功率扰人的器具的。
　　更何况你这个装修的时间点也太不讨巧了吧？
　　大中午的功夫，人家楼下还要吃饭呢，就在上面突突突？貌似记得装修法里也有规定来着，即便是工作日，十二点到下午一点的间隙，都是得强制停工的节奏吧？
　　结果偏偏上午没人的时候你不弄，中午休息，或者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你开始砸墙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而且更何况人家装修都是越快越好的，尤其是居民楼，修改个婚房啥的稍微倒腾个三五个月或许还情有可原，大不了给邻居发至烟，稍微打点两句也就完事了。
　　哪有他这样一装修就是两三年的啊？
　　好吧，也别怪小昭吹毛求疵。
　　她本来就是一网文作者，特别不待见的就是噪音，所谓久病成良医，遇着的情况多了，自然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她也不是想吐槽那些装修的人家，人生在世谁没个结婚呢？而既然儿子女儿要出嫁，自然就会涉及到装点新房这一流程了。
　　她想吐槽的，只是那些不顾及他人感受，也不按规章制度，明显违背了国家法律的家伙罢了。
　　刘若晴还有些束手束脚，或许是因为邻居，秉着那点各让一步的小心思，她竟然还有劝着小昭熄声宁人的念头。
　　“你就别当和事佬了。”结果平日里颇为好脾气的胡小昭却是罕见的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容置疑的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去出头，别人才会了解到你的感受，你不跟他去反映，一直在心里憋着，别人只会把你当成纸老虎去欺负。别的不说，他在楼上装修了整整一年，这早就超过了规定的施工期限了好么？尤其还专门挑这种吃饭的档口给你落灰，这不是摆明了想要给你心头添堵么？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怎么着，你还打算当缩头乌龟是吧，那也太窝囊了啊。”
　　一席话，有些认真，又有些动了火气。
　　估摸着也是将上辈子那点不足多提的小经历给带入了。
　　但毕竟话糙理不糙。
　　话音刚落，本还有些诚惶诚恐的刘若晴却是微微一愣，陷入了沉默。



256，直接点

　　兴许是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本还捧着宽以待人为信仰的刘若晴也是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拿定了决心似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跑到一旁拾掇起衣服来。
　　“那小昭，你等我一下，我也一起跟你上去看看。其实不瞒你说，楼上那个大叔从今年过年那段时间就一直在吵了，我也挺烦他的……哎，每天都搞得我没办法专心下来复习，简直腻歪死了。”
　　和佑德高中不同，六十六中也算是燃城中为数不多的走读学校。想来这姑娘的确挺不容易的，那六十六中距离老刘家本就有一段漫漫望不到边际的路程，结果好不容易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迎接的却并不是老妈香甜可口的饭菜？而是那楼上吵闹难捱的装修噪音，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在学校里就有够辛苦的了，结果到了家还得受折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这不纯粹恶心人么？
　　或许也是因为那鲜明的反差，看着平日里一向乖巧的姑娘难得吐着舌头表现出了那一抹小不耐。
　　小昭就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倒也没驳了她的念头，却是站在了玄关口，推开了大门。
　　“那我先上去了，你待会上楼来就成，收拾好了再过来，不急，慢着点。”
　　本意也是打算趁着小姑娘不在，好跟楼上那没点素质的家伙撂点狠话的。
　　毕竟自己身上的秘密的确太多了，有些身份也不好当着刘若晴的去面坦白，而单独在场的话，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后顾之忧了。
　　与之相对的，交涉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大步走出去的时候。
　　意外却突生了。
　　就看她前脚尚未落下，后脚跟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不知道是谁丢在在地面上的凸起物，给绊了一跤？
　　突如其来的重心偏移，惹得那漂亮的人儿瞬间站立不稳，只见她身形摇摇晃晃，几乎下一瞬间就要朝那布满砖石瓦砾的残破墙壁上倒去。
　　那凹凸面可谓是锋利无比，这要是真的擦破了脸，流血掉皮都是轻伤了，说不得还能给你整破相啊！
　　还好她胡小昭上辈子练过几年防身，饶是打个照面，就连那开设武馆的刘老爹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这脚下的反应力自然是不需要多提了。
　　闪转腾挪之间，她就已经俏生生的掌握好了平稳，迅速的功夫，稳住了身形。紧接着，有惊无险的立在了一旁相对宽阔平坦的地面上。
　　只是还没等她擦拭下额角的那一抹冷汗。
　　扭头打量着那罪魁祸首时，却又被一片景色给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鬼啊？”
　　是啊，什么鬼啊？
　　面前的一片说是狼藉都不过分了。黄黄绿绿所横旦在楼道上的，貌似是各种建筑用的材料？从砂石再到水泥，什么样的工具都能找着，甚至那异常锋利的图钉也是一抓一大把的散落在楼道里？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像刚才小昭那样，被绊个踉跄。
　　甚至倘若再不小心一些，摔倒在这一片废墟里？
　　那究竟会发生什么后果，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意识到这里，本就被吓了一跳的胡小昭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刚才还算是运气好了……
　　这万一要是踩到个图定啥的……
　　不堪设想啊。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整个楼道的环境也只能算是一团稀烂，各种生活垃圾就跟没人管似的在那堆砌着。臭气熏天不说，各种各样的乐色，更是从楼上的过道一直蔓延到了楼下来。
　　甚至刘若晴家门口也开始遭到了波及。
　　就比如刚才绊了小昭一跤的你那个玩意，其实就是喝剩下的一玻璃酒瓶而已，位置特别隐蔽，要是不注意看，还真的难以从那一大堆废墟之中，瞧见它的踪影。
　　虽说也算是稀松寻常的物件了，可要是放在楼道里，那可是异常的危险的。
　　毕竟这东西就跟香蕉皮一样，你把它扔在楼梯上，万一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滑倒了那该怎么办？万一再过分一点，人家摔个骨折或者一命呜呼，这条人命又到底算谁的？
　　“这些东西……都是楼上那个大叔的杰作？”
　　而兴许是听得屋子外的嚷嚷，本还在收拾着衣服的刘若晴也从屋子里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看着那一张有些焦急的俏脸，小昭捂了捂额头，略有些无语的问道。
　　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貌似是，那个叔叔的确很喜欢往楼道里堆垃圾来着，之前我和老妈也跟他反应过，不过都没什么效果，对方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办法，我跟老妈只好帮他偶尔收拾一下了……只不过这些水泥袋我们实在扛不动，也就只好任他在这放着了。”
　　顿了顿，小姑娘也有些无奈。
　　“哎，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帮他到过垃圾，怎么才过了一会，门前又是一团糟了啊……”
　　感情这家伙还是一惯犯呢？
　　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这是。
　　小昭就彻底无语了，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胸口的那一抹沉闷与恼怒平复了下去。
　　却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样一个没素质的家伙了。
　　“来来来，咱们不说这么多没用的，你也收拾好了是吧，我们上去找他评理去。”索性便是拽过那小姑娘纤细的胳膊，气势汹汹的朝着楼上走去。
　　哎，这还真是操X蛋。
　　楼下跟楼上之间也就隔了那么十八道不高的小台阶而已。
　　倘若放在平时，三步并作两步的功夫也就能够攀上去了。
　　但就是因为那些个密密麻麻而又无从落脚的装修垃圾袋，搞得整条楼道都崎岖无比，两个小姑娘就跟西天取经似的，可谓是废了老鼻子的劲，才哼哧哼哧的抵达了楼上。
　　等到二人站稳，就看整个五楼的大部分门户都是一副大门紧闭的模样，很显然里面的居民都早早搬离了。
　　这也的确，本来这里就是老式危楼了，即便前年时间有过修缮，但燃城的居民大抵发达了，买新房子或者搬新家的，自然不在少数。
　　想必也是因为邻里稀少，才纵容了对方的放肆吧。
　　唯独那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子，大门敞开不说，嗡嗡隆隆的电钻声更是燥耳无比的从里面一阵阵的传出来。
　　看样子，此地便是那没素质的家伙所住之所了。
　　“有人在家么？”寻思着先礼后兵，小昭起先还在门口故作淡定的敲了敲门。
　　结果里面的人可能是没听见这一声吆喝，又或许是懒得搭理她俩？随着话音落下，屋子里，那响彻不歇的噪音，却是没有半点暂停施工的意思。
　　“这么倔啊？”小昭就皱了皱眉，心头的火气忍不住往上冒了。
　　干脆也不管这些虚以为蛇，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
　　而进了里屋，就能看到，那不大的区域里。
　　各种各样的家电已经清场端了出来。
　　整个屋子都显得很是空阔，就连墙壁跟天花板都被撬下了瓷砖，徒留下一片灰色的墙面，看上去很是凄凉，也很是寂寥。
　　小昭眼尖，倒是瞧见了地板上的几个窟窿眼。
　　好吧，估摸着也是因为这大叔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缘故，施工时将地板给打坏了几个角。
　　这才导致了楼上的灰尘，从那些个洞眼里，扑扑索索的往下落。
　　而至于之前那一席玷污了饭菜的罪魁祸首，便就是出自于此了。
　　那中年男子长得倒是挺油腻的，身材发福不说，还顶着一特大的啤酒肚，更别提那双狭长而细小的眼睛，面相看上去异常的凶悍，光是凭着气势都能隐约察觉出，这家伙，绝对不是一善茬。
　　果不其然。
　　就在对方看到那两位从大门口蹦出来的青春美少女时。
　　眼神闪过一丝轻蔑的同时，手里的电钻倒是勉强的给放下了。
　　“这位叔叔，您能不能……”整个屋子忽然变得有些安静，兴许是秉着那点礼貌，小昭就干咳了一声，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却没想到一听是来劝停工的。
　　那男子却是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也不搭茬，就重新按下了开关，继续对着那墙角夺夺夺的施工起了来。
　　若无其事的表情，旁若无人的态度，就好像没把身边的两个姑娘当成邻居去对待一样，全然一副懒得理你的散漫。
　　得了，突如其来的噪音便是再一次的震耳欲聋。
　　估计也是因为靠的太近的缘故，都有一种给大脑造成了损害的错觉。嗡嗡嗡的声音挥之不去，不仅烦躁，还特别的搅乱心火。
　　看着这一幕，小昭本还努力压抑在心头的火气，终于蹭的一下冒出来了。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噪音的人，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她们占理好吧？偏偏你还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怎么着了，还真把老娘当成那纸糊的老虎了是吧？
　　既然这家伙不喜欢玩彬彬有礼的，那咱们就玩点直接干脆的好了？
　　想到这里，那漂亮的人儿当即也是不管那么多三七二十一了，快步的走上前去，啪的一声，就将落在地板上的插座开关给按了下去。
　　“你给我停下！”
　　声音异常的响彻，饱含愤怒不说，就连刘若晴，也是头一次看到那温文尔雅的女生，如此发火异常。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本还猛烈轰隆的电钻声，就这样熄灭在了寂静的空气里。
　　那油腻大叔晃了晃手里的工具，起初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扭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站着姑娘，已经伸出那纤细的胳膊，怒气冲冲的驳斥道。
　　“一开始给你脸，想要好好把这件事给说开，结果你反而横起来了？行，既然你不想要脸，那咱们也不逼你，咱们就按照规章制度，说点板上钉钉的好吧？”
　　胡小昭说着，气势汹汹的伸出手，一五一十的在那抨击道。
　　“首先，你在楼道里乱扔垃圾，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给楼下的住户带来多少困扰？人家刘家母亲还是一个病人，她刚刚开完手术，刚刚做完刀！万一因为你而摔着磕着，这笔损失由谁来付，酿下的后果又有谁去承担！？”
　　小姑娘说着，一改往日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气度，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气势汹汹。
　　尤其是那微微尖锐的语气，像是被刻意抬高了似的，刺的一旁的刘若晴耳膜都有些微疼。
　　刘家女儿眨了眨眼。
　　似乎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盛怒的胡小昭似的。
　　整个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胸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情愫，就好像被骂的人，其实是她一样。
　　呆呆的立在旁边，不知为何，心头都有点小手足无措。



257，罄竹难书

　　那一席狂风暴雨并没有就此收敛。
　　顿了顿，几乎没给那油腻男反驳的机会，站在面前的纤细苗条身影便是再一次气势汹汹的出击道。
　　“至于第二点！你这装修时间也有问题！麻烦你去看看国内相关的噪音管理法吧，法规上规定，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是住宅用户休息的时间！无论再大的工程，也不允许动工！你平常敲敲打打的也就算了，大不了楼下刘家老妈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怎么你反而耀武扬威起来了？搞得好像你装修就是天经地义似的，你吵着了别人你还有理是吧？”
　　胡小昭怒气冲冲道，顺手一指地板上那镂空的几个小窟窿眼儿，继续咄咄逼人：
　　“还有这些个被打坏了的地板角，不是，我就想问问你了，你是眼睛瘸还是高度近视啊？怎么着，这么多灰尘扑簌往下掉你就硬是装作无事发生呢是吧？我告诉你，楼下刚才正在吃饭！而且就是因为你在上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装修，导致灰尘都落在了盘子里了，整桌菜都不能吃了！一粒米饭七斤水，这些都是农名伯伯努力劳作的结果！凭什么就要这样被你给随意糟蹋了啊？你脸子可真够大啊你！你对得起那些天天弯腰弓背在田地里的老人家吗？！”
　　这也是胡小昭之所以那么生气的原因。
　　兴许是穷日子苦日子过过来的，她最抗拒的，就是这种不顾他人感受，肆意浪费的家伙了。
　　虽然她还没细致到掉在灰尘堆里的米饭都拿起来吹一吹，然后再吃掉的地步。
　　但像这种显而易见的糟蹋行为，却也是相当嗤之以鼻的。
　　毕竟那几个窟窿眼从房间里望过去，可是异常的明显。
　　这家伙，之所以没去管它们，只是单纯的在避而不见罢了。
　　或许是因为麻烦？或许是因为成本高？但不得不说，最后遭殃的却是楼下？
　　哪有这种道理啊？
　　这一席话可谓是声色厉下。
　　毕竟是动了肝火，本来她胡小昭就特别讨厌这一类不喜欢二五八万似的家伙，再加上那油腻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更是勾勒起胸口那一抹厌恶的小情绪来。
　　说到这里，对方的面色已经涨的通红了一片，想要开口反驳什么，却又碍于那连珠弹似的抨击，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不知道什么好的反驳词来。
　　别的不说，这事本来就不是他占理，这要是还能找到什么好的理由？那才是不可思议了好么。
　　一直等到对方说完，他还是那副理屈词穷的模样。
　　想了想，干脆不去理那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了，索性抓过了撂在一旁的电线插口，重新接上了电源，继续在那开着工。
　　“别说那么多屁话，你直接去报警吧，看看警察怎么说，搞得好像有人会管你似的。”一边倒腾着电器，一边还得意散漫的翻了个白眼，轻蔑嗤笑道，“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整个就是一无所谓的态度。
　　好吧，有些家伙的确就是这么个样子。
　　没点责任心，也不管左邻右舍的心情，反正就是他自己爽了就成，大不了就撒泼打滚耍耍无赖呗。
　　“行吧，刚才那番话就当是我在对牛弹琴好了。”小昭就彻底无语了，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这家伙的尿性。
　　叹了口气，索性就放弃了那些法啊理啊的说辞，也懒得再去多费口舌感悟他了。
　　干脆就是摸出了手机，二话不说的按下了拨通按钮，跟着电话里的人通讯了起来。
　　“喂，是陆叔叔么，对，是我，我是小昭，我这边遇到了点事情，还请你能出面帮着解决一下……”
　　别的不说，这油腻男的确有着有恃无恐的资本。
　　这里属于边角地带，距离警察局跟市中心都很远，出警一次可谓是异常的麻烦。所以平日的时候，但凡不是遇到什么特别严重的大案，否则那办公人员也是懒得多跑的。
　　更何况装修问题，本就是邻里之间互相调节而已。
　　就算闹到了公安局去，怕是也没有什么严厉的惩罚手段。
　　大不了就是口头警告两句罢了，或者再写个保证书什么的。完事之后，也没什么像样的惩罚。
　　诸如种种的原因，便就导致了这油腻男并没有将面前两个讨说法的家伙当成一回事去对待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这油腻男或许怎么也不会想不到，面前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小姑娘，跟县城里那位声名赫赫大县长之间的关系？
　　自家亲闺女的闺蜜遇到了麻烦？这要是不帮着找回场子，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吧？
　　衙威何在啊这是。
　　更何况这还不算是胳膊肘往内拐。
　　且不说这装修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那横旦在楼梯道口的垃圾也是相当的显而易见的好么。
　　那一层层恶臭弥漫的乐色袋，不仅污染了环境，还阻碍了消防通道，说是触犯了民法，都不过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家伙无所顾忌的行为实在是有太多违规的地方了，想要抓住对方的小辫子，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哼。”
　　只是看着那姑娘自顾自的在那抱着手机来回踱步。油腻男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甚至还在那老成在在的翻了个白眼，冷冷哼笑了起来？
　　瞧那样子，估计还天真的以为面前这两个姑娘是在扯虎皮，拉大旗呢。
　　毕竟那刘若晴就住在自己的楼下，之前也上来交涉过几多遍，他刘家什么势力，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不就一没什么背景的退休职工来着？
　　还妄想着找衙内搬救兵呢。
　　你这不纯粹搞笑呢么！
　　人家衙内会搭理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透明？关键还是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毛病？别扯了好么，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别了吧？这不太好……”而将那一副一触即发的怒火看在眼里，倒是一旁的刘若晴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轻轻扯了扯小昭的袖子。
　　之前对付混混的时候，她就隐约见识过人家胡小昭的背景实力了，自然很清楚只要她有意，那一通直连衙内的电话，肯定是能够打通的。
　　可毕竟她心善，总觉得因为这点事情就惊动衙内，于己于人，都不太合适。
　　一时半会的，也就心生犹豫了。
　　“你还替他着想呢？你也不看看这家伙都嚣张成什么样了，他配的上你的求情么？”
　　小昭就有些无语，冲着旁人翻了个白眼。
　　兴许是那股子气还没消退下去，整个人说话都有些冲。
　　小姑娘却是并不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然后就特乖巧的靠在一边，不敢说话了。
　　整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而将她们的姿态看在眼里，抱着电钻的油腻男倒是咧嘴一笑，语出讽刺。
　　“还真就装起来呢，以为我是吓大的是吧？就拿个电话装模作样的打上一通，就要将我绳之以法了？你这官位可不比咱们的县长要小哇。”
　　顿了顿，那个阴阳怪气的语气却也没有继续消散，就看他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的送客架势。
　　“叔叔也不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要没什么事，你们就赶紧走吧，别老在这杵着跟个电线杆似的。你们不嫌累，我还嫌晦气呢。”
　　说着，便是扭过头，继续在墙角上钻起孔了来。
　　声音轰隆，异常的燥耳，偏生也不撵两人离去，就好像真把他们当做若有若无的空气了似的。
　　“你也别废话了，我到底是不是狐假虎威，待会你就明白了。”
　　而轻轻拍了拍刘若晴的肩膀，胡小昭就冲着隔壁翻了个白眼。
　　她是真心懒得在这种连道理都说不通的家伙身上。
　　继续浪费口舌。
　　自然而然的，所谓的礼貌，所谓的知书达理，也就没有和往日一样秉持在胸间了。
　　索性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距离那一通电话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整个小房间却一如既往是那般的嘈杂，然而除了时不时传出的电锯闹声之外，却是听不到半点的脚步声。
　　屋子里的三人却一如既往是那副僵持的模样。
　　油腻男一如既往的在那忙东忙西，要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大概也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就轻蔑的嘴角笑容，愈发浓郁起来了。
　　而至于小昭，也不去反驳什么，只是拉着刘若晴的胳膊，不动声色的立在了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这家伙倒腾着整间屋子。
　　本还不耐的眉目却皱的愈发深邃了。
　　因为这家伙的装修的手法异常之生疏，很显然是那种半路出家甚至连专业知识都没有学习过的门外汉。
　　但偏偏做的项目却相当的考验技术含量？分别是将小房子的天花板给打通了，又往上面盖了个第二层？
　　紧接着，靠阳的那一方位上，水泥板跟砖石也是密密麻麻的堆积着，似乎是有加盖阳台的打算？
　　这样一来，整个屋子的确是宽敞了许多，可是问题就来，这居民楼不是早就竣工了么？
　　你这种装修法。
　　不是等于在搞违章建筑么？
　　意识到这个层面。
　　本就怒气冲冲的胡小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看来这油腻男。
　　还真是罄竹难书了啊。



258，轰轰烈烈与采访

　　说句实在话，加盖阳台这种事情，本来就不符合规章制度。
　　更何况这居民楼也早已饱经风霜了，虽然前几年才进行过一次修缮，但牢固程度肯定跟那些新盖的楼房无法比拟的。
　　且不说这摇摇欲坠的危楼究竟能不能陈受得住新阳台的载重，你这建的方位，也太危险了好么？
　　阳台的正下方，笔直而显眼的便是整个居民楼唯一的出口，万一这上面的砂石碎屑从楼顶掉落了下来，砸到了碰巧出门的住户头上，那可怎么办？
　　要知道，这里可是五楼啊！
　　这简直比高空坠物还危险啊！
　　而兴许是为了验证胡小昭的猜想。
　　随着那一阵震耳欲聋的噪响，碰巧有一袋被放在阳台护栏上的水泥袋，似乎是受到了震动的影响，竟是慢悠悠的朝着边缘倒去？
　　偏生那油腻男还在埋头干着自己的活计，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发生的那一幕危险？
　　“喂，你后面……”小昭张口结舌，下意识的想要喊出声。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下一瞬间，那大半袋尚未用完的水泥，便就已经突兀的消失在了护栏上。
　　瞬间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挟着巨大的动力势能，朝着地面砸去！
　　轰隆一声！
　　声音异常之响彻，宛若一枚爆弹盛开在了楼下的院子口。即便是在五楼，那挥之不去的闷响也依然将刘若晴给吓得不轻。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小昭在一旁看得心疼，下意识的将那姑娘搂在了怀里，轻声的安抚着。
　　那油腻男似乎也有些意外，看那个瞠目结舌的表情，明显了是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忙不迭的丢下了手里的电钻，朝着阳台的方向探出了脑袋。
　　而身边的姑娘，也是一脸诧异的推开了一旁的窗户门。
　　这烂尾楼虽说人迹罕至，但也并不是连一家住户都没有了。
　　这万一刚才要是有人碰巧路过……怕是情况不容乐观啊。
　　不过也得亏是运气好。
　　这一场意外，并没有引发什么难以酝酿的后果。
　　楼下的院子口并没有所谓的行人路过，唯独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水泥，像是升腾着的烟雾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眼看虚惊一场，油腻男这才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紧接着就打算回头，继续忙碌着自己的活计。
　　却是没想到下一瞬间。
　　又一场莫名其妙的画面，再一次的浮现在了楼下？
　　就看那不远处的大门旁，一辆辆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出来的，通体发蓝，而又带着万分威严的小轿车。
　　竟就这样气势汹汹的停靠在了岸边？
　　身后还跟着的一辆造型迥异的小面包，车厢上方，似乎安载着天线样的设备？而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则是一个身材姣好的漂亮女性，穿着职业装，很是知性的模样，正在跟旁边带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小意交谈着什么。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小昭也陷入了古怪。
　　自己貌似喊得貌似是陆县长吧？
　　可这到场的却是一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等她从这份古怪中回过神来。
　　那身材姣好的职业装女子却是已经踩着高跟鞋，抓着话筒，冲着那五楼的窗口指指点点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群人蹬蹬瞪踩踏着楼梯的脚步声，便也由远及近，蔓延在了不大的过道里。
　　紧接着，敲门声也是如约而至了。
　　油腻男似乎有些犹豫，先是目光狠辣的看了一眼站着的两个姑娘。明显了是将这群人的不速造访，归咎在了之前打电话的那个姑娘身上。
　　紧接着，思索了片刻，他还是走到了那一扇半遮着的大门面前，将那张油腻腻的大脸朝着门外弹去。
　　“你们是谁。”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已经做好了让对方吃闭门羹的打算。
　　这倒也很符合他喜欢耍无赖的性子。
　　然而和他的冷淡相比，门口那位记者小姐姐的语气，虽不说热情，但起码却是温柔了许多，“请问这位先生，刚才那一袋从楼顶落下的水泥，就是您的杰作吗？您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属于高空坠物，在国内，倘若砸伤了人，是要判刑的……”
　　下意识的，就开始了说和。
　　语气很是温柔，可那一席话语，却是异常的诛心了。
　　“什么水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你们别来找我！”油腻男明显是心虚了，皱了皱眉，大声怒斥着什么，紧接着就要将大门给重新关上，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没想到。
　　这一次，却并没有人再给他撒泼打诨的土壤。
　　那一扇气势汹汹的大门并没有如同预料的那样，狠狠的分割掉屋里屋外的两个世界。
　　而下一瞬间，一双健壮而强力的胳膊，就就硬生生的卡在了门板与门槛的中间。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刚才接到举报，你在这里非法装修，滋事扰民，请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吧。”
　　嗯，语出温润，先礼后兵。
　　却又带了一股不容置疑。
　　说着话的功夫。
　　那一群气势汹汹的警察叔叔。
　　便就整齐有序的将不大的屋子，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
　　之后的环节。
　　也就没有太多的波折了。
　　那油腻男或许在小昭面前的确相当之拽，高高翘起的鼻梁甚至能飞到天上去。
　　但倘若站在他对面是那当地声名赫赫的衙内，却也只能乖乖巧巧的当个煮熟的鹌鹑了。
　　只是就算此刻站在那墙角旁，默默的接受着那来自衙内的警告与批评。
　　对方的那一双眼神中。
　　也依然弥漫着一股名为诧异的神色。
　　很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或许目光浅显的油腻男就算想破了脑袋都猜测不到，那看似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与当地衙内的关系？
　　怎么回事啊，那公安局不是建在在市中心的吗？出警这么远，对方应该很懈怠才是啊？平常的时候哪怕有邻里投诉，这些个警察不也只是打个电话过来稍微调解一下而已么……为什么这一次会闹得这么气势汹汹？来了三辆警车也就算了， 竟然连当地的电视台都被请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阵仗，都是面前那看似不显山不漏水的姑娘的功劳？可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她刘家有能什么背景，竟然能叫来这么多警备？
　　这也太夸张了一些啊。
　　原来楼下的刘家话语权这么大么？那为什么之前来调解的时候，那个病怏怏的老妈子，给人的感觉是那么怂，那么好欺负呢？
　　这根本不符合情理啊。
　　好吧，胡扯的有些多了。
　　就在油腻男暗自狐疑着的档口，那喋喋不休的老警员也终于是从发言词从批评教育上，转移到了处罚项目的宣读。
　　“至于你，刘先生，擅自建造违章建筑不说，并且还屡教不改，现在公安局对你的处罚是：限日拆除屋顶与阳台，并且缴纳三千元罚款……”
　　眼下是08年，通货膨胀的现象并不算严重，三千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并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更何况，这还是在拆除了违建后另外需要缴纳的一笔罚款，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为过。
　　一听到要罚款，那油腻男也不胡乱猜测了，却是终于是回过了神来，嘴巴里嚷嚷着冤枉无辜，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私自加盖的行为是违法的。
　　“张警官，不知者无罪啊！”
　　捶胸顿足的模样，看起来还挺诚恳。也不知道是打算蒙混过关，还是企图争取着宽大处理呢。
　　倒也在这个时候。
　　本还靠在一旁不说话的胡小昭，却是将怀里的刘若晴丢在了一边，一阵言辞的走了出来。
　　“不知者无罪？”就看她冷冷的反驳道。
　　“确实，你目光短浅，不懂法，真要解释的话，那也勉强能说的过去。但我之前向你反应过的那些问题，你却依然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关于此，你总该是没办法狡辩的了吧？”
　　说着，便是皱着那双好看的眉毛，嗓音清亮，却又毫不留情的。
　　将之前发生的经历。
　　一五一十的向那位张警官抖露了出来。、
　　“楼顶上的地板，是你打坏的几个角吧，不及时填补也就罢了，还偏偏要在午休时间装修？害得我们刚做好的一桌菜全部蒙灰了！不仅如此，走廊过道上那一片稀乱的垃圾堆也是你的杰作吧？还有刚才的高空坠物，虽然那一袋水泥不是你故意要丢下去的，但万一碰巧有人在地上路过怎么办？这砸伤了，你赔不赔？”
　　一席话像极了那火力凶猛的连珠炮。
　　几乎毫无死角的将那油腻男的恶劣行径给描述了出来。
　　语气恼怒，声势，也显得相当骇人。
　　那油腻男顿时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脸色通红不说，颤颤巍巍的在那立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倒是那警官朝着角落看了一眼。
　　整个人都有些疑惑。
　　“这位是？”
　　“是陆县长派你们来的吧？”小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虽然并不清楚那本尊为何没有到场，但看着眼下的形式，却也能猜个大概了。
　　“我就是那个给他提供了证据的报警人。”
　　对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你就是胡小昭啊。”
　　看来之前的确是之前打点过了。
　　而看着她们的对话如此熟络。
　　那满脸通红的油腻男，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究竟踢到了怎样的一块铁板。
　　回忆着之前那一席散漫无比的态度。
　　本就通红的脸色，愈发的难堪了。



259，麻烦事

　　之后的环节。
　　倒是跟之前的发展大差不差了。
　　无外乎是各种各样的批评教育而已。
　　倒是那先前拄着话筒的小记者在东张西望，指挥着那摄像师傅东拍西拍，似乎是想将整个屋子的风景都尽收眼底似的。
　　既然这公安局是陆县长请来的。那么自然而然，这些个当地电台的报社记者，肯定也是出自那种中年男人之手了。
　　小昭好奇，走上前去攀谈了几句。
　　这才从对方的对话里得知，随着燃城的经济发展，周遭的一些小破楼都面临着重拆。
　　也就是所谓的拆迁了。
　　而既然涉及到拆迁，那么自然会联想到所谓的拆迁补偿款上面去。
　　08年的法律还没有后世那般完善，大抵就是按地分配，你有多少平米的房子，就给你多少补偿款。
　　这种不规范的分配规则，自然就导致了一些想钻空子的居民，开始在自家屋子里加盖一些阳台或者穹顶什么的，以便获得更高的补偿。
　　估计那油腻男之所以施工了将近两三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这句话，用在那个啤酒肚的身上，还真是万般的贴切了。
　　而也是意识到最近几年违章乱象盛行，衙内那边，就打算抓个典型，普法的同时也顺便杀个鸡，敬个猴什么的。
　　碰巧这油腻男就撞到枪口上了。
　　“请广大居民周知，现在的拆迁补偿条例，已经将私自加盖的阳台归类为违章建筑的范畴里了，私自大概违章建筑不仅不能获得赔偿，还会受到来自公安机关的处罚……”
　　就看那知性漂亮的大姐姐，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嘟囔着什么，由于隔得比较远，两个小姑娘倒是没太听清。
　　这样的新闻报道，大抵不会是直播的形式。
　　就算两个小姑娘在镜头中不小心漏了面，也可以知会那电视台一声，在后期中将二人的身影给剪去。
　　看着那被警方控制，面如死灰站在镜头前的胖头男，胡小昭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事情既然进展到了这一步，那么自然，是没有她们再出场的必要了。
　　相信经过这样一顿动真格的警告，这位嚣张无比的刘先生，应该也会稍微收敛一下恶劣的行径了吧？
　　而就在胡小昭拉着身边人儿的肩膀，打算跟那位主持着场面的周警官打声招呼，然后先行告退的时候。
　　对方却是慢悠悠的回过了头来，喊住了这位漂亮多端的女孩子。
　　“小昭，你能稍微迟一会儿再走么？这场案件中，你也算是个见证人了，对方的所作所为，我们还得经过你的口供取证才能断定结果呢。更何况陆县长那边也托我给你带了几句话呢。”
　　兴许是有那当地衙内一把手的关系在中间搅合着。
　　这位老警员说话的态度，总是有些客客气气的。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回想起了陆县长需要传达的那几句话，那中年男子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陆县长托你给我带了话？”
　　“是，带了好几句，这第一句就是抱歉，他说，因为公事繁忙，没办法亲自过来帮你处理纠纷了，所以希望你别在意呢。”
　　看着对方诚恳的眼睛。
　　犹豫了片刻，那精致的人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们去警局一趟好了。”
　　索性就这样。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朝着警局出发。
　　兴许是头一次坐上那通体黝黑的小轿车，刘若晴表现得很是局促，上看看下看看，还伸出手在那软皮坐垫上轻轻摸了摸，似乎有些好奇，也有些惶恐。
　　眨巴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旁边姑娘的身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犯了啥事儿才被请上车的呢。
　　看着旁边人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小啊昭就有些好笑。
　　其实这一趟行程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就是录个笔录而已，将那油腻男犯下的罪证，五一十的给说出来罢了。
　　之前的这家伙的罪行已经被她揭发了个大概，如今也不过是稍微用着专业性的修辞，去重复一番，好让那工作人员记录在小本本上罢了。
　　只是毕竟走程序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儿，随着那一通杂七杂八的问题问下来，时间怎么说也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
　　偏生那08年的警局条件又差，审问室里也没个空调什么的，三个人就在那狭小的环境里玩你问我答，着实被折磨得够呛。
　　好在那负责问话的是一身材玲珑前凸后翘的警花小姐姐，这才勉强让小昭转移了些许的注意力。
　　不至于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汗流浃背的炎热。
　　更多的则是放在了对方胸前的那一抹粉腻……
　　咳……好吧，这种说法，多少有些唐突了啊。
　　再一次从警局里走出来的时候，本还朦胧一片的夕阳也已经收敛在了远处大山的后方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唯独那一颗颗闪烁着光亮的明星，点缀在暗淡的夜空上。
　　夏日的晚风总是这般炎热，但或许是审问室里更闷一些，猛的走出来，竟是感觉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凉爽？
　　这还真是有些难以置信了。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那周警官便是动起了护送回家的念头。
　　却又被后者给拒绝。
　　“反正也不远。”
　　碰巧这个时候，警局里的来电热线再一次响彻了起来。
　　估摸着又是什么大案子登门拜访了。
　　回头看了眼局子里的兵荒马乱。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周警官只好又客套了几句，紧接着就抓过披在肩膀上的制服，重新冲入了办公室里。
　　“还挺忙的。”
　　“毕竟公安局嘛。”
　　看着那一道道人头攒动的身影，两个小姑娘忍不住感慨道。
　　又走了进步路。
　　两个女孩子便在不远处的车站口分道扬镳了。
　　“那就这样？以后有空再见吧。”
　　“嗯，小昭。”
　　刘若晴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似乎有些心里话想要告诉对方。
　　可那一道玲珑的身影。却似乎意外的有些不解风情。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儿那欲言又止的红唇，与酝酿在心中的答谢。
　　只是仓促无比的朝着那辆等候在路边的公交车跑去。
　　片刻之后，人影消散，马达渐稀。
　　唯独晚风吹过，那一道略显孤单的人影，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视角换到另一边。
　　而忙忙碌碌的回到家中，这一次，倒是没有那担心晚归的戏码了。
　　毕竟是帮助公务，相信警察局那边肯定也早早的通知了胡爹刘姨才对。
　　只是有一说一啊，接到电话的时候二老肯定也被吓了一跳，毕竟自家女儿忽然跟警察扯上联系什么的，是个人都会去担心吧？
　　是不是犯事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仔细一想也挺莫名其妙的啊。
　　毕竟自家女儿那么乖巧一孩子，又怎么可能跟违法乱纪的事情扯上联系呢？
　　好在后来的确不是预料的那样。人家胡小昭的确没有犯事，甚至还恰恰相反，充当了一回那正义感十足的朝阳居民了呢。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朦朦胧胧间，脑海里又一闪而过周警官跟自己交代着的代话内容。
　　小昭有些哑然。
　　索性匆忙的拉开了浴室大门。
　　按下了水龙头，随便洗漱了一番。
　　待到一整天的风程仆仆被洗去之后。
　　便是回到了书房之中，端过那写了一半的笔记本，认真细致的看起了书来。
　　这既然回家的时间比预定好的时间要晚。
　　顺理成章的，也就导致了本该在下午完成的更新还有练习作业本，到了现在，还是那副空空落落的模样。
　　看来今晚又是一场硬战啊。
　　摇了摇头，将那盏风雨飘扬的小台灯点亮起来，胡小昭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摈弃犹豫，奋笔疾书。
　　…………
　　索性就这样。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时间来到八月初旬，距离《天空城》这款游戏上线公测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至于学校那边，又等待了两天休息时间，眼瞅着那终日挥之不散的阴云终于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那一席恢复补课的催促信息，终于是如影随形的发送到了每位家长与学生的手机之上。
　　恢复补课的前一天，不隔音的院子口里，到处弥漫着妙龄少年与少女的哀嚎声。
　　无论成绩优不优秀，也无论懂事听话与否，这大夏天的功夫却还要挤在那闷热无比的教室里，的确是一件很令人抗拒的事情。
　　而划拉着手机屏幕，就连一向以乖乖女孩著称的小昭童鞋，也是一副头大无比的神色。
　　好吧，她倒不是不热爱学习。
　　只是单纯的因为，那网文更新的频率太过加马赶集了一些，这要是再加上几堂补课什么的，那的确会搞得她束手束脚的，甚至都有点自顾不暇了。
　　其实说起来，自己在少年文摘更新着的那部《悟空传》，倒也正巧处于成绩上升期。随着那一段段鬼斧神工的剧情公布，越来越多不喜欢看仙侠类或者神话类文章的读者，开始加入到粉丝大家庭了里面。
　　而碰巧上辈子的自己也是那今何在的发烧粉丝一枚，对于这本《悟空传》也是反反复复的看，是以里面的许多情节都能倒背如流了都。
　　想要模仿对方的文笔，在颇短的原著中添油加醋，稍微将二十万字的网文拉长城八十万甚至百来万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260，天之娇女

　　《悟空传》这本小说，以小昭个人的见解来看的话，其实对话与剧情之间，都是带了点大话西游的风格的。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无厘头。
　　碰巧上辈子文化大爆发的影响，后世各种搞笑电影跟段子也是层出不穷。
　　将里面的一些桥段拿出来，添加在《悟空传》之中，倒也不显得违和就是了。
　　而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随着各种各样无厘头而又引人发笑的桥段填补，这本上辈子连三十万都不曾达到的小说作品，硬生生被拉长到了九十万字左右。
　　甚至这还不是终点。
　　如今的剧情也才堪堪渡过了一半，小昭的笔锋也才刚好将剧情构筑到追忆前尘往事的桥段之中，相信随着剧情的进一步更新，这部欢脱与深思并存的小说，就要迎来第一波刀子了。
　　比如打落凡尘前的猪八戒跟嫦娥啊，还有孙大圣火烧月宫时，那一只扑在火海之中，帅气而疯狂的猪……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有一说一，对于这本小说，由于上辈子的种种成绩影响，小昭自然能够预料到这辈子的关注度如何。
　　不说特别大红大紫，但想要扑街的话，可能或许并不大就是了。
　　毕竟上辈子就是一神作嘛？
　　只是由于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学业，基本上每个星期唯一几次上网的机会，也只是将稿子发送到少年文摘的邮箱里而已，相当之短暂。
　　完事了之后，小昭也不会说去关注个平台的官方主页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她也就并不清楚这部小说的成绩，究竟是如何了。
　　而至于黄编那边。
　　或许是担心打扰到了这位声名赫赫台柱子的构思？每次打电话过来也是跟嘴是借来似的在聊天，语速飞快不说，匆匆忙忙交代几句记得更新天冷了记得穿衣便是挂断了电话。
　　倒是没有提及关于成绩方面的意思了。
　　这样的做法可能出自两个原因，一来，或许是《悟空传》的成绩不错，一直处于稳步上升的状态，是以习以为常了都，也就没必要每天都在那兴致乐呵的去报喜了。
　　说多了会烦，也许在少年文摘重点高层领导的眼中，这位声名赫赫的台柱子落魄流浪汉老师，再怎么知书达理。但终归是拜托不掉那青春期小孩子的头衔的。
　　至于第二点，可能就是因为成绩有些不太理想？稍微的出现了下滑的趋势。
　　而为了不打击这位小作者的信心？平台那边也就故意隐瞒了成绩实况。
　　虽然这种概率不大，但也的确有着出现的几率。
　　好吧，也别怪她胡小昭多想。
　　她本来就是一个自卑的人，上辈子写的几本小说基本上都扑街了，而且每一部她都是花费了心血绞尽脑汁完成的作品，说是她的亲生孩子都不为过了。
　　结果那成绩，却是如上面所说，每一本书的订阅量都不理想？这一路走来，被打击了那么多次，稍微有点小小的惯性思维，觉得自己是那种扶不起来的烂泥，也是很好理解的嘛。
　　然而，该说是好运还是上天眷顾吗？
　　转生回来匆匆忙忙的一世，却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对待她如此的苛刻了。
　　随着这几天的空闲，她终于是有空翻阅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
　　嗯，一如既往是密密麻麻的一串零。
　　甚至那交予刘家老妈的三十万，都根本没有在这一片令人眼红的余额数字中，留下半点痕迹。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细细数去竟是发现，自己卡里的余额，貌似比上次查阅时要多了一位数？
　　之前的卡里余额貌似是大几百万来着，而如今，貌似已经突破了千万的范畴？
　　意识到这个层面，小昭微微有些惊异，不敢置信的翻开了转账记录。
　　随着那微卡的手机一阵翻转，最近几个月的入账信息便就这样呈现在眼前了。
　　嗯，就看到。
　　自打《悟空传》更新以后，自己的稿费，虽然不说呈现出起飞一般的上涨趋势，但每个月的收入比前个月溢出了五分之一，还是非常显眼的。
　　就比如今年一月份的时候。
　　月收入就已经突破了八十万左右。
　　而到了三月份，那稿费就隐隐约约攀上了一百三十万的枝头……
　　如此累积之下。
　　资产突破个小千万，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相比之下，曾经的《朝暮》再怎么流量鲜明，再怎么被平台跟读者吹捧，最厉害的一次稿费入账，也才堪堪九十四万而已……
　　好吧。
　　这感情是被碾得渣都不剩了啊。
　　胡小昭有些无奈。
　　她也知道自己的文笔跟那上辈子的大神之间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也不至于落差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说是这样说。
　　她的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些《朝暮》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新人，关注作者的人不多，自然就会导致成绩相对平庸一些。
　　而随着《朝暮》的完结，《悟空传》横空出世，本就打下了读者基础的胡小昭老师自然愈发的火热了起来。
　　自然而然的，也就导致了第二本的成绩比第一本要高出许多了。
　　虽说网文是个大染缸，前途未卜，道路不清，很多大牌作者第一本红火第二本却无人问津的情况屡见不鲜。
　　但起码对于胡小昭来说，对于这本惊艳众人的《悟空传》来说。
　　想要她就此沉寂下去，还是太过困难了一些。
　　或许也是由于名声太显，许多抱着书本赞叹着剧情诡谲的读者们又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真人不露面的幕后作者身上。
　　写出这两本精致难忘作品的那个作者先生，究竟姓甚名谁？
　　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起初看到第一本时，不少读者都被那文中黏腻的剧情所吸引，女女主角之间那腻歪无比而又灵性十足的对话，近乎扎进了所有读者的心田。
　　于是乎，很多读者都下意识的将那位掌控着文字的幕后高人幻想成了一名甜腻的女孩儿，毕竟这般细腻的心灵，也只有那精致难忘的文笔能够搭配的上了。
　　只是没想到随着《悟空传》的更新。
　　大气滂沱的场面，就连凌霄宝殿上挥舞着的凶猛棍影，都清晰的发出了呼呼风声，拍打在所有读者的脸颊上？
　　这般真实，这般滂沱，这般入胜？
　　真的，会是出自一个女孩之手吗？
　　落魄流浪汉吗。
　　这笔名。
　　可真是有些意思了。
　　于是乎，就这样，或许连她胡小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自己只是按部就班的，在学习之余，稍微更新了那么一下老调重弹的几本小说而已。
　　竟是莫名其妙的，在网文圈，在实体论坛上，再一次的引发了轰轰烈烈的风波。
　　无关书籍，无关作品。
　　却是关及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
　　…………
　　闲扯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时间过得倒是挺快的。
　　眨眼之间，黑夜散去，随着一晚香甜的睡眠，凌晨六点不到的时候，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终于在闹钟孜孜不倦的响彻中，从床铺上支棱起了身子。
　　先生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眼睛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晰多少。
　　唯独客厅外弥漫着一股芳香如影随形。
　　不推门出去也能猜的出来，肯定是那早起的刘姨娘在帮着两个女儿做着早餐了。
　　好吧，这或许也是孩子们不愿意补课的原因了。
　　除了假期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时间被挤占外，过早的起床，甚至比上学时还要辛苦劳累的作息时间，也是学生们抗拒假日补课的重要原因。
　　那六十六中本就在边郊地带，从胡宅出发，坐公交车，怕是没个半小时是抵达不了目的地的。更何况随着当地经济的发达，燃城的道路上却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的清闲，各种各样的四轮小轿车凑在十字路口中间。
　　车水马龙的，弥漫着一股鲜明而拥堵的痕迹，就像是后世那堵塞无比的拥堵车流一样。
　　这在路上花的时间一旦长了，自然就导致在家的时候，要更早的起床，才能避免迟到现象。
　　就比如现在，天刚蒙蒙亮，甚至五点出头六点未到的功夫，整个院子口就已经发出一阵阵仓促闹腾的脚步声了。
　　类似嘟囔着，“妈，我去上学了！”的吆喝也此起彼伏。
　　不说聒噪，但也的确给寂静的早晨带来了一丝喧嚣。
　　相比之下，的确是之前你在学校的时候，要轻松一些。
　　早读是七点钟开始的，而且由于就住在学校里的缘故，起床的时间也可以稍微延迟那么一小会儿。
　　七点钟踩着点挤进教室的就不用多提了，六点半左右才开始洗漱穿衣的更是大有人在。
　　胡思乱想间，手下却忙活的很快。
　　饭桌上的香味很是有些油腻。
　　两个穿好了衣服的漂亮女儿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瞧着那两包汩汩冒着热气的方便面速食袋，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刘姨娘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不行，饭做的难吃也就算了，万一把家里的闺女给祸害的拉肚子了，导致上不了课，那可就亏大了。
　　眼下正是那高三冲刺阶段呢，这要是落下个进度来，那刘姨娘还不得撞门谢罪啊？
　　于是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相对安全一段的泡面当做早饭了。
　　只不过安全是安全了……这大早上的吃这么油腻，不怕把隔夜饭给腻歪出来么？
　　倒不是说娇贵，但或许是上辈子经常加班吃速食面什么的，如今看到那品尝过几千几百袋相同口味的红烧牛肉面放在眼前，心里会稍微有些小抗拒也是难免的。
　　“哎，你家老爹可真懒，都上学了还在屋子里打呼呢，喊他出来做饭估摸着也不乐意，只好我亲自上马了。”
　　兴许是瞧见大女儿眼神里的难为情，一旁站着的刘姨娘摸了摸下巴，一脸事不关己的吐槽道。
　　别说他了行嘛？你自己也够懒的。
　　小昭就无奈了，摇了摇头，对这个喜欢甩锅的姨娘很是有些无语。



261，闲暇

　　不过吐槽归吐槽，吃还是得好好吃的。
　　那远在郊区的六十六中，虽然附近也有不少小吃摊位会在午休时间售卖，但要论价格，却终归比家里面的饭食要贵上了不少了。
　　毕竟属于郊区嘛。
　　稍微涨点价格，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再加上小昭本来也不是个爱浪费的人，虽然怀里的泡面的确闻上一口就相当之腻歪，但本着那点抠门省钱的小心思，她还是捏着鼻子将它们吃了个干干净净。
　　呼噜呼噜吸溜面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之中，倒是将颇为寂静的气氛点缀出了一丝活力。
　　将那副认真乖巧看在眼里，刘姨娘冷不丁的直摇头，兴许是想起了曾经这姑娘爹不亲娘不爱的那个纨绔样，整张脸写满了感慨。
　　嘴巴里更是在悄悄的嘟囔着什么。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在说啥呢？”小昭就好奇的看了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吃完了就赶紧上学去吧，我喊老胡开车送你们。”刘姐就摇摇头，顺势避开了话题。
　　说着的功夫，便是将两盆空掉的塑料碗一丢丢到了门口的乐色袋里，紧接着，就打算推开卧室大门，将那位还在床铺上打着呼噜的老头子给叫醒。
　　“我说老胡……”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嚷嚷出声呢。
　　一旁的胡小昭却是拽过自己姨娘那纤细紧致的胳膊，轻轻的挥了挥，“还是不要了吧，我跟老妹出门坐公交就成。”
　　他也是心疼老爹。
　　距离《梦里》大电影的上映日已经不足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肯定有更多乱七八糟的手续跟活计等着胡爹去办理的。
　　不说别的，从他晚上那屡次凌晨才到家的狼狈身影，就能看出一二。
　　虽说人海浮沉，一入公司深似海，各种各样扑面而来而又乱七八糟的交际会，的确会耽误下那家里的顶梁柱到家休息的时间。
　　但如今的胡爹已经混迹到了蓝天传媒副总的位置了，倘若他想不碰酒，那么底下的员工肯定是不敢大着胆子去劝他了。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之所以下班的那么迟，归根结底，也跟影院那边的交接与繁琐手续，有着紧密而脱不开的联系。
　　既然自家老爹都这么辛苦了，那么作为大女儿的胡小昭，的确不舍得再让他多分心干别的事情。
　　索性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吧。
　　反正门口就有站台，那公交车也是直达郊外的路线，一来一回也不麻烦。
　　“那也行，那你们小心点。”
　　眼瞅着自家女儿这般懂事，本就有些小感慨的刘姨娘愈发的五味陈杂了。
　　想了想，寻思着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表达亲情了，索性就主动的将胡小昭落在房间的书包端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帮其背上。
　　“来，小昭啊，姨娘待会还要去打麻……咳，是散步，就没空送你们了，你们路上记得小心点，过马路一定看红绿灯，记得了没？”
　　胡小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腻歪闹得有些尴尬。
　　鸡皮疙瘩起满背的那种。
　　却还是特乖巧的点了点头。
　　索性拉着那幼妹的小手手推开了大门。
　　屋子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炽烈。
　　就仿佛前几天终日不散的阴云是转瞬过膝似的，并没有给那蔚蓝的天空，带来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连本还氤氲在井盖旁的一小滩积水，也早已干涸的水迹。
　　唯独空气中的那一抹潮湿与闷热挥之不去。
　　运气还算可以。
　　刚刚落足在站台，旁边那一辆姗姗来迟的大巴却已经敞开着大门，等待着这一站乘客的光临。
　　迈着活泼玲珑的步伐上了车厢。
　　不大的空间里，倒是略微有些拥挤了。
　　似乎也是因为连绵的大雨告一段落，恢复上班与上学的乘客与日增多的缘故。本还空档无比的车厢，大部分座椅都被各色各样的人头所占满了。
　　眼下距离起始站还不远，相信再过几站路，随着车入市中心，本就密密麻麻的人群，会更加的拥挤呢。
　　后排倒是有两个座位来着，只不过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右边是个穿着正服的上班白领，至于左边，则是一个休闲装的漂亮小姑娘。
　　女孩长得倒是挺惹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一席短袖热裤很好的吸引了附近异性若有若无的目光。
　　而也是近乎下意识的，水性杨花而又见色起意的胡小昭女士，就打起了挨着那阳光青葱的小妹妹坐下的念头。
　　“这里让给我。”
　　结果一旁的混蛋妹妹倒是看得紧，一伸手，就将那罪恶的人影给拦下了。
　　“你去后面坐去。”
　　混蛋姐姐就有些幽怨，“干嘛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叫你去别的地方就去别的地方，哪有这么多废话？”夏妹妹一翻白眼，管起自己姐姐来，那可谓一个威严满满。
　　一看她发火，妻管严……啊不，妹灌盐的胡小昭就有些耸了，哼哧哼哧的半天，却也没憋出来不好来。
　　“那也行……我去后排好了。”
　　却没想到两个姐妹打闹的正欢，倒是那一旁本还在埋头看股票的白领男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四处看了看，索性将落在座位旁的西装披在身上，紧接着，掸了掸椅子就站了起来。
　　一边往车厢外走，一边还招呼道。
　　“两个小姑娘，你们坐这吧。”
　　一看着把人家路人都给惊动了，混蛋妹妹就有些过意不去。
　　“别别别，这位置又不缺？”
　　“不要紧的，反正我也要下车了。”
　　那男子倒是露了个特阳光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拉好感度。
　　漂亮的女孩总会受到点优待。
　　这其实挺正常的。
　　眼看着对方都这么客气了，夏小暑也只好没辙。
　　索性道了声谢，就拉着自家姐姐朝着空开的位置上坐去。
　　而就在弯腰的刹那，平稳的车厢再一次晃动了起来。
　　随着一阵油烟在车尾冒起，这一辆款式略有些老爷车的公交，便就这样行驶在了道路之上。
　　…………
　　一路上倒是挺平坦的。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随着市中心的到来，越来越多密集的人群开始挤占在公交车的每一个角落。
　　从前排的走廊，到后排的台阶，几乎密密麻麻布满了所有人的脚印。
　　甚至那呼出的二氧化碳，将整个屋子都闹得一团闷热，就连刻意被打开调制了26度的制冷空调，也宛若杯水车新。
　　耳边也时长传来各种各样的吵闹。
　　大抵都是隔壁学校的学生发出来的。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活泼异常，只要不是课堂上，让他们看书或者安静下来，几乎就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
　　只是在这一片喧闹无比的闹腾之中，唯独那坐在车角的夏小暑，一如既往是那副安静乖巧的冷美人模样，默默的翻阅着手里的练习册，嘴巴里更是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着什么知识重点。
　　那一瞬间，胡小昭忽然蓦然回忆起一句名人名言。
　　“哪有什么天资聪颖，我只不过是拿着别人喝咖啡的时间，全部用在写作上罢了。”
　　看来那鲁先生的人生感悟，还真是有着非同许可的道理啊。
　　胡小昭忍不住摇了摇头。
　　哑然的同时，似乎也被激发出了斗志，想要跟自家妹妹一样，将之前复习着的笔记本端出来背一背，拾掇拾掇。
　　也算是发愤图强了。
　　却又碍于那晕车的小毛病，一旦在车厢里定睛观摩书本，不出三秒钟，立马就头晕，恶心，想打嗝。
　　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了。
　　将资料重新收回书包里，隔壁的嘈杂却碰巧落入了耳朵中。
　　“你们听说了吗？刘盈盈要代言那款叫什么《勇士》来着的网游哎，听说就要上线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说话这声音是个男生，油腻腻的语气，故意拉高的音调，一看就是班级里很会来事的那一类型。
　　闻言，底下的同班自然是被激起了兴致。
　　“刘盈盈？哪个刘盈盈啊。”
　　“还能有哪个刘盈盈？就，高三的那个学姐啊？”
　　紧接着，倒吸凉气的声音就不觉余耳了。
　　间或的感慨之中，还能听到类似“我以前还跟刘学姐一起搬过书”的炫耀呢。
　　明明只是一件不足为提的事情，或许问起本人来，那刘学姐记不记得这路人甲都很难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语，却引起了不少男生的羡慕目光。
　　“真有你的。”
　　“和刘学姐都有关系啊。”
　　“看来以后哥们你也有机会平步青云呀？”
　　将这些了乱七八糟的言论听在耳朵里，小昭就有些好笑。
　　确实，这个假期并不平坦。
　　娱乐方面，《梦里》即将上映，而就在那密密麻麻的宣传将网络新闻搅了个漫山遍野的同时，游戏区里，《天空城与勇士》，也逐渐走入了许多玩家的视野。
　　虽然对于这款有着前身的横版格斗游戏，无论是友商敌台，还是玩家读者，大抵都抱有一种看笑话似的取笑态度，但倘若自己身边有人能够与这款游戏扯上关系，那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还是一件颇为遥不可及的事情。
　　刘盈盈作为高三年级的学姐，即便曾经再惊艳，长得再漂亮，唱歌再好听，那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跟同班甚至校友之间近乎没有所谓的隔阂。
　　但随着她的毕业，随着签名广告的代言，那曾经本还平凡无奇的姓名，却一下子像是迈入了那孤傲山峰的峰顶，慕然回首间，却成为了许多学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而这其中的变化，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巨大的落差，突兀的改变，实在是令曾经的同班与校友们，有些会不过神来。



262，一席唠叨

　　当然了，宣传归宣传，这款即将上线的游戏究竟口碑如何，那也还是跟之前的说法差不多，看笑话的，看热闹的，不计其数。
　　其一也是因为胡家企业上一款游戏的质量实在太过稀烂了一些，公测首日的在线量还算正常，可随着游戏上线一周以后，整个服务器跟大区的在线量便呈现出了坠机一般的下跌趋势。
　　据新一个月的数据统计，新创号人数已经跌破了六万，而这也就不说了，如今在游戏里游玩着的玩家，恐怕都比不过参与维护的工作人员的人数呢。
　　入不敷出。
　　这实在是一件相当悲催的事情。
　　依稀记得之前提出要创作新游的时候，以张家经理为首的一系列技术人员还持着相反的态度，觉得老游戏即便再怎么稀烂，但起码还算能赚钱，每个月的工资多多少少也能发放一些。反而是开新游，耗费了太多公司的资金，不值当是一回事，也容易将公司给整关门了。
　　只是再以如今的眼光来看，要不是胡家企业创作新游的计划启动得早，怕是现在的资金链都已经断裂了呢。
　　究竟谁的目光短浅。
　　怕是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扯的有些跑题了。
　　就不说公司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门道，如今那群孩子聊天的内容，大抵也是在无声的说明着公司不景气的前景。
　　许多人都只是在感慨着刘盈盈的平步青云罢了，对于游戏真正的讨论，却有些稀疏了。
　　他们只是觉得这件事挺不现实的，明明是跟着自己一路走来同坐在教室里念书的孩子，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那代言人了呢？
　　这其中的差距，要说不巨大，要说不难以置信，那才是在撒谎吶。
　　“听说代言人都挺能赚钱的哈？”
　　“是啊，貌似随便在屏幕前说两句话，就能赚个七八十万呢。”
　　“可就是嘛？那个代言牛奶品牌的叫什么来着，唱甜甜咸咸的那个女星，貌似光是广告费就赚了个小几十万呢。”
　　现世不如往日，这辈子的百来万，还是挺有含金量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面面相觑之中，谁也没有再继续发言了。
　　唯独那古怪的气氛弥漫在学生之间。
　　片刻之后，才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子抱着胳膊，满脸懊恼的评价道。
　　“早知道我也去学点乐器了，上次的校庆演出我怎么就没报名呢？”
　　感情他们还以为，之所以胡家企业相中了这样一枚精致可人的小学姐，是因为其在学校里的表现呢。
　　然而实际上却是相去甚远了。
　　那声名赫赫的刘学姐要不是跟胡小昭这么一枝小凤凰花儿攀上了关系，又碰巧出演了少年文摘的五张畅销专辑，人气称得上是昙花一现，又怎么可能会拥有代言人的资格？
　　这玩意本就讲一个拉动效应，你要是没有粉丝，光是唱歌好听，那估摸着也是不会有人去搭理你的。
　　嘟嘟囔囔之中，时间流逝的很快。
　　眨眼之间，出了市中心，边郊地带那一抹鲜明的学校招牌也就这样近在眼前了。
　　“我先下车了，拜拜。”
　　附近的乘客越来越少，聊天的那群孩子也并不都是一个学校的，而随着其中一部分外校生的途中下车，没了话题的剩余人也终于重归安静。
　　支棱着耳朵在那偷听的胡小昭却有些意犹未尽，本来她还想从这些路人玩家的口中打听一下新游戏的评价呢，结果她们倒好，一路走过来全在聊着刘盈盈那张颜，实在是有些文不对题。
　　“到站了。、”
　　“我们也下车吧。”
　　“行，姐，那你等我一下。”
　　倒是小暑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冲着明媚的朝阳站起了身子，随手拾掇好了之前在用功梳理着的讲义后，这才拉着姐姐的小胳膊下了车。
　　门口出乎意料的没什么人的样子。
　　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一出旅途太耽误时间了，略微的有些迟了到，除了稀稀疏疏几个加快了步伐的人影在往里面跑以外，整个操场都是空落的一片。
　　唯独从走廊外看过去，教室里，那熙熙攘攘而整齐有素的人影，就这样端着书本坐在椅子上，很是有些气势汹汹。
　　虽说是联合补课，但俗话说得好，孟母还三迁呢，能和佑德高中的孩子一起上课的，那必然也是城市中平均分数线较为优秀的那一批。
　　六十六中就不多提了。分数线除了那几所老牌名校之外，它便是占据着排行榜前十的列次。
　　而至于其他几所学校，虽不如佑德树人那般耀眼，却也算得上是颇为优秀。
　　一来二去之下，会闹得补课地点异常的寂静，也是在所难免了。
　　好孩子嘛。
　　推开大门的时候，距离那早自习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文科一班的孩子还是那么整齐有素趴在桌子上，大部分人在划拉着笔记本，对付着习题。
　　而除了需要担心因为长时间看课本而造成的近视问题以外，这群孩子的素质纪律问题，却是不用多做关照的了。
　　唯独讲台桌上显得有些空空落落，很显然是那班主任马老师尚未到场的缘故。
　　像是这种补课，为了不给外班生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印象，班主任会比平时上课要来的更早一些。
　　但是对于整齐有素的佑德高中来说，却是没有这般顾虑了。
　　毕竟都高三了嘛。
　　眼瞅着那场千军万马过小河桥就在眼前，但凡是稍微对自己负责一点的孩子，都不会趁着这种时候，再沉迷于不学无术的。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两个姐妹花推开大门走进来的时候，本还念着书本的学生却都将目光抛了过来，那个神经兮兮的表情，就搞得在跟看两只会走路的大熊猫似的，眼神里弥漫着的那股情绪，很是古怪。
　　“你们怎么了？”小昭有些诧异。
　　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还以为嘴角沾上面条。
　　可貌似也没有啊？
　　小暑却皱了皱眉头，隐约意识过来了什么。
　　恰也在这个时候。
　　许久未见的马老师，怀里抱着一沓考卷，从走廊外绕了过来。
　　“同学们，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假也放够了吧，就快要高考了，咱们也该稍微收收心了。”
　　一如既往笑呵呵的表情。
　　只是这一番招呼打的，却有些令人闹心了。
　　嗯，眼下还在暑假，甚至还是七月尾，八月初的日子。
　　眼瞅着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呢，怎么就叫放假放够了呢？
　　更何况哪怕是之前因为暴雨而暂时断学的那段时间。
　　满打满算，也才三五天而已啊。
　　甚至连一个星期都不到？
　　这还没怎么玩呢，就嚷嚷着收心，这话说得也太吹毛求疵了吧？
　　嗯，这群孩子也不是矫揉造作，甚至恰恰相反，能在高二分班中来到文科一班念书的，那肯定都是整个县城甚至省市的种子选手，不可能不明白认真学习的重要性。
　　但努力归努力，听到那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说出这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唠叨，心里会有些小埋汰，也是在所难免了。
　　相比之下，马老师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察觉出了这群学生的抗拒小心理，却也并不在意，只是随手将怀里的试卷丢到了一边，随性散漫的分发了下去。
　　“这是上次讲课时的随堂，你们完成的还算不错，有些题目不会的多问问同学，老师就不多啰嗦了。”
　　看起来并没有大讲特讲的意思。
　　这也是。
　　毕竟这一份随堂难度并不高，只是为了检测学生们上课时有没有消化知识的一种工具罢了，虽然全班的同学并没有优秀到每个人都拿满分的地步，但偶尔出现的几道扣分点，也大抵源于粗心罢了。
　　这种低级错误实在懒得多费口舌。
　　只是等着将上半部分的试卷分发完毕。
　　试卷堆里所遗留下来的下半部分，却依然鼓鼓囊囊，很是拥挤。
　　学生们哀嚎一声，大抵也是反应了过来，这些没有被发放的考卷，大概率就是这节课的随堂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马老师并没有停下动作，随着第一份试卷分发完毕，第二份考卷也是吩咐着前排的孩子，从前往后传。
　　在座的同班都有些诧异。
　　将那份空白纸卷收入囊中，看着题头的标注时，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这一届的高考题？”
　　“回答正确。”马老师竖起根肩膀，笑容满面的回答道，“高三那边的考试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让你们也见识一下这次考试的题目了。”
　　顿了顿，马老师继续慢悠悠的补充道。
　　“同学们，先来看看这些题目的范畴吧，有没有感觉到很困难？或者有没有察觉到这些题干背后所隐藏着的陷阱？觉得困难的同学举个手我看看。”
　　虽说高三也有部分的知识点尚未学习。
　　但对于这群早早接触高年级内容的学生来说，这张卷子，也不算特别超出范畴了。
　　历来的高考都是很具参考性的，将试卷拿出来预习一番，顺便给孩子们敲个警钟啥的，还是挺有必要的。
　　不说别的，那试考生，不就是众人哄抢却又难以争得的名额么？
　　归根结底这玩意这么有竞争力，拿到那份资格的同学能获得颇大的优势，就是因为这玩意能够提前一年，让学生们体验那出题的难度啊。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新学期开始。
　　各种各样的模拟考试也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了。
　　就比如学生们常说的那个什么？
　　一模二模三模。
　　这些东西之所以能够作为衡量与预测未来高考成绩的标杆。
　　说的贴切一些，不就是因为其出题都借鉴了每年上一届的高考试卷么。



263，资本

　　只不过虽说并没有超出范畴。
　　这些题目，撂给高二的孩子来做，那困难程度还是太过明显了一些的。
　　且不说一些知识点没学到，许多新的定理跟公式也只是头一次在暑假里接触到而已，别说什么运用熟练了，恐怕很多人光是见着都是头一遭呢，这要是能融会贯通？那才是见鬼了吧。
　　就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曾经那些从高二选拔上来的试考生，一位位的也算是凤毛麟角对吧？结果让他们去提前参加高考，成绩考的平平无奇的也不在少数啊。
　　名次排行中列的数不胜数，甚至大部分人的总分，都到了屈居县城中下行列的地步了。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能稍微有那么一两个以高二的知识积累考取县城一千名以内的，那都算是稀有，那都算是小天才了。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大环境下？
　　今年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位霸主似的人物。
　　霸占了全省排行榜的头筹不说。
　　就连那当届的高考状元，也只比起略微高了那么九分而已。
　　实在是一件令人诧异而匪夷所思的事情。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挥之脑后，每个人的座位前，却已然分发到了那一张密密麻麻的高考考卷。
　　纸面有些泛黄，兴许是黄梅雨季的缘故，一些点背的学生拿到的考卷上，边角处，却被那乱七八糟的淡黄印记，给模糊了字迹。
　　“老师！这张卷子上朦里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当即就有学生支棱着脑袋。
　　抱怨了起来。、
　　“那你跟旁边的同桌合看一张不就好了，这也能个叫事？怎么这么笨啊你。”
　　马老师叹了口气，也懒得去理这些琐事，索性抓过黑板上的粉笔，一字一画的开始讲解起卷面上了内容了来。
　　虽然对于那坐在前排的胡小昭来说，这份考卷已经几乎没什么可以探讨的了，嗯，哪怕是当初稍微在上面扣掉的一小些分数，大抵也是因为粗心马虎或者写了错别字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疏漏。
　　虽然高考的试卷一般是不会公布究竟哪道题出错的，并不知道年年保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这样的考试方式，却已经被学生们习以为常。
　　只是从当初给出的成绩表来看，小昭的数学卷子，总共就扣了3分还是5分来着？这么小的扣分点肯定跟大题的错误没有关系了，仔细想来，或许也只能是粗心马虎而造成的漏洞了吧。
　　倒也不难猜。
　　然而整个文科班级又不是只有胡小昭一位学生，她听得懂，却不代表别的学生能融会贯通的。
　　而也是为了照顾整个班级的大多数，这份试卷终归还是被马老师颇为细致的里外讲解了一番。
　　前面的题目还算简单，起码对于文科班的学生来说是这样的，题目里的弯弯绕绕不多，算是不难。
　　而除了最后的几道大题，需要花费大几个小时的功夫才能将解法给说个通透以外，将正面卷子上的题目分析完毕，也才堪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
　　“接下来的几道题，咱们暂时先不讲，因为太麻烦了，等到以后开学，真正学到了这一块后再推出来慢慢讲。你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备战开课考跟一模。”
　　马老师清了清嗓，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来回的在讲台上踱着步，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
　　“这次考试，咱们文科系的数学第一名，是佑德高中高三的某个八班男生来着，也就是你们的学长。不仅如此，那小子在县城里也是第一，很不错啊，大家也要向他看齐啊。”
　　嗯，如果只算高三这一年级的成绩的话，那张学长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但倘若将高二那两位试考生算上……
　　他却只能勉勉强强排个第三了。
　　本来马老师也是想和之前那样当场表扬一下这对胡家姐妹花来着的，但这么做，又觉得有些古怪。
　　毕竟老是专门挑着人家胡家姐妹夸奖什么的，给其他学生听了去，总有一种厚此薄彼的错觉？即便从事实角度来看，那两个堪称鲜明的成绩的确对得上这番唠叨的褒奖就是了。
　　更何况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你就在这大谈特谈什么优等生，什么扛把子，甚至还将前途无忧这类说辞给摆了出来？这不等于是在把自家手里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嘛。
　　这样的吹捧说是百害而无一利也不过分，且不说不会对两个孩子的学习起到什么推进作用，万一这两个姑娘因为这些鲜花而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飘到天上去了？真以为自己随便动动手的功夫就能考取重点一本从而不学无术了可怎么办？
　　还别说危言耸听啊。
　　之前可是有过类似的案例的，一优等生，二模成绩超了班里第二名三十来分，就连老师都说这么个水平考取清华北大不成问题。
　　结果后期就是因为老师的这句话而懈怠了，那家伙不努力读书，再加上考试时心态不行，等到开考了，发现许多题目都不会做，一傻之下愣是就给考砸了。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那一本苗子愣是连二本分数线的边都碰不到。
　　如此的轰动自然是闹得很大了，就连班主任都给惊动了都，可谓深入人心了都。
　　所以说，麻痹心理要不得啊。
　　也是因为这些个原因，出于敲警钟的目的，思前想后的，马老师还是避开了姐妹俩的话题，转而将已经毕业了的高三学长当做靶子，小意的吹捧了一番。
　　既是给了学生们动力，也是提醒他们一句，高三的已经毕业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们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这番夸奖多少是有些怪异的。
　　毕竟那坐在前排的胡家姑娘可是比自己嘴里吹捧的这个第一名更加厉害呢。
　　也不知道这番天花乱坠落入她的耳朵里，感想又会是如何？
　　意识到这个层面，马老师下意识的扭头过去，瞥了眼对方。
　　却发现那姑娘一如既往的埋在书本里？不见雍容，不动声色，却又是一副很是认真的表情，头也不抬。
　　目不转睛的盯着笔记上的知识点在看，静若处子，像是那波澜不惊的三好学生。
　　哦，错了错了，不是像是，而她本来就是嘛。
　　唯独那嘴角的一抹笑容，随着那一顿唠唠叨叨，而变得有些鲜明，也有些晃眼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的心里在寻思着什么。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马老师有些五味陈杂。
　　索性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了，摇了摇头，抓过书本。
　　微微一立。
　　“现在把课本打开，咱们预习一下接下来要考的内容。”
　　再一次的，偌大的教室中，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
　　索性一天的课程，就在这样一种唠唠叨叨的节奏中，步入了尾声。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内容还是和以前大差不差，只是或许是老师们都商量好了似的，这重连补课的第一节，许多老师所讲解的内容，都跟那刚刚结束的高考有关。
　　这一次考试也跟之前的情况大差不差，秉持着两难一易的风格，三门主课之中有两门比较困难，其中一门难得更是令人发指，而另外一门则相对简单一些，甚至轻松到了随随便便就能考120分的地步。
　　西浙地区的单科总分是150分，算附加题的话则会再多一些。但毕竟是高考，总归得有一些分水岭的题目，所以即便是最简单的那张卷子，也尽量会避免大部分人满分的情况出现。
　　简单点来说就是八九十分是普遍，120左右还算可以了，学习普通的孩子，能让你拿个三位数的分数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一整天的课程都很是漫长，伴着那任课老师尊尊教诲，萦绕在耳边，惹得整个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的。
　　也不是说烦腻，但毕竟休息了那么一小段时间，重返校园的时候回有些小不习惯，也是正常反应。
　　而就在课堂上，其他学生埋着头奋笔疾书的时候。
　　前排的位置上，倒是那胡小昭显得很是随性散漫的样子了。
　　眯着眼，呆呆的望着黑板，似在神游，却并没有记录笔记的作势。
　　仔细想来的确没什么毛病。
　　且不说这张试卷她早就见识过了，之前考试的时候，那成绩还挺鲜明的来着？三科总分直逼当届的文科状元不说，就连不少隔壁学校的领导都被惊动了呢。
　　如今看到相同的题型，说是手下败将都算贴切，能打起精神才是古怪吧？
　　负责教英语的老师是个大波浪，并不是本部那位一直跟着走来的老师，所以对这位漂亮女孩的情况并不算特别了解。
　　对于她那个精致的成绩，周老师多少见识过一些，只不过突兀的看她在那发呆，一时半的却是将对方的情况给忘到脑后去了。
　　“看来这位同学很胸有成竹啊，来，上黑板来，这道题你讲讲？”
　　就看那大波浪老师笑了笑，停下了板书，将这位电线杆似的女孩给点了起来。
　　说话的时候，心里闪过了一丝古怪，而等到对方站起时，周老师这才朦朦胧胧的反应了过来，这姑娘为什么这么随性散漫的原因了。
　　感情是高二的小状元啊。
　　她那个成绩，的确是拥有着上课不听讲的资本。
　　只是说出去的话也是覆水难收，这个时候再叫对方坐下去，那就多少有点把人不当人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任由那玲珑女孩接过自己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勾勾画画起来。
　　洋洋洒洒的板书，本是一道有些困难的题目，愣是在各种各样经纶的词句下，翻译出了一股别样的韵味。
　　看得出来，这姑娘不仅对英语新词颇为纯熟，在语文上遣词造句的造诣，也不算很低。
　　“非常好，回去坐下吧。”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有些哑然。
　　等着对方重新回到位置上的时候。
　　本就颇为安静的教室。
　　却因为这展露的一席小插曲，愈发的寂静了。



264，拉赞助

　　由于是补课。
　　自然很少像在学校里上课那样，安排什么午自习，晚自习，甚至每天都将复习的时间给无限的延长，搞得晚上八九点钟才能下课了。
　　在学校里，或许那些个领导老师还能百无禁忌一些，但对于夏日补习来说，却是难以那般随意的了。
　　毕竟这里可是边郊，而且前几天的时候才下过几场大雨，道路泥泞很是不好走。这万一放学放的迟了，天黑了，附近能见度降低，从而使得学生们一个不小心在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
　　那学校可是会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的。
　　更何况大本营中也有不少走读的孩子存在，父母家长都住在燃城的市中心，平常的时候也没见过自家孩子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心有担心也是难免的。
　　再加上这会儿也是假期了，公司那边偶尔也会放那么一两天的小短假。反正闲着没事，一些家长就喜欢围在补课地点的门口在那等着自家孩子放学。
　　虽然这也是好意，但不得不说围观的人一旦多了，这目标也就大了，万一被隔壁嫌弃吵闹的居民举报起来，那他们这假期补课还办是不办了？
　　也是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原因，无奈之下，补课的放学时间只好尽量往前调了。
　　之前尚未下暴雨的时候是规定的每天五点下课，而由于这几天暴雨刚歇，气候还不稳定，领导们也担心恶劣天气卷土重来似的，特意将下课的时间又提早了一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下午四点出头的时候，阳光正是明媚，不少青葱活泼的学子便是背着书包慢悠悠的从校园里晃荡了出来。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嘈杂，不同面容不同着装的孩子聊着杂七杂八的话题，脚步或是青葱，或是散漫，拥挤在了不大的走廊之外。
　　但无论是男是女，也无论是哪个班级的，这会儿的脸蛋子上都弥漫着一股名为兴奋的表情。
　　好吧，一天唠唠叨叨的课程眼瞅着是落下帷幕了，哪怕是再小大人的学生也会表现得开心一点，毕竟等待着他们的是空调冷饮跟甜品嘛。
　　虽然那一台可以畅玩网络游戏的电脑已经以防止分心之名，被家长们锁在了大铁柜里就是了。
　　而就是在这样一片嘈杂无比的氛围之中，唯独那文科一班的教室里，那个坐在前排的慵懒女声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
　　打着哈欠，也不着急凑在那一副人潮涌动的人群里。而是靠在椅子上，微闭着双眼，似在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兴许是五分钟，又或者是半小时？耳边的嘈杂逐渐消失，她这才慢慢悠悠的起了身，将教科书一股脑的收拾到了书包里，然后背起，朝着门外走去。
　　小暑和往常一样被老师留了下来，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喊她留步的，貌似是之前那位找茬的大波浪教英文的女老师，估摸着两个人又是去办公室里探讨着什么难懂的习题了。
　　对于优等生，老师们自然是给足了宽容，虽然下课的时候其他同学也会一窝蜂似的围堵在老师的讲台桌前不让她走，但要说谁待的时间最久，那么这位位居班级第二名的夏小暑肯定是不遑多让的。
　　而对于胡小昭来说，开小灶什么的实在是太过麻烦了一些，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呢，自然不可能在这上面多花功夫。
　　这样的说法有些轻狂。
　　但耐不住也是事实。
　　走廊外很是安静。
　　人去楼空的过道，倒是跟半小时前的熙熙攘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是废话。
　　大热天的功夫，屋子里又没有空调，与其在这里干耗着，还不如早些回家吹冷风来得舒畅一些呢。
　　只不过就在胡小昭掂着脚尖往下走的时候，一楼拐角处站着的某个人影却又结结实实把她吓了一跳。
　　就看那个黑影莫名其妙的从拐角里窜了出来，嗷呜了一声，声线很是清脆可人，只是那突兀探出来的大脑袋还是惹得正主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下去。
　　“梁若琳！”将那张漂亮可爱的面孔看在眼里，小昭就有些气，嚷嚷着那肇事者的名字，“干嘛呢你，突来的冒出来！我都差点被你给绊倒了！”
　　“倒吧倒吧，无所谓的，反正我在旁边看着你呢，不会让你真摔了的，实在不行倒我怀里也成啊？”
　　梁若琳就笑，很是黏腻的样子，估计也是看得出来面前人不是真的在生气。
　　好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慕然转学了以后，这梁若琳的举动是越来的越……不加顾忌？或者应该说，亲密的过分了？
　　有些脸红心跳的话近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从嘴巴里往外冒，实在是令人有些。
　　措手不及啊。
　　咳……
　　每当这个时候，胡小昭都会觉得自己有些罪恶，就好像干了什么天怒人愤的事情似的，不仅觉得对不起梁若琳，也觉得有些愧对陈慕然。
　　或许这一世没有自己的出现，她们两个应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异性恋……
　　可随着自己这一枚煽动着翅膀的小蝴蝶出现，整个世界线都发生了些微不可逆转的改变。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既然在楼下碰见了，那自然是单人成行变成双人并肩的节奏。
　　小昭知趣的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现在还没回家，毕竟以梁家大小姐那个火热的性子，即便是问了，那答复肯定也是类似“我在等你呀”。这样不加顾忌的发言。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
　　“哎，小昭，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啊，你都不知道我在楼下等了你多久！”
　　果不其然还没等人家正主开口呢，这姑娘就迫不及待的在那抢答起来了。
　　眨巴眨巴眼，看那样子，似乎在等着夸奖似的。
　　“那你挺能等……”胡小昭却有些尴尬，呵呵笑笑，倒是没打算往深了去接茬。
　　过了一会儿，兴许她也是觉得这么个说辞太直男也太得罪人了一些，又轻轻挠头了一句。
　　“抱歉啊，我昨天晚上有些困，一不小心就在教室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课这么晚了。”
　　这句话也不算开玩笑。
　　毕竟这两天事情的确挺忙的。
　　“你每天晚上都在干啥呢？抓老鼠去了么，总感觉这段时间你总是精神缺缺的样子。”
　　“因为我在玩一款游戏啊？就张家企业的那一款呢！横版格斗，畅快联机？装备材料全回收！打副本就能毕业，不要冲一分钱。”
　　好吧，这广告是不是来得略有些突兀生硬了？
　　但不得不说，毕竟那《勇士》也算是自己这辈子旗下的作品了，作为那半个老板，稍微拉拢一下客源啥的，貌似的确没啥问题吧？
　　“你这是在干什么……”兴许是没想到对方那认认真真的性格会蹦出这样一句宣传词，梁若琳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却又忍不住一阵好笑。
　　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捧腹弯腰的地步。
　　“喂喂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胡小昭站在一旁扶着电线杆，很是有些置气的问道。
　　就是说嘛，笑话啥嘛，你这意思，是代表游戏不好咯？
　　而说游戏不好，不就是在变相的吐槽自己这个老板无能么？
　　好吧，这啼笑皆非的反应，实在是略微的令她这个大老板，有些忧郁啊有木有。
　　“没没，我不是在笑游戏不好玩啊，我就是觉得你那个一本正经打广告的样子看起来挺怪的，特正经？但给人的感觉又有点傻里傻气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你了？”
　　梁若琳笑的气喘吁吁，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缓过了劲来，倒是扶着腰又补充了一句：“啊，那啥，我可不是在骂你啊，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也不是傻！用网络上的词语去形容大概是指的呆萌？”
　　虽然这一世的网络和上辈子有着鲜明的不同。
　　但在落魄流浪汉的几部火热作品之下，曾经网络上的一些鲜明词却也被带了过来，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梗台词，顺顺利利的在这一世再一次红火的，也不在少数。
　　看来这姑娘说的这么章口就来，也是深受了那倒霉作者的影响啊。
　　哎，不对，那倒霉作者貌似就是自己来着？
　　小昭有些无奈。
　　顿了顿，一旁跟随着的梁若琳却又好奇的补充道。
　　“哎，不说那些没用的啊，其实你刚才那一套说辞不是也挺专业的嘛，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去做个代言什么的？”
　　这也不是开玩笑。
　　论效果，刚才那一番发言的确挺棒的。
　　小姑娘不仅是面相好看。在镜头前站着，近乎是几个画面的功夫就能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就连这台姿跟风度也很是饱满，声线侃侃而谈不说，举手投足之间，更是给观众们带来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来。
　　说的直白一点，就真的和那种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半职业演员有些相似了。、
　　甚至做些稍显轻狂的猜测，哪怕如今的胡小昭没什么名气，也不算是所谓的什么超女靓女。
　　但凭着她的条件，稍微在镜头前露个相什么的，那么不出几个月的时间，立马就能在电视中红火起来了。
　　好吧，胡小昭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凭借自己如今的条件，稍微出个名当个偶像啥的，那还真就是洒洒水了。
　　但毕竟自己是胡家企业的老板。
　　哪有老板从幕后走上前台，亲自为游戏做宣传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抛弃了这些领导面子跟包袱，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不然的话，借着少年文摘的人气，她早就夺下那国内收取一指的才华横溢女作家旗号了好么？
　　于是乎，迎着对方好奇的目光，小昭只好默默的挑了挑眉头，翻着一连串的小白眼儿。
　　“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你就告诉我，你玩不玩那款游戏。”
　　“你真要玩那什么横版格斗啊？我倒是听人提起过，不过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给芭比娃娃换衣服的小游戏呢，不过你要是想玩那什么《天空城》，我陪你也行啊……反正暑假还那么长时间呢。”
　　明媚的阳光下，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聊着。
　　声色散漫，也异常活泼。
　　唠唠叨叨的功夫，却是将那出道当演员的提议，轻描淡写的就给抛到了脑后去。



265，有色眼镜

　　恰也在这个时候。
　　远处的公交车已经慢悠悠的停靠在了路边。
　　“那我走了？小昭，明天咱们再见吧。”梁若琳便是不做停留，笑嘻嘻的跟着旁人挥了挥手，紧接着就跨到了车上。
　　或许也是因为放学时间比较早，这会儿还没有到每天下班高峰的那段时间，以至于车厢里倒是颇为的空旷。
　　更何况这一辆16路公交车途径的路线是燃城西边，那边景色优美，房价也颇高，算得上是县城里不出世的土豪小区了，而燃城大部分居民这几年虽然是发达了，可住所却都跟那位漂亮可爱的胡小昭一样，居住在南边的普通院子口附近。自然就导致了这前往土豪小区的公交车里，人流愈发稀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梁若琳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又猛地一扭头看到跟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位漂亮姑娘时？
　　本还平淡如水的眼神顿时掀起了一丝涟漪。
　　“小昭？你怎么也上来了。”她问道，挠了挠头，似乎很是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可疑惑之中却又带着一点惊喜：“我记得你家院子口是在南边的吧？这儿不是不顺路么。”
　　“我正好有事要办，看样子，咱们还挺顺路的？”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顺稍挨着梁若琳坐了下来。
　　好吧，这番说辞，可不是为了跟小姑娘多待一会儿二人世界，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而是她真的有事要去那西边的土豪小区处理。
　　之前不是收到了几出骚扰电话么？
　　还记得吧，就是那些个房产中介打来的。
　　最近几天，燃城西边几块的楼盘也已经正式开售了，每平米的价格三万元左右，虽然按照08年的时间线去对比，三万元的房价已经算得上是相当昂贵奢侈的消费线了，但倘若用后来者的眼光去看的话，那价格，简直就不能用低廉两个字去形容了。
　　说是白送的都不为过。
　　毕竟那可是土豪小区啊？
　　装修精致，交通方便，而且还附送阁楼跟停车位？
　　阳台外面就是那波光粼粼的护城河，风景极好不说，每天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那兴致昂扬的太阳公公说声好？！
　　这么好的采光？这么好的格局！这么好的地盘，竟然只要三万块钱？而不是后世那即便是打了半折，也得花费到每平米十几万甚至二十几万才能购置下来的天价房款？
　　如此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你说小昭要是不心动？又怎么可能嘛。
　　之前也说过，耐不住那房产中介的尊尊唠叨，又或许这价格实在是太过低廉也太过烂大街了一些，本还本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泊心境的胡小昭，终于是被说动了一丝凡心，起了来参观房子的打算。
　　而跟那中介约好的参观日，碰巧就是今天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发着呆的时候，这一辆平稳的小轿车，已经慢悠悠的在道路上行驶了起来。
　　西城颇为发达，但终归消费水平颇高，论人流，论热闹程度，的确不能跟市中心跟南郊的商业地带比拟。
　　这既然路上没什么阻碍，开车师傅自然是将座驾开的飞快。
　　虽说并没有猖狂到闯红灯的地步，但车厢外打来的一汩汩夏风，却也裹挟着刚猛的力道与丝丝凉爽。
　　这样的感受，在炎热著称的夏季，实在是有些不多见。
　　梁若琳本来还打算跟旁边人腻歪点什么呢，结果就是因为那车开得比飞机还快，刚想说话，就是一阵颠簸。她也担心不小心将舌头给咬掉了，无奈之下只好闭口不言。
　　唯独那翻着的白眼似乎在无声的表达着对开车人的不满。
　　停靠站台的时候已经算是这辆跌跌撞撞的小汽车为数不多还算平稳的时间了。
　　距离梁家大院还有两站左右的路途，小昭却是已经率先站了起来。跟身后人打了声招呼，紧接着朝着车外跑去。
　　然而下车的时候，透着那地面浮现的影子，却也能看到了一位同样精致的漂亮女孩跟随在身后如影随形。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梁若琳了。
　　这幅画面，倒是跟上车的时候完全反过来了。
　　胡小昭有些好笑，却也没招呼着这姑娘打道回府。
　　反正这里距离梁家大院挺近的，也不会迷路或者出啥意外，而且既然小姑娘想陪着自己嘛，那就让她跟着呗。
　　说起来，之前会见梁爹的时候，那吃饭的酒楼，就在那梁家大院的附近。
　　而也是因为之前从那酒楼之中遥遥的见识过了梁家那大气滂沱的小别野。
　　如今的胡小昭也很是清楚，即将所看得那一套高端小区，跟梁家基地并不出自同一枚院子。
　　二者虽然很近，但中间还是隔着半公里左右的地儿的，更何况那即将踏入的住宅区，论规模也也比梁家院子要小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那新开发的楼盘，也算是整个燃城中的凤毛菱角了。
　　不说特别豪华，但碾压南郊那边胡宅的破旧院子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又拐了几个弯，按照那短信发来的定位提示，就能顺顺利利的看到那一家颇为大气的公司了。
　　貌似是个售楼中介来着？
　　很是滂沱的规模，公司顶梁上，还标注着烫金的logo字体，叫做什么鸟巢房产来着，倒是个颇为大气的名字。整栋楼分为三层，楼顶的落地窗也颇为敞亮，这种架势的规模，隐隐约约就给人一种正轨机构的赶脚。、
　　听说这鸟巢房产在这一世还挺出名的，西浙附近大部分县城都有着其的连锁，牌子响亮，倒是不用担心被坑了的情况发生了。、
　　就看透明大门内，一个工作人员就这样翘首站立着。整个人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一成功人士的范儿。
　　大厅门口也是一副人来人往的热闹，透过隔间的小窗口，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办公室里一些负责将交接的电话员们正在打着口若悬河的在话头面前嚷嚷着什么。
　　唔，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之前那些源源不绝打入胡宅的骚扰电话便是出自于此了。
　　说起来，这一次出行倒是不用担心那什么有色眼镜的戏码发生了。
　　毕竟由于自己那丰厚无比的资产，对方也在电话中承诺会安排一位专属经理作为专属单人的接待。
　　也就是说，待会走进去，只要稍微嚷嚷一声那张经理的名号，立马就会有专门的员工为自己鞍前马后，方便的不得了。
　　这样的殷勤也没什么毛病，毕竟按照资产来说，她胡小昭也算是半个VIP客户了嘛。
　　虽然之前她并没有在这边消费过。
　　但这鸟巢房产的幕后老板，似乎跟那银行老总关系颇好。
　　一来二去的，会多多关照一下这位资产刚破了千万的小富婆，也是情理之中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眼看着那一副正规无比宛若打仗般的场面。
　　没怎么见过场面的梁家大小姐顿时有些慌里慌张了。
　　“你要进去啊？这里面有啥东西值得你看呢， 不就一卖房子的，你又不缺住的地方。实在不行来我家住呗，我床给你睡。”
　　她左看看又看看，似乎是有些犹豫了的样子，拽着小昭的衣袖不舍得让她往里面迈步。
　　是啊，哪怕平时表现得再怎么骄纵，初次见识到这种大型规模的公司，心里难免会产生一股小彷徨。
　　小昭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不回答，倒是顺手推开了大门。
　　“不用担心，会有人招待好我们的。”
　　这也算是半句安慰了。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画面却有些，事与愿违了。
　　胡小昭说的随性，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展开却并没有按照她意料中的方向去发展。
　　随着自动门的闭合，两个本还站在门口的姑娘就这样俏生生的立在了门口。
　　兴许是觉得那俩硕大的身影太过影响人做生意了一些，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小眼镜很的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是干嘛的？”
　　语气裹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疏远与恼怒。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生气。
　　小昭眼尖，倒是反应了过来，这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刚才貌似还在接待着两个打算买房的小两口来着？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似乎是价格没谈妥？从而产生了一些小不愉快。
　　而闹到最后，那两个小两口却是在胡小昭他们进门前就已经摆了摆手，擅自离去了。
　　估摸着也是因为生意没谈成，却又耗费了太多力气的缘故，惹得这销售员一时半会的有些心头恼火，这才没好生气的。
　　嗯，后世的许多新闻不都有所报道么？像是什么卖车的卖房的销售，费劲千辛万苦跟顾客哇哩哇啦的聊了好几个小时，结果闹到后来对方却是摆了摆手，空口白牙的蹦出一句不买。
　　实在是有些令人气馁了。
　　紧接着，销售员们的血压被拉高的不在少数，甚至跟顾客大声吵闹对峙的也有许多，极端一点的，还有那么一两个因此而被气进了急救室里。
　　所以说啊，暴躁要不得啊。
　　而眼下的情况，估摸着也是大差不差了，那销售员指定是不敢将怒火发泄在那两个就此离去的顾客身上的，但与之相对的，这两位莫名其妙出现在大厅里的学生党，自然就成为了其发泄愤恨的首要目标了。
　　他的有色眼镜倒也逻辑分明，毕竟是学生，没有经济基础，想来也只是贪玩或者贪图那空调的凉爽才跑来他们办公厅撒野的。
　　将其赶出去也算是名正言顺，更何况自己心里本来就堵着呢，欺负欺负两学生党而已，又没个背景的，还能报复自己不成，何乐而不为呢？



266，矛盾

　　感情是闹乌龙了。
　　虽然那销售员屁话都没说，可是看着对方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容，聪明多端的胡小昭就已经猜到了一丝端倪。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跟梁若琳，虽然长得不孬，可那张脸庞瞧起来也太过稚嫩了一些，归根结底也只能被当做小孩子去对待的，而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房产中介，光是随随便便的一套房子，那涉及的金额就突破了大几十万，这么笔奢华无比的资金，又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届尚未陈年的小孩子，能掏得起的呢？
　　对方会狐疑，会恼火，甚至觉得自己挡在门口碍着他们的生意了，似乎也是很能说得通的逻辑了。
　　不说别的，之前去游逛那些个奢侈服装品牌的时候都遭受过不少白眼，就更别提比之还要昂贵上数十倍的房产售楼盘了啊。
　　梁若琳也挺机灵的，皱了皱鼻子，很显然是从对方那一抹深沉的眼眸中瞧见了名为不耐烦的情绪，当即也是古怪的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喂，小昭。”
　　“啊？”
　　梁若琳摇了摇头，虽然没说话。
　　可那个表情似乎是在无声的发问着：“这就是你说的招待？”
　　胡小昭就有些无奈了，她原本还以为今天没有那么多虚以为蛇的戏码呢，没想到喜欢捉弄人的命运啊，还是让自己再一次的在阴沟里翻了船了。
　　“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想了想，干脆也不理旁人那轻微的小动作。站在面前的精致女生，抬起头，直勾勾的平视着面前男人的面庞。
　　那一双水波涟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平静与淡然。却并没有因为那所谓的怒气冲冲而感到丁点的担心受怕。
　　成熟的，宛若那处变不惊的小大人。
　　“周永贵经理在不在？我有点事想要找他商量。”顿了顿，小昭环顾了一圈不大的营业厅，似乎在搜寻着某个人的人影，而寻找未果，这才慢悠悠的出声问道。
　　那周永贵便是电话里说好了的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了，本来说好的是在门口等着他胡小昭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不见踪影。
　　估摸着也是跟学校提前下课有关吧，之前说好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五点多，而如今才四点出头而已，对方没有到场，也很正常。
　　“周永贵？”兴许是从陌生人的嘴巴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那小柜台员有些诧异，扯了扯嘴角。
　　但心思愚钝的他，终归还是没往着更深的层次去设想，眼珠子转了转，却以一种相当不耐烦的口气抨击道。
　　“我们周经理可是大忙人，他这会才出去跑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而且就算回来了，这大厅也有很多VIP客户等着他招待，事情多得很呢！至于你们？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离开吧，这儿真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等哪天他有空了，再通知你们过来？”
　　说是通知。
　　但估计也就是一旦离开就杳无音信的节奏了。
　　虽然对安防的言辞之中并没有透露出一个赶字。
　　但驱逐之意，却已经很明确了。
　　高高吊起的眉角，似乎也在无声的质问着面前的两个姑娘，您是哪位？
　　待会他们周经理可是要去招待那顶级会员的，不去陪那么个小富婆聊天，难道陪你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过家家么？
　　这笑话，可一点不好笑。
　　闻言，小昭也是有些无奈。
　　心思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出了这眼镜男的不好相与，但倘若因为这点矛盾而就此拜别的话，貌似也有些不合适。
　　毕竟周永贵的电话已经打来很多次了，而自己也早就与对方定好了日子，这要是人未到，自己却已经不辞而别了啥的，那的确是有些不成体统了。
　　耍人玩么这不是？
　　可要是跟面前的这位眼镜男透露，自己就是那张永贵等候多时的小富婆的话。
　　估计对方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那VIP客户怎么着资产都得超过百万了，而自己这么个学生样，却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存款都突破五位数的境界啊。
　　想了想，小昭也懒得跟对方继续多费口舌了，索性挥了挥手，就打算支开他。
　　“那也行，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跟我朋友在厅子里逛逛就成，周永贵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主动去找他，这总可以了吧？”
　　这一席话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一般都是销售主动地笑脸迎人鞍前马后，哪儿还有花钱的主跟他卖面子的道理？
　　但很显然，那眼镜男却并不领情，甚至固执的以为面前的姑娘之所以要支开他，是为了更方便的去享受大厅里的空调。
　　“小姑娘，这儿的冷气虽然是免费的，但是你一直在这捣乱，我们也没办法正常工作了啊，你还是赶紧识相点，请回吧。”
　　顿了顿，男子继续补充道。
　　“否则的话，哥哥是真的要生气了啊。”
　　这一番哄小孩似的话语，说出来，却已经算是相当的不给情面了。
　　之前只是让对方离去而已，这一次，却是已经将那蹭空调的事摆在了明面上，估摸着也是做好的撕破脸皮的准备。
　　不过或许那眼镜也没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什么不合适的？毕竟眼前站着的，就是俩捣乱的熊孩子而已，欺负了就欺负了呗，难道自己还能受到什么报复不成？
　　“空调……你的意思是我们大老远从市中心跑过来，就是为了吹你这连28度都维持不到的破空调？”
　　话音落下，生性暴躁的梁若琳终于是反应过来这家伙在阴阳怪气个什么了。
　　微微一怔之下，本还束手束脚的局促从脸上散去，再一次弥漫聚集着的，却是那显而易见的脑恼怒。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啊。
　　被夹枪带棒的讽刺了一顿，按照她那个小性子，要是不爆发，那才是稀奇事吧？
　　她梁若琳好歹也是一大酒楼老爸的千金，平常的零花钱就不知几许了，会稀罕你一枚破空调？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得吧。
　　而将这姑娘的摩拳擦掌看在眼里。
　　倒是那站在远处的小昭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却还是伸出手，制止了小姑娘的坏脾气。
　　“别别别，好不容易来玩一趟的，别搞那么大火气，否则就不值当了啊。”
　　说着，顿了顿，也没等梁若琳回复，倒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
　　那个气势汹汹抱着胳膊，半点退让意思都没有的眼镜男。
　　她却是咧嘴一笑，语气散漫。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不被赶走，那咱们就只有在这里消费了才成是吧？”
　　闻言，对方就冷哼了一声。
　　“那当然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小孩子玩闹的地方，我劝你们啊，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再说了，这里的东西可是很贵的，你就是想消费，也得有钱买啊？”
　　微微上浮的语气，瞧起来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太过幼稚了？
　　都说笑脸相迎，来者都是客，你作为一服务业，怎么着都得对顾客态度稍微好些吧？
　　估摸着这家伙也是心境不稳，一下子怒气上了头，倒是一时半会的就把自己的职业，自己的职责都给忘掉了。
　　看着那人莫名其妙耀武扬威起来的模样，小昭哑然摇头。
　　想了想，倒是无视了对方的孤傲，反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堪称一个不显山，不漏水。
　　“那就请你，带我们讲解一下这里的楼盘布局吧？如果有不错的土地，我们也是打算买下来看看的呢。”
　　反正今天过来的目的，本就是看房子的。
　　消费一栋楼盘啥的，反而成为了无所避免的一件事了。
　　更何况自己时间也颇为的紧张。
　　与其像是那无头苍蝇似的在厅子里乱逛，等待那周永贵的到来，还不如提前有个人帮自己多讲一讲呢。
　　即便那家伙的脾气有些不好。
　　但好歹省时间嘛？
　　一来二去的，说不定还不用那谁谁周经理的出场了呢。
　　“你叫我带路？”而兴许是这一席发言太过难以置信了一些，将其听在耳朵里，本还眯着眼高傲骄狂的眼镜男微微一怔。
　　满目的诧异，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现在我们应该算是顾客了吧，你这是不打算干好你的职务了么？不是我说啊，你这服务态度，略微的有些差劲了吧？还是说，要把你们的领导喊过来？让他来见识见识你不把顾客当人的丑相。”
　　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漏水。
　　只是那言语之中的诛心。
　　却异常鲜明了一些。
　　商场上，本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眼瞧着对方竟然拿领导阶层来威胁自己。
　　这眼镜男顿时咬牙切齿的，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乐意那就算了。”
　　瞧着对方的确是相当抗拒的样子，小昭就摇头晃脑的，动了犹豫之心。一时半会的也不打算勉强人家了。
　　反正这里地界宽广，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工作人员不是？
　　“好！我来给你们带路！”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眼镜男似乎放下了什么执着，猛地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
　　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很显然，这家伙却也的的确确对那一通有些发言没辙。
　　一来二去的，倒是抗拒十足的当起导游来了。
　　只是还没走几步，这位脾气不好的中年男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冲着身后咬牙切齿的威胁到。
　　“但是，我也提前警告你们一句，如果看完了之后你们要是不买，那就别怪我找领导给你们麻烦了！”
　　“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是顾客，买不买不是我们的权利了还？”梁若琳自是不怕这般威胁的，听闻这番发言，当即就是气的直瞪眼。
　　气势针尖对麦芒，根本不输面前那黑脸男。
　　小昭却是笑笑。
　　想要将他给撤下去。
　　但犹豫了片刻。
　　还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
　　“那也得等看了房子再说，你这里的条件要是不行，我肯定也懒得多掏钱包的。”
　　语气随意。
　　可言语之中，也没有多少被吓到的意思。



267，阔绰

　　索性就这样。
　　这个三人小队伍所呈现出的画面，就多少有些古怪了。
　　走在前排的那个眼镜男昂首挺立，嘴巴里经常的在嘟囔着什么，细细听去，却全跟那房产信息有关，很是密集，很是复杂，倒是跟身后那两位精致漂亮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这种深邃的房产信息，比如什么采光度啦什么隔音板啦，说白了，更像是那种年过中年的成家人士才会去关心的话题，由着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去侧耳亲听，要说画面不古怪，那才是稀奇的呢。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便那眼镜男也觉得身后的这两个小姑娘根本没钱去购置下这大几十万的房产，但她们既然将自己当做了顾客，身为销售，又怎么有推辞不干的道理？
　　一路上都有些嘈杂。
　　听着那密密麻麻的唠唠叨叨，梁家大小姐的反应很是有些真实，眯着个眼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显了是没将那销售员的介绍听进耳朵里去。
　　唯独那一双细腻的胳膊一直挽在身边人的小蛮腰旁，像是在无声的吃着豆腐似的，亲昵的有些过分了。
　　也得亏这大厅里安装了空调。
　　不然这大热天的还跟一火辣辣的胴体这般亲密，怕是都得热中暑了吧？
　　而相比较旁边人的随性散漫，胡小昭的表情就显得认真了许多。
　　微微皱着的眉头，似乎在心中忖度着什么，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就有了那么点货比三家的购买者架势了。
　　如今那销售员所介绍的几幢房子，装修精致，风景与采光也是颇为敞亮，但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地盘颇小了，像是这种不到百来平米的小别墅，即便是等到日后的涨价，恐怕上升的空间也不能说特别大。
　　而眼下，对方给出的价格是每平米三万元左右。
　　全款购置下来估摸着也得要个三百来万的样子了。
　　即便是参加了那售房中介举办的消费活动，抹个零什么的，可三百大几的房费还是逃不掉的。
　　最重要的是，别看这物价很是奢侈，如果按照后世的眼光去评价的话，这种装修不错但地盘小的楼盘，竞争力却也不大。最多最多就是涨到个五百万左右，甚至还会出现有价无市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卖不出去了。
　　毕竟像是这种奢侈的房子，普通人不会去考虑，土豪呢买它又会觉得有点小家子气，毕竟那些个大老板手里有的是钱，真要买别野，倒腾个像梁家大院那样两百多平米的宽敞地界不是更合适些么？为什么会将目光锁定在这种百平米的小别墅呢。
　　种种原因之下，便也导致了这种房子跟那些经济适用房和真正的大规模别墅比起来，要难卖许多。
　　虽然说这儿的地界也挺僻静的，倘若真的是一个人拎包入住，这么大的规模也肯定是够用了。
　　甚至附近的景色也相当的环境优美，风景宜人，平时偶尔陶冶陶冶情操啥的也是绝妙之地。
　　但胡小昭之所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体验一把那囤房买房的瘾，反而是将居住的要求放在次位了。
　　“这么小的房子，你一个人住的习惯么？要不还是来我家好了，我给你分一间屋子睡？绝对比你看得这房子要宽敞许多啊！”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梁若琳也是贼兮兮的开了腔。
　　眼神闪烁烁，言语却是在放屁屁了。
　　梁家是有钱，但还没有奢侈到家里随便一间小屋子就突破了百来平的地步，毕竟梁爹满打满算也就是西浙地区的半个酒楼老板而已，跟那种资产过千万的实业家相比，那差距还是太远了些。
　　估摸着小姑娘也是打着请君入瓮的打算？也别管那房子究竟大步大，床舒不舒服，先把人女孩骗到……咳，床上再说嘛。
　　好吧，这样的言论实在是有些罪恶了。
　　过分啊过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小昭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也不作答。
　　而等走完了一圈介绍，她倒是喊住了身前的那位眼镜男。
　　“这里的房子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那你的意思是想买咯？”
　　对方挑了挑眉，微微平淡的语气带了些上浮。
　　阴阳怪气的语调很是显眼。
　　结果回应着的，却是面前人儿的含笑摇头。
　　“装修跟规模是过关了，不过就是地盘太小，你还是带我们去稍微豪华一点的地段看看吧，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得看看它以后能不能升值……啊不是，我是说，得看看它敞不敞亮。”
　　言下之意很明确了。
　　就是让这眼镜男带她去规格相同，但地界更加宽敞的楼旁里参观。
　　然而道理浅显归浅显，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想要对方心甘情愿的去接受，那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就看那眼镜男微微一怔，还以为听错了似的，眨了眨眼。
　　可面前的姑娘却依然是那副不以物喜的老成作态？
　　双手背负，面带微笑。
　　甚至半点的退缩跟犹豫都看不到？
　　眼镜男终于是回不过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你知道这里的房价是多少钱么？”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全款三百万。”
　　“那你知不知道？”那人闻言，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点着那楼盘模型里的纸片建筑：“和这相同装修等级，并且，规模比之还要大上一圈的房子，价格是在多少？”
　　小昭摸了摸下巴，很是认真的说道：“估摸着没个五百来万，也要六百来万左右吧？甚至还会更高一些，得看那周边有没有护城河跟学区校园？”
　　“你既然了解的那么清楚，那为什么？”
　　眼镜男没有再说话了。
　　可直勾勾瞪大的眼神，却也将一切昭然若揭。
　　那个意思很明显，是在反问着对方，你既然都这么价格这么贵了，为什么还有还有自信，还有念头，去看更贵的建筑啊？感情是真把自己不当人了是吧，明明知道买不起，还要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他张经理？就是为了使用着手里那点，名为顾客的上帝特权是吧？
　　这也太过分了吧。
　　还真是没把人当人啊？
　　只是相比较这家伙的气急败坏的青红脸色。
　　胡小昭却表现得平静了许多。
　　依然是那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微微颔首，看着对方，一脸的问心无愧。
　　“别误会，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的确是想买更贵点的屋子来着，如果你不打算替我们介绍的话，那我们只好喊别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强求。”
　　顿了顿，她或许也是觉得这一趟旅行实在是有些糟心了，起初那点好奇的囤房心理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索性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在后边补充道。
　　“当然了，你要是真的想赶我们走，那也成，我跟我朋友直接打道回府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胡小昭，的确是打起了就此告退的念头了。
　　还是那句话，她又不是受虐狂，被一遍又一遍的白眼相待，这还能好声好气的，那就太怂了好么？
　　“那你们就赶紧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如果是半小时前，或许这眼镜男的确会如此抨击。
　　但恐怕也是被这姑娘的那一直表现出的随性散漫给激起了性子？想要看看这都最后一站了，这家伙，究竟会不会将那一幢奢华无比的小公寓买下？
　　又或者是单纯想要欣赏她在付款时难堪。
　　那中年男子内心挣扎了片刻，却是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怒极反笑道。
　　“行，没问题，想看更贵的房子是吧？你们过来！我帮你介绍！”
　　说着，便是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虎虎生风的架势，动作却是异常的僵硬，很显然是被气到了极致。
　　“这男的好可怕……我说小昭，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而将那阴恻恻的面容看在眼里，本还算是理直气壮的梁若琳终于是生出了犹豫。
　　不开玩笑的说，那人的架势，的确是有些恐怖啊……看起来也是一副被气的神志不清的样子，万一小昭真是打着逗他玩的念头，那到头来估计会遭到对方猛烈地报复吧？
　　那样子就有些可怕了。
　　设想着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那句话，她梁若琳还年轻，还想跟着旁边的姑娘游山玩水呢，可不想下半身都在病床上当个木头人。
　　“没事，你别瞎想，我是真打算来这里买一套房子的。”
　　胡小昭却是好笑，拍了拍这姑娘的纤细胳膊。
　　说着，干脆拽着这姑娘的脖子朝着远处走去。
　　该说不说，新的楼盘的确要比隔壁这一圈小区来得更加奢华宽敞许多。
　　光是从沙盘模型里就能看出一二了。
　　不仅环境更加优雅，就连各种稀有植物也被种植了起来。
　　这些植被，肯定是不及那种二三级保护植物的层次了，貌似那种东西不允许私人种植，你要是敢乱来，那可是三年起步的节奏。
　　而像是如今那些种植的植被，一枚种子的价格貌似也在成百上千左右，虽说花朵鲜艳，造型优美，但却异常的娇贵。平日里少不了物业跟保安的悉心照顾。
　　俗话说管中窥豹，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里最为昂贵的土豪小区，究竟是多么的面面俱到，服务又是怎样的精致了。
　　富人嘛，大抵住的就是一个与众不同感。
　　就像曾经的江边花园，论装修风格，其实也跟那些中档小区没什么区别。
　　但就是胜在街道物业的服务体贴入微，让住户们有一种被簇拥在中心的成就感。
　　这才导致了更多的有钱家庭，喜欢将房子落户在那边。
　　而也正是因为名气广了，来买房的人多了，便导致那里的价格飞速上涨。
　　之前的房价是四万一平米来着，而如今却已经涨到了六万的水平线。
　　这对于09年的速度来说，已经是相当可怕的一个趋势了。
　　令人诧异啊。



268，诚惶诚恐

　　而就不扯什么江边花园。
　　如今的场面一眼望过去，却也是可见一斑了。
　　就看最为豪华的这一块院子口沙盘前，聚集着的顾客最多，男女老少跟听戏似的聚集在那一块不大的楼盘模型之前，指指点点，却又议论纷纷。甚至还有那么两三个和眼镜男一样的同行正在唠唠叨叨着些耳熟能详的广告词。估摸着也是跟各种售房的信息有关了。
　　嗯，随着最近几年的发展，燃成居民是越来越发达了，这既然手里攒着些小钱钱，自然而然的就会寻思起更好的生活来。而置办新家具，甚至是置办新房，自然成为了改善生活环境的第一项日程。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这一块动辄五六百万的巨额房费还是太过为难这些普通家庭了一些，估摸着之所以聚集的人比较多，也是出自看热闹的心理或者好奇罢了，毕竟这售楼中心又不是天天来日日看的，好不容易来观摩一趟，自然是想将能打听的消息，尽量都打听来了。
　　燃城里面还是普通人比较多，而兴许是一路穷过来的，很多人都对那些锦衣玉食的大老板心有好奇，那群腰缠万贯的企业家究竟平常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又是享受着怎样的服务捏，这一切的一切却也成为了萦绕在燃城居民心头的好奇之一。
　　虽然平日里，这样无关紧要的小心思并不会摆在脸上，但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近距离参悟的机会，多多少少还是想凑一凑热闹的。
　　但毕竟是小康家庭，平常百来平米的房子住习惯了，一下子让他们的消费水平从百来万跳到五百多万，会感到诧异甚至是难以理解，也就是很常见的一种反应了。
　　而也是因为如此，那些个密密麻麻的人堆里，经常就能听到那么一两句倒吸凉气的声音。
　　甚至时不时的还能传来一两句：“这么贵啊？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类似的感慨。
　　有些嘈杂，有些刺耳，也有些好笑了。
　　毕竟这里的房子的确挺贵的，哪怕是最廉价的一间，也要到将近五百出头的价格了。
　　跟燃城普遍的消费水平相比，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都不为过。
　　但要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一座装修精细并且靠近风景湖泊的优美别墅区，无论是服务还是交通都当属整个县城的第一名？这般价格，却也只能用划算两个字去形容。
　　更何况和之前的小型别墅不同，这里的占地面积很是宽阔，哪怕日后不住了，想要出手，又或者是像小昭这样动了囤房念头的买家？
　　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下一手，而愁眉苦脸。
　　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这里，最关键的是。
　　后世衙内还会在这里修筑起一条地铁，直通市中心不说，更是将本就通达的交通建造的愈发宽敞了起来。
　　不开玩笑地说，这里的升值空间还是很大的，甚至不出预料的话，哪怕前世跟这辈子在某些事情上存在着明显的世界线诧异。但这里的房价，还是会跟上辈子一样，轰轰烈烈的朝着千万大关突破而去。
　　到那时候，一千万的房价都只能算是塞牙缝了，甚至小昭心水的那一间小别野，涨到两千万甚至两千五百万的可能性？都不小啊。
　　更何况这涨幅的时间也很是迅速？从五百万攀升到两千多万，其中只用了六七年左右的光景而已？
　　年利率达到了五百个点啊有木有！
　　你就是拿这五百万去买彩票，恐怕来钱都没这么迅速吧？
　　当然了，好话都是这样说的，对于小昭这个过来人来说，房价的上涨或许算是势在必行。
　　毕竟她是重生者，以那痴长三十多年的发展眼光，自然能毫无顾忌的将资本压在这一本房产证上面。
　　但对于别的居民来说，就一破瓦房竟然要五百多万的全款？这简直就跟抢钱没什么区别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人群里时不时迸发出来的抱怨跟吵嚷就有些不绝于耳了。
　　和刚才一样，很多居民都在感慨着如今的房价是越来越贵了，简直跟抢劫差不多，甚至还有人一脸淡定的在那评价道这些都是资产泡沫，说不定哪天就砸在手上了。
　　好吧，他说的倒也没错。
　　这玩意的确是一出经济泡沫，但哪怕是到了后世，那绵延不绝的击鼓传花，却依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兴许是被耳边的唠叨所吸引，胡小昭一时半会的就忘了那走在身前的眼镜男张销售，而是在那抱着胳膊，笑眯眯的看着隔壁那群来看房的叔叔阿姨在那闹腾。就好像是在看热闹似的，一副不嫌事大的散漫样。
　　她这散漫的性格也属于与生俱来了，放在平时或许的确没什么毛病，甚至还给人一种懒美人似的别样吸引力。
　　但放在当下的场合，那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刚才的时候，胡小昭不是刚和那谁落下矛盾么。
　　那家伙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给这两位小屁孩讲解房子呢。
　　结果没想到扭头的功夫，这两个小姑娘却是又将他撂到一边去了，对他的介绍也是听之任之爱谁谁的态度，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这简直是在找打啊有木有？
　　果不其然，那眼镜男本还在唠叨着什么呢，结果咽唾沫的间隙，他出于下意识的朝着身后望了一眼。
　　结果却是发现？本该跟随在身后的那个胡小昭，却是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立在不远处？甚至还以一种玩笑的姿态在看着那边的人群发呆。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劳动果实的意思？
　　这眼镜男脑子里忽然就发出了轰隆的一声，顿时就被气的热血上头，恼火无比了。
　　“你在干什么！”
　　他索性也不讲解了，跨着快步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眼睛瞪大宛若铜铃，甚至面色都被涨的通红，骇人异常，嘴巴里也在大声训斥逼问着什么。
　　“我在给你讲房产，结果你竟然在发呆？！还说什么要买房，我看你就是纯属来捣乱的吧！”
　　“喂，你干嘛？别过来啊，我警告你别动粗，这儿可是有保安的！你信不信我报警？”
　　一旁的梁若琳也被对方脸上的阴翳神色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嚷嚷起来。
　　那眼镜男却是置若罔闻，一双发红的眼睛狠狠的等着面前的姑娘再看。
　　好在这样的意外并没有酿成什么惨剧。
　　下一瞬间，门口的电子门，忽然飘飘忽忽的给打了开来。
　　兴许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梁若琳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却发现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翘首挺立在不远处？
　　而他的胸牌上，貌似确切无比的印着周永贵三个字？
　　“周经理来了！你还想继续撒野不成？”
　　近乎是瞬间的功夫，这一句嚷嚷就喊了出来。
　　声音之大，不仅连展厅里在看房的顾客们被吸引了主意力。
　　就连那周永贵也是略微诧异的朝着这边望来。
　　而那个本来还步步逼近的眼镜男也终于是缓过神来了。
　　看到了正主到场，眼里的通红稍微退去了一些，扭过头去，就好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脚步一转，快步的朝着周永贵跑去。
　　“周经理！你终于来了？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一张口，就是满肚子的委屈抱怨。
　　归根结底，即便再有怒火，可他的心底多少还保有着一丝理智的。与其真的拼个流血入看守所，还不如让这位领导来主持公道了。
　　反正那两个姑娘不是一开始就是要找那个周经理的么。
　　“这是怎么了？”
　　而将眼前的这一副荒唐看在眼里，那名叫周永贵的男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眼镜男当即就是支棱着嗓子，就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给复述了一遍。
　　末了还在那大叫着冤屈。
　　“她说要找你，但房子也不买！还非要让我给他当解说员！就是故意在那耍我玩呢吧！”
　　那人看起来都快哭了似的。
　　结果周永贵却是愣住了。
　　面相复杂的看向了一旁的漂亮女孩。
　　却是没有去纠结什么耍人玩的事情。
　　张口就是一句关心：
　　“胡姑娘，这里的房子，难道还不能入您的法眼么？”
　　语带疑惑不说，甚至声线都异常的好声好气。
　　这么一副莫名讨好的样子，惹得那本还在哭诉着的眼镜男顿时一怔。
　　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好吧，虽然眼镜男并不清楚面前站着的这位姑娘资产究竟丰裕到了怎样的地步。
　　但作为售楼中心的小领导一员，周永贵多少还是对胡小昭的信息，有过些许了解的。
　　将她从茫茫人海中认出来，却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闻言，胡小昭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面带无奈。
　　“其实还行，我原本也是打算买下来的，就是你们这销售员也太热情了一些，还没问我意向如何呢，就开始指手画脚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轻飘飘，却将那知道内情的周永贵，给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很是难堪，也很是惶恐。
　　作为售楼中心的大客户，面前的两个女生本该被接到贵宾休息厅好生招待的才对。
　　结果自己来迟了不说，还硬生生的让人家受的这般招待。
　　实在是不尽职啊。
　　“那个，胡姑娘，这件事是我这个领导的失误，小周他就是一新人，没什么眼里见，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当即便是讨好的笑了笑，送上了一副知错能改的笑容。
　　而看着两个人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客气了起来。
　　本还打算誓不罢休的眼镜男，却是猛地陷入了楞然。
　　这是怎么回事？



267，买下

　　之后的环节。
　　也就朝着那老生常谈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周永贵平常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认真型领导，那么自然而然的，从对方嘴巴里说出来的开脱，无论再怎么令人难以置信，那都只会是事实。
　　更何况就不提那些嘈杂与琐碎，光是从如今周经理那副鞍前马后讨好的笑容，就能看出一二了吧？
　　哪怕是接待着县城里那些颇有家境的富裕小老板时，这周经理都没眼下来得那么殷勤，那么顺水推舟的去思索一番，面前这姑娘的家境究竟如何，难道还需要多提么？
　　只是说是这样说。
　　看着场面上的展开朝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而去。
　　本还叫嚣着要为其做主的眼镜男，终于是愣愣的傻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的那种。
　　难道说，这位个头不高，面相稚嫩，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青葱姑娘，竟然就是周经理临走时索提到过的小富婆？
　　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以置信了啊……
　　她真的那么有钱？
　　那为什么刚才，她会做出那样的表现？
　　好吧，这眼镜男也不是傻，可关键是眼下的发展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了一些，会令他有些找不着北，也是在所难免。
　　“你们这房子倒是挺不错的，我也挺喜欢最里面的那栋别墅，只不过啊，这服务员的脾气也略微的有些热情了吧？”
　　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耳边，胡小昭却是笑了笑，径自的接茬道。
　　这也算是一句提点了。
　　可别怪她小肚鸡肠？
　　毕竟自己可是被明里暗里的讽刺了三章多了呢，好不容易解开了误会，让她稍微报复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话音落下， 那态度不好的销售员顿时就是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相当之不好看了。
　　“胡姑娘，这是的确是我们的错，不过您也别怨他？毕竟他也是不知情嘛，不知者无罪？”
　　周永贵乐呵呵的笑了笑，这位中年男子之所以能混迹到领导的位置，看来也是跟他的话术技巧有关。遇着麻烦了，却也没有一味的祈求着面前人的原谅。而是在道歉的同时，在两边做着说和。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再纠结这件事貌似也没了必要。
　　索性在周永贵的引导下，两个女生慢悠悠的踱步来到了专门接待贵宾的小会议室中。
　　就看单人隔间里，装修还是一如既往的豪华，内里的空调也一直处于做工的状态，功率颇大。甚至推门而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个两三度出头。
　　凉爽是凉爽了，可剧烈的温差，却也让两个在外面辛苦操劳的小姑娘感到了些微的不适，不禁抖了抖脖子。
　　“有些冷了是吧？我把空调调高点。”
　　周永贵眼尖，连忙拿过一旁的遥控器，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按。
　　而随着屏幕上的数字显示在27度。
　　片刻的功夫，本还略显阴冷的小房间，终于适宜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两个小姑娘与周永贵，却也已经拉开椅子入座多时了。
　　像是这样颇为正式的场合，以那眼镜男的职位，一般的情况下，是不需要他出场的。
　　但或许是为了弥补刚才的那一席出丑？又或者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
　　这家伙，却是鬼使神差的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与那周永贵坐在了同一排。
　　周经理似乎也对他的举动有些诧异，挑眉看了过来，刚想将其喊走。
　　“没事，就让他留下吧。”
　　倒是小昭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出声做主。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作为乙方的周永贵也只好点头答应，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转而的功夫，索性就将桌子中放着的那些宣传海报跟图册摸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从桌面上推给了两个姑娘。
　　“这是我们的别墅区广告和一些相对细致的介绍，您二位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稍微看一看的。”
　　花花绿绿的封面，打开宣传册的第一页，作为首屈一指被推广的建筑，便是刚才小昭所看中的那一片别墅区了。
　　或许也是得意于那摄影师精湛的拍照技术？画面中的实体建筑，似乎比刚才在大厅里所看见的那一幢模型，要愈发大气与滂沱了许多。
　　眼看着两个女生随性散漫的在那翻阅着图册，周永贵就打算清一清嗓，简单的介绍一番那房子的各项条件。
　　比如什么楼下的便利店啦，还有小区里昂贵的植被，甚至是那周到的服务等等。
　　嗯，之前也说过，别墅区之所以价格昂贵，除了装修精致外，其他的各项服务也是其价格升值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这些东西在来得时候两个姑娘已经听那眼镜男唠叨过一遍了。
　　这会儿再老调重弹实在没什么意思。
　　“打住打住。”索性小昭就是伸出了白皙的胳膊，制止了对方的唠叨。
　　“这房子我们买了，直接签合同吧。”
　　这么个洒脱的作态，反而搞得那陷入诧异的人变成周永贵了。
　　这房子怎么着也有个五百来着左右，你就一口价的功夫就给买了？
　　也不聊点价格诱惑或者满减折扣啥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红嘴白牙的一碰，就成交了？
　　这是不是略微的有些豪爽了啊？
　　好吧，这售楼处开张也不是一年三年了，而随着燃城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土豪老板都开始光临他们鸟巢房产。
　　但真要说的话，毕竟这一片建筑群也算是整个西浙都难以出其右的豪华建筑群了，即便是再怎么有家境的老板过来，也免不了唠唠叨叨的一圈谈一谈价格，甚至是砍一砍首付款什么的。
　　像是面前这姑娘这样不假思索的就嚷嚷着掏钱包签合同的，实在是不多见啊。
　　“那关于首付的问题？”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寻思着也不能让人家顾客等急了，周永贵便是换上了一副殷勤的表情：“我们这边跟银行是有活动的哦，如果贷款的金额足够大的话，可是能够享受免息优惠的。”
　　毕竟这里的幕后老总在银行里有些关系，从这边渠道走的贷款，会有那么丁点的优惠，也是难免。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全款就成。”
　　只是笑了笑，胡小昭依旧是那般的语出惊人。
　　她倒不是说有钱烧得慌，但毕竟用后世的眼光去看，这里的房价会上涨的相当厉害，相比之下，那所谓的贷款优惠，却反而连添头都算不上了。
　　享不享受，其实区别也不大。
　　只是她表现得随意。
　　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一些。
　　话说出口，本就愣神着的眼镜男，更加的诧异了。
　　就连那钟永贵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扣了扣耳朵，艰难的露了个微笑，这才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对方。
　　“不好意思……刚才空调风有些大，没太听清您说了什么？您的意思是打算全款买下这一栋……五百来万的别墅么？”
　　好吧，这一世，经济不发达，哪怕是再有钱的老板，一下子叫他掏出五百万的金额去买房子什么的，还是太过夸张，也太过困难了一些。
　　毕竟这可是流动资金啊。
　　又有谁能有这般魄力，一下子就把口袋全给掏空了呢？
　　那些个土豪老板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是面前的这位未成年女生了吧？
　　好吧，哪怕之前有着老总的授意，周永贵已经知道这姑娘的家境稳稳的突破了千万级别。
　　但眼下的那股怪异感还是太过剧烈了一些，实在是由不得他去扯着嘴角，心生古怪。
　　结果看着他们这一副艰难无比的表情，小昭却是懒得啰嗦了，寻思着天也不早了，也不好继续逗留下去。
　　直接一伸手，就招呼着对方将机器拿过来。
　　“pos机呢？不说那么多没用的，我赶时间，直接给我刷了卡就成。”
　　“要机器是吧。”周永贵勉强回过了神来，招呼着身边那眼睛宛若铜铃的销售员道：“还不赶紧去？”
　　对方就连连点头，起步的时候还格外仓促，一连绊了好几个跟头，这才将柜台前的刷卡机诚惶诚恐的给端了过来。
　　索性小昭也不废话。
　　等待对方将全款的金额打好，自己便是掏出钱包，将银行卡放在了上面。
　　然后，随着那么轻轻的一刷。
　　那一条轰轰烈烈的六位数瞬间到账的消息，便就这样清晰无比的显示在了屏幕之中了。
　　“居然真的交易成功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周永贵瞬间都有些不知该作何言语了。
　　表情五色变幻，那张复杂的脸蛋上浮现出的情绪，有诧异，有激动，也有兴奋不已。
　　毕竟自己作为销售，能卖出这样一座堪称豪宅的楼盘，自己的分红也是相当巨大的。
　　不说百来万这么夸张，小十万的奖金肯定是跑不掉的啊？
　　这半个小时的功夫赚了一个六位数，搁谁身上都得高兴的得意忘形吧？
　　相比之下，一旁随行的那位没有拿到分红的眼镜男，表情就有些五味陈杂了。
　　他甚至是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没戴有色眼镜，或许这笔奖金，就得归功到自己的帐下了吧……
　　哎，果然不该门缝看人低啊。
　　而且话又说回来。
　　原来这姑娘所说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属于虚有图表么？
　　回味着刚才那些被自己当成吹牛了的发言。
　　还有当初那不屑一顾的反应。
　　眼镜男的面色，是愈发的青红一片了。
　　哼哧哼哧的低着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是落了个纠结无比的结果。



269，请假信

　　索性就这样。
　　这一场甚至连风波都算不上的购房意外，终于是慢慢悠悠的暂告了段落。
　　从售楼中心匆匆赶回了家，又稍微洗漱了一番，风尘仆仆的小姑娘便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一如既往的开始挑灯夜读。
　　期间，刘姨娘出于担心，却也借着放水果点心的名义与之攀谈了几句。
　　“小昭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不会是遭人报复了吧。”
　　刘姨娘忧心忡忡的说着。
　　毕竟之前自家大女儿还被那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拉去录了一圈口供来着呢，再加上这里的治安，在刘姨娘眼中，也不是特别安全的样子，下意识的会产生类似的担心也是难免的。
　　“没呢，姨，就去朋友家玩了一会儿，一不小心没注意时间。”
　　放下了手里的铅笔，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
　　说的轻描淡写。
　　嗯，那发生在售楼厅里的一幕幕意外自然是不方便与面前人坦明的了。
　　且不说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就连她刘姨娘的口袋也没有富裕到千儿百万随便掏的地步，她胡小昭怎么就攒到这么多钱了呢。
　　这根本不符合情理啊？
　　更何况就算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这姑娘是得了妄想症，或者脑袋被烧坏了呢。
　　毕竟那千儿百万的资金，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一些。
　　“哦，那也行，那你记得路上注意点安全，最近隔壁在修路呢，到处都坑坑洼洼的。”
　　刘姨娘就叹了口气，既然自家大女儿都这般老气横秋回答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往深了去问些什么，索性将空盘子抱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出。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隔壁传来的背书跟念诵声就这样清晰可闻。紧接着，又随着铁门的缓缓闭合，消失在了寂静的空气里。
　　随着高三的到来，姨娘倒是不吝啬，花了好大一笔钱重新将两个孩子的房间给修缮了一番。如今的小房间，隔音效果自然是好到不用多说的地步，甚至就连客厅里的声音，都很难透过那一道厚重的铁门传到屋子里。
　　只不过那砖瓦围墙的材料太过老旧了一些，这才导致了院子里各种各样燥人心扉的嚷嚷声，总是无可避免的落入耳朵里。
　　这么说起来其实还有点本末倒置了？
　　毕竟人家装隔音门就是为了防外界的噪音的，反而是这姨娘会玩，愣是把家里人的声音给屏蔽了去？这要是平常有个事啥的，光在客厅里嚷嚷恐怕还不行，还得推门而入才能吸引两个姑娘的注意呢。
　　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啊？
　　回忆着姨娘那张总是脱线的俏脸，小昭有些无奈。
　　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去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随手的摸过来一份稿纸，抓过笔，就在那专注的构思起请假条来。
　　“敬爱的班主任，您好。”
　　“由于我家姨娘病重，病危前，想看一看那《梦里花落知多少》的上映式。”
　　“由此，下个星期，特向您申请为期两天半的休假……望批准。”
　　笔声哆哆。
　　淹没在夜色之中。
　　唯独那嘴角的那一抹淡笑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在乐呵个什么。
　　索性这一场蝉鸣萦绕的夏夜，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度过了。
　　…………
　　第二天。
　　补课依旧在继续。
　　坐在前排的那位漂亮女孩却有些精神萎靡。
　　估计也是因为昨晚加班熬夜的缘故吧。
　　从售楼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再驱车赶往胡宅，中途又遇见下班高峰期神马的，以至于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八点二十左右了。
　　时间本来就不早，再随便的吃个饭，洗个澡，抠个脚神马的，躺在椅子上发一发呆，闹钟上的指针更是轰轰烈烈的朝着十一点的方向奔去。
　　虽然是暑假补习，但也并不代表老师不会布置作业了，甚至应该说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学习的内容是高三的新知识点，老师们便会更加倾向于用作业跟随堂考卷的形式去检查孩子们的听课情况。
　　别的不说，光是昨天，语数外三门就布置了将近六份考卷当做作业。虽然篇幅都不多，和那种十六开的大卷子相比，起码要少了将近五分之三左右的题目，但耐不住基数大啊？
　　再加上虽然人家胡小昭是神童，数学跟英语啥的基本上瞥一眼题干就能得知答案了，但毕竟语文这玩意写字量实在是太过密密麻麻了一些，哪怕不算别的题目，光是那两道八百字的小作文，就足够她头疼一阵子的了。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考卷，差生转世过来的胡小昭一瞬间就想到了不写。
　　毕竟自己上辈子本来就是一不学无术嘛。
　　稍微的空几天作业不写，貌似也很合逻辑咯。
　　好吧，这倒是个可行的建议？
　　而且不开玩笑的说，如今的自己，也算是那一等一的卧龙凤雏了，哪怕就算是拿“作业丢家里了”这种一眼看过去就假到不行的理由，班主任那边或许都不会怀疑什么。
　　可转念一想。
　　毕竟这些题目都是老师的心血之作了，倘若真的连看都懒得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辛辛苦苦的筛题与选题了么？
　　自己可不是那种喜欢随意践踏别人捞到成果的家伙。
　　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咬着牙关将那几张密密麻麻的试卷给做了完。
　　闹到后来，这一片密密麻麻的习题足足耗掉了她将近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昨晚是从十一点开始俯身答题的，而再一次支棱起脑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再加上由于路远，隔天五点半的时候就得匆忙起床。
　　这一来一回来三个小时都不到的睡眠实在是太过折磨人了一些。
　　会搞的那坐在前排的小姑娘精神缺缺似乎也是难免了。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
　　在讲台上挥斥方遒的便是昨天那位身材玲珑胸很大的英语老师大波浪。
　　本来看到有人在自己的课堂上闭眼走神，那眼尖的英语老师还有些不乐意的，下意识的想喊那始作俑者来黑板上当一回电线杆，以儆效尤。
　　只是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姑娘，不是昨天那位成绩很好的神童么？
　　当即便是怔了怔，干咳一声，将视线挪了开去。
　　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对付着黑板写起了板书。
　　成绩优异的学生都有优惠。
　　相比较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干部名额，上课的时候让她稍微补一补觉，那都不算事了。
　　更何况人家这么好的成绩，昨天晚上也肯定不是去贪图享乐了，估摸着看书看得一个没刹住车，耽误到半夜，这才闹得这么狼狈的吧？
　　哎，现在的孩子啊，就是辛苦，就是发愤图强啊。
　　那老师忍不住摇了摇头，面目深沉的感慨着。
　　好吧，这样的猜测，倒也不算偏颇？
　　索性就这样，匆匆忙忙之中，一节课的时间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到了终点。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本还困顿无比的胡小昭终于是被那噪音给吵得浮起了一丝丝的精神，边是打着哈欠，边是看了眼刚才课本上所教的内容。
　　嗯，刚才讲的内容是高三的课本，page16，难度不高，但绝对也不低，对于刚接触的学生来说或许比较困难，但对于自己，那还是显得太过塞牙缝了一些。
　　倒是没必要再课后补习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
　　庆幸似的伸了个懒腰。
　　恰也在这个时候，走廊外马老师的身影碰巧路过。
　　“马老师等我一下！”她便是如梦初醒，摸过了早就准备好的请假条，朝着办公室跑去。
　　席间还能听到马老师略带心疼的抱怨。
　　“干嘛干嘛，跑慢点，你可别摔着了！开学考试就指望你跟小暑攀新高呢！你可别像你妹妹那样那样住医院里去了啊。”
　　说的大概是上学期发生的意外了。
　　看来那一次由于踩踏事件，而导致了小暑的成绩略微有所倒退，给这位马老师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结啊。
　　胡小昭就笑，不接茬。
　　两道人影很快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五分钟之后，再一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马老师处变不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脸上挂满了不甘和无奈的笑容，满脸古怪的看着班里的这位掌上明珠，就好像在埋怨对方将自己当成傻子对待了似的。
　　可不就是当成了傻子了么？
　　那堪称离谱的请假条，说是把他马老师的智商，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了一把，都不过分吧？
　　但又能怎么办呢？人家是优等生，说是掌上明珠都不过分，像这种不算过分的请假要求，自己除了批准，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干嘛呢，在办公室里捉老鼠啊。”一旁的梁若琳跟苏一沫碰巧买了袋零食从一楼走上来，看到那笑意盈盈的身影，熟络的就开了句玩笑。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过两天请个假而已。”
　　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
　　深藏功与名。
　　“只是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罢了。”
　　说着，便是顿了顿，那一道苗条纤细的人影神秘兮兮的回到教室，拉开柜子坐下。
　　倒是没有立刻将书本拿出来背诵，而是小心翼翼的翻开了手机屏幕在偷瞥，然后，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信息，就在那偷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很是窃喜，跟平白无故捡了张五百万的彩票似的。
　　搞得梁若琳眯着眼。
　　一脸的古怪，而如临大敌。
　　“你在和谁通话呢，陈慕然？”



270，宣布个事

　　好吧，的确是陈慕然来着。
　　那姑娘，倒是顺风耳，也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梦里花落》要上映的消息，竟是屁颠颠的就打了个电话给胡小昭，央着她一起去当地的影院看电影。
　　“去嘛去嘛，最近好像有部挺好看的爱情片来着？特符合小情侣之间的氛围！”
　　她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的确是部爱情剧来着？
　　只不过那结局略微的有点……
　　女一先后丧失了两个男朋友就不提了，男二还因为一场车祸而领了盒饭……老实说，这么个剧情，凄凄惨惨的，真的合适热恋中的小情侣去观看么？
　　不过说起来，当初入驻少年文摘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的笔名倒是跟在碧海传媒时所用的笔名并不是同一个了。
　　而当初自己给沉木然所写的那封告白信也挺不过脑子的，除了告知了对方自己是那《朝朝暮暮》的作者以外，关于《梦里》的事情，倒是只字未提的。
　　也就是说，对方是不清楚那《梦里》的作者，也是心头那位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的。
　　也不知道这姑娘大费周章的央着自己去看那《梦里》的大电影，究竟是碰巧捏，还是被她给认出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后者的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天下文章一半抄，虽然《梦里》跟《朝暮》同属于校园文，但文坛里关于这种题材的文章只多不少，想要在茫茫书海中将这两本书牵上线，搭上桥，那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更何况上面也说过了。
　　《朝暮》是彻头彻尾的喜剧，而《梦里》，则是看似喜剧实则悲剧为终点的残念文。
　　两者的本质还是存在着明显的差异的。
　　更何况自己的文笔也是在缓慢进步中，书写《梦里》时，或许字里行间还稍显青涩，可随着一段时间的温故知新，当她再一次提笔书写《朝暮》时，那咬文嚼字间不经意透露的成熟感，却已然不是上一本可以比拟的层次了。
　　二者差距这么大，想要强行联系到一起去，那反而有点不着逻辑了。
　　好吧，这也不算是自夸。
　　毕竟上辈子她胡小昭就写了小半生的网文嘛。
　　虽说后面随着工作的繁忙，更新的频率已经不是上学念书时可比的了，有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也只能抽出两三天的空，稍微的构思几小节而已。
　　但毕竟一路走来这么多年的，那文笔与基础也早已积攒了下来，这一世，重新拿起，那肯定比刚入行的小新人们要轻车熟路的多。
　　进步速度之快，自然也是意料之中。
　　好吧，这想法也太复杂了一些。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念想，小昭冲着旁人露了个笑容。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个敷衍的态度实在不多见。
　　尤其是对那算作无话不谈的小闺蜜来说，更是罕见无比的藏掖。
　　梁家大小姐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乐意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带我也看一个呗。”就看她不由分说的凑了过来，摆明了一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模样。
　　只是还没等她将大脑袋挤到抽屉里，屋子外，一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却就这样突兀响起了。
　　扭头看去，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马老师却已经不知何时立在了讲台之上。
　　不仅怀里抱着一沓厚重的卷子，卷子的上方，更是裹着两份鼓鼓囊囊的信封。
　　也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梁若琳有些无奈，但既然老师都到场，她也不好再继续放肆下去。
　　无奈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大家都坐好，全体目光看向老师！今天老师要宣布一件事情，而其实关于这个事呢，之前我也跟大家稍微有提到过了。”
　　片刻之后，上课铃声打响。
　　本还嘈杂的教室逐渐陷入了安静。
　　环顾着略显寂静的教室一圈，马老师乐呵呵的笑了笑，径自拍了拍手里的信封。
　　转而的功夫，也不急着揭开谜底，而是将坐在前排的两个小姑娘给喊站了起来。
　　“小昭小暑，你们上来一趟吧，这份礼物是给你们准备的。”
　　突兀的听到了自己的大名，胡小昭放下了偷偷在柜子里捣鼓的手机，整个人还有些迷茫。
　　混蛋妹妹却是眯了眯眼，隐约预料到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起身，走向讲台。
　　伸手摸过信封。
　　果不其然，里面鼓鼓囊囊的份量，还有那转瞬即逝的鲜红，几乎是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肯定是那密密麻麻的钞票了。
　　“各位同学，这笔钱，就是县城最近立下的一个奖学金项目了！用来犒劳成绩优异的学生！每年，每个年级，全县城都被安排了三个左右的名额，而这一次很幸运，咱们佑德高中光是咱们一个文科班！就已经占据了名额中的两人，这份成绩，可谓来之不易，这份殊荣，也算是千载难逢！现在请大家鼓掌！为班里的两个小状元送去最真挚的鼓励！”
　　这一席话也算是慷慨激昂。
　　话音落下，没等同学们反应过来，马老师却是已经自顾自的拍起那皱纹密布的大巴掌来。
　　啪啪啪的声音弥漫在班级之中，却闹得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有些诡异了。
　　在座的学生鼓掌的不多，瞪眼倒吸冷气的却不在少数。
　　看来很显然，这一枚奖学金所带来的效果，与其说是羡慕嫉妒恨，还不如令人感到诧异与难以置信更多一些。
　　毕竟刚才这马老师也说了？
　　整个县城，大几万的学子，拢共也只有三个名额能获得这奖学金的资格啊。
　　而他们文科一班，竟然一下子就占了俩？
　　这要是还不算令人诧异，那还有什么事情算得上惊人耳目？
　　虽然之前的时候，偶尔也听这隔壁某些消息灵通的外班生说过那什么县城奖学金的立项的事情。
　　但那奖项，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结果就是那个宛若盛开在天边的天山雪莲？忽然一下子盛开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会让人感到诧异与难以置信，也是难免的吧？
　　而且就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份大几千元的奖金虽说是历经周折终于拿到手了，但也并不代表这么个事件就到此完结了。
　　毕竟就连学生都感觉到诧异的殊荣，学校那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而为了响应衙内的号召，又或者说是为了在兄弟学校的师生面前炫耀一番？
　　佑德高中的领导倒是起了心思，打算了两个姑娘准备一次领奖仪式来着。
　　如果是在本校的话，或许各种流程会相当之繁琐，俨然搞成一枚小型庆典都有可能。
　　毕竟这奖学金也是最近才通过的审核，第一届就开了枚双响炮，纪念意义更加重大了。
　　但毕竟这会儿是在补课，也不好意思占用场地或者惊扰了别的学校的学生。
　　无奈之下也只能从简了。
　　不过即便那仪式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给一个人留了五分钟左右的演讲时间罢了。
　　但光是这短短的七八分钟，其中所能够传达的信息量，却只能用密集两个字去形容。
　　毕竟还是那句话。
　　许多学校铆足了力气却是连半个名额都沾不到，结果佑德高中一出就是一对双响炮？
　　不让隔壁的领导羡慕的红了眼，那才是不可能呢。
　　而且就不说别的。
　　哪怕是隔壁六十六中刘若晴之前拿到手里的那五千元奖金。
　　归根结底，那也是看她家庭条件不好，资助的性质大过了奖励的性质。
　　真要论含金量的话，的确跟两对姐妹花手中的这一袋子小钱钱是难以相提并论的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在讲台上发呆了好一会儿，等马老师满面红光的唠叨完，两个小姑娘就打算匆匆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期间，听着老师夸赞的时候，妹妹倒是摆出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背脊挺得高高的，眯着的眉角，尽显散漫。
　　眉宇之中不说狂傲，但一副淡然的神色中却也透露着不卑不亢。
　　反而是站在她旁边的姐姐，嘴角挂着苦笑不说，整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耸，脖子也是弯弯的在那垂着，跟头觅食的猛犸象似的，一直在数着地上的蚂蚁玩儿。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叫到讲台上去接受批评的呢。
　　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然而或许只有胡小昭自己知道，她只是觉得那些座位上投递过来的异性目光太过火辣了一些，而既然感觉到了不习惯，那么下意识的也就想要躲避罢了。
　　好吧，毕竟是个才重生过来没多久的半拉子女生。
　　生性单纯的她，还是有些不会处理这些异性的爱慕目光啊。
　　哪怕这一世的匆匆人生，也已经过去了两三载。
　　而就在发呆着的功夫。
　　站在前排的马老师终于讲那些唠叨的东西给说了个一干二净，转了个身，笑呵呵的看着身前的两个漂亮女孩。
　　干枯的指节轻轻的敲了敲讲台桌，示意着她们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你们有什么话想跟同班同学说的，就在这个台上都说出来吧，比如学习的小技巧，或者是获奖之后的心情之类的。”马老师说着，一如既往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百无禁忌道：“想说什么都没问题，咱们难得开心一把嘛。”
　　估摸着也是因为高兴，这马老师，倒是一改往日那不苟言笑的样子。
　　而且那颁奖典礼眼瞅着就是下周的事情了，稍微的为她们彩个排啥的，也能说的过去。



271，理科班的同学

　　这样的小考验自然是难不倒姐妹俩的了。
　　就看混蛋妹妹挑了挑眉头，率先站到了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紧接着，一席流畅十足的领奖词就这样从那张娇小可爱的红唇中倾泻而出。
　　比如什么谢谢家长啦，谢谢老师的栽培啦，诸如此类的发言，也算是屡见不鲜老生常谈了都。
　　但偏偏配合着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还真就营造出了一副不同寻常的画面来？
　　阳光微斜，暖暖的夕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铺洒在这一方角落里。
　　安静的教室中，氤氲着一股名为悠远的气氛。
　　她应该很擅长这种演讲吧?
　　靠在一旁半个身位的混蛋姐姐歪了歪脑袋，略带好奇的将目光聚焦在白皙的脖颈前。
　　悄悄的发着呆。
　　这样的思绪也算有迹可循。
　　毕竟和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小混混不同，混蛋妹妹大概是从小时候开始，就应该一直属于那被老师捧在怀里的掌上明珠吧？
　　成绩优秀自是不用多提，各种各样的练习与竞赛，人家拔得头筹的概率也不低。
　　虽然之前也说过，胡家老爹跟刘姨娘是最近几年才成的婚。
　　但那张啥也遮掩不住的大嘴巴，倒是很清晰的将自家闺女的曾经的经历给说了个透透的呢。
　　脑海中回忆着那张时常脱线而不限年龄的脸庞，胡小昭有些好笑。
　　而和她的神游天外不同。
　　随着这一场利落的演讲告一段落，在座的学生们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不由自主的拍起了巴掌。
　　或许是凭着那张精雕细腻的容颜？又或者是良好的个人魅力，无论到了哪所班级，自家妹妹夏小暑的人气都不低。
　　颇有一种一呼百应的架势。
　　相反之下，反而是那个当姐姐的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了。
　　虽然性子方面要比那妹妹老成一些，和蔼一些，但低低垂下的眉角却像是万年没睡醒那般的慵懒，周身也弥漫着一股名为不显山不漏水的气质，好像跟她在一起时，就连时间都会在悄然之中所变慢。
　　而或许正是因为那外人都摸不透的性子，无论是班级里的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少有能跟她打成一片的存在。
　　嗯，如果不算上梁若琳跟苏一沫这两个意外的话。
　　的确是没多少人了。
　　其实也挺奇怪的？
　　明明就是一挺和蔼的性子，为啥每次都搞得这么孤家寡人了捏？
　　大概的原因，也是因为那股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头晃脑的功夫，马老师已经将目光聚焦在了身旁这位个头颇高，面容更加玲珑的长姐身上。
　　虽然没说话，可那个喊她上台发言的意思，却也是昭然若揭。
　　“呃。”胡小昭就有些局促。
　　这看似普通寻常的领奖，或许对于自家妹妹来说，已经是见识过无数次的风景，是以那一套万年不变的说辞，都快将嘴唇给说颇皮了都。
　　但对于胡小昭来说，满打满算重生回来也就三年，成为优等生的日子更是连一半都不到，突兀的要她去发表感言，那还真是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怎么起头了。
　　“大家好，我叫……胡小昭？”索性她站在台上，一如既往的挠了挠头，动作看起来很男性化，可由着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做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只有名为娇憨的卡哇伊。
　　旁边的妹妹摸了摸额头，对自家姐姐的脱线感到了无奈。
　　台下也发出了一阵哄笑，当然，是善意的，胡小昭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些什么。
　　有些小尴尬啊有木有……
　　张口结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杜撰那富丽堂皇的说辞，索性就憋了一句敷衍出来：“拿到这个奖学金，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嘛，谢谢老师的栽培了，同时也谢谢学校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个么说法貌似有些不对劲？
　　人家刑满释放了才说的重新做人，用在这一块，貌似有点文不对题吧？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座的学生都有些憋笑。
　　而等到这一席简短无比的发言告一段落。
　　那个漂亮白皙的人儿便是扭过了头去，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马老师身上。
　　“就完啦？”
　　马老师抱着胳膊，原本还打算看看这姑娘怎么发挥呢，结果不知不觉中，人家却已经收场了？
　　这场祝贺词，略微得有些短暂了吧？
　　小昭却是点了点头。
　　“可以下去了么？”
　　“行吧行吧，记得下个星期之前把稿子稍微准备准备啊，学校那边，可是安排着你们每人上去做五分钟的演讲的，下一次，可千万别和今天一样敷衍了啊。”
　　马老师就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
　　唔，虽然这姑娘的态度有些散漫，但毕竟是班里的头号种子选手，他自是舍不得拉下脸来去训斥告诫什么。
　　索性随着那一道人影慢悠悠的坐回到位置上。
　　本还嘈杂的教室终于安静了那么一些。
　　而随着课本被端起。
　　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关于那奖学金的羡慕小声嘟囔外，剩下弥漫在教室里的，便是那郎朗而谈的读书声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瞬之间，小半天的课程就这样眨眼即逝了。
　　虽然由于宣布奖项的安排，给课堂造成了一小段时间的耽误，但那满打满算也只用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剩下的半个多小时里，学生们和往常一样沉浸在书海之中，畅游着那即将步入高三才需要学习到的知识点。
　　随着前段时间的预习，课本行径到了中旬，本就算是复杂的内容也越来越生涩甚至饶人口舌了起来。
　　这很正常。
　　但凡是教科书，大抵都会有一个从易到难循环渐进的过程，更别提高中之中的压轴年级，高三的知识点自然会比高一乃至高二的要晦涩许多了。
　　兴许是也是察觉到了题目的深邃，就连一向讲速颇快的马老师也不禁放慢了步调，等待着排行中列的学生听懂，这才继续进行着知识点的延伸。
　　“还有什么不会的，下课的时候自己多看看书，多理解理解。要是实在搞不懂，也可以到办公室来找我。”顿了顿，老师又补充道。
　　“要是我人不在，你们就去问问小昭或者小暑也成。”
　　撂下这句话，那抱着书本的班主任便是收了讲义，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教室。
　　作为被老师钦点的辅导对象，这或许是对于学生来说最大的一份殊荣了吧？
　　毕竟这样的任职，不仅仅是代表了一种信任，更是代表了你的成绩，你的学识，已经远超同班一头了。
　　更何况这还是佑德高中，卧虎藏龙？
　　这句话的含金量更是不消言语。
　　随着那一道人影消失在走廊。
　　教室里本还藏匿着的窃窃私语终于是爆发了出来。
　　很多人都还对课堂上所颁布着的奖学金念念不忘，且不说这笔殊荣究竟有多么巨大，光是那一笔丰厚的奖金，也足够很多人去津津乐道的了。
　　虽然这笔钱并不是给他们的。
　　但这样的事实，却也并不妨碍这群孩子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去幻想假如自己有了这笔钱，究竟会干些什么？
　　“这就是老师给你发的奖学金？里面有多少钱来着啊。”
　　很会来事的梁若琳已经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随着下课铃响，她便是第一个窜到了小昭的位置上，肆无忌惮的摸出了那个放在柜子里的钱袋，颠三倒四的在那玩着。
　　俗话说钱财不露白，这笔贵重的奖金本该被藏着掖着才对，但毕竟两个小姑娘关系好，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嗯，之前也说过，奖励的金额是五千元，放在09年，算得上是很多学生甚至父母都眼红的一笔金额了。毕竟在这个年代，即便是小康家境的工作，一个月突破三千工资的都是少数。
　　但梁若琳是什么人？她老爹一个月光是开酒楼的收益就不知道能赚多少个五千块了，自是不可能在乎这么点小钱钱的。
　　估摸着，之所以假装如此好奇的样子，也是变着法子的想去接近那心上人呢。
　　好吧，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混不吝了。
　　摇了摇头，就在胡小昭想要随意敷衍一下这个姑娘时。
　　走廊外倒是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胡小昭，有人找你！”本来人家正主也没当回事，只是听到门口那一声来自那张楚然的嚷嚷后，胡小昭这才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貌似正是那许久不见的佰倪？
　　好吧在，这姑娘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依稀记得上次跟她搭上话的时候，还是高二上学期的分班考试吧？
　　结果后来由于诸事繁忙，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理叨扰着她胡小昭， 一来二去的，自己跟这位曾经的七班友人也就许久没有碰过头了。
　　说起来，这佰倪曾经的确是七班的学生来着，她貌似还有个青梅竹马，叫刘什么的来着？好吧，时间太久远，记不得人家男生的大名也情有可原。毕竟二者之间的交集的确不算密集。
　　而随着后面的分班考试，小姑娘跟那个刘姓的男生都跑去隔壁的理科二班了。
　　虽然不属于那尖子生密集的实验班，但二班的分数线，却也是紧紧咬在理科一班的尾巴后面的，两个成绩本就中等偏上的孩子去里面念书，却也不算是考砸了。



272，闲暇

　　说起来也是好笑。
　　当初的胡小昭之所以能跟这位名叫佰倪的小姑娘牵上线，搭上桥，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当初自己的成绩不算特别优秀罢了，每逢月考的时候都会去往七班考试，一来二去的，两边的关系就变得逐渐熟络了一些。
　　嗯，不算优秀。
　　还是那句老调重弹，佑德高中卧虎藏龙，别说什么同为实验班的七班了，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平行班，里面的学生，也比其他学校的优等生要高出一头。
　　更别提当初的七班，论平均分，也算是学校里的万年老二？除了那宛若山一样的尖刀连八班战胜不了以外，其他班级的学生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是靠边站的节奏？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枚足以称作凤毛麟角的优秀班级，在胡小昭的眼中也只能当做那中转站一般的性质？不得不说这样的说辞实在是太过狂傲了一些。
　　然而更加令人无奈的是这还不是在吹牛。
　　毕竟按照如今她那个远超众人的成绩来看，就连八班许许多多的优等生跟她之间的差距都被拉开了足足一条街的距离，就更别提那更次一头的七班了吧？
　　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随着高二下学期的分班考试落下帷幕，从那时候开始，每逢大考，胡小昭的考场都会被安排在了本班的教室里，而不是和以前一样，要跨越千山万水的从五班跑到七班甚至八班去写卷子。
　　自然而然的，就和曾经的佰倪她们，渐渐断了联系了。
　　这是一件很常见，但细细想来，又让人颇感无奈的事实。
　　许多友谊便就在那样繁琐复杂的日常里消耗殆尽。
　　并不是她和她之间生了矛盾，只是单纯的被那目不暇接的课本所掩盖，再一次蓦然回首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曾经好友那熟悉的身影了。
　　好吧，这想法可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思绪，胡小昭抬起头来，冲着面前的人儿露了个笑脸。
　　“佰倪？好久不见，你跟你那青梅最近关系怎么样？”
　　这也算是一句无心的问候。
　　这姑娘的青梅竹马貌似是一身材比较高的小男生来着，不说魁梧，但个子也的确长得高高的，远远地看过去很有一股压迫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天埋在书本里徜徉给耽误了，整个人的性格都有些木讷，遇到漂亮女生的时候也经常会局促的说不上话。就比如之前的几次交接，大抵也是男生在授意，然后由着那佰倪跟小昭去牵线搭桥。
　　是以这姑娘都快成了男方的保姆了都？
　　好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佰倪对自家这位青梅竹马很有些超越同学之间的友谊，所以这番话问出来就多多少少带了点调笑的意味了。
　　“那个死木头还在教室里看书呢，本来是打算和他一起过来的，但是他害羞嘛，说什么也不敢往文科一班这挤，没办法，也就只好我亲自出面了。”
　　面前的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的说道。
　　理科二班不算是平行班，但或许这一班的孩子太过优秀也太过怪物了一些，跟他们相处，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感，也就导致了很少有外班人会过来串门的。
　　不说别的，上辈子的小昭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孩子，当她每逢路过尖子班教室的时候，总感觉跟他们之间隔了一重山那般厚重的隔阂。
　　没想到转世重生回来之后，自己反而成为了那坐在山里的一员？
　　这种本末倒置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了。
　　“你这是来干嘛的？还亲自出面呢，是来找我的么？”摇了摇头，讲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抛之脑后，胡小昭倒是听出了这姑娘的话外之音。
　　貌似过来的目的并不只是串门而已啊，而是有事相求？
　　“是，就是想跟你借一下你的语文考卷来着？就上学期全省统考的那次嘛。”闻言，佰倪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双手握拳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动作？
　　满满的讨好意味啊。
　　“你那张卷子不是写的分挺高的嘛，正巧上节课，我们语文老师也刚好讲到了作文题上面，正愁着找不到好范文呢，然后？那个啥，我就主动情愿过来了？”
　　这话说得朦里朦胧的。
　　但言下之意也不难猜。
　　估摸着也是隔壁理科班的试卷复盘遇到了点问题，然后人家佰倪，就仗着跟人家胡小昭有那么点交集？在教室里装了那么一把。
　　“我认识胡小昭！我把她试卷借过来给你们抄！”
　　哪怕不在现场，也能幻想到这姑娘拍胸脯作保证的豪爽模样。
　　好吧，认识这么一精雕玉琢的小姑奶奶的确不是坏事对不？更何况人家的成绩还这么好。
　　稍微的炫耀一番，也就是足够理解的事情了。
　　“你啊，肯定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意识到这个层面，胡小昭那是好气又好笑。
　　倒也不啰嗦，在桌子里摸索了一番，就将那份卷子给摸了出来。
　　等拿到手上，却也没急着给对方，而是将其卷成了棒棒状，轻轻的敲了敲这姑娘的大脑袋。
　　“大嘴巴，什么事都往外说！”
　　这也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女生，轻松散漫的打闹了吧？
　　反正那张试卷老师已经早早的讲过了，这会儿丢给他们理科班也无伤大雅。
　　佰倪吃痛，绕着桌子跑了一圈，然后眼疾手快的攥过对方手里的试卷。
　　“谢啦！等那边讲完了我立马就还给你！绝对不拿给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传阅！”
　　其实试卷上也没啥小秘密。
　　但不知道为啥，像是这种美女学霸的卷子，总是在学生中很受欢迎。
　　之前将自己的复印卷和其他优等生的考卷一起贴在大门前供人参考的时候，也是自己试卷的前面挤着的人最多呢。
　　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小昭摇头晃脑的笑了笑，也没接茬。
　　索性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前的教科书上。
　　打算接着往下发愤图强。
　　反而是那佰倪一下子有些赖着不走了。
　　估摸着也是觉得好不容易过来一玩趟的，就这么没说两句话就回去了，那多少有点浪费人力物力。
　　眼珠子转了转，就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姑娘了来。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八卦？
　　“你在看什么呢。”
　　嗯，漂亮的姑娘总是受人欢迎。
　　自然而然的，环绕在她们身边的绯闻也只能是只多不少了。
　　小姑娘倒是眼尖，目光上上下下的撇了撇，很快的功夫，就将视线放在了抽屉里那一份信封之上。
　　她顿时眉头一瞥，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惊喜。
　　“哎哎哎，这是什么东西！藏着掖着的还这么神秘，不会是人家校草写给你的情书吧？”
　　好吧，这样的猜测也不算无的放矢？
　　毕竟人家胡小昭本来就生的这么玲珑剔透了，的确也只有那种家境成绩脸蛋三方面都很优越的大帅哥能配得上了吧？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而将对方的鬼鬼祟祟看在眼里，小昭却是有些好笑，敷衍了一句，却是连手里还在哗啦着的签字笔都没带放下的。
　　小姑娘挑了挑眉，面带好奇的伸手摸去。
　　结果本还满脸八卦的神色，在将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的时候，却立马变了一副表情。
　　“我勒个去……这么多钱啊？”看着那一袭红彤彤的钞票，心思散漫的佰倪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就好像是拿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似的，将那信封给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好吧，要是情书或许还好说，可这涉及到私人财产了，的确不适合随意触碰啊……
　　只是说是这样说，这姑娘，莫名其妙的将这么一大笔钱毫无顾忌的撂在抽屉里……也不怕人偷也不怕人抢的，是不是随性散漫的过了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难道这就是校领导发给你的奖学金嘛。”
　　看来那奖学金的八卦传在学生之中流传的还挺广的，就连理科班都得知了风声，倒是不需要胡小昭再多做解释了。
　　眼看着瞒不住了，小昭干脆点了点头。
　　“嗯，这笔钱手续还挺难走的，本来是放暑假前就已经定下的日程，结果这都八月份了才拿到钱，而且下个星期还要上台做什么演讲，超麻烦的。”
　　这句话说的就有点凡尔赛了。
　　闻言，佰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这姑娘自顾自的炫耀嗤之以鼻。
　　却又耐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里面……大概有多少钱啊？你想怎么花呀。请客吃饭么？”
　　“五千左右吧？请客吃饭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了。”
　　闻言，胡小昭就挠了挠头。
　　虽说钱财不露白，而且她也没有做好规划。
　　毕竟五千块啥的，放在自己那突破了千万的存折里估计连浪花都激不起来吧？又何必太过兴奋捏。
　　但毕竟这笔钱在学生眼中也算是相当高额的一笔俸禄了，这要是再不表示表示，那也显得太不会做人了些。
　　“有吃的？小昭要请客？”
　　果不其然，人家正主还没表态呢，一直打着耳朵在偷听二人谈话的梁若琳站不住了，跟个饥肠辘辘的大尾巴狼似的，闻着肉味就来了。
　　“刚才我遇到麻烦了你不在，现在倒是跑出来了。”
　　小昭翻了个白眼，狠狠的掐了掐这姑娘的细腰，寻思着刚好碰巧，索性就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佰倪。
　　“对了，反正撞日不如择日，饭局就定在下个星期一好了，反正那天我也跟老师请好了假的，佰倪，要不你也过来陪我们吃一顿？”
　　说着，这位漂亮的人儿却微微一颔首，笑呵呵的捏过那鼓囊的信封：“吃完了之后顺便去隔壁百货商场逛逛街怎么样？我也打算给家里的姨娘老爹买些礼物呢，他们这几年一直忙着工作的，腰酸背疼也不容易，也的确该孝敬孝敬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都是将自己的消费欲望摆在第一列的。
　　好不容易拿到一笔大钱，估摸着满脑袋都会去思索什么游戏道具，化妆品小零食这类的东西了。
　　像是小昭这般考虑到父母的，实在不多见啊。
　　倒也不是说别人不孝顺。
　　而是在那个荷尔蒙弥漫的年代，身边的一切都是新奇，生性青涩的学生们，或许还不会将亲情放在第一位。
　　只是看着对方将这一席发言，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本还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不觉微微一怔。
　　心头，却浮现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273，劝阻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小半天的课程一晃而过。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暖阳微照，时间已经轰轰烈烈的朝着下午三点半飞驰而去了。
　　由于尚未渡过梅雨季，阳光明媚的天空时不时就会降下一阵甘霖。而为了防止那泥泞的道路，再次出现所谓的安全意外，所以这段时间的补课放学点，依旧被安排在了较早的时间当中。
　　每天下午三点半左右，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便会密布在空旷的走廊上，紧接着，人头耸动，各种各样陌生而裹挟着兴奋的面庞慢慢吞吞的从教室里窜了出来，拥挤着朝着楼下走去。
　　耳边的嘈杂一如既往的鲜明，偶尔还会有那么两三个好事的男生在路过文科一班时，将好奇的目光投递在教室里。
　　紧接着，一闪一烁的眼神之中就布满了惊艳，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漂亮的姑娘总是很容易吸引视线。
　　也是因为这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每每放学的时候，胡小昭都会故意挨到整个教室人去楼空了，才会启程。
　　反正她又不是那种一下课就恨不得把心思全扑在电脑上的游戏少年。
　　迟一点回家啥的，却也无伤大雅了。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或许有些奇特。
　　就在整个屋子的人头尚未散去的时候，那位英语老师，嗯，就是之前介绍的那个胸很大，人也长得很漂亮大姐姐，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立在了门口。
　　兴许是看到任课老师的突然造访，本还叽叽喳喳的一众男同学们顿时摈气熄声，不敢放肆了。
　　却看那大姐姐环顾了一圈教室，白皙的脖颈，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怀里抱着的一沓沉重考卷，也因为这么个微小的动作，而发出了哗啦啦的轻响。
　　“胡小昭呢？待会放学别走，你过来办公室一趟吧。”
　　这话说得很像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张口闭口的就是一句有种放学别走的找茬。
　　但很显然，放话的是那人名教师，并不可能会出现那种荒唐的戏码。
　　那大姐姐倒也潇洒，撂下这句话便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唯独留下班里的同学，拿着古怪的眼神一个劲的窃窃私语。
　　放学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
　　这貌似，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过那被喊的对象还是那班级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不会是早恋被发现了吧？
　　好吧，在这个荷尔蒙弥漫的年代，越是漂亮的女生，就越是容易被各种各样的八卦所叨扰。
　　即便之前并没有类似的风声所刮起，但只要稍微表现出一丝的不对劲，瞬间的功夫，就会有不少人往那种方向所猜去。
　　而不仅这些是同学，就连她胡小昭自己都对这一番吆喝有些莫名其妙。
　　细细想去，自己最近也没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吧？
　　为嘛还被开小灶了呢。
　　这貌似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叹了口气，朝着办公室走去了。
　　无论怎样狐疑的猜测，都没有当面对质来的直白简单。
　　该说不该，这办公室的格局还挺安静的。
　　除了那大波浪老师以外，貌似也没有看到别的老师在场了。
　　倒是很好的营造了一个说悄悄话的小环境。
　　仔细想想，这貌似也没毛病？
　　毕竟这会都是放学的时间点了，而且雨天路滑，六十六中距离那住宅区又挺远的，估计也没多少老师能有那个闲情逸致在办公室里闷着吧。
　　就连马老师的桌子前，也是空落落的一片，除了两三张尚未批改完的试卷被用粉笔盒压在显眼的桌边上外，其他的人影却是看不到了。
　　唯独那坐在正中央的英语老师，瞧着二郎腿，好看细腻的小白腿很是惹眼，摆出了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就连她面前的桌子上也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纸堆。
　　细细看去，貌似是上节课才做完的随堂？
　　“周老师，您喊我什么事。”将这一份古怪看在眼里，小昭轻轻的开口发问道，说罢，便是埋着头，将视线聚焦在面前触手可及的两块馒头上。
　　咳……
　　有些过分了，这描述。
　　“别误会，别紧张，你又没犯事？”那英语老师本来还在埋头批改着试卷呢，听得身前发出的嘟囔，还以为面前这姑娘是局促紧张了，索性是冲着面前的人儿露了个笑脸，如沐春风的安抚道。
　　顿了顿，也没等对方回答。
　　就随手的将两份空白的试卷丢到了对方的手上。
　　主动开腔道。
　　“听马老师说，你下个星期要请假一阵子对吧？”
　　“嗯。”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昭干脆点了点头。
　　结果话语落下，这英语老师顿时就哎哟了一声，一拍巴掌，满脸的为难，“真的假的啊？那可不凑巧了啊，因为从下个星期开始，书本上的知识点可是也比之前学的要深邃许多了呢，你要是不在课堂上听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大部队给甩到后头去了！你确定你那个假是非去不可？真的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感情，是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
　　将那份循循善诱看在眼里，小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确实，随着这段时间的学习，高三的知识点也可谓越来越困难了，许多深奥难懂的知识点怕是老师亲自上场都得绕个九转十八弯来才能得出答案，就更别提第一次接触这些的学生们了。
　　这个时候说要请假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跟自己的成绩过不去啊。
　　马老师并不是一个喜欢勾心斗角的人，唯独这人有个缺点，就是碎嘴子。
　　什么事都喜欢拿出来讲。就连隔壁的张志和被老鼠叼走一直拖鞋这种事，他都能拿到教室里大谈特谈来。
　　仔细想想，自己那一份请假条泄露出去，也就不算个事了。
　　估计也是之前马老师抱怨的时候被这位英语老师给听了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闹到后来就发展成眼下的这一幕了。
　　“你别不相信，我知道你现在成绩很好，上课的时候问你一些题目都能答得出来，但之后的难度，可没现在这么简单了啊。”
　　兴许是周老师眼见面前的人儿不吱声，就继续跟岔道。
　　“不信的话，你看看给你手上的卷子不就行了？喏，就刚才给你发的这一份，这就是下个星期要考的随堂，你要是能把这张卷子做出来，那关于你请假的事，我绝对不二话。”
　　好吧，别看这事整得游戏麻烦。
　　但她周老师，却也是的的确确在为了面前的学生所考虑。
　　毕竟这补课请假请假什么的，虽然马老师并没有透露原因，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玩嘛。
　　毕竟连日而苛刻的学业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件相当麻烦且耗费心力的事情，偶尔的想要逃避一下，也是在所难免了。
　　倘若是一般的学生，或许自己这个并不是班主任的，半拉子补课老师，并没有去管理对方的兴趣。
　　可面前站着的这位姑娘，却又恰巧不是那普普通通的一般生层次。
　　作为一人名教师，她是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泯然众人矣啊。
　　其实也不能说是泯然众人矣了？
　　毕竟这姑娘的基础还是挺不错的，即便是稍微耽搁了一小段时日，想必成绩也不会特别差。
　　但学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讲究的一个规划性，倘若途中有所空缺，那么自然，会对其成绩造成一些影响。
　　或许那周老师的意思，是想要让这个孩子一如既往的优秀下去吧。
　　即便这样的阻拦，并不那么容易就能让对方接受，甚至做的不好了，还可能造成师生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缝。
　　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哪怕是冒着惹对方不开心甚至撕破脸皮的风险，周老师都觉得，这番阻拦，是很有必要的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年轻的周老师，或许还猜不透面前这姑娘的身世吧。
　　那痴长的几十年的老成灵魂，说是学富五车都不为过，哪儿是你这高三的一席知识点就能考倒的？
　　眯着眼，上下的在那张试卷上打量了一番，这位精致老成的女孩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题目的确不难，但真要说的话，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也早已超过了随堂的难度，估计这老师是真的想要挽留下自己啊。
　　“给我支笔吧。”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再唠叨什么客套话，都无济于事，索性就让一切付诸于纸上吧。
　　哗啦啦的功夫，不消片刻之间，那一席娟秀的字迹便就印刻在了试卷之上。
　　英语题本就难在思索之间，倘若思考的时间被减少了，那么写完一整张卷子，或许都用不掉太多的时间。
　　十几分钟的功夫将其搞定，却也是绰绰有余。
　　相比之下，语文这门学科却只能说是南辕北辙。
　　即便再简单的题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那种，想要将试卷给填满不写到手指抽筋胳膊发酸那都不叫事。
　　那老师眼看着小姑娘在认真答题，索性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批改着上节课的随堂了来。
　　结果她手里的卷子没来得及改几份呢，那边却是传来了一声清脆嘹亮的“我写完了？”。
　　周老师微微就有些诧异，放下了老花眼镜。
　　半信半疑的将对方的考卷端了过来。
　　作势，就打算细细的找茬一番。
　　以坚定对方取消请假的决心。



274，竞赛

　　只是事与愿违。
　　本还散漫的目光在试卷上扫了扫，除了那一席正确率极高，甚至近乎满分的娟秀字迹以外，那周老师想要看到的东西，却是根本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本还双眼散漫的大波浪微微一怔，整张脸庞都写满了诧异。
　　虽然之前上课的时候，周老师也会像面前的姑娘提出一些随堂提问，而且对方的准确率跟答题速度都堪称上佳。
　　但毕竟那些题目也只能算是入门级别的而已，她胡小昭答得出来，却并不代表换做其他人就会被难倒了。
　　可这份卷子上，可都是些自己挖空心思所杜撰的题目啊……
　　语法弯弯绕绕不说，关于时态的选择也只能用一个晦涩难懂去形容，哪怕是经过系统性的学习，估计整个班级都得有将近一半甚至一大半的学生，会在上面折戟沉沙。
　　她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如果这些内容是上课已经讲过了一遍，那么这姑娘的行为还可以归功为天资聪颖，一看就会。
　　可这些知识点？那根本就是连学都没学啊。
　　你这样竟然都做出来了？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啊。
　　而看着面前的老师不甘心的埋下了头，胡小昭笑了笑，没有给对方太多心理活动的时间。
　　只是伸出胳膊，将那半只塑料笔重新放回到了讲台桌上，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关于那场假，我是必须要请的……因为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
　　那所谓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
　　和陈慕然看一次电影。
　　仔细想想，她跟她确认关系，已经过去将近两年了，可燃城与邺城之间的距离却宛若一道厚重的贴墙，毫不留情的阻隔着她们俩。
　　以至于连相对亲密点的活动，都很少参加过。
　　恰逢这次《梦里》上映，是自己的作品，纪念意义重大。
　　无论如何，哪怕是旷课，都不能错过。
　　在班上的胡小昭，虽然性子比较软糯，甚至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但骨子里的那份乖巧，那份听话，却也是挥之不去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老师说东她不敢往西看的听话姑娘。
　　头一次的眼神中，弥漫出了名为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那闪烁着的光芒，周老师不禁有些微怔。
　　就连手里本来还打算在卷面上画下扣分符号的批改红笔，也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叹息。
　　那一杆红笔却也是悄悄的落回到了桌面上。
　　“罢了罢了，你成绩都这么好了，下个星期要学的东西估计也早就融会贯通了吧？我再拦着你，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老师你知道就好。”胡小昭就笑，这么个说辞多少就有点不加顾忌了。
　　“你也真是不谦虚。”瞧着这姑娘大大咧咧的作态，周老师也是有些哑然。
　　就看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就在面前的姑娘身边来回踱着步。
　　看那样子，倒是不打算立刻放人的意思。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胡小昭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这小阿姨又在打着什么算盘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你每次给人的感觉都这么不同呢？就好像你早就将整个高三的内容都超前学完了似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周老师不信邪的提问道。
　　这也算是藏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小疑惑了。
　　超前预习，这对于很多优等生来说都是会做到的一件事情，但像胡小昭这样不经过老师的辅导，一个人就能将知识点如此融会贯通的，说是罕见也不过分。
　　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份试卷，就连那曾经的班级第一夏小暑过来做，估计都得抓耳挠腮上好一阵，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了。
　　真要说的话，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反而不像是将新书给预习过了一遍，反而更像是那种早就接触过那些知识许多载的复读生似的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想法，面前的人儿却像是早有预料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似的，慢悠悠的开了口。
　　“之前我报过私塾来着，就是暑假刚开始那段时间嘛，然后上课的老师？就是碰巧是那位胡老师，在燃城很出名的？他倒是帮我把后面的知识点都给讲了讲，现在想要答起来，自然会轻松一些了。”
　　好吧，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那所说的胡老师，便是之前初中升高中时，帮过小暑跟小昭补课的那位老爷子。
　　也算的上是桃李天下声名赫赫了，不仅在燃城颇有威望，就连西浙也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大名。
　　将他拉出来当挡箭牌，一时半会的还真有点找不到漏洞。
　　“原来是胡教授啊，那就难怪了……”周老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过你还真是不闲着啊，暑假刚开始你就自己报班上了？而且七月中旬左右，学校的补习班又马不停蹄的开展了，感情你还真是没怎么放假啊。”
　　“毕竟都是高三了嘛。”
　　虽然是假话。
　　但面前的姑娘还是作出了一副客套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继续挽留也就没了意思。
　　瞅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也是发现天色不早了，胡小昭便是动起了打道回府的打算。
　　“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待会回去还得写作业呢。”
　　每天布置的作业都是那雷打不动的三张卷子，这一点，周老师应该比谁都清楚。
　　“等等，还有件事来着。”
　　只是就在这姑娘打算退出办公室的时候。
　　那胸脯很大的漂亮大姐姐却是喊住了对方。
　　顺手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份报名表一样的东西，递给了这姑娘。
　　“这是什么？”
　　看着纸面排头那一条金榜题名，夺得桂冠的鼓励语，小昭有些发懵。
　　周老师却是笑呵呵的解释道。
　　“是西浙最近举办的英语竞赛，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参加看看？可是有奖金的哦，而且你的成绩这么好，即便海选日已经被错过了，相信主办方也会为你破次例的呢。”
　　这一次，倒是没拿那什么请假不通过的事情，作为谈判的筹码了。
　　毕竟人家周老师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被临时拉拢来的补课老师罢了，又没什么权利的。难道还真能去指手画脚那班主任的决策不成？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毕竟这老师都在这里陪自己兜转这么大一圈了。
　　要是她胡小昭再张口闭口的来句不同意。
　　那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作为那千万资产的小富翁，对于那所谓的竞赛奖金，根本不怎么稀罕。
　　但多少也得卖人家一个面子啊。
　　嗯，同在屋檐下啊。
　　“那也行吧，谢谢老师了，我会报名去看看的。”
　　摇了摇头，伸出了纤细的胳膊，那漂亮的人儿收下了表单。
　　而随着这一番允诺，两边的话题是真的告一段落了。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对方那个推开大门潇洒而去的背影。
　　重新回归安静的教室之中，周老师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了负在身后的双手。
　　“好学生是块宝啊。”
　　也不知道在感慨着什么，却是慢悠悠的回到了办公桌前。
　　埋头，继续批改着面前的随堂了来。
　　时间匆匆。
　　一直等到灯火初上，屋子外面的天色，逐渐变得辉煌一片的时候。
　　这位周老师才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脑袋。
　　一脸见鬼的模样。
　　“不对对劲啊。”
　　“那胡教授，不是教初中的么？”
　　这一句讶异，却是弥漫在教室之中。
　　没有人回答她了。
　　…………
　　既然是补课，那么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自然就没有放假一说了。
　　甚至因为知识点愈发深邃的缘故，老师们布置下来的课后作业，也呈现着诸多不少的趋势。
　　好在胡小昭手脚利落，基本上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的时候就将东西给完成了一二，以至于回家家中并不需要怎么浪费时间，一张张空白无比的卷子上就已经落满了娟秀的字迹。
　　将作业写完，所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登录网页，找到那《天空城与勇士》的游戏官网。
　　她倒不是不学无术想开小差，只是单纯的因为随着《梦里》上映式的临近，这款制作了将近半年之久的格斗网游也终于要迎来她轰轰烈烈的公测了。
　　作为那张家……不对，胡家企业的半个小老板，想要上去看看自家游戏的反响之类的，貌似也很符合逻辑的吧。
　　首测的时间点被放在了八月中旬，虽然那个时间段，许多上学的时候都早早的收了心了，但毕竟还在假期之中，一些学业不怎么繁忙的学生还是会赏脸游玩的。
　　论流量，也肯定比开学季要汹涌许多。
　　说起来也是好笑，眼瞅着公测没几天了，公司里倒是出乎意料的一派平和。
　　本来胡小昭还以为他们会自乱阵脚慌张成一团呢。
　　毕竟有了上一款游戏的前车之鉴，起码在小昭的眼里，这群员工的心情大抵不会是有多美妙的。
　　眼下的局面，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估计也是因为不久之前就曾经公测过了一款游戏了，如今公司内部的上下员工都已经有经验了吧。
　　更何况新的端游是横版2D，论维护麻烦程度，反而要比当初的游戏要轻松一些了。
　　诸如此类的原因叠加在一起。
　　也就导致了这几天的气氛，想要局促，都都有些困难。
　　焦躁不起来啊。
　　稳扎稳打。
　　这其实也挺好的。



275，再来一首

　　不过相比较员工们的随性散漫，那位张经理的态度却明显局促了许多。
　　倒也的确，领导跟基层员工所看到的层面不一样，或许此刻还有不少员工因为那减负了的代码维护量而欢呼雀跃，可作为张经理，他却已经头疼发愁起盈利的事宜来了。
　　这几天的时候，他只要一下班就会给这位藏在幕后的小老板打来几通电话，说话也是一副神神道道的模样，经常就是摆着一副知错领罚的语气，搞得好像新游戏还未公测，就已经扑街了似的。
　　“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搞到后来没办法，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胡小昭看到这家伙打来的号码都经不住的头疼。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局促心理也很好理解？
　　毕竟上一款游戏就有那扑街的前提，所以下意识的在张经理的眼中，他就会固执的认为但凡是他们公司所做出来的新品，都只能是运营惨淡的结果。
　　这也算是某种惯性思维了吧。
　　自卑的人，总感觉自己做什么事都注定失败似的，这一点，上辈子人生惨淡的胡小昭却也深有体会。
　　更何况之前的广告。也就是那刘盈盈所倾情出演的真人推广。
　　收获的反响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许多初中高中生只是在津津乐道他们燃城又有一位小明星从幕后走到幕前了而已，对于那宣传的游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意去了解的，却不是很多。
　　别的不说，从最近官网的点击量就能看出一二了。
　　广告尚未刊载出来的时候，整个官网的日点击量是在三万五左右，这份数据哪怕是放在08年，这个经济网络都还处于襁褓中的年代，都显得有些凄惨甚至是扑街了。
　　而随着推广广告的推出。
　　官方首页的点击量也只是上升了到七万六而已。
　　这还不是平均数据，还是取那峰值往好了说的结果。
　　光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啊。
　　出师不利。
　　种种迹象，却也已经无声的表明着上面这一句形容了。
　　前途不容乐观。
　　张经理又怎么可能乐呵得起来？
　　就好像是期末考试的成绩即将公布，而已经隐隐约约预料到这次的成绩会跟上次一样考砸了的张经理，心中所弥漫的除了惶恐不安，却也只剩下局促了。
　　“没关系的，开局不利而已，人生又不是事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只是听得电话里那位中年男子的抱怨，胡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倒是挺乐观的，毕竟她也清楚一个道理，任何事物，都必须得从无，再能到有。
　　而对于如今的胡家企业来了，无论是游戏的口碑，还是积累的受众，都已经被它的前身嚯嚯干净了。
　　说是从头开始都不为过。
　　所以问题就来了。
　　接手的企业本来就属于那种有前科，甚至可以说是臭名昭著都不为过，又怎么好意思去奢求它的新作品被万人簇拥呢？
　　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太天真，脸子也太大了啊？
　　甚至还能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就是因为他们胡家企业有前科，那官网涨了将近一倍的点击量，就已经很能让她知足了。
　　毕竟这也表明起码还有人是对他们的新游戏抱有兴趣的，而不是和前些日子网络里的局势一样，呈现出人人喊打一片倒的口风。
　　换句话来说，即便现在的成绩不行，只要还有观众驻足，只要还有玩家对游戏感兴趣，那么他们的新游，就还拥有一枚翻盘的机会。
　　而且说句比较轻狂的。
　　那《天空城与勇士》，上辈子创造的辉煌，究竟有多么的鲜明，甚至不可一世？或许只要是那个时代过来的玩家，都不可能会忘记。
　　即便是粗糙的2D横版格斗风，可那畅快淋漓的打斗，源远流长的剧情，又引得多少人痴迷甚至泪目？
　　这样一款精致且深入人心的网游。
　　要说在这一世翻不起浪花来？
　　胡小昭的心里，怎么就那么的不相信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我，这款游戏肯定能改变你对咱们公司的看法的，同时，也能将你我拽离着即将倒闭的困境。”
　　从遥远那头传出来的女声，一如既往的潺潺如水。
　　不说沙哑，却也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知性。
　　明明自己比她要大上好几岁吧？
　　可听着电话里那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言辞，张经理这嘴角，就忍不住想笑。
　　“您又来了，每次找您聊这个话题，您总是会打这种包票。”
　　上一句是苦笑，下一句则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没让人听见的抱怨，“就搞得好像这款游戏真的会火似的。”
　　然而实际上，小昭不是聋子，她手机质量也不差，自然是将这句嘟囔给听了个一览无余。
　　却是哑然的笑笑，没有拆穿对方，唯独那胸中的豪迈，更加鲜明了。
　　“谁说不是呢？”
　　“反正时间也不远了，等公测那天，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溜溜呗。”
　　…………
　　飘飘忽忽之中。
　　时间过得飞快。
　　周六周日眨眼即逝，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下个星期一了。
　　今天的安排一如既往的紧张，不仅是对于即将请客吃饭大摆宴席的小昭来说，还是对于学校们的领导来讲。
　　早上的时候，学校难得举办了一场国旗下讲话，甚至伴随着印象里悦耳的出操铃声，在屋子里闷了将近一个月的学生们也终于有机会见一见那一览无余的蔚蓝天空了。
　　一般来说，补课的时候是会尽量避免出操甚至是国旗下演讲的，毕竟这样的安排会显得目标极大，很容易就会让别人所发现，这里正在举办着不符合规章制度的补课行为。
　　倘若是高一或者高二还好说，撂下点进度那就撂下了，可对于高三的孩子来说，一切的时间都属于那争锋都秒的节奏，他们是真心耽误不起啊。
　　但毕竟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破一次例，那就稍微的百无禁忌吧。
　　在操场上随便的挥舞了几下胳膊腿，早操的音乐逐渐散去，晨会也终于迎来了今天的正题。
　　就看再一次走上讲台的，便是那两个千呼万唤使出来，玲珑多姿的漂亮美少女了。
　　霎时的功夫，整个学生席便就这样议论成了一团。
　　感慨那一朵姐妹花漂亮的言论数不胜数，就连猛烈而炽热的目光也是一如既往的如影随形。
　　好吧，佑德高中虽然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油灯梯队，但不代表与其一同补课的别的学校也如此那般的优秀的。
　　而那些成绩相对普通的高中之中，会有一些性子活泼甚至叽叽喳喳的顽劣学生，也就不稀奇了。
　　说起来，关于这奖学金的八卦，其实早在各大学校的学生群体中流传了开来。
　　然而很多人也只是知道那即将领奖的是两个漂亮的姑娘很是可爱罢了，可究竟漂亮到了什么程度？是鼻子漂亮呢还是嘴巴小巧，又或者是双眸宛若水波一般潺潺动人？关于这样的细节，却是鲜为人知的了。
　　毕竟胡小昭不喜欢抛头露面，和那些别的班的交际花不同，她跟外班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交集。
　　而至于自己的妹妹？
　　基本上一下课也就被那英语老师给关到办公室里的节奏，自然也不会让别人看见那庐山真面目了。
　　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这些外班生猛地在讲台上看到那两位宛若出水芙蓉的漂亮面孔真人时。
　　本还弥漫着狐疑的眼神终于是猛地瞪大了，表现出了一股罕见的惊为天人。
　　貌似的确很漂亮啊？
　　哎，不对？甚至不开玩笑地说，以这两个姑娘的精致程度，就连漂亮两个字都难以去形容她们的长相了吧。
　　真要说的话？那两张淡薄而精致的面庞所透露着的容貌，大概就是一种……嗯，不倾国，不倾城？却又温婉无比的，令人过目难忘的俏丽？
　　看来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还真是不公平啊。
　　两个姑娘本就长得这么漂亮了，成绩还优秀无比？将近打败了全县城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考生。
　　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啊木有？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随着两张漂亮面孔的出现，本还嘈杂无比的喧闹也终于安静了一些。
　　精致女孩总是八卦舆论密集的现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的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像在引人安静，名为悠远而安然。
　　很是有种轻抚人心的微妙。
　　片刻之后，望着那一片黑压压而寂静的人群。
　　姐妹花里个头颇高的那个女孩子便是接过了话茬。
　　先是清了清嗓，紧接着，便是朗声念诵了起来。
　　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获奖词，侃侃而谈之中，透露着一股老道。
　　却又不知为何，语气轻柔，给人的感觉又不像是那喜欢循规蹈矩一类的人。
　　随着演说词的告一段落，话筒也被交替给了身边那位个头颇高的长姐身上。
　　又是一段耳熟能详的唠里唠叨。
　　姐妹俩的说辞大抵相同，但不知为何，明明是姐姐，却给人一种比妹妹要轻浮的感觉。
　　慵懒的语气，像是那总也睡不醒的蜷缩猫咪，甚至那语气中的停顿，也明显比妹妹要多出不少。
　　很多人以为，是这位名叫胡小昭的长姐，心绪激动，想要酝酿好那蓬勃而出的激动感情。
　　毕竟平白无故的捡了一袋子钱嘛。
　　跟谁身上，谁不乐开了花呢。
　　然而或许也只有她本人清楚？之所以屡有停顿，只不过是因为……她忘词了罢了。
　　倒也不能埋怨她。
　　毕竟诸事繁忙，自己，是真的没有空再耗费精力去倒腾这些所谓的面子工程了啊。
　　每人五分钟的演讲很快转瞬即逝。
　　随着话筒被放下，第一个响起的，是那教导主任的巴掌声。
　　台下的同学这才如梦初醒，一改之前呆呆地而爱慕的朝着讲台上抛去的目光，配合的鼓起了巴掌来。
　　声音躁动，很是燥耳，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支棱着嗓子在那边喊着。
　　“安可！”
　　声音燥耳。
　　热热烈烈的。
　　这是一句外国词，大抵的意思是再来一首，基本上是用在演唱会或者才艺表演的场合。
　　放在当下却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估摸着也是那几个男生人来疯，变着法子打算吸引人家靓女的注意力呢。



276，局促

　　当然，这并不是演唱会，也就没有所谓的再来一曲的环节了。
　　随着感言环节告一段落，教导主任便是迈着矫健的步子从舞台下方走了上来，怀里抱着枚鲜红的奖状，又是一阵热情洋溢而又慷慨激昂的程词。
　　等到那一长串劳力唠叨的结束，那一张写着的“奖金伍仟元整”的告示牌也就这样从工作人员的受众，被两个姑娘给端在了怀里。
　　嗯，空落落的重量，拿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气，却又可能是因为放在墙角被大太阳晒得太久了的缘故，纸面上很是有些滚烫烫的触感。
　　摸着那粗糙的纸面，胡小昭的心头泛起了一丝古怪。
　　以前看综艺或者闯关节目的时候，她总以为获奖者端在手中的大牌子里藏着奖金来着呢，好吧，那个时候她还年少，不懂事，还挺莫名其妙的咱们国家什么时候发放过那么大一张面值的钞票了？结果这一世拿的奖项多了，她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原来奖金神马的，还是通过转账打到卡里的，而至于那张昭示牌，当然也只是一张没什么内涵的纸板罢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典礼进展到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太过啰嗦的环节了。
　　又被那老师夸奖了两句，两个小姑娘便是慢悠悠的下了台，而从舞台后方绕了一大圈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队伍之中。
　　当看到两个精致漂亮的人影入了后排时，本还颇为安静的一班队列，还有隔壁站着不远的校友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火热的目光时不时擦肩而过，有羡慕，又感慨，也有不服气。
　　树大招风，当你在学校之中取得了相对辉煌的一枚奖项，自然少不了那弥漫在身边的议论了。
　　倒是那些个领导们已经不再纠结奖学金的事情了，而是趁着这么个全校同学都在场的难得机会，唠叨起那开课考，甚至一模二模的事宜来？
　　“大家这段时间要多收一收心了！别总以为还在暑假，这学习的进度就可以被无限放慢了去，告诉大家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吧，咱们佑德高中，已经将高三一模考的时间给提前了！安排就在十月初旬！不仅如此，马上也要八月末了，开课考也算是接踵而至，可别怪老师没提醒你们，到那时候，可是真刀真枪的比拼啊。”
　　和高一高二不同，高三已经将所谓的分班考试给泯了去，倒不是说嫌麻烦，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都只剩下一年了，学生们之间的层次基本上已经定了型，哪怕是在这一次的考试中稍有疏忽而掉了一些分，也会在下一次的考试中快马追上的。
　　而倘若这个时候再闹腾着什么换班淘汰的幺蛾子，不仅那普通班的学生来到优等班，适应不了那名师教授的教学速度，就连那本还属于失误的优等生，也会彻彻底底的爬不上来。
　　这一下子就毁了两枚考大学的苗子，实在不是那学校领导想要看到的场面。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所谓的分班考试也就被取消了。
　　众望所归啊。
　　眼瞅着压在许多学生头顶上的一片乌云就此消散，不少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在听的后边的唠叨后，本还活跃的心思却再一次埋上了阴云。
　　好吧，分班考是被取消了，可这模拟考试却跟个鬼似的又如影随形了，这还不是没半点区别么？
　　感情新学期一如既往的惨烈啊。
　　嗯，只要是学生，基本上都听闻过那模拟考试的威名。
　　而一模考试更是在其中占据着头筹一般的难度，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一门足以反应高考成绩的考试。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基本上，你一模考了多少分，那么在这一水平线上浮动个百分之二十左右，就是你高考的最终成绩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都对这样一门苛刻的考试，抱着一股名为抗拒的心理。
　　不仅是因为它的难，更是因为它的参考价值啊。
　　考得好的话或许还皆大欢喜，可要是不小心考砸了？那岂不是很毁心态的一件事么。
　　更何况随着高三的到来，本还稀疏无比的家长会安排也变得越来越密集。
　　上学期的时候貌似只有期末考会将家长叫来开会，可高三开始，基本上每次模拟考的间隙，都会安排一场家长访谈环节。
　　倘若真的考得不好了，也不知道那些父母脸上的阴云，又该霹雳雷霆成什么样子了啊。
　　一想到那些不好的画面，站在台下的学生就冷不丁的一阵头疼。
　　气势萎靡不说，本还火热无比的聊着那奖学金的八卦的心情，也瞬间被那考试的安排给浇灭了。
　　有那么一场盛大的考试在不远处等着，又有谁能够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快乐着呢？
　　朦朦胧胧中，这场敷衍无比的晨会终于是迎来了它的终点。
　　可或许也是因为会上的话题太过沉闷了一些，以至于散会的时候，不少学生都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嘴巴里清一色的在抱怨着佑德高中的校领导就不多提了，甚至“急功近利”，“非要把学生们逼死是吧。”这种没好气的质问也随处可见。
　　还能偶尔听到一些外校生幸灾乐祸的点评。
　　“你们佑德还真是不太平……”
　　对于很多学生来说，佑德是一枚髙瞻仰止的标杆，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很多家长，很多老师，都会用那考取佑德，作为学生们的终极目标。
　　像是今天这样，庆幸自己并不在这所学校念书的机会，实在不多见啊。
　　而就是这样一片唠唠叨叨的牢骚之中，唯独那人群里，某个面容漂亮的小姑娘？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甚至那个红润的嘴角还微微轻抿，左手揣在口袋里，不知道回忆着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憋笑？
　　或者那个表情，用幸福两个字去形容，才更加贴切一些？
　　也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什么好事了。
　　“在看啥呢，跟捡了钱似的。”
　　一旁的梁若琳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探头探脑的，似乎打算挖掘一下这位心上人的小秘密。
　　胡小昭却是挥了挥手。
　　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打下了一串字符。
　　“不聊了啊，有人找呢……放心，没别人，就一问路的校友？你也知道的，我们联合补课嘛，外班学生都挺陌生的。好了好了，晚上再聊吧。你记得穿好看点，我挽着你，也有点面子。”
　　紧接着，便是不啰嗦，掐断了手机。
　　朝着旁边人神秘兮兮的挥了挥手。
　　“没啥，跟网友聊天呢。”
　　这发言是不是有点太过渣女了。
　　“你糊弄谁呢？”惹得梁若琳本就古怪的嘴角，扯得更大了。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上午得课程眨眼即逝。
　　中午的时候，既然说好了要请客，那么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虽然学校里也有饭厅，但最近一段时间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校工在里面忙碌着孩子们的午饭了。一个原因是因为人太多了，这次补习是联合补课，光是佑德高中在内的学生就有千把人，更别提六十六中，而有一些不知名但依旧颇为优秀的学校，里面的学生满打满算加起来，没个三千，也有两千九了。
　　这么多人的饭食可不是一届校工跟厨师师傅就能准备好了的，而且哪怕就算他们的效率惊人，整个饭厅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一同吃饭呀？
　　于是乎，大部分时候，学校里的孩子基本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节奏，要么是班主任安排，统一订购那外卖吃，要么则是自己去外面吃地摊，更有甚者，就比如小昭小暑这样家境贫寒一路苦过来的，或许就会选择自己带午饭来学校果腹了。
　　这种便饭和外卖相比，那或许是便宜不少的，而且论营养价值，也肯定要比路边摊要丰富许多。
　　毕竟为了勾勒出食客肚子里的馋虫，摊子上卖的东西大抵是以重盐重油为主，吃的多了肯定对健康是没什么好处的。
　　但要说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学校里没有微波炉吧，经过了上午三个多钟头的学习，本还热气腾腾的便当也早已冷却了，吃到肚子里很容易引发胃病。
　　然而平常的时候两个胡家女儿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小昭自是不用多说了，上辈子就一路打拼过来的他别说什么便当了，就是屯在冰箱里那零下几度的米团，该吃的时候还是不会马虎的。
　　而至于妹妹，估摸着也是寻思着出门吃饭太麻烦，她还要将精力全部用在学习上呢。
　　自然是懒得往外面多跑了。
　　屋子里的环境有些安静。
　　兴许是请客吃饭的酒楼，算得上是这附近为数不多的中高档，附近倒是看不到太多的同校生。
　　这里的酒菜大抵比较昂贵，而且做起来也相当的麻烦，而中午的休息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小时，基本上只要不是那种闲着没事的孩子，都不会往这里跑的。
　　好在这里的饭食还算不错，做工精良不说，摆盘也是相当的讲究，光是看着那菜单里的菜色，同行的几个姑娘都不由的被香出了口水。
　　“我要这个这个，还要那个那个。”
　　接过了菜单一顿子挥斥方遒，作为东道主的胡小昭自然是不客气了。
　　随手点的几个菜却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不仅吃得好，营养也均衡。
　　唯一的缺点就是点的太多了。
　　在座的不算上小昭，总共就三个女生外加一佰倪的青梅竹马，这满打满算的五张胃或许连半桌子菜都吃不下去，又怎么可能将那大大小小的十几盘一同干个干干净净？
　　看着那菜单被收了上去，佰倪当即就想嚷嚷出声。
　　但片刻之后又止住了念头。
　　貌似自己今天是来蹭饭的，还是别当出头鸟的为好。
　　更何况不远处坐着的两个女生都是那陌生面孔，看起来也颇为的不善，甚至明晃晃的眼神里还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敌意呢，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伸手，轻轻拉了拉坐在一旁的张浩。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整个饭局的气氛有些微妙。
　　回报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气氛一时半会的，竟是微妙起来了。



277，惊险

　　好吧，不开玩笑地说，梁若琳跟苏一沫，的确对那么个莫名其妙从角落里蹦出来的小姑娘，抱有着些微的敌意。
　　这其实也很正常？
　　就好像那在家整理着家务的妻子，某天去老公的公司视察，结果发现自家老公跟那别的漂亮女秘书黏腻到一块儿去……嗯，会心生抗拒也是难免的吧？
　　不对呀，这比喻怎么听起来那么的莫名其妙呢？
　　当然了，无论是佰倪也好，还是刘浩那也罢，都没有跟人家胡小昭关系太过亲密。
　　充其量也只是曾经的同学罢了，稍微有点交集，甚至要不是人家小姑娘主动下来找人，她胡小昭或许早就把这一对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呢。
　　只是不曾听那正主提起过这两个人，下意识的，梁家大小姐就多少有些警惕了。
　　等待着菜肴被端上桌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吃饭时最方便谈论八卦的节点。
　　倘若是亲密无间的舍友，或许这个时候早就哇哩哇啦的聊起来了。
　　但就是因为两个不速之客的影响，搞得梁若琳跟苏一沫都有些束手束脚的，放不开心。
　　哎，真是埋汰。
　　望着杯子里被服务员殷勤满上的泡泡奶昔，梁若琳有些埋怨。
　　想了想，却还是没耐住心中的好奇，小意的瞥了一眼身边。
　　“你妹今天怎么不来啊？”
　　不仅跟面前两个陌生人没啥好感，梁家大小姐其实也跟夏小暑那厮玩不到一起去。
　　只不过单纯是因为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闷了，在座的几个家伙都在那埋着头装缩头乌龟，无奈之下，也只好由着她来活跃话题了。
　　“她还有事要忙，其实我之前邀请过她了，但人家不同意呢。”闻言，小昭就是有些苦笑，耸了耸肩膀，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作为长姐，这种庆功宴肯定是不会忘了自家老妹的。
　　但那姑娘的性子总归是有些龟毛，来不来的，的确是个未知数。
　　而且老师那边貌似也挺看重这位成绩优秀的班级第二的。
　　经常会喊她去办公室帮着批改英语试卷或者开开小灶什么的。
　　再加上这会儿虽然是中午，但严格来说依然在补课时期，日常安排相当之紧促。
　　缺席了，也不难理解。
　　这个话题实在没什么延展性。
　　眼看着对方不打算大谈特谈，梁若琳只好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紧接着，重新埋下头，在那观赏起蚂蚁搬家。
　　本就有些局促的氛围更是因为此而平添了一丝寂静。
　　整个饭桌的气氛都有些诡异了。
　　知情的，明白这群人是来庆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参加追悼会呢。
　　就连那推门而入的服务员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场面给吓到了，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却也没敢像招待别的宾客那样，热情洋溢的招呼着菜名，而是将盘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紧接着就迈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你小声点，里面好像刚吵完架……”
　　甚至那退出去的服务员还特好心的交代着后面紧随其后的侍者注意态度。
　　实在是有些哑然无奈了。
　　但不得不说，就是因为这么个小插曲，终于给了整个饭桌调动气氛的借口。
　　“都支棱起来吧，干嘛呢，整的跟个哭丧似的，今天可是有人请客？”
　　梁若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不知为何这话说的感觉，却又给人一种东道主内人的既视感？
　　佰倪忍不住古怪的挑了挑嘴角，觉得自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猜测，实在是有些不着逻辑了。
　　那东道主貌似是个女孩子来着吧？
　　所以说她的内人……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两个女孩子之间应该不可能有那种关系吧。
　　而相比较她的天马行空，坐在一旁的刘浩明显没有自家青梅竹马那么心思深沉了，听得这句话，却像是得了什么号令一般，一改之前老实沉闷的模样，却是在那挠了挠头，笑着感慨道。
　　“胡小昭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成绩也是，越考越高，好羡慕。”
　　这句话像是在拍马屁。
　　可话语中的老实感却又忍不住让人忍俊不禁。
　　仔细想想貌似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依稀记得上次跟这个木讷老实的小男生见面时，还是高一下学期的某场考试里呢。
　　时隔这么久，又是女大十八变的，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孩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婉转可爱一些，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是，咱们小昭可是二年级的班花！每天追她的男生可是一茬一茬的在楼底下排队呢！”
　　梁若琳一撮鼻子就在那炫耀到。
　　字里行间很是志得意满，搞得好像她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个胡小昭似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后者却是有些无奈，送了这家伙一个白眼。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一茬一茬的在楼底下排队是什么鬼啊？貌似就连那那曾经的刘盈盈小明星都没有引发这样的轰动吧。
　　不过该说不说啊，敏锐的胡小昭貌似也渐渐的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偷偷摸摸的朝着文科一班挤的陌生面庞，却也的确比往日要多出了不少。
　　估摸着也是因为那国旗下讲话的影响了。
　　这么漂亮一姑娘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自然会有一些好事的男生被勾勒起兴趣的。
　　而当那群男生千方百计的打听到对方所在的教室之后，自然得，就会想要来事发地点，一睹那惊艳的芳容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说之前的胡小昭长得不好看了，只是单纯的因为之前没啥人气嘛。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再好的条件，总归需要得到宣传，才能被大众所熟知。
　　就比如那《天空城》。
　　好吧，莫名其妙的转折了。
　　但没办法，一想到宣传，胡小昭就忍不住联想起那部即将公测的那款网游，毕竟自己也算是半个创造人了嘛。
　　而思绪飘忽之间，自己那两篇正在更新着的小说，又不经意的浮现在了脑海里了。
　　虽然她不清楚这段时间两本更新文的成绩如何？但貌似从之前的分成稿费来看，反响都还挺不错的就是了。
　　倒是不需要多做操心。
　　“文章文章……对了，佰倪，之前我的那份卷子，你们那边分析完了么？”
　　顺着这么个思路发呆，胡小昭忽然就回忆起了什么，伸出手，目光注视在了一旁那位正看着凉菜发呆的小姑娘身上。
　　所点的菜肴中，凉菜跟热菜都占据了一半，刚才被服务员端上来的几道便是那开味凉菜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在开饭前用于润胃的，但刚才那个气氛却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提筷，如今好不容易活跃了一些，佰倪她们也才是终于得了空，可以小意的品尝一下。
　　就看小姑娘本来还在那咬着筷子直流口水呢，忽然看到一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她聚焦了过来，她顿时有些害羞，连连将嘴巴里的东西给咽了下去，这才忙不迭的抓过书包翻了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搞定了搞定了！原本我是打算下午的时候去你那边还给你来着呢！不过既然你提了，我就现在还给你好了。”
　　说着，就从书包的某个口袋里，将一张考卷给摸了出来。
　　递过去的时候还很是小心，生怕弄破损了或者弄坏了似的，就连折痕都不敢平添一枚。
　　佰倪的书包比较小，想要将这么一张八开的卷子平铺在里面，肯定也挺麻烦的，估计装袋的时候没少被折腾。
　　“你干嘛不把她折起来呢，这样不是麻烦么。”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小昭有些无奈。
　　“不舍得嘛，这么好的试卷！”
　　结果对方就俏皮的眨了眨眼。
　　看过去，又不像是在作假。
　　好吧，说句推心置腹的，这份试卷，不仅分数极高。
　　最关键的，还是那文笔也格外的精致秀气。
　　真要说的话，这么好的一张试卷，与其说是那布满了答案的答题纸，还不如说更像是一份精工细作的艺术品了一些。
　　而当初将这一整试卷端在手里的时候，佰倪了也是终于弄明白，为什么那些个老师更倾心于好学生的原因了。
　　优等生都是掌中宝啊。
　　光是这一份考卷之中的差距，就足够看出太多了。
　　而且就不说什么字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一道作文大题，胡小昭所写的文体是那抒情散文，也能够看出些许的不同寻常。
　　文笔精致不说，字里行间还透露着一股老成的韵味。
　　说的不夸张一点，那股老成，几乎不是他们理科二班的学生能够比拟的。
　　至于他们文科一班有没有在作文上与这位精致女孩相提并论的，佰倪就不清楚了。
　　毕竟自己不是本班人嘛。
　　不过不开玩笑地说，光是这一份文笔，的确担得起那极高的得分。
　　作文的总分是60分，而这张文章已经拿了58分。
　　其中唯二扣掉的一分，还是因为某个错别字写歪了。
　　也不知道将这么个疏漏所填补，那59分的高分究竟会不会花落她家。
　　女生大抵是不喜欢看网文的，毕竟这个年代，网文在很多人眼中大抵都是些没什么营养内涵的读书爽文，比如什么莫欺少年穷啊，或者上辈子穷困潦倒的加班族重生为漂亮女学生在这一世平步青云这种……特无聊，特不知所谓的剧情。
　　但男生不同，即便是优等班里的学生，偶尔也会点开那些当下比较火热的网文小说。
　　或许也是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说文笔给熏陶的够久。
　　当看到这篇标新立异的作品时。
　　理科班的某些男生，还真就险些认出了她胡小昭的身份。
　　“这人的文笔我怎么感觉在哪看到过啊?”
　　“就是说啊，尤其是写在句首的这句名人名言……这不是《炎拳》里的句子么？”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略有些惊险啊。



278，暖暖的

　　《炎拳》本就是一部偏向文艺的晦涩风悲剧小说。
　　如此看来，其中的一些句子用在同属散文的作文题里，却也并不算是逾越了。
　　更何况那《炎拳》本就是自己的作品，虽然前世在霓虹国那位名叫藤本树的漫画家创作了那《炎拳》的漫画版，但换做这一世，由着文字形式书写而成的小说，却也确确实实是出自胡小昭之手。
　　这么一看的话，将自己的作品里的咬文嚼字给用在作文里，或许，也不算上是故意抄袭了吧？
　　当然了，那些个批卷老师自然是不清楚网络上所谓的网文风波的。之所以没将那看似晦涩而深邃无比的句子批改为抄袭，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们没看过那本名叫《炎拳》的小说罢了。
　　但或许也是因为被班里的男生们起了个头。
　　那理科二班，甚至与之交好的不少语文老师们，也逐渐对这本漂泊于网络上的小说，产生了兴趣。
　　《炎拳》么？
　　感情那胡小昭之所以作文写得如此优秀，是因为借鉴了网文作者的缘故啊。
　　只不过，就是这书名怎么听起来这么变扭呢？炎拳炎拳，跟拳头有关的东西，应该都是那种没什么营养，没什么学习价值的快餐文学才是吧？
　　就比如那什么莫欺少年穷啊之类之类的……
　　好吧，也别怪老师们有色眼镜。
　　毕竟传统文学跟网络文学之间的矛盾，无论哪个年代都难以得到调和，别的不说，就算是上辈子，那《苍穹》或者《大路》之类的爽文，也时不时的会被那些实体传媒的作者们，批判为是精神糟粕。
　　当然了，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虽然这些爽文的确没有什么学习的意义，但也不是说里面的东西就一无是处了。
　　其中也有不少经典的句子，经典的桥段，让读者受益匪浅。而不是单纯的只有那什么倒吸一口冷气，此子恐怖如斯这种扮猪吃虎的桥段。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火热的作品之所以会受到欢迎，也是由着他的原因的。
　　而换到这辈子来说。
　　这本名叫《炎拳》的网文，也正是因为这一场风波，而像是那一潭落入山泉的水滴，在古井无波的湖面上，掀起了名为跃跃欲试的波澜。
　　就连那文科一班的语文老师，也对其产生了好奇。
　　似乎是打算由着这本小说作为钥匙，从而打开自家班里的那位优等生，学习的窍门似的。
　　感情他们还以为，之所以人家胡小昭的成绩这么优秀，是呈了这外物之托，高人指点呢。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南辕北辙了。
　　如果让那正主听道，指不定还会笑这群老师想法太天真呢。
　　而对于学生来说，心思单纯的他们自然不会像老师那样想得那么深了。
　　只是单纯的因为这姑娘的文笔与那《炎拳》很是相似，于是乎，理科班里一群不省事的男生们，就开始幻想起那作者与这位出落端庄的胡小昭之间的关系了。
　　有些男生说，可能那位名叫藤本花的网文作家，是胡小昭的表哥或者亲哥？再不济的也是亲戚之流？而正是因为平日里耳闻目染的多了，才导致了两个人的文笔异常的相似。
　　好吧，这样的猜测其实挺没有逻辑的。
　　毕竟佑德高中可是内宿，平常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的节奏，窝在那一亩三分小教室的时间可谓只多不少。哪怕是放了学，也基本上将脑袋闷在宿舍里的节奏，又怎么会跟外界的大表哥之流接触？
　　兴许是那群男生也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些偏颇了。于是乎，渐渐地，口中的猜测就开始朝着人家胡小昭，就是那位写出了精致网文的藤本花老师本人的可能性上蔓延而去了。
　　原因也是两个嘛。
　　其一，两人文笔都这么精致，而且字里行间的韵味也太熟络了一些，不由得让人怀疑那藤本花的庐山真面目，是不是就是这位面容漂亮的小校花啊。
　　其二也是因为，她俩并没有同台出现过……
　　咳，好吧，第二点就有点乱扯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如今的学校圈里，的确有那么些人将这位漂亮而可爱的懒散女生，当做那声名赫赫的藤本花老师。
　　倒也不是说真的揭开了这姑娘身上的秘密，反而可以说，这样的猜测玩笑意味更多一些。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引起八卦。
　　之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老是弥漫，或许也是因为这群男生想要找个好的理由，去接近，或者去谈论这么个漂亮姑娘罢了。
　　说的直白一点，他们只是想要多引起一下这位小校花的注意而已。
　　至于她究竟是不是那藤本花本人，却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的了。
　　…………
　　唔，天马行空的想法着实有些多。
　　发着呆的时候，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这样被端了上来。
　　吃饭的环节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是大快朵颐，顺便推杯换盏罢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会说太多的客套话，无外乎是在碰杯之间添加几句羡慕与感慨。
　　“哎，五千块钱啊，好大一笔奖金，要是我拿到这么多钱，估计一晚上都高兴得数不着了吧。”
　　“瞧你这德行！要是我，我起码三个晚上都睡不着！”
　　“那我就一星期睡不着。”
　　好吧，这奇怪的胜负欲，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坐在角落里的胡小昭安稳的挑着米饭，却是好笑的哑然摇头。
　　索性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这场饭局也是告一段落了。
　　开钱的时候自然是一副争抢的假客套场面。
　　“我们AA吧，这也太贵了！八百多块钱呢！”
　　说这话的是那古灵精怪的梁家大小姐。
　　小昭也知道这家伙是在假客气，就翻了个白眼，不理。
　　闹到后来还是由着这位东道主将钱包里的一沓子钞票给排了出来，然后老练无比的伸出手，将厚重的钞票全部推到了那收银员小姐姐的手上。
　　这里的东西的确挺贵的，而且性价比也不高，估计也不会再来第二遍了。
　　数了数那找回来的钞票，生性龟毛的胡小昭忍不住在心头碎碎念。
　　倒是走在身边的佰倪不知道想起什么，义愤填膺。
　　“班里的前几名说你这份文章是抄袭的，还说什么不公平，要联合起来找老师讨说法去！我看啊，他们就是闲着没事干闹得慌。”
　　好吧，既然连文章中的句子是出自哪本小说都能查清楚，那么自然而然的，抄袭与否，就会成为下一个需要考究的问题。
　　毕竟那作者就是这位胡小昭本人什么的猜想，听起来还是太过魔幻了一些，相信稍微有点理智的学生都不会去相信。
　　而他们想要让老师取消胡小昭的作文成绩，除了少数的一部分人是为了公道之外，更多的，只是因为心里那点不平衡罢了。
　　毕竟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文章也只有51甚至52左右，四十大几的更是数不胜数，又怎么能放任这么个高分的存在呢？
　　两者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甚至巨大到了令其他人怀疑自身的地步了。
　　而倘若这个时候，那胡小昭的作文真的被评定为了抄袭，或许也会让这群学生被猛烈动摇的自尊心，稍微恢复点自信了吧。
　　只是外界闹得再凶，这样的八卦对于胡小昭来说，也实在有些无足轻重了一些。
　　毕竟自己所面临的事情，无论是电影票房还是游戏公测，那可都是涉及到真金白银的挑战，稍不注意，破产都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个对比之下，那所谓的抄袭风波，严查严办，却显得太过幼稚甚至小儿科了一些。
　　即便真的被归咎成了零分又怎样？
　　自己又不少块肉不是。
　　更何况那《炎拳》也是自己的作品，闹得实在压不住了，干脆公布身份得了。
　　“没事的，让他们念叨去吧，反正我又不在意。”看着旁边人那义愤填膺的模样，胡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那刘浩则在身后隔了一个身位，默默的跟着，大着耳朵在那偷听。
　　听到这义愤填膺之初，他就捏紧了拳头，看那架势，似乎是想表态一句来着，却又碍于羞涩，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唯独那本就义愤填膺的面目，更加的苦大仇深了。
　　就好像冤枉的是他似的。
　　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兴许是感受到身后男声的古怪，小昭好笑，却还是在距离学校的不远处立定了脚步。
　　冲着一群人挥了挥手。
　　“时间挺晚了，待会就要上课了吧。”
　　“刚才好像打铃了，这会应该是午自修时间了。”
　　“那你们先进去吧。”
　　这么个说法有些奇怪。
　　佰倪眨了眨眼，回过头楞道：“你不回去？”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学的开心。”
　　这话说得就有些敷衍了。
　　上课又不是办派对，怎么就学的开心了呢？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密密麻麻考卷，梁若琳的脑袋就有些疼。
　　但她毕竟也是早就知情小昭请假的事情，这个时候也是拉过了那外班女孩的手。
　　“赶紧上来吧，别让老师等急了。”
　　紧随其后的，就能听到两个女孩之间的窃窃私语了。
　　比如什么“她为什么不来上课啊”还有“啊？原来请假了啊，真好，我估计给老师发假条，都能让班主任拎着皮带给抽出来”这样的言论如影随形。
　　倒是挺好笑的。
　　胡小昭摇了摇头，索性转身，坐上了碰巧停靠在岸边的公交车。
　　手里的手机一闪而过一道光芒，那是短信入了邮箱的提示音。
　　用头发猜也知道，这个时候能给自己发短信的，只有那古灵精怪的陈慕然无疑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这家伙有没有想念自己？
　　随着车厢缓缓的震动起来，靠在边角发呆的胡小昭，忍不住在嘴角咧了个微笑。
　　笑容暖暖的，很是骐骥。



279，不速之客

　　那大影院的位置位于燃城南郊，距离市中心不算特别远，距离那江边花园也挺近的。
　　这倒是讨巧了。
　　电影上映仪式被安排在了晚间八点半举行，想必那个时候，距离电影正式开场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左右了。
　　嗯，光是这时间安排也能看得出来，那所谓的上映式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并不能说特别的用心。
　　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毕竟影院都是观众来消费吃喝玩乐的地方，可不是陪那些个领导班子玩过家家的场合。
　　一般的电影也没有所谓的上映式要举办的，而之所以搞这么个东西，原因也是有两个。
　　首先，《梦里》作为一部改编电影，本就是属于粉丝向的作品，而借着办仪式的机会，碧海传媒或许也能找到更多的理由，向支持过他们公司的粉丝们报以真挚的感谢与回报。
　　所谓的回报，大概也就是送一些到场的观众们小礼品或者纪念物之类的玩具了，虽然不贵，也要不了几个钱，但起码聊表心意不是？
　　间或让主演跟粉丝们零距离接触个什么的。
　　之前也说过，碧海传媒是那诞生于燃城本土的文化公司，而之所以能从即将倒闭崩溃的边缘周转回来，除了因为那扶大厦之将倾的台柱子小作家以外。更多的原因，也得归功在了这群为杂志贡献了销量的读者老爷们的身上。
　　要是他们不花钱购买杂志，不给公司提供经济来源，或许碧海传媒也早就倒闭了吧？
　　或许也是因为一路从平穷苦闷走出来的，即便如今逐渐发达了，可碧海传媒的心中，却依然是将这群有恩于他们平台的观众姥爷放在第一位的。
　　不忘初心！
　　这一点，倒是和那些家大业大，不怎么跟关注互动的高冷娱乐公司或者经济平台，对比鲜明了。
　　而至于第二点，或许也是因为那声名赫赫的台柱子小作家，是胡爹亲闺女的缘故？
　　如今的胡爹也算是平步青云了，在公司内部的话语权也相当之重要，说一不二的内种，基本上他发布的任务方针，没有几个员工敢唱反调的。
　　这么个情况下，借着回馈粉丝的借口，为自家女儿庆祝一番，甚至办场上映式什么的，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毕竟家里的孩子取得了如此耀眼辉煌的成绩？小说大获成功就不说了，甚至还被拍成了电影？
　　这么个难得的成就，怕是放眼全国，同龄人中都找不出一两个吧？
　　而作为疼爱自家孩子的老爹，又怎么舍得不隆重的庆祝一番呢？
　　好吧，虽然说这样的做法略有些走后门的嫌疑。
　　但不得不说随着这样一场还算轰动的仪式开展，他们碧海传媒跟《梦里》的名气，或许也会在短时间内猛烈的上升。
　　也算是双赢了吧。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公交车车速却丝毫不马虎。
　　又转了几个弯，那一辆风驰电掣的小公交，便是已经跨越了千山万水，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终点站的站台旁。
　　这儿毕竟靠近边郊，路也不好走，一般的时候，附近是没多少路人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人流却是异常之多。
　　虽不说过分到了无从落脚的地步，但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影竟也盘踞在街头巷尾，近乎将所有路边摊的桌子椅子能撂脚的地方都给占满了，看那散漫的神情，似在乘凉。而黑压压的一片聚在一起，也很有气势。
　　就不说车下了，车里，平日里这来辆路线偏远的公交车，基本上也是载不了几个乘客的。
　　但唯独今天不同，那开车师傅从早上开始就拉了许多趟，每每到终点站的时候，车厢里也会挤上许许多多未曾看过的陌生人影，不仅拥堵，还很鼓囊。
　　也不知道这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吧，不怎么上网的开车师傅被这一套莫名其妙的人流给整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随着车门被打开，年轻的乘客们汹涌着朝着大门外走去。
　　被夹在了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那张精致可爱的俏脸也迈着悠然的步伐下了车。
　　嗯，燃城影院营业也不是一年半载了，平常的时候大抵看不到这么多人流的。唯独今天，异常的密集。而究竟这群年轻人是冲着什么而来的，也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只不过不开玩笑地说，哪怕是身为原作者的胡小昭，也被这一副汹涌澎湃的人群给整的有些意外。
　　毕竟从之前的成绩来看，《梦里》的销量虽然的确挽救了一枚即将倒闭的公司，但放在全国销量榜去看，也只能算是不高不低罢了。
　　本来她还以为，今天的电影票能卖出去一半左右，就已经算是胜利了呢。
　　没想到可照着眼下的情形来看，怕是这人头，已经远远超过电影票的售卖总量了吧……
　　也不知道老爹那边要怎么去应付这些拿不到票的观众了。
　　哎，略微的有些头疼啊。
　　远远地望着，小昭的这心情略有些复杂。
　　心头略有惊喜，也有担忧。
　　自卑的人，总是会想的比别人要多。
　　跟陈慕然约好的见面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她原本这么早的来，多少是有些控制不住跟小姑娘见面的骐骥心情，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更何况也是想要躲避那老师的尊尊教诲，毕竟课堂上教的东西都是自己学过的，再听一遍，不是很麻烦么？
　　只是原本还打算窝在这小影城里吹吹风，吃点零食等待着电影开场呢，现在一看，这样的想法不出意外是要泡汤了。
　　就连影城外的摊位都挤满了人，更别提内部的等候休息室了吧？
　　果不其然，顺着保安的指引，推开了影城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还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
　　大厅里的等候椅明显不够坐了的样子，不仅位置上鼓鼓囊囊的挤满了人，就连墙角跟过道，也能看到不少席地而坐等候着开场的观众。
　　这家影城作为燃城规模较大的娱乐场所之一，自然是配备空调的，而既然里面呆的会更加舒服一些，自然要比外面的人流更多了。
　　当小昭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许多男生跟女生便是停下了琐碎的闲聊，将惊艳的目光看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她怎么这么漂亮啊……”
　　类似的感慨不计其数。
　　惊艳的女孩总能吸引视线。
　　学校就不用多提了，放在这种没有老师管制的公众场合，火辣辣的目光更是如影随形。
　　生性沉闷的胡小昭自然是不习惯这种目不转睛的注视的。
　　犹豫了片刻，索性打起定了退堂鼓。
　　反正江边花园距离这儿不远，一来一回的也用不了几个时辰，还不如先回去稍作休整的好。
　　反正陈慕然这会儿也不在这。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杵着很好玩么？跟个电线杆似的。
　　于是乎，这位没有被人认出来的声名赫赫的台柱子，只好踏着那狼狈无比的步伐，一路小跑，回到了小区之中。
　　曾经的小区还是那么的熟悉，不仅装修精致，景色宜人，就连一草一木都散发着名为高雅端庄的气质。
　　倒也的确符了那江边花园的优雅尊贵啊。
　　虽然说，小昭并不适应这种高端感就是了。
　　门卫还是那个老熟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伙食变好了，许久不见，这大叔的啤酒肚倒是愈发的鲜明了。
　　眼瞅着小姑娘走了过来，那保安明显是将对方给认了出来，也不伸手阻拦，反而是乐呵呵的打着招呼。
　　“哟，小姑娘挺久没见的哈，这是干嘛呢，过来搬家来的？”
　　言语之中很是轻松。
　　可轻松里，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失落。
　　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搬走了，对于男同胞来说，那的确是一件挺扫兴的事情不是？
　　男人嘛，都爱看漂亮姑娘，为了心情的愉悦嘛。
　　“没呢，今天下午来南郊这边玩玩的，晚上估计得在这里过个夜了。”
　　小昭好笑，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是朝着里屋走进。
　　许久不来，对这里的楼道规模却没有丁点生疏。
　　毕竟她也算是在江边花园住了小半年的老业主一枚了吧？
　　整个楼道一如既往的空旷，甚至那旅游鞋底踩在台阶上的每一部，都能激起空荡荡的回音。
　　江边花园的房价不低，能在这里买房子的，要么是老板，要么是被老板包养的小蜜，这下午的时间点碰不到邻居也是难免了。
　　其实不仅是下午，以前在这住的时候，小昭也很少碰到别的住户的说。
　　挥散了奇怪的腹诽，小昭已经来到了曾经那间屋子的门口。
　　刚想摸出钥匙，却没想到顺势的一推，那本还紧闭着的大门却这样吱呀作响的朝着里面被推了开来？
　　望着那空落的画面，胡小昭有些诧异。
　　依稀记得之前离开的时候，自己是将门锁好的吧？
　　而且这江边花园的安保还是挺严密的，也不可能出现鬼鬼祟祟人士才对啊？
　　难道说真是遭了贼不成。
　　好吧，屋子里倒是没啥值钱的东西，除了陈慕然那妮子之前买下的一对杂七杂八的家具跟她从宿舍里带过来的小熊玩具外，其他的书包或者笔记本电脑之类的小昭早就转移到家里了。
　　只是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子，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真碰见个劫财不要命的可怎么办？
　　她还年轻，还想跟陈慕然生猴子呢，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转生到下辈子去。
　　却没想到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缝里，一张精致无双的俏颜，竟就这样冒了出来。
　　“是你……慕然？你怎么……在我家里的？”
　　胡小昭先是一怔，待看清了对方的脸庞，那双好看的眸子却又猛地瞪大，从里面流露出来的，便是名为惊喜的情绪。
　　对方就嘻嘻一笑，并不作答，只是伸出手，拽过那站在门口的漂亮人儿的领子，将她拉到了那一间狭小，而不失温馨的小屋之中。
　　大门猛地被带上。
　　屋子外，一如既往的安静。
　　而至于屋子里，却不知道两个久别胜新婚的小姑娘，又在说着什么腻歪的情话了。



280，赶赴现场

　　好吧，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情话可聊。
　　虽说许久不见，但毕竟之前在手机上一直有做联系，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太多的啰嗦了。
　　更何况两个小别胜新婚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除了手上特不老实的摸摸碰碰，难道还有啥别的东西可以细说的嘛？
　　但毕竟那些个画面太过腻歪了一些，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谈，多少有些不合适。
　　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到后面去说了。
　　就看到屋子里，两个小姑娘并肩而坐，旁边那个个头稍矮但面容更加精致的女孩很是乖巧的样子，抱着怀里的手机在那噼里啪啦，不晓得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
　　时不时还会扭头看一眼身边坐着的胡小昭，也不说话，就轻笑一声，那模样，看起来特傻。
　　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感受着身边人明晃晃的痴线目光，小昭对她翻了个白眼，心头无奈。
　　“笑什么呢你，我脸上黏饭粒了啊。”
　　“嘿嘿。”小姑娘继续不说话，唯独咧着的笑容愈发璀璨了。“我家小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看来这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嗯，没头没脑，还特爱脱线。
　　胡小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眼看着六点半了，她就打算起身，去浴室里稍微洗漱一番。
　　“让一让你，把腿折起来，我去洗脸。”
　　对方就特乖巧的抱着膝盖。
　　今天是电影上映的头一天，主办方在影城里也举办了一次规模颇大的上映仪式，这个之前也提过，这会儿再老调重提，多少没什么意思。
　　而作为《梦里》的原作者，其实老爹那边是有让自家闺女上台演讲的打算的。
　　一来也是为了替自家孩子骄傲，毕竟那么个一亩三分小舞台，要是没点成就，那可是根本登不上来的。
　　更别提自家闺女长得这么漂亮，要真的上台揭开了那一张庐山真面目，指不定会引发更大的浪潮呢。
　　毕竟美女作家这个名号，放眼整个文坛，那都不怎么常见啊。
　　只是既然自家孩子没有上台出名的打算，胡爹也只好作罢了。
　　这既然不上台，那么自然没必要搞那些隆重无比的妆容了。
　　但毕竟好歹是跟着自家正妻一同出门儿，这要是不稍微拾掇的周正一点，怕是小昭自己心里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其实之前还在佑德那边的时候，她就已经稍微拾掇过了一番。
　　但毕竟这车马劳顿的一阵跑，本还白皙的脸庞也变得有些风尘仆仆的了。
　　虽不说脏兮兮的很是难看，但起码挂在鬓角旁的汗水，却也显得不是很正式。
　　好歹出门约词会！
　　总不能一直邋遢下去吧？
　　于是乎，即便是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胡小昭，这个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浴室里洗脚了。
　　唔，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水声一如既往的隆隆。
　　放在手边的护肤品洗面乳还是上次逛街的时候陈慕然给自己买的，这房子租期未到，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被强制勒令的收回去。
　　有的时候还真是得感慨男生跟女生的眼光不一样啊。
　　小昭这辈子也随手买过一些洗脸用的乳膏，但要论护肤效果跟舒适度，的确没有陈慕然挑选的牌子更舒服。
　　估摸着也是因为那姑娘花钱不省着的缘故吧？
　　她胡小昭买东西，从来都是指着最便宜的挑，不管效果如何，能用就好。
　　但对于陈慕然来说却不是这个样子了。
　　毕竟她有钱啊？她家境富庶啊。于是乎这么个小姑娘的购物理念自然就有点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得……那味了。
　　妥妥的小老板心态啊。
　　嗯，老陈家是卡了这姑娘的零花钱不错，但大抵也是防止对方去找那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而已，像是这种日常开销，陈家哥哥那边还是不会吝啬报销的。
　　随便的用毛巾擦了擦，本还湿漉漉的一张脸庞，顿时显得愈发精致可人起来。
　　小昭是漂亮，但她也很少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毕竟老是照镜子神马的，总给人一种自恋的感觉不是？
　　片刻之后，稀疏完毕。
　　再一次推开门，客厅里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鼾声。
　　却看到那漂亮的人儿蜷缩着小脚丫，靠在沙发上睡了个香甜。
　　感情是洗漱的时间用的太久了，把人家都给等睡着了。
　　看来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像女生了啊。
　　以前洗脸基本上就跟打仗似的，三五分钟的功夫就能搞定，如今光是摸一摸那护肤品，就得用掉十多分钟的功夫。
　　想到这里，小昭有些好笑，走过去，想要叫醒这鼻子冒着鼻涕泡的姑娘。
　　可端详着那张精致的睡颜，又有些不忍，只得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反正时间还早，也不急着那么一会儿，小姑娘想休息，那就让她多睡会呗。
　　明德高中与佑德一样，都是那县城里赫赫有名的重点牌子，而既然被分去了最优秀班级念书的陈慕然，即便再怎么不配合，在老师的督促下，每天的日程也都会无比的紧促。
　　想来这段时间，看卷子，复习知识点，甚至熬夜到凌晨什么的，估计人家陈慕然是一项也没少干啊。
　　毕竟就算她不乐意？
　　旁边，不还有个端着狼牙棒凶神恶煞的班主任么。
　　咳，该说不说啊。
　　小姑娘的脑袋倒是挺有手感的，毛茸茸的，跟烫熟了的猪毛似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这么形容似乎有些过分？
　　兴许是动作有些大，那躺在沙发上的人儿忽然有了动静。
　　先是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睫毛。
　　抓着椅背坐了起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也才刚洗完澡。推开门你就在这躺着了。”
　　“小昭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胸也越来越大。”
　　夸胸大是好事，小昭并不介意，可你这话题是不是跳跃的有些过分了？
　　陈慕然却不觉得自己这发言有多么的不着逻辑，咧了咧嘴，就用纤细的手指头戳了戳牙齿，“对了，我刚才好像在做梦来着，梦里在吃着橘子布丁，超甜的。”
　　说着，还咬着指头，咂巴了两下嘴。
　　言下之意很明确了。
　　就是让人家胡小昭， 请她一份真的。
　　宠妻的胡小昭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么个要求的，索性站起身，随手拿过披在一旁的外套。
　　“梦里吃有什么意思，走，咱们下楼，去影城楼下吃现成的。”
　　…………
　　离开了江边花园，两个小姑娘屁颠屁颠的朝着影城原路返回。
　　这会儿已经是晚间六点半了，距离上映仪式开幕还有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街道外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愈发的拥挤汹涌了起来。
　　好在那街头的某家甜品店中，空开的座位还有很多，估计也是因为这里距离影城颇远，而吃食又比较贵的缘故吧。
　　09年的燃城，想是这样略微高端的小蛋糕却并不怎么受本地人的欢迎，并不是因为口感不行，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么一小块甜品要价就在百八十元左右，一般的家庭根本不稀得去吃这些东西。
　　有这么多钱，去隔壁的火锅店大快朵颐一顿不是更划算？不仅能把肚子给吃饱了，而且也没贵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来你这浪费钱？
　　这便是那个年代许多人的看法了。
　　挺真实的，就算是后世的胡小昭也对这种颇为昂贵的小甜品敬而远之。
　　但今天不同，自然是因为那老婆大人指名道姓了要吃这里的东西，那自己这个当老公的，自然得不含糊了的说。
　　在柜台处随便点了些东西，那服务员倒是个长相玲珑的小姐姐，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点餐的时候一直盯着胡小昭的脸蛋在看，就好像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上藏着什么秘密似的，格外的出神。
　　“差不多得了啊！”闹到最后小昭没什么反应，一旁的陈慕然却是有些吃醋，干咳了一声，突兀的噪音响起，这才让对方反应了过来。
　　“抱歉抱歉，这是你们点的橘子布丁跟鲜奶蜜饯……”就看那小服务员先是仓促无比的端过两位顾客的甜品，紧接着，眼看着两人就此离去了，这才轻轻拉过旁边同事，在那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两个女生长得好面熟啊……”
　　“就是说啊，看着像某个小明星来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梦里》的特约演员。”
　　这就是纯粹在胡扯了。
　　虽然那《梦里》是自己的作品。
　　但无论是当初剧组的拍摄也好，还是后期的宣传也罢，自己这么个幕后小作家，却是从未有过出镜的。
　　也就是说，对方将自己认出来的概率，基本上可以忽略到不记。
　　估计这些个小服务员之所以觉得不对劲，也只是因为面前的两个姑娘生的太漂亮了嘛。
　　胡小昭就不多说了，陈慕然环顾在周身的那个大小姐气质，也的确跟着山水车马都安然的燃城格格不入。
　　会下意识的当做那赫赫有名的小明星，却也能够理解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奇妙的想法，两个女生随手找了个角落坐下去。
　　估计也是因为这里的物价偏高，哪怕影城那边已经车水马龙了，店铺里依旧颇为的空旷。
　　角落里也格外的宽敞，可是透着那一道玻璃窗望着屋外汹涌的人流，陈慕然却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儿人真多，都是来看那部《梦里》的？”
　　好吧，胡小昭不说，她自是不清楚这部名叫《梦里》的电影，便是自家心上人的作品。
　　起初的时候也只是在网上看过这部真人剧的预告，觉得设定不错，很符合小情侣之间那股腻歪的小调调，一来二去的就动起了心思。
　　反正两张电影票也不贵，找自家那臭老哥报销一下，人家也肯定不会摇头的不是？
　　只是如今打量着那汹涌的人潮。
　　这陈慕然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打起退堂鼓了。
　　也不知道排队要排多久啊？
　　更何况这电影座次是固定的，估计现在去排，也没票可买了吧？
　　好吧，陈家大小姐的确是那高官之女，但她平日里也算是低调做人，除了偶尔会稍微的搅蛮任性一番外，却很少会有那种插着腰，趾高气昂的嚷嚷“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嘛？”这样的戏码发生的。
　　借着自家老爹的手去给影院施压，从而让对方给自家跟小昭走后门这种事，要她干，她还真的有些面皮薄，干不出来。
　　“没关系。”兴许是看出了对方的迟疑，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拿过吸管，顺手将那蜜饯的塑料盖给捅破，“票我虽然没来得及买，不过咱们两个还是能进去看戏的，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就成。”
　　嗯，作为一声名赫赫的台柱子小作者。
　　几年前的时候，也已经为那碧海传媒出了不知道几许的力，甚至说扶大厦之将倾也不为过。
　　如今，稍微走个后门到啥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281，刘溪若

　　只不过这样的言论在陈慕然看来，那就有点吹牛皮不上税了。
　　还是那句话，自家老公的确挺厉害的，但也没只手通天到这种地步吧？
　　更何况那《梦里》好像是滚筒娱乐还是哪儿的经纪公司斥资拍摄的一部电影，声势也算是浩浩荡荡了？可真要说的话，跟自家心上人所在的那个少年文摘，貌似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吧？
　　也别怪她胡思乱想。
　　甚至应该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那本在少年文摘刊载的小说是自家老公的作品，而作为那胡小昭的小迷妹，自己才会如此透彻的去了解那部作品与其身后的背景关系的。
　　而也正是因为了解的太多了，或者应该说太透彻了，她陈慕然才会觉得自己老公如今说出来的这番话，穷显摆的意味更多一些。
　　说白了，就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了？
　　“你不信是吧。”
　　只是看着旁边人那古怪的挤眉弄眼，胡小昭却也猜出了这姑娘的心思所想，哼哼一声，却也不多解释，摆明了就是一副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的架势。
　　说起来，她也没找老爹去要那映式的特邀门票或者入场券什么的，这个时候没点证据在手上的，的确不方便去多做解释。
　　但心思缜密的老爹，或许早已把自己的照片给那工作人员看过了，相信只要待会去那员工通道前露一露真容，一切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发着呆的功夫，这甜品倒是吃了一大半。
　　胡小昭点的是那甜品蜜饯，老板娘还特贴心的配了根吸管，吃起来也不算麻烦。
　　反观陈慕然那边却有些一言难尽了，为了更有卖相，橘子布丁的旁边还勾勒了一圈白色奶油。小姑娘也是粗矿，几勺子下去布丁没吃多少，这嘴角一圈却已经密布了白色的邋遢了，瞧起来跟圣诞老人的胡子似的，特搞怪。
　　“对了，你之前是怎么开了屋子大门的？”
　　将这姑娘的邋遢样看在眼里，胡小昭有些无奈，伸手拽过毛巾帮这姑娘擦了擦嘴，紧接着那好奇心就抑制不住了。
　　之前来玩的时候小昭的确有送一把钥匙给这姑娘的的打算，但无奈人家不接？还说什么带这种东西在身上太危险了，容易暴露目标。
　　想想也是。
　　这么大一配件挂在腰间，万一让那前来巡查的陈家哥哥给撞见了，那还真心有些不好解释啊。
　　是不是跟那个混小子私会了？
　　或许心思缜密的陈家哥哥，一瞬间就能想到这种发展上去。
　　可问题就来了。
　　既然这姑娘并没有拿过江边花园的钥匙，那自己房间的那一扇大门又究竟是怎么打开的？
　　“我跟门卫借的，就说我钥匙丢家里了嘛。”陈慕然就老成在在的打了个饱嗝，翘了个很是舒服的二郎腿：“本来还以为那个大叔会难为我一阵子呢，一开始我都打算打电话给你了，谁知道人家答应这么爽快，直接就送了一把钥匙给我。”
　　好吧，物业那边的确会多配备几桩楼层的钥匙以作备用，这在一些比较发达的小区里也不是稀罕事了。
　　估计也是因为之前小昭带过这姑娘出入小区，又碰巧被那个眼尖的门卫给看到了，一来二去就给记到了心里。
　　哦，业主的老婆啊，那应该不是坏人了，放行放行。
　　这便是那门卫大叔的想法了。
　　漂亮的姑娘总是容易深入人心。
　　或许很多人都记不起，曾经念高中甚至大学的时候，班级里那成绩最高的优等生，姓甚名谁。
　　但他们肯定会记得，曾经班级中最漂亮的那名小班花，她的长相，是多么的惊艳水灵。
　　会被认出来也是难免了。
　　“不过后来我跟那保安大叔聊天啊，他还说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拉了好几个漂亮姑娘来家里玩来着，而且一个个都贼好看！胸大腿长的，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话题不说还好，一说，陈慕然似乎就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开心的事情，将嘴巴里的甜食一口咽下。
　　紧接着，就愤愤的用挑蛋糕的叉子指着面前的女生，气势汹汹的问道：“老实交代，她们都是谁？”
　　还能是谁？不明眼人都能明白么，肯定都是后宫呗……
　　胡小昭古怪的扯了扯嘴巴。
　　当然了，心里头想归这么想。
　　即便是低情商的她也知道，像是这样的答案，一说出来，那基本上就是等死的节奏了。
　　于是乎，思绪偏转，这位性子软糯的小渣女，只好在脑子里杜撰起敷衍的说辞来了。
　　“咳，你那么着急干嘛？先把叉子放下，那些都是……呃，朋友同学？或者应该说是，干妹妹？反正就是平常关系玩的比较好的那一批人嘛，不是啥坏人，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可千万别乱想？”
　　嗯，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好吧，这扯的也太天马行空了。
　　寻思着电影也快开场了，胡小昭便是站起了身，用那入场的借口岔话题。
　　顾左右而言他。
　　“别聊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吧？马上上映式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哎，不是，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陈慕然嘟着个嘴巴，红润的小嘴唇都快能挂油瓶了，整张脸蛋上写满了不乐意。
　　很显然对这种搪塞说辞很是嗤之以鼻。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们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的时候。
　　一个意外，竟是突生了。
　　就看一旁，一个陌生的人影，竟是莫名其妙的从斜地里窜了出来？
　　本来还在腻歪打闹着的两个人也没去注意，权当是那路过的客人罢了。
　　却没想下一秒，那一道黑影表现的却是异常过分。
　　就看她先是毫无顾忌的在胡小昭的身边落了座。
　　紧接着，竟是一把拽过旁人的肩膀？将整张面孔，都埋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下面。
　　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得追赶。
　　但也不容置疑，就是因为这么个亲密的举动，小昭跟那陌生的人影，已经来了一次零距离的接触了。
　　两个本还在聊天的小姑娘都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陈慕然。
　　面前这家伙，戴着个鸭舌帽，那口罩跟黑框眼镜也是一应俱全，整的就跟个木乃伊似的，实在是有些雌雄难辨。
　　起初陈家大小姐还以为自己老婆被哪个男生给占了便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双眼睛也是猛地瞪大，当即就是气的眼珠子通红了，二话不说的伸出手，就要推开那手脚不规矩的家伙。
　　“你在干嘛！把你的脏手拿开！”
　　只是没想到她那就喊尚未嚷嚷出口。
　　那鬼鬼祟祟的家伙，却是将自己的半身行头给卸了去。
　　随着鸭舌帽的拿开，一双精致玲珑的大眼睛，还有那一袭飘逸的长发，终于是摆脱了厚重棉帽的束缚，从肩头缓缓落下。
　　而看着那一双精致多端的眼眸，陈家大小姐也是头一次陷入了微怔。
　　就连本还怒气冲冲的火焰也瞬间熄灭，只剩下了满头的雾水。
　　“你是……刘溪若？”
　　嗯，刘溪若。
　　便是那《梦里花落知多少》，真人剧的特约女二号演员了。
　　戏份不算很多，但在娱乐圈里也算得上是出名。
　　这姑娘的地位算不上演技派，但凭着那张俏丽多端的容颜，自打两年前出道以来，便是收获了不少男性观众的芳心。
　　可以说，如今的刘溪若，也算得上是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一块招牌了。
　　这么一块流量十足的招牌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饶是那陈慕然都被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虽然她老爹是封疆大吏，但跟这种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小明星，二者的性质却又截然不同了。
　　可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那个刘溪若，会出现在这边？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事，这姑娘的举动怎么如此亲密？
　　而其实不仅是她。
　　就连胡小昭，这会儿也没缓过劲来。
　　之前自己虽然有视察过剧组，但之前去的时候，《梦里》女二号的位置并没有被定下来，也就是说，这个刘溪若应该不会认得自己才对。
　　可说是不认得，眼下的这副莫名其妙，又会如何解释？
　　而就在两个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时候。
　　这位声名赫赫的火热小明星的开口之言，却更加令人心生狐疑了。
　　她是这么说的。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刘溪若，那能不能请你们将这块桌子，跟附近的一些区域，给稍微让出来一下呢？”
　　语气之中，倒是带了一些谦辞。
　　只不过那音调高高的，眼眸微抬，却又显得相当之不容置疑。
　　就好像给她让座，是面前这两个女生毕生的荣耀似的。
　　格外的高高在上。
　　话音落下，本就狐疑的两人更加不会说话了。
　　而兴许是眼看着她们没动静。
　　那刘溪若悄悄的皱了皱眉头。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又是一个仓促的人影冲了进来。
　　却是一个西装革履样的中年女子，口红粉底，眼影唇膏，样样俱全，样样不落。
　　唯独那高高凸起的颧骨，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苛刻。
　　“哎哟，溪若啊，位置找到了？来来来，这桌子上怎么这么乱啊，我帮你整理一下好了。这些垃圾都是不要的吧。”
　　说着，便是不容分说的伸出手，将陈慕然尚未吃完的那一盒小布丁，还有小昭的蜜饯，全部给丢到了乐色袋里。
　　动作之迅速，就连身边两个姑娘嚷嚷的机会都没给。
　　紧接着，那中年女子便是挨着那刘溪若坐了下去。
　　旁若无人的嘱咐起了什么东西来。
　　却是全然没有招呼那两个身边女孩的意思。
　　惹得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宛若那停电的电线杆似的罚站着。
　　整个包间的气氛都有些诡异了。



282，孤傲

　　只不过角落里的气氛诡异归诡异。
　　甜品店里的其他顾客，却是并没有将好奇的目光投递在这么一桌小天地里的。
　　或许也是因为那两人的动作太过熟络又太过旁若无人的缘故？在外人看来，她们四人很显然是那种关系比较要好的姐妹，在互相打闹着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啊。
　　然而实际上却又并不是如此。
　　别说她陈慕然了， 就是见多识广的胡小昭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从斜地里冒出来的？
　　莫名其妙的坐到自己的身边也就算了， 还玩肢体接触？要不要这么自来熟啊。
　　更何况眼下那个中年女子所作所为还更加夸张，竟是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们点好的甜品给丢掉了？
　　这就太顺杆爬了吧。
　　虽然自己的饮料是喝完了，但陈慕然的小布丁才吃了一半而已啊？
　　浪费也不带这么浪费的吧。
　　“你们这是干嘛呢？”
　　就在胡小昭满头雾水的时候，脾气不好的陈慕然却是没有自家老公那般的深邃城府了，皱了皱眉，安耐不住心中的小情绪，低声质问了那两个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的不速之客。
　　话音响起，那中年女子却是一副不理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低声跟那刘溪若吩咐着什么，唠唠叨叨的，又很是漫长。
　　细细听去，却貌似是跟什么台风台表有关？还有什么镜头里找角度，笑不露齿这种技巧。
　　估摸着也是为了待会的上台做准备了。
　　想想也是。
　　这家伙既然是《梦里》的特约女二号。
　　自然而然会在待会的上映式中露面。
　　而顺着这么个思路延伸下去，这会儿能够如此紧凑的坐在刘溪若身边的，应该就是公司为她配备的经纪人了吧？
　　难怪这家伙刚才那么的明目张胆啊，感情是借着自家小明星这一块流量招牌，在那扯虎皮，拉大旗。
　　没等那中年女子唠叨完，陈慕然却是已经忍不住这种冷漠了，她猛地一拍桌子，借着那沉闷的噪音，宣泄着被无视的不满。
　　“听我说话啊你们！”
　　突兀的噪音响起，很是聒噪，惹得一旁本还在品着酒水甜品的食客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朝着角落望来。
　　而兴许是担心引发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这一次，那面带刻薄的中年女子终于是有了些许的反应。
　　就看她先是抬起头来，打量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女孩，眼眸中先闪过了一丝惊艳，紧接着，那抹惊艳转瞬即逝，变成了一副显而易见的轻蔑。
　　“溪若，这两人是？你的粉丝么。”
　　却是没回答陈慕然的问题，扭头，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小姑娘问道。
　　名叫刘溪若的女孩稍微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应该是。”
　　语气相当的笃定。
　　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喂，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还刘溪若呢，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么？”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别人冠上了一顶帽子，陈慕然那个气啊，是大眼瞪小眼的气。
　　结果她话尚未吼出口，那中年女经纪人却是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着她们先停一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别胡闹，我们去旁边聊聊可以么？”
　　紧接着，便是不由分说的将两人拉到旁边，小意的交谈了起来。
　　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好像刘溪若这个人名是啥惊天大秘密似的，一说出来，就会惹得山川崩溃，冰河期重新到来。
　　“好了，跟你们摊牌吧，坐在你们面前的这姑娘，的确是刘溪若。”顿了顿，这位经纪人阿姨却是居高临下的出声道。“那么现在，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刘溪若，那能不能，稍微给我们行个方便呢？”
　　说到这里，这经纪人又是伸手一指不远处。
　　“你们看，那边就有一些好事的狗仔一直在跟拍我们溪若，你们既然是溪若的粉丝，那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她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八卦，而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口碑都受到影响吧？”
　　估计也是不认为面前的两个女孩能明白娱乐圈的勾心斗角，这经纪人的解释，倒是挺细致的。
　　嗯，随着这么一同发言，胡小昭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经过了。
　　感情那刘溪若是被狗仔队给盯上了，这才跑到甜品店里避难来的。
　　也就是说，刚才这姑娘之所以过分的亲密，也真的只是将自己当做一块挡箭牌了而已。
　　只是即便如此，她那个做法也多少有些顺杆爬了吧？
　　莫名其妙的拽胳膊拉腿什么的，这家伙要是男的，估计都要报警了好么？、
　　照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感情那些个偶像在现实生活中也有特权了是吧，随便就能在别人身上动手动脚耍流氓？这不明摆是在耍大牌么。
　　更何况明明是你有求在先。
　　张口闭口的那种“你必须给我们家刘溪若一个面子”的潜台词是怎么回事？
　　一小明星而已，没必要这般骄傲吧？
　　而或许也是应和了小昭的内心吐槽。
　　这样在经纪人看来已经相当诚恳的说辞，却是根本打动不了身边那位性情火爆的陈慕然的。
　　就看她听着面前人的唠叨，本还皱着的眉头非但没有半点舒缓，甚至还越皱越深了。
　　“停停停。”闹到最后，她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这家伙的鬼扯，干脆伸出手指头，在旁边做了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手势。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明星，我就要给她让位置是吧？这不简直就是胡扯么！位置是我跟我老婆先占到的，而且我们也消费了，先来后到的规矩你懂不懂？这事本来就是我们有理！更何况你之前还把我没吃完的小布丁给扔掉了，这笔账又怎么算呢？感情你先得罪我们在先，现在反过来，还要我跟我老婆给你屁颠颠的擦屁屁是吧？”
　　这一番就多少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了。
　　但也属于是话糙理不糙。
　　话音刚落，胡小昭有些好笑，却也是轻轻扯了扯这乱放厥词的姑娘。
　　示意她安稳一点。
　　那中年女子也是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料到，就连刘溪若的大名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平息纠纷似的。
　　“你说随手乱丢你们的东西？”片刻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却是故意拉长了音调，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
　　憋了半天，竟是语气上浮的来了那么一句：“原来那些个摆在桌子上的垃圾……是你留下的啊。”
　　“你说谁的东西是垃圾？”
　　陈慕然特别讨厌这种阴阳怪气，微微一愣，眼睛一瞪，气性立马就上来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还以为溪若的那张桌子起初没人坐呢，而上面的那些甜品，也是上一桌的客人吃剩下的。”经纪人却是满脸笑容的挥了挥手，故作惊讶与内疚的样子。
　　虽说是示弱，可那副虚伪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令人反胃了。
　　一旁的胡小昭没有再多说什么，唯独伸出手，不适的摸了摸小腹。
　　然而那经纪人却不在乎两个小姑娘抗拒的表情，想了想，干脆慢悠悠的摸出钱包，从里面排出了两张百元大钞。
　　轻轻地丢到了两个姑娘的脸上。
　　“这些钱给你们，够赔偿那些甜点的了吧？”
　　嗯。
　　既然这家伙是那刘溪若的经纪人，平常的衣食住行都是对方在打理，自然这手头是不会缺钱的。
　　而且平心而论，刚才的消费，两个人也只花了五六十而已，这些个赔偿，的确算是赚到了。
　　“我要你的钱干嘛?你把我当成叫饭花子了是吧！我要的是你的道歉，把我东西乱扔还有理了还，万一里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怎么办？”
　　然而那陈家大小姐又不是缺钱的人，更何况这种高高在上的做法，又跟侮辱人有什么区别？
　　然而经纪人却是懒得再跟这家伙胡扯了，随意的将钞票丢在了两个人的脸上，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紧接着，便是就重新回到了位置上，跟那刘溪若小声交谈了起来。
　　眼中已经俨然没有那两位姑娘的存在了。
　　感受到了那股冰凉凉的冷淡，陈慕然气不过，索性重新走了回去。
　　又是一声巴掌响，重重的拍在了崭新花纹的木桌上。
　　“你是不是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人啊你？”
　　经纪人没有说话了。
　　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看了眼一旁瞪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刘溪若。
　　“看来这一届的粉丝，素质都不怎么行啊？”
　　感情她还阴阳怪气上了。
　　到底是那啥仗人势啊？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陈慕然当即就被这说法给气得要死。
　　哼哧哼哧的抱着胳膊，看那气鼓鼓的架势，似乎是打算跟她好好理论理论呢。
　　却是没想到下一秒钟。
　　身后的那一个漂亮人人，却是轻轻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紧接着，便是一脸淡然的皱了皱眉，放低的声音在耳边浮现。
　　“算了，幕然，我们走吧。”
　　“跟她们计较这些，不值得。”
　　本还气势汹汹的陈慕然终于愣住了。
　　…………
　　影城里一如既往的人潮汹涌。
　　甚至还因为距离上映式没多久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流，开始拥堵在这售票厅的大门口。
　　各种各样的交头接耳声密布。
　　兴奋的嘟囔声，更是不绝于耳。
　　闹闹腾腾之中，唯独跟在胡小昭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却是嘟着嘴巴，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不乐意。
　　嗯，刚才在甜品店里的意外，自然是以自家老公的息事宁人而告一段落了。
　　可谓憋屈的不行。
　　她陈慕然从来不吹牛，但说句实在话，论家境，无论是自家老公也好，还是她陈慕然自己也罢，根本没有为了拿点钱就出卖尊严的地步吧？
　　可为什么，自家小昭要这么反常的去原谅对方？甚至还不惜将身位放的如此之低，在对方明明不占理，犯了错，却依然趾高气昂的前提下？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陈慕然不舍得跟自家心爱的老公大吼大叫。
　　但那不代表，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毫无主见的跟在小昭的屁屁后面一直好好好了。
　　明明是她们占理好伐？
　　这到底是算个什么事啊。
　　一回想起刚才发生在甜品店里的那一幕，陈慕然嘟起的嘴角，愈发的立体了。
　　“干嘛呢？嘴巴掘成这样，是等我亲呢，还是等着挂油瓶呢?”
　　看着这小姑娘暗自生闷气的模样。
　　走在前面的胡小昭有些好笑，停下了步伐。



283，再遇

　　然而实际上，陈慕然这妮子或许并不清楚，自家老公之所以轻描淡写的放过了对方，却并不是因为胸脯宽广？
　　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刘溪若是那《梦里》的女二号罢了。
　　嗯，好歹是一个剧组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关系搞得那么僵硬吧。
　　虽然，那小明星并没有将自己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原作者给认出来，但看在那张导演还有自家老爹的面子上，她胡小昭，还是不太好意思继续跟这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纠缠下去的。
　　更何况话又说回来了。
　　人家这钱都已经赔了，再纠结下去，也只是一个态度不好的问题而已，真要深究，反而显得她们这边得理不饶人了吧？
　　那《梦里花落》好歹也是自己的作品，就不说什么人情世故了，万一刘溪若因为这么个意外而被曝光到网上，像是类似“刘溪若影城外耍大牌，故意乱丢粉丝的私人物件”这种的八卦一刊登？不仅是那小明星自己遭殃，就连《梦里》的票房，说不定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呢。
　　涉及到小钱钱的事情，她胡小昭可是万分都不舍得马虎的。
　　毕竟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胡小昭倒是没有安慰那身后小姑娘的机会，只是拽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往隔壁带去。
　　说起来，这个年代并不发达，别说什么网络了，就算那老爷型号的手机，也没来得及在初中高中生之间普及。
　　而碰巧这部《梦里》又恰巧是那青春向的大电影，吸引的粉丝，大抵都是那十六七岁左右还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
　　自然而然的，现场大部分观众的购票方式就变得淳朴许多了——那就是不在网络上订票，而是直接来到现场，现买现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会儿在售票窗口处排队的游客也可谓一个慢慢而无边际。
　　陈慕然本来还站在队伍中数着前边的人头呢，默默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轮到她跟她老公的票子，结果忽的就感觉到手腕上的一阵拉力？不禁又是眨了眨眼，朝着身后望去。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多说什么，那步履微快的漂亮女孩，却已经带着她老婆来到了不远处的某间小道的门口前了。
　　旁边插着一块招牌，上书几个耳熟能详的大字。
　　“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小昭，你带我来这边干什么……这里好像是那工作人员才能进出的地方吧？”
　　招牌旁，则站着一个保安，昂首阔步而又背脊笔直，很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估计也是感受到了那家伙的来者不善，陈慕然的语气都带了些小局促。
　　今天是上映式的第一天，而除了小昭这么个不爱镜头的老鳖龟以外，其他跟《梦里》有关的明星基本上能到的都到了，虽然只是稍微在台上说几句话走个客套而已，但说不定也会引发什么意外呢。
　　毕竟粉丝的热情总是难以想象的。
　　稍微的防范一些，也就不难理解了。
　　兴许是气势所迫，本还叽叽喳喳的陈慕然忽然一下子有些被吓到了，捂了捂嘴巴，屏气熄声的不行，一时半会的却是有些不太会说话了。
　　转而又耐不住心里的那点好奇，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这个这个……这貌似是人家的影城后场啊？小昭啊，你带我来这边干什么？”
　　小昭就摸了摸下巴，不理这姑娘的碎碎念，反而是轻描淡写的撇了眼那站在门口的门神。
　　“大叔，麻烦你让我们进去一下，可以么？”
　　之前也说过，来的时候，老爹就已经跟影城的工作人员打过了招呼，怕是这保安想要认出自己，并不会特别困难。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那肌肉男微微眯了眯眼，拿过一旁的手电筒在面前的漂亮女孩身上晃了晃，似乎在查验着什么。
　　过了片刻，干脆点了点头。
　　“行吧，您进去吧，里面路比较黑，这两天路灯坏了，记得注意点安全。”
　　不仅语气变得恭恭敬敬的，就连这称呼也加上了个您。
　　简直就跟他那个凶神恶煞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来还以为会遭到一顿怒斥的陈慕然当即就是愣住了。
　　难以置信的看了眼那门神，又回过头来，拿着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着自家老公。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就有些不科学了吧。
　　莫非，自家老公还真跟这《梦里花落》的剧组，有点纠葛不成？
　　原来之前，她不是在吹牛么……
　　好吧，这姑娘不是傻子，虽然成绩不行，但小聪明还是多少有那么丁点的，自然能从刚才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反应中，寻得一丝踪迹了。
　　“愣着干嘛呢？赶紧进来，马上仪式就要开场了。”胡思乱想的功夫，刚才还站在眼前的人儿，却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挥舞着细腻的胳膊吆喝道。
　　陈慕然这才如梦初醒。
　　踩着小拖鞋啪嗒啪嗒的跟在了这姑娘的身后。
　　“来了来了！你跑慢点！这里有点黑，你抱着我先！”
　　…………
　　虽然这姑娘嚷嚷着要让她心上人去抱。
　　但小昭却并没有爆她。
　　毕竟这大庭广众的还这么黏腻，多少有些过分了吧？
　　更何况这可是大夏天，两个人还走得那么近，难道不怕热么？
　　痱子都快被捂出来了吧。
　　咳，玩笑话先放在一边。
　　视线回到这一条漆黑的小道里。
　　不得不说，这条小道虽然美其名曰VIP员工通道。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那影城的一条后山路罢了。
　　道路尚未修缮不说，各种坑坑洼洼也是密布，就连那路灯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家伙给弄坏了，以至于行径中途的路程格外难走。
　　仔细想想也难怪那售票厅没安置在这里啊，要不然的话，每天都不知道多少游客得折在这一条小径上面了。
　　又在小昭的指引下绕过了一抔水坑，陈慕然却没什么心情去抱怨那满脚脖子的污水了，唯独那一双宛若夜空般漂亮的眼睛越眨越迷惑了。
　　好吧，她还是有些想不通自家小昭跟那那《梦里》的关系。
　　是啊，没错，她家胡小昭的确是一写书的来着。
　　但貌似并不是这本书的作者吧？
　　更何况那什么《梦里》的作者，貌似还比自家小昭的出道时间还要早上不少来着？这二者即便硬要对，也根本对不上号来啊？
　　心思飞舞间，两个人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了远。
　　二人行径末端才发现，这一条小道倒也不是彻彻底底的黑路一条了，随着中间这一段比较难走的道路被跨越，越是靠近终点，也就是那个后场小房间的时候，道路也变得愈发敞亮了起来。
　　甚至远远的还能看到后场化妆间的门口，一些着装体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手里抱着的东西要么是宣传海报？要么是打光板，专业感弥漫不说，步伐也急促的不行，简直就跟打仗似的。
　　想想也是，上映仪式也算是一次难得宣传的机会了，毕竟各种各样叫得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记者都会被邀请到场，届时，随着他们的报道，也能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稍微的准备细致一些， 也就顺理成章。
　　而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小昭就打算去里屋坐一坐，顺便跟那群主演寒暄客套一番来着的，如果能碰巧遇到那张导演？那或许就更好了。
　　反正自己也已经许久没见着那群家伙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想念的。
　　嗯，之前自己的确视察过一次剧组来着。除了那会儿的女二号刘溪若尚未被招募，不认得自己外，那什么男一男二啊，还有女一的扮演者，她还是颇为熟悉的。
　　“我们进去吧，目的地就是这了。”
　　摇了摇头，胡小昭轻轻的伸出了胳膊，叩上了门扉的把手。
　　却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使上力气，推门而入。
　　身后的某个方向倒是传来了一声哎哟的嚷嚷？
　　紧接着，一句满带恼怒的低声的咒骂，也就这样紧随其后了。
　　声音异常的熟悉。
　　却又好像想不起来是谁？
　　两个女孩都微微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发出方向望过去。
　　结果还真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却是，那刘溪若？
　　就看这小明星似乎是走路时分了神，一不小心的，竟是撞到了墙壁旁挂着的那颗老槐树上去。
　　样子颇为狼狈不说，就连本还崭新的连衣帽，帽脚也被古老的枝干而勾住，隐约勾破了一道口子。
　　那一席枝干似乎卡的很紧，小明星举过头顶拽了拽，竟是没拽下来，反而因为体力透支的太过明显，将自己倒腾的够呛。
　　说起来，她之前还躲避过狗仔的追拍来着。体力早就被耗费的不行了，这时候的举动更是雪上加霜。
　　“真是晦气，先是遇着两个神经病，现在好了，又阴沟里翻了船……这什么破地方啊！真的是？”
　　又扯了两下，眼看着拔不下来，小明星明显有些急了，也不顾那所谓的淑女教养，竟是抬起另一只脚，狠狠的朝着那树干踹去，力道相当之大，就好像这样能够抒发心头的恼怒愤懑似的。
　　结果却是事与愿违了，这么一弄，本就卡着的帽脚愈发卡得深了不说，就连树叶上前几天积攒下的露水跟雨水，也因为这猛烈的一脚，而扑扑索索的往下落去。
　　哗啦的一声。
　　本还精致漂亮的女孩，竟是在一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不说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脑门子上，就连本还画好的妆，也变成了鬼画符。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个小姑娘古怪的扯了扯嘴角，心下闪过一丝复杂而诡异的情绪。
　　有些好笑，也有些……唔，幸灾乐祸。
　　胡小昭好歹有点城府，这个时候也没太大的动静。
　　反而是陈慕然有些憋不住了，眼珠子转了转，竟是一个不注意笑出了声。
　　动静响起，小明星扭头朝着大门口看去。
　　却发现两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灯火阑珊处，目光闪烁的看着自己？
　　“是你？”她不由微怔，紧接着微愣。
　　反应不过来这剧情的发展了。
　　整个后场的气氛，都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284，对峙

　　也别怪她心生警惕。
　　毕竟这里可是那员工通道，除了剧组成员以外，其他人可是连进来的门都没有的。
　　而很显然，随着刚才在甜品店的一顿接触，这位长相漂亮的小明星已经基本将这两个陌生姑娘排除在剧组之外了。
　　毕竟这会儿距离上映式开场已经没过多久了，要真是内部工作人员，这会儿早就该忙得焦头烂额了才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
　　更何况此二人的脖子上，也并没有挂着那员工才会配备的身份牌啊？
　　真要将她们的身份往那剧组人员的方向靠，那反而才是真正的说不通了。
　　只不过话又道回来了，既然这两个人并不是那剧组的工作人员，她们究竟是怎么进来这后场的？
　　难道说，是门口的保安一时疏忽？
　　又或者是这两个人身手好，翻了墙？
　　可问题就来了，她们两个好端端的翻墙来后场干嘛啊。
　　这里虽然不允许外人出门，但并不代表里面就有什么值钱的财务了，真要说的话，唯独那几个颇有名气的小明星稍微能有点吸引力了。
　　顺着思路想了想，刘溪若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绿。
　　她忽然回忆起了刚才跟这二人的冲突，而且自己当时的语气也不能说有多和善，虽然闹剧是以对方收了赔偿而告的终。但很显然，那两个女生挂在脸上的表情都相当的不服气。
　　难道说，是因为刚才结下的梁子，导致了这二人怀恨在心？这才特意摸索到了这后场的走廊里故意蹲着自己，打算施展报复么？
　　想到这里，刘溪若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了。
　　她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娱乐圈中混迹的岁月也称得上是老资格了，之前就听说有些极端粉丝因为太过冲动而干出某些后果惨烈的事情……比如给某某看不顺眼的歌星假意递奶茶，实则里面掺着敌敌畏，又或者是借机用小刀，划伤那些个靠长相吃饭的小明星的脸蛋什么的。
　　之前她还把这些东西当做那危言耸听的新闻去对待来着，只觉得遥远无比，基本不可能落到自己的身上……难道说今天，还真就轮到自己了么？
　　思绪飘忽之中，刘溪若那一双警惕的眉目，忽然就弥漫上了一丝仓促。
　　脸色也被吓得微白，但偏生那帽子依然被卡在树上，扯都扯不下来的那种，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体力疲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抬不上来了。
　　“喂，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这是？中暑了还。”
　　兴许是看到这姑娘的异样，还有那蜡黄的脸色，陈慕然也意识到一丝不好，索性也不开玩笑了，作势就要朝小明星那边走去。
　　还是那句话，陈家大小姐虽然平日里刁蛮了一点，任性了一些？但起码心地不坏，眼看着人家陷入了困难，那该帮还是不会马虎的。
　　小昭没有说话，却也是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她倒是眼尖，看清了这姑娘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估计也是天气太过闷热的缘故，小姑娘家家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之前躲避狗仔时也耗尽了力气，这会儿的状况真有些岌岌可危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喝水，我们这边带了些矿泉水，先借你尝尝好了。”
　　说着，便伸手摸包，打算将那矿泉水瓶丢过去。
　　然而该说是那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
　　两个小姑娘是真心打算帮忙，可在刘溪若的眼里看来，这样的做法却多少有些惊悚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们别想伤害我！”眼看着她们二人大张旗鼓的动作，刘溪若还以为这两个家伙是要来报复自己呢，扯着嗓子就在那尖叫了起来。
　　声音格外的凄厉，就好像被欺负了一样，尖锐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空，直把面前两个姑娘的耳膜，都刺激的生疼。
　　闹到后来没有办法，眼看这家伙实在是油盐不进，陈慕然跟小昭只好对视了一眼，然后在距离刘溪若的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喂喂喂你干嘛？好心没好报啊这是，你当我们要欺负你呢？你这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陈家大小姐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冰雪聪明的她自然明白，面前这姑娘究竟因为什么而在紧张。
　　这就有点狗眼看人低了吧？
　　她陈慕然是脾气大，但也没到这般斤斤计较的地步吧。
　　可话又说回来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家伙要是刚才在态度上没有那般的高高在上，这会儿又怎么会沦落成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刘溪若没有再说话了，唯独紧紧的拽着树干，缩靠在角落里。
　　汗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鬓角都给打湿了。
　　可即便如此，她却也依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姑娘，胳膊肘攥的贼紧，看那架势，就好像生怕她们一拥而上似的。
　　这样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小昭也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不可理喻，打算撂下她，独自进屋的时候。
　　不远处，竟是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高跟鞋撞击在水泥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步履也是微快，很显然那脚步的主人非常着急。
　　能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出入后场过道的，除了那位年过中旬的小阿姨，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
　　借着不远处的灯光，就能看到那位颧骨微凸的中年经纪人了。
　　“哎哟，溪若啊，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帮你买个水的功夫怎么还弄得这么狼狈了，来来来，我看看，这是怎么搞得啊这是，不会被人欺负了吧？”对方一脸关心的样子，踩着仓促的步伐来到了刘溪若的面前，上上下下检查着对方的伤势。
　　待她将刘溪若的刘海拨开，发现那一张俏脸依旧如新，除了被污水给弄脏了些以外，并没有所谓的破相或者划痕时。
　　这位年过中旬的老阿姨这才长舒了口气。
　　紧接着，却又抱着胳膊，端着一副审问的态度。
　　看向了身后的两人。
　　“既然溪若没事了，现在我们也该算算总账了吧？”她说着，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孩，鼻梁微抬，整个人都是一副拿捏权重的冷漠。
　　说着，竟然伸出了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面前的两个女孩。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混进来这员工通道的，这里好歹也是后场重地，你们私自潜入的这种行为，要是溪若她真的追究起来，你们两个可是逃脱不了责任的？甚至连进看守所！都是我们溪若一句话的事情！更别提你们包里是不是还装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将我们溪若的脸都给泼花了！这真的是欺人太甚，说吧，你们摸进员工通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奚落么？”
　　这一串连珠炮可谓咄咄逼人，就连第一次见面时那好歹还秉持着的虚伪客套，都几乎看不见了。
　　字里行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恼怒，还有那种高位者俯视低位者时问责的态度。
　　感情她还以为，刘溪若脸上的脏水是小昭她们泼的呢。
　　而这两个姑娘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报刚才的一箭之仇了。
　　只不过这思维逻辑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
　　且不说她胡小昭， 就是旁边站着的陈慕然，都没有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吧？
　　话音落下。
　　兴许是没想到这家伙会将事实歪曲到这种层面，陈慕然就是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却又差点被笑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刘溪若之所以这么狼狈，感情还是我们俩搞得了？”陈慕然咧嘴一笑，这肚子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的笑容，多少就弥漫着浓郁的讽刺意外了：“拜托，阿姨，你也太自说自话了吧？这刘溪若是哪根葱啊，至于我跟我老公这么惦记着么？更何况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报复她的了，明明是她自己走路没长眼好吧？你没看她的帽子到现在，都还卡在那树墩子里么？就跟个老**似的。”
　　“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现在就把保安叫来，你们有什么冤屈，待会一起去局子里解释吧。”
　　那经纪人却是已经懒得再多费口舌了，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噼里啪啦的按着，作势就要通讯。
　　倒是在接通电话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满目冷傲的看着那漂亮女孩。
　　“行吧，你现在又多了一条罪状，胆敢放言侮辱我们的演员是畜生是吧？你等着你，我看你现在叫得欢，待会可别哭！你是不知道《梦里》在燃城的地位！”
　　得，这一句话是越来越过分了。
　　之前还只是在扯着那刘溪若的大旗，现在倒好，就连《梦里》也一起被这经纪人给捆绑在战车上面了。
　　但是说句不客气的，《梦里》不就是一本小说而已，它能有什么权利地位？真要说的话，唯一算是跟燃城有渊源的点也只能说那老东家是燃城本土的公司而已，至于其他发面的裙带那还真就绉不出来了？
　　结果听这经纪人的发言，就搞得好像那《梦里》是燃城的镇城之宝似的，实在是越听越好笑啊。
　　看着对方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胡小昭有些无奈，也有些哑然。
　　想了想，嘴角抿出的那一抹嘲弄却还是收了回去。
　　好歹那《梦里》是自己的作品，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嘲讽自己的小说，那的确有些不合适啊。
　　心思偏转间，兴许是屋子外的闹腾动静太大，就连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们也察觉到了动静。
　　随着大门被推开，某个西装革履却又颇为熟悉的人影，便就这样出现在了不远处。
　　小昭眼尖，哪怕是背光也能分得清，那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便是自己的老父亲。
　　偏偏经纪人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皱了皱眉，快步的走上前去，以相当之熟络的语气说道。
　　“胡先生也被惊动了？您别着急，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就是有两个陌生人不知道怎么搞的闯到后道而已，还差点将我们溪若的脸蛋给划伤了，除了溪若的职业生涯差点葬送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了。”
　　顿了顿，这阴阳怪气的老阿姨便是秉着抱怨的语气，继续意有所指道。
　　“也不知道这当地的安保措施到底是怎么做的，真是有够差劲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眼瞅着都发生这么大的意外了，也不知道主办方那边，会不会给与我们溪若一点补偿了。”



285，身份

　　感情这经纪人还挺顺杆爬的。
　　借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竟是将找茬的理由延生到了碧海传媒的身上去了，企图讨要到一笔赔偿金？
　　这还真是有些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逻辑却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毕竟她刘溪若是客人，而这么个上映式，也是碧海传媒主动邀请着对方过来参加的，说是东道主也不算过分。更何况在人家的主场上出了意外，那的确可以将责任归咎于碧海传媒的脑袋上的说。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胡爹也被这一套套来势汹汹的说辞给惊住了，不觉扯了扯嘴角。
　　“刘溪若被欺负了？这是怎么回事，后场怎么还会混入陌生人的？我怎么没听前台的保安提起过这茬呢。”
　　说起来，由于这后场的光线比较暗，再加上一出门的时候，那经纪人迎头就撞到了胡爹的怀里。自然而然的，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墙角处的大女儿。
　　这般说着，他的心头也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今天的上映式规模也算庞大了，就算那门口的保安再怎么说都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开小差才对，又怎么会舍得让那无牌无照的大活人偷摸进后台呢？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蹊跷？但真要去深究，却又不知道是哪个层面出了问题。
　　“不可能？胡先生的意思是说，我跟溪若在编造谎言企图骗取你们的补偿金了？”而看着对方这副满头雾水的模样。
　　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经纪人老阿姨便是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去多费口舌，却是拉着那胡爹的胳膊，将他快步带到了墙角旁。
　　然后伸出手，狠狠的点了点面前两个姑娘的鼻子。
　　“那胡先生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你看看她们两个干的好事吧，把我们溪若欺负成这个样子，甚至还在她脸上泼脏水！你看看，连上台的妆都给弄花了！人证物证确凿！这总不可能是我们故意编造的了吧？”
　　“别着急别着急，刘女士，妆花了而已，距离上台还有一小段的时间，要不先安排溪若去屋子里补一补妆？反正还是来得及的……”眼看着对方如此气势汹汹，胡爹便是哑然无奈的笑了笑，充当着和事老的角色。
　　只是当他将目光漫不经心的瞥到了那两个站在刘溪若面前的小姑娘脸上时。
　　借着暗淡的灯光，他忽然看清了那两张精雕细腻的容颜？
　　本还挂着无奈苦笑的胡老爹，顿时陷入了微怔。
　　“怎么是你？”
　　这一句略带惊喜而讶异的语气突兀的冒了出来，实在跟如今的场面上，那一抹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格格不入。
　　经纪人哼哼了一声，没搭话，很显然是没搞明白这家伙的心路历程。
　　胡老爹却是干咳了一声，回过了神来，摆起了一副颇为严肃的姿态，看向面前这位刻薄女子。
　　“抱歉，我刚才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这两个姑娘对你们家的溪若都干了什么？”
　　这一席话说出来，就带了一股玩味深长了。
　　“还说的不够明白吗？胡先生，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竟然欺负到我们溪若的头上了！花了她的妆不说，还泼脏了溪若的脸，估计啊，又是那种收了敌台的好处，不干正事光昧良心的狗腿子了……”
　　周女士愤愤然，一如既往的抨击。
　　却是没想到这一长串的咄咄逼人尚未说完。
　　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声。
　　那是胡老爹用拳头，狠狠的敲击在花坛上的动静。
　　在场的几个女生都被吓了一跳，无论是刘溪若，还是那经纪人。
　　尽皆瞪大了眼，有些搞不清楚这性子温吞老好人似的家伙，突如其来的暴走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啊，动静那么大，就好像上一番话说道了他的软肋一样？可明明那一通发言跟碧海传媒半点关系都不沾吧。
　　一片沉默之中，唯独那胡小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声线温吞，却不知为何又显得有些刺耳。
　　都说俗话说得好。
　　男儿天职保家眷。
　　你当着人家老父亲的面前吐槽他家的女儿就不说什么了，尤其用词还如此的侮辱不堪？
　　但凡稍微有点责任心的父母，这个时候都会愤怒的吧？
　　更何况这还是在对方搅浑事实的前提下。
　　自家女儿会跟那刘溪若过不去？
　　这不是纯粹在开玩笑么！
　　自家女儿什么身份？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梦里》原作者，她就算真的跟刘溪若有仇，也不可能用这种近乎愚蠢的行事却报复对方吧？
　　以自家小昭的职位，要真动了那点心思，稍微的给这位人气女二号穿个小鞋，绊个脚后跟什么的，那不轻轻松松跟吃饭刷牙一样，至于用这种粗暴的手段么？
　　反而是你，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鬼鬼祟祟，昧良心，狗腿子？
　　这发言就太过分了吧。
　　“周女士，我想这件事，应该只是个误会而已。”寂静的环境中，微微颔首的胡老爹再一次开了腔。
　　只是这一次的声线，略带冰冷不说，也跟之前那一副和稀泥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到底是文化人，即便是怒不可遏，此刻的老爹也依然保持着些微的礼貌。
　　“还能有什么误会，这两个人，不就是那鬼鬼祟祟的……”
　　偏生周女士还不信邪，扯了扯嘴角，就要将刚才的话题老调重提。
　　语气倒是耸了不少，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一通动作给吓到了。
　　却没想到话未说完，头微高的胡老爹，却是已经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不远处那一张漂亮容颜的脑袋。
　　紧接着，一脸淡然，也一脸严肃转过身的开声道。
　　“我说误会，那肯定就是误会……毕竟这姑娘，是我们家犬女啊，而且不仅如此，她还是那《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原作作者。”
　　顿了顿，胡老爹叹了口气，拿着一副生成而无奈的表情，看着那经纪人。
　　“所以问题就来了，我们家小昭，到底有什么立场跟理由，去伤害一个跟自己同在一条船上的明星偶像呢？这根本就是说不通逻辑的事情，不是么？”
　　发言虽然简短，但蕴含的信息量却有些也太过巨大了一些。
　　话音落下，不仅是刘溪若，就连那经纪人也陷入了微怔。
　　“你说什么？”
　　一旁的陈慕然也是瞪大了眼睛，好看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家老公的脸蛋。
　　虽然说，之前在吃小布丁的时候，她就隐约受到了自家老公的暗示。
　　可毕竟那《梦里》也算得上是成就斐然，突兀的见识到了真相，她还是有些被吓得回不过神来。
　　感情自家小昭还真就是那《梦里》的作者啊……
　　可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自家小昭不仅长得好看，学习成绩还优秀，当然这也就算了。
　　眼下竟然连小说上的成就竟然也跟开了挂似的，畅通无阻？
　　一本小说写的出名还不算够，就连这《梦里》，出了大电影真人版的小说！也出自她的手掌心？
　　这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啊。
　　感情这姑娘还真就是天之骄子啊？就连上天都眷顾的宠儿。
　　这也太令人眼红了吧。
　　这一席发言就好像那重磅炸弹，深深的沉入水底，又在湖面爆裂了开来。
　　可随着轰隆几声巨响之后，唯独留下的，却只有那哑然无言的寂静。
　　几个女生，几张漂亮的面孔，面目微瞪眼，各怀心事，却是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唯独那站在中心的正主胡小昭有些无奈，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由着自己做个结尾了。
　　于是乎，即便是不愿意，她也只好百般聊赖的站了出来，先是冲那经纪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盯着刘溪若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静静的开了口。
　　声音温吞，不见一丝烟火气息。
　　“这件事情的确是一件误会来着，不管是刘溪若脸上的脏水，还是她坏掉的帽沿。”
　　顿了顿，这位娟秀的女孩秉持着那淡然的口气，一如既往宛若大家闺秀般的老成。
　　“我想，既然刘女士不相信我的说辞，那就由刘溪若亲自来解释解释，这总是没问题的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却将那经纪人的脸色讽了个通红。
　　就连刘溪若也是哼哧哼哧的捏着拳头，不知道该作何说辞了。
　　…………
　　接下来的环节。
　　也就没有太多的波折了。
　　这出纠纷的确是源于一场意外，而将其解释清楚却也并不费力。
　　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之所以刚才发生矛盾的时候，刘溪若并没有第一时间帮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开脱。
　　原因也是因为在她的眼中，这两个姑娘明显是来找茬的。且不管究竟算不算冤枉对方，先将她们轰走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于是乎，刚才的小明星也就放任了自家经纪人与对方扯皮，而没有去伸手劝架的意思了。
　　只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本来也只是以为遇到了俩极端粉丝而已，没想到却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哎，这还真是晦气。
　　莫名其妙的就把那原作者给招惹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在老剧组混了啊。
　　虽然这《梦里》是杀青了，但既然参与了整个拍摄的周期，刘溪若自然很清楚这部小说的剧情只有一半被改编了下来，而至于另一半，或许就会延生到第二部大电影去了。
　　这部电影在网络上的反响颇好，虽然票房暂未可知，可从前段时间的活跃度就能看出来一二。
　　不说别的，就连自己的人气也在参演这部剧之后迎来了潘森。
　　本来还打着跟主办方导演处好关系，从而近水楼台先得月拿到第二部参演资格的算盘呢。
　　现在倒好，出师未捷身先死，名额还没拿到手，反而将原作者给从头到脚得罪了一番。
　　也不知道第二部的演员表里，她刘溪若的名字究竟会不会出现了啊。
　　意识到这里，小姑娘本还郁闷的眼神，顿时更加的阴云密布了。



286，为你写词

　　不过仔细想想，生出这样的误会其实也不全怪这位小明星。
　　毕竟那《梦里》的文笔究竟有多么老道深邃，难道还需要多提么？
　　真要说的话，能有这般城府和笔力的作者，必定然是那种看淡人世变迁的老爷子才对，再不济也该是那种风度翩翩而不失帅气俊朗的中年男子是吧，又怎可能会跟面前这位面相可爱玲珑的小姑娘扯上关系呢？
　　这也不算是什么刻板印象了。
　　毕竟性别的不同，的确会导致文笔风格有所差异。
　　女作者的文笔大抵是细腻而不失情感的，她们的作品，谈情说爱的主旨大概会更加注重一些。而相比之下，某些老牌多端的男作者，即便真的去写那爱情文，字里行间的大道理肯定也是一套一套的。
　　而像是那本《梦里》？
　　文笔精致不说，字里行间的辞藻也显得华丽而深沉，真要说的话，那还的确不像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写出来的作文了。
　　可偏偏事实与想象截然不同？就是这样一篇在文坛甚至娱乐圈都获得了不少褒奖的作品，它的作者楞是一位可爱而年轻的小姑娘，又有谁能够反应的过来呢？
　　既然误会解除了。
　　本还叫嚣着的两人，态度终于有所收敛了一些。
　　不对，那个自知理亏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单纯是稍微变好了那么一些而已啊。
　　刘溪若就不说了，身为小明星的她好歹还有点自傲，哪怕是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这个时候除了勉强低头乞求一句原谅外，更多的殷勤却是弯不下腰去做了。
　　但那经纪人却不同，本来就是一鞍前马后的职业，如今眼看着踢到了铁板，那她又怎么舍不得急吼吼舔笑着凑上来呢？
　　“那个那个，胡小昭老师啊，刚才都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尤其是别跟滚筒娱乐过不去，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失误，是我看走眼了，您可千万别把怒火迁就到公司那边去啊。”
　　就看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故作捶胸顿足的模样，简直就和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派若两人。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好意思再去提及那赔偿的事宜了。
　　嗯，滚筒娱乐便是小明星刘溪若所签约的经纪公司了，而这位生性刻薄的小阿姨，也是那边给她配备的经纪人一枚。
　　别的不说，以如今碧海传媒的规模，还有面前这位小作者的身份，万一真的将这件事情闹大了，怕是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们滚筒娱乐呢。
　　“现在态度这么好了，那刚才怎么连我解释都不听呢？”胡小职有些无奈，看着眼前这家伙主动示弱的模样，本还满肚子的恼怒却有些无处使的郁闷了。
　　说着，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面前的两人。
　　她也不是想耍那作者威风，只不过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态度跟做法啊，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由不得要去提醒两句啊。
　　自己今天是运气好，碰巧碰到了老爹，碰巧公布的身份，这才将这么个误会给解除了。万一自己跟陈慕然只是普通身份的两个女孩又该怎么办呢？那或许到头来也只有被冤枉的份了吧。
　　话音落下，兴许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冲她说话，刘溪若埋着的头忽然就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将她那副哼哧哼哧看在眼里，胡小昭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用，你啊，还是赶紧去准备一下上台妆吧，下次别再那么冲动了，跟一枯树墩子发什么火啊，倒霉的不还是自己么？”
　　兴许是老男人灵魂在作祟，这一席唠唠叨叨说出来就有些教训意味了。
　　眼瞅着那上映式就要开始了，而小明星的妆容却因为那一抔雨水而被倒腾的乱七八糟，这种面貌状态肯定是不方便上台的，稍微的重整一番也不算过分。
　　更何况误会都解开了，她胡小昭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那特赦令。
　　话音落下，刘溪若跟经纪人都不免长舒了口气。
　　匆匆忙忙的朝着后场跑去。
　　拉开大门，就能够看到一群早早等候在化妆镜前的工作人员了。
　　人群中女孩子居多，漂亮的也不少，却是一个个拿着好奇的眸子打量着门外。
　　结果在刘溪若推门而入时，一群人却又干咳了一声，四处张望着风景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嗯，屋子外刚才的动静还是挺响的，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够察觉出一丝意外了。
　　但毕竟两边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一些，一个是受邀过来的小明星，而另一边更是重量级？
　　那鼎鼎大名的碧海传媒副总裁在那杵着，但凡是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去看他们的热闹吧。
　　“小刘小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手的？给刘溪若补一补妆！待会就要上台了。”
　　随着老爹这一声吆喝，这群低头看蚂蚁打架的小姑娘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尽皆哦了一声，抓过台子上的各种粉底道具。
　　“那刘小姐，你坐这吧。”
　　其中一个人还特轻柔的拍了拍椅子背。
　　还别说，几个小姑娘看着年轻漂亮。
　　但那化妆技术却相当之老道。
　　随着粉底刷的上下翻飞，本还黑成了熊猫眼的刘溪若竟是被打扮的愈发漂亮了起来。
　　眼眸如水，乌丝萦绕，配着那上台所穿着的晚礼服，竟是很好的勾勒出一名精致少女的容颜。
　　本来胡小昭也打算到化妆间里坐坐的。
　　不仅是想跟老爹他们叙叙旧，更是因为这屋子外太过炎热了一些，还是屋子里的冷风空调吹得舒服。
　　但陈慕然却拉住了她的小指头，说是嫌弃屋子里闷，不想往里面挤。
　　“里面人头那么多，呼出来的都是二氧化碳的，你也不嫌难受啊你。”
　　甚至还朝着胡小昭翻了个白眼。
　　后者就有些哑然，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却是坐在了屋子外面的板凳上，陪她一起吹起了晚风。
　　她也知道，这姑娘之所以不愿意往里面挤，闷不闷的关系不大，归根结底还是跟那刘溪若结下了梁子罢了。
　　这既然看不惯那个小明星，自然就抗拒跟她出现在同一镜头里咯。
　　女孩子嘛，大抵都是番言不由衷的。
　　还别说，此时夜色正好，屋子外月明星稀，精致的夜空上点缀着一轮明月。
　　堪称美轮美奂。
　　远远的望着，竟是不知不觉入了迷，就连时间的流逝都给忘记了。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还紧闭着的小屋大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来。
　　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刘溪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本还漫不经心的胡小昭终于是忍不住直勾勾的望着，出了神。
　　漂亮的姑娘总是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更别提胡小昭这种痴长三十来岁的老男人灵魂了。
　　一旁的陈慕然有些吃味，看着自家自家老公那副痴傻猪哥的模样，不乐意的鼓了鼓嘴巴，给了她一胳膊肘。
　　“看什么看啊你，差不多得了！”
　　被这小胳膊小腿攘得直咳嗽，胡小昭这才缓过了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别误会，我刚才是想起了某些开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还要流哈喇子呢是吧？”
　　“别闹，我什么时候流哈喇子了。”胡小昭诧异。
　　说是这么说，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摸到了。
　　她不禁更加诧异了。
　　抬起头。
　　却发现小姑娘却是哼了一声，将脑袋憋向了别处去。
　　即便是低情商的小昭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这姑娘之所以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单纯的因为生气了而已。
　　想了想，她也是好笑，干脆伸出小爪子，牵过了对方的小拇指。
　　“来，幕然，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想带我去看你跟哪个妹妹私会的小走廊啊。”
　　陈慕然气不打一处来。
　　小昭却是好笑，干脆不理她，就拽着她的胳膊走入了内道。
　　这里的人流倒不算密集，除了偶尔会路过一两个怀抱着广告信跟自己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外，其他的路人却是看不见了。
　　但偏偏这里的方位不错，从出口的位置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一群拿着话筒，西装革履的领导高层的侧面了。
　　感情是顺着后场的过道，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上映式的大舞台附近。
　　“那边是哪你知道么。”
　　“是我家老公小说大卖的地方！”
　　陈慕然一下子没了气，咬着手指头抢答。
　　那个模样简直就跟个乖巧小学生似的。
　　胡小昭憋了半天没忍住，还是轻轻笑了出来。
　　“但是你肯定不知道，除了《朝暮》以外，这本小说，也是我特意写给你看得作品。”
　　其实这样的说法就有点胡扯了。
　　归根结底，是小昭看自家老婆闹着脾气，想发设法的逗她开心呢。
　　毕竟这本小说虽然是爱情篇。
　　但那剧情也太过九曲十八弯了一些。
　　剧中的男主女主基本没几个得到善终的，就算结成了伴侣，也在文中结尾处化作了那苦命的蝴蝶。
　　这种基调的作品要说是特意写给某个人的，那跟求着她分手有什么区别？
　　目的不纯啊这属于是。
　　只是毕竟那陈慕然对这篇小说并不算了解。
　　听得这鬼话连篇，竟是真的微微一怔，瞪大了眼。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起来这么鬼扯呢？”
　　说是这么说，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是有些抑制不住了。



287，入场

　　而就在台下两个小姑娘你侬我侬说着情话的时候。
　　台上的格局也已经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就看随着一声从麦克风传出来的领导干咳，本还略微嘈杂的舞台四周终于是安静了那么一丝。
　　紧接着，一股故作老成，但温柔春风似的声线便就这样响彻在了麦克风里。
　　“感谢各位领导，感谢各位参演嘉宾，同时也感谢各种观众，能够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我们《梦里花落知多少》的上映仪式……”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身材壮硕，眉目挺立，估计也是那碧海传媒里某个负责传话的小领导了。而他的身边不用多疑，自然便是那相貌倜傥气质端庄的胡老爹了。
　　嗯，这种上映仪式，按流程来说，胡老爹是怎么着都得上台说上两句话的，但毕竟他那个身份太过压轴了一些，自然不可能放在这仪式的开头。
　　至于旁边站着的一群小明星，也是一样的道理。作为压轴的他们都必须等到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抓过话筒唠叨几句。
　　上映式和普通的公司会议不同自然有所不同了。
　　毕竟面相的是那众多粉丝读者，自然不可能搞那种笼统而沉长的客套。
　　满打满算也就半刻钟左右，走个过场而已。
　　所以随着传话小领导几句简短的概括之后，负责出演的一系列演员嘉宾，便是抓过话筒，按照顺序站了出来。
　　男三号，女三号，男二号，女二号……
　　按照这样的顺序，台上一个个或是面生或是熟悉的小明星们，都在依次发着言。
　　满面堆笑，如沐春风。
　　有条不紊，紧密有致。
　　虽然每个人的说辞都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毫无新意，比如什么感谢观众的捧场啦，还有感谢经纪公司能给她们这样一番出镜上台的机会啦。
　　之类之类的。
　　可谓耳熟能详的不行，甚至连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了。
　　但偏偏仗着那几张精致靓丽的笑颜，经常在话筒交接时，都能听到底下传来的阵阵欢呼。
　　“啊，看啊，是白羽然！”
　　“还有张若曦也在！”
　　“周悠悠！看我看我！我是你的忠实男友粉啊！”
　　欢呼声弥漫在耳边，有些尖锐，有些闹腾了。
　　上面说的这三个明星，虽然分别饰演了男三女三跟男二，在角色定位上，与刘溪若不相伯仲。但要论人气，那还的确是碾压了那刘溪若一筹的。
　　之前交往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些个家伙有多难处，而且还恰恰相反，他们对待小昭的态度还贼客气？虽不说殷勤到端茶送水的程度，但走在路上碰了面，也会停下来笑着打声招呼。
　　却偏偏是那刘溪若，有眼不识泰山啊。
　　感情也是这姑娘眼界小，性子又被身边的经纪人给养刁了的缘故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看着眼前这一副闹闹腾腾的气氛，躲在内道里的胡小昭略微的心情复杂。
　　心中既有些开心，也有些惶恐。
　　她是回忆起了这本小说之前的成绩。
　　《梦里花落知多少》完结时的热度，或许并不能让它达到眼下这般的喧闹。
　　而之所以这部电影能够收获眼下这片密密麻麻的人流，或许也跟碧海传媒的宣传有关，也跟老爹甚至那些个签约明星的努力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曾经的自己其实也抱着一些对新生代明星的偏颇看法。
　　总觉得那些个小鲜肉空有一张帅气容颜罢了，除此之外，演技并不能说有多优秀。
　　但今天的盛况，她也不得不是承认，倘若没有这些个小鲜肉所带来的流量，或许《梦里》的票房，并不会如此热烈吧。
　　所以到头来，这本《梦里》，这本自己重生回来第一次执笔亲自写下的作品。
　　到底是红火了呢，还是扑街了呢？
　　老实说，这个问题，让小昭回答，她还真有些回答不出来。
　　她此刻的心情只有感慨。
　　毕竟无论成绩如何，也无论票房怎样。
　　能看着自己的作品浮现在那巨大的荧幕之上，对于很多很多执笔作者来讲，已经是毕生追求的浪漫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啊，是刘溪若！她上台了！”
　　不远处的观众们，再一次发出了闹腾与喧闹。
　　哎，好吧。
　　毕竟是女二号，毕竟是如今当红的流量小生。
　　这一声声的欢呼，倒是比刚才那些嚷嚷着男三号跟女三号的扮演者，要来的更加热烈了一些。
　　《梦里》尚未开拍时，之前提到的几个明星，论名气的确要比刘溪若热闹不少。
　　但随着这部大电影的尘埃落定，似乎越来越多的观众，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位出镜频繁的女二号身上。
　　究竟是作品成就了演员，还是演员烘托了作品？
　　这还真是一个难以言说的命题了。
　　突兀的吵闹响起，小昭微怔，下意识的将视线丢到了台上去。
　　却看到与刚才的刻薄刁蛮完全不同，此刻站在舞台上的刘溪若，却好像是判若两人似的，红唇微抿，嘴角带笑。
　　那一抹轻柔的模样，倒是很好的刻画出了一枚知性小妹妹的贤淑形象。
　　而很显然，台下的观众也很吃这一套。
　　基本上她每说一句话，台下就会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以至于连绵不绝，甚至连中断的间隙都不曾听见。
　　远远的看着那群男男女女们面带红光的兴奋劲儿，胡小昭的表情却有些玩味。
　　也不知道将刚才那一幕发生在后场的刁蛮爆料出去，这群追星族的又会变得如何？
　　嘛，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灵光一闪罢了。
　　毕竟小昭可没有小肚鸡肠到寸步不忘的地步，更何况如今的自己也算是那刘溪若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遭到舆论的攻击了，自己跟《梦里花落》不是也得连带着遭殃么？
　　只不过胡小昭是胸怀宽广，一旁的陈慕然很显然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眼看着跟自己结下了梁子的大仇人这般耀武扬威，她不觉就是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不屑。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家小昭可比她漂亮多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事实？
　　论长相，论气质，她胡小昭貌似还真就比这位名叫刘溪若的小明星要略胜一筹了。
　　刘溪若的性子多少是带了些小刻薄的，而那种装出来的谦逊圆润，跟真正的平易近人相比，那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不过真要说的话，与其去当个那什么劳什子明星，我还是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胡小昭想了想，却是冲着旁边人悄悄的说道。
　　“现在什么样。”突兀的搭话让陈慕然微微有些，小不解。
　　“就是在你的旁边，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不显山不漏水，很会做饭的老管家啊？”
　　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胡小昭轻笑了起来。
　　她很少说情话。
　　像是这样朦朦胧胧而内敛无比的说辞，已经算是她的最大努力的温柔了。
　　被那一双轻柔的眸子扫视着，陈慕然一怔。
　　眯了眯眼，本还因为不待见那刘溪若而坑坑洼洼的小心脏，忽然就变得有些暖洋洋的。
　　这个龟毛！
　　也会说情话？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紧紧的拽了拽对方的小手。
　　动作格外的宝贝，就跟拽着团手抓饼似的。
　　这比喻实在有够莫名其妙的。
　　“干嘛呢，热不热啊，这大夏天的。”
　　胡小昭嫌膈应，给对方翻了个白眼。
　　后者却不理，就抿着个嘴巴笑。
　　“小昭啊。”
　　“啊？”
　　“喊声亲爱的听听？”
　　这思维略微的也太跳跃了吧。
　　面皮薄的胡小昭就好笑，以她那个龟毛的性格，肯定不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这种调调的。
　　兴许是早就习惯了自家老公这副冷淡，陈慕然也不恼，眼珠子转了转又来了注意。
　　“这会场很热闹。”
　　“嗯，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吵了。”
　　“要不我们以后结了婚，就把婚礼在这举办吧？人多，热闹，多气派！”
　　陈慕然一拍巴掌。
　　板上钉钉。
　　结婚这事也能跟热多热闹气派扯上关系吗？又不是办足球赛。
　　“胡闹，谁跟你结婚啊。”小昭就怵她。
　　她倒不是渣女无情，啊，之前还主动追人家呢，现在倒好，跟人家陈慕然已经确定关系了，就不考虑后面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这一命题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她只是觉得，这事听起来也太过玄乎了一些。
　　毕竟这姑娘可是那封疆大吏的女儿啊？
　　就算给她小昭一百个胆子，或许也不好意思仗着那女儿身，去跟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立刻摊牌吧。
　　“你好陈叔叔，我看上你家女儿了，请让她嫁给我，请让她给我生猴子？”
　　像是这样的发言，那跟直接去找茬有什么区别？
　　别说那陈家老爹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估计真到那边，不用拖鞋将自己一路连追带跑的打出来，那都算开恩了。
　　还是那句话，08年的世界，还是很保守的。
　　百合花开还能修成正果神马的，终归还是一条艰苦而难以望到尽头的道路啊。
　　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姑娘，莫名其妙的就跳过了中间的那几年，直接开始幻想起结婚大办的那一天来。
　　说她一句不切实际，那的确不算过分的吧。
　　“哎哎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感情你就从来没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是吧？”
　　陈慕然眼看着自家老公陷入了沉默，不乐意了，插着腰站了出来。
　　往身边人儿的面前一挡，倒是全然没了继续打量着台上明星作秀的意思。
　　“就是因为考虑过太多次，这才觉得暂时是没什么可能的啊。”小昭就叹气：“你当咱俩结婚跟那刷牙吃饭似的简单呢，早一边晚一遍，全然看个心情就好了？”
　　说着， 也不等这姑娘反驳。
　　就伸出手，揉了揉那草堆似的脑袋。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提，电影就要开场了，咱们进去找位置吧。”



288，喜剧

　　虽然作为那赫赫有名的原作者，只要小昭表现出想来看电影的意思，怕是碧海传媒那边的主办方立刻就会给她安排一个最具观赏性的双人宝座来。
　　没二话的那种。
　　但毕竟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太膈应了一些，她胡小昭还是想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普通人，陪着身边人的陈慕然一起去关注这部来自上辈子的搬运之作。
　　嗯，就好像是在看那远处的风景，而风景前的自己，不过是一名匆匆的过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随着上映式的告一段落，匆匆从舞台上方跑下来的胡老爹，第一时间就是打算跟自家女儿打声招呼。
　　其一是因为他还有事要去公司里忙，待会就要走了，这临走前总该得客套两句的。
　　其二也是因为，咳，该怎么说呢？那刘溪若好歹是梦里的女二号，他也是眼看两边都冷静下来了，就打算借着这么个说话的档口，好好地和一和稀泥。
　　“女儿啊，你也别着急，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就让老爹来处理，你别老想着自己把这些担子都抗在身上。”
　　唔，虽然之前的意外的确是刘溪若有错在先，但毕竟今天是《梦里花落》正式上映的第一个周期，这要是因为外界的各种纠纷八卦而影响了电影口碑，这岂不是一件很冤枉的事情么？
　　还是那句话，自家女儿是原作者，她要是讨说法，那所选择的方法估计就很直观了……那就是直接联系外界媒体，对这刘溪若进行各种意义上的攻伐。
　　这事本来就是自家女儿占理在先，真要闹起来，那大概率是这边稳胜的节奏。
　　但那有什么意义？
　　观众一旦抵制起那刘溪若的作品节目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梦里花落》么？
　　而很显然，就连老爹都明白的道理，自家那位城府颇深一眼望不到底的小公主肯定是不会不明白的。
　　“放心吧老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真报复，刚才就给她两巴掌了。”
　　这句话也只是个玩笑而已。
　　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小昭还是明白的，就算对方真的做的太过分，她也不可能干出这么过激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
　　人家都这般保证了，本还有些忐忑的胡老爹这才长舒了口气。
　　又客套了几句，胡老爹索性就打算回公司再处理些要务。
　　倒是在临走前注意到了那个拉着自家女儿的胳膊，站在不远处的陈慕然。
　　不觉也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姑娘真漂亮，气质端庄，五官也娟秀！小昭啊，这是你朋友么？怎么以前没听你介绍过啊。”
　　陈慕然还在佑德读书的那段日子，只是高一，而随着高二的到来，整个学校的家长会节奏才逐渐紧密了起来。对方不认得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或者是将她给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
　　好吧，之前上台的时候，胡老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台下的观众身上，倒是不曾注意到角落里两个漂亮女孩的你侬我侬。
　　要不然的话，或许这会儿就不会只当做是普通朋友去猜测了。
　　“是朋友的，很亲很亲的内种！胡叔叔好，我姓陈！”
　　陈慕然乐呵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人来疯还是干嘛，态度特殷勤，简直比见到她自己的老爹还热情。
　　胡小昭有些无奈，伸出了胳膊轻轻扯了扯这姑娘的胳膊皮，示意她安稳一些。
　　结果陈慕然就假装没反应。
　　老爹就哈哈大笑，又唠叨了几句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便是在身边小助理的催促下从后道撤离了。
　　看着那一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影，陈慕然就在那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小昭啊。”
　　“啊？”
　　“看不出来啊，你老爹还挺有气质的。”
　　“那是，遗传的我。”
　　胡小昭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逻辑是不是有些混乱了？
　　达尔文泪目啊有木有。
　　“有气质有气质，就跟周悠然似的！”陈慕然却是不管那么多细节，捂着嘴巴在笑，随口报了个小明星的名字。
　　估计是这辈子的某个新生代了，没听过名字，不过隐隐约约倒是从某些海报上看过那张脸蛋，生的颇为的英俊。倒是跟上辈子的胡显昭有七八成像。
　　好吧，这描述就有些不要脸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照着电影票上的场次座位，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入了内部。
　　之前去剧组视察的时候，虽然胡小昭表现出了相当的抗拒，但那边的导演还是不由分说的给她安排了个上镜的角色，美其名曰客串出演。
　　虽然只是在电影里出现了不到几分钟的一个小镜头而已，但毕竟自己这张可爱的面庞太有标志性了一些，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她还是将决定座位买到了后排的角落里。
　　电影尚未上映，整个影厅内部的位置上却已经落座了不少的观众。
　　“这次看来你要赚个盘满钵满了。”
　　一旁的陈慕然压低了声音，很是窃喜的恭维道。
　　语气贼兮兮的，笑意也格外的明显，就好像这笔钱是她赚的似的。
　　“赚再多的钱，不也是攒着给你买零食么？”小昭就有些好笑，伸手勾了勾面前姑娘的鼻子，然后拉着陈慕然的脑袋就落座在了椅子上。
　　虽说位置是角落，但毕竟这会儿头顶的灯光格外的敞亮，再加上川流不息的看客从门口路过，倒是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角落里那两朵牡丹花。
　　当即，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与火热的目光便是如期而至了。
　　胡小昭有些不习惯这种喧闹，抗拒的叹了口气，往角落里缩了缩脖子。
　　陈慕然却表现得贼大方，插着腰挡在了自家老婆的面前，主动充当着吸引火力的挡箭牌。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微微翻起的白眼那叫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即便不说话，许多男生也都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这样的喧闹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还空缺的位置上终于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而又过去了一会儿，敞亮的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
　　黑灯瞎火的荧幕之中，一条闪光之龙就这样带着崩腾的气势腾空而现。
　　这便是国内电影中，最雍容华贵，也最厉害的那一条龙了。
　　片刻之后，《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正片终于呈现在了荧幕之上。
　　影城的外围倒是矗立着不少小摊位，有卖水果的，也有卖爆米花跟果汁的，刚才加不住陈慕然肚子里的馋虫，两个女生倒是购置了好大一包的膨化食品。
　　电影尚未开演的时候，陈慕然就在那抓着爆米花嘎巴嘎巴的嚼着，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随着如今的画面偏转，她却是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爆米花。
　　身临其境。
　　《梦里花落》的开篇，是一副格外嘈杂的画面。
　　作为女主跟女二的两个姑娘应邀去参加同学会，而同学会的途中，不仅遇到了曾经女主的前男友，也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落魄流浪汉老师的文笔很是细密，随意的描述了几笔，甚至就是几句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就将那一副欢脱的气氛给渲染了出来。
　　在场的观众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梦里》既然是改编作品，那么大部分观众都是看过原作相同的桥段的。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些个活泼十足的对话太有灵魂了一些，即便是老调重弹，也能寻得一丝有趣。
　　对于老读者尚且如此，更别提陈慕然这样的初见杀了。
　　小姑娘本还在咬着爆米花发呆，这会儿却是连吃饭的功夫都顾不上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抱着脑袋狂拍，一张娟秀白皙的脸蛋都因为笑的太过激动而红了个通透。
　　不得不说，虽然《梦里》是悲剧，但恰恰就是因为前期的剧情太过欢脱难忘，才会导致这本书如此的经典。
　　那句话怎么讲来着。
　　以乐景，衬哀情？
　　郭小四其人究竟如何，暂且不去讨论，可就是光论他早期创作的几部小说。
　　论质量，那还的确是不少作品都难以企及的层次了。
　　毕竟在胡小昭的那个年代，第一次接触那本名为《梦里花落知多少》的作品时，又有多少人红了眼框。
　　看着这姑娘如此失态的模样。
　　胡小昭就莫名有些好笑。
　　想了想，还是伸出胳膊，帮她擦了擦嘴角。
　　“笑那么开心干嘛，别动，一点淑女样都没有？”
　　“小昭啊，我是没想到。”陈慕然就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的感慨道，“平常还觉得你是挺闷一人来着呢，没想到这么有搞笑细菌啊？”
　　其实文中的桥段也不都是小昭自己想出来的。
　　除了部分是来自于原著的包袱以外，更多的，还是从后世网络里摘抄下来的梗。
　　这也是为什么这本小说要比市场上别的作品，来得更加灵动的原因。
　　汇聚了网友几十年的智慧，质量又怎么会差呢？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
　　阴晴圆缺终有时，此刻的狂欢，正是映衬着未来分别的心酸。
　　现在笑的开心，估计待会掉起眼泪来，也肯定是哗哗的了。
　　看着小姑娘那自得其乐的模样，小昭的心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
　　想了想，也没跟她剧透后面的内容，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再往下看，这部剧就是个完完整整的喜剧，后面的剧情比这开头更好笑。”



289，星辰娟美

　　然后陈慕然就哭了。
　　哭的梨花带雨。
　　随着剧情的逐渐铺开，故事行进到中段，女主林岚跟男主顾小北之间的纠葛，还有男二陆叙之间的藕断丝连，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
　　紧接着，姚珊珊的出现，女二闺蜜文倩的退场，女反派一次又一次的登场，还有那接连不断的误会风波。
　　都宛若一柄长枪，狠狠的刺在了荧幕前所有观众的胸膛。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发现剧情越来越不对味了。
　　起初还略显欢脱的气氛也逐渐沉浸了下来，不管是屏幕里，还是屏幕外。
　　俗话说得好，网文走爽，实体走虐。
　　《梦里》之所以能在这一世也掀起一股轰轰烈烈的热潮，或许就跟它那略带残缺的结局脱不开关系。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正是因为有失去，才会让曾经的拥有，变得弥足珍贵。
　　当初在《梦里》小说版即将完结的时候，还有不少观众会觉得，那后期磕磕拌拌的剧情，不过是作者跟读者们开得一个玩笑罢了。
　　等到真正大结局的时候，这一层玩笑就会被轻描淡写的揭开，那作者也会站在阳光大好的香樟树下，伸出双手，给所有一路走来的读者一个温暖而完美的拥抱。
　　告诉他们，陆叙活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也不过是白马过隙，不足为提。
　　但很显然，那个名叫落魄流浪汉的作者并没有这么好心。
　　最后的最后，整个故事的格局依然没有发生丁点的改变。
　　它就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彻彻底底，而又无所顾忌的走到了那个本该属于它的角落里。
　　然后，缓缓的拉上了幕布。
　　明明没有任何的反转，却不知为何，这样的结局，却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实在是有些微妙了。
　　都说改编的作品，会经过导演之手，在一定程度上与那原作小说呈现出些许的差异。
　　而之所以今天到场的观众如此密集，究竟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心中还抱有着一丝骐骥，想要借着那导演的改编之手，填补心头那一抹被残酷结局而烙下的空虚。
　　却是不得而知了。
　　而小昭唯一知道的便是，为了保有这部作品的经典性，无论是曾经的自己，还是碧海传媒的领导。
　　都选择了将文尾那个残念的结局给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无论刚才的气氛究竟有多么欢脱，无论那渴求党的骐骥又有多么的执着。
　　或许最终她们所能得到的，也就只有和原作一样，那般的残缺而真实了。
　　眼下的时间是一小时三十五分钟。
　　距离电影结束，还有不到一刻钟左右的功夫了。
　　而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身边的陈慕然还有心思拽过了她的胳膊，满带狐疑而不相信的询问了一句。
　　“小昭啊，你不是说，这部电影是喜剧吗？”
　　“是啊，是喜剧来着。”小昭微笑，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柔。
　　“那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转折呢？这段剧情好悲伤，我不喜欢。”
　　小昭继续在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往下看，下面就是转折了。”
　　两边就没了声响。
　　片刻之后，视线来到眼下，再一次将视线从花花绿绿的屏幕上收了回来，陈慕然的发问，依旧那么的令人耳熟而心疼。
　　“还没到转折嘛？”
　　略带祈求的语气，就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似的，声线颤抖无比，就连晶莹的眼角都弥漫出了闪烁的泪光。
　　胡小昭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舍得再去骗她。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整个电影厅，却发生了一种古怪的现象。
　　电影尚未完结，已经有两三个抱着脖子抽泣的女生，忽的站起了身来，仓促无比，而又步履蹒跚的朝着门外跑去。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道锐利的光线闪入影厅，又熄灭。
　　唯独那空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样的举动似乎会传染。
　　片刻之后，又是两三个空空落落的脚步声响起，抽噎不停，步履蹒跚。
　　即便是早已知晓了结局的观众，也好像在抗拒着什么似的，奋力逃离着这充满哀愁的影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本还稀稀疏疏的嘈杂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影厅的灯光再一次被打亮。
　　昏黄的视线中，唯独那浮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席打油诗，格外的鲜明。
　　“记得那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唱歌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电影完结了。
　　本还密密麻麻的影厅，此刻还坚守在位置上的，却已不足一半。
　　男性居多，就算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子，也被身边的男朋友抱在怀里，小声的哭泣，发泄着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作者！”
　　就连这般怒气冲冲的抱怨也不绝于耳。
　　似乎是不开心，那只会写悲剧的作者，坏了他们女朋友的好心情。
　　听着他们的唠叨，小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仅是别人，就算是当初的自己，在看到那本《梦里》的结局时，也被那个郁郁寡欢的展开，给郁闷的不行。
　　相比之下，小姑娘的反应却沉闷了许多。
　　并没有学着那些个男观众的样子，大声的抱怨着这部电影的结局。
　　也没有再和刚才那样傻乎乎的去质问旁边这位触手可及的大作者，所谓的转折，所谓的大团圆在哪里。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闷着头，微黑的面庞，就连灯光也难以照清她的表情。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两个人慢慢悠悠的随着退场离去的人流，朝着门外走去。
　　迎面撞入的，是下一场《梦里》的观影者。
　　却是和离去者的郁郁寡欢不同，一个个面庞上都挂着骐骥与兴奋，似乎并不知情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部大电影。
　　大厅里人流密集。
　　小昭却是被身边的人拉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来到了曾经的那一条过道里。
　　“你还好吧？”
　　兴许是旁边人尚未从那郁郁寡欢的氛围中缓过神来，胡小昭忍不住有些担心。
　　陈慕然就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却是伸出手，紧紧攥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再一次抬起眼眸时，除了那尚未散去的梨花水汽以外，更多的，则是一股没来由的坚决。
　　“小昭啊，虽然这部小说是你写的，但是，我可能要扫你的兴了。”
　　“你在说什么呢。”这一通发言实在有些莫名。
　　对方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微红的眼眶里突然多了几分笃定。
　　“我是说，我们绝对不能像你电影里描写的那样，天各一方，独自老去，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的内种。”
　　兴许是从未看过思维脱线的陈慕然会有这般认真许诺的时刻。
　　本还心思散漫的胡小昭也不免微微一怔。
　　回过神来后，却是将那握着的双手，又紧了两分。
　　“这还用说么？”
　　“我们的剧情，肯定不会像是那《梦里花落》一样郁郁寡欢的。”
　　“我们要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像是《朝朝暮暮》那样。”
　　“那拉勾！一言为定？”
　　似乎早已在等候着这般态度似的，话音落下，陈慕然忽然笑了起来。
　　闪烁的眸子，很是可人。
　　似乎蕴藏着绝美的星辰。
　　…………
　　之后的环节，也就没有太多的波折了。
　　这部电影的票房究竟如何，现在也没办法得出一个准确的定论。哪怕开映第一天的人流格外密集，可毕竟票房讲究的，是整场上映周期足足二十天的总收益。
　　究竟后面几天的成绩如何，那还得交给一直把握在前线的碧海传媒去统计了。
　　而至于那原作者胡小昭，这个时候自然得乖乖巧巧按照时间安排，回到家中复习休息。
　　“亲爱的，我们学校这几天在补习，我今晚是偷偷溜出来的，估计去你那江边花园过夜也没问题的，要不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虽说那《梦里》的剧情比较令人难以释怀，但毕竟陈慕然这家伙本来就是一没心没肺的性格，又稍微的缓了一阵，再一次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时候，这姑娘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便就这样挂在脸上了。
　　说着，还冲着旁边人抛了个媚眼儿。
　　特那啥，跟个狐狸成精似的。
　　小昭就有些好笑。
　　都说小别胜新欢，这眼瞅着小半个学期没见面了，她也的确有跟自家老婆好好叙叙旧的打算，但毕竟眼下是暑假，而自己每天晚上也都得雷打不动的回家报道才行。这要是莫名其妙的在外面过夜了一晚，也不知道得把姨娘跟老爹吓成什么样了。
　　想了想，也只好否了这姑娘的提议。
　　“你也该好好看书了。”
　　“我回去了也不舍得好好看书的。”
　　小姑娘嘟着嘴巴，听出了自家老公的言外之意，略微的有些不开心。
　　小昭也不管她径自的发着脾气，随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的将她塞到了车厢里，紧接着推上了大门。
　　“到学校了给我发个短信。”
　　在车厢外摇了摇了招着手，小昭做了一个通电话的动作。
　　然后小姑娘就赌气，假装没看见。
　　开车师傅倒也知趣，没有立刻踩下油门，似乎也想看看这两个那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来的。
　　倒是小昭没给她继续啰嗦的机会了，冲着驾驶座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马到轰隆，这一辆满载着陈慕然抱怨的小轿车，便是慢慢悠悠的朝着远处行驶了过去。
　　看着那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车影，胡小昭晃了晃胳膊。
　　这才一脚踏上了通往另一个方向的公交车里。



290，略有退步

　　兴许是一整天的奔波太过疲累。
　　回到家中还没怎么忙活，胡小昭的眼皮子却已经忍不住打颤了起来。
　　想想也是，无论是早上的颁奖典礼也好，还是晚上的上映仪式也罢，一来一去的繁琐环节都太过耗费精力了一些。
　　本来自己就因为复习跟赶稿而导致了睡眠不足，这会儿一闲下来更是困顿的不行。
　　索性将小房间的大门关上，甚至连书包都没来得及解下，随手的放在床头柜上。胡小昭就就这样一头倒在了被窝里，模模糊糊的入了梦乡。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而有序的系统提示嘈杂，不睁眼也能知道，肯定是那陈慕然到了学校还不尽兴，开始借着手机短信玩那轰炸了。
　　然而这会儿的胡小昭是真心没什么跟她过家家的心思，勉强支棱起最后一丝精神，翻开了第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之后，她便是再一次困倦无比的闭上了眼睛。
　　索性一夜安然。
　　稀里糊涂的一顿补觉，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外的黯淡月光早已消失，唯独那一抹浓烈的朝阳挂在洁白美丽的天空上。
　　胡小昭很少用闹钟，毕竟长年的赶稿与复习，早已将她的生物钟调整成了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起床的节奏，更何况各种工作与安排也压在那一双瘦小的肩膀上，导致她的精神都有些衰弱，想要睡懒觉，都很困难。
　　但唯独今天不同，打着哈欠慢悠悠缓过神来的时候，墙角上的闹钟已经直指六点半了。
　　就算是住校生，这个时间起床都算是迟到了，更别提距离补课地点将近七八站车程的胡宅了。
　　“惨了惨了，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晚？也不知道待会得怎么被老师骂了啊。”
　　片刻之后，本还打着哈欠朦朦胧胧的散漫人儿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妙，在心头嘟囔了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背好了书包，紧接着推开门就往楼下跑。
　　兴许是动作太过局促，迎面还撞上了正在准备早餐的刘姨娘。
　　“小昭啊，你终于起床啦？来来来，不着急，先把东西吃了再走嘛，你们那边不是还没上课么？”
　　嗯，的确是没上课来着，七点钟才正式早自习呢，不过这会儿已经是六点半了，而且从胡宅到六十六中怎么着也得一个多钟头，这跟迟到了有什么区别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刘姨娘之所以这么随性散漫也有她的原因？毕竟这家伙也知道自家两个孩子的成绩那么优秀，就算是稍微的迟到几分钟，老师那边也不可能去管的吧。
　　更何况咯，好不容易是个暑假的，天天上学就已经够辛苦了，难道还不能稍微放松那么一小会了不是？
　　只是就在这位精雕细致的小阿姨将手里的小面包推入微波炉里，打算为这位大女儿再热上一热的时候。
　　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是已经渐行渐远。
　　唯独那敞开的大门，尚未来得及被关闭，却又在片刻之后，被那走廊的微风而逐渐吹紧。
　　紧接着，啪嗒一声，微暖的阳光被关闭，安静的客厅，和外界，宛若两个明媚温馨却又略带一丝不同的世界。
　　…………
　　脚步匆忙。
　　虽说今天是暑假，而且出门的时间点对于上班族来说还算比较早，一路上基本看不到太多早起的行人跟车辆。
　　但毕竟胡宅距离目的地太过遥远了一些，即便是坐上了那出租车紧赶慢赶，也耗费了将近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才抵达六十六中。
　　下车的时候，仓促无比的付了款。
　　兴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一姑娘却又随手携带如此红红火火的一大包百元大钞，那开车师傅的眼睛都快被那鼓鼓囊囊的钞票给晃晕了。
　　“小姑娘，看来你还是有钱世家啊？”
　　这一句讨好说出来，就带了点老实跟好笑了。
　　估计那开车师傅也挺实诚的，拽不出什么千金大小姐这样比较有文化气息的形容，一句有钱，就足够概括的太多了。
　　胡小昭却是没工夫去理会这些啰里啰嗦的客套，冲着车厢里点了点头，权当道谢，紧接着就朝着大门里跑去。
　　眼下的时间是七点零五分，早在五分钟之前就已经打响了上课铃，以至于整个空落的校园，显得格外的安静。
　　就连看门的保安也已经动手打算将那电子大门给拉了起来，却又在即将封口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跑来的踉跄身影。
　　兴许是眼瞅着小姑娘长得太可爱了一些，那些往日里的抱怨跟教训却是不舍得说出口了，甚至其中一名保安还特焦急的催促着对方赶紧进去。
　　“快点跑起来！老师就要到班上了！”
　　这一句吆喝甚至还多了点玩笑的韵味。
　　胡小昭擦了擦汗，不觉加快了脚步。
　　入了校园，又上了教学楼。
　　却又在即将赶到班上时略有心虚的放轻了脚步。
　　果不其然，即便不用推开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屋子里的朗朗读书声跟班主任马老师的尊尊教诲也已经浮现在耳边了。
　　眼下是八月中旬，距离开学已经没过多久的时间了，再加上高考在即，一模考也被加快了日程。相信除了胡小昭这种置身于物外的绝世高人以外，并没有多少人敢在这种节骨眼马虎的。
　　听着里面的紧密有序，胡小昭就有些打退堂鼓。她是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马老师那张阴影不定的面庞啊。
　　然而就在她在门口傻站着充当那电线杆的档口，屋子里本还在指导着背诵的马老师却已经发现了门口的异样。
　　当即便是让学生们停下了朗诵，踩着慢悠悠的步子就来到了门口。
　　然后伸出手，帮那门口的那个漂亮女孩将紧闭的门扉给推了开来。
　　那一瞬间，胡小昭只觉得脑袋前的黑漆漆的门板一闪而过，就连本还朦胧的朗读声也在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紧随其后的，朗读声消失了，唯独不少学生目光如炬的视线如影随形，以及马老师乐呵呵的声线。
　　“这不是……”就看那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眯着眼，然后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如沐春风，却是半点预料之中的恼怒跟不耐都瞧不见：“这不是我们班的优等生嘛，怎么啦，昨天下午请了个假，倒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呢，感情又迟到了？”
　　这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
　　可话里意味，却让那站在门口的漂亮人儿有些亚历山大。
　　就看她不太适应这种尴尬的场合，挠了挠头，张口就打算认怂。
　　却没想到话未说出口，那站在讲台上的马老师已经挥了挥胳膊，轻描淡写道：“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上椅子里坐着吧，把卷子拿出来，今天我们讲的，是昨天考试的随堂。”
　　顿了顿，马老师扭过头去，又冲着在座的学生叮嘱道。
　　“我也知道这是补课，大家跟之前在学校里住宿的时候不一样，很多学生都住得比较远，不方便，但是毕竟开学就要一模考试了，希望大家还是能来早就尽量来早吧。”
　　说着，便是再一次扭过头去，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来。
　　完完全全没有继续纠结这一茬的意思了。
　　胡小昭忍不住吐了吐舌，心有余悸的绕过了讲台。
　　不得不说，好学生果然都拥有着特权啊，要是按照之前马老师那吹毛求疵的小脾气。
　　估计不把这事唠叨个半节课，那都不算带过的。
　　毕竟之前就有案例？
　　一学生也是迟到的来着，时间不长，也就五六分钟左右，结果愣是给那马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好一顿训啊。
　　该说不说，虽然上辈子的胡小昭挺抗拒这种区别对待的，毕竟总感觉自己跟那些好学生相比，就像是低人一等似的。
　　但这辈子角色互换，她忽然又觉得这种小举动，略微的有些舒坦了。
　　这还真是驰名双标啊。
　　坐在椅子上的胡小昭将背包里的文具盒拿了出来，忍不住啼笑皆非的乱想着，小小的愣神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黑板之上。
　　耳边响起一阵唠唠叨叨的讲课。
　　二十多分钟之后，这一场早自习终于在马老师的尊尊教诲中，落入了尾声。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昨天的随堂内容虽然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都是那难以接触的谜题，但对于胡小昭这种痴长三十多年的老男人来说，如果连高中的知识点，尤其还不算特别深邃的难题，都会将其绊下脚跟的话，那就有点太看不起人了吧？
　　昨天的随堂试卷是有打分的，而为了好做对比，基本上这几张试卷的曼菲都被控制在一百分左右，而不是像高考那样，整个什么180分这种。
　　而和之前的几次考试相比，昨天的随堂分数似乎略有所下降，并没有像小昭往日那般的轰轰烈烈，清一色满分的节奏。
　　倒不是说她进度丢下了，大题不会做了，甚至还可以说恰恰相反，这张卷子的扣分点，基本集中在基础题还有某些细节问题上。
　　也就是所谓的低级错误了。
　　估计也是因为昨天晚上要去看电影，整的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才就导致了得分率不高。
　　好吧，这说法多少有些凡尔赛了。
　　毕竟和其他人相比，这份卷子还是挺困难的，别说96了，就是85的分数，班级里也基本上没几个人能拿出来。
　　也不知当班里其他人知道胡小昭认为自己这张全班第一的分数，其实是考砸了以后，又该变成怎样的心情了。
　　坐在位置上的胡小昭看着身边匆匆闪过的一片片人影，忽然有些好笑。



291，佰倪重逢

　　下课时分，在课堂上正襟危坐的学生们也终于跟解放了似的，舒展着懒腰跟筋骨在教室里活动了起来。
　　当然了，像那种疯了一样在走廊过道里狂呼奔跑的还是少数，即便是休息，很多人也只是稍微放松了那么十几秒钟而已，紧随其后的便是依然将脑袋扎在知识的海洋里，复习着课堂上老师所讲的习题。
　　随着将近一个多月的补习课一路走来，这段时间的知识点已经相当深邃了，哪怕是基础颇好人也机灵的文科一班，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富有余裕。
　　相比之下，即便是高三的知识点也依旧不会被难倒，每天端着本书宛若再看报纸新闻一般随性散漫的胡小昭，还真就成了整个班的奇葩了。
　　像是这样的性格，放在别的班级之中指不定是那吊车尾的角色，毕竟在这么个紧张的环境里，稍微有点自知的好学生都不可能这么随意才对。
　　但偏偏他们文科一班中？每次考试的第一名都被这样一位懒懒散散的女生给抢了去，这难道不是一件特别气人的事情么？
　　上帝还真是不公平啊有木有。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功夫，出门打水的女生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水杯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这节课是大课间，比平常的休息时间还要多出十几分钟的余裕。
　　兴许是上节课的内容复习完了，又或者是被某些事情所影响，一时半会的有些静不下心，一群姑娘们竟是将椅子拼在了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东西。
　　声音压得低低的，兴许是担心打扰到了别人似的，唯独脸上那一抹兴奋的红光闪烁不去。
　　聊天的这群姑娘倒也不是班里的吊车尾，甚至恰恰相反，其中还有那么两三个班级前十，剩下的也是班级中列那一批次，真要说的话，成绩肯定比梁若琳要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像是平常的时候，这群姑娘大抵都是挺淑女的模样，下了课也不会这般叽叽喳喳的聚在一团，也不知道今天究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胡小昭伸了个懒腰，本也没打算偷听。可就在打着哈欠的时候，身后的嘟囔似乎也因为兴奋而逐渐变大了一些。
　　虽说部分内容还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不过类似“顾小北啊”，还有“林岚啊”，甚至“好悲剧啊！我昨天听人家剧透就哭了一晚上，也不知道真等到去看的那天会失态成什么样呢！”的言论比比皆是。
　　看来这群女生所聊着的内容也就跟那《梦里》有关了。
　　嗯，林岚跟顾小北，便是《梦里》的男一与女一，同时周子落所饰演的便是那个有些花心且行事作风犹豫不决的男主顾小北了。
　　想想也是，《梦里》的受众本来就是这群青少年，活泼青春是她们的个性，这眼瞅着心心念念的电影终于上映了，又怎么舍得不关注一番？
　　虽说学业繁忙，和胡小昭这样的特权生不同，其他孩子不可能也玩那夜不归宿的请假戏码。
　　但起码等到开学前休整的那几天，补课告一段落了，她们也终于能抽出时间去看一看这部在网络上呼声极高的电影了。
　　相信那段时间开始，《梦里》的票房量，便会迎来第二波小上涨。
　　假期补课不仅仅是针对高三学子所举办的，高二跟高一，甚至即将面临中考的初三生们这段时间也在加马赶急的忙着复习。
　　虽然说距离下一次重大考试还有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点，而应届毕业生们也才刚刚毕业，距离上一次高考甚至连两个月的光景都没有过去。
　　但毕竟知识改变命运，在这所经济不发达，甚至曾经还濒临贫穷边缘的小县城来说，无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都秉持着万般皆下品的概念。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这所学校的读书之风，甚至在分数圈里的攀比现象可谓格外的严重。
　　昨天的票房尚未公布。
　　毕竟距离上映式到今早九点也才十几个小时而已，起码得等到中午时分才能收到老爹那边的电话。
　　究竟是报喜还是报忧，小昭就不知情了。
　　但从昨天密密麻麻的人流来看，起码按照第一天的收益做推算，还是足以回本的。
　　当然了，这也得后续几天的人流减缓幅度，不算特别大就是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下意识的，胡小昭轻轻摸了摸手机。
　　虽说嘴巴里也知道老爹中午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但毕竟心里有些浮躁，总是下意识的想看看有没有例外发生。
　　结果自然是杳无音信。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但胡小昭还是有些丧气，撇了撇嘴，重新端正了身子。
　　恰也在这个时候，屋子外却响起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本来她也没在意，只当做是外班的陌生人在找其他人玩。
　　结果在听到佰倪那熟悉的嗓音后，她才微微一怔，朝着屋子外望了过去。
　　就看到门口的位置，站了两三个熟悉的人影，都是女孩，却让胡小昭这个渣女有些叫不出姓名。
　　佰倪原本是打算入了教室来说话的。
　　但兴许是看到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有些安静，她便也有些惶恐，不敢往里头挤了。
　　好学生跟普通生之间总是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隔阂，这也是耳熟能详的事情。不说别的，上辈子的胡小昭……
　　好吧，这些废话好像早就说过一遍了。
　　但是不开玩笑的说，前世的胡小昭的确挺抗拒跟优等生相处的，除了小部分人会散发出一种莫名的自信跟高傲外，大部分时候只是因为她自己会觉得很尴尬。
　　毕竟当初自己的成绩不好嘛，碰到大神的时候，这心头多少会有些小自卑嘛。
　　善解人意的胡小昭笑了笑，主动从位置上走了下来，来到屋子外的走廊上。
　　“佰倪，找我有什么事？”
　　佰倪尚未开口，一旁的几个女生却兴奋的嚷嚷起来了。
　　“胡小昭！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还记得我不，我你七班的同学啊？”
　　感情是之前考试的时候，跟这群女生有所交集。
　　一来二去的，就被人家姑娘给记住了。
　　胡小昭并不喜欢记人名，仔细想想，刚才之所以觉得这群女生很熟悉，大概也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罢了。
　　她总会对长得好看的女孩报以青睐……虽然这种说法挺无耻的，但这也是她的本心。
　　实在是有些渣了。
　　即便记不得她们一个个都叫了什么，但胡小昭还是特礼貌的回了礼。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记得之前还给你抄过作业吧？”
　　她指着其中的一个女生说道。
　　说是抄作业，其实是辅导对方写课后题罢了。
　　但说是抄作业，总比我当过你的老师，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辞要好听一些。
　　毕竟第二种说法，就好像无声的凌驾在对方之上似的，特孤傲，特不给面子。
　　而且文科跟理科又不是一个老师教的，自然不可能布置相同的作业了。
　　“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你肯定早就忘到角落里去了呢。”小姑娘就特开心的点了点头。
　　倒是没纠结什么作业补作业，反而对小昭认出了自己这件事感到挺荣幸的。
　　想想也是，当红辣子鸡嘛。
　　“怎么不记得，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给忘了。”小昭也是好笑。
　　当然了，上面这句话是放在心里的， 她可不敢随便乱说出来。
　　摇了摇头，也不纠结那些唠叨了，索性看向了一旁的佰倪。
　　“所以？这次来是找我干嘛的，又想借卷子了么。”
　　这一句话就是在开玩笑了。
　　毕竟除了之前的统考以外，这几天的随堂试卷，倒是有所不同了。
　　毕竟一个文科一个理科，就算是把卷子借给对方，估计也抄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只是没想到闻言，那佰倪还真就嬉皮笑脸的伸出了胳膊？
　　“想借你点作文样卷来着，就随便哪篇作文都好嘛，我们老师说你的文章立意很深，很值得研究，就把这重任托付在我身上了。”
　　感情那隔壁班的老师还蹬鼻子上脸了？
　　小昭好笑。
　　不过想想也是，两边老师不是同一人，试卷也不流通，自然对方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还是挺困难的。
　　再加上不吹牛的说，她那个文笔的确算得上是整个年级的头一遭，会被隔壁班的所好奇，也是在所难免。
　　“行吧行吧，那你等会，我进去稍微找下试卷。”
　　想到这里，胡小昭就有些无奈了，虽然这事比较麻烦，但天生好脾气的她却也不舍得推辞，干脆摇头晃脑的就打算回到教室里，翻箱倒柜。
　　这会儿距离上课已经没有多久了，想必对方也不是冲着聊天而来的，要让人家傻傻的在门口等着，还不如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吹电风扇的为好。
　　书包里的卷子也不算难找。
　　毕竟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混迹到了管理层，像是资料考卷啥的肯定不会像那些个大手大脚的男孩子一样随处乱丢的。
　　在卷子堆里认真比对了几张质量最好的作文，胡小昭便是慢慢悠悠的回到了门口。
　　“给你，随便找了几张，估计质量不太行，你们将就着看。”
　　她倒也有些小虚荣，特意将那质量最好的几张，硬是给说成了质量最差的了。
　　看着那姑娘斜靠在门框上，一撩刘海，整个一副等夸的模样，佰倪她们一竿子女生就有些好笑。



292，检查

　　“谢啦！”
　　伸手接过试卷，佰倪倒是挺可爱的弯了弯腰，紧接着，看了看不远处的时钟，却也没有立刻离去的打算。
　　而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翻箱倒柜的就从书包里将一份资料给端了出来。
　　“小昭，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封面，胡小昭有些意外。
　　对方却伸手一指不远处：“貌似是附加报名表之类的东西，刚才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那边有个长得很漂亮的英语老师叫我带给你的。”
　　这么一说，脑海中顿时就闪过了一张优雅端庄的成熟面孔。
　　好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周老师无疑了。
　　之前也说过，为了让周老师答应自己请假的事实，胡小昭只好用参加一次英语竞赛为筹码以作交换。
　　虽然说那所谓的英语竞赛规模颇大，不仅在西浙省内赫赫有名，就是全国上下也有不少的举办地点，可谓重要性满满。
　　甚至倘若能在其中能够拿到了名次的话，在高考中都能获得一定的加分。
　　这个机会可谓千载难逢的说。
　　但毕竟胡小昭并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所以在许多人眼中求而不得的英语竞赛，放在她这里，却也只能沦落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了。
　　而说起来，其实现在参加的时间已经算晚了，毕竟前段时间那英语竞赛的海选环节已经轰轰烈烈的落了幕。就连入围者的名单也被公布在了网络上。
　　而兴许是那周老师在赛事内部认识某些领导？再加上小昭的成绩实在太过优异了一些，便是动起了给对方走后门的念头。
　　如今拿到的这一份附加报名表，便就是那走后门的手段之一了。
　　和之前的报名表不同，除了姓名学校外，还要求胡小昭填写出往日所获得的各种文学奖项，嗯，越多越好。
　　这么做的目的，估计也是为了看看这名孩子的底蕴如何……毕竟倘若是那天之骄子，肯定从小到大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奖状都会抱到手软的。
　　至于报名表的最下方，则是要求着提笔人随意发挥的书写一篇英文作文来，题材不限，词汇量更是没有限制的范围，总而言之就是拿出你最厉害的那一面让领导们见识见识。
　　想想也是，毕竟是那轰轰烈烈的大竞赛，即便你上头有人，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让你通过了审核的。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比赛可是要在镜头里举行着的，这要是拉上来一个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很毁他们主办方的口碑嘛？
　　那赛事的名字倒是有些陌生，叫什么青鸟杯英语展来着？作为前世土著的胡小昭自然没听过这枚英语大赛的大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貌似包括佰倪在内的一群小姑娘对这枚赛事颇有了解的样子。
　　起初她们也没在意，只当那所谓的报名表不过是学校内部的一些兴趣比赛罢了，可随着排头的赛事大名映入眼帘之后，一群女生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勒个去，这是青鸟杯竞赛啊？”
　　“真的假的啊，青鸟杯？就那个拿了前三就可以在高考里加分的比赛？不是吧！小昭你竟然要去参加那场比赛啊。”
　　“听说那青鸟杯的海选都贼难的，小昭你是怎么通过的？”
　　甚至其中一个长相娟秀抄过胡小组作业的女生也不禁眨巴眨巴眼，满带好奇的问着。
　　言语之中布满了兴奋。
　　可话音刚落，小昭却忽然有些沉默。
　　她很想说实话，坦白自己其实并不认得那所谓的青鸟杯，而至于海选之类的环节自己也并没有参加。
　　之所以能够拿到通往复赛的通行证，归根结底，也是周老师在从中作梗罢了……
　　嗯，对，从中作梗。
　　别人的想法不清楚，起码在胡小昭看来，这所谓的竞赛，真是一件麻烦无比还不方便推辞的事情啊。
　　只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保送说辞……貌似真说口，那引发的轰动绝对不小啊。
　　于是犹豫片刻，她也只好故作谦虚的笑了笑。
　　“也没有吧……之前就觉得好不容易的一个机会来着，随便写写的而已，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还真就被选上了。”
　　她说的随意，可话音落下，几个女生却被酸的直撇嘴。
　　好吧，虽然没亲身参加过海选，不过用屁屁想也知道，全国那么多家学校学生的参加报名，而从数以万计的基数里只能抽出几千甚至几百的人参加复赛，那竞争力可谓异常的严苛。
　　结果你说随便考考？
　　这不是明摆了在侮辱听话人的智商嘛。
　　“其实也不能说随便考考？其实我也挺努力的，你们看嘛，我每天加点赶急的复习连眼眶子都熬黑了。”
　　兴许是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那么点不过大脑了，胡小昭尴尬的摸了摸头，想要亡羊补牢。
　　结果话音尚未落下，屋子外的上课铃声却是打响了。
　　几个女生便是互看了一眼，作鸟兽散。
　　唯独被撂在大门口的胡小昭整得跟个孤家寡人似的，瞧起来略微的有些可怜了。
　　…………
　　索性就这样。
　　随着铃声的打响，下一节课轰轰烈烈的走上了日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在聊着英语竞赛的事宜呢，碰巧下节课的老师刚好就是那头顶泡面头一身韩气风打造的小姐姐。
　　今天的课程和往常的没什么区别，无外乎是先将昨天的随堂复盘一遍，紧接着就开始唠叨起课本后面的知识点来。
　　一如既往的深邃，可对于小昭这样的重生者来说，却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随便的看了几题，坐在前排的那个漂亮女生就忍不住打着哈欠，思维开始跑偏了。
　　先是眯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紧接着，强迫自己将视线注视在黑板上，却又事与愿违，没过几分钟的功夫那眼皮子就开始打颤，甚至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不行。
　　好吧，她也没有不尊重老师的意思，只不过上辈子就听某个老师说过，当你在写一张卷子的时候，如果你几乎用尽了心思去答题却依然昏昏欲睡的话，那么就代表你将那一张卷子上的题目全给吃透了。
　　而如今胡小昭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慵懒，大概率也跟那所谓的融会贯通有关。
　　毕竟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目，费那么大劲去思索干嘛啊？
　　反正闲着无事，也不好就这样直勾勾的假装听讲浪费时间，胡夏总干脆将刚才收到了附加报名表给摊了开来。
　　稍微的犹豫一番后，便是提笔，哗啦啦的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写下了娟秀的字迹。
　　这也算是给自己单独布置的作业了。
　　早完成晚完成都是一个样，还不如加紧赶急一些。
　　不得不说，虽然写的随意，但那文章的质量还是挺高的。
　　语法一如既往的连贯就不说了，光是那用词之深邃，也不是一般的高三甚至毕业生能够比拟的。
　　甚至其中的某些单词跟语法，怕是让那些专修英语系的大学生过来，都得看得满头雾水呢。
　　想想也是，上辈子好歹也摸爬滚打到了小领导的职位，更何况手下的部门本就掌控着对外交接。
　　这要是连一篇报名表都写不精彩，那就有些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嘛，反正这征文标题，在排头里就已经叮嘱过自己了，无需在意文体跟用词的限制，那她自然是百无禁忌的咯。
　　下笔如有神。
　　兴许是写到了兴头上，前排座位那咄咄的笔声就闹得有些响亮了。
　　或许是动静比较大。
　　就连本还在讲题的英语老师都被这一声声闹腾给吸引了注意力。
　　嗯，现在是在讲新课，基本上是洗耳恭听的阶段，这既然没有太多需要做笔记的地方，自然就会显得这股噪音，更加刺耳了。
　　就看这位漂亮的小阿姨先是皱了皱眉，还以为是哪个不懂分寸的家伙在课堂上玩着那纸条传情的戏码。
　　结果在她扭过脑袋，发现噪音是从前排哪个位置上传出来的时候，本还严肃的一张面庞却瞬间收敛了下去。
　　紧接着，甚至就连提醒对方收敛点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抓过粉笔，继续在黑板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好了，我们再看下面这道题……”
　　而随着慢悠悠的尊尊教诲再次响起。
　　学生们的演技等冷不丁的瞪大宛若铜铃。
　　好吧，别的不说，这一路走来也两个月了，对于这位临时上岗的英语老师，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并不怎么好。
　　这要是换做一个成绩平平的学生来捣乱，怕是不训个半节课，那都不算收尾的。
　　果然好学生就是有优待呀。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片刻之后，新课的内容梳理完毕，眼瞅着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周老师便是吩咐着学生们各自复习。
　　这一次，密密麻麻的笔声终于是响彻在教室里了。
　　而那周老师也是放下了手里的粉笔，叹了口气，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晃荡到了胡小昭的座位前。
　　先是慢悠悠的提了几道小问题，以检查这姑娘走神时的学习状况。
　　自然是对答如流。
　　虽然并不清楚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心二用的，但很显然，如今的周老师更关心的，还是那篇作文。
　　“你那个报名稿写好了没？写好了就给我看看吧，我帮你检查检查，万一有什么语法跟词组的错误也好提醒你，方便做修改。”



293，散步

　　这一席话她也是放低了声音在说的。
　　毕竟那青鸟杯的名声可是响彻在外，哪怕是文科一班的同学，知道它的也不在少数。
　　这要是动静太大，闹腾的其他学生都知道了八卦，那这堂课还上不上了？
　　更何况之前的胡小昭也没有表现出参加海选的意愿来，这要是突兀的告诉了别人，这姑娘拥有了复赛的资格，岂不是将走后门的内幕给贴到了脸上嘛？
　　这样的影响实在有些不好。
　　于是乎，出于种种的考虑，如今周老师的言行就有些鬼鬼祟祟的，宛若在干啥坏事似的了。
　　她那个眼神闪烁的模样被胡小昭跟夏小暑看在眼里，混蛋妹妹眨巴眨巴眼，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自家姐姐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反而是便宜姐姐有些哑然，索性的功夫，就将那一份藏在抽屉里的附加表递了过去。
　　“写得差不多了，要不老师，你帮我检查检查？”
　　嗯，这也是谦辞。
　　毕竟按照小昭那点子底蕴，除非是她脑子抽抽写了啥错别字，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在这种简单的考验中犯下错误？
　　不过毕竟这周老师有恩于她，于情于理，她也不会像别的优等生那样鼻孔拽上脑门顶上去，撂下一句“不用了老师，我觉得自己这篇文章质量还成，不需要别人来检查了。”之类的优越发言。
　　伸手接过了表单，周老师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带着好奇，也带着散漫。
　　按照这姑娘之前的行事来看，课堂上回答的问题基本是对答如流，课后的考卷也拿了满分占大多数，这份报名表要是写的质量不佳，那反而不科学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当老师的视线从上扫到下的时候，本还眯着的眸子却还是冷不丁的瞪大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份作文的专业程度，是不是精致的有些太过分了？
　　且不说字迹娟秀，内容流畅？
　　其中的一些造句词组甚至连大学的孩子过来说不定都会写的磕磕巴巴的，她竟然做到了相当准确的运用？
　　这就有些令人意想不到了吧。
　　归根结底，周老师即便是觉得这姑娘写出来的文章不差，那也仅限于高中甚至高三的知识点而已，可你这连大学的内容都融会贯通？
　　这……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了好不好？
　　兴许是察觉到了面前人的眼神变幻。
　　胡小昭抓了抓鼻子，忍不住赔笑道。
　　“写的有些急，可能有些地方没考虑周全，有哪儿疏漏的没有？”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凡尔赛了！
　　周老师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下了手里的报名表，面色复杂的看了过来。
　　张口结舌了半天，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前的时候，她就能隐约感觉到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身上藏匿着很多的秘密，可当如今这一份质量优异的作文呈现在面前时，她却已经除了惊讶以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槽点太多，无处吐槽？
　　大概就是如今周老师的心情吧。
　　“这份考卷，真的是你一个人单独完成的？没借助别人之手？又或者说，没有去网络上摘抄那些乱七八糟的句子？”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点了点桌子，略带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眼下除了这一种可能，貌似也真的找不到别的解释了吧？
　　要说提前预习？哪儿有人能闲心散漫到高考的知识点不复习，跑去倒腾什么大学的内容的？
　　更何况就算是家教老师也不舍得给你讲这么多超纲的内容吧？
　　而且就算真的教了，没有系统性的复习，又怎么可能融会贯通到这个地步。
　　这一番话宛若那放低了的台阶。
　　本还迟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胡小昭，也终于找到了个突破口，借坡打滚，将那一颗精致的脑袋点成了拨浪鼓。
　　“说起来，我之前的确比较喜欢看英语电影来着？然后还在网络上的英语角学过一段时间嘛，估计一不小心就把里面的一些人物台词给用在作文里了吧。”
　　这一番话也算是滴水不漏。
　　但却属于那种看似冠冕堂皇，实在经不起推敲的谎言。
　　而很显然，如今的周老师可谓是宁愿相信谎言，也找不到别的答案了。
　　索性点了点头，满眼恍惚的放下了手里的报名表，重新走回到了讲台。
　　倒是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满是感慨的叮嘱了一句。
　　“写的非常不错，以后上了台，你就按照今天的实力去发挥，明白了吗？”
　　这一席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话音落下，胡小昭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唯独一旁被归咎在外的混蛋妹妹摸了摸鼻子，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这两个人打太极。
　　…………
　　索性就这样。
　　又过去了几分钟，本就逐渐步入尾声的课堂，终于是迎来了下课。
　　随着铃声响起，周老师慢悠悠的收拾过怀里的各种讲义，朝着门外走去。
　　没了老师的桎梏，之前还将脑袋埋在课本里的学生们也终于活跃了起来。
　　“下课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一时半会，伸胳膊抖腿，还有打哈欠抠鼻子的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那么两三个男生抓过手里的饭盒，风风火火的朝着楼下的小卖部跑去。
　　之前也说过，由于这段时间是补课，饭厅里自然没有阿姨帮忙打饭做饭了，但好在小卖部还是开业的，午饭时分，去那边买几袋子方便面配着个鸡腿凑合凑合倒也乐哉。
　　再加上有些孩子性格内敛，有些面皮薄的不舍得将教室里弄得满屋子都是螺蛳粉的味儿，于是乎每到下课时分往那边挤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这会儿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寻思着无事，梁若琳跟苏一沫就一人抱着团饭盆，大摇大摆的来到前排找胡小昭幽会。
　　“走走走，我们出去转转，之前一直喊你请客来着的，这次好歹得让我们也做一回东道主吧。”
　　几个小姑娘都是不缺钱的主，谁请客谁白食的，大抵也就是在玩一个人情世故。
　　胡小昭笑笑，眼下东西也写的差不多了，索性就没拒绝这么个邀请。
　　屋子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梅雨季已经逐渐淡去了，周遭的温度也变得稍微清爽了一些，清新可闻的空气，伴着枝头明媚而清晰的鸟叫，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副美丽多姿的天气画卷。
　　夏高气爽，确实很容易拉高人们的情绪。
　　但一想到开学季即将紧随其后了，再加上步入高三开始，许许多多的考试也会宛若洪水猛兽般涌来，几个女生的小心情顿时都有些不美妙。
　　“也不知道等开了学，我跟沫沫又得怎么挨老师的批评了。”
　　梁若琳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抱着脑袋吐槽道，说着，脚后跟也狠狠的落在水泥地上，似乎用着这种方式抒发着心中的不满。
　　看起来，好幼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两个女生的成绩的确算不上优秀，起码在文科一班，的确是这么个样子。
　　高手如云嘛。
　　即便她们是花了吃奶的劲儿去学，可到头来，也只能勉勉强强的扒在班级中游，甚至下游的队列里。
　　一来二去的自然会导致老师对她们的态度都有些没好气的。
　　恨铁不成钢？
　　这样的说法，其实也略有些偏颇了。
　　其实不仅是她们，就连胡小昭此刻也有些无奈。
　　还是那句话，一模二模的难度跟普通考试不同。如此高压的试卷之下，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又会变得怎么样啊。
　　每个人都有短板，她胡小昭也不例外。
　　除了上辈子因为工作的原因，而钻研的透透的英语以外。
　　像是语文或者数学，她也只比普通尖子生稍微优秀那么一筹罢了。
　　所以尴尬的地方就来了，面对这两门学科，哪怕是自己也没办法保证任何的题目她都会做。
　　到时候考得好也就算了，可要是万一出现点疏忽，总分下降了，岂不是凭空引来猜测么？
　　小姑娘成绩怎么突然一下子憋了一跤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或者早恋啦？类似的猜疑肯定会蜂拥而至。
　　倘若是平日，她胡小昭行得正坐得直，倒也不怕这些捕风捉影。
　　但好巧不巧的是。
　　再过几天，那胡家企业的游戏也要公测了，倒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的事情等着自己忙碌。
　　比如帮忙维护服务器啦，比如帮忙在网络上打宣传啦，又或者说制定版本更新的计划之类之类的。
　　万一在这个事情上被马老师他们抓到了马脚，那或许就解释不清了吧？
　　每天晚上老是对着手机傻笑干什么？跟捡了钱似的，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到时候，那群老师的心中就会产生类似的狐疑。
　　好吧，其实他们猜的也没错？的确是捡了钱。
　　毕竟再过几天唯一能让这位冰山雪莲咧开笑容的，也就只有那一路飙涨的收益报表了才对。
　　可毕竟马老师他们不清楚内情啊，到时候肯定会乱七八糟的猜测的。
　　解释起来就相当的麻烦了。
　　到底怎么搪塞过去呢？
　　这还真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难题啊。
　　望着空阔的天空，胡小昭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旋即又觉得自己有点悲观主义？
　　刚才的大部分误会，说白了，都是基于那考试成绩差的基础上的，这一模二模眼瞅着连个影都见不到呢，自己怎么就在这长他人志气了呢？
　　看来自己这脑子啊，还真是有够爱胡乱猜测的。



294，有事相商

　　又拐了几个弯，寻思着天气也蛮热的，几个小姑娘也就放弃了寻找那优质酒楼的打算。
　　随手一望，干脆就推开了一家平面房的大门。
　　由于靠近边郊，这儿的摊位都比较类似于小炒的形式，不说做的有多好吃，多精致，但起码果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屋子里有些吵闹，这次补课别的学校的学生也来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将补课玩成了旅游度假的家伙存在。而那群人，平常就盼着下课，这一旦等到午休的时候更是不得了，要不得要拉上三三俩俩的同伴，来到附近的摊位上大快朵颐，好不快活。
　　就比如对角线坐着的那一桌。
　　看穿着，貌似是隔壁某所兄弟学校的孩子，一个个倒是挺玩得开的样子，身前放着几大盘肉菜不说，脚下也搁着一箱子汽水饮料。
　　权当以水代酒了？
　　高二的孩子尚未未成年，这群男生虽不说互相灌啤酒那么夸张，但用可乐玩那交杯的事情也没少干。
　　甚至那呼呼喝喝的行酒令也格外的聒噪，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就将不大的屋子给闹腾的轰轰隆隆。
　　“这儿真吵，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梁若琳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习惯这般吵闹似的，试探性的目光看向了一旁。
　　胡小昭却是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轻轻的摇起了头。
　　“算了吧，这菜都点上了，现在再走，岂不是让老板娘难堪么？”
　　好歹是痴长三十多年的老男人，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着一些的。
　　这要是上菜慢或者给别人插了队，那的确有愤然离去的道理。
　　可眼下的情况，店家是无辜的，这做的多少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更何况耳边虽然是嘈杂了一些，可外面的其他店铺也基本被学生给沾满了，谁知道能不能找到那种相对宽敞的空店呢？
　　而且更何况那群男生虽然闹腾，但也没有以前碰到的那几个家伙那么野，喜欢冲着女生桌吹口哨，或者故意跑过来搭讪什么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太多了。
　　“那好吧。”眼看着人家胡小昭都拿主意了，梁若琳便是吐了吐舌，乖乖巧巧的坐了下来。
　　对于耳边的吵闹，她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但毕竟面前坐着的是那心上人儿，梁家大小姐又怎么好意思驳了她的面子呢？
　　该说不说，虽然环境嘈杂了一些，可那老板娘上菜的速度却还是很快的。
　　也就等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甚至几个女生都没来得及寻思好该八卦些什么话题呢，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就冒着热气被端了上来。
　　摆盘精致不说，飘散出来的香气也格外扑鼻，惹得几个小女生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馋的哈喇子直流。
　　“开饭了开饭了！”
　　“别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先吃饭吧。”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特温柔的帮着几个姑娘递筷子。
　　和别的酒楼不同，这儿的餐具不是一人一摆的，而是将筷子勺子集中在不远处负责清洗的盒子仪器里，碰巧那盒子距离小昭不远，一伸手就能够着了，倒也方便。
　　几个女生是真的饿了，忙不迭的接过那木筷，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早上的几门学科知识点密集，尤其还涉及到了各种理解与背诵的环节，自然消耗了不少的脑力。
　　如今补充营养，却也成为了当务之急。
　　这一顿饭倒是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交流了，老板娘的手艺还是挺精湛的，油盐用比相当之到位，翠绿的青菜也被烹饪的入口即化，轻轻一咬，还就那个满口留香？
　　酒足饭饱。
　　天色尚早。
　　等到一群姑娘吃的肚皮圆溜，时间也才又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眼下是十二点半，距离一点半开始的午自习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隙。
　　看着外面骄阳似火，三个女生都没有立刻起身的打算，而是决定再多歇一歇。
　　期间，胡小昭倒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手机，似乎在等待着老爹那边给自己的消息。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都是大中午的档口了，老爹那边依然是杳无音信。
　　难道是忙碌的忘记了时间？
　　望着那空无一物的新建收件箱，胡小昭忍不住要摇头晃脑的猜测着。
　　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挺蹊跷的。
　　毕竟电影都上映了。
　　对于碧海传媒来说，这段时间应该是难得空闲的才对。
　　这究竟是怎么了？
　　恰也在胡思乱想的档口，吃饱了正在用手指剔牙的梁若琳也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打断了旁人的思绪。
　　“对了小昭，我上午去办公室交卷子的时候，马老师让我给你带个话。”
　　“带什么话？”
　　本来那正主也没在意，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结果话音落下，梁若琳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说……让你下午有空的时候去他办公室一趟，而且告诉你不管遇着什么意外，都别在意，也别乱想？”
　　意思是让人家胡小昭多做些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就说的磕磕绊绊的了。
　　语气也变得很小心。
　　似乎是担心戳破面前女生心里那点脆弱似的。
　　却搞得胡小昭满头雾水。
　　“我能有什么乱猜的事情？”
　　“谁知道呢？反正马老师让我这么转达的。”梁若琳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然后一脸担忧的看向了面前的姑娘，“要不，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先回办公室一趟吧？”
　　她倒不是说心生八卦。
　　只是胡小昭毕竟跟她关系这么好，而且就连就连胡家老爹也挺照料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媳妇的？
　　万一人家胡爹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梁若琳也是很担心的嘛。
　　嗯，没错，胡爹遇到了麻烦。
　　虽然马老师并没有挑明商谈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但梁若琳还是朝着家人出了意外的方向猜测而去了。
　　毕竟对于她们这个年龄来说的，能让班主任都如此重视，甚至在说之前还要给正主打预防针的事情，估计也只能和家人有关了吧？
　　而且其实不仅是她。
　　就连胡小昭也微微陷入了诧异。
　　联想到老爹自从昨晚开始就杳无音信。
　　本就磕磕绊绊的小心脏，忽然就有些局促了起来。
　　“那也行吧，我们先回去好了。”
　　索性也不啰嗦，随便的帮着老板娘娘收拾了一下饭桌，又付了款，几个女生便是风风火火的推开大门，朝着六十六中跑去。
　　脚步匆忙，唯独那几个还在喝酒哈皮的男生们，似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刚才坐在不远处的几个漂亮人影。
　　忍不住面面相觑，而又窃窃私语。
　　…………
　　好在岁月温柔，命运还没有残酷冷漠到朝着悲剧的方向发展而去。
　　等到三个女生气喘吁吁甚至汗流浃背的跑回办公室的时候，马老师正对着刚泡好的泡面兴奋的搓手外加流口水。
　　突兀的看到三个熟悉的人影闯进了办公室，这位难得表现出一丝懒散气儿的中年男子不觉有些尴尬。
　　微微干咳一声，先是将冒着热气的泡面，给端了下去。
　　紧接着抓过了随手放在一旁的老花眼镜。
　　“梁若琳，还有苏一沫？你们怎么也来了？”
　　“老师，小昭的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直接跟她说就好了，千万别藏着掖着！”
　　梁若琳一抹脑袋上的汗水，大声的嚷嚷道。
　　反正这办公室里也没有别的老师在场，索性也就百无禁忌了。
　　这般说着，她还伸手轻轻扶助了小昭的肩膀，生怕她因为打击太过巨大而就此休克了似的。
　　结果话音落下，马老师的表情更加的古怪了.
　　“胡小昭的爸爸怎么了？胡先生出意外了？我怎么不知道呢，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话讲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听的发言，本还局促着的胡小昭也是一愣。
　　张口结舌了半天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一旁的苏一沫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是你说找小昭来有事的嘛？而且还喊她保持冷静什么的，听到了也别激动？”
　　这么一说，马老师终于是意味过来什么个情况了。
　　不觉微微一笑，在那摇了摇头。
　　“我说的事，是跟人家胡小昭本人有关的，怎么可能跟人家家长有联系？这要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事出紧急，我怎么还会绕这么一大圈的周章？”
　　说着，顿了顿，也没给几个女生提问的机会，却是趁热打铁，摆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语气又有些谨慎，也颇为的小心翼翼。
　　“不过关于这件事，小昭啊，事情也的确比较严重来着，你得答应老师，听完了也别太激动好么？”
　　既然跟家里人无关，本还仓皇的心思也终于冷静了几分。
　　小昭就默然的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接受最坏的消息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马老师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让这位如临大敌的漂亮女孩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是这样说的。
　　“其实是这样，关于你之前的那份考卷，也就是上学期的那次省级统考。学校那边呢，对你的分数有些怀疑，最近已经交由比较专业的人士去复查了，这万一结果下来有所变动，你可千万别激动？”
　　嗯，也就是之前所说的，借卷子引发的风波。
　　自己的考试并没有作弊，而那群隔壁班的学生唯一可以怀疑的点儿，应该也就是那一篇作文了。
　　由于文中的某些词句异常的熟悉，所以隔壁理科班的学生们质疑，自己的这一篇作文是不是涉嫌抄袭？
　　而至于抄袭的对象，自然就是网络上赫赫有名的《炎拳》了。
　　好吧，胡小昭一生光明磊落，抄袭什么的肯定不敢当，但要说借鉴，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究其原因，自己本来就是这一世《炎拳》的原作者啊？
　　所以问题就来了，将自己曾经写过的句子，重新放到考卷之上，这种行为也算是抄袭嘛？要是真的算，那就有些苛刻了吧。
　　只不过这种猜测也属正常。
　　毕竟自己从未透露过那本小说是出自谁人之手，而那些个同学老师既然不清楚自己背后的秘密，会产生狐疑，甚至产生轻蔑的情绪，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眼看着马老师如此端正的态度，胡小昭的心头不禁就有些微妙了。
　　她原本以为那抄袭八卦顶多就是弥漫在同学之间，最多最多也就是那饭后闲谈罢了，根本掀不起太多的关注度。
　　没想到竟然已经闹得如此轰轰烈烈了么？
　　就连专业人士都给请来了。
　　看来那群好学生的话语权还是挺大的嘛，闹腾之下，就连领导跟老师都不得不妥协了？
　　这阵仗，略微的有些出乎意料了吧。



295，即将到来的检查团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对于这么个意外，胡小昭的态度倒是散漫了许多。
　　并没有表现出马老师所预料到的那样，什么如临大敌啊，什么面色苍白，或者恼怒交加之类之类的恼火。
　　这的确有些超乎马老师的意料。
　　好吧，平心而论，优等生都有着各自的孤傲。
　　平常被鲜花跟掌声包裹的习惯了，眼下突兀的受到质疑，或许恼羞成怒，才是他们真正该表现出来的情绪来对。
　　毕竟谁又喜欢受到质疑呢？
　　更别提如今流传在学校群体之中的八卦，那什么抄袭风波，论过分程度，已经上升到了污蔑的层次了。
　　想必稍微有点脾气的人，听到别人这么议论自己，都会怒不可遏才对。
　　这也是马老师最担心的地方了。
　　小姑娘的心思总是格外的脆弱，而碰巧人家胡小昭又是整个文科班里当之无愧的扛把子，要是因为这么点纠纷风波就惹得对方心境不稳，甚至影响了接下去的学习安排，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好么？
　　更何况那所谓的检查组到底有什么用，老实说，他马老师还真心想不出来。
　　说句极端一点的，就算那篇作文真的是抄袭又如何？
　　一路走来，他可是见识过太多次小昭的文笔了，甚至用精致无比，优美绝伦去形容都不为过。
　　甚至说的自信一点，就算自家这位掌上明珠不去借鉴那所谓的网文小说里的牙慧，怕是以她的底蕴，稍微考个51或者52的作文高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关于这一点，马老师还是很自信的。
　　而相比之下，胡小昭跟隔壁班其他孩子在语文分数上的差距，可不单纯是一篇作文那五六分的差距就可以弥补的啊。
　　就算小昭用自己的文笔去写，怕是隔壁那群孩子，也依然会被撵在身后去吧？
　　所以问题就来了，既然无论结果如何，那群隔壁班的学生也只能充当那万年老二的角色，那么这么费心费力的去求证事实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马老师可没有鼓励学生去抄袭文章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攻伐来得太过突然，而他又比较护短，这才站在自家孩子的角度上去小小的抨击了一下。
　　更何况这所谓的复卷风波也是八字都没一撇，这结果都没出来呢，谁知道自家孩子到底有没有抄袭？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等到面前的老男人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观点抖落了个一清二楚。
　　身旁的梁若琳跟苏一沫已经不觉瞪大了眼睛，敛气熄声，怒气冲冲。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说，甚至看那个架势，就好像冤枉的是她们似的。
　　闺蜜总是容易同仇敌忾的，就更别提对着那正主有些个不健康情绪的姐儿俩了。
　　反而是右侧站着的那个漂亮姑娘表现的有些古怪，一如既往的挂着一抹散漫的笑容不说，甚至还无声的笑了笑？眼眸之中，尽显慵懒。
　　却是连半点的恼怒，都寻找不到。
　　倒也没毛病。
　　毕竟这么个八卦，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听佰倪那边透露过风声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再从马老师的嘴巴里复述了一遍，那冲击性肯定是小了很多。、
　　甚至她还忍不住松了口气。
　　本来以为马老师要告诉她什么大事呢，现在一看，反而是虚惊一场啊。
　　嗯，老实说，那《炎拳》本来就是自己的作品，她老大一人也算是行的端坐得正，怎么会害怕这种猜疑呢？
　　其实之前初闻谣言的时候，胡小昭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心思。
　　如果这么个八卦闹腾的不汹涌，那自己索性也就装聋作哑好了，任由他们去喷，也任由他们去猜，什么江郎才尽啊什么文学骗子这样的言论尽管冠在自己脑袋上就成，她胡小昭不反驳，甚至还会欣然接受呢。
　　毕竟流言蜚语啥的，这辈子自己在网络上承受的可谓太多了，是以早就习惯了的节奏，那些个口水话也不会让自己掉块肉不是？
　　可要是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就比如现在这副模样，就连什么专家组都被惊动了，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平常上课跟复习的时间安排。
　　那她大概率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大不了，她就把自己的写手身份给公布出去不就成了？
　　反正《炎拳》这部小说在网络上也挺红火的，这次的稿费也已然突破了三万大米。
　　可谓轰轰烈烈。
　　对于一尚未成年的高中生来说，这般成就也不算丢人吧。
　　“你不生气么？”
　　而看着对方一如既往老成在在的模样，本还有些小心翼翼的马老师，却忽然陷入了讶异。
　　还是那句话，他本来以为这么个消息公布的时候，人家胡小昭会表现得相当愤怒呢，甚至他都做好了一大段说辞去安慰小姑娘脆弱的心灵。
　　可现在一看？
　　貌似人家根本就不对这件事有多上心啊？
　　感情还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这就有些无奈了吧？
　　马老师哑然。
　　一向看学生颇准的他，也是头一次的被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娘，给整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让他们骂就骂呗，反正也不掉块肉的。”
　　迎着对方的目光，那长相俊俏的姑娘咧嘴一笑，好看的表情尽显可爱。
　　虽说是老生常谈，许多老师甚至学生都知道的道理，毕竟宁静致远嘛，不光是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唠叨几嘴这样的人生观念，就连许多语文课本上也有类似的古文赏析。
　　但还是那句话，知道归知道，能真正达到这种境界的学生终归还是少数。
　　胡小昭却是笑了笑，意有所指的拍了拍旁边两个正在大喘气捏拳头的小姑娘肩膀。
　　就好像刚才的那句发言，并不是在回答着马老师的问题，而是故意说给随行的闺蜜们听的。
　　仔细想想也是，梁若琳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啊，更何况那些个传绯闻的家伙，就坐在一班不足几步路的隔壁教学楼上？
　　这要是小昭不拦着一些，怕是梁若琳待会下了课，就会去找那群大嘴巴的家伙讨说法了吧？
　　“行了行了，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
　　寻思着时间不早了，胡小昭就打算拉过旁边的人离开。
　　梁若琳还有些没好气的样子，但毕竟人家正主开口求情了，她也只好哼哼吃吃的，将那些难听的话往肚子里咽。
　　马老师就阿了一声，被这姑娘深邃的城府给搞得不太会处理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保持好心态就行，年级组那些个传闻都是虚拟的，你可别在意。”
　　脚步声响起。
　　那是几个女生推开大门的声音。
　　只是没等到几个女生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口。
　　马老师的手机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震动。
　　拿起一看，这位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摇头苦笑，紧接着，便是招呼着那位尚未离去的漂亮女生。
　　“你等一下，小昭。”
　　顿了顿，他望着屏幕补充道，
　　“校长那边刚发消息说，过天的时候，检查组的老师会跟你亲自见个面，向你调查些事情。希望你多做些准备……无论是卷面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后面半句其实并不是校长发来的内容，而是马老师擅自加上的小灶。
　　也是为了提醒这位掌上明珠，让对方多准备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本还握着门把手的小姑娘就叹了口气，扭过头来。
　　“知道了。”
　　小昭淡淡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心虚的样子。
　　唯独脸上挂满了名为怕麻烦的抗拒。
　　…………
　　索性就这样。
　　一场乱七八糟的三人会谈，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午自习已经早早开始了，房间里有些安静，不少学生都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唯独那一股淡淡的榴莲面条的味道挥之不去。
　　看来，是中午的时候某个不喜欢往外面跑的学生订了外卖在教室里吃，搞得整件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怪味。
　　胡小昭轻轻捏了捏鼻子。
　　有些小抗拒，但也没说什么。
　　紧接着，便是顺手拉开了椅子，坐到了课桌前。
　　下笔如有神。
　　讲台桌的两边堆砌着文案如山的试卷，从上往下数43张，对应着文科一班的43人。
　　每天中午的时候，班长跟副班长就会将那些个试卷发放下去，当做午休的随堂。
　　倒也不需要班主任亲自吩咐了，可谓方便的很。
　　像是这种随堂，基本上都跟早上的课程有关，不算特别难，但解出来也不会特别轻松就是了。
　　毕竟这玩意就是检查上节课的内容有没有融会贯通的，要是出那种小孩子都能解出来的题，那也没必要去做了，不是吗？
　　于是乎，身后的一群同班自然是唉声叹气磕磕巴巴的一大片了。
　　就跟之前上课时的模样完全一样。
　　唯独
　　小昭还是那般的慵懒散漫。
　　一刻钟之后。
　　就将卷面上的内容给基本答完了。
　　写的那叫一个轻松随意。
　　就看她随手一丢，手里的试卷便就这样精准无比的被丢到了讲台上。
　　轻微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在议论的环境中，掀起一丝涟漪。
　　嗯，坐的是第一排就是方便。
　　和后排的学生不同，她并不需要站起身跑那么大一圈，来到讲台上去交卷。
　　也就导致了即便这张卷子即便比别的学生提前将近一倍的时间所写完，也没有吸引太多人的目光。
　　这或许是她从后排换到前排以来，为数不多赞美这座位的机会吧？
　　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嘈杂，胡小昭忍不住哑然，将书本合上。



296，扑街了吗

　　等到手里的随堂写好，距离下课却还有着好长的一段时间。
　　胡小昭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就打算趴在桌子上补觉。
　　只是那颗精致的大脑袋还没来得及在桌子上滚上几圈，旋即又觉得这么个举动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毕竟人家都在那唉声叹气呢，唯独自己整的跟个没事人似的，这多少有点拉仇恨了吧？
　　于是乎，心思偏转之下，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重新将瘦削的背脊直了起。
　　然后又悄悄摸出了手机，将其放在了抽屉底下，借着书本的掩护玩了起来。
　　虽然是自习课，但这种磨洋工的行为那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毕竟自己可是那第一排啊。
　　靠近窗户不说，但凡是个稍微眼尖的老师，远远的从过道旁走过来，就能看到自己鬼鬼祟祟的模样了。
　　哪怕自己的成绩格外优秀，怕是这般不学无术的举动被任课老师看了去，也得招来一顿批评的吧？
　　毕竟和上午在英语课上闹腾的噪音不同，玩手机这种事，在很多老师的眼里都是那山野猛兽一般的存在。
　　说是玩物丧志也不为过了。
　　只不过她也并不是想不学无数？
　　只是单纯的因为那《梦里》好歹是自己的作品，这眼瞅着成绩就要出来了，心头多少有些急促的嘛。
　　说的贴切一点，此刻的胡小昭，还真有点像是那等待着成绩放榜，急的宛若那热锅上蚂蚁的高考生了……
　　这比喻貌似还挺贴切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瞅着都快要下午了，老爹却是迟迟不回电话，甚至就连刚才胡小昭主动发送过去的询问成绩的短信，也宛若石沉大海，半点涟漪都没有掀起来。
　　这让本就心情局促的原作者大人更加的忐忑了起来。
　　会不会，是因为成绩太差了？这才导致了胡老爹不好意思跟自家女儿透露实情，打算用这种假装无事的态度去隐瞒那扑街的事实？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成绩太过不理想，这才激起了那几位坐镇幕后的领导大佬的不满？而作为首席投资人的胡老爹这会自然被拉到办公室里训话去了，这才导致了对方无暇顾及外来的一切？甚至是女儿的电话。
　　好吧，心思细腻的胡小昭又一次胡思乱想了起来。
　　也别怪她杞人忧天，毕竟眼下的局面还真是有些，进退困难啊。
　　而就在她发着呆的功夫。
　　那一款造型颇为老旧，但起码还能上网的老爷机，也已经被顺顺利利的被点开了网页。
　　划拉着键盘，胡小昭熟练的打开了婊度的搜索页面。
　　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搜索栏上打出了“《梦里花落知多少》”，跟“扑街”两个单词儿。
　　孤零零的几个字挂在屏幕上，光着看着，就是一股颓败气。
　　按下确认搜索的瞬间，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部电影成绩不理想的事实。
　　片刻之后，关于这两条信息的网络页面也终于被顺利检索了出来。
　　就看排头上赫然写着一条鲜红的新闻，“上映日票房不足两百万？《梦里花落知多少》疑扑街！”
　　鲜红无比的字迹，再加上那个强势满满的感叹号。
　　着实吓了胡小昭一跳。
　　《梦里》这部大电影也算是投资巨作，虽不说鸿篇巨著的程度，但光是演员请动的花费就在千万左右的规格了。
　　更别提挑选场地，服装道具的安排等等等等，更是一笔高额而无边际的开销。
　　可以说，光是成本投资，这部电影就花费了三千万左右的费用。
　　而燃城的电影上映周期在二十天左右，也就是说，做一道简单的口算题，就算前来观看的人流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削减，依旧保持着上映日当天红火无比的数字，怕是最后电影的票房，也就只有四千万左右的收入啊。
　　这是个什么概念？
　　一部电影，除去乱七八糟的成本，连一千万都没赚上，虽不说亏本，但这利润也太稀薄了吧？
　　更别提这笔钱尚未交税？
　　怕是将那些杂七杂八的税收交上去，本就稀薄的利润势必会变得更加可怜了吧？
　　别说什么五百万了，估计到了那时候，连三百万的盈利都赚不到了吧？
　　这要是不算扑街？那怎样才算扑街？
　　好吧，虽然胡小昭也知道上辈子自己的文笔就比较拉跨，自诩写啥小说都是垫底的存在，就连每个月平均下来的均订能有五百，那都是奢望。
　　但这打击是不是也太？
　　更何况好歹是那《梦里》啊。
　　这部小说的原型，可是在上辈子长年居高在实体书销售圈的排行榜前几名啊有木有？
　　就连这么一部成就斐然的作品也挽救不了自己倒霉的命运么？
　　这也太过分了吧？
　　天煞孤星么这是？
　　看着屏幕里花花绿绿的介绍，胡小昭，有些小无语。
　　思索了片刻，她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去去描述自己此刻那凄惨的心情，只好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哎……真是纠结啊。
　　边嘟囔着，就连浑身上下胳膊肘也好像在一瞬间失了力气似的，唯独一股失落无力，浓郁而弥漫的包裹着自己。
　　虽然平日里她都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自居。
　　但毕竟是自己的作品啊。
　　花了这么多的经历跟功夫去想剧情，结果却闹了个无人问津？
　　即便是心胸再开阔的人，多少也会有郁闷几分吧。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
　　整个剧情却忽然一下子迎来了转机？
　　兴许是看到自家姐姐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与往日的嬉皮笑脸完全不同。
　　本还好奇着的夏小暑也感到了诧异。
　　不觉放下了口中正在念叨着的书本，凑着脑袋看了过来。
　　“你在捣鼓什么呢，怎么还哭上了？”
　　“没什么没什么，姐就是有点不舒服，妹你帮我拿张纸过来，帮我抹抹咸鼻涕就成。”
　　生性坚强的胡小昭挥了挥手，并不打算将那点子纠结告与旁人听。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结果那生性强势的混蛋妹妹却不管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皱了皱眉就伸过了胳膊。
　　紧接着，猴子捞月，不由质疑的就将姐姐藏在怀里的老爷机给抓了过来。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电影？票房，哟，还有娱乐圈呢？没想到啊胡小昭，你这一浓眉大眼的，还会关注这些呢？”
　　之前的时候，小暑也知道自家姐姐曾经给报社投稿过作品，但毕竟对网文了解的不多，自然不会将那部已经真人化了的电影，和自家姐姐联系到一起去了。
　　再加上娱乐圈这个词在08年的确不算是啥特别高尚的玩意，甚至还因为那些个花边新闻的报道，什么明星劈腿仗势欺人的绯闻层出不穷，不少圈外人对此还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小暑看自家姐姐的眼神有些五味陈杂。
　　像这种东西应该是那种坏孩子才会关注的吧，自家姐姐原来也玩的这么野么？
　　顿了顿，眼瞅着胡小昭陷入了沉默，混蛋妹妹也不理她，就干脆继续打量起那新闻的下文来。
　　却是在扫了扫那些与自己无关的废话后，又不屑的撇了撇嘴。
　　“远古新闻都被你翻出来了啊，看来你对这部《梦里》还挺关注的嘛。说，看中剧集里哪个女明星了？”
　　无视了后半句调笑。
　　小昭却微微一怔。
　　“远古……新闻？”
　　“是啊？这日期上不是写着么？去年的新闻都被你翻出来么？该不会你还真是那周安然的粉丝吧，就是那个饰演男主的当红辣子鸡？”
　　混蛋妹妹说的无心。
　　结果换来的，却是长姐更加的异样。
　　就看这位漂亮的姑娘先是微微呆愣了那么一下。
　　紧接着，便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日期在哪里，拿给我看看？”
　　说着，她迫不及待的抢过了老妹手中的手机。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扫了几眼，果不其然就能看到落款处的新闻发布时间，竟然是去年的五月份？
　　而那会儿，刚好是《梦里》剧组宣布开机的后几日？
　　也就是说，这篇新闻报道并不在记录着今天的票房量。
　　而只是打了个噱头似的标题党，在那吸引着流量罢了。
　　像是这样的蹭热度党倒是很多，上辈子那什么新闻看点里的小编大抵都是这么个德行，起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然而实际上所报道的内容，却跟标题基本无关。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篇娱乐新闻，虽然打着“梦里上映不足两百万的标题”在招摇撞骗，实际上的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基本上也只是按照小编自己的推测，在预测这部电影的最终票房罢了。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自称懂帝？
　　像是这样的新闻基本上是唬不住人的，只不过关心则急乱，刚才的胡小昭光是看着个排头，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这才没有注意到那所谓小编所杜撰的正文，竟是那么的荒谬，那么的不着逻辑。
　　而至于评论区下方，也有不少闻讯而来的观众对这小编的大放厥词而嗤之以鼻，抨击的不在少数，甚至脾气不好点的，破口大骂的也不算少。
　　毕竟平心而论。
　　《梦里》的粉丝还是挺多的。
　　你这样不待见人家的心头肉，这些观众姥爷，又怎么会惯着你？
　　当然了，这些留言都是去年的内容了。
　　跟今年，一点关系也没有。
　　将那一整篇驴唇不对马嘴的娱乐新闻看了个干干净净。
　　再一次放下手机的时候，本还郁郁寡欢的表情，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长舒一口气不说，整个人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这是怎么了啊，脸色怎么这么红？”
　　看着自家姐姐又是一副稀奇古怪的模样，本就好奇的夏小暑愈发的找不着北了。
　　胡小昭没有说话，却是按捺下激动的情绪。
　　伸出手，揉了揉自家妹妹那毛茸茸的脑袋。
　　“没什么，妹妹啊，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又是一句稀奇古怪的话语。
　　夏小暑没反应过来。
　　唯独那被揉的微眨的眼眸，弥漫上了一丝红晕。



297，王经理的说和

　　一天的课程匆匆告一段落。
　　下午五点半，随着下课铃声的打响，寂静的教室终于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紧接着，各种各样嘟囔着考题太难的抱怨也是如影随形，好吧，即便是文科一班这样卧虎藏龙的教室之中，突兀的让他们接受太多超纲的知识点，也依然会让许多学生叫苦不迭。
　　寻思着时间不算特别晚，梁家大小姐跟苏一沫便是从后排的位置凑到了前排来，嬉笑着拉过前排女孩的胳膊，想要与她一同离去。
　　“走吧，我们下楼转转，顺便去吃点好吃的。”
　　倘若是男生，或许放学的路途会变得十分短暂，就好像是珍分夺秒似的，毕竟放在家中的那一台联网电脑，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但对于女孩子来说，放学的这段路途却是一场漫长而温馨的旅游。
　　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跟喜欢的人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却是她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抱歉，今天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听闻邀请，那个精致可人的身影却是挥了挥手，一改中午时分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冲着身后赔笑了一句。
　　紧接着，也不多做解释，匆匆忙忙收拾好了书包，朝着家中的方向赶去。
　　“她还挺忙的。”
　　“就是说啊。”
　　兴许是早就习惯了这姑娘来去无踪的日程。
　　即便是邀请被拒，两个女生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只是摇头晃脑了一句，紧接着，重新回到位置上，拾掇起自己的书本了来。
　　而将视线回到胡小昭这边。
　　穿越了茫茫人海，又跨过那熙熙攘攘的学校大门，她已经仓促无比的来到了等候大巴的车站亭。
　　就在刚才，杳无音信的老爹终于给她回复了一条短信，至于内容就比较模糊了，说什么发生了大事，央着她快点回到家中处理。
　　好吧，老爹身居高位，而自己刚巧又是那《梦里》的原作者，几乎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所谓的大事，肯定跟自己那本已经上映了将近12个小时的电影作品有关。
　　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的，她还是忍不住心生局促了起来。
　　好在运气不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跟随处可见的火辣目光中挨了不到五分钟的光景。
　　那一辆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便已经从远处驶来，然后停靠在了岸边。
　　当即，她停下了左右踱步的沉思，一个箭步跨了上去。
　　车厢里格外的拥挤。
　　或许也是梅雨季的离去，学校下课时间的延长有关。
　　下午五点一刻的档口，碰巧是许多上班族们回家吃饭的时间。
　　除了不少霸占在位置上聊天八卦的补课生外，偶尔还能看到那么两三个抓着栏杆对着手机叽哩哇啦的西装革履。
　　时不时还冲着无人的地方微微挠头鞠躬，似乎在应对着远在公司里的老板似的。
　　倒是将本就不怎么空旷的地界挤得愈发的拥挤了。
　　兴许也是本着那点尊老爱幼的美德。
　　眼看着这么个可爱玲珑的小姑娘从车厢外走了上来，其中一个长得挺帅的中年西装革履，竟然还像模像样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椅子。
　　“小妹妹，你过来坐吧。”
　　胡小昭满腹心思的看了一眼。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不坐横排的位置。”
　　这可不是娇气。
　　毕竟那横凭排的座位的确不适合她们这种喜欢晕车的家伙，基本上没坐几站的功夫，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想吐了。也不知道那群公交领导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非得把好好地竖排座位，给横过来。
　　兴许是好意被拒绝，那中年男子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四处看了看，也不舍得重新落座了，干脆慢悠悠的抓过了一旁的扶手，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起来。
　　碰巧车厢拥挤，小昭也就不方便多跑，干脆就隔着对方一个身位左右的距离，并排而立。
　　随着下一站的到来，身前空空落落的位置才被新的乘客所填满，这多少让中年人的尴尬消去了一份。
　　但毕竟是不熟悉，一路走来，两人也就没有所谓的搭讪话题了。
　　剧情发展到这里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几分钟之后，一个令小昭始料不及的情景，却是悄然诞生了。
　　就看车速安然，二十多分钟后，又是一个慢吞吞的拐弯。
　　这一辆行驶在拥堵道路上的公交车终于如同蚂蚁爬似的停靠在了距离胡宅不远处的停车站。
　　“让一让，我下车。”
　　从前排推开那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下车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一望才发现？那刚才给自己让座的帅气中年人，竟然也从车厢上走了下来？
　　这让小昭有些好奇。
　　胡宅虽然不算是平民区，可在这儿落户的家庭大抵家境也不怎么丰裕，实在是跟那西装革履的家伙有些格格不入啊。
　　这家伙，难道是来这里谈生意的么？
　　可是这儿也没什么能够投资百万千万的大老板吧？
　　腹诽归腹诽，毕竟自己有要事在身，她也懒得去搭理不相关的小事。
　　索性摇了摇头，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家所在的屋子跑去。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摸上楼打算掏出钥匙的时候。
　　身下再一次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胡小昭微微一愣，扭头向下看去。
　　却发现那人五人样的中年男子竟是不知何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如影而行？
　　感受到了身前的目光，对方似乎也有些诧异，直勾勾的盯了过来，虽然没说话，可眼神里闪烁着惊艳，也闪烁着不解。
　　胡小昭更加的莫名了。
　　甚至下意识的开始往那不好的方面去猜想了。
　　该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倒也的确啊？
　　如今的老爹也算是平步青云了，说不定就会在公司之中得罪什么达官权贵来着？
　　而且就算没得罪人，俗话说财不外露，以老爹的收入，也难保会出现什么邦将勒索他乖巧可人大女儿的不法之徒出现啊？
　　好吧，这形容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就在思绪分飞的档口。
　　屋子里的大门，却是被一双健硕的双手所推开。
　　“女儿啊，你回来了？”
　　老爹乐呵呵的笑了笑，不由分说的接过自家闺女肩膀上的书包。
　　紧接着，看到那不速之客，竟是不觉得惊讶，甚至还笑呵呵的伸出了手，以作客套，“王经理？您来了，欢迎欢迎，寒舍比较简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老爹，这是你认识的人啊？”
　　“胡先生，这是您女儿？”
　　话音刚落。
　　两个异口不同声的家伙，却都愣住了。
　　…………
　　接下来的剧情，就有些啼笑皆非了。
　　将这位王经理接待入了寒舍。
　　在老爹的吩咐下，胡家闺女很是贴心的将壁橱里早已准备好了的酒水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装在两个不同的玻璃杯中，端到了那会客用的茶几上。
　　玻璃杯的花纹还挺精致的，甚至把手上还特意做了个镂空的造型，这样的创意在08年里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估计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这一道杯具的售价不菲。
　　平常的时候，老爹可不舍得将这一套玩意拿出来吃喝，毕竟奢侈品跟日常用品不同，成色稍微有些老旧了，那就意味着换新。
　　也就是说，这位老爹口中的王经理，来势不一般咯？
　　远远地看着那张略有些帅气但不加自家老爹的侧脸，胡家闺女很是天马行空的想着。
　　“老爸，我先回去看书了？”
　　寻思着招待做的差不多了，那位人影精致的大闺女便是出声道，一边说着，还顺手将那放杯子的碟子给抱在了手中。
　　跟个彬彬有礼的小管家是的。
　　毕竟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两个人待会就要聊些公司里的机密内容了，虽说自己是原作者，但碍于那点小矜持，她还是觉得眼下的场面回避一下比较好。
　　“算了算了，你也别走了，你就在这呆着吧，反正我跟王经理要说的，就是关于你的事。”
　　结果老爹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喊住了自家女儿。
　　小昭微微一愣。
　　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先让我将盘子放到厨房里去。”
　　索性端着盘子走到厨房，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无一人。
　　随处寻了个角落坐下，距离老爹跟王经理不远，但也不近。
　　端端正正的坐姿，配着那眼巴巴的表情，却又看得人王经理有些哑然失笑。
　　“胡先生，这小姑娘真是你家闺女啊？我怎么感觉？”
　　微微上浮的语气，并没有将后半句给挑明，却又将那说话人的哑然赞叹，显露无疑。
　　就好像让他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似的，让他不由得去感慨点什么。
　　胡先生嗯哼了一声，优雅的翘着个二郎腿，却是乐呵呵的开了腔，看起来一点也不忌讳的样子。
　　“你是说，咱家闺女跟照片上的模样生的不一样对吧？如何？是不是就跟我说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本人呐，可比照片漂亮多了。”
　　说到这儿，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经理也是赔笑着抚掌赞叹。
　　“确实确实，漂亮多了。”
　　而一片彩虹屁中，唯独那被议论着的正主，一如既往是那副满头雾水的表情。
　　左看看右看看，又不知道这两个老男人，究竟在聊着什么。
　　“你们再说什么呢？聊正题啊，光聊我干什么。”
　　角落里的胡小昭叹了口气，在心里吐槽道，这句话却是没舍得说出口了。



298，真正的票房

　　“其实，你就是正题啊。”
　　只是没想到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
　　那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王经理，似乎读懂了面前这位姑娘脸上的表情。
　　当即便是将品了一半的白酒杯放了下来，笑呵呵的望着面前的人儿。
　　“我是正题？”可这话说的实在有些不得其解了，闻言，小昭依然茫然的望了过来。
　　倒是老爹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将一份报表从公文包里端了出来。
　　伸手一丢，就丢到了自家的女儿面前，让她自己浏览。
　　“看看吧，这是你《梦里花落》那部电影的票房。”
　　犹豫了片刻。
　　小昭深吸了口气，然后颤颤巍巍的接过。
　　嗯。
　　除了燃城的影院以外，其他的一些城市跟影院，也有这部大电影陆陆续续的上映。
　　也是因为如此，便导致了那一份记在了票房的资料，显得格外的厚实。
　　这份资料明显是有人精心准备过的结果，除了许许多多关于小钱钱的数字以外，文件的后几页，还摘抄了几条电影网上关于这部作品的评论。
　　评论有好有坏，这个时代也不缺乏狂热的追星粉与看什么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无脑黑，但偏偏那一份报表之中的评论，大抵不算太过激烈。
　　吹捧之词也有，却不天花乱坠。抹黑言论也不少见，却是没见多少满嘴喷脏的粗俗，估计也是那整理资料的人有意删减的结果吧。
　　而就先不关注这些众说纷纭的评论。
　　如今的胡小昭最关心的，还是《梦里花落知多少》的票房了。
　　归根结底，口碑如何，反响怎样，那都抵不过一串数字带来的参考性更巨大。毕竟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啊。
　　就算这部电影被粉丝们吹捧到天上去了又如何？倘若票房不过关，那么这一年半载的努力跟辛苦，岂不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上辈子来得那么苛刻冰冷。而一旦付出就会有所回报的命题，也已经浪漫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真理。
　　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翻到中间那一页，就看到密密麻麻的票房相加之后，得到的，却是一串更加繁琐而复杂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伸出手指头数了数，第一遍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多数了一个小数点？
　　揉了揉眼角，胡小昭微微一怔，然后又不信邪似的重新点了点那一串数字？
　　片刻之后，又反反复复的确认了好几遍，笃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之后，她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千万……”
　　轻声的感慨，可包含的信息量，却是太多太多了。
　　没错，首映日两千万的票房。
　　这是个什么概念？
　　之前也说过，从服装道具化妆，再到场景排布灯光，一层一层的往下计算，这部《梦里》大电影的开销，花费了三千万上下的预算。
　　再加上人力物力，后期宣传，前期推广，乱七八糟的项目交杂在一起。
　　怕是四千万，甚至五千万不到的开销，就已经了不得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投资中列，规模不大不小的真人电影？
　　它第一天上架的票房，竟然已经稳稳的突破了两千万？
　　直接将成本的一半给赚了回来？
　　这是不是有点难以置信了？
　　也就是说，只要明天的票房不做减少，那么只要再过一天的功夫，这部《梦里》的投资，就已经算得上是回本了。
　　而至于剩下的21天上映周期。
　　无论赚多赚少，全部，都属于净利润的范畴！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概念呢？
　　就连见多识广的胡小昭都快要形容不出来了。
　　毕竟，一部电影，换做上辈子，哪怕你再有名，也不可能夸张到第二天就保本，剩下的时间全部算是盈利的地步吧？
　　这样的成绩，不说什么载入史册那么夸张。
　　但要当选那电影发展史的里程碑似的成就，还是妥妥不成问题的。
　　胡思乱想中，胡小昭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昨天晚上，跟自家老婆一起去电影城游玩时，那副人山人海的模样。
　　座无虚席自是不用多说，甚至密密麻麻的人流，连影城的各个角落都快被挤压的无从落脚了。
　　确实，也只有这番热热闹闹的场景，才能担得起这高昂无比的票房了吧？
　　胡小昭不是傻子，之前看见那则吸引流量的假新闻，也只是因为关心则己乱。再加上上辈子就遗传下来的那点自卑小情绪，才被那没事乱放屁的小编给晃点了个六神无主。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貌似光从昨天的熙熙攘攘的人流来看，这部大电影的票房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只是说是这么说。
　　这两千万的票房是不是也太……？
　　好吧，兴许是冲击太大了一些，饶是城府深邃的胡小昭，这会儿也被搞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看着自家女儿这副红红白白面色变幻的模样。
　　老爹却是破天荒的没有提醒什么，只是老神在在的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将整个人都深深的陷进了坐垫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其实不开玩笑啊，哪怕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胡爹，在公司里接过那刘秘书递上来的票房报表时，其实也被吓的不轻呢。
　　论表情，倒是比如今的自家女儿的诧异，来得还要激烈呢。
　　……咳。
　　闲话暂且不提。
　　又等了片刻，眼看着对方慢慢的从这难以置信的耀眼成绩中回过了神来，老爹这才笑呵呵的一拍大腿。
　　“感慨完了？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老爹啊，你们这小数点是不是打错了啊？两千万什么的……我感觉我那本小说，它何德何能啊？”
　　胡小昭却是有些犹豫。
　　迟疑了片刻，扯着嘴角质疑道。
　　语气有些不确信。
　　说白了，她还是对自己成绩有些怀疑的。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就是一扑街？
　　别说什么票房两千万了，你就是给她个二十万的票房，她都能高兴的睡不着呢。
　　这一来一去的反差也太大了吧？由不得自己不惊讶啊。
　　“你要真就拿了两百万一天，那摆明了这部电影是要亏本的嘛。”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
　　一旁的王经理却是悠然的接着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幕后高人的模样，“这样一来，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句话是？”这句话说的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微微一怔，胡小昭看向了自家父亲。
　　对方却是干咳了一声，顿了顿。
　　以一种相当严肃而自豪的语气，在那朗声宣布道。
　　“没错，这位王经理，就是隔壁经纪公司派遣下来，打算与我们碧海传媒签订《梦里》续集合约的代理人了。”
　　说到这里，老爹停了那么一下，紧接着，与王经理交换完了颜色，这才回过头去，一脸正经的说道。、
　　“小昭啊，就是因为你的作品太过优秀了，这才激起了隔壁领导对这部电影的好奇，王经理这一趟过来，就是打算跟你签约续拍呢。”
　　之前也说过，由于时长原因，《梦里》的剧情只拍摄了一半而已，至于后一半的剧情，或许就要轮到第二部大电影才能上映完毕了。
　　只不过究竟有没有第二部，那也得看领导方的心情，毕竟倘若第一部就赔了钱，那么无论是碧海传媒的领导还是隔壁滚筒娱乐的总裁，都不可能干那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不是？
　　而如今，既然这王经理出现在了胡家宅邸里，自然就代表了《梦里》这部电影大获成功，甚至火出了天际！
　　不然的话，对方又怎么可能这么急吼吼的连上映周期都没走完，就跑过来央着那原作者签订合同呢？
　　商人都是这样。
　　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变得如此积极。
　　二者之间的逻辑却也不难叙述。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的王经理看到小昭时，会表现得那么惊讶甚至难以置信的原因了。
　　毕竟当初在第一份合同签订时，王经理并不在场。
　　而小昭所用的照片，则是初中时那个尚未发迹的猴子样。
　　黑黑瘪憋不说，五官也跟车祸现场似的长歪在了脸盘子上，的确跟如今这位出落的精致漂亮的大美女相去甚远啊。
　　而如今，当他看见这么个里外不同的漂亮姑娘立在面前。
　　又如何不让王经理诧异呢？
　　都说女大十八变？
　　但也不是这么个变法吧？
　　更何况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这姑娘的文学素养，也堪称一等一。
　　小小年纪竟然做到了许多老牌作者都做不到的成就？
　　更是让这远道而来的合同商啧啧惊奇啊。
　　“胡先生，您家姑娘还真是优秀。”
　　“是，不仅优秀，还长得漂亮呢。”
　　两个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嘟囔了起来，看那满目惊艳的神采，貌似也不单纯是在客套而已。
　　而就是这样彩虹屁乱飞的环境之中。
　　唯独那起初找不着北的漂亮姑娘，愈发的心生迟疑了。
　　…………
　　不过闲话少说。
　　虽然胡小昭还对眼下的状况还有些消化不良。
　　但她点头签订合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原因也是不用多提。
　　毕竟是出大电影哎?
　　那可是多大的殊荣啊？
　　说是许多网文作者的终极目标都不为过了吧？
　　只要胡小昭稍微还有点脑子，摆在眼前的这一份合同，那都是不会去拒绝的。
　　上辈子的时候也有不少网文成绩不错的作品，经过一些导演之手的改编，成功翻拍成真人剧，上映在荧幕之上。
　　但那时还年轻的胡小昭同志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部口碑还算不错，剧情也很受欢迎的真人大电影，却一直等不到第二部的续集。
　　现在想想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感情还是因为票房的缘故啊。
　　对于资本家来说，口碑好不好那都是次要的，毕竟黑红也是红，只要你的票房能够赚的盆满钵满了，谁在乎作品是被喷还是被骂呢？
　　而换种思路来讲，即便一部电影的口碑非常优秀，但如果他的票房不行，那么第二部上映的日期，自然也就只能遥遥无日了。
　　这是个很好理解但又很残酷的道理。
　　毕竟资本家们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让他们亏钱去拉拢人脉，投资拍摄，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困难的一件事情啊。



299，签订招待

　　而就在三个老男人共商大事的时候。
　　屋子外再一次响起了清脆而连绵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大门前迎来了短暂的停顿，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从屋子外探进来的一张脑袋，精致之中却弥漫着一丝好奇。
　　“老胡啊，这是干嘛呢？”
　　姨娘很是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小心翼翼的从屋子外挪了进来，双手托着那女士用的斜肩小背包，又悄悄的放在了一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如临大敌。
　　早年的时候，胡爹的经济甚至日常开销都必须倚靠着家里那位才结婚没多久的贤内助去接济，说白了， 就是有点倒插门的意味。
　　但随着这几年的发展，碧海传媒越做越大，胡家老爹对内对外的地位都在与日攀升。
　　渐渐的，遇着自家老公跟公司同事商谈要务时，反而是刘姨娘会表现的略微紧张了起来。
　　想想也是，那西装领带一打，金丝眼镜一戴？妥妥的就是一副社会成功人士的范儿啊，突兀的站在普通小老百姓的面前，肯定是后者会感到局促的吧？
　　燃城大抵是一所比较保守的城市，而对于那些个知识分子，不少居民的心中都有些复杂的情绪。
　　而很显然，如今的胡老爹的确担当得起知识分子这么个头衔。
　　“这个这个。”只是犹豫了片刻，胡老爹还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自家女儿的内幕告诉这位小后妈。
　　“也没什么，就王先生陪我刚吃完了饭？我又喝了点酒，不好开车，就喊他帮我送回来了。”
　　轻描淡写的就盖过了话题。
　　还是那句话，自家女儿写小说的事情，既然之前忘了透露，那么现在都已经功成名就了，再讲，就有些不合适了。
　　且不说解释起来很麻烦，事实的冲击也格外之巨大，真要说出口，怕是这位刘姨娘都得被吓成什么样呢？
　　所以还是能瞒则瞒吧。
　　一听自家老公这么说，刘姨娘便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匆匆的跑到了厨房里去。
　　“那我稍微去烧点菜？人王经理来一趟也不容易，干脆就重新做一顿丰盛的好了？就跟昨天一样？”
　　她倒是蛮心机的。
　　刻意的在外人保持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么个贤惠的人设。
　　“我可不记得昨天你有做过菜，之前不都是出去买着吃的么？唯一烤的两次面包还给烤糊了。”
　　胡老爹乐呵呵的想笑。
　　“害的人小昭在学校狂拉肚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兴许是心情不错，票房大卖，平日里难的说出口的玩笑话今天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刘姨娘就假装没听见。
　　翻了个白眼入了厨房，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力道有些大，似乎在无声的宣誓着心中的布满。
　　“这位是？”
　　而那茬同样好笑的王经理，哑然摇头的看着胡先生。
　　“我家内人，平常就挺不靠谱的，你多见谅。”老爹乐呵呵的笑了笑，索性也不啰嗦，二话不说的功夫就摸出了公文包，将里面的一沓文件丢给了自家女儿。
　　“反正现在你姨娘不在，你多看看合同，然后赶紧签字吧。”
　　这声音是压低了说的，说到一半还顿了顿，鬼鬼祟祟的朝着厨房口望了一眼，就好像在干着啥见不得光的事儿。
　　胡小昭就点了点头，也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端着那合同扫了起来。
　　王经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对这一对父女莫名其妙的态度给搞得有些懵圈。
　　不过张口结舌了半天，却也不方便说道什么的。
　　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她们胡家是个什么情况呢？
　　合同上的内容比较复杂，倒也的确，涉及到经济层面的东西，大抵都是一个密集而繁琐的。这也是为了日后倘若发生什么意外，好照着合同上的条例，分对错。
　　像是这样密密麻麻的字迹，别说是普通学生了，就是经常面对商业经的胡老爹都会看得有些头疼。
　　但偏偏自家这位人小鬼大的大闺女，却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打着哈欠兴致缺缺，甚至还眯着眼，一字一句的对照着合同上的内容做着分析。
　　时不时还会提问几句。
　　问的还挺专业的。
　　而不是那种故意装作很懂的发言。
　　一看就知道对这方面的研究颇深。
　　惹得王经理啧啧惊奇。
　　“胡先生，看来您这女儿不一般啊。”
　　“那一般的人，能写出《梦里》这样票房爆棚的电影么？”
　　老爹一本正经的拍着桌子说道。
　　后者就哈哈大笑。
　　“那确实！那确实。”
　　笑声震颤天花板不说，就连推开了厨房大门慢悠悠朝着客厅走来的刘姨娘也被吓了一跳。
　　“老胡啊，这是你喝酒了还是王经理喝酒了？”
　　怎么感觉耍酒疯的人有些错位呢？
　　这一句吐槽没说出来，但夫妻心有灵犀，胡老爹还是看明白了自家夫人的心事。
　　当即也是摆了摆手，顺手接过她刚刚烹饪好的那盘糖醋鲤鱼。
　　“行了行了，废话也别多说，赶紧上菜吧，我们好好招待王经理一番。”
　　…………
　　索性就这样。
　　酒足饭饱。
　　天色微早。
　　这一顿饭，王经理吃的也就不讲究了，大快朵颐的跟个什么似的，就连米饭都多添了三碗。
　　他也是高兴，毕竟想想，《梦里》的票房说是盆满钵满都不过分了，且不说滚筒娱乐的收入有多丰裕，与自家的公司合作的企业，也就是胡先生所在碧海传媒？这一波的利润怎么着也能赚个大几千万了吧？相比之下，稍微多吃了那公司副总家的几碗饭而已，那的确无伤大雅吧？
　　但说是这么说，毕竟人家刘姨娘消息闭塞，也不清楚自家老公票房大捷的事情，看着那王经理的眼神多少就有些膈应了。
　　“这么能吃，饿死鬼投胎啊这是……”
　　小声嘀咕了几句，却是只有坐在她旁白的胡老爹听见了。
　　“差不多得了啊。”当即就是不悦的瞪了个眼，示意着对方消停一点。
　　胡小昭也是笑笑。
　　眼瞅着吃的差不多了，干脆放下了碗筷，将自己的那一份放到了水池之中。
　　稍微的洗了洗，这才再一次走了回来。
　　“那王叔叔，还有老爹阿姨？我就先回去看书了。”
　　今天的日程一如既往的紧凑，不仅许多作业尚未完成，就连《天空城与勇士》也即将上线了。
　　眼瞅着网游公测，自己这段时间也的确该多抽点空帮胡家企业写点企划稿出来，以应对后续的各种活动。
　　日程这么繁忙，自然得处处争分夺秒了。
　　不过说起来，至于刚才那份签约合同，胡小昭的笔速也很快，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已经搞了定。
　　这辈子签下的合同并不算少，毕竟除了出版真人电影以外，每一次的新书开张，都意味着一次繁琐的合同流程。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写得多了，自然就融会贯通了。
　　好吧，这个成语用的似乎有些不和语境？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会儿的王经理已经喝的有些不省人事了，正在桌子上打着酒嗝呢。
　　偏生他体格还挺大的，胡老爹费了好鼻子劲儿才将比自己高了那么一头的中年男子给抬了起来。
　　“老胡，你没事吧，你不是喝酒了吗？这能开车吗。”刘姨娘快步了两步，来到大门前，帮着两个人开了门，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
　　闻言，胡老爹有些尴尬的挠着头。
　　其实他刚才并没有喝酒，只不过为了隐瞒王经理前来的事实，而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只不过如今王经理喝醉了，自己再想开车送他回去，那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开酒不喝车，亲人两行泪啊……
　　扯得有些远了。
　　“没事没事，我待会喊秘书来，先扶着老王去楼下等着好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叹了口气，顺稍抓过了手机。
　　这一下子，戏倒是做了全套了。
　　唯独苦了那胡爹的贴身秘书小刘啊。
　　这大夏天的功夫也不能消停，明明都下班了，还得被吩咐着过来跑一趟腿。
　　刘姨娘就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慢着点。”
　　说话者，还一步一挪的跟在了胡家老爹的身后。
　　甚至还张手做了个虚抱的动作，就生怕这两个喝了点小酒上头的老男人，下楼梯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呢。
　　好在这样的意外并没有发生。
　　眼瞅着两人安稳的落了地。
　　刘姨娘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跟了下去。
　　“老胡你慢点，我帮你开车门。”
　　倒是在人影即将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冲着尚未离去的胡小昭问了一句。
　　“对了，小昭啊，你家妹妹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看见她的人影？”
　　仔细的想了想，胡小昭就摇摇头，“原本我打算跟她一起回家的，不过她好像被老师给拦住了，估计这会正在复习着英语呢吧。”
　　嗯，开小灶。
　　不知道为什么，那年纪不大的小姐姐总喜欢在下课的时候拉着自家妹妹聊东聊西。
　　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好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随着之前的一出意外，小暑的成绩已经逐渐被自家姐姐给稍微的甩在了身后一点点的距离。
　　但她毕竟也是整个文科班赫赫有名的第二名。
　　像是这样的优等生，那必然是老师家长们的掌上明珠，稍微的在课后帮着其开开小灶什么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是不知道眼看着这么个好苗子，那周老师会不会也动了小暑也去参加英语竞赛的心思？
　　而按照自家妹妹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倘若老师提出了要求，怕是点头答应的概率，并不小啊。
　　所以问题就来了。
　　那万一复赛的比赛场地距离燃城比较远，千里跋涉过去的姐妹俩，会不会因为场地的受限而同吃同住一间房呢？
　　这似乎是件好事，却也令人有些蛋疼？
　　毕竟自家妹妹那个性格啊……
　　掌控欲也太强了有木有？
　　回忆着记忆力那张老喜欢管教自己的老气横秋脸庞，胡小昭哑然的幻想着。



300，你的奖状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第二天已经悄然而至了。
　　随着时间来到八月中下旬，距离开学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而距离《勇士》正式公测的时间，也几乎相差无几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款人气还算红火的网游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风浪，但在他们文科一班，甚至在整个六十六中之中，却并没有太多的人，去提及这款即将开测的网络游戏。
　　仔细想想，其原因或许也有两个。
　　首先这款游戏的开发商是那曾经的张家企业，也就是如今被小昭正式接管了的胡家工作室在研发。
　　论履历，曾经那款古风制网游也算是一枚不大不小的黑历史了。或许网民们并不会觉得以胡家企业的能力，会制作出什么质量优良的作品来吧。
　　《天空城与勇士》？名字听上去倒是挺别具一格的，看来，并不是网络市场上常见的那种古侠类3D游戏咯？
　　只不过胡家工作室么？
　　它的前身，貌似就是那个周家企业来着？
　　貌似这家公司没什么好说的吧，不仅没啥好作品？就连之前还上线的那款网游都差点濒临破产了？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啊？老游就快要宣布停运了？这明显没把玩家当人看啊好不好？
　　估计新游戏，也是一卷财跑路的玩意了。
　　滥竽充数啊这简直是？
　　好吧，这便是许多玩家的心中所想了。
　　有些偏颇，但也并不无迹可寻。
　　毕竟公信力神马的，他们胡家企业也的确算得上是贫瘠啊。
　　不说别的，之前找代言人的时候就可见一斑了。
　　就算胡小昭给出的价位再怎么高昂，甚至比同级别的公司要翻了将近将近一番的利润，那些小气的经纪公司也没多少愿意跟他们胡家企业签约的。
　　万般无奈之下，小昭也只好通过自己背后的关系，将刘盈盈拉了过来，充当一回临时的形象大使。
　　小姑娘家家长得还挺可爱的，还别说，那一张软糯俏丽的容颜端在网络上，的确给胡家工作室吸引了一些人流。
　　但人们被吸引过来的同时，更多的只是将目光聚焦在这么个漂亮女生的身上罢了，对于游戏的关注，却可谓少之又少。
　　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奈啊。
　　而至于第二点。
　　或许也是因为学校的日程安排逐渐紧凑，很多学生除了偶尔能通过手机上上网之外，基本上这段时间也跟网络游戏告别了。
　　别说他们想玩都玩不到，即便很多人察觉到了这新游上线的消息又能如何呢？身边又没有电脑，光看着宣传画里的刀光剑影流口水么？
　　既然玩不到，那还不如毫不知情，来得干脆一些呢。
　　心安则静嘛。
　　这也算是一句人生哲理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再过几天就是网游轰轰烈烈上线的日子，文科一班班级中为数几个性子还算活泼的男生却也都是一副闷头鹌鹑的模样。
　　下了课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喧闹欢腾的意思，只是三五成堆的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着些什么东西。
　　细细听去，却又有些耳熟。
　　貌似还是那《梦里花落》的内容。
　　感情这部电影的声势之大，就连这群对爱情片不感兴趣的男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了。
　　倒也的确，和游戏不同，电影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看一场是一场的，非常实在。而既然那群有了好奇，那么多多稍少会去影院那边买张票，捧捧场什么的。
　　权当是开拓视野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这段时间，学校放学的时间也被放宽了不少。
　　明明梅雨季节已经过去了，但每到下午三点半或者四点半的档口，老师领导们就会在校广播里催促着学生赶紧离开。
　　咳，胡小昭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不过推心置腹的想一想，她还是觉得那些个领导之所以这么做，是在为了给孩子去看《梦里》电影而腾出空间。
　　嗯，距离开学也不远了，基本上能在暑假里学习的知识点都已经差不多学了个干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让学生们稍微放松放松，也算是有迹可循。
　　俗话说得好，琴弦也不能老是紧绷着嘛。
　　说来，那《梦里》也算是燃城出品的大电影了？
　　更何况本着那点本地人的自豪感，领导层那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推崇的意思的。
　　当然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么好的题材，梁若琳跟苏一沫她们又怎么舍得放过邀请自家的好闺蜜胡小昭呢？
　　当即，下了课的时候，便是拉着这姑娘的胳膊，嚷嚷着喊她陪她们去电影院里走上一遭。
　　嗯，梁家大小姐并不清楚这位面相可爱的小闺蜜就是那赫赫有名的落魄流浪汉老师，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晓得这姑娘其实早已参加过上映式的内幕了。
　　她们邀请的时间也比较赶巧，正好是收假前的第三天。
　　距离眼下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功夫。
　　寻思着那会该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搞定了，胡小昭也就没有拒绝她们的提议。
　　反正陪女朋友嘛。
　　多看一遍少看一遍，貌似也没啥区别？
　　只不过自己这女朋友，貌似还挺多的啊……
　　回忆着一张张熟悉而黏腻的俏脸，渣女同学表示好笑。
　　“那好啊，去看看好了，听说《梦里》拍的挺不错的呢，我早想见识见识那个才华横溢的作者了。”
　　这番话多少就有些臭不要脸了。
　　话音落下，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些小开心。
　　…………
　　眨眼之间，上课的课程在匆匆忙忙中再次渡过。
　　午休的时候。
　　寻思着没事。
　　胡小昭就打算闷在座位前补一补觉。
　　昨天晚上她倒也没打算熬夜，但毕竟日程繁忙，哪怕是匆匆忙忙将老师布置下来的卷子写好，夜已经很深了。
　　以至于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多少会有些精神缺缺。
　　这两天的天气倒是格外的晴朗。
　　并没有所谓的阴雨天，就连乌云都没有看见一两朵。
　　就连空气中本还浮躁着的温度也悄然安宁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朝着秋高气爽的适宜方向，发展而去。
　　亦如那十几年来，安然宁静的岁月那样。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走廊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声音不大，但教室里出门吃饭的学生太多，以至于那点微小的噪音，也能清晰无比的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胡小昭，你出来一下。”
　　片刻之后，本还在趴着的胡小昭忽然感受到了有人在推着自己。
　　模模糊糊中，她坐直了身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老师那张高耸端庄的眼眸。
　　“周老师。”她咽了口唾沫，很是礼貌的招呼了一句。
　　对方却是没有再说话了，唯独轻轻一笑，拍了拍身前女生的肩膀。
　　紧接着，示意着她来到走廊外聊一聊。
　　这既然是老师开的口，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乎，暖风吹拂之中，走廊外的角落里，两枚精致勾勒的人影便是立在了那里。
　　微风吹拂，突兀的阳光大好，让胡小昭的眼角有些不适应。她忍不住揉了揉鬓角，眯着眼。
　　“您喊我有什么事？”
　　周老师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温柔之中，还带了一抹恭喜。
　　“跟你说件好事啊胡小昭，之前你上交的那份报名表，赛事领导看了之后表示很满意！已经同意你的破格录取了。”
　　说着，顿了顿，又是一副感慨的模样。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不觉得你能够这么顺利的就入选复赛呢，没想到你那个文笔啊……咳，我是说，没想到这次的领导这么好说话。、”
　　好吧，虽然胡小昭并不清楚这所谓的青鸟杯是个什么来头。
　　但从周老师的只言片语中却也不难分辨，貌似那场比赛的晋级难度还是挺大的。
　　恐怕之所以能顺利晋级，除了走后门以外，大部分的原因还得归功于自己的文章优秀吧，嘛，这也很正常了。
　　上辈子就是一两世为人，要是连这点题目都搞不懂，那就太抓瞎了，不是吗。
　　但毕竟临阵敲锣，周老师还是不打算让眼前的小姑娘尚未比赛就飘飘然。
　　所以言辞之中就显得颇为收敛了。
　　并没有说因为你成绩好才入得选，而是说这一次的规则不严格。
　　这样的小心思实在是叫那正主啼笑皆非。
　　胡小昭哑然摇头笑了笑，却是没打算拆穿对方。
　　倒是话说到一半，那周老师又想起了什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不过虽然说，对你的基础很满意，但领导那边还是打算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去现场比赛的时候，记得把奖状跟奖杯给带上，这样一来，也比较有说服力嘛。”
　　毕竟是走后门进来的，或许对于某些消息灵通的参选选手来说，他们肯定会觉得这么个插队家伙名不副实。
　　而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领导高层也就要求这胡小昭尽量将曾经拿过的证书跟奖券带在身上了。
　　嘛，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真金不怕火炼，倘若胡小昭真的特别有底蕴，那怕是一路走来拿下的奖状不在少数。
　　就跟别的参赛选手一样。
　　叫她随便抽出几张具有代表性的，但绝对比喝椰子汁还简单。
　　然而实际上却又不是如此了。
　　毕竟胡小昭属于那半路出家形式的优等生，初中之前的成绩用一个惨不忍睹去形容，都不为过啊。
　　别说什么夺得比赛的头筹了，她就是连参加那些好学生特有的文学竞赛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摸得出来奖状呢？
　　这样的要求，对于她来说，还真有点故意为难人了啊。



301，视察

　　“你没有奖状？”
　　也是因为如此，当胡小昭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给面前的漂亮周老师时，对方的表情就陷入了明显的诧异。
　　微微睁大的眼眸，上上下下扫视着面前的那个漂亮女孩，而后者的脸上则是挂着一抹笑容，笑容显得有些哑然，也有些无奈。
　　前面也说过了，胡小昭尚未重生回来的那段日子成绩简直差到令人发指，别说什么参加比赛了，恐怕连报名门槛的资格都达不到，又何谈去包揽下荣誉呢？
　　而至于高中开始。
　　虽然说，自己的成绩在艰苦不谢的努力下，已经有了明显的攀升。
　　但无奈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麻烦事也太多了一些。
　　小说要写，游戏要维护，甚至电影跟真人版的选角儿也必须喊她插上一手，自然没空去管那劳什子的知识竞赛。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她胡小昭除了每次考试的成绩格外优秀以外，其他的荣誉基本上就不曾摸到手了。
　　……其实这么说也有些偏颇？
　　毕竟要论奖杯的话，她貌似还真就拿到过一枚的说？
　　“什么奖杯？”兴许是察觉到对方的语气略有转折，周老师忙不迭兴奋的追问道。
　　结果后者就点了点头，特乖巧的回答道？
　　“厨艺……比赛？老师您还不知道吧，其实我饭烧的还挺不错的。”
　　嗯，何止是不错啊。
　　就连那个在国际内赫赫有名的张连都败在她的马下了呢。
　　当初的胡小昭倘若真有心思往厨艺界发展，别的不说，最年轻的特级厨师那还真就非她莫属了。
　　但谁叫这姑娘龟毛呢？
　　一门心思的想要钻研那文学，渐渐的，也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么个模样。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土豪。
　　话音落下，周老师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之精彩。
　　咬牙切齿了半天，竟是憋出来一句质问？
　　“你这是在逗老师玩吗？”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高中两年就拿过那么一次比赛冠军来着呢，其他的，我是真不知情啊？”胡小昭也挺无奈的，耸了耸肩，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架势。
　　兴许是对方的表情太过真挚了一些，望着那张端庄的面容，周老师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恰也在这个时候，午自修的铃声打响。
　　抱着卷子的数学老师笑呵呵的从过道外走了过来。
　　眼看着角落里站着的这一高一矮两大美女，还多嘴打着茬。
　　“周老师，还有小昭，这开小灶呢？”
　　周老师这才缓过了神来一改刚才那副犹豫纠结的模样，挂着副特敷衍的笑容，冲对方点点头。
　　“是啊，胡老师。”
　　然后对方也是笑着回了个礼。
　　紧接着，便是推开文科一班的大门，径直而入了。
　　这所谓的胡老师其实跟周老师一样，都不是佑德高中本部的老师，而是补课这段时间被学校请来的新面孔。
　　学生们并不相熟这位胡老师，对于胡老师来说，其实也是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师生之间相处了甚至一个多月都不到，甚至连班里的学生叫什么都记不全，但胡老师却偏偏将坐在前排的这位漂亮女孩的大名给记住了。
　　究其原因，估计也是因为她成绩好，是老师的掌上明珠吧。
　　再一个可能也是跟长得太漂亮了有关？
　　毕竟颜值高的姑娘，走到哪儿都是那吸引眼球的聚光灯。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眼瞅着人家正主都到场了，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那你先进去上课吧，我就不耽误不上课了……不过，你奖状的这件事，我也会跟马老师商量商量的。”周老师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临走前，还郑重的宣布道。
　　或许在对方的眼中，胡小昭之所以那么回答自己，只是单纯的在逗她玩罢了。
　　毕竟一赫赫有名的尖子生？还是全校甚至上次全省考试的第一名？
　　你要说她业余的时候不去参加比赛拿奖？
　　这不完全是开玩笑嘛？
　　然而实际上她不知道。
　　从这位胡同学嘴巴里说出的言辞，即便看上去再怎么不切实际，那却还真就是事实……
　　看着那个风风火火朝着办公室走去的人影。
　　胡小昭也有些无奈。
　　哑然的摇了摇头，然后重新回到了教室之中。
　　索性就这样。
　　在一下午数学老师的唠唠叨叨之中，整天的补课，便是告一段落了。
　　下午四点半，出于为《梦里花落》制造观看土壤的小心思，学校一如既往的提早放了学。
　　学生们欢呼一片，兴奋无比的声音充斥在不大的教室里，像是在赞美着学校领导难得的声明大义。
　　而踩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胡小昭也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坐到了通往南城郊的车厢里。
　　旁边坐着的是那梁若琳跟苏一沫了。
　　倘若是平常，她们仨人一个往东边跑，两个往西边走，肯定是不顺路。
　　但碍于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胡小昭要去一趟胡家企业的写字楼来着，而那写字楼也刚好在西边的城郊附近？
　　倒是难得的可以一起回家了。
　　一路上都有些安静。
　　两个小姑娘不是喜欢说话的主，只是一人一边抓着胡小昭的胳膊在那小憩。
　　也得亏是车厢里开了空调。
　　不然这么闷的天还闹得这么亲密，肯定得被热中暑的说。
　　又过了几站，距离两个小姑娘的家越来越近了。
　　梁若琳跟苏一沫便是有些不舍的拍着书包站起来。
　　“我们到站了。”
　　“嗯，我还有一会呢，你们先走吧，路上记得安全。”
　　“嗯，明天见。”
　　“明天见。”
　　紧随其后的，脚步哆哆。
　　随着一阵兵荒马乱，本还拥挤着的车厢却变得空旷了许多。
　　燃城西边还是挺发达的，这一点，从梁家父女的小别野建在这儿就能看出一二了。
　　但物极必反，像是陶然小区那种建立在边郊之地，交通不算特别便利，终归还是有些贫瘠的。
　　大部分乘客的目的地也只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别墅区而已，像胡小昭这样一坐坐到底站的，实在不多见。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贫瘠。
　　大片大片的树林开始出现，红墙白瓦的建筑却好像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她这才站起了身，等待车厢停稳，然后慢悠悠的朝着车外晃荡而去。
　　胡家企业是建设在陶然小区里面的。
　　虽说这样的安排有些滑稽，毕竟胡家企业好歹也是一枚小公司了， 怎么能在聚茗楼里办公呢？
　　但无奈的是，曾经的胡家企业资金不丰厚，没办法去市中心承包那一小栋的写字楼，也只好将工作地点凑合在这边郊地带了。
　　好在陶然小区也是一没什么人住的偏僻之地，听说以前晚上的时候还兴闹阿飘，各种各样的八卦怪谈惊悚之下，也就导致了本就稀疏的住户，更加的荒无人烟了。
　　也是因为人少，哪怕周经理他们在一楼闹翻了天，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去找物业投诉的。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和江边花园不同，胡小昭并不怎么来陶然小区视察。
　　也就导致了这儿的门卫对这张精致可爱的陌生面孔，既好奇，又警惕。
　　“站住，你是谁？”
　　路过大门的时候，耳边忽然就传来了一阵不怎么好相与的嚷嚷。
　　胡小昭有些无奈，还是停下了步伐，顺手一指那一楼的位置，“我是周经理的朋友，今天过来找他玩的。”
　　其实是老板。
　　但毕竟自己那张面孔和校服也太有欺骗性的一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抖露身份，估计这位保安大叔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是在耍他。
　　索性就说的低调一点好了。
　　这一楼的位置也没有别的住户，再加上周经理也算是这附近的常客了，将这么个内幕说出来，想必懂点人情世故的，都会放行。
　　但那保安明显是有些倔强的类型，撇着嘴角看了半天，竟是憋出一句狐疑。
　　“怎么没见过你啊？”
　　倒是僵持着在那，没打算挥手了。
　　结果就在两边进退为难的时候。
　　保安亭里，另一个察觉到动静的中年男子也是闻声赶了过来。
　　“谁在捣乱啊？不知道陶然小区是张经理在罩着的吗。”
　　声音很是粗阔，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好像未见其人，就已经将这么个不速之客当成了心怀不轨之徒去对待了。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走近，看到胡小昭那张精致的面容后。
　　后者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他愣住了？
　　“是你啊？胡小姐，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玩的？这大热天跑一趟挺费劲的吧。”
　　就看他伸出胳膊踢腿，一脸惊喜的攀了过来，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职场中阿谀奉承的马屁精，甚至还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双手，打算与面前的人儿握上一握?
　　结果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悻悻作罢。
　　“刘哥，你这是？”
　　旁边的小弟有些看愣了，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平日里老喜欢黑着脸的老大哥。
　　胡小昭却是一怔，朦朦胧胧的反应了过来，貌似自己之前就跟这个名叫刘哥的壮汉有些交集。
　　嗯，就上次来陶然小区视察的时候？就是这样刘哥拦着自己不让走，甚至还将周经理给惊动了来着呢。
　　当初事情闹得还挺大的。
　　要不是自己喊来了周家儿子的出面，怕是当天晚上他们两个就得闹到警察局做笔录了。
　　回忆着曾经发生的种种，小姑娘有些好笑。
　　感情是熟面孔了啊。
　　难怪这么热情呢。



302，舆论

　　门口发生的意外自然是转瞬过隙。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么接下来的环节也只有挥手放行。
　　“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身后两个笑容如花般绽放的魁梧大汉，胡小昭这心头也多少有些古怪。不过想了想，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扭头入了屋内。
　　该说不说，这陶然小区的建造的确挺阴森的。
　　明明是大夏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入了走廊内，就感觉周边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似的，一股阴凉与寒颤渐渐的攀上了后背。
　　听说这幢小区之所以住户不多，除了跟地势偏僻有关，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来自晚间闹阿飘的传闻……
　　咳，当然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科学的，而所谓怪力乱神的东西也大概率是谣言而已。但毕竟眼下是08年，相信那些乱七八糟传闻的，却终归还是多数。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本就稀疏的人流愈发贫瘠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那工作室却不远。
　　一楼的位置，甚至不需要爬台阶，走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大门紧闭。
　　但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的各种吆喝喧闹声，却是很好将弥漫在身边的那股诡异气氛给冲散了。
　　推开大门的时候，一股微微清凉的气息随之迎面而来。
　　胡家企业的确是穷，虽然之前小昭也给这家公司投资了一点资金，但那些钱说白了都只是用在开发游戏上面的，对于工作室的设施修缮，却是用之不足了。
　　但好歹这里是小区，即便室内装修做了些微调，空调冷气啥的也还是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距离游戏公测已经不远了，相比这段时间也应该是工作室最兵荒马乱的时候。
　　各种各样的事务跟环节都等待着领导们处理，自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腾出手去招聘新员工过来面试。
　　也是因为如此，如今坐落在椅子上的，大抵都是曾经见过几次面的老面孔。
　　胡小昭认出他们并不困难，而对于对方来说，更是能够非常轻易的就认清这张精致面容。
　　突兀的听到门板被推开的声音，起初坐在椅子上的员工们都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
　　毕竟游戏即将上线的前期，所有员工的心头都紧成了一团绳，任何微小的刺激都会显得格外敏感。
　　平常的时候，哪怕是内部员工喝水上厕所都得故意放轻了脚步，就更别提这突兀的噪音响起了。
　　只是没等到他们抱怨出声。
　　门口眼尖的几个员工却已经看清了那张从走廊外探进来的精致脸庞。
　　一众人却又不觉微微一怔，紧接着，诚惶诚恐的惊喜大叫。
　　“胡总，你来了？”
　　声音不大，但略微拉高的语气，却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寂静的办公室。
　　霎时间，察觉到动静的办公室便是闹闹腾腾起来了。
　　“老总来了？”
　　“真的假的？在哪呢？我看看？我看看？就是之前那个长得很漂亮一点也不像是总裁的小姑娘？”
　　脚步嘈杂。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无论是在电脑桌前准备着资料，还是检查着代码的程序员，全部迈着仓促的步伐，来到了门前。
　　将不大的区域围成了半个圆圈。
　　中间簇拥着的，自然是那面相精致，但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龄该当上领导的小老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那正主都感到了诧异。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迷茫的看着四周。
　　心下也很是古怪。
　　嗯，领导视察而已，按道理来说，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才是。
　　就算退一万步说，自己的长相很有欺骗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在男性程序员之中颇有人气。
　　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失态到丢下工作的地步吧？
　　之前的时候，貌似也没有出现这么大的闹腾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还不赶紧回到位置上去！多检查检查代码！过两天就要公测了，一个个的怎么能这么有闲心啊？”
　　而兴许是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动静，就连那许久不见的周经理也从隔壁推门而出，走了过来。
　　还未走近人群，却已经是秉着张黑脸，二话不说就在那破口训斥着什么了。
　　之前的周经理倒也没有这般吹毛求疵。
　　估计也是因为游戏公测有关吧，搞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神经紧绷。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人一旦敏感了，脾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更何况对于领导高层来说，这一次的游戏公测，也可谓意义非凡啊。
　　只是话音刚落，当他看清了那一道清丽的人影后。
　　本还嘟嘟囔囔的嘴巴却和别人一样，在一瞬间愣住了。
　　“你……小昭，不对，胡总，您怎么来了？”
　　磕磕绊绊的语气，似乎还有些没能适应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事实。
　　哪怕在他的心中，已经对这位目光深远而颇具想法的小领导心悦诚服了。
　　但毕竟那张面庞太有迷惑性了一些，以至于碰上的时候，这嘴巴总容易说错话。
　　也就是俗称的嘴瓢。
　　“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其他人，回位置上继续工作吧，要是觉得累了就先休息一会，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烧烤。”
　　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也没有去纠结面前男人的微妙心思，只是大手一挥，领导气派十足的在那吩咐道。
　　这一番阔气十足的话，倒是跟她那瘦削的肩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响起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赞叹连绵不绝。
　　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间就将终日紧绷的阴云给冲散了似的。
　　不得不说，在攻心这一方面，这位看似年轻的小领导，还真有些手段啊。
　　唯独那周经理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楞在门槛上也没个动静。
　　小昭却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拉开了旁边会议室的大门，扭过头来，冲着对方笑了笑， “怎么还愣着了？赶紧过来，有些事要找你聊，你这是在等着我帮你端椅子么？”
　　听得这句玩笑话，周经理这才如梦初醒。
　　忙不迭踩着小碎步跑到了会议室之中，紧接着，殷勤十足的端过了一旁的木椅。
　　满脸的鞍前马后。
　　“哪的话，你是领导，应该我给你端椅子才对。”
　　…………
　　“不好办啊。”
　　只是客套归客套。
　　将会议室大门闭合上去的时候。
　　周经理本脸上那本还做给外人看的脸庞，却在一瞬间布上了阴云。
　　他没有立刻跟面前的女孩搭话，只是迈着那犹豫的步伐，一直在门前来回地踱着步。
　　甚至手指也在无意识的抽动着，轻抚嘴唇，似乎是有着什么打算。
　　上辈子就是一老男人的胡小昭却很清楚，这是烟瘾犯了的人一贯的小动作。
　　“你想抽就抽吧，不用在乎我。”
　　想了想，她便是叹了口气，主动的开了腔。
　　周经理并不是一个烟瘾很大的人，这一点，无论从老家那次的偶然相遇，还是后续的办公室视察中都能看出一二。
　　而就是这样一个心性淡薄的人都能借烟消愁，足以见得此刻困扰在对方心中的那个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了啊。
　　“不用了，在女孩面前抽烟，那也太没风度了一些，我还是会喝点酒吧。”
　　果不其然顿了顿，就在周经理咕嘟咕嘟的接过一旁的水杯灌了个满怀之后。
　　他便是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份报表样的东西。
　　“胡总，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从网络上节选下来的评论，基本都跟新游有关……就是内容说的比较尖锐，你可以看一看的。”说着，颤颤巍巍的将其递了过来，声线一如既往的犹豫，很显然，是在担心着看到反响之后，面前这位年龄不大的小领导会不会大发雷霆。
　　好吧。
　　虽然从对方的态度跟反应中就能猜到那几片稿子里不是啥好东西了。
　　但下意识的，胡小昭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然后漫不经心的翻阅了起来。
　　就看到纸业上刊载着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嗯，既然是对评论区的汇总，那么自然就没有所谓的关注度或者点击量这一类涉及数学的报表出现了。却而代之的，便是这一片密密麻麻让人看着就很头疼的字迹。
　　虽说文字的分段很是清明，一行接一行的，条理清楚不说，甚至就连不同玩家的评论，都在起始跟句尾的地方做了个分割，让人一眼便明。
　　足以见得那制作表格的编辑很是用心。
　　但不知为何，越是翻阅，胡小昭的眉毛却皱的愈发的深邃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篇文章里，大部分的言辞，都是在对这款《勇士》的游戏，进行着吐槽与揶揄。
　　觉得它难成气候的占据了大多数，甚至还因为前段时间放出的一小段关于游戏内容的宣传片，不少玩家的言论尖锐度，还上升了一个档次。
　　和前段时间的一至唱衰不同，这段时间玩家的发言，甚至都带上了满满的抹黑议论了。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玩横版游戏吧？这跟殴打小朋友有什么区别啊？”
　　“内存需求6个G?拜托，我在3588小游戏网上随便开个游戏都比这画质好！而且还不用下载？”
　　类似的发言数不胜数。
　　倒是很好的将风向，朝着对开发商不利的方向带偏而去了。



303，计谋

　　而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抨击。
　　胡小昭也是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就看她慢悠悠的瞧着二郎腿，眉头低怂，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也不知道那被阴影遮住的清丽面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之前也说过，一部电影的口碑其实对票房的影响并不算很大，毕竟只要出演阵容豪华，噱头打的足够响亮，依然会有一群心生好奇的粉丝观众络绎不绝。
　　但换做游戏来说，却并不是如此了。
　　和电影不同，许多网游玩的就是一个人多热闹。
　　倘若是一款被网络上诟病已久的游戏，势必会导致它的粉丝群体异常之狭隘。
　　玩家们找不到同好，分享不到游戏经验，渐渐的，也会对这款网游丧失兴趣了。
　　更何况和那不过百的电影票不同，许多网游都涉及到了氪金这一方面的功能。、
　　而就算是换做上辈子的《勇士》来说，那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黑钻卡钱对于正在上学的孩子们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又怎么可能不心生谨慎呢？
　　哪怕真的对一款游戏看对了眼，觉得它好玩，也会在充钱前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关于游戏的风评，比如它烧钱吗？毕业困难吗？玩的人多吗？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而恰在这时，口碑的重要性便悄然体现了。
　　倘若是普通的游戏，那么给出的评价肯定是好坏参半，而缺点优点相互综合，充钱入坑的玩家肯定会不算少数。
　　可如今的《勇士》，这尚未公测的档口，评论区里却一片唱衰的趋势却已经抑制不住了？这样的萧条前景要是让那些玩家看见，恐怕想要入坑的也会被吓跑了吧？
　　嗯，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的一些电影公司并不注重口碑，反而是游戏公司特别关注公关部门的原因了。
　　二者的重要程度不同，对小钱钱的影响力也不是同一个水平上的。
　　朦朦胧胧之中，胡小昭忽然缓过了神来。
　　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刚才那群小职员看到自己来视察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激动了。
　　感情是遇到了麻烦，她们解决不了，就想要看看自己这么个鬼头鬼脑的小老头，有没有办法解决了。
　　“您对这事怎么看？”
　　果不其然，就在心思偏转的档口，一旁一直不舍得说话宛若个哑巴的周经理，终于是开了声了。
　　只是那语气一如既往的颤抖，似乎害怕打搅了对方而遭来一顿大发雷霆似的。
　　想想也是，公司受阻，口碑唱衰，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让那老总高兴起来的道理啊。
　　又怎么会不心思烦躁？
　　然而胡小昭虽然挺不开心的，却也没有因此就怒气冲冲恼火上头。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埋着头，眉头微皱，苦大仇深的脸庞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陷入了一种盲目的自信，觉得凭借着游戏质量，就能够吸引广大的玩家前来入驻。
　　但很显然，商场如战场，她还是将互联网上的竞争想的太过儿戏了一些。
　　更是没料到这群友商同行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错，友商。
　　或许对于没什么经验的周经理来说，看着这些一面倒的言论，他只会自怨自艾的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在自己的头上？觉得是上一部游戏制作的太过拉跨了？这才导致口碑不行，甚至影响到了即将上线的《勇士》。
　　然而实际上，经历过后世的人海沉浮，胡小昭几乎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如今在评论区中那些乱带节奏的尖锐言论，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自友商之手。
　　是他们请来的水军，刻意将《勇士》的评论区搅合得一团糟，为的目的，自然是想要让这款网游失去竞争的能力了。
　　究其原因，或许也是被《勇士》那不拘一格打破了传统的战斗模板所惊艳到了？这心头一旦有了警惕，自然得做出些相应的措施了。
　　“难办啊，这一片倒的闹腾。”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将资料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
　　却又有些不甘心似的，望着那窗外，轻轻地耻笑了一声。
　　“感情，咱们胡家企业人小位卑的规模，也能得罪那些个大企业么？”
　　“得罪……企业？”本来也只是一句有感而发而已，可话音落下，周经理的表情却一下子有些模糊了：“这些东西，不都是那群玩家发的吗？怎么又跟企业扯上关系了？我们得罪了谁了我们？这听起来怎么有点说不通啊。”
　　好吧，对于周经理这种一心将自己埋在代码堆里的程序员来说，这种勾心斗角的小竞争，的确太过超纲了一些。
　　“你不懂。”小昭就有些笑了笑，本来打算敷衍带过的。
　　但看着对方那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心思一动，还是一五一十的解释了起来：“你看，咱们这款游戏，其实在同龄人之中还挺有人气的吧？之前的宣传PV火热度就能看出一二了。”
　　“宣传PV？”闻言，周经理思索了一番，紧接着又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个的确。”
　　之前刊登在网络上的宣传PV，虽然在上线之初点击量并不算很高，但随着后续的舆论发酵，本来只有8W左右的网页点击量，却逐渐朝着日点击五十万的大关蔓延而去。说是一句反响颇丰，那的确没什么问题。
　　“这PV,是周哥精心剪辑的结果，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同样也辛苦你们的宣传了。”顿了顿，深知打一棒给个甜枣的胡小昭继续接茬道，“而且这两天我上学下学的时候，也在公交车里听到了不少同龄男生对咱们《勇士》的评价，那些言论，不说有多么好听，但起码没有网络上来得这般尖锐。”
　　嗯。
　　毕竟她们胡家企业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即便一款游戏扑街了，在别人的嘴中，这种事顶多也算是一句比较好玩的八卦而已。即便是被说道，也是开玩笑的意味更多一些。
　　而至于评论区里尖锐的言论，就好像玩了即将上线的《勇士》就好像做了啥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甚至那玩家都要被人道毁灭？如此大的仇恨发言，肯定不是来自玩家跟吃瓜群众们的发言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
　　既然这些发言并不来自于玩家老爷，那么他究竟出自谁人知口？
　　这个范围就比较大了，毕竟国内内十几亿的人口，难道要先从秦始皇开始屏蔽么？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只要思索一下，一旦《勇士》这款游戏没人玩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就能明白了。
　　究其原因，也就是刚才小昭所说的那些。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款游戏别出一格质量，友商们才会心惊胆战的雇佣水军，在尚未公测的前夕，将整个评论区搅合的一团糟。尽量让大多数玩家对这款游戏嗤之以鼻。
　　只有这么做了，友商们才能保住自家玩家的数量，使得收益不受影响。
　　不得不说，这群同行的心机实在有些深啊。
　　只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即便知道了是谁在幕后穿小鞋，胡小昭此刻的心头，却依然很是复杂。
　　为什么？
　　也是因为舆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把控的，而如今，各种各样的抨击口风已经被带了起来，就算官方主动去出面证明这一切是子虚乌有，也很难将眼下一片倒的局势给扳回来。
　　所以问题就来了。
　　该怎么去委婉的那群看热闹吃瓜的玩家们。
　　评论区里的那些言论，其实都是黑子在带节奏呢？
　　难道说直接删评论？做一次不由分说的大清洗？
　　想法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小昭给摁了回去。
　　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毕竟这种做法堪称一个欲盖弥彰，即便真的清洗干净了评论区，可手段如此强硬，势必会激起群众们的反抗情绪。
　　是不是心虚了，见不得别人说实话？
　　或许到了那时候，不少吃瓜群众的心头就会弥漫出这样的疑惑了。
　　到那时，本来裤子底下没有翔，也会被说成是翔的。
　　“感情是别的公司在背后捣鬼啊？”
　　而啼笑皆非的是，就在胡小昭已经埋头思索起对策事宜的时候。
　　那慢了半拍的周经理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内幕似的，在那呆愣愣的一拍脑袋，出声感慨。
　　他的声音不大，但毕竟会议室里就只有小昭跟周经理两个人，自然是将前者密麻麻的思绪给打断了。
　　胡小昭叹了口气，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刚想叫他注意一点音量。
　　结果视线撇过那一沓厚厚的评论区报表，思维闪烁之间，猛地就有了主意？
　　“有了？”就看她一拍脸蛋，兴奋的站了起来，来回的在走廊里踱着步。
　　片刻之后，又停下了步伐，看着面前人说道，“我好像，想到了一个点子，可以化解这次的舆论危机？”
　　“什么点子？”眼看着姑娘突兀的出声，对其深信不疑的周经理忙不迭的出声问道。
　　“这个做法有些损，也有些剑走偏峰，我说出来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诧异。”胡小昭却是笑呵呵的卖了个关子，紧接着，顺手推开了大门，冲着屋子外朗声道。
　　“管理官网主页的程序员是哪位？过来一趟，顺便找几个得力的帮手过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们。”
　　这一番不清不楚的发言。
　　惹得那本还好奇的周经理，更加诧异了。



304，反攻

　　脚步耸动。
　　片刻之后，五六个面相颇为熟悉的小年轻，就这样拘谨的立在了胡小昭的面前。
　　却都是低着头，一脸不敢与正主对视的心虚。
　　随着之前的几次视察，公司里的员工倒是见识到了面前这位年纪轻轻而又面容端庄的女老板的实力。那城府，那思想，的确不是同龄人能够比拟的。
　　但或许也是因为那个深邃的性子，导致了不少比她年龄大的员工站在面前的时候，心中所弥漫的心虚也异常之汹涌。
　　不仅是因为官网被攻陷，各种流言蜚语没有被及时制止，他们这群管理网页的员工肯定有着连带的责任。
　　更多的，也是有点被这么个小老板的经历给刺激到了。
　　人家一小孩子，尚未工作也就不说了，甚至还尚未成年？竟然就已经荣登那一司之总的位置了，而反观他们呢？一个个的都二三十来岁的老头子了，却在这样一个还在象牙塔读书的小姑娘手下办公，这难道不是一件相当气馁的事情么？
　　人比人气死人啊这是？
　　好吧， 胡思乱想得有些多了。
　　看着这群家伙低头数跳蚤的拘谨样，那坐在椅子上的年轻老板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关于官网的事情，我也没打算怪罪你们。毕竟这些言论都是隔壁友商所为。我们人小位卑的，即便让你们去提前防范，或许效果也不会特别好。”
　　这一番话也算是书面性发言了。
　　倒不是小昭想要客套，而是眼前的这群家伙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自责的怪圈里，要是不找点话茬打开局面，那或许这一通谈话也进行不下去了。
　　“友商？”果不其然话音落下，一群员工们尽皆诧异的抬起了脑袋。
　　心思单纯的他们倒也和周经理一样，除了代码融会贯通以外，对那什么商业经啊，还有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抵都是一种蒙圈的感觉。
　　小昭笑了笑，索性就将刚才的内容跟这群家伙复述了一遍。
　　声音潺潺如水，说的也格外有条理，片刻之后，本还迷茫着的一群员工却都陷入了清明。
　　“原来……是这样啊？”
　　“那这样一来，我们《勇士》算是被人给算计了？这么多抹黑的言论……呵，那群同行还真是有够闲心的啊。”
　　一群人愤愤的吐着槽。
　　用词不算尖锐，可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却也表达着对这这群爱耍小阴谋的公司的讽刺。
　　“所以，我现在想法，就是想要你们尽可能的去搬回这一程，让这些网络上的抹黑言论，消散在无形之中。”胡小昭笑了笑，换了个姿势，一如既往的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
　　几个员工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一个搭话。
　　还是那句话，他们都是老实人，要他们对付代码跟漏洞或许算是在行，可要是搞这些商场沉浮，那的确只能算是两眼一抹黑了。
　　“所以胡总，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就随便建几个一级账号，然后在评论区里分析着《勇士》的优点？您是打算让我们这样去刷屏么。”
　　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个颇为年轻头脑也算是机灵的男子接茬说道，这或许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结果闻言，胡小昭却是不显山不漏水的抿起了嘴角。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面颊上，她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们带节奏，去抨击咱们的新游，也就是《勇士》。、”
　　这句话可谓晴天霹雳。
　　“哈？您在说什么啊，您疯了吧？”话音刚落，几个小职员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就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而刚才那个性子比较活泼的小家伙更是一个没忍住，嘴巴里一句冒犯的说辞，就这样冒了出来。
　　“啊，抱歉抱歉，胡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音落下，他这才自知失言，抱着嘴巴心虚的站到了一边，唯独那表情之中的诧异挥之不去。
　　而一旁那年龄比较老成的某个男子也是一脸不得其解的样子，扣了扣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胡总，我刚才有些没听清你的意思，你是说，要我们开小号，去跟着那群黑子水军一起，抨击《勇士》？”
　　“对，你所听之言的确是对的。”闻言，胡小昭老成在在的托着下巴，一脸懒懒散散的笑了起来。“我让你们去黑《勇士》，去狠狠地骂它。”
　　然后那中年男子就无语了。
　　没有再继续作答，倒是一如既往的扣着耳朵。
　　紧接着，开始来回的在会议室里踱起步来。
　　过了片刻，才扭过了头。
　　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质问道。
　　“你是让我们去抨击，我们的那款《勇士》。”
　　“对，我们的那款，不是别人的高仿品，也不是别的公司的同名网游？”胡小昭的笑容愈发娇嫩。
　　唯独语气鲜明可见的不容置疑。
　　“那您知道……这款游戏，我们从投资到研发总共花费了多少钱吗？”对方还是有些不信邪，摇了摇头，紧随其后的追问道。
　　“知道啊。”这样的问题，对于后者来说自然是没什么难度的。
　　毕竟那笔钱还是胡小昭自己掏的呢。
　　她这么吝啬一龟毛？要是连这笔开销都扣不清楚，那也就太对不起自己那个铁乌龟的人设了吧。
　　“从开发再到维护，总共三百来万的资金，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话音落下，这个精确无比的答案却依然没有让那位中年人满意，就看对方比划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询问道。
　　“这款游戏？花费了百来万？人力脑力更是一笔难以计算的开销？”
　　“对，这是一款精心之作，汇聚了你们的心血，同时，也汇聚了我的心血。”
　　“但是它即将要上线了，我们作为设计员工，非但还不能夸它，还要去骂他它？就跟那群黑子水军一样？”
　　“对，不仅要骂，还要狠狠的骂。”
　　“这不成神经病了吗？”
　　上面这句话，那中年男子没说出口。
　　但对方那个表情来看，却也无声昭示着差不多的吐槽了。
　　仔细想想老板的行为的确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啊？
　　你都说是心血之作了，别人水军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这个亲生父母也要干出这种事情呢？
　　背后捅刀子也就算了？捅的还是自己？
　　这不得不偿失吗。
　　这种做法，对于他们胡家企业来说，用一句百害而无一利去形容都不过分吧？
　　所以这胡小昭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说是这个小领导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眼看游戏起不来，干脆就用这种做法来疯狂一把？出出心里的恶气？
　　就像那句俗话说得好？
　　想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也不算是牛头不对马嘴了。
　　毕竟从这姑娘的行事方针来看，不就很显然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之中了么？
　　“你不懂，总之，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在游戏公测之前，我保证能让大家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没有半点尖锐言语的评论区。”
　　只是看着对方那个难以理解的模样。
　　胡小昭却是笑了笑。
　　不显山不漏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像是那世外高人。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吧，这是眼下最着急的事情，你们手里的那些代码跟漏洞都可以暂时先停一停了，先把我们的《勇士》骂个不堪入目再说。”
　　紧接着，撂下了这番难以理解的发言，她便打算挥散众人。
　　玲珑的嗓音响起，众人却没有动静。
　　唯独那眼神里的狐疑，依旧那么的鲜明，那么的挥之不去。
　　…………
　　好吧，虽然搞不清楚这年纪轻轻的女老板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毕竟在公司尚未解散之前，她依然是他们这群员工的领导，而完成领导的要求，则是员工们的职责。
　　所以无论怎么说，哪怕那作为领导的小姑娘提出来的要求再怎么荒诞难以理解，作为底下的员工，也只能够不由分说的去服从了。
　　一群人慢慢吞吞的回到了位置上。
　　重新将鼠标哗啦开的时候，许多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难言。
　　“你们怎么了啊？不会是被老板罚款了吧。”
　　而看着身边人那欲言又止的态度，坐在不远处的同行，轻声调笑了一句。
　　这句话说出来就有种玩笑的意味了，毕竟胡家企业的待遇还是蛮好的，自从胡小昭接受以来，本还贫瘠无比指望着泡面过日子的员工们，生活一下子都变得宽裕了许多。
　　不仅工资照常发放，甚至各种奖金跟补助政策也不曾落下，这样的生活，倒是那张家儿子当老总那段时间要过得舒坦的许多。
　　这样说好像有点对不起那张经理了……咳。
　　虽然并不清楚这未经人海浮沉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出手阔绰的地步的，但很显然对方那慈爱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大部分员工的脑海里。
　　而就是这样一个体贴下属，甚至甘心拿出自己的压岁钱与公司同进退的老总，要说她会无缘无故的苛刻员工福利，那才是不切实际的好么？
　　“没有，其实，老总不仅交代了我们一项任务，并且还为了这个项目，多发了我们一部分资金给我们。”
　　说到这儿，那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却是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后者狐疑。甚至都觉得这家伙是在故意炫耀了。
　　公司的活计不算轻松，但忙碌的安排也仅仅局限于这几天罢了。
　　相信随着游戏的开测，公司内部就会腾出更多的人手用于维护跟内容更新。
　　到时候，每个员工肩膀上的担子也会轻了许多。
　　而随着那一天的到来，或许公司里的员工都巴不得能多干点活拿奖金，又怎么可能像身边这家伙一样，一副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模样？
　　这摆明了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305，公报私仇

　　“你不懂。”闻言，那中年男子却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满是古怪。
　　一想起刚才那漂亮小姑娘在会议室里吩咐的要求，本还抿着的嘴角，也下意识泛起了一抹苦涩。
　　“干嘛呢这是？”看着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一旁的同伴更是不明所以了。
　　那人也不理旁边的同伴，却是摇了摇头，径自闭去了话题。
　　转而的功夫，就哗啦着鼠标，轻车熟路的在官网上注册了一个账号。
　　十几秒钟的功夫都没用到，堪称一个迅速。
　　嗯，随着这段时间的舆论发酵，胡家企业的官网也已经拔高了新账号注册的门槛。
　　新账号不仅需要手机号跟身份证等一系列繁琐的信息，更是规定了每张身份证只能绑定一枚账号。
　　虽然眼下是08年，和上辈子一样，随便的在网络上搜索一番，一大堆带着名字的证件号码便会赫然罗列。
　　但这样的门槛却也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隔壁水军的攻势。
　　但毕竟这中年男子本来就是管理这一块的，稍微的给自己开个后门啥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就当他手脚麻利的将前期工作准备好的时候。
　　点开评论区，看着那时不时还刷新一条的恶意负面评论，他整个人却又陷入了茫然。
　　该怎么去骂？
　　这实在是一个让他有些进退两难的难题啊。
　　好歹是自家的东西，要是说的难听了，会不会惹得同事们不满啊？
　　可要是那说辞太过不轻不重了一些。
　　岂不是又跟那胡总的意愿违背了吗？
　　而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档口。
　　会议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打了开来。
　　却看到那皮肤白皙，看着就不太像是一社会人的胡小昭小姑娘，正昂首阔步的从里屋走了出来，而身边跟着的，则是那唠唠叨叨的周经理？
　　对方的手中还抓着一团厚厚的文件，也不知道上面记载着什么样的内容。
　　兴许是察觉到了那小胡总视察般的目光，中年男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在屏幕上打下了这几句话。
　　“《勇士》这款游戏，什么都好，就是这画质不太行，太模糊了，跟别的网游简直没法比啊。”
　　“还有人气也不高，名声这么臭，要是我的话，估计在朋友堆里都不好意思说我在玩这款游戏呢。”
　　这样的言辞，不算特别激烈，却也是赤果果的抨击了。
　　一瞬间的功夫，就将那发言人的立场给摆到了胡家企业的对面。
　　随着言论被发送了上去，一旁本就好奇的同伴终于是瞪大了眼睛。
　　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那发评论的家伙，虽然没说话，可表情之中却充满了古怪。
　　如果是那种喜欢苛刻员工的公司，底下的工作人员稍微仗着那路人身份在网络上发点牢骚倒也情有可原。
　　可这胡家企业？
　　不仅涨了工资，就连富裕优待也不曾落下的，这家伙又怎么好意思带这种黑子节奏呢？
　　这简直就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啊？
　　“老刘啊，不是我说你，那胡总待我们有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如今都是危难之际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落井下石的你？”
　　本来员工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和睦安然，不说亲密到宛如家人一般，但也尽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方式。
　　但或许也是觉得这个老刘的做法太不地道了一些，哪怕有跟对方结仇的可能，同伴还是忍不住出声吐槽了一句。
　　“所以说，你不懂啊。”只是闻言，老刘停下了书写，本还苦涩的一张脸庞，看上去更加的无奈了：“这些抹黑的言论，又不是出于我的本心，是那胡总交代我的任务好不好？”
　　“你说，胡总？”不得不说，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了一些。
　　话音落下，旁人终于是忍不住陷入诧异了。
　　结果他张口结舌了半天，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
　　一旁的胡小昭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闹腾，却也是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周经理停下了唠唠叨叨。
　　紧接着，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来到了这么个小角落里。
　　“写得怎么样了？我看看。”先是弯下腰，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屏幕里的抹黑言论。
　　紧接着，却是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身边的同伴就同情的看了老刘一眼。
　　还以为他的发言触及了老总的霉头，这一下子可要遭中了。
　　毕竟哪家公司的领导愿意看到自家的游戏被这么穿小鞋的呢？
　　结果胡小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同伴更加的回不过神来了？
　　她是这么说的：“哎，你这个发言不行啊，一点都不激进，口气太缓和了你知道吗？”
　　说着，顿了顿，甚至胡小昭还摇晃着手指头，轻轻的做了个示范？
　　“要是我的话，肯定会这样喷：这辣鸡游戏，画质跟个马赛克似的！一年级的小朋友都看不上！玩这款游戏的啊？估计也是那种***吧？”
　　嗯，被屏蔽的字眼大抵都是些粗人耳膜的脏话烂话，让人一听就忍不住皱起眉毛的那种。
　　由于影响实在是不好，索性还是跳过为妙。
　　兴许是没预料到这么可爱乖巧一姑娘的嘴巴里也会蹦出这种粗鄙之言，老刘跟同伴都有些被吓到了。
　　怔怔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
　　“胡总您怎么能说脏话……”
　　“胡总您还没成年吧，这样是要学坏的……”
　　胡总就有些尴尬。
　　微微干咳了两声，却是恢复了刚才那副不以物喜的得道高人模样。
　　“总之，我的意思捏，就是给你们做个示范，既然要喷，那咱们就狠狠的喷，把你们这款《勇士》给扒得一文不值，让咱们评论区的画风变得越惨不忍睹，就越好。”
　　说着，眼看着这群人也没个反应的，索性大手一挥。
　　继续吩咐道。
　　“既然明白了，还不赶紧办起来？”
　　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惹得那本还诧异的老刘，再一次有了动作。
　　却是边照着那胡总给出的句式创作，边是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搬石头砸脚，这不就成了神经病了吗……”
　　感情和刚才在会议室里一样，老刘还是没弄明白，身边这位胡总，究竟是个怎样的想法。
　　“你要真这么说，那咱们可真就是要办做神经病的，因为，我就是要让那些个普通吃瓜群众看到，咱们的评论区到底有多么的群魔乱舞啊。”
　　只是和刚才不同。
　　胡小昭并没有再继续神神秘秘的卖关子。
　　而是开诚公布了她的想法。
　　“既然，我们没办法用发布公告的形式告诉所有的玩家，评论区里的言论是出自隔壁公司的黑子水军之手，那么，就让他们自己来辨别不就行了？”
　　这一番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话音出口，即便是再不通人事的老刘跟其同伴，似乎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互相看了一眼，眼眸之中，多了一抹清亮。
　　“老总，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去充当那个神经病。混迹在敌方队伍之中，尽量把评论区搅得漆黑一片？这样一来，哪怕不需要我们官方亲自下场作证，那些个围观路人也能够通过这些越来越过分的发言，而回味过来。”
　　“这些抹黑的发言，其实，都是有人在故意带着节奏罢了。”
　　胡小昭笑了笑。
　　微微轻薄的红纯抿起。
　　带了一丝玩味，也带了一丝老谋深算。
　　却是跟她那小莲花一般的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没错。、
　　反串黑。
　　这便是如今的胡小昭，想到对付这群言论最好的办法了。
　　诚然所见，由于之前那款质量稀烂的游戏，胡家企业已经早早的出现了信任危机，怕是以如今管网公司的公信力，无论怎样的发言，那群玩家观众或许都不会相信，这些抹黑言论是出自隔壁友商之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胡小昭就想到了一招不破不立的应对方式，也就是上文所说的反串黑了。
　　故意将抹黑的言论夸大其词，友商带节奏喷游戏的画面不行是吧？那好，那我也跟着喷，而且喷的比你还狠！
　　你说这《勇士》的人物造型就是一团马赛克？没关系，我不仅说它是马赛克，还说连小学三年级的小孩都不稀罕玩儿！你说《勇士》的游戏性不行，那更好办，我就说它是整个游戏界的最底层，哪怕是3788小游戏都比它好玩。
　　总而言之，就是力所能及的去夸大评论，让言论的画风假到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抹黑的节奏，也让外人一看就知道，这群发言的家伙是多么的睿智。
　　这样一来，但凡稍微有点眼力见的玩家就能够反应过来，整个官网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胡家企业并没有发布公告声明，但很显然，此刻的评论区却是无声胜有声。
　　当然了，这样的做法终归是不破不立，倘若有更好的选择，胡小昭也不打算这么铤而走险。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如此的舆论发酵太过厉害了，他们实在控制不住，也只好舍命搏一把了。
　　于是整个下午，办公室的画风就变了一个样子。
　　在了解到胡家老板的苦心之后，这群员工终于是放下了心头的担子。
　　不再纠结于那点依依不舍，索性噼里啪啦的端着键盘，开始炮轰起这款耗费了所有人十月心血的作品来。
　　言辞颇为的激烈不说，甚至还因为他们是内部员工的缘故？许多人都参加了游戏的整个开发制作，更是对这款《勇士》的不足之处很是了解。
　　以至于他们的发言，和那些外来黑子相比，要一针见血了许多。
　　“画面单调，故事太丧！主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上坟似的，一路走来不是死人就是背叛，搞得跟柯南登场似的，这么残念的剧情谁愿意玩啊！”说这话的，戴着个小眼镜，貌似是公司里负责涉及游戏任务的策划？比如每日任务，还有转职任务这种，都是他来搞定的。
　　“很多副本材料都没什么用，偏偏转职任务还那么繁琐！还要什么S评分！拜托，我是来打游戏的，又不是被游戏玩？我真搞不懂设计师干嘛要把转职任务的流程设计的这么麻烦，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懂啊？不会还在沾沾自喜吧？”而至于说这话的，则是那设计剧情的文案……不知道为什么，胡小昭忽然感觉他们有种公报私仇的错觉……
　　应该不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公司真是一群没什么能力只会目空一切的F5……”
　　而至于剩下的人，也是一字一句，可谓诛心。
　　看着这群员工放飞自我。
　　坐在椅子上的胡小昭却忍不住擦了擦汗水，有些汗颜。
　　嗯，推心置腹的说， 她忽然有些后悔那反串黑的决策了。
　　毕竟照这群人这样的力道喷下去，还说的这么紧紧有条，有所依据？
　　不会真的把进村的那点玩家给吓走吧？
　　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啊……
　　“喷的太狠了吧？要不你们收敛一下？”
　　想了想，她忍不住摆了个苦瓜脸，强笑着在身后提醒道。
　　然而，这群人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一个个的都没听见那老板的发言。
　　唯独本就噼里啪啦响彻的键盘，被拍的的愈发有节奏感，也愈发的响亮了。
　　搞得跟打仗似的……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越来越古怪了。



306，宴会

　　既然说好了晚上要请客吃饭，那么作为老板，自然是不方便失言的。
　　于是乎，又在屋子里呆了一小会儿，眼瞅着差不多了，胡小昭便是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脖子。
　　“大家伙先把手里东西放一放吧，我们出门搓一顿，也当是为了游戏提前庆祝了。”
　　一听有饭吃，那群本还在互相打着仗的员工终于有了反应。
　　却是兴高采烈的放下了手里噼里啪啦直响的键盘，勾着脖子朝着人群中央望去。
　　倒是那周经理有些小尴尬，搓着手走了过来。
　　“不太好吧？您大老远的一趟跑过来，天气又这么热的，真要说的话也应该让我们为您接风啊。”
　　说到这里，他却是顿住了，没舍得继续往下接茬。
　　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丝的顾虑。
　　那就是如今网络上的评论说是一边倒也不为过了，情景这么不乐观，你又怎么好意思在这大吃大喝的呢？
　　更何况，还是那庆祝的性质？
　　且不说如今的评论区乌烟瘴气的一片基本没有什么庆祝的道理，就算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了庆祝的理由？那又能如何呢？战前大吃大喝本就属于大忌，这种行为简直就跟立下了必败的flag差不多啊。
　　“主要是让大家吃好喝好，毕竟再过几天，咱们胡家网络就要迎来一场硬战了，总不能每天都把精神紧绷得跟个什么似的吧？这一顿饭也是为了给大家加加油，打打气的不是？”
　　然而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胡小昭的笑容，却是三分优柔，六分笃定。
　　话音落下，如此深得民心的发言，惹得台下员工自然是呼呼喝喝的一片。
　　“就是说啊！人家胡总心情好要请客，周经理你也别拦着了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啊这是！”
　　倒是有文化呢，连古文都拽上了。
　　虽然曾经是老总，可随着公司被收购以来，周经理的话语权倒是逐渐被这位看似可爱实则城府颇深的小姑娘给收拢了去。以至于对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连自己这个曾经的老板说的话，都有些不顶用了。
　　这样的权利收拢，基本上属于是每个新上任的领导都会着手的操作。但毕竟对方是那尚未成年的象牙塔学生一枚，看着她如此老成的玩着些权利戏码，周经理这心头就有些五味陈杂了。
　　感情这姑娘，还挺人小鬼大的啊。
　　这心思也太深邃了。
　　眼瞅着公司里的闹腾已经收敛不住了，周经理也是好叹了口气，放轻了口风。
　　“那好吧，咱们就出去吃一顿吧。”
　　索性就这样，一阵轰轰烈烈的脚步声响彻在了楼梯道口。
　　这会儿已经是晚间六点半了，胡家企业的工作时间倒是跟后世的大部分公司日程安排有些差异，属于那966的形式，嗯，是966，而不是人们常说的996。
　　说的确切一点，也就是早上九点开始上班，中午休息一小时，然后下午六点准时下班，每周工作六天。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倒是比隔壁友商的996要轻松了不少。再加上奖金颇丰，工资富裕，这大概就是自家企业的员工归属感强烈的原因之一吧？
　　这么好的待遇，简直就把员工当成那家人一样在对待，又怎么舍得看到它被针对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当然了，员工是下班了，保安亭里那两个难兄难弟却还是得留下来看门的。
　　远远地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那中年保安还挺诧异的，毕竟平时的六点半，可从来没听见过如此整齐有序而轰轰烈烈的动静。
　　结果扭头望去，本就好奇的眼眶，却是更加的惊异了？
　　要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领头的，并不是公司中颇有话语权的周经理，还是那个他们刚才放行了没多久的年轻小姑娘？
　　不仅如此，周经理的手里还抱着一沓厚重的资料，来来回回的在那漂亮女生的身边转悠着，像是一只小蜜蜂似的，辛勤的唠叨着什么。
　　怎么回事啊？这姑娘不是周经理的侄女么？
　　可现在看来？又怎么感觉对方才是老大呢？
　　好吧，古怪的画面，意料之外的展开，惹得两个保安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倒是那胡小昭泰然自若。
　　“周叔，我们先走了？”边听着耳边的唠叨，边有那闲心冲着保安亭里的两个老男人挥了挥手，权当是客套了，紧接着领着一大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了拐弯口。
　　一直等到人影绰绰的阵仗逐渐消失。
　　两个保安这才回过神来。
　　却是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嘟囔出了心底的狐疑。、
　　“怎么感觉？”
　　“有点不对劲啊？”
　　“他们这公司到底谁是老总啊？”
　　不确定的语气，古怪的狐疑，此起彼伏的浮现在不大的保安亭里。
　　安静一片的屋子里，却是没有第三个人，去解答他们的疑惑了。
　　…………
　　而视线回到胡小昭这一边。
　　陶然小区的附近的确没啥特别好的火锅店，这一点，上辈子在燃城生活了小半辈子的胡小昭还是很清楚的。
　　但既然说好的要吃奢侈一点，自然不可能都箭在弦上了反而反悔的。
　　于是乎，她便是招呼来了几辆出租车，将那三十几人的人口轰轰烈烈的载着朝着市中心开去。
　　“我们去东面看看吧。”
　　一众员工尽皆点头。
　　市中心的美食城里倒是有几家不错的火锅来着，只不过消费线比较高，再加上距离办公地点比较远，这群员工里要说吃过这儿的，恐怕还是少数。
　　虽然前段时间胡家企业的员工还是挺拮据的，但经过胡小昭的一系列投资与扶持，不少人的口袋都富裕了起来。
　　但毕竟一路苦过来的他们也很清楚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像是这种一看就很奢侈的地方，肯定不会多做驻足。
　　这会儿突然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环境，这群员工自然表现得很是新奇了。
　　“就是这了。”而看着那样一批密密麻麻的人流从车厢里走了下来，门口的服务员都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还以为是哪儿的黑涩会来找场子的呢。
　　“我们要一个包间，再来几个锅底，人比较多，你们麻烦准备的快一点。”
　　结果迎着对方那诚惶诚恐的目光，胡小昭却是轻松的笑了笑，特自来熟的走了过去，跟着对方攀谈了几句。
　　唔，好吧。
　　兴许是没料到这么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出来主持局面的话事人竟是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那服务员小姐姐当即有些微愣。
　　“还愣着干嘛呢？天气那么热，你们包厢里开空调了没有啊？”一直等到身边的左护法周经理跟右护法胡文案不耐的嚷嚷了起来，那服务员小姐姐这才些微的有了反应。
　　“有的有的，各位别急，跟我上来吧，我带你们去开包间。”却是连连点头，一伸手，在前面做了个请跟我来的动作。
　　不得不说，好歹是整个县城为数不多的大型火锅城。
　　里面的装修堪称一个美，堪称一个地道。
　　各种各样雕花装饰颇为的吸引眼球不说，就连挂在柜台上的那一枚电视机，也透露着一股雍容华贵。
　　“液晶电视屏啊。”
　　推开大门的瞬间，员工之中有些识货的当即就嚷嚷了出来。
　　虽然别的店铺也会将电视机挂出来，但那种大屁屁的造型，却也的确不是这种平薄的高端设备可以比拟的。
　　说是一种格调也不为过了。
　　就儿高端！
　　胡小昭的座位自然是那圆桌的东南面了。
　　身边陪同的，则是两个面容有些熟悉的小姑娘。
　　这是周经理主动安排的。
　　感情他也看出了这姑娘龟毛的性子，秉着那点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心思，周经理自然极力避免着将男性同胞安排在这姑娘的身边了。
　　兴许也是察觉到这群人的气势汹汹，随便的点了一些荤菜素菜，酒楼的上桌速度却是颇为迅速。
　　眨眼的功夫，热气腾腾的几枚锅底就这样被端了上来，由于人多，三十来个人肯定是不方便对着一个大锅捞菜的。这也就导致了光是锅底，就购置了三份之多。
　　嗯，分开的那种，几个人围着一锅，其他人围着另一锅，井水不犯河水的吃，却也不显得麻烦。
　　火锅城也接待过不少大型团建的就餐，包间里用来烧锅的坑位也够用。
　　胡小昭面前的锅底倒都是围着一些女孩子，六七个人左右，不算密集，甚至看起来还挺稀疏的。
　　而至于剩下的男员工们，则在旁边的两个锅底那坐着了。正会儿正勾着下巴往里面倒料酒呢，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人多以外，这么做的目的，估计也跟那男女有别有关……大概吧。
　　又过去了五分钟，各种各样青翠欲滴的生菜肉菜，也就这样被摆在了桌子上。
　　瞧着还挺新鲜的样子，尤其是那牛肉卷跟羊肉卷，更是切的厚厚的，红红的，鲜嫩十足，口感多汁，让人一看就口水直流。
　　“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啊！”
　　身边的员工已经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尤其是那几个性子活泼的小姑娘，更是对视了一眼，兴奋十足的拽过了筷子。
　　结果刚想要将羊肉放入锅中，视线偏转，却又看到那个慈眉善目年龄大不了自己几岁的胡总裁。
　　不觉又是眼珠子转了转，将水杯里倒了些果汁，然后大着胆子敬到了那漂亮女孩的面前。
　　“感谢胡总，请了我们这样一顿丰盛而可口的晚饭！”
　　辽阔的嗓音还带了些小俏皮。
　　像是一枚信号枪，那群已经开吃了的员工也后知后觉的停下了吧唧嘴，学着几个女孩子的样子， 举起了水杯。
　　“谢谢胡总！”
　　“你们安心吃，好不容易玩一趟的，大家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胡小昭笑了笑，伸手做了个手势，笑容格外的和蔼可亲。



307，反对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光，自然就到了大快朵颐的时间。
　　随着各种各样的菜肴如同跳水般入了锅底，不大的包间也氲氤着浓郁的香气。
　　隔壁桌的几个男员工喜欢吃肉，自然，菜单里将近大半盆的羊肉卷都被他们给造作掉了。
　　而至于胡总这边，由于坐在身边的大抵都是些女孩子，也就导致了素菜偏多。
　　嗯，倒不是说程序员里就找不到漂亮的姑娘了。
　　甚至恰恰相反，胡家企业里几个招聘来的小姑娘，不仅在代码编写上堪称一等一的优秀，就连那面容也格外的俊俏。
　　微微高耸的鼻梁，配着那可爱俏丽的面容，实在是给人一种乖巧可人的秀丽感。虽然真要比较的话，的确不及人胡总那般的可爱漂亮，但却也算得上是公司里的掌中宝了。
　　漂亮的女生都很注重身材，更别提整天对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这群程序员了。
　　除了偶尔在走廊上活动一番伸一伸懒腰外，她们倒是没有太多运动的机会。
　　既然没办法增加能量的消耗，也就只能尽量减少那脂肪的摄入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看着如今摆在桌子前密密麻麻的青色食品，胡小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兴致缺缺。
　　老实说，毕竟上辈子就是一老男人，她其实也很想跟隔壁的那些个男员工能一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顺便再觥筹交错好好的造作一番。
　　但毕竟菜肴都分配好了，她总不好意思厚脸皮的将隔壁的肉盘推到自己的面前吧？
　　这也太毁气氛了，不是吗。
　　于是乎，无奈之下，嚼着那些个几乎没什么味道的菜叶儿，又喝了几口甜腻腻歪的果汁，胡小昭忽然就没了吃饭的心思。
　　“嗯，你也吃好喝好。”索性叹了口气，顺手跟旁边过来敬酒的小姑娘碰了碰杯，她便是慢悠悠的掏出了手机，百无聊赖的翻阅了起来。
　　本意也是想看看，经过一下午的攻坚战，《勇士》的官网变成个什么状况了。
　　只不过说来也是好笑，兴许是这段时间那《梦里》的反响太过火热了一些，刚把搜索页打开，旁边的热度排行榜上，关于《梦里》票房的新闻就这样霸道无比的挤入了眼帘。
　　什么收益颇高啊，票房突破几千万啊这种耳熟能详的标题可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网络电台也蹭起了这部真人大电影的热度，倒是结结实实的打乱了胡小昭的思绪。
　　“看来反响挺不错的啊。”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言轻语。
　　票房的火热，相信这一波上映光是给自己带来的收益，估计就能有个破百万甚至千万的利润了吧？
　　这一笔资金，倒是宛若那一批富有生机的生力军，不仅充实了小昭的钱包，更是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说白了，网络上的口水仗无外乎是资本的对决罢了，隔壁友商可以请水军黑《勇士》，难道自己作为官方，就不能雇佣更多的水军为游戏正名吗？
　　只不过因为《勇士》尚未公测，而她前段时间的积蓄也的确不够玩这些所谓的资本口水战，这才在万般无奈下想到了之前那个不破不立的对解之法。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退掉了热度排行榜，胡小昭轻轻的点开了游戏的官网。
　　然后就发现，即便企业的员工已经下了班，而不少人正在大快朵颐，根本没功夫继续对付着那乌烟瘴气的评论区撒气。
　　但评论区里各种各样的抹黑言论，却好像是难以平息一般，一如既往的蔓延在官网首页的最下方。
　　基本上每隔几分钟的功夫，就能看到一个崭新而陌生的马甲，发着那些自以为透彻的游戏理解，对整个游戏进行着各种角度的抨击。
　　言论有些故作老成，也不知道是玩家的发言，还是那群水军黑子在昧良心。
　　不过不管是出于哪一方在发表评论。
　　这样的言辞，却都不是小昭想看到的内容。
　　于是乎，又上上下下的翻了翻，确定没有路人主动帮着游戏出声后，她便是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面目哑然的将手机收了起来。
　　面色有些深沉，似乎是心结未解的样子。
　　“胡总，咱们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了啊？”
　　而兴许是看到这姑娘一反常态，本还在嚼着生菜的某个小姑娘也是不禁探过了脑袋来。
　　这位胡总在公司中其实还挺有人气的，再加上之前那些个收拢人心的手段，以至于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服她。
　　但毕竟那张脸庞长得太有欺骗性的一些，远远地看过去，总觉得这姑娘是那种很好欺负，很好亲近的软糯性格，也就导致了哪怕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小职员，跟其交谈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忌讳。
　　想搭话就搭话的内种。
　　说着，也不等胡总回答，这姑娘也是先手摸出了手机，在主页上打量了一番。
　　虽然她也不知道胡总刚才究竟翻阅着什么，但很显然，作为一届老板，眼下最关心的除了自家游戏，还能有别的东西么？
　　只是当她看到了那群更加过分的抹黑言论后，本还好奇的眸子瞬间就变得胆战心惊了起来。
　　“这这这……怎么感觉评论区里的发言更过分了？好像有不少人在顺着我们的话抹黑游戏啊。”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身边的胡总。
　　虽然说反串黑的点子就是对方想到的。
　　真要说的话，他们这些昭吩咐办事的，也不能背锅，老总要骂也骂不到他们头上？
　　但毕竟评论区里的一片倒，也不是员工们期待看到的画面。
　　自然就有些担心胡总因为这些事情而大发雷霆了。
　　“不急，这才多久？”只是闻言，胡小昭的脸庞虽然也多了些沉思，却还是揉了揉眉，尽量淡定的安抚道。
　　“让舆论再发酵一会儿好了。”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话音落下。
　　一旁同样没什么心情吃饭的周经理，却是迈着仓促的步伐跑了过来？
　　“胡总，胡总！有个东西给你看。”却是抱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和小昭身边小姑娘的苦大愁深不同，满满的都是惊喜？
　　“什么玩意?”胡小昭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周经理就将那屏幕塞到了她的面前。
　　就看到，这一世，某个规模比较大的游戏论坛里。
　　一些不怎么熟悉，但等级很高的马甲，发出了一道帖子。
　　帖子内容不长，里里外外就是三句若有所思的疑问：“我怎么感觉《勇士》的评论区有些不对劲啊？那群人就好像入魔了一样，什么话题都逮着使劲黑，优点都能给你说成缺点了，有些太过分了吧。这群人？”
　　微短的发言，像是抱怨，可从这一段话题能够解析的信息量却是太多太多了。
　　“我也感觉是这样啊！”
　　“貌似是水军啊！”
　　“喷的太过分了！”
　　看着帖子里不断增加的抱有同感的回复。
　　胡小昭没有多说什么。
　　唯独本还仓促的眸子，忽然闪烁起了骐骥的亮光。
　　面面相觑之中。
　　周经理跟旁边女生的眼眸，也弥漫出了一丝惊喜。
　　“看来，我们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
　　酒足饭饱。
　　天色以晚。
　　一个多钟头之后，这场气氛热闹的酒席也已经算是吃的差不多了。
　　虽然在掏钱的时候少不了你争我抢的客套，可付款这种事最后也是由着那主动做东的胡总去办理的。
　　“一共是三千零八十八，给您抹个零，三千块钱就成。”
　　兴许是没料到这么大一笔开销，出来结账的竟是一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前台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好奇了。
　　嗯，胡家公司团建，过来吃饭的人头往少了数也有三十多人，再加上这里位于市中心，三千多块钱的开销的确不算昂贵。
　　但毕竟眼下只是08年而已，通货膨胀的现象不算特别的严重，三千块钱，基本上也等于许多小资家庭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工费了。
　　这样一笔丰厚的数字，竟是由着那面容可爱的小姑娘所掏出，那画面的确是有些令人诧异啊。
　　“不用找了。”然而相比较对方的迟疑，胡小昭却是笑了笑，轻车熟路摸出那红彤彤的一沓钞票，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排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还特小大人的叮嘱着店员开发票。
　　被那玲珑的嗓音一喊，本还有些狐疑的员工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哦了一声，倒腾起了收银工具来。
　　片刻之后，随着发票被开齐。
　　再一次回到包间的时候，员工也已经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除了两三个因为高兴而喝的烂醉如泥的程序员以外，大部分人还是精神烁烁的样子。
　　“我们走吧。”
　　胡小昭笑了笑，环顾了一圈。
　　临走前又叮嘱着再看一看有没有落下的手机或者充电器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推开了大门。
　　夜明星稀，乌鹊南飞。
　　晚间的燃城，还没有后世那般的热闹繁华，却又无时无刻透露着一股淡然而慵懒的气息。
　　没有太多的霓虹灯，也没有太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唯独那偶尔呼啸而过的精致车灯，裹挟着清凉的晚风，吹拂在每个路人的脸颊上。
　　就连心头的浮躁，也在那一瞬间被吹了个无影无踪。
　　胡小昭轻轻笑了笑，抿起耳边被吹散的鬓角。
　　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308，考试周的临进

　　这个笑容绽放在脸上，像是一朵牡丹花盛开在所有人的心田。
　　当即，那些个跟在胡小昭身边不远的员工，都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就连胸口都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漂亮的女生总会容易受人欢迎。
　　就更别提这朵绽放在霓虹流彩之中的我见犹怜了。
　　“今天就这样，大家散了吧。”而就在员工的心头弥漫着奇怪情绪的档口，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着的白光，胡小昭轻轻笑了笑，说起了散场的客套。
　　“行啊，时间也不早了，老板，我就先回去了？”话音落下，便是有两三个员工吆喝了起来，不过说是回家，却也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毕竟人家老板尚未离去，底下的职工自然是不好意思先行打车的。
　　倒是那周经理又凑了过来，搓着手，一脸的殷勤：“要不我送送你？胡总。”
　　这一番话倒也没有别的意图。
　　他只是觉得天色太晚了，而且这儿车流纷杂，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单独一人回家什么的，那的确有些不安全，还不如自己跟在身边，也算是有个照应。
　　“不用，我相信燃城的治安。”
　　然而面对对方的好心，胡小昭却是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顺势就坐上了停靠在路边的大巴。
　　“等等，我们也上车！”恰也在这时，火锅城旁边的超市大门被打了开来，一群趿拉着高跟鞋的妇女提着大包小包，远远的冲着大巴吆喝了起来。
　　那开车师傅有些无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踩下油门。
　　而就是在这微短的等候时间里，已经安安稳稳坐好在了车厢里的胡老板，再一次将脑袋探了出来。
　　这位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就好像想起了某些客套似的，对着尚未离去的稀疏人群挥了挥手。
　　“今天吃好喝好！大家都高兴了吧，明天咱们要更加把精力放在代码上，努力工作，都明白了吗？”
　　这也算是领导对下级一如既往的客套。
　　没什么新意，只能当个过场去听罢了。
　　在场的员工们纷纷点头。
　　唯独某个被男伴架在肩膀上的中年男人，似乎入醉已深的模样，隐隐约约听得外界的动静，便是没好气的嘟囔了起来。
　　“心情好……怎么就心情好了？口碑稀烂成那个样子，究竟能不能赚钱还是两说呢。”
　　平常的时候，这家伙对待小昭的态度也挺恭恭敬敬的，甚至办事效率也比其他位置的同事要高出许多。
　　说他是刺头，那胡小昭第一个不同意。
　　但或许也是仗着那点酒后吐真言，这家伙的发言就多少有些没好气了。
　　话音落下，起初还有些活跃的气氛，也逐渐萎靡了下去。
　　没人搭话，也没有人去出声提醒这不省人事的家伙注意点，唯独那叹气声此起彼伏。
　　看来，除了周经理跟部分女员工以外，大部分程序员还是不清楚那网络论坛里，逐渐引发的舆论冲突的。
　　一片期期艾艾的气氛中，唯独深知内情的周经理摸了摸下巴，抱着胳膊，一脸的意味深长。
　　…………
　　回到家中，稍微洗漱一番。
　　出乎意料的，胡家老爹跟刘姨娘并没有对自家孩子这么晚回来而感到好奇。
　　甚至连询问的环节都没有，推开大门，看到那颗漂亮的大脑袋，刘姨娘只是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句快进屋吧，紧接着，就索性端过手里的热水杯回到了她跟老胡的卧室里。
　　眉宇之间，尽是懒散，瞧着随性散漫的不行。
　　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被刻意压低了的电视机声音隐约响起，在吞噬了脚步声后，又再一次被那厚重的木门所阻隔，消失在了空荡荡的客厅里。
　　惹得那被孤零零撂在玄关口的大女儿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不过想想倒也的确？
　　随着暑假的到来，这位胡家大女儿早出晚归的次数也是只多不少，是以都让两位家长，习以为常了吧？
　　每天揪着她的耳朵去问今天又在哪耽搁了时间啦？这种话题实在没什么意思。
　　问得多了，说不定还会惹得后者烦躁呢。
　　反正自家女儿的性子两个长辈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沉稳得不行，甚至那老派的作风，都有点不像是正在上学的同年人了。
　　她要是夜不归家，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做父母的还是别老是为之操心算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将书包丢到书桌上，紧接着又随便的整理了一下今天带回来的复习资料，胡小昭便是不含糊，直接抓过一旁的枕头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的功夫，第二天便是悄然到来了。
　　八月下旬，距离开学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近了。
　　虽然还没有入秋，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炎热的气温也有所收敛，甚至还因为清晨淅淅沥沥而下的几场小雨，惹得那穿堂而过的微风都弥漫着一股凉飕飕的质感，让不少穿着短衫短袖的学生不觉打着寒颤。
　　于是乎，每天尚未上课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少背着书包的学生兴致冲冲的推开大门，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又在片刻之后抖缩着肩膀上的鸡皮疙瘩，颤颤巍巍的回到家中，披上一件微长的衬衣。
　　阳光大好，却又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凉。
　　这股微妙的画风，也只有在靠近南方城市的燃城里看到了。
　　而与气温的一致走低不同。
　　学校里的气氛，却堪称一个兵荒马乱。
　　之前也说过，佑德高中已经将一模二模的考试日期做了提前。
　　自然就导致了越是临近开学，班级里的气氛就越是仓促慌忙。
　　尚未开始早自习的功夫，不少学生已经早早的来到了位置上，埋头复习起接下来的课程来，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端过在课外购置的黄冈密卷，一遍又一遍的刷着上面的习题。
　　那场在未来即将于所有高三学生碰面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究竟有多么惨烈，光是从眼下的局面中就能看出一二了。
　　胡宅距离六十六中比较远。
　　也就导致了偶尔胡家的两个闺女匆匆忙忙赶到班上的时候，比她们先到场的学生总有个五成左右。
　　嗯，毕竟上课地点在边郊，而除了胡小昭跟夏小暑以外，其他孩子的家住地也相对较远，自然就会来得更迟一些了。
　　但随着一模考的即将到来。
　　整个班级的节奏也在加快之中。
　　这段时间的，虽然小昭的到学校的时间没有改变，可当她气喘吁吁背着书包来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却已经将位置坐了个座无虚席，七七八八。
　　就连本该在打铃之后才慢悠悠的踱步到教室的马老师，这几天也是一改常态。
　　尚未上课的功夫，就已经端着那粉笔头，早早的在黑板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而随着走廊外突兀的脚步声响起。
　　马老师却也只是，挥了挥手，让这位漂亮的姑娘回到座位上。
　　紧接着，却是半点训斥的意思都没有，就继续埋头，继续着刚才的唠叨。
　　“同学们现在来看这道题……”
　　还是那句话，好学生都是老师的掌上明珠。
　　区别对待这种事情，一路走来足足两个学年，实在是见得太多太多了。
　　索性就这样，这便是整个暑假，略有变化，却又千篇一律的课程了。
　　四十分钟之后。
　　在马老师一如既往的尊尊教诲中。
　　动感分明的下课铃声，终于给这苦大仇的教室带来了一丝生气。
　　“下课的时候也别老是跟其他班的学生一样，还去走廊上打闹呢，记得多看看书本！多复习复习刚才教的内容，不然等开了学考砸了，有你们好受的。”
　　又唠叨了几句耳熟能详，马老师率先拽过了学生们上交过来的随堂测验先行离去。
　　而随着那一道黑漆漆的人影逐渐消失在教室中。
　　本还压抑着的气氛终于有所活跃了起来。
　　“下课了下课了。”
　　“终于能稍微发会呆了，马老师最近讲课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分心了，总感觉一不小心就跟不上他的讲课节奏了。”
　　其中一个女生抱怨道。
　　说着，还嘟了嘟金莹剔透的嘴唇。
　　好看的红晕从脸庞上一闪而过，一抹娇憨，显得格外鲜明。
　　这姑娘的成绩倒也不算差劲，甚至每次考试都能位于一班的中列。
　　之前也说过，文科一班卧虎藏龙，能在这样一座尖刀连中排到中游的水平，那放到别的学校里，肯定也是卧龙凤雏一般的存在了。
　　但紧绷的弹簧终归是有分崩离析的那么一天，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才应该是学生们最佳的学习节奏。
　　像是马老师那样一节课的时间都在高强度灌输着知识点的教学方式，实在是让许多有心听讲的学生，都忙碌的叫苦不迭。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急个什么东西，好像最近我们学的内容，差不多是高三下学期的知识点了吧？”
　　话音落下，旁边的一撮闺蜜也是应声抱怨道，能和那班级中列玩在一起的，估计分数也不会怎么差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但或许也是受不了马老师的教学风格，这会儿叫苦不迭的孩子，却也占据着大多数。



309，打趣

　　耳边的嘈杂响起，这段时间，倒是跟之前的随性散漫不同，哪怕是再活泼漂亮的姑娘，也难以顾忌那娱乐圈跟网络上的绯闻，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课本与讲义之上。
　　而嘈杂无比的环境之中，胡小昭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去走廊外的水杯前接了些热水。
　　杯子里放着那从超市里购置来的三毛钱一个的饮料包。
　　重新回到教室里的时候，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便就这样冒了出来。
　　饮料微酸，是那种蜜桃口味的饮品。
　　有的人喜欢，但不爱喝的每个班级也有不少。
　　突兀的刺鼻气味冒起，坐在前排的几个男生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朝着前排望去。
　　刚想嘟囔一句谁那么没素质，结果在看到他们朝思暮想的那个漂亮背影，正端着水杯漱口之后。
　　满肚子的抱怨却又重新咽回了嗓子眼里，不声不响的表情，继续埋着头，对付起刚才的考卷了来。
　　漂亮的女孩总是有优惠。
　　秉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可爱面庞，哪怕真的做了些打扰同班的举动，相信也不会有人去计较什么的吧。
　　好吧，这样的事情也的确不怎么光荣就是了。
　　摇了摇头，胡小昭也有些局促，兴许是没料到这三毛钱的小料包能弥漫出这么一大股味道似的，倒也不舍得倒，索性左看看右看看，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的就将那水杯喝了个干净。
　　这玩意，貌似是这辈子某个畅销的汽水厂发明的，06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各大小卖部里风靡了，再加上价格不贵，基本上每个学生都尝过了鲜。甚至都有点腻歪那个味儿的感觉了。
　　但对于胡小昭这种重生者来说，前世上学的时候自然没接触过这种东西，而转生来到这辈子，之前一直在埋头复习也没空去小卖部溜达，要不是之前下课的时候梁若琳顺手给她稍了一包，她估计到毕业了都不清楚有这玩意的存在呢。
　　本来也是有些好奇这玩意是个什么味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刺鼻……
　　热水微烫，咕嘟咕嘟灌入口中，惹得食道微呛，仓促的咳嗽了几声，好歹回复了平日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
　　动静略响，让那埋着头念书的夏小暑都感觉到了古怪，不觉歪了歪头，看着自己呆萌的姐姐。
　　说她是同龄人，可那股故作老成的做派，却一点不像是高三的孩子该有的城府。
　　可要说她见识广远，她却乡巴佬到了连身边廉价的零食都没吃过的地步？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乎情理了？
　　这姑娘，还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啊。
　　弄不清自家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的夏小暑忍不住摇了摇头。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档口。
　　那漂亮姐姐却已经放下了杯子，推了推混蛋妹妹的胳膊，忽然以一种讨好的语气，陪笑道。
　　“小暑啊。”
　　“啊？”
　　“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下节课是自习哎，能不能让我坐到你的位置上？”
　　下节课原本是数学课，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这两天身体抱恙，一直说肚子疼。
　　昨天还能强撑着过来给学生们讲课念书，可夜里的时候好像病情更加严重了，听过去探望的班长说是被诊断出了肠炎，这会儿正在医院挂点滴修养呢。
　　无奈之下，接下来的两堂课就顺顺利利的变成了自习。
　　以文科一班的觉悟，哪怕不用老师看堂，相信孩子们也不可能干出不学无术打闹磨洋工的戏码来。
　　可能也是觉得放心，负责看堂的，也就不是那老师而是班级里的小干部了。
　　“为什么要我换位置？难道你那边被挡住了什么东西么。”
　　只是这样的要求太过奇怪了一些，话音落下，夏小暑忍不住挑了挑眉。
　　“没啊，这里视野还挺开阔的，倒是你那边，不是被讲台桌挡去了一角么？”
　　“那你的意思?”
　　胡小昭嘿嘿一笑，没继续啰嗦。
　　只是抱着自家老妹的胳膊撒娇起来了。
　　“换嘛换嘛，就一节课？下节课就换回来？”
　　也不知道平常老成在在的长姐，这软糯的语气究竟是跟谁学的。
　　看着那漂亮的脸庞近在身边，混蛋妹妹的心里还是浮起了一丝悸动。
　　鬼使神差的，竟是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那娇小的鼻梁。
　　这样亲密的举动，哪怕是平常的生活，姐妹之间也很少做出呢。
　　“就你事多。”紧接着，却是翻了个白眼，假装不耐烦的口吻唠叨了两句。
　　紧接着，倒是麻溜的收拾好了书包跟课本，二话不说就跟自家姐姐交换了位置。
　　“老妹最好了。”胡小昭就有些小开心，一口一口的马屁：“真不愧是我冰雪聪明的好妹妹。”
　　又舔了几句耳熟能详的客套话，紧接着便是坐到了自家妹妹的位置上，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借着书本的掩护玩了起来。
　　不清楚自家老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的夏小暑眼神更加疑惑了。
　　混蛋长姐却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噼里啪啦的功夫，屏幕中就闪烁起一片微淡的白光。
　　嗯，虽然是班长看堂，但毕竟走廊外面也会有路过的巡查老师，这要是让领导看见自己这么个不学无术的样子，那的确是有些不好解释的。
　　之前也说过，小昭的位置靠近走廊，要是在那边玩手机，那暴露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自家老妹的座位不同，有讲台的掩护，多多少少安全一些。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撒娇的原因了。
　　而就在她埋着头噼里啪啦捣鼓着键盘的时候。
　　身后那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还有那逐渐温柔的脸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久久挥散不去。
　　…………
　　片刻之后。
　　上课的铃声响起。
　　本还嘈杂的教室终于重归了平静。
　　“这是老师昨天留给我的考卷，说是今天的随堂，你们写完了记得交上来，明天上课的时候会用到。”讲台上早早等候着的班长朗朗而谈道，说着，一张张字迹端正的试卷便就这样发送到了每个人的桌子上。
　　内容不多，但题目一如既往的复杂深邃，光是那解析几何题所涉及到的知识点就堪称一个密集了，更别提其他的大题，估计想要将整张卷子给解出来，不用个一小时两小时的功夫肯定是不行的。
　　学生们一片哀嚎，明显没预料到那数学老师明明都住院了，竟然还能那么负责任，竟是提前将随堂给准备好了。
　　本来还打算趁着难得的自习课将今天的作业给写一写呢，好让晚上回家不用睡得那么晚。
　　现在一看，这计划也泡汤了。
　　真是有些恼人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同班们握笔写字的速度还是不马虎的。
　　毕竟很多人也知道这张考卷是那躲不掉的坎儿，早写早轻松嘛。
　　就连胡小昭也放下了本还翻阅着的手机，关上了屏幕，紧接着就摆正姿态，开始奋笔疾书。
　　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上辈子参透了高等数学的大学毕业生来说，高中的题目终归太过小儿科了一些。
　　哪怕她上辈子偶尔也会挂上那么几科，而且数理化这种涉及到公式定理的东西，总是她的老大难。
　　但要是被高中的知识点给绊住了脚跟，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是吗？
　　于是乎，笔声哆哆。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空旷的纸面上就被密密麻麻的字迹给布满了。
　　兴许是这次随堂的难度并不高，耳边关于题目太难的抱怨跟叹气声，也比以往少了不少。
　　这也让胡小昭的答题速度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的独树一帜了。
　　不过也是好事，本来她就懒得去当那树大招风，更别提题目相对的简单，就连自己的答题速度也会有所增快了。
　　十几分钟之后，这一张试卷终于是被大致填满了。
　　放眼望去，附近却还是一片笔声哆哆的声音，间或还能听到草稿纸被翻开的动静。
　　很显然，虽然大部分人也能将题目给答出来，但要论做题速度，还是胡小昭的速度最快的。
　　“写好了啊？这卷子这么难，我都没答完全呢，你就给搞定了？”
　　当她将卷子交给讲台上的班长时，那帅气的面孔便是抬起了脖子来，冲着面前的人儿温柔一笑。
　　顿了顿，似乎想吹捧些说辞，好让两边的交集再多维持那么一会。
　　还是那句话，漂亮的姑娘总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而一旦与之产生了交集，就会依依不舍，就会不想淡去。
　　这一点，从之前那张楚然殷勤十足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一二了。
　　然而面对对方的主动，胡小昭一如既往淡淡的笑了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并没有开口回话的意思，只是还了个礼貌的笑容，然后扭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该说不说，这班长长得还是挺帅的，剑眉星目，五官也颇为的立体，就连性子也格外的礼貌，平常与女生的交往中大抵也保持着相对的距离，不说疏远，但也不算冒进。
　　也是因为那彬彬有礼的举止，这家伙在女生群中的口碑却也不错，堪数那张楚然之下了。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被女生们偷偷比作绅士的小男生，这会儿搭讪突兀的落了空，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不甘心。
　　却是停下了手中的书写，眯着眼看着那不远处的漂亮女孩，没来由的开声道。
　　“我今天就感觉你有些奇怪，哎，对了，你是不是跟你妹妹换位置了啊？”
　　这么个说法多少有些奇怪了。
　　闻言，本还将脑袋藏在桌子底下的胡小昭微微一怔，抬起了脖子来。
　　眼神里带了些淡淡的警惕。
　　“你说这话嘛意思，不会想要跟老师打小报告吧？”



310，风向

　　一般来说，换座位这种事情，身为班级里的干部是懒得管的。
　　毕竟这都高三了，大家伙都在忙碌着身前的那一亩三分小田地，那么多考卷要写，那么多知识点等着背诵，哪儿有空去纠结别人的破事啊？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更何况有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脾气暴不说，还不一定会听别人的劝导，莫名其妙的开了腔，就算是为了他好，可反而也只是会把二者的关系搞砸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少一事了，不是吗？
　　当然了，面前这位性格乖巧，面庞可爱的小姑娘也的确算不上是班里的刺头，只不过平常的时候，她跟这位赫赫有名的大班长也没什么交集，突兀的听到对方提起这么个事情来，难免会表现得有些古怪。
　　“别误会别误会，我可不打算小报告，只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兴许是瞧见了对方那微微皱着的眉毛，班长忍不住赔笑了起来，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好吧，漂亮的姑娘总是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这班长刚才的发言，也只是不经脑子的顺嘴一说罢了。
　　搭讪的意味，反而比好奇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高三，虽然被密密麻麻的试卷所填满了，但它同时也是男生们荷尔蒙飞舞最汹涌的一个季节。
　　平常下课的时候，除了将那些逃脱不掉的背诵默写内容给准备好以外，偶尔也会有那么两三个男生，比如以张楚然为首，或者以班长为首的几个家伙，悄悄的靠在班级角落里，对着整个教室品头论足。
　　男生们聊得话题有哪些呢？
　　除了游戏以外，更多的，就是女同学了……咳。
　　也是因为如此，而面容漂亮，性子老成的胡小昭，自然成为了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常客。
　　堪称一个人气十足。
　　许多与之有过交集的男生，哪怕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只要说出来，就会引发周遭男生的羡慕。
　　“嚯，看来你跟胡姐关系挺不错的啊。”
　　间或的，这样的感慨也随之而来了。
　　虽然说，那些所谓的交集，不过就是单纯的一起被老师叫着出入过办公室，或者在走廊上遇到了，偶尔打一声招呼，然后对方也彬彬有礼的回礼罢了。
　　说的客气一些叫一面之缘，说的现实一点，说不得人胡小昭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呢。
　　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的经历，却已经能够惹来旁人的羡慕嫉妒了。
　　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而或许也是因为平常的时候，悄悄关注着对方的次数太多？
　　哪怕只是这姑娘稍微的跟身边人换了一下子坐次。
　　也依然被那班长给察觉了出来。
　　“不打算给老师打小报告吗？”只不过腹诽归腹诽，听得对方的保证，眉目微皱警惕着的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索性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继续埋着头对付起手机了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扫上几眼，似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抬起了迷糊的脑袋。
　　问着身边没好气的老妹。
　　“哎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安全呢。”
　　“怎么了？”
　　“连人班长都看得出来我们换位置了，到时候班主任来视察，岂不是把你也连累了？”
　　什么叫连班长都看出来了……
　　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古怪意味，坐在讲台上的帅气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归根结底，他能察觉出异样，只是因为平常关注的多了，这才发现了一丝丝的古怪来。
　　但换做马老师或许就不一定了，毕竟那家伙整天都对付着黑板，又怎么可能察觉出这么微小的不同来？
　　但腹诽归腹诽，这样的解释肯定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难道告诉面前这姑娘，我暗恋你，经常在下课的时候偷瞄你前排的座椅？这才发现你的与众不同？
　　这不等于自爆了么？
　　这样的发言，但凡稍微薄些脸皮的男生都说不出来吧？
　　于是乎思索了片刻，那班长便是想到了另一种借口，搭讪了起来。
　　“没关系的，马老师这节课好像在开会，一时半会来不了。”就看他微微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女生的闹腾，眼珠子转了转，又保证到。
　　“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我呢么？我比你们还靠近走廊，要是待会有什么动静了，我先提醒你们不就好了。”
　　学校的会议大抵是冗长而繁杂的，一旦召开，估计两三节课的功夫是下不来的。
　　这么个说法似乎也有迹可循。
　　闻言，胡小昭摸了摸脑袋，有些迟疑。
　　“你帮我们望风？”
　　“对啊，我坐的比较近啊，这可是讲台呢。”班长自信弥漫的拍了拍桌子。
　　“这不太好吧，你还要写卷子呢，这多麻烦人啊？”
　　“没关系没关系！这题目才多难？其实我早就寻思的差不多了。”班长呵呵一笑，就好像在炫耀着什么似的，故作熟练。
　　说着，顿了顿，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是一撮鼻头，略有些羞涩的转移着话锋。
　　“不过，你要真想道谢的话……也不是不好，对了，最近不是有款电影在影院上映了么？我寻思着题材提不错的，是爱情片呢……啊，不是，我是说？反正我这里多买了一张票没人用，浪费了也挺可惜的，要不，你就赏个脸？”
　　感情是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用这种主动示好的方式，去跟人家小姑娘搭讪。
　　想想也是，这班长秉着那帅气的面容，还有那优秀无双的成绩，想要在班里跟哪个女生搞好关系，岂不是随手搞定的简单事么？
　　只是没想到话音落下，他扭过头去才发现？
　　那坐在第一排的漂亮女孩，已经再一次埋着头，噼里啪啦的对付起了手机了来。
　　而至于班长大人刚才究竟嘟囔了什么，这姑娘，别说是点头同意了，就是连听都不带听见的。
　　“你这样不好吧，班长好像在跟你说话呢？”而一旁的混蛋妹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拽了拽姐姐的衣袖。
　　胡小昭如梦初醒，抬起了脖子。
　　“是吗，他讲什么了？”
　　“不清楚，隔得比较远，谁知道他在嘟囔个什么啊。”
　　混蛋妹妹咧着小虎牙，没好气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而感受到了两个人看过来的目光。
　　本还信心爆棚的班长，也只是强笑了一声，紧接着，将视线转到了别出去。
　　…………
　　于是乎，就这样。
　　那班长甚至连表达想法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场朦朦胧胧的暗恋，便是无疾而终了。
　　仔细想想，也没啥惋惜的就是了。
　　视线回到小昭这边，自习课上玩手机，其实也并不是不学好。
　　她只是对如今的游戏口碑感到好奇罢了。
　　毕竟昨天晚上聚会的时候也说了，隔壁论坛里，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小批理智的观众，敏锐的察觉到《勇士》官网的异常。
　　人们的思想，总是会经历一个从无到有，再到纷杂弥漫的过程。
　　相信随着舆论发酵了十几个小时的功夫，评论区里的画面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才是。
　　起码不会像之前所看到的那样，整个评论区都是一片倒的趋势。
　　果不其然？
　　由于网络比较卡，胡小昭并没有选择直接点开那放置着各种视频跟宣传PV的游戏官网。
　　而是扭头点开了昨天那个以文字图片为主的游戏论坛。
　　然后就看到？
　　论坛之中浮现出的各种各样的帖子。
　　其口风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虽然说抨击《勇士》这款游戏的还是占据着大多数。
　　但偶尔刷新到的那么两三个帖子中，也能看到一群起初被抹黑舆论带着乱跑，如今却开始反省起前几天作为的吃瓜群众来了。
　　“我们是不是黑的有些过分了？”
　　“就是说啊，那款游戏虽然画质和别的3D没法比，但我感觉还是挺好玩的啊。”
　　“尤其是那个操作模式，你们看了宣传PV没有？打斗细节很是丝滑啊，有点拳皇的既视感了？”
　　类似的言论不多，但也结结实实的占据了论坛的一方角落。
　　即便是那收了黑钱的论坛主一个劲的删帖，却也依旧能看到谈及《勇士》优点的群众如雨后春笋般依次往外冒。
　　酒香不怕巷子深。
　　只要一款游戏有质量，只要它拥有着足够吸引观众们的闪光点，总有一天它是会发光的。
　　当然了，这样的言论也只能说是转瞬即逝。、
　　上面也说了，由于那论坛主收了友商的黑钱，一个劲的在删除着关于《勇士》有利的言论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整个论坛的主导风向还是在朝着攻击这款游戏的方向发展而去。
　　即便某些好奇《勇士》这款游戏的路人贴幸运的没有被删除，也会因为那群网络雇佣的水军黑子一拥而上集中攻击，而被喷到删帖。
　　毕竟没有得到上级领导的示意，这群昧了良心的家伙自然会一如既往的将这款即将上线的游戏打落到泥土里。
　　并不是因为他们和它有什么深仇大冤。
　　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跟钱过得去。
　　仅此而已。



311，反转

　　只不过和之前的情况不同。
　　如今，这些个火力十足的抹黑言论，所起到的效果，却只算是微不足道，甚至应该说是反作用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如今弥漫在不少吃瓜群众胸口的，是对这些抨击言论的狐疑，比如怀疑它们是不是故意收了黑钱在带节奏，又怀疑这群家伙是不是魔怔了？
　　结果就在这样一个敏感朦胧的时间点，这群口舌尖锐的发言，岂不是正好笃定了吃瓜群众心中的狐疑么？
　　感情还真是有人在带节奏啊？
　　看着评论区里一片的乌烟瘴气，这群网民水友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最近关于《勇士》这款游戏的口碑为什么总是期期艾艾的原因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环节，就逐渐演变成了吃瓜群众与这群黑子水军们的攻坚战。
　　嗯，网友们总是富有正义感的。
　　路见不平一声吼这种事，哪怕是在上辈子的各种八卦里，也屡见不鲜啊。
　　于是乎，随着时间的发展，整个论坛就呈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这群带节奏的家伙还真是有够卖力的啊！也不知道你们的主子给了你们多少钱，就这么巴不得人家周家企业倒闭么？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啊你们！简直就是败类。”
　　诸如此类的帖子跟发言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论坛之中。
　　还就那个开枝散叶。
　　嗯，由于消息闭塞，很多网民对于《勇士》这款游戏的了解，也局限于水军黑子的那几篇抹黑新闻中。而既然是抹黑新闻，自然会必不可少的提到周家企业的上一款游戏，也就是那款古风回合制网游了。
　　而在那一款游戏的时间线里，胡小昭尚未收购周家企业，所以也就导致了很多网名们对已经改名了的胡家企业还是在叫着以前的名字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关节。
　　最值得关注的，还是那群水军黑子跟论坛主的动作。
　　之前也说过，收了黑钱的不仅仅是这群负责带节奏的家伙，就连游戏论坛的版主也在背地里与那隔壁友商达成了某种肮脏的协议。
　　也就是所谓的暗箱操作了。
　　放任论坛里的抹黑言论不管，反而将这些反思贴和讨论帖冠以了一个“蓄意引战”帽子，将其二话不说的丢入了乐色箱。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声讨节奏哥的帖子转瞬即逝的缘故。
　　当然，在舆论尚未发酵的初期，版主的行动的确制止了论坛内舆论口风的转变。
　　但随着清醒的群众越来越多。
　　这样二话不说就删帖禁言的操作，却俨然成为了熊熊烈火上的一把汽油！
　　“这管理员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些骂《勇士》玩家的帖子不删，反而把我们的帖子给删了，你不会也是幕后黑手的一条狗吧！”
　　“人家隔壁的帖子都开始骂娘了！把我们这些对游戏感兴趣的玩家说的是一无是处也就算了，甚至就连什么出门泥头车创死的言论都有，凭什么那些言论就不算引战啊？反而我们声讨一下就被封禁？感情我们的言论比那群黑子还要更加违规是吧？”
　　玩家们开始怒气冲冲的质疑起整个平台的制度来。
　　要怪也怪这群水军的发言太过分了。
　　你要是抓着游戏玩命黑，说什么建模粗糙游戏卡顿，估计还没有这么多人跟你急眼。
　　但你将怒火迁移到了玩家的头上，说什么玩了这款游戏的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种言论不是人生攻击那还是什么？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粗鄙之语竟然还没有被封禁删除，反而是在帖子里反击的群众们被论坛管理给拉入了小黑屋？
　　这就过分了吧？
　　这已经超过了区别对待的范畴了吧。
　　说是歧视都不过分了啊。
　　感情玩个游戏还玩出三六九等了么，他们喜欢《勇士》的真正的玩家，反而成了人下人？
　　看着自己的账号陷入了封禁循环，反而那群口无遮拦的家伙一如既往的在评论区里耍着威风，甚至还在那挑衅着鞭尸。
　　“怎么样？被封了吧？怎么不叫了？连版主都知道谁对谁错，怎么还有一群小丑样的家伙在这主持正义呢？”
　　“说我们是水军吃黑钱了？我看啊，你们才是真正的水军吧？《勇士》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帮它卖命啊？不会吧？不会一分钱都没给吧？那你可真是太孝顺了啊，哈哈哈。”
　　阴阳怪气的语调，话音落下，下面一群水军们便是齐声呐喊了起来。
　　“真是一群孝顺的大儿子！看来那周家企业还真是他们的爹啊，稍微说点他们亲爹的实话，底下一群儿子就坐不住要跳脚了。”
　　唔，这可真是有够乌烟瘴气的。
　　看来无论哪一世，所谓的网络骂战都是这般的唇枪舌剑啊。
　　上辈子的纠纷暂且不提，但起码换做这一世来看，这群尖锐的言论的的确确是由着那群黑子刻意发出来的。
　　于是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早就被气的满头青筋的吃瓜群众们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气，开始大规模而有组织的创建新号，在论坛里展开着一轮又一轮的攻伐。
　　删了我们的大号？行，我们开新号，这你总管不到了吧？
　　言论很是火热，俨然已经升级到了与这群水军黑子一起骂娘的地步，甚至还因为那论坛版主不做人的行径，更是引来了另一群之前尚未下场只是单纯想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义愤填膺。
　　于是乎，除了黑子以外，渐渐的开始有人对管理层的行为大肆抨击。
　　甚至还有人组织起对论坛版主的举报跟检举的。
　　可谓一个战火弥漫。
　　“论坛版主暗箱操作！放任抹黑言论不管不顾，反而将我们这群好市民的账号给封禁了！其心可诛！其行可疑，望深查！”
　　这一份份检举揭发信，却是直接越过了论坛管理层的障碍，直勾勾的投递在了更高一层的审核会邮箱里。
　　倘若数量不多，这样的举报或许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随着检举人数的增加，就连起初还稳坐壁上观的论坛版主跟他手下的一群狗腿子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什么叫我们故意偏袒反对言论啊，你们没看见隔壁喷《勇士》的帖子我们也删了吗？我们是在维护论坛的治安好不好！这几天我们管理层都快忙死了！就是在折腾这么个舆论。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封禁你们的账号，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于是乎没有办法，在装模作样的删除了几封水军节奏帖之后，那论坛版主便是以一种不耐烦的态度主动出现了。
　　然而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解释，却几乎难以服众。
　　之前你就一直在偏袒那群黑子，现在想要将自己摘出来？晚了！
　　“是是是，为了我们好，不过相比之下我们还是更想要一位不管我们的版主，反正您也这么累了，不如早点下台休息吧？”
　　“我扇你一巴掌也是为了你好，我打你一耳光也是为了你好，来，版主，你把脸子凑过来，来啊？都是为了你好，别害怕嘛……”
　　那一篇澄清帖子，除了收获一堆冷嘲热讽的回复外，并没有缓解战火弥漫的意思。
　　甚至还因为这群管理层字里行间不耐烦的语气，惹得骂战更加汹涌了。
　　各种各样纷杂难堪的发言，宛若一团黑墨，将整个论坛搅得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而事情的起因，却仅仅是因为起初的那一封言语迟疑的反省帖。、
　　迟疑的语气，甚至不得不说起初这个人的立场，还是站在抹黑《勇士》的阵营里的。
　　“我怎么感觉，我们黑的有些过分了呀？《勇士》这款游戏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吧。”
　　倘若曾经给这个帖子回复的水军，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喷一通，那些尖锐的言辞也避开了发帖人的家人的话。
　　或许整个论坛的骂战，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这番轰轰烈烈的局势了。
　　而从那个这份帖子被发出，再到如今的汹涌对垒。
　　时间也只是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甚至连一整天的功夫都没到而已。
　　不得不感慨网络风向瞬息万变，的确不是一届公司雇佣水军，就能轻易拿捏的节奏啊。
　　虽然并不清楚幕后究竟是谁主导了这一场黑子风声。
　　但很显然，从如今的局势来看。
　　对方，算是搬石砸脚了。
　　望着那闪烁弥漫的屏幕。
　　胡小昭有些好笑。
　　又满意的端详了几眼，这才不舍的收起了手机。
　　…………
　　眨眼之间。
　　一节课的功夫就这样悄然过去了。
　　匆匆忙忙的将考卷收拾好，那班长所干的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将考卷放到办公室中。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遇着了什么困难，哼哧哼哧将随堂收拾好的时候，还不经意的朝着前排瞥了一眼。
　　那眼神，幽怨的，啧啧，都有些难以形容了。
　　“怎么了这是？”
　　胡小昭也不是瞎子，自然察觉到了身边不同寻常的目光，结果人家正主在的时候也不好意思问，等到班长离开了，她才打着求证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小百科老妹。
　　“谁知道？我眼里只有你，哪可能主意别的地方。”
　　结果混蛋妹妹就耸了耸肩。
　　也是一副爱莫能助。
　　小昭就叹气。
　　“小百科也哑火了啊。”
　　轻轻的嘟囔。
　　也没让那听不得吐槽的妹妹给听见。



312，匆忙

　　又是一节课匆匆渡过。
　　一如既往密密麻麻的知识点仿佛不要钱似的灌输在学生们的脑海之上，惹得不少优等生都叫苦不迭。
　　“怎么这么难啊。”
　　密密麻麻的抱怨之中，胡小昭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开始收拾起面前嘈杂的书本来。
　　嗯，对于她这种重生者来说，高考内容的确是难，但也没有难到寸步难行的那种地步，这一点也已经老调重提过很多次了，再拿出来讲，多少没什么意思。
　　这节课是距离放学的倒数第二个课间了，由于时间比较长，那满打满算二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却是比往常的五六分钟的课后休整要宽松了许多。
　　于是乎就能看到走廊里时不时窜出那么一两个活泼的身影，或者抱着篮球匆匆走过，或者嬉笑着跟同伴打趣，又在路过文科一班的教室时，假装不经意的将好奇的眸子投递入教室之中，似乎在偷瞥着什么。
　　短暂的停留后，却又如同蜻蜓点水般撇开，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风景了。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随着那一通颁奖仪式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外班生对这位漂亮的女孩产生了好奇。
　　而且最关键的是，哪怕是日程紧凑，课业臃肿，很多其他班的孩子也依然没有泯灭心中的好奇。
　　或许也是因为压力太大了的缘故？越来越多的外班生竟是企图用这种追求着内心美好的方式，去逃避那些一看就太阳穴发疼的深邃习题。
　　感情自己还成了他们的挡箭牌了。
　　看着那一群闪闪烁烁假装不经意的目光，胡小昭有些无奈。
　　虽然说她也知道，长得漂亮是件好事，而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秒地吸引路人的目光，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资本，毕竟吸睛，不就代表你的魅力大大的么？
　　但任何事情都得讲究一个度，要是每天出门就跟那小明星似的各种簇拥，那就太过分了是吧？
　　更何况那群如影随形的目光也总让胡小昭觉得自己变成了那动物园里的猴子，实在是相当的不舒服……
　　摇了摇头，挥散了奇怪的想法，胡小昭埋头开始写起了试卷来。
　　身下趴着的这几张试卷不是随堂，也不是隔天要上交的家庭作业，而是过几天才会被老师安排下来的家庭习题。
　　嗯，以胡小昭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设，稍微找老师要几张未来才用到的卷子，却也算是谈笑之间罢了。
　　而至于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早些去做准备，好方便跟梁若琳她们一起去看电影了。
　　之前也说过，本着那点本土的自豪感，就连六十六中的补课领导也在最近这几天放宽了放学的时间，好让孩子们有更多的时间去电影院里玩上一遭。
　　权当是贡献贡献票房什么的嘛。
　　那一个钟头不到的小电影一看！小爆米花一吃？那多舒服啊？更何况也就一个多钟头而已，稍微放松一下，也不算是玩物丧志了。
　　但毕竟劳逸结合的前提是建立在你的成绩名列前茅的前提下的，这要是连课堂上的知识点都没搞清楚，还想着出门玩？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本末倒置了啊那属于。
　　于是乎，想要出席那场心心念念的电影开场，自然还得闯过家庭作业这一关了。
　　哪怕是班级头号顶梁柱胡小昭也难以免俗。
　　倘若隔天的课后作业没有及时完成，估计来自老师的告状电话也是会风风火火的打到家里的。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手下的功课却是不敢多做马虎的。
　　转瞬之间，本还空白着的试卷便逐渐密布上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瞧着就是一个沉稳端庄。
　　之前也说过的，以胡小昭的知识积累，这样的习题自然没有难倒她的道理，只不过这张卷子的难度也的确有些过头，论出题范围，说是略有超纲也不过分了。
　　也不知道梁若琳跟沫沫她们卡在哪道题了？
　　这般寻思着，胡小昭就有些好奇，忍不住朝着教室后排望了过去。
　　马老师其实还挺功力的，哪怕知道两个小姑娘个头不高，望着黑板很是费劲，可这班主任竟是也一点情面也不讲，硬是将两个成绩中下游的孩子给安排到了教室角落里。
　　虽然说，文科一班卧虎藏龙，哪怕是中下游的层次和别的学校的孩子相比，也算得上是人中吕布就是了。
　　就看到两个女生这会儿正抓耳挠腮的举着铅笔勾勾画画，时不时还翻个白眼什么的，好看的嘴唇轻轻嘟起，似乎在念叨着那出题老师的不是。
　　感情还真是被难住了。
　　将这一副画面看在眼里，胡小昭有些想笑。
　　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搭理她们，索性继续对付着身下的考卷。
　　又过去了七八分钟，距离休息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胡小昭却已然安安稳稳的将一整张考卷给写了完。
　　而就在她收拾着铅笔的时候，屋子外的上课铃声打响，那英语老师正迈着青葱的步伐从走廊外款款而来。
　　当她入了教室，看到之前下课时胡小昭从自己这讨走的那一份家庭作业，这会儿已经密布着细密的字迹了。
　　“写的这么快啊？”英语老师不觉有些好奇，摇头晃脑的端详过来，检查了一番。
　　然后就惊奇的发现。
　　不论是板书还是正确率，这份试卷都堪称无可挑剔。
　　哪怕早已见识过这姑娘深邃的知识底蕴，周老师还是忍不住被惊的啧啧称奇。
　　“你啊，你啊。”
　　却是挥舞着白皙的手指头，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指指点点的痕迹。
　　脸上挂着哑然的笑容，半天也找不到形容的言语。
　　“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呆立了片刻，似乎回味了过来这还是在课堂里，而不是那下课后两个人的小小天地。
　　周老师这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重新摸过了过道上的粉笔。
　　“不耽误时间了，好了，现在上课，大家都提高注意力。”
　　随着这一声吆喝，郎朗有序的读书声，终于蔓延在了空阔的教室里。
　　…………
　　上课铃声打响。
　　一段冗长而繁琐的唠叨之后。
　　下课铃声也弥漫在走廊之中。
　　嗯，时间过得很快。
　　放学铃声的打响，终于让兵荒马乱的教室多了一丝轻松与愉悦。
　　“记得多看看复习资料，过几天你们也要开学了吧？开学之后就不是我在带了，也就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学校里复习了，你们可一定要记得我教给你们的思考方式啊。”周老师站在讲台，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抱着书本做着那唠叨的课后叮嘱。
　　微微尖锐的声音，穿透性很强，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嘈杂的教室就被这一声嘹亮给穿透了个清清楚楚。
　　“知道了！”紧接着，教室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有的是女同学点头答应的嘟囔，而更多的，则是男生扯着嗓子的嚷嚷。
　　“周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这也不算是在插科打诨了。
　　这位周老师的性子虽然不说特别温润，但毕竟年龄与高三的孩子们差不多几岁，很容易就能混到一起去。再加上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对于这群早就积攒了深厚友谊的孩子们来说，突兀的分别，多少是带了些依依不舍的。
　　但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无论是一本小说，还是那一亩三分小田地的教室，总归会迎来完结与毕业的那一天的。
　　到时候别说是什么相处了一个月的老师了，就是陪伴在身边三年的班主任，也会就此告别，从此相忘于江湖。
　　离别，对于人生来说，总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悲伤命题。
　　跨过去，不代表你能够成长了，但想要成长，就必须将这一抹惆怅的门槛一脚迈过。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摇了摇头，从莫名其妙弥漫着的伤感情绪中抽身回来，胡小昭伸了个懒腰，将自己藏匿在了下楼放学的人群之中。
　　虽说跟梁若琳她们约好了再看一遭《梦里》，但约定的日子是开学前的那几天，距离眼下还有着半个星期左右的功夫呢。
　　嗯，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流逝的很漫长。
　　虽然暂时没有邀约，但这一段时间，也不是说自己完全就轻松了。
　　毕竟除了小说更新和学业以外，那竞赛的事情也得忙碌着好一阵子呢。
　　朦朦胧胧之间，胡小昭忽然有些回味了过来，虽然开学之后就听不到周老师的课了，但有那英语竞赛在中间做着桥梁，或许自己跟这位漂亮大姐姐的交集并没有就此断去？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就是了。
　　一想到那烦人无比且拿不到奖金的大型比赛，胡小昭的太阳穴就止不住的发疼。
　　脚步微慢，一抹斜阳慢悠悠的挂在墙头。
　　似是有些留恋不舍着近日的风景，久久不曾离去。
　　一阵暖风吹过，摇曳着发丝，却又带来了一丝凉爽。
　　不知不觉间，八月末的临近，秋日的到来，给这一抹温热沉闷的县城带来了别样的气氛。
　　即便斜阳汹汹，即便温热依旧。
　　可孩子们似乎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夏日短暂，秋日降临。
　　霜落的时节，似乎就要到来了。



313，客栈之歌

　　慢慢悠悠的晃荡到了站台上。
　　一辆辆满载着学生的公交车或者小轿车飞驰而过，但或许是运气不好，这些车辆要么不在这一站台停靠，要么停下了，也是朝着距离胡宅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说来也是无奈，前几年的时候，燃城经济不发达，连带着的公交车运行量也很有限了。
　　却是没想到随着燃城越来越跟着国际化接轨后，这附近的车流的确是比往年要熙熙攘攘了不少，却又因为不少居民都将住宅区购置在了燃城西边的位置，衙内便是将着重增加的公交车站点，围绕着西边城区的线路在铺设。
　　而胡小昭他们所在的老城区一带，不说公交车数量维持不变，可那增加的幅度，却是比隔壁要稀疏许多的。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那儿的居民依然会时不时的经历等车难的闹腾。
　　这实在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毕竟论贡献，她落魄流浪汉老师不仅出了小说，更是将作品改编成了真人电视剧，说她在帮着燃城的经济添砖加瓦，那绝对不算逾越。
　　更何况曾经的陆县长也向自己寻求过许多方面的发展建议，而从这位可爱女孩手里给出的锦囊妙计，其中也有不少条沿用到了三年后的今天。
　　更别提王老板的入驻，梁家酒楼的发展，更是与这位外表看似小孩，实则心理年龄超过了三十好几的小姑娘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结果没想到一通活计忙下来？人陆县长非但没给她点实惠，反而让本就拥挤的上学下学道路愈发的难走了？这的确挺让那正主无奈的。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发着呆的时候，耳边的嘈杂却逐渐响亮。
　　嗯，毕竟是车站嘛。
　　那一茬又一茬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孩子自然会聊着感兴趣的话题了。
　　六十六中里汇聚了不少别的学校的学生，而除了佑德高中以外，其他学校的孩子似乎并没有那如此严肃的紧张感，自然不舍得像他们文科一班一样，即便是上学下学的功夫也抱着便签狂背了。
　　对于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来说，学生们最感兴趣的话题无异于《梦里》跟《勇士》。
　　但毕竟那些个聊天的内容也太过老调重弹了一些，总是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胡小昭只是摇了摇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耳机，塞入了耳朵里。
　　随着那优雅淡然的音乐，身边的嘈杂宛若一瞬间消失了无影无踪，唯独一抹灵动的轻灵徘徊在耳畔。
　　那是一首名叫《红尘客栈》的歌曲。
　　古风填词，配着女声优柔而清冽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的令人沉醉入迷。
　　这是上辈子，火遍了大街小巷的流行乐曲。
　　却也是这一世，由着那刘盈盈刚刚演唱出来，尚在襁褓之中的试听短曲。
　　之前也说过，随着《朝朝暮暮》的完结，由于粉丝反响良好，少年文摘也学着友商碧海传媒的心思，开始动起了拍摄真人电影的计划来。
　　虽说从合同签订再到演员筹备，甚至是开机拍摄还有着很长的一段安排要走，但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想要这部粉丝向的大电影在未来的票房不扑街，那么自从真人计划行程的一刹那，各种推广手段跟宣传便要马不停蹄的运作起来了。
　　而这首《红尘客栈》，自然成为了推广环节中的一枚螺丝钉。
　　虽然在背景上，那古朴画卷一般的填词的确与现代化甜宠文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但倘若抛开违和感光论质量的话，这首《红尘客栈》，却已经完完全全的站在了这一世华语乐坛顶尖的位置上。
　　当不少国产歌手，还在为了那些rap，freestyle，唱着那些快如闪电的英文歌曲的时候。
　　斜地里，某个飘飘忽忽的悠扬的女声，却已经轻柔的端起了话筒，以潺潺如水的嗓音叙述着那一枚客栈之中发生的故事。
　　那是一个古朴而老旧的故事。
　　仿佛一开口，就能让人的回忆跨越前年的历史风沙，来到那一片灰蒙蒙却又辽阔的天地之中。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我只求今朝，能拥你入怀抱。”
　　嗯，红尘客栈风似刀。
　　骤雨落宿命敲。
　　任歌坛谁领风烧？
　　这一世的歌坛，也有所谓的金曲奖，也有那一年一度评判着专辑影响力与销量的大型歌曲选拔舞台。
　　而就在那些个这一世的一线歌手二线歌手，急红了脸，争白了眼，拼了命的造作那些口水歌，想要扩大自己的名气的档口。
　　甚至想要在那些年中的评选舞台上，分得一席之地的时候。
　　那位精致漂亮的人儿，却是以不急不缓的语气，悠然的唱着。
　　“过荒村古桥，寻世外古道。”
　　无关乎荣誉，也无关乎奖项。
　　她只想远离尘世喧嚣。
　　就仿若歌词里说的那样。
　　快马在江湖上厮杀。
　　无外乎，是名和利的天下。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
　　我只求与你共花发。
　　潺潺的歌声，像是一朵盛开在角落里的青竹。
　　不争名夺利，也不急躁。
　　却是挺起了那笔挺的胸膛，告诉所有即将见识到它的听众们。
　　并不是所有的流行英文歌都能碾压国风，实际上，国风也有很多优质量的好歌曲。
　　别的不敢说，胡小昭毕竟不是那市场大亨，就算是让她去预测整个歌坛的走向，她也只会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你。
　　但她好歹也是一名听众，一名拥有着自己鉴赏歌曲的能力的听众。
　　倘若真的拿这一首《红尘客栈》，与这一世不少歌星的口水歌相比，那她绝对敢拍着胸脯保证。
　　论质量，论心意程度，这首从上辈子搬运来的歌曲，却是已经稳稳的碾压在了这一世的头上。
　　好吧，这样的话，由着那路人听众去说或许还算合适。但毕竟自己也算是这一世歌曲的缔造人，由着她开口评价，那多少就有点臭不要脸的意味了。
　　当然了，除了这首古风填词以外，胡小昭还写了好几首风格活泼的流行曲，给那少年文摘发送了过去。
　　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出版CD计划了。
　　本来嘛，按照少年文摘那边的意思，是打算将这位作者老师给一并请过去的。
　　就像是当初第一轮时那样？一群人在公司里的排练上哐啷哐啷的敲上半个月，然后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但毕竟和高一下学期那会儿不同，这位声名赫赫的台柱子不仅受到了学业的桎梏，前段时间真人电影上线的繁琐安排，还有游戏公测的压力，也在挤压着她的课余时间。
　　无奈之下，也就只好推掉这一次旅行了。
　　不过虽然她是缺席了，好在经历过了高考的小学姐刘盈盈这段时间倒是空闲了不少。不仅不需要写暑假作业，就连补课也不用安排？
　　嗯，没有暑假作业，也免去了平日里老师跟在耳朵里的唠唠叨叨，这或许就是许多毕业高三生们最舒服的一段时光了吧？
　　由着这姑娘独自一人，前去那上京的少年文摘总部录制新歌，却也不算麻烦就是了。
　　实际上她也的确这么干了。
　　之前帮着胡小昭将《勇士》游戏的宣传广告拍摄好了之后，这姑娘便是买了那前往京城的火车，马不停蹄的往公司里奔赴而去。
　　而半个月后，这一份发送到小昭手机里的录音，便是那接近完成的几首流行曲精简版了。
　　除了《红城客栈》以外，上辈子的《马德里不思议》啦，或者是《甜甜的》这种传唱度比较高的歌曲也赫然在列。
　　虽然歌曲的细节还跟上辈子的原作有些许的差异，但大体的曲风却已经是相当临近了。
　　也不知道随着这几首歌曲的上市，少年文摘又会赚到怎样的一笔丰厚数字呢？
　　仔细想想，上次的那五首专辑还真是可惜啊。
　　要不是少年文摘没有在售罄了之后没有补仓的意思，而只是将那五首专辑，当成了实体版《梦里》的添头。
　　或许之前的专辑销量，就已经是一笔高山仰止的数字了吧？
　　而经过之前的乌龙，这一次的少年文摘，倒是做好了补仓的准备。
　　也不知道销量能攀升的几何了。
　　思绪纷杂中，胡小昭忍不住好奇的想着。
　　旋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唔，这种麻烦复杂的数学问题，自然不归她这么个大作者去管的，而如今，要说她唯一需要去做的事情，估计也就是随手搬个凳子乖乖巧巧的坐好，然后等着少年文摘那边将一笔又一笔丰厚的利润，打入自己的卡里了吧？
　　坐吃，还就那个空山？
　　这样的做法略有些不求上进了。
　　但对于写书人来说，或许也是最圆满，也最令人羡慕的收益方式了。
　　摇了摇头，她忽然有些好笑。
　　恰也在这个时候，许久未到的公交车终于是慢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
　　和之前风风火火的上车人潮不同，这会儿走上车厢的学生，却算是一个寥寥无几。
　　毕竟是燃城平民区的方向，大抵也都是那些家境普通的孩子，才会会坐上这一列的交通工具。
　　小昭却是笑了笑，轻车熟路的踩在了车厢里。
　　俊俏的身姿，似乎又吸引了一些外班生的注意。
　　唯独那正主撇着嘴唇，目光聚焦在书包里，错过了耳边的窃窃私语。
　　倩影玲珑，很是娟丽。



314，吃饭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那谁就到。
　　还没来得及在车厢里坐稳，自己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息。
　　本来也不觉得是啥重要的新闻，只当是那种提示着流量费充值的10086宣传广告而已，毕竟眼下眼瞅着就要来到九月份了嘛。
　　只是没想到轻描淡写的一扫，看到信息里浮现出来的一串密密麻麻数字的时候，胡小昭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勒个去……”
　　玲珑的嗓音响起，分外有辨识度，惹得车厢里的乘客下意识的朝着后排望了过来。
　　紧接着，惊艳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便是如影而行了。
　　漂亮的姑娘总是容易引起风波。
　　这样的带动力，可是不分场合的。
　　兴许是料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合适，胡小昭干咳一声，打了个哈哈，权当抱歉。附近一些看热闹的目光这才逐渐消散。
　　而随着这一方角落重新陷入安静。
　　胡小昭这才轻抚着胸口，勉强调整好了情绪，颤颤巍巍的将手机再一次翻了开来。
　　点出刚才看到的那一条信息，照着那款项转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点了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
　　一声轻轻地，被压低了的，不足以让旁人注意的感慨，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了。
　　“我勒个去……一千八百万的分红啊？这是不是有点……”
　　有点太可怕了？
　　没错，这一千八百万的分红，便是由着老爹打给自己的款项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爹那么个吝啬龟毛的脾气肯定舍不得将这么大一笔钱当做零花钱送给自己的，那么很显然，这笔钱的来由就跟最近上映的那部电影《梦里》有关了。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从电影上映再到如今即将开学，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的功夫了，不仅院线日期已经走了将近一半，就连票房等资金的运转也早已运作了起来，而除了将上映初期的各种宣传费演员费补齐之外，碧海传媒接下来的打算，估计就是给自己这么个小作者结清一下该得的利润了。
　　之前的一笔合同之中，胡小昭作为原作者，所能拿到的分红总各分为两部分，底薪跟利润分成。
　　其中底薪，也就是不变的一笔数字，无论真人电影上映之后是赔是赚，只要签订下的合约，那么胡小昭都能拿到来自碧海传媒的这一笔薪酬。
　　雷打不动。
　　而之前签订合约的时候，碧海传媒那边给出的底薪是三百万元，这样的一笔七位数，别说是学生党了，就连很多上班族，都是碌碌无为大半生而难以企及的目标了啊。
　　其实不开玩笑的说，就连胡爹都以为自家女儿清算账单的时候，拿到手上的利润里，这笔底薪会占据着大头呢。
　　且不说这笔七位数太过丰硕了一些，他们碧海传媒也是头一次出版真人电影，票房究竟能赚多少，那的确是一个相当渺茫的数字呢。
　　说不得还会赔了？
　　却是没想到这样小心翼翼的偏见。
　　却在电影上架后的半个月里，被彻头彻尾的给打破了。
　　将三百万的底薪去除，如今拿到手里的剩下一千多万，几乎全都是来自票房的分红。
　　而当初签约的合同之中，自己的分成利润，只占据了总红利的三成左右。
　　那么问题来了。
　　做个简单的算术题，三成的利润等于一千万，那么总红利，应该是多少呢？
　　大概是三千万左右？甚至隐隐约约摸到了四千万的门槛？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而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
　　这笔钱还仅仅是前半个月的票房分红？
　　眼下院线期尚未走完，甚至还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供给着碧海传媒，继续让他们赚个盆满钵满。
　　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平步青云了啊这属于是？
　　眼下是08年，通货膨胀的现象并不严重，在那个五百万就算得上是世界富豪的年代，一部小成本大宣传的电影，竟然已经赚下了三千多万的净利润，甚至这笔收入还在不断增加，这是个什么概念，相信稍微懂点经济学的，都能明白。
　　看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胡小昭的心头忽然变得颇为五味陈杂。
　　思绪在一瞬间被抛远，就连周遭的风，都安静了下来。
　　她似乎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那个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却又碌碌无为，刚被提拔为小领导的上班族。
　　月薪六千都不到，甚至还远赴他乡，每个月光是生活费，就得扣掉工资的三分之二。
　　从当初那个每个月连一千块钱低保都攒不出来，甚至顿顿得吃泡面火腿肠的扑街小作者。
　　再到如今，几百万，甚至几千万都悄无声息的打入账号里的台柱子。
　　眨眼之间。
　　似乎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时间过得很快。
　　像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完了一辈子。
　　又好像走了很慢。
　　蓦然回首，燃城，身边，朋友。
　　似乎许多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望着车厢外的风驰电掣。
　　可爱的人儿伸手，轻轻抚了抚被微风吹拂起的发丝。
　　…………
　　下车之后。、
　　回到家中。
　　刘姨娘还在搓麻将，隔壁的屋子里也时不时会传来阵阵“胡了”的高呼声。
　　很是兴奋的样子，微微尖锐的嗓音弥漫在过道里，刺的人耳膜微疼。
　　“怎么运气这么好啊，小刘你？”片刻之后，就会有那么一两个大爷或者大婶的唉声叹气此起彼伏，以侧面描写的方式，昭然若揭着今天的刘姨娘牌运有多么亨通。
　　本来还打算跟他们打一声招呼的，但手放在门槛上，犹豫了片刻却又没将门帘给推开。
　　人家打牌正在兴头上呢，估计也不乐意被别人打扰，索性还是算了吧。
　　摇了摇头，来到自家大门前，胡小昭伸出了钥匙，想要倒腾一番。
　　却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力，那大门又已然自己推开了？
　　看着空阔的走廊，小昭有些诧异。
　　今天是打款的日子，老爹这会儿应该在公司里忙碌着才对，不可能这么早就下班吧？
　　“小昭，回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待会我们去外面吃东西，算是庆祝了！”只是思绪还没来得及飘飞，不远处的胡老爹，已经穿着一双西装革履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说着，还整了整衣领，人五人样的跟个钻石王老五似的？对着镜子哈了口气，温柔一笑。似乎在做着出门前的打理。
　　“老爹你怎么了……”胡小昭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询问什么，屋子里又传来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老胡，你家女儿回来了是吧。、”
　　熟悉的声线，微微有些低沉了？
　　小昭再一次微愣。
　　倒是那男声一点也不拘束，笑了笑，就将身子从客厅里探了出来。
　　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小昭这才将对方给认了出来，这家伙貌似是之前那个负责跟自己签约的滚筒娱乐小领导？
　　他怎么会来家里的？
　　难道说是成绩太好了，惹得隔壁友商也高兴，特意过来庆祝一番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难怪老爹要早早的下班了，毕竟人家客人眼巴巴的在公司里等着呢，总不好一直看他忙碌事务吧？
　　“行吧，我明白了，我去收拾一下就过来，等等小暑也回来了，她被老师留下来开小灶呢，我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收拾书包了，待会就会到家的。”
　　胡小昭叹了口气，也没给老爹解释的机会，便是一副什么都懂了的样子，摇了摇头。
　　话音落下，两个老男人就笑了起来。
　　“老胡，你家闺女可真是聪明啊！什么都不说就明白了？”
　　“那是，她要是不聪明，怎么舍得写出《梦里》这样的小说？不对，应该叫火热小说了才对！”
　　“那是那是，有前途啊这姑娘，也不知道以后的富人排行榜里能不能看到她的身影？”
　　两个老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趣。
　　恭维之意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那什么富人排行榜，小昭也有所耳闻，貌似是这个世界的独特产物，论排行方式，倒是跟后世网络上流传着的福布斯排行榜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只不过那东西都是些资本大拿才能登上的位置，年收入破百万千万都属于随处可见洒洒水的级别，即便自己凭着一部小说而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想要跟那群吃肉不吐骨头的资本家相比，那肯定是相觑着几条街的距离的。
　　之前还打算乘着晚上多写点卷子呢，好方便过几天出门陪梁若琳她们看电影，现在倒好，计划彻底泡汤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手下的倒腾却还是不马虎的。
　　就看小昭将书包随手丢在了一旁，又稍微的拿过条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再一次走出来的时候，本还风尘仆仆的脸蛋竟是多了一丝淑女气息。
　　好吧，其实她平常的时候给人感觉也是那种不以物喜的高岭淑女就是了。
　　如今的稍作修饰，却是将弥漫在身边的那股温柔气息，愈发的明显罢了。
　　当面容俊俏的漂亮姑娘俏生生的立在不远处的时候，本还笑呵呵聊天的周经理忽然就怔住了，话也不讲了，就那样瞪大了眼睛，像是在欣赏着一件雕塑。
　　兴许是那么个哑然的姿态太过诡异了一些，一直等到胡爹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
　　对方这才回过了神来。
　　微微尴尬的摸了摸脸颊，忽然就摸出了手机，打算跟谁来一枚通讯。
　　“你干嘛？”古怪的动作，惹得胡爹好奇。
　　对方却一脸义振言辞。
　　“我想把我儿子叫来，让他也来吃吃这顿饭，你看看，你家闺女这么漂亮，要真是能牵上线，搭上桥，那得是我家那傻小子多大的福分啊？”
　　一席话像是开玩笑。
　　可话里话外却又颇为认真。
　　“这事，我估计悬。”
　　惹得那胡老爹啼笑皆非。
　　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太好的经历，挥手连连。



315，花钱

　　本来这样的发言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毕竟那周领导的儿子貌似已经二十来岁了，虽不说奔三的年纪，可阅历工作啥的肯定跟这位还在念书的高中女孩相去甚远的说。
　　要真要去牵线搭桥，且不说胡小昭这边同不同意，估计周家儿子都会觉得不合适呢。
　　年龄相隔太大了啊有木有，都快差了一轮了好吗？
　　当然了，这种拒绝话放在心里啰嗦啰嗦也就算了，你就这么直白的就将不可能给挂到了嘴边，这是不是就有点不给他老周的面子了啊？
　　好吧，这姑娘，论成就，论收入，那的确挺令人眼红的，毕竟是声名赫赫的台柱子，毕竟出版了真人大电影？而且票房还如此红火？甚至说的不客气一点，放眼全国高中生，能在成就上出其右者的的确不多。
　　独一份啊那简直是？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老周家的孩子，也不算特别差劲对不对？
　　自己好歹也是那滚筒娱乐的部门领导呢？
　　一年的工资加上奖金，怎么说也有个百八十万的水准了吧？
　　这要是动起了相亲的念头，别的不敢说，论收入的话，勉勉强强，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好吧……门当户对这个词或许用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并不清楚碧海传媒内部的分成是怎样的，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问胡爹，本着那点商业机密，对方都不太可能会公布于众。
　　但起码从电影的票房来猜测，这一笔报酬送到原作者的手上，肯定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了。
　　突破百万那绝对是洒洒水了，也不知道有木有突破千万的可能。
　　真要说的话，他老周家还真有点高攀不起的感觉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本还有些兴奋的周家经理，不觉唉声叹气了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胡老爹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有些渺茫，其实跟钱，没什么太大关系？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家女儿那个龟毛的性子？
　　且不说寒假的时候她家太爷爷就已经帮着这位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相过亲，其结果却很是哭笑不得。
　　那相亲者不仅被自家女儿给成功收编成了手下工作的左护法一名，大女儿也用一种义振言辞的语气告知那太爷爷，倘若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牵线搭桥，那她干脆就不来串门了！
　　言辞格外的认真，眼神也是一改往日的慵懒，就好像男生在她的眼中就像是那种天生过敏源似的，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好吧，奇怪的形容了。
　　更别提以前偶尔去班级里开家长会的时候。
　　胡老爹也总是看到自家大闺女，和别的女生拉拉扯扯，玩的那么好……不对，那个姿态应该说亲亲我我才对吧？
　　那亲密的言行举止，那神态，啧啧，简直了，哪怕是年到中年的胡老爹，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出来，自家孩子和这群闺蜜之间的关系，貌似有点不一般啊。
　　该怎么去形容呢？
　　按照网络上相对潮流一点的说法大概就是？
　　那什么蕾丝边儿？应该有这么个形容词吧。
　　好吧，胡老爹到底不是那长年浸泡在网络的老牌冲浪选手之一，对这些新兴的网络用词大抵也是一副朦朦胧胧的状态，只有所耳闻，却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个含义。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个女孩子之间玩的比较好，就能用这么个前缀冠在头上而已？
　　而如果让他知道，那所谓的蕾丝边儿，其实还有更加深层，更加隐晦的一种解读的话……也不知道这位中年老男人的表情会变成怎样了。
　　他哑然失笑，兴许也是觉得好歹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老是这么腹诽也不是个事，索性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恰也在这个时候，走廊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大门尚未被推开，一声娇憨与叹气便是在门口不远处响起了。
　　“妈，你又在打麻将啊……碗也不洗，这都三天了，今天不会还要麻烦我姐来做家务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姗姗来迟的夏小暑，对着自家那位不干事的刘老妈施以抱怨了。
　　她倒是挺脸大的，也没说自己帮忙，反而是将家里那个贤惠的姐姐给推出来了。
　　感情家里的两个姑娘，都仰仗着自己呢。
　　胡小昭靠在客厅，听着不远处母女俩的唠叨，忽然有些好笑。
　　却是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帮着妹妹推开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的？对了，老姐，刚老妈喊你去收拾下家务呢，就厨房里吃剩的碗筷。”然后在小暑古怪的挑眉跟啰嗦中，混蛋姐姐摸了摸老妹玲珑的小鼻子。
　　“走，今天不在家里吃，来了客人，我们去外面的馆子搓一顿。”
　　…………
　　索性就这样。
　　一群人轰轰烈烈的朝着楼下赶去。
　　由于这里是居民区，地价略贵，但人流不多，也就导致了附近的酒楼最多最多也都是家常便饭的类型。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厨艺水平一般，虽说饭菜可口，可装修不算高调，吃食也不算特别的奢侈。
　　用于家庭聚餐还算合适，但要是招待这种远道而来的客人，那就差了一头了。
　　于是乎思索片刻，为了不让这一顿庆功宴显得太过寒酸，胡老爹干脆大手一挥，招呼来了一辆出租车。
　　风风火火的就打算往市中心赶。
　　和当年不同，市中心各种各样奢侈高调的建筑却也尽显豪华，用于招待客人还是挺合适的。
　　“你们先上吧，我等下一辆。”本着那点男女授受不清，周经理便是客气的开口出声到。
　　由于体型关系，一辆出租最多只能坐下三个人，而如今却有两个大人跟两个可爱娟秀的小姑娘，无论怎么分，那座位都是有些不合适的。
　　总不好意思让两个闺女挤在副驾驶吧？那地界也太狭小了，就算周经理同意，胡爹也不见得能点头答应啊。
　　“没事，后面不还有一辆么？让小昭带着她的妹妹坐进去就好了，老周，我跟你去后面那辆车。”
　　胡老爹倒是眼尖，笑呵呵的一挥手，就来了主意。
　　说来也是好笑，作为胡老爹的内人，刘姨娘本来也理应参加这一次的庆功宴的。
　　甚至应该说她擅自缺席，反而有点不礼貌了。
　　但毕竟这一次吃饭和上次相同，都是自家老公在请客，所以在刘姨娘的眼里，她就觉得这位周经理有点臭不要脸爱蹭饭的嫌疑了。
　　嗯，对于这种白嫖吃食的家伙，刘姨娘自始至终都没个好生气的。
　　于是乎，就借着那打麻将的由头，避开了这一次的晚宴。
　　她似乎在用着这样一种行为，来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胡老爹也能看得出来自家婆娘的心思，但除了好笑以外，却也没有太多的埋怨。
　　毕竟这事也怨他。
　　由于事出匆忙，他也没来得及跟自家老婆详细说明周经理跟碧海传媒的关系。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自家婆娘对对方的印象有些南辕北辙了。
　　也不知道等到这一通应酬结束，晚上回家的时候老两口就那点小内幕一公开？胡家后妈那张脸颊又会呈现出怎样的变化了。
　　啊，腹诽着的有些多了。
　　心思偏转的功夫，两辆小轿车便是已经在道路上行驶了开来。
　　虽说是晚间的功夫，但下班高峰期尚未到来，也就导致了本该车流繁杂的道路格外的空旷。
　　胡小昭有些晕车，但或许是尚未从那红火一片的票房思绪中抽离出来，一张脸颊虽说发晕发白，但却又因为陷入沉思的缘故，一时半会的忘记将窗户给打开。
　　倒是一旁的夏小暑眼尖，察觉到自家姐姐的不对劲，连忙摇下了一旁的玻璃。
　　甚至还特贴心的接过了挂在扶手上的晕车袋，轻轻拍了拍自家姐姐的后背。
　　“好点了吗？要不要让车先停一下？”
　　弥漫在鼻尖的汽油味逐渐消散，闻着车厢外清新的空气，本还晕乎乎的脑袋瞬间就好受了不少。
　　“抱歉，刚才在想些事情。”
　　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胡小昭轻轻地说道。
　　顿了顿，还咧了个感激的笑容。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眼看着自家姐姐没再犯病了，夏小暑也是点了点头，唠叨了一句，便也不去纠结这些小事了。
　　干脆闭着眼睛，安安稳稳的靠在了车垫里，悠哉悠哉的在假寐。
　　胡小昭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她之所以心思纷飞，其实也是在考虑着那笔大几千万的分红的用途罢了。
　　毕竟那笔钱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一些。
　　倘若不将它端出来，做点用途，或许胡小昭的心里还真的会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钱，如果你只是放在银行里，那也就只是一串数字罢了，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唯独流通，唯独产生经济作用，这笔密密麻麻的数字，才算是真的物有所值。
　　可是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
　　且不说这笔丰厚的报酬，就连上辈子的自己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都没赚到，究竟该怎么去挥霍它，实在是让目光短浅的胡小昭有些抓手抓脚。
　　难道说，将它们一起存在银行之中，做一个长期，然后吃利息？
　　貌似这也是最稳妥的一种方法了。
　　而且不赔钱。
　　只不过胡小昭总感觉，好歹是大几千万的利润啊，突兀的就打到了卡上，自己就这样吃基础利息，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虽然说即便真的去吃利息，这么一大笔的基础，也能给她带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了。



316，创意

　　但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想要做大一次。
　　毕竟人生难免不轻狂？
　　老实说，这笔大几千万的利润，就算是一股脑拿出去买福利票儿，估计都能回本个七七八八，甚至说不定还会略微小赚一些呢。
　　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存在银行里十几二十年的，总让胡小昭有种意难平的错觉。
　　可问题就来了。
　　既然说要投资，又该投资哪个方向比较稳妥呢？
　　难道说带资入股，跟王老板商量一下，自己也在她旁边开个什么娱乐城之类的生意？
　　不仅不抢她的生意，甚至还能招揽来更多的客户。
　　毕竟吃喝玩乐总是一体的，在娱乐城里玩的尽兴的顾客，说不定会在散场了之后跑去隔壁的王家酒楼消遣一顿。
　　又或者说是吃饱喝足的同学会，来到自家地盘续摊什么的，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剧情呢。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开一家娱乐城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了一些，不论是前提的投资还是装修选址都是一笔奢侈的费用，自己这手头的六千万究竟能不能够用暂且不提，光是前期乱七八糟的折腾，就太过耗费精力了一些。
　　而自己又是一学生，甚至好巧不巧的还是那即将高考的学生一枚？这么个节骨眼去倒腾什么娱乐城，那自己这书是看是不看了？
　　这不摆明了等着落榜嘛。
　　的确挺埋汰的啊。
　　但要是换做其他项目，比如开发新游戏什么的，确实，六千万的研究经费的确足够周经理跟手下折腾一阵子了，毕竟当初开发新游戏的时候，那《勇士》也才将将耗费掉百来万的研究经费而已。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手上还有一款游戏尚未公测，这会儿却又马不停蹄的研发新游戏？这步子就走的太大了一些吧，且不说什么资金运转，估计底下的员工都不会同意的。
　　前段时间公司里的兵荒马乱胡小昭可是早早见识过了，如今的员工就盼着游戏公测能好好休息一番呢，哪儿还有心情再去将精力投身在新游开发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自己这笔钱的定位，还真是有点小尴尬了。上不去又下不来的那种，卡在了中间，实在是有些难言。
　　说的直白一点，胡小昭真就像是那和平世界里学会了屠魔王之术的砍柴人一样，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不知道该怎么施展出来。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时间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市中心的霓虹风景便就这样近在了眼前。
　　距离胡老爹相中的吃饭场所还有一小段的距离，但附近汹涌上来的人流却已经将路口给堵了个鼓鼓囊囊，再加上下班高峰期的到来，红绿灯也是常年禁止通行的状态，那二十几秒的间隙里能通过的车辆数实在是有些有限。
　　这要是再在出租车里磨蹭下去，估计天黑都说不定到不了目的地呢，于是乎无奈之下，胡老爹便是付了车费，从出租车走了出来。
　　快步的小跑了两下，然后敲开了前排两个姑娘的出租车大门。
　　“下来吧，我们走过去。”
　　两个女儿点点头。
　　本就有些晕车的胡小昭自然是迫不及待了。
　　虽然窗户被打了开来，可车厢的颠簸，依然闹得她的小腹一阵翻江倒海。
　　这要是在车子里多待一会，说不得她就得表演什么叫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了。
　　好吧，胡扯的有些多了。
　　到底是人行道宽敞，一群人风风火火的从小路进发，左拐右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七点半了，天色微醺，隔着远处的护城河，万家灯火已经飘忽在了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而面前，却也是一片霓虹闪烁的繁华景象。
　　这里是燃城的市中心，同时也是整个县城最有标志性的商业街之一，街道入口位置不仅可以看到许多叫卖着零食凉粉的摊位，再往里面走一走，烧烤面条，火锅酒席也是随处可见的。
　　而胡老爹所看中的酒楼，便是商业街靠近门口的那一家了，牌匾微响，规模也算是宏大。
　　作为碧海传媒的副总裁之一，老爹之前估计也接待过不少来公司合作的贵宾，是以都混熟了。这会儿那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姐姐一看到熟悉的身影，立马就凑了过来，整的就是一个笑容满面。
　　“胡先生您又来了，今天跟以前一样，都是那个包间？”
　　胡老爹就礼貌的笑了笑，“嗯， 和以前一样。”
　　感情还是常客。
　　看着那熟络的模样，胡小昭有些好笑。
　　往里面走了几步，又上了台阶，推开包厢的大门。
　　就能看到雕梁画柱的装修，还有各种悠然古朴的桌椅了。
　　看得出来，这一家酒楼所走的风格，是那种古典的国风。
　　点菜的时候自然是由着胡老爹这么个东道主在做主。
　　除了偶尔大女儿会以一个小管家似的身份站出来指点那么一两句：“别点太辣的，小暑吃不习惯。”之外。
　　另外两个家伙却乖巧的跟个听话宝宝似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周经理自然是不用多说了，好歹也是客人，这个时候自然不好意思遮了东道主的威风。
　　而至于小暑，貌似是肚子有点毛病的样子，一直捂着小腹，面色迟疑。
　　“你怎么了？感情有点不对劲啊。”察觉到旁人的古怪，小昭担心的看了过去。
　　对方却叹了口气，顺势站起身，摸过了一旁的餐厅纸。
　　“出门前在家喝了点冰水，不知道怎么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感觉要拉稀！我干脆去卫生间一趟吧。”
　　算算日子，自家老妹好像也快到那个时候了？
　　至于什么时候……嗯，大家懂的都懂，就跟那什么亲戚有关。
　　“说起来，你家妹妹肠胃一直都有些问题，今天早上你姨娘还托我给她带点药回去呢，待会吃完的时候别忘记了。”
　　听得推门的动静，胡老爹也是后知后觉的说道。
　　自家妹妹的身子骨的确挺弱的，上初中那会儿就能感觉出来，稍微沾点凉水就会发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家里苦日子过得太多了，吃凉的东西吃成了习惯，以至于肠胃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平常的时候倒也感觉不太出来，唯独来大姨妈的时候，整个人抵抗力就会弱到不行。稍不注意的，就会肠炎。
　　这样的小话转瞬即逝，眼看着本还鼓鼓囊囊的小包间走掉了一个人，胡老爹灵光一闪，忽然就问到。
　　“对了女儿，给你的打款信息收到了吧？待会吃完了饭，咱们顺便去银行那边验证一下算了，到时候记得提醒我啊。”
　　和上辈子不同，这一世也才08年左右，别说是网络银行了，就连网络发展的速度都不算快。所以光靠着一台手机，是难以看到银行卡里的余额的。
　　如此一来，用户想要确认卡里的数字就变得很麻烦了。
　　要么去有ATM机的地方主动查阅，要么就得排老长的一条长队，去柜台里办理手续才成。
　　一来二去的才有了胡老爹这一通吩咐。
　　平常的时候转个两三千块钱倒也懒得这么麻烦，毕竟老爹那点子身价，稍微的几千大洋而已，那的确是有些看不上了。
　　丢了就丢了呗，实在不行再打一笔过去不就成了？而且自家女儿的零花钱平常攒的也挺多的，应该不缺这一时吧？
　　但毕竟这一笔收益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一些，那大几千万的存款要是没到账，胡老爹的心思总归是难以安稳的。
　　“有这么多钱啊？”
　　而听得他们的抱怨。
　　耳朵尖的周经理在听到那一笔分红的确切数字后，也有些瞪大了眼。
　　之前也说过，由于不清楚碧海传媒公司内部的分红，所以在他看来，这位小作者能拿到的利润，充其量也就百来万左右呢。
　　却没想到真正打入对方账户里的款项，竟是比自己的预测要超越了将近七八倍？
　　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八位数的利润？
　　一个孩子赚到的？
　　放眼全国，别说是出其右者了，就是能与之比肩，甚至比她稍微逊色一些的都不存在吧？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了啊。
　　周经理的神情忽然有些古怪，朦朦胧胧的，他忽然回忆起了刚才老爹的摇手姿态。
　　难怪胡先生会拒绝自家孩子的联姻啊，别说是周家孩子了，就是周经理自己，都跟这位年轻女孩的收入水平不在一个阶级。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真的要嫁过去，那也跟个入赘的差不多了？人家怎么会高看一眼呢。
　　“老胡，我忽然懂了，难怪刚才你摇手啊。”
　　看着对方那个唉声叹气的样子，胡老爹一阵哑然。
　　“不不不，你会错意了……”
　　而看着两个老男人虚以为蛇。
　　本还眼神朦胧的胡小昭也一下子来了主意。鬼使神差的开口道。
　　“你说，如果我们能够发明一个软件，将各大银行都联系到一起，不需要主动跑那营业厅，就能够查询卡里的余额，甚至互相转账，甚至是去超市里付款买东西，这样一来，岂不是比现在的长队如龙要轻松许多么？”
　　也就是上辈子的网络支付了。
　　这也是胡小昭有感而发。
　　毕竟她刚才就在思索着手里的一笔钱该怎么用，下意识的，就会顺着开钱跟开发的角度，去思考碰到的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围着桌子唠叨的胡老爹一下子就愣住了。



317，会谈

　　嗯，像是某信或者某宝这样的软件，上辈子的胡小昭可是用的太多了。
　　基本上从18年往后，大家伙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很少会去使用现金支付钱款，相对着的，只要带一部手机出门，大大小小的缤纷事务也就足够处理周全了。
　　所以重生回来这辈子，看到许许多多的居民都还在背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小袋子钞票办事，心中多少就是有些想要吐槽。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
　　毕竟对于居民们来说，很多学生甚至大人都没有完全普及那智能手机，大街上也时不时能看到一两枚大哥大的身影，许多人对于手机的印象还仅仅局限在打电话发短信的上面呢，别说是智能支付了，就是开着手机玩游戏的都算少数。
　　大家伙都还没来得及将手机玩明白呢，你这就马不停蹄的搞起了数字支付？这想法，也太超前了吧。
　　不是说所有超前的东西就都是合适的，起码放在当下来看，让很多老百姓将手里白花花的钞票变成手机里显示着的一串数字，如此没有安全感的举策，估计大部分人都是不会同意的吧。
　　而到时候，支持智能支付的受众少了，自然就会导致整个项目赔钱甚至濒临破产。
　　更何况就算将盈利的事情抛开身后不提。
　　跟多所银行取得合作这种事情，真要跑起腿来，也是麻烦的不行啊。
　　胡小昭虽说空有一笔资产，却是没啥轰轰烈烈的背景什么的？
　　就算是按照如今碧海传媒的规模，估计对方也会觉得很奇怪……一届传媒公司，怎么倒腾起财经事务来了呢？
　　别不是骗子吧？
　　想要骗取一笔经费，然后捐款逃跑么？
　　如此顾虑，估计大部分银行也是不会同意合作了。
　　好吧，步子太大扯到蛋。
　　这便是将那超越了后世十几年的经验用到眼下的后果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摇了摇头，兴许是察觉到了包间里的微妙气氛，胡小昭轻轻地笑了笑。
　　“我就随便说说，老爹，你别在意。”
　　刚巧也这个时候，包厢外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细细听去，声响错综复杂，很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果不其然，随着大门被打开，一个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便就这样端着各色各样的菜肴入了包厢。
　　“打扰一下，胡先生，您点的菜肴做好了。”
　　“那就端上来吧。、”胡老爹暂停了八卦，冲着门口笑了笑，一脸也不意外的样子。
　　距离菜单被收上去也才过去了一刻钟左右而已，按道理来说，后厨的速度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毕竟除了老爹以外，这家酒楼还是挺受欢迎的，刚才在一楼就看到了不少刚刚入座等待着开席的顾客呢。
　　估计也是老爹跟那酒楼的老板关系熟，特意给插了个队吧。
　　推心置腹的说，这儿的饭菜还是挺香甜的。
　　摆盘格外的讲究，红红绿绿的菜品堆叠在盘子之中，虽然并不清楚这种摆盘到底是个什么讲究，但哪怕是艺术细胞贫瘠的胡小昭，也能隐约感觉出一抹高端来。
　　高端的艺术品都是这个样子，花里胡哨的，让外行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内行人总是会被感动的慷慨流涕。
　　更别提其他几道热菜散发的气味，随着锅盖被打开，热气腾腾的香味浓郁扑鼻，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馋的人哈喇子直流。
　　周经理这会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抓着筷子急吼吼的盯着面前的猪肉炖粉条，就等着胡老爹的一声令下开吃，风卷残云。
　　周经理作为领导，酒席上的规矩自然是融会贯通的。他好歹是客人，既然那东道主不发话，这筷子自然是不合适抢在对方的前面挥动的。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胡老爹反而没有太多吃饭的兴致，只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冷不丁的，就开声道。
　　“女儿啊，我倒是觉得你刚才那个想法很有建设性。如果咱们真的能够拿到银行的授权的话，那么不仅能解放柜台门口那群等候着排队的客户，也能给我们的企业引流来不少的流量啊。”
　　感情他还在纠结着刚才自家女儿唠叨的内容。
　　嗯，如果是别的父母，听得自家女儿这一通不切实际的发言，或许也只会当做是一通抱怨罢了，纯当听个响，纯当玩个笑，最多打趣两句，并不会真的去在意。
　　但胡爹不同，凭着他那锐利的商业眼光，似乎还真就从女儿的只言片语中挖掘出了一丝商机来。
　　话音落下，眼瞅着说到了商业问题，本还兴致散漫的周经理也不对着蚂蚁上树流口水了，却是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胡总，你这说法就不太合适了吧？还搞网络银行呢，这不是跟人家银行柜台抢生意么？人家柜台办事还要收手续费呢，难道说移到网络上，那点费用就能被取消了不成？你真这么搞，人家老板肯定是不同意的啊。我估计啊，真要去合作，那些个银行估计得把你给撵出来呢。”
　　由于是饭桌上的闲聊，这周经理说话就多少带了点玩笑的意味，听起来有些无所顾忌。
　　想想也是，一路走来整场电影的合作，他跟旁边这位老男人也算是故交了，稍微开点玩笑啥的，也能说得过去。
　　顿了顿，他又轻轻的补充道。
　　“而且这事既然是你们主动去找银行方合作，那么这合作费，也得你们碧海传媒出吧？你们就真的能确保这笔花出去的钱还能赚回来的？网络银行，怎么听着就这么的不靠谱呢？”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手机上不能收手续费，一款软件的使用率跟流量，不也能算是一枚收益么？”话音落下，胡爹却是一边夹了些素菜放在碗里，然后又将桌子上的一碗肉菜，放在了尚未归来，还在厕所里拉臭臭的二女儿桌位面前，这才抿了口白兰地，一脸义振言辞的反驳道。
　　“周经理，你眼光落伍啦，现在这个社会啊，只要关注的人多了，也是属于变相的赚钱啊。”
　　这话说得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很显然，周经理还有些搞不懂这句发言的意思。
　　毕竟和电影票房不同，使用一款软件又不花钱，怎么就能有利润呢？
　　“此话何解？”
　　“哪怕不能收取手续费，只要在软件上贴一些引流广告什么的，让人们多多知晓碧海传媒，甚至去引导使用者们去收看最近上映的电影，就比如《梦里》这样？一来二去的，不就等于是打了免费的广告，变相的在收钱么？”
　　老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一旁的胡小昭却已经乐呵呵的接茬道。
　　说到一半，还挥舞着她那可爱的小爪子。
　　言语之中倒是没有太多鄙夷那周经理的意思。
　　虽说这样的经济思维浅显易懂，后世随便找个普通人过来，都能够说出一二。
　　但毕竟后世跟前世之间的岁月相距，实在太过遥远了一些。
　　连带着的，不同时代人的眼光也有所不同。
　　这一世并没有出现第一个以流量赚钱的例子，于是乎，也就很少会有人敢去依葫芦画瓢，干出这种用合作费“赔钱赚吆喝”的事情了。
　　哪怕这位周经理是那滚筒娱乐的阶层负责人，眼光锐利。
　　但和后世的人相比，终归还是有些年轻的了。
　　甚至说的不客气一些，像是胡老爹这种通过自家女儿的一席话就寻思起开拓新领域的家伙。
　　才是那种不折不扣的疯子呢。
　　话音落下，兴许是没料到那年轻可爱的小姑娘，能说出这般老调高深的发言。
　　哪怕那内容听起来很是不切实际。
　　但起码言辞凿凿，乍耳一听，还真有种格外专业的感觉？
　　就好像这姑娘真的在商海浮沉里跋涉了数几载似的。
　　周经理不觉微微一怔，心思复杂，有些愣住了。
　　他轻轻地歪了歪脖子，看着那不远处，已经抓过筷子，小口小口品尝着面前饭菜的小姑娘来。
　　忽然就觉得对方脸上那本就神秘的面纱，似乎愈发的朦胧，甚至晦涩了起来？
　　“老胡啊，你家闺女，真的只有十六岁而已吗？我怎么感觉她有点……？”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摇了摇头，微慨出声。
　　这一开口，却是没去纠结那事情的可行性，只是一句感慨，一句憋在了心中许久的感慨。
　　他并不是故意想去跟人家小姑娘套关系，从而达到什么给自家儿子牵线搭桥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有些忍不住。因为这句话已经藏在心里多时了，如果再憋下去，或许周经理就会踹不过气来了。
　　虽然对方没有将那个形容词给说出来，胡老爹却对他的心思份外了解。
　　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举过水杯，与之轻轻一碰。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很多时候我看着我们家小昭，也跟瞧外星人似的，特怪异啊。”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比喻。
　　“什么嘛，老爹，周叔，我就一普通人好么？怎么能说的这么玄乎啊你们。”
　　胡小昭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却是懒得啰嗦什么。
　　只是埋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喷香的米饭里。



318，发烧

　　酒足饭饱。
　　还就那个天色尚早。
　　这一顿饭倒是吃的没什么讲究了。
　　饭菜的确很是可口，但很显然，桌子上的一群人却又因为刚才的那一通交流，而各怀心事。
　　胡小昭一直在寻思着手里这笔钱究竟该怎么用，是投资，还是做推广？又或者说去吃喝玩乐，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嗯，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挺败家的啊，上辈子的时候人穷志短，那一亩三分田的小工作也赚不到多少钱，所以他整天也是泡面火腿肠的伙食，从来不会去思索大手大脚花钱这种事宜。
　　却没想到这辈子稍微有点富有了，这心思就止不住的飞扬了，开始各种造作了？甚至还有种不花钱不舒服斯基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挺啼笑皆非的啊。
　　用一个贴切点的比喻，大概如今胡小昭的状态，就有点像是那理性的暴发户？
　　好吧，这样的形容多少有些古怪了。
　　而反观老爹那边，虽然也在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可另一只手却是翻飞，似乎在手机上搜索着各种各样重要的消息。
　　用屁屁想也知道，这个年龄大但同时胆子也很大的中年男子，这会儿肯定在搜索着与国内各大银行合作的可能性呢。
　　虽然谈成的概率实在是有些迷茫，但毕竟是作为亲生闺女，胡小昭也不好意思给老头子泼冷水。
　　只好半是古怪半是哑然的叹了口气，顺手帮着屋子外的小暑推开了大门。
　　“好点了？”
　　这会儿便宜妹妹的表情还是有些局促的，尤其是微微发白的小脸，更是透露出了一丝虚弱。
　　只见对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兴许是不舍得毁了热热闹闹的气氛，只是钻进自家姐姐的怀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刚在撤硕里吐了几口，好受多了，但不知为什么胸口还是有些闷，可能是发烧了……”
　　混蛋姐姐就一本正经的摸了摸小暑的额头。
　　然后斯了一声。
　　“是有点烫哈？要不带你去趟医院。”
　　“不用了。”话音落下，混蛋妹妹一把攥住了姐姐的胳膊，语气有些小祈求，也有些可怜了。
　　“好不容易出来吃一趟的，毁了胡叔叔的玩性，太不合适了吧。”
　　这姑娘，贤惠的都让人心疼了。
　　“那好吧，那我们赶紧吃，待会去医院给你买点药，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了记得早点跟我打下招呼。”犹豫了片刻，胡小昭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索性搀扶着自家妹妹回到了位置上。
　　回到桌位上的时候，胡爹已经跟身边人聊得不亦乐乎了，却是没有注意到两个闺女的古怪模样。
　　又吃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小暑的状态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时不时大喘气的一声，却也将白皙的脸颊憋的通红。
　　估摸着也是屋子内空气不流通，胸给闷的。
　　胡小昭干脆就叹了口气，将身前的碗筷一推，站了起来。
　　“干嘛不吃了呢？”两个男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朝着身后望去。
　　城府老成的长姐却是撇了撇嘴：“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酒席被中途叫停，这样的做法略微的有些不礼貌了。
　　但深知自家大女儿不是那种随意耍性子的姑娘，胡老爹不假思索的就点了点头。
　　看向了身边的周经理。
　　“那时间不早了，周经理，你怎么回去？”
　　这周经理也上路子，咧嘴轻笑，就推脱到：‘不劳胡总送了，我坐门口的出租车就成，反正这里是市中心，距离我家也近。’
　　他倒是不动声色的透露出了自家别墅靠近市中心这么个小信息来。
　　然而在场的人却是没有多少去关注这点微不足道的炫耀了。
　　推开大门，慢慢悠悠的朝着门口走去。
　　结账自然是胡爹这么个东道主去付的款。
　　碰巧来到前台的时候，胡老爹又被一通陌生的电话所叨扰，跑到了一边，跟某个不知姓名的合作伙伴絮絮叨叨的聊了那么一小会儿。
　　眼看着没了大人，周经理就假模假样的摸出了钱包，作势想要付款。
　　“还是，让我，来吧？”
　　动作迟钝的不行，就跟一头年迈的北极熊似的，昭然若揭着他心中的抗拒。
　　这一顿饭看着还挺奢华的，上菜前的菜单周经理也过目过，自然能够粗略算出一顿饭费怎么着都得大几千的节奏。
　　虽然他作为滚筒娱乐的领导阶层也的确能付得起，但真要付，那这大半年的零花钱口袋也基本等于掏空了啊？
　　这就有些不合适了吧，自己还打算多攒点钱去捏背呢……咳。
　　这笔饭费还是让胡总来掏的为妙……
　　那前台小姐姐也是机灵，也看出了这中年人的抗拒，干脆立在台子上淡然的站着，脸上挂着微笑，却是并没有伸手去接对方钱包的打算。
　　“还是我来吧！”唠唠叨叨结束，挂断了通讯的胡老爹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这才一摸银行卡，将这笔高昂的酒饭给买了下来。
　　故事进展到这一步，这一场没什么营养的饭局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屋子外的行人一如既往的密集。
　　霓虹闪烁，光辉弥漫，周遭的人流甚至比来时还要汹涌上不少。
　　都说夜生活是见证一所城市繁荣与否的指标之一。
　　而和上一世的同位年相比，或许这一世的燃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曾经那一所破败而贫瘠的小县城了吧？
　　闻着空气里淡淡飘起的孜然，胡小昭心思纷飞。
　　周经理并没有再多做逗留，刚好有一辆刚刚停靠在商业街门口的小轿车路过，他便是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
　　先是勾着脖子跟里面的开车师傅询问了一番，等谈好价钱，便是拉开大门坐了进去。
　　临启动前，周经理又想起了什么，将身子从车厢里探了出来，遥遥的冲着远处挥了挥手。
　　“那胡总，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对方的回复，马达轰鸣，车声渐远。
　　随着那一道轰轰烈烈的人影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过道上。
　　胡老爹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
　　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家的宝贝女儿胡小昭。
　　“我说小昭啊，其实周经理那个儿子也挺帅气的？之前我还见过他一面呢，人也挺彬彬有礼的，还名牌大学，有前途！”
　　感情他还是没放弃着给自家小仙女找个董永的打算。
　　胡小昭却是翻了个白眼，不接话茬，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便宜妹妹的肩膀上。
　　“不说这个了，爸，我们先去一趟医院吧，老妹好像状态不太好。”
　　“你妹怎么了？”胡爹怔然。
　　回过眼去，这才发现家里小的脸上多了一丝憔悴，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这是怎么了这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他不免大惊失色。
　　“吃饭什么时候好好地了？老妹一直在咳嗽你没听到？哦，对，你忙着跟周叔打情骂俏呢。”
　　听得大女儿那没好气的讽刺，胡老爹止不住的干咳。
　　却也来不及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忙不迭的带着两人往医院赶。
　　好在那医院距离市中心也不远，稍微的跨过几个红绿灯，就能看到枚硕大的招牌了。
　　而眼下是晚间九点半，基本上大部分的门诊都关了门，好在急症的大门尚未关闭，给老妹挂了号以后，父女两个就坐在长椅上默默的等候着起来。
　　等候总是漫长而难捱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紧闭着的急诊大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来，医生跟混蛋妹妹的身影，也相继出现在了门口。
　　听得动静，父女俩面色急切的跟了过去。
　　“医生，我家女儿怎么样？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是啊是啊，她都咳嗽了，而且还发烧！有没有事啊到底？医生你说句话啊医生？”
　　明明不是啥严重的反应，却说的危言耸听就跟下一秒就得撒手人寰了似的。
　　看着这一对杞人忧天的父女，医生都有些无语了。
　　“去挂个号，化验一下吧，我刚才已经帮她稍微的检查过了，基本上没啥大病变，虽然体温偏高，但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
　　摇了摇头，这医生又忍不住多嘴嘟囔了一句。
　　“估计也是跟抵抗力下降有关，你们家孩子是不是晚上有踢被子的现象？感冒受凉的多了，自然就会导致肠炎跟头痛，这些都是互为表里的。”
　　眼看着病人不多，这大夫倒也有心思，还给面前的两个文盲普及知识呢。
　　“那行，我懂了，先去化验查血是吧？来，小暑，你跟我过来。”老爹就哦了一声，乖乖巧巧的去隔壁缴费去了。
　　反而是自家姐姐一脸关切的拉过妹妹的胳膊，大着脖子询问道：“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晚上还踢被子？多大的人了你还，怎么这么调皮呢？”
　　这个唠叨的语气，就跟小妈子问她晚上是不是尿床了似的……特怪异。
　　小暑微咳，脸颊微红，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只是故作烦躁的一挥手，屁颠颠的跟在老爹的身后等着被针扎去了。
　　大女儿还挺懂礼貌的，临走前还不忘给大夫鞠个躬，权当道谢。
　　看着那个仓促追着自家妹妹而去的背影，年轻的医生忍不住有些哑然，在门口微微眺望了那么一会儿，这才重新回到了诊室中，接待起下一位病人来。



319，刘若晴的道谢

　　交钱的地方倒也不能算是人潮汹涌。
　　毕竟这会儿已经是大晚上了，再加上许多门诊都已经下了班，自然那些徘徊在走廊外的病人便有些寥寥无几了。
　　在挂号处将该搞定的事情全部搞定，接下来就轮到扎指头抽血的环节了。
　　面对那闪烁着白光的采血针，一向小大人似的夏小暑头一次表现出了局促。
　　额头冒冷汗不说，胳膊往前伸了伸，又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光是擦酒精棉球就耽搁了好几分钟。
　　“小妹妹别怕，不疼的，就跟被蚂蚁咬感觉差不多。”闹到后来那护士都恼了，索性也不管三千二十一，猛地攥住那条扭来扭去的胳膊，一脸温柔实则青筋直冒的说道。
　　“嗯。”也不知道是被护士小姐姐的凶悍表情给吓到了，小暑同学终于是恢复了之前的乖巧。
　　针头按下，对准了那鲜红的手指头一扎。
　　嚯。
　　鲜血直冒啊。
　　哪怕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正主那倒吸冷气的吃痛声音肯定是如影随形的了。
　　“你不是说不疼吗？”
　　看着一向乖巧示人的老妹泪眼婆娑略带点小委屈的口吻，一旁看热闹的混蛋长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家这位看起来很靠谱很年长的便宜妹妹，会多少表现出同龄人的烂漫了。
　　这还真是有些稀奇呢？
　　采血搞定，好在检查的项目并不多，只要求查一查血液里的白细胞数量，从而来判断身体中是否有炎症罢了。
　　嗯，超出标准值的白细胞数量越多，就代表了身体里的炎症现象越严重，这貌似还是刚才那个碎嘴子医生科普的内容？
　　也是因为检查单的内容比较单一，也就导致了耗费的时间不长，并不需要回到家中睡上一觉，到第二天再来医院里拿结果。
　　而是在门口的长椅上稍微坐个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就能够看到报道的内容了。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偏偏就是让三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儿格外难熬。
　　等待总是让人心思坎坷。
　　屋子外霓虹闪烁，时不时还能听到一阵汽车呼啸而过的声响，将色彩明亮的探照灯打在医院的玻璃窗上。
　　闪烁之后，又瞬间消散，就连马达的声响也渐行渐远。
　　短短的几秒钟之后，终于归于安宁，寂静的房间里，就好像从未有过那一辆引擎嘈杂的机动车路过似的。
　　心思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还紧绷的心弦，也在逐渐迟缓。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搞得太紧张了，反而南辕北辙。
　　胡小昭忍不住好笑，用手拍了拍脸皮。
　　眼眸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沉。
　　一股若有若无的困意袭来。
　　大概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忙这忙那的缘故吧。
　　嗯，又要赶稿子，又要看票房，甚至就连即将公测的游戏也得她帮着扶持。
　　日程繁琐，实在是消耗了自己太多的精力。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脚步声。
　　“爸，醒醒，人护士来了。”胡小昭微微一喜，好歹恢复了一些精神，左右看了看已经鼾声渐起的老爹跟混蛋妹妹，也没个人搭理自己的。
　　无奈之下，她便是打算起身，主动接过那工作人员递来的验血报告。
　　却是没想到扭头过去才发现？矗立在面前的人影，并不是那端着检查报告的小护士，而是一个略带陌生，却又格外熟悉的人影？
　　“刘若晴？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还在医院里呆着呢？”胡小昭眨巴眨巴眼，干涩的眼皮好歹湿润了一些，这让她的睡眼惺忪也来了一丝精神，却是有些搞不清楚面前的画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方却是咧起好看的嘴角，环顾打量了一番，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在睡觉呢，我们去旁边聊吧？”
　　胡小昭点头，“那也行。”
　　说是旁边，但两个人也不敢走太远。
　　兴许是为了省电，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这所医院的某些过道跟走廊，是没有开灯的。
　　白天的时候尚且还算好说，可这大半夜的，要让两个身单力薄的小姑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里说悄悄话，那就显得太过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一点。
　　所以稍微往外走了一些，站在那个人来人往的电梯门门口，刘若晴便是停下了舞步。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略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那一老一小。
　　“这位是？”
　　“是我爹，还有我妹。”小昭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顿了顿又觉得这么个说法有些单薄了？所以在后面加了一句形容词：“我妹成绩很好的，还有我老爹……嗯，他很会赚钱？”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古怪？
　　就好像相亲的时候介绍着家里家境似的……
　　太莫名其妙了吧？
　　刘若晴就哦了一声，古怪的撇着嘴。
　　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干脆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出来。
　　纤细的小爪子遮住了红唇，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笑啥呢？”胡小昭就摸头。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好吧，他那个无趣的性子，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就是一木头人性格，要她去活跃气氛，那简直比铁树开花还难。
　　想了想，干脆也不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面前的人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主动的掌握了话语权。
　　“对了，若晴，你老母……现在还好吧？”
　　这句话还挺小心谨慎的。
　　毕竟前段时间，刘家妈妈才做过手术，虽说手术已经成功了，但后续的修养跟植皮存活率，也是枚不小的问题。
　　倘若刘家妈妈状况还算不错，那么自己这一通发问，也还说得过去。可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岂不是哪壶不开了么？
　　好在命运并没有残酷到让所有的剧情急转直下，闻言，刘若晴停下了笑声。
　　唯独一双可爱的眸子微微瞪大，看着面前的女孩，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
　　“嗯，状况挺好的，最近修养的也不错，医生说照着现在的发展下去，也就不太需要进行第二次植皮了，我今天过来也是帮着拿点补剂的，待会就回去了。”
　　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胡小昭就哦了一声。
　　脸上的局促顿时散去了不少。
　　恭喜的笑容弥漫在厚厚的脸皮上。
　　“那整挺好，修养的好就成，对了，你老母的事情快搞定了。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安心学习了吧？”她打着哈哈，原本也只是客套一句而已，却没想到刘若晴却是顺势抓住了那双纤细的手腕。
　　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唯独那一抹庆幸，夹杂着许多股份而不明的情绪，晕染在眉目之间。
　　这一张口所说的话，也是复杂无比的情绪了。
　　“所以说，如果当初不是你的帮助，或许我妈妈……真的有可能会遭遇不测吧。”
　　这可不算是开玩笑。
　　毕竟癌症所造成的后果，相信稍微有点常识的都能明白。
　　除了那渺茫的治愈率外，更多将患者推入火坑的，还是那高昂的医药费。
　　这也算是刘若晴命好，遇到了胡小昭， 遇到了这么个慷慨解囊的贵人。
　　倘若她们两个是那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
　　真的有些不敢想象，未来刘家妈妈的遭遇，会是如何了。
　　说到这里，刘若晴的眼睛愈发的明亮了起来，好看的睫毛晶莹闪烁。此处无声胜有声，明明并没有再继续开口多说什么，可微微抿起的红唇，却又好像蕴含着千言万语。
　　“所以，我真的，很想谢谢你……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去怎么做。”
　　因为她只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孩子。
　　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东西，都难以为报。
　　“别别别，说谢就生分了啊？我不就是一些小忙而已么……你看看，就掏了点医药费？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微不足道？举手投足的一件小事？”
　　老实说，这么个说辞实在是有些意外了，兴许是被对方的眼神给吓到了，胡小昭开始朝着墙壁上退去，甚至胡乱的用成语去搪塞对方的逻辑，堪称一个手足无措。
　　她想要将手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可试了两下，没成功，又不好意思多添力气，毕竟这样一来，也有可能伤了面前这位可爱恬静的人儿。
　　于是乎尴尬之中，两人就只好保持着这颇为近距离的姿势，默默的互望着……
　　含情脉脉？
　　貌似这样的说法，有点不着逻辑了吧……
　　咳……自己已经有了正妻了啊好不好……
　　可不能花心哎……
　　哎，不对啊？
　　貌似不好的地方不是这里吧？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过去，胡小昭不清楚面前的人儿为什么拉着她不放手，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更不道对方那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又是怎么个意思……
　　“小昭，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个……”片刻之后，刘若晴似乎鼓足了勇气，想要将内心藏匿已久的话语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
　　恰也在此刻，不远处的化验室大门被推了开来。
　　屋子里的小护士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手里还抱着一沓资料。
　　却是个吆吆喝喝的性子，估计也是入职没多久的缘故，整个人显得颇为的活泼。
　　这人未至，玲珑的嚷嚷却已经先行一步响彻在走廊里了。
　　“夏小暑的家属是哪一位？你们的报告单出来了，放心好了，各项指标正常，基本上没啥大病，就是记得晚上的时候别着凉，这踢被子也不是好习惯啊……”
　　“失陪一下，我去见下护士。”
　　胡小昭终于有了抽身离去的借口，忙不迭的退了几步，借着对方踉跄的机会将手抽出。
　　紧接着，又将对方给扶正，挥了挥手，逃命似的朝着自家妹妹所在的方向跑去。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
　　刘若晴如梦初醒。
　　抚了抚额头，一句轻声而夹杂着疑惑的嘟囔，浮现在了胸中。
　　“我这是……怎么了？”



320，检查组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这场诸事繁忙的暑假，便在悄然中迎来了尾声。
　　气温的逐渐阴凉，似乎并没有阻挡住学生们的热情，每天教室里都宛若打仗那般，轰轰烈烈，却又红红火火。
　　所有学生都抱着怀里那一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考卷跟讲义尽情的背诵。无论是下课还是上课，无论是放学还是上学，张嘴便是之乎者也，高深而又让人不知所谓。
　　这便是那个高三，兵荒马乱的高三，即便它尚未到来，只是在日历上稍微展露出一角，却也足以让所有应届的学生，忙得不可开交。
　　缤纷嘈杂的脚步声每天都在靠近学校大门的那一条小路上响起，又消散，唯独那红透了的枫叶，飘飘忽忽从树干上滑落。
　　又被昨日的雨水冲刷，温柔无息的堆砌在井盖上。
　　像极了那个即将轰轰烈烈而去的夏天。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恰如那一路走来交替循环的四季。
　　却又似乎在眨眼之间，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已经不复从前。
　　这段时间的学业课业倒是紧促了不少。
　　即便是面临着离别，学生们跟周老师之间也难以酝酿出太多脉脉含情的发言，唯独那日复一日的课程讲述，又加快了好几步。
　　每堂课，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都在尽皆所能的挥舞着粉笔头，就好像恨不得将所有的知识点全部传授给台下的学生似的，就连一分钟的停滞，都不舍得。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对于尽职尽责的老师来说，给孩子们最好，也是唯一的饯别礼，便是那满腹的经纶。
　　而对于求学若渴的学生来说，倘若不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便也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于是乎，这一次，哪怕是再不学无术的孩子，也难以和以前一样，满脸不耐烦的嘟囔着题目讲的太深。
　　只是抓过了一旁早已温热的笔杆，一遍又一遍的在笔记本上留下了或是端庄，或是歪曲的痕迹。
　　笔声哆哆。
　　随着时间的流逝。
　　烂漫的午阳逐渐带起了一丝微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再一次直起身子的时候，就连腰背都因为长时间的匍匐而略微的发酸。
　　“下课了，你们这两天记得多看一看书本，开学的时候就要考试了吧？可别考砸了，辜负了我的期望。”
　　丢下了这句耳熟能详的叮嘱，周老师最终还是抓过了手里的讲义本，消失在了同学们的视线里。
　　身姿一如既往的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又弥漫着淡淡的不舍。在讲台驻足片刻，她却是没有再多看这群朝夕相处的孩子一眼，只是闷着头，朝着大门外走去。
　　今日一别，不说永别，可往日之后，却也只能是相忘于江湖。
　　唔，有些愁然了。
　　虽然距离开学还有两三天的时间了，但暑假补习也不可能无缝连接开学的课程的，毕竟是再紧绷的琴弦，终归也需要休整的那一天。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校便是安排着学生自行休息，在家里稍微的躺一躺，或者看看书就行了。并不需要和往常一样，跋山涉水的来到这边郊地带补课。
　　燃城不大，但边郊的交通却也颇为匮乏，倘若是新城区的家庭倒也还好说，除了车厢拥挤一点以外，坐车也不算特别困难。
　　但对于小昭这样老小区的住户来讲，车流拥堵，车厢密集，车站难等，诸如此类的不便几乎每天都在困扰着她。
　　不说日复一日仓促的复习，厚重的考卷。
　　光是那每天上课下课，都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情。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既然补课告一段落，那么对于这群即将踏入高三的学生来说，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这位年轻漂亮的周老师相聚了。
　　看着那个走廊外渐行渐远，却又没有丢下一句离别感言的漂亮人影。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此刻的心绪都有些复杂。
　　“其实周老师人还是挺不错的。”
　　即便已经是下课时分，许许多多的孩子也一改常态，并没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游戏或者八卦新闻端出来，当做课后的消遣，以舒缓那紧绷的神经。
　　而是莫名其妙，却又五味陈杂的感慨出了这样的一句句言论。
　　“其实她人还挺好的，之前不是也挺照顾我们的么？”
　　话音落下，没有人去接茬。
　　唯独摇头默叹的动静，此起彼伏。
　　像是被牵动起了那根敏感的神经，一股淡淡的哀愁， 弥漫在不大的教室之中。
　　倒是跟前段时间，不少人偷偷在私底下将这位脾气微冲而且讲课速度很快的年轻小姐姐，泄愤似的称呼成“老妖婆”的画面。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呢。
　　转眼之间，似乎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周围的人和物，或许也因为那岁月匆匆，而历经了一丝改变吧？
　　看着周围的一片期期艾艾。
　　胡小昭有些好笑。
　　站起了身。
　　先是帮着自家妹妹倒了杯开水，督促着其将胃药吃下。
　　紧接着，便是在不远处马老师的招呼下，出了教室，入了走廊。
　　…………
　　马老师之所以找小昭。
　　其实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去谈。
　　无外乎是关心一下她的妹妹夏小暑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的小暑，来得时间比以往要迟上不少。
　　虽然那个时间点也不算上是迟到，可早自习进行了一半才姗姗来迟赶赴的身影，却也的的确确将整个教室的节奏给打乱了。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周遭的学生放下了书本，议论成了一团。
　　“她也会迟到啊？”
　　“感觉好稀奇哎……”
　　言语之中裹挟着万分的好奇。
　　毕竟迟到早退这种事，发生在小暑这样品学优良的好学生身上，那概率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要稀罕啊。
　　反倒是她的姐姐？那个赫赫有名的文科班台柱子胡小昭？经常时不时的就会给你玩一手姗姗来迟的戏码，难道说今天这两人的人设互换了么？
　　好吧，扯得跑题了。
　　其实说实在的，马老师倒也不是想对小姑娘打乱了课堂的行为追责，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心而已。
　　毕竟小暑的性格那么好，之所以迟到，用屁屁毛猜也知道，肯定跟不学无术这种只有坏孩子才会做出来的事情扯不上关系，大概率也是因为这姑娘出了什么问题，出了什么意外。
　　才导致的反常状态。
　　再加上早上第一节课休息的时候，胡家姨娘气喘吁吁送来的那一盒绿色药剂。
　　更是加深了马老师的怀疑。
　　该不会，这姑娘发生了什么不测了吧？
　　嗯，老话说得好，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一所学校最看重的，不是一个学生得品格如何，也不是他长得帅不帅，弹吉他流畅不流畅，老师们最关注的，大概率还是他笔下的得分，究竟能华丽鲜艳到怎样的地步。
　　所以换句话说，像小暑这种能够考取高分的学生，自然就成为了老师与班主任细心爱护的掌中宝，心头五花肉了。
　　说的矫情一点，那简直就是含在嘴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捏坏了？
　　眼看着这么个掌上明珠出了事？马老师紧张一些，局促一些，也是难免的了。
　　“其实是这样的。”只是看着这老师如临大敌的模样。
　　胡小昭却是无奈哑然，摇了摇头，就将昨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番。
　　嗯，无外乎就是什么受凉啊，化验啊，之类之类的内容。
　　当然了，她倒是隐去了刘若晴找自己，还有周经理吃饭的一系列话题。
　　毕竟这些内容要么太过晦涩，要么诧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也不方便说与旁人听。
　　一届还在念书的高中生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火热电影的原作者什么的？这话听上去就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么？
　　即便是自己这么个从不说谎的性子，马老师也会觉得自己是在吹牛屁吧？
　　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啊。
　　而至于之前的那一份小暑的化验单，上面的内容也很是明朗了，缠上自家老妹的无外乎是一些小毛病而已，基本上不是啥大碍。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那天刚巧受凉了，惹得免疫力差，这才导致了各种各样的并发症袭来？
　　好吧，胡小昭又不是那医生大夫，对于这种专业性的知识大抵也是门外汉的程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只要稍微吃点胃药就能搞定了，并不需要太过注意。
　　眼看着没有大碍，惴惴不安的马老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那你喊她多保暖知道了吗？不过你妹妹还真行，夏天了还有心思感冒呢。”
　　想了想，也没有再多纠结这么个话题，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办公室，朝着胡家长姐挥了挥手。
　　神色一下子变得迟疑了不少，甚至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古怪。
　　“对了，小昭啊，你跟我过来一趟，正好有人找你，我就带你见见他好了。”
　　看着对方那个欲言又止的模样。
　　胡小昭挑了挑眉，有些狐疑。
　　但思索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巧巧的跟在了身后。
　　办公室不远，也就隔着一个教室而已。
　　似乎是担心隔墙有耳，随着两个人入了屋内，马老师还特殷勤的将大门给锁死了。
　　这么个紧张严肃的举动，让胡小昭微微有些诧异。
　　结果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
　　她却在马老师的办公座位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尚未开口，对方却是已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公布自己的身份。
　　“马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学生胡小昭是吧？上年度全省统考的第一名？长得还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冰雪聪明啊，幸会幸会。”
　　说着，顿了顿，便是径自补充道。
　　“小姑娘，你可能不认得我，但这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教育局那边派下来的审核组组长，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检查一下，你上次省考考卷的情况的。”
　　检查组组长？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小昭有些讶异。



321，迅雷不及之速

　　这中年男子之所以过来的目的，大概就是跟之前在年级中引发的那张纠纷有关了。
　　啊，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茬？胡小昭不是好心么？将自己的考卷借给了隔壁班的学生老师当做范文。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是那篇作文字里行间的文笔太有辨识度的一些，竟是让隔壁班那些落魄流浪汉的粉丝给认了出来。
　　“这些文章怎么看得这么眼熟啊？不是《梦里花落》出现过的句子吗？难道这篇文章是抄袭？”
　　于是乎，各种各样的风波就因为这句话而起了。
　　听过去还挺无奈的。
　　毕竟自己是好心，结果到头来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骚，这谁能受得了？
　　这不是冤枉老实人么？
　　不过除了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无奈以外，对于那所谓的八卦纠纷，胡小昭却觉得有点过家家的意思了。
　　为什么？
　　毕竟距离省考已经结束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再去纠结这么个事，实在没什么意义。
　　说的直白一点，就算这篇文章真的被判断成抄袭，又能怎样？
　　你把作文分一扣，人家胡小昭还不是屹立在排行榜前列的位置上么？
　　虽然说那总分相较之前的确是逊色的一些，排名也不再是那声名赫赫的第一名了。
　　但前五的位置，却还是有着她的一席之地的。
　　甚至说的轻狂一些，抹去了她作文分的做法，反而是令别的考生面上无光了。
　　毕竟人家连最后一道大题的分数都没加上去依然能名列前茅？这种事情对于其他同台竞技的考生来说，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感情她和她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巨大到连一篇作文的分数都拉不回来的地步了啊。
　　更何况换种角度去说。
　　就算文章被查出来涉嫌抄袭，自己的成绩，也从上次的统考中彻底被抹去了。
　　她胡小昭也不是那么注重名声一人，对她也造不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啊。
　　嗯，考试这玩意就是这样，成绩考的好了老师也不会发红包的，抹去了，就抹去了呗。
　　又不是高考？
　　何必那么重视呢？
　　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说句实在话，胡小昭也并不提倡考生中作弊或者抄袭的手段，只是单纯的看着眼下的局面，有感而发而已。
　　兴许是陷入了愣神的时间有些漫长。
　　一旁的马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干咳了一声，将这姑娘的思绪从那遥远的天边给招了回来。
　　“小昭，愣着干嘛呢，跟人家打招呼啊。”
　　闻言，胡小昭这才缓过了神来，细细打量着面前那中年男子一眼，然后咧嘴一笑，特客气的鞠了个躬。
　　“组长好，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该怎么称呼？”
　　这么个小大人一般的态度，反而搞得那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了。
　　“我姓周，你叫我周师傅就好。”摸着下巴怔了怔，这才看向一旁的马老师哈哈一笑。
　　“看来你们家学生还真有点成熟雅韵的风范啊，我越来越觉得那篇文章不是抄袭了。”
　　“就是说啊，那些个外界的言论，简直就是故意抹黑，子虚乌有！我们家胡小昭那么优秀一孩子，平常咬文嚼字跟个小秀才似的，怎么稀罕去抄那些网文作者的东西？”
　　这句话也算是说道心坎里了，闻言，马老师也是义愤填膺的嚷嚷道。
　　嗯，虽然他是好意，有心吹捧自家掌中宝的意思。
　　可话里话外那股对网文作者的偏见却让胡小昭有些冷汗。
　　自己的作文的确不是抄袭来着，毕竟自己就是那原作者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什么叫网文作者那一类人啊……
　　搞得好像这个职业低人一等似的。
　　自己应该不算是被拐着弯骂了一通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胡小昭叹了口气，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却也懒得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就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位置上的组长老师。
　　“那么，周老师，咱们怎么查？”
　　她倒是开门见山。
　　兴许是没预料到这姑娘都被检查了还能这么落落大方，话音落下，那周老师反而有些卡壳了。
　　想了想，却还是温和老成的咧起了嘴角，从桌子上排出了一份考卷，送到了对方的面前。
　　“很简单，再考一次语文卷就好了，你把它做出来，我来算分，只要得分和你当时的语文分相差不大，就代表你通过了审核。”
　　虽然只是一篇作文涉嫌抄袭而已。
　　但毕竟这种东西想要单独拎出来检查，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索性教育局那边就想到了另一种手段，用这种重新考一次试的方法，检查这姑娘的文学底蕴如何。
　　考卷的内容自然跟之前的省考不可能重合的了，但出题难度却还是保持着相同程度的深邃。
　　都说作文写得好的学生，前面的大题得分也不会差，估计之所以全篇重考，也是出于这点考虑吧。
　　虽然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这样的因果关系也基本没什么逻辑就是了。毕竟在学生之中还真就存在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怪才，前面的题目各种扣分，甚至都到了不及格的程度，但偏偏作文独树一帜？得了满分都不够，每期都能拿出来当做范文演讲。
　　扯得有些偏题了。
　　考卷并不是打印出来的，而是一枚枚字迹刚正的笔锋，略带潦草的布满了花白的A4纸。
　　看得出来，这一份单人性质的试卷，蕴含着出题者显而易见的心血。
　　只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番，胡小昭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眼瞅着补课告一段落了，她还打算早点回家玩一玩呢。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的被留堂了下来，也不知道完成这一份密密麻麻的试卷后，时间又挪移到傍晚的几时几分了？
　　吐槽归吐槽，被领导老师们所定好的安排，也难以因为自己的几句唾沫而做出更改。
　　无奈之下，胡小昭只好顺手摸过了一杆笔，就这样靠在墙角里，飞速的答起了题。
　　…………
　　下笔如有神。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放学铃声就这样悄然打响了。
　　突兀之间在走廊外密布着的，是不同学校的学生嘈杂而难以平息的脚步声，间或还能看到那么一两个玲珑活泼的身影，在烂漫阳光的照耀下，蹦蹦跳跳的从走廊外路过。
　　身边拉着的是关系颇好的闺蜜，嘴里唠叨着的是最近上映的娱乐话题。
　　嗯，即便步入了高三，可终归距离那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有着一年多的光景，很多成绩普通的学生，都难以这么早就汇聚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来。
　　稍微的随性散漫一些，也是难免了。
　　而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嘈杂逐渐消失之后。
　　人去楼空的校园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寂静罕至的走廊里，唯独弥漫着的，便是一股前所未有的萧瑟了。
　　一股夏风微微吹过，从走廊的那一头，飘飘忽忽的裹挟着微黄的树叶，来到了这一头。
　　就连尚未紧闭的窗沿，也悄悄渗透进了点滴树叶泛黄的碎屑，像是那已经立在不远处，温柔无息等待着燃城的秋天。
　　白马过隙，蓦然回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飘飘忽忽之中，就已经远离了从前。
　　相比较屋子外的萧瑟，办公室里的画面就显得诡异了许多。
　　周老师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不远处坐下，紧接着，自己则和不远处的马老师一同靠在墙壁上，默默的注视着那名叫胡小昭的文科一班台柱子奋笔疾书。
　　期间，兴许是生怕打扰到对方似的，无论心中藏匿着怎样的言语，两个老男人都没有交流一句。
　　唯独那时不时的面面相觑，透露着心中的古怪思绪。
　　又过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
　　就听到不远处本还匍匐在课桌上的漂亮人影，终于直起了那纤细的后背。
　　先是敲了敲那发酸的小蛮腰，紧接着便是站起身，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眶，一边将写好的试卷递到周老师的面前。
　　虽然没说话，可这一番举动表达着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是昭然若揭。
　　“就写完了？”而看着本还空白一片的试卷，此刻却已经染上了密密麻麻娟秀的字迹，甚至那英气十足的笔锋，还跟字迹那刚正不阿的出题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老师微微一怔，陷入了诧异。
　　眼下距离开考，也才刚刚过去了一节课不到的功夫而已。
　　就算满打满算四十多分钟，这答题速度是不是也略有些难以置信了？
　　要知道这份考卷的难度，可跟别的试卷完全不同啊？
　　它对标的，可是上学期那场令所有考生都叫苦不迭的省级统考？
　　不说其他人了，就是他们佑德高中文科一班的学生？当初期末考的时候整整两个小时没将试卷做完的，不也占着大多数么？
　　结果你这就？一节课的功夫就给搞定了？
　　这也略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了吧。
　　好吧，也别怪这周老师大惊小怪。
　　毕竟这张考卷的题目就是他出的，自然很清楚这些习题的份量。结果自己细致雕琢的考题，被人在轻描淡写中就完了成，尤其对方还是看起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态度，这速度，的确很令自己这么个出题人气馁啊。
　　难道说自己的出题就这么没水平么？
　　还是说，这姑娘在故意逞强？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误以为她对一切都融会贯通了？
　　好吧，周老师平常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一人。
　　但毕竟眼下的画面太过古怪了一些。
　　而偏偏他又对自己的考卷颇为自信。
　　一来二去的，就衍生出了这些古怪的腹诽了。



322，诧异

　　说起来，之前期末考的时候。
　　其实胡小昭写卷子的速度也堪称一个迅捷快速。
　　但毕竟是全省统考，除了他们文科一班的学生以外，不少外班甚至外校的学生在落座在不远处。
　　当着那么多陌生面孔的面去玩那些个提前交卷的戏码就显得太过轻狂了一些，所以当时的胡小昭将卷子写完以后，也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起身交卷，而是将文具盒往旁边一推，埋在课桌里打起了呼噜。
　　然而和当时不同，这一次的复卷考，并没有所谓的同学在场，唯独只有两个老师一直在目光炯炯的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这要是再趴在桌子上等候着时间的流逝，那就显得太假了不是吗？
　　于是乎，近乎不假思索的功夫，胡小昭便是叹了口气，主动地直起了老腰，将那份字迹娟秀的考卷呈递了上去。
　　而兴许是面前这姑娘的答卷速度，与那周老师所预料的时间相差太大。
　　回应着的，便是这位陌生的检查组长诧异而难以置信的眼神了。
　　也没伸手去接那考卷，唯独那英俊的眉毛轻轻皱起，也不知道在思索个什么。
　　倒是一旁的马老师看乐了，抚了抚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呵呵的开脱道：“周老师你别误会，咱们班小昭就是这样，喜欢提前交卷，这应该也算是她的一个包袱？用时髦点的词去形容的话大概就叫人设？”
　　感情他还以为，胡小昭之所以喜欢提前交卷，是在故意凹造型呢。
　　毕竟好学生嘛，还是台柱子？总是会有一些旁人所不具备的奇特癖好？
　　这也算是一种偶像包袱了？
　　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了。
　　她之所以提前交卷，只是因为考卷上的内容太过简单罢了，既然写好了，那还不如出去多活动活动，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为好，老是干巴巴的在教室里坐着干嘛呢？浪费时间么？
　　好吧，胡思乱想的的有些多了。
　　一听这班主任都出来接茬了，周老师也是从深沉的腹诽中回过了神来，冲着对方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摸过那摆在身前的考卷。
　　作势，就提起了红笔，打算批改一番。
　　只是没想到。
　　随着那视线在考卷上里里外外的扫视了一番后。
　　本还漫不经心的眸子，却在一瞬间瞪大了？
　　“怎么了您这是？”一旁的马老师看得惊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由于位置隔得比较远，再加上这位性子谨慎的班主任，是个年过中旬的老花眼。
　　他自是难以看清，那张被周老师捧在怀里的试卷内容。
　　只能顺着对方那个讶异的表情，猜测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料来？
　　难道说小昭的答案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这才导致了对方的表情不对味？
　　周老师却并没有理他。
　　唯独扫视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眼神就好像会说话，微微皱起的眉毛透露着一股难以置信。就看他飞速的扫过试卷的大小角落，从答案的这一头，一直审视到那一头。
　　片刻之后，正面的考卷就已经被审阅完毕了。
　　“要不您喝点水？”眼看着检查进行了一半，马老师略带忐忑而殷勤的问道。
　　周老师却不搭理他，也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就看他不信邪似的将整个试卷翻了个面，开始对着背面的内容仔细梳理起得分了来。
　　眼神仓促，唯独手里一直拿捏着的用来扣分的红笔，一直找不到用武之地。
　　又过去了五分钟。
　　周老师手里的红笔，依然没有将哪怕一道的划痕，落在这张笔迹娟秀的考卷上。
　　反而是本就耸立着的眉毛，愈发的深邃了。
　　“怎么样？老师？这得分如何？”
　　事到如今，就连马老师也搞不清楚这家伙究竟玩的是哪一出了，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询问道。
　　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礼貌，人家正在思索呢，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但他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要是不问出口，或许就会被眼下古怪的气氛给憋出毛病来了。
　　可无奈的是，对方依旧没回答。
　　只是默默地将考卷放了下来，然后弯着腰，对着远处的花鸟山水发神。
　　片刻之后，才轻轻张口。
　　将手托在下颌上。
　　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感慨道。
　　“这不科学啊……”
　　“怎么不科学了？”
　　还能有什么地方不科学？
　　且不说前面背诵默写那些涉及到死答案的题目，这个名叫胡小昭的女生正确率在百分百，就连后面这些题型复杂涉及到明线与暗线两条分析点的阅读理解？这姑娘的得分率，也在百分之九十九左右？
　　这是个什么概念？这篇文章可是自己千挑万选才拟好的题目啊？真要拿出去考别说什么高三的学生了，就是那满目经纶的中文系大学生，被难倒的也不在话下？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她甚至还不到高三，就已经将自己精心杜撰的题目给答了个融会贯通？
　　这根本超乎逻辑了好吗？
　　之前也说过，这份复卷的难度，对标的是上学期的全省统考。
　　可就算是将上学期的成绩重新拿出来对比。
　　这个名叫胡小昭的学生，也在上次的期末考中，扣下了不少的分数。
　　不说十几分那么夸张，但七八分的细节分，粗心分，还有因为对阅读理解分析不透彻，而造成的扣分还是的确存在着的。
　　结果没想到反观这一张复卷？
　　却是将那些个曾经的疏漏点，扣分点，全然一扫而空了？
　　说的过分一点，如今的这一份考卷上的你内容，除了笔迹是手写的以外，基本上跟那正确答案相差无几了。
　　诡异。
　　实在是诡异。
　　这正确率要说不诡异，那世界上应该就没有比这更稀奇的事情了。
　　难道说是有人泄题？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老师就想到了这么个可能。
　　毕竟这份试卷的难度他还是很清楚的，更何况他也真的很难以去置信，一个尚未步入高三的小姑娘，她能把题目答到这么完美的地步。
　　可视线还没来得及挪到不远处站着的马老师那边，周老师又将这个怀疑，给排除了。
　　毕竟这份试卷是自己亲手出的，即便事先看到了原题，可网络上又搜不到正确答案，泄不泄题的，其实影响不大。
　　而且为人师表，身为优等班的老师，这位姓马的班主任应该也不可能自甘堕落到帮助一个自家的学生作弊的地步。
　　也就是说这份考卷所考核的，的的确确是那胡小昭的真实水平。
　　可即便意识到这里。
　　周老师依然被眼前这既定的事实，给怔得回不过神来。
　　毕竟这正确率，这答题速度……
　　未免也太……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陷入了沉默。
　　寂静之中，胡小昭跟马老师，就好像两个做错了事的一老一小似的，大气也不敢透，只能用这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那位端着考卷的中年男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那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终于是勉强从诧异的事实中年回过了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敢置信啊……”
　　这一开腔，就是一句不知所谓了。
　　顿了顿，也没等旁人接茬，周老师再一次以一种古怪的嗓音，自顾自的将话茬接了下去。
　　“我现在是真的愈发的笃定，之前的省级统考，并不是你胡小昭的真实水平了。”
　　话音落下。
　　马老师似乎是将对方的意思给想岔了，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周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家小昭的确是作弊了？不是吧？这肯定是个误会啊！要不周老师你再看看？是不是你改错了卷子？我们家小昭可是很用功的，她绝对不会干作弊抄袭这种事情啊。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听着耳边的嘈杂，虽然没有学着身边那位班主任的模样去反驳什么，可小昭却也微微陷入了哑然。
　　毕竟刚才写卷子的时候，她自我感觉？还挺还挺得心应手的？按照印象来说，分数应该颇高才对啊？
　　而且就算是某些题目出现了疏漏，以自己的底蕴，应该也不至于成绩差到被人怀疑的地步吧？
　　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就在两个人胡思乱想的档口。
　　兴许也是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发言略微的有些混淆视听了。
　　片刻之后，这位中年男子终于是摇了摇头。
　　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
　　“作弊？还有抄袭……不不，你们好像误会错我的意思了。”
　　就看他随手一丢，将手里的红笔丢到了一旁的课桌上，哗啦啦滚落的声音格外清脆。这位审核组检查的周老师，却是一本正经的拍着书桌，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漂亮女孩。
　　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开声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张卷子的得分，才是你真正该有的实力！恭喜你，胡小昭，这张复卷你不仅得了极高的成绩，甚至距离那满分，也只有不到两三分的差距！当然了，我作文还没看，不过应该还是大差不差的。说的过分一点，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你当初期末考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开小差了！因为那统考的分数，完完全全配不上你这张复卷的成绩啊！”
　　顿了顿，这周老师却是以一种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态度，消遣道。
　　“说，你之前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放水了？你啊你，上次考的那么差，这一次怎么这么优秀了？不会是被我要来的消息给吓到了吧，开始发愤图强了吧？”



323，唠叨的陈词

　　话音落下，胡小昭就陷入了诧异。
　　嗯，之前的统考自然不用多提，当初的胡小昭，以极高的分数，攀上了整个燃城的头牌，坐在了全城第一的宝座。
　　可没想到，就是那样一个耀眼的成绩，在这位周老师的口中，却用了一个“差”字去形容？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要是连这全城第一的分数都只能算是差劲的话，那么排在她身下的千千万万考生学子，又该作何感想呢？
　　而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这周老师所说的竟然还是事实？
　　毕竟和上次的统考相比，这一次复卷的分数，可是要高出太多了。
　　虽然两张试卷的题目并没有相同的点，但毕竟难度是对等的，甚至复卷考的题目，还相对要更加困难一些。
　　所以周老师很有理由去相信，眼下这张复卷考都能保持满分的小姑娘，重新再做上学期的统考试卷的话，那分数肯定会更加的亮眼。
　　不说满分那么夸张，但各种小题目的扣分，应该都能保证在5分以内就是了。
　　所以顺着这么个思路去思索，自然就能够得出上次的省考之中，这姑娘是故意马虎，甚至是有心放水的嫌疑了。
　　这就好像是一孩子，奥数题能做的融会贯通，反而是五年级的知识点磕磕绊绊总是出错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所在好吗？
　　不过说来也是哑然，毕竟胡小昭也不是那么吝啬一人，即便她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毕竟是一场堂堂正正的统考，她还没有精打细算到用控分来遮掩自己太过优秀的地步。
　　只不过单纯是因为上个学期的时候各种叨扰太过密集，而她又无心复习……嗯，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游戏跟更新上，自然就导致了当初统考的成绩，有所下滑了。
　　而如今眼瞅着游戏就要公测了，电影也陆陆续续的上了映，自己的日程轻松了不少，自然就能够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这份考卷的总分要比以往高出不少了。
　　这也不算是凡尔赛了吧？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么后续的环节也就好办了。
　　眼瞅着时间不早，两个老男人，也不好意思这样单独的留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到太晚，更何况面前站着的这位女生还是那成绩优秀的台柱子。
　　于是乎，三个人便是将桌子摆整齐，然后陆陆续续的出了门。
　　“行吧，误会解除了，我们也回家吧。”周老师乐呵呵的笑道，一旁的马老师也是顺口接着茬：“这天色也不早了，走廊外也没开灯，一个人下去不安全，小昭，我们送送你好了。”
　　看着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似的对待，胡小昭有些无奈。
　　但暗自叹了口气，却也没有拒绝两个老师的好意。
　　毕竟两位管理层保驾护航，这要是别的学生，估计还没这待遇呢。
　　六十六中的设施比较落后，就连路灯也是时好时坏的。于是乎很多次的傍晚时分，走廊里都是黑咕隆咚的一片，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夸张，但不小心的确有崴着绊着的风险。
　　好在运气不错，顺着那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路上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直等到出了教学楼，天色豁然开朗，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两个老男人的心中都不免生起一丝辽阔。
　　大门外还聚集着一两批尚未离去的学生，人影不多，稀稀疏疏，唯独那时不时响起的调笑闹腾格外清晰。
　　虽然马上就要开学了，但这几天却是难得的休息日，眼看着终于可以好好放纵的玩一玩，孩子们兴奋一些也是难免的。
　　然而这样的闹腾却在看到两个老男人从门口出来的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了，即便不是本班的班主任，可毕竟也是那学校里的管理层。学生们看到老师，那自然会像老鼠看到猫般的唯唯诺诺。
　　然而马老师跟周老师却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一路上都在互相聊天打趣着什么话题，声音粗矿，语速却颇快，就连跟在他们身边的胡小昭都没弄明白他们究竟在聊个什么玩意。
　　唯独自己的名字，似乎偶尔会从那语速很快的交流中出现那么一两秒，然后隐没在飞速的唠叨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身边的学生也对着胡小昭指指点点。
　　毕竟这个点还跟在老师后面当那跟屁虫的孩子，的确看上去挺稀奇的。
　　更别提她本来就长着一张吸引眼球的漂亮脸蛋，哪怕是一个人出门，那回头率也是杠杠的。
　　三个人一路走好一路聊，轻描淡写的档口就来到了车站旁。
　　按照之前的回忆，马老师的小区貌似是燃城东边，那儿倒是最近才开辟的一大块住宅区，经济发达不说，交通也格外的繁密。基本上没过几分钟的功夫就能看到一辆通往东边的公交车路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连来了两三辆东边方向的公交车，马老师都没有起身离开，似乎是打定了先将身边这位小姑娘送走的打算。
　　估计也是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吧。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呢，好歹也要多关照一些。
　　倒是那周老师眼瞅着话题被断开了，也不在意，就慢悠悠的再一次将那份考卷给摸了出来，打量着上面的字迹，像是打量着一台艺术品。、
　　“让我来再看看，小昭遗留的作文好了。”
　　要不怎么说老是喜欢优等生呢？
　　光是从这一份宛若艺术品样的考卷里，就能品味出太多了啊。
　　之前在办公室，周老师倒是没来得及去检查那篇作文的。不过眼瞅着这会儿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将这一篇文章端出来看看好了。
　　权当是消磨时光了嘛。
　　好吧，人名教师消遣娱乐的方式，那还真跟普通人区别满满啊。
　　然后，接下来的画面，也就无需多做赘述了。
　　无外乎就是那周老师瞪大了眼，然后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
　　种种的倒吸冷气啊，难以置信啊，这种表情也算是耳熟能详了，之前就做过一次，再写，那就有点水字数的嫌疑了。
　　但又不得不提的是，这一篇文章，论质量，简直不是同年龄的学生能够比拟的程度。
　　文笔犀利，论点直戳人心，主旨看法也是格外的新颖，真要说起来的话，如此老道的笔锋，还真有点像是那文学大家才能写下的文章了。
　　扫视着这一篇精致的文章，周老师的心中甚至都升起了一丝好笑。
　　这姑娘涉嫌抄袭？
　　这不简直在开玩笑呢么？
　　人家胡小昭这么好的文笔，如此透彻的思想，说是那心思老成的文学大家都不过分了，她用得着去抄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网文作者的牙慧？
　　好吧，也别怪他有色眼镜。
　　毕竟眼下也只是08年，一切都不发达，在那个年代的人们心中，网文作者，说白了就是一群没什么营养的快餐文学创作者罢了。
　　这群人笔下的作品，说白了就是扮猪吃虎，撞壁打脸罢了。千篇一律的很。即便写的再好，也只能图一乐，根本没有所谓的文学意义。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发着呆的功夫，那通向南边的公交车，已经慢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
　　没想到今天运气还是挺好的，平常的时候没个半小时，基本上是看不到来自这个方向的公交车的呢。
　　“老师，我的车子到了，我先走了。”
　　胡小昭终于找到了甩脱两个老师的机会，就看她摇了摇头，将身子从广告栏那支起来，冲着身后客套了一句。
　　“行，那你慢点，注意安全。”然后等到对方点头之下。
　　便是一个箭步，逃也似的上了车厢。
　　哪怕自己见多识广，但毕竟是那班主任在场，心生局促也很正常。
　　看着那一车厢的陌生面孔，本还略微有些膈应的胡小昭这才长舒了口气。
　　马达轰隆，眼看着没有人再上车，开车师傅便是在绿灯闪烁的一瞬间踩下了油门。
　　片刻之后，这一辆空空落落的公交车便是消失在了拐角不远处。
　　尘埃飞舞，萧瑟的车站里，唯独留下的，是两个一个劲在摇头感慨着的老男人背影。
　　…………
　　回到家中。
　　今天的作业，已经在课堂上完成得差不多了。
　　寻思着时间也有些晚了，再加上自己也不怎么饿的样子。
　　胡小昭干脆就跳过了吃完饭的环节，随便的跟姨娘打了声招呼，便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
　　说起来，之前跟若琳沫沫她们约好看电影的日子也是今天。
　　只不过约定的时间比较晚，是待会的九点半。
　　所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胡小昭就寻思到了更新存稿的事宜来。
　　文思泉涌自然不用多说。
　　哪怕小说搁置了许久，但毕竟上辈子就看过原作大部分剧情，如今稍微的复刻一些下来，却也不算困难。
　　键盘宛若舞动的谱曲，蹦蹦跳跳的声音，像是一首动听的旋律。汇聚在不大的小房间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院子口嬉笑玩闹的小孩子们已经被父母拎着耳朵领回了各自家中，硬着头皮对付起书本与考卷来。
　　放在一旁的手机却传来了滴滴滴震动的声音。
　　几乎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那性子着急的梁若琳，催促着自己早点出门了。
　　胡小昭有些好笑，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随便抓过放在一旁的女士包包，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324，夫妻相

　　“要不吃点东西再走吧。”
　　临到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刘姨娘略带好心的嚷嚷。
　　她倒是不会去怀疑自家这位大女儿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出门，毕竟和别家那疯闹没度的孩子不同，自家这位大女儿不仅性子老成，举手投足之间也弥漫着一种名为安然稳健的气息。
　　她要是出门，那指定是遇着什么大事了，自己想拦也拦不住，索性就随她去吧。
　　“不用了，姨，我中午吃多了点，这会儿肚子还涨呢，等晚上回来再说吧。”只是听得吆喝，胡小昭却有些好笑，遥遥的应了一声，权当是回应了。
　　对方就点了个头：“行，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跟姨透个准信，我好提前给你开门。”
　　家里的大门一般都是反锁的状态，即便是有钥匙，从外面也无法进来。
　　再加上曾经胡宅也经历过一次装修，几个小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得到了改善，而碰巧大门上又没来得及装门铃。这要是从外面敲门，那么大概率在小房间里的人是听不见的。
　　一来二去的，也就有了这么句唠叨了。
　　感情那刘姨娘已经有了给自家孩子当门迎的打算。
　　可闻言，小昭却是笑了起来，顺手晃了晃口袋里的手机。
　　“没事的，到家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晚上回来再说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好心的刘姨娘也就没打算继续挽留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这姑娘就此离去。
　　而就在对方的背影尚未消失在走廊口，她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悠悠然的感慨道。
　　“哎，这儿住着可真是不方便，要是能搬到那种大型小区里该多好啊？天天有保安看着，不仅安全，还不怕进了贼。”
　　刘姨娘本来就是做生意的，要是放在前几年，事业不景气的胡老爹或许还会被邻里冠以一个“倒插门”或者“赘婿”的称呼，用以感慨这一对夫妻的收入差距来呢。
　　然而命运渐转，随着近几年的发展，碧海传媒已经逐渐壮阔了起来，真要论收入水平，如今的胡爹，也早已将家里这位漂亮婆娘给稳稳的压在了身下了。
　　近年来，对着胡家指指点点的邻里已经是越来越少了。甚至不少人看过来的眼神之中，还弥漫着一股羡慕。
　　毕竟是小资家庭了嘛。
　　这也很正常。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胡家的地位是水涨船高了，即便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外人也颇难像以前那样，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这一对小夫妻。但偏偏这胡宅是越住越久，越住越老？甚至那门梁都有老化的迹象，这一点那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这样的老式住宅，一点都不符合如今自家老公跟两个孩子的身份地位好么？要不过两天在老胡耳边吹吹风，要他花点钱，去市中心那些高档小区看看？要是能买下一栋，岂不是更好？
　　望着天边烂漫的晚霞，这位精致可人的漂亮小姨娘，自顾自的腹诽道。
　　当然了，这些小心思却没能传达进大女儿的耳朵里了。
　　毕竟就在她暗自嘟囔的时候，这位身材乖巧的漂亮女孩已经顺顺利利的背着书包下了楼，坐上了通向南郊的大巴车来。
　　车厢里的人流并不拥挤，估计也是因为晚间时分，不少孩子都在老爹老妈的督促下回到了房间努力看书的缘故吧。
　　而至于那些前来游玩的外地旅客。
　　南郊地带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只有之前去参观过得那一枚规模宽敞的大影院了，除非是特别想要看电影，不然的话更多的游客则更倾向于去那市中心参观风景，至于这南边，却是鲜有人至了。
　　果不其然和猜测的一样，车厢里颇为的空旷，除了偶尔在停站之后会走上来那么两三个大妈似的乘客以外，并没有看到太多其他的客人。
　　唯独有那么两三个小昭没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孩，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声线倒是颇为的玲珑，是不是还能听到“梦里花落”这样熟悉的词句。
　　言语之中也格外的兴奋。
　　就好像是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才能与这枚火热票房的大电影近距离接触了似的。
　　估摸着也是那落魄流浪汉老师的忠实粉丝了？
　　嘛，这很正常。
　　毕竟之前也说过了嘛，燃城南边唯一的看点除了那经常闹阿飘的荒郊野岭，也就只有那一幢规模颇大的影院了。
　　不看她落魄流浪汉老师？
　　那这群玲珑俏丽的小女生，估计还真的没有理由冒着大夏天的炎热温度，舟马劳顿的从市中心跑过来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
　　车速却根本不马虎。
　　又是一个利落的转弯，这一辆大巴车便是稳稳的停靠在了距离大影院八百米以外的那个站台上。
　　此处名为望江桥，倒也不是说附近真的有江了，只不过那入眼可及的护城河波光粼粼，而燃城人又颇爱面子，所以故意将那一条微窄的小河往大气滂沱的方向说去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危言耸听！
　　故意夸大其词！
　　望江桥的前面还有一站，那儿距离大影院更近，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下了车往左一拐就是入口检票处。
　　但无奈的是落魄流浪汉老师的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反响太过火热轰动了一些，和刚才看见的稀稀疏疏不同，影院的附近，倒是颇为热闹。
　　此刻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身影所包裹就不说了，就连相对隔得较远的街道路口，也是一片万人空巷无从落脚的拥堵。
　　胡家小区本就属于平民区，大晚上的人流稀疏一些也是难免。而至于这里，好歹是落魄流浪汉老师的主场，气氛自然会热闹不少了。
　　倘若从这望仙桥开过去，哪怕中间路途只有八百米而已，可按照如今的拥堵状况，没个半小时的功夫是绝对达不到目的地的。
　　就连那见多识广的开车师傅也察觉了不对劲，等到新上车的乘客都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车，却也没有闭合下后车厢的车门，而是扯着嗓子在驾驶舱喊了起来。
　　“想看电影的，从这站下车往前走！也不远，十分钟左右就能走到了，比我坐这车要快得多！”
　　感情他都堵出经验来了。
　　闻言，几个还在交流的女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跳下了车厢。
　　小昭也是打了个哈欠，迈着悠然散漫的步子，跟在几个女生的身后走了下去。
　　飘飘忽忽的脚步，像是那摇曳甜美的小白莲。
　　车厢外是霓虹闪烁，微微裹挟着尘土厚重的气息，却让人有种莫名的豁然开朗。
　　嗯，熟悉的味道。
　　身边是逐渐燃起的万家灯火，带着一丝烟火气息，却又格外的绚烂夺目。
　　只是，胡小昭尚未来得及心思散漫的好好欣赏一番那裹挟在晚风里的安然。
　　放在女士包包里的手机却是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跟沫沫都到了，小昭你在哪？出了门嘛。”
　　按下了接听按钮，刹那的功夫，梁若琳那略带俏皮的声线便是从话筒里冒了出来。
　　感情她也知道那正主的龟毛爱迟到，也不问到哪一站了，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就问她有没有出发。
　　小昭也是懒得搭理，四处的望了望，就朝着某个人影相对罕至的角落走去。
　　还未走近，就能够看到梁家大小姐拉着身边的苏一沫在风中凌乱的画面了。
　　“你朝你左边看看，那个红绿灯下站着的是谁？”
　　胡小昭好笑，对着手机嚷嚷了一番。
　　梁若琳微微一怔，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小昭所在的位置回过头来。
　　看到那一抹矗立在霓虹闪烁之中的俏丽身影后，她不觉微微一喜，拉着身边人纤细的小胳膊就跑了过来。
　　“你竟然准时到了！”
　　气喘吁吁而又一脸惊异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量那惊天奇闻。
　　直接就把小昭给整无语了。
　　这家伙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叫竟然准时到了啊，自己是这么一不守时的人吗？
　　胡小昭有些哑然，摇了摇头。
　　也不回答对方的调笑，倒是不动声色的挂断了还在通讯中的手机。
　　毕竟从苦日子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嘛，能节俭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多奢侈的。
　　梁若琳似乎也没发现身边人的小动作，只是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略带奇异的表情。
　　“对了，我又没跟你说在哪集合的，你怎么就找到了？感情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梁家大小姐，倒是不动声色的在往脸上贴金，营造着自己跟面前这姑娘夫妻相的暗示呢。
　　胡小昭也是好笑，顺手指了指不远处。
　　“我寻思那边人蛮多的，也就这么个小角落安静一些，你们又不喜欢热闹，大概率就在这边碰头了。”
　　其实没遇到胡小昭之前，梁家大小姐还是很喜欢吃瓜围观的一姑娘。
　　毕竟她长得漂亮，在人群里吃得开，本来就是一小公主的性格，又怎么舍得拒绝掉异性的吹捧呢？
　　但或许也是近昭者龟毛？随着跟胡小昭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这姑娘倒是逐渐被她身上那股恬静龟毛的性子给感染了。
　　平常的时候也懒得和以前一样往人多的地方挤，哪怕是吃饭，也会首当其冲的将饭桌选择在遮蔽视线的角落里。
　　哪怕那个角落人迹罕至，甚至因为卫生的原因，时不时还会扑簌下一身的灰尘。
　　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两个人在一起的久了，多多少少就会衍生出相同的爱好嘛。
　　望着面前的那张俏脸，梁若琳喜滋滋的想着。



325，等候时光

　　当然了，聊天归聊天，这儿人流这么拥堵，也不方便久留。
　　一群人就打算稍微寻个能落脚的地方，等电影开场了再进去。
　　“要不我们去影城内道吧，这会儿人应该还不是很多，先排队好了？”
　　嗯，这会儿也才是晚间九点半而已，梁家大小姐跟苏一沫又玩不转手机，自然只能和别的观众一样，苦逼兮兮的排在队列里等待着现场购票了。
　　而且之前也说过，这一世的网络并不发达。
　　这南郊影院的官方首页也没有配置网络购票的功能，估计就算想要用手机插个队，那都是没戏的。
　　一来二去的，也就有了梁若琳跟苏一沫的提议了。
　　“没这么麻烦，你们跟我走就好。”只是闻言，胡小昭却是好笑的晃了晃脑袋，领着两人来到了之前的那家甜品店门口。
　　也不多废话，反而是伸出了纤细的胳膊，轻轻地推门而入。
　　嗯，地界还是那么个地界，由于消费颇高，即便屋子外面人流密集，来店铺里消费的却也寥寥无几。
　　就连服务员也是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啥，推心置腹的讲，可不是小昭花心啊，但那位穿着得体的柜台小姐面容实在是太有辨识度的一些，哪怕相隔了半个多月，远远地胡小昭还是将对方给认了出来……咳。
　　好吧，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那啥了。
　　“吴姐，麻烦给我来三杯卡布奇诺。”
　　待到走进，为首漂亮的姑娘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大手一挥就客气道。
　　卡布奇诺也算是店铺里销量不高的甜品之一了，原因是这玩意好做，跟咖啡似的，在热水里稍微倒点料就能够搞定。但偏偏味道平平，不爱喝的顾客只能尝出一股子糖精的味儿来，价格却又昂贵，是以就被列为了甜品店里，性价比最不高的甜品之一。
　　虽说小昭也挺喜欢吃甜品的，但一口气就要来了三杯，估计也是有种帮着吴姐拉业绩的意味在里面了。
　　唔，上面那一句亲密的称呼也只是无心之言而已，毕竟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她胡小昭能认出对方，却并不代表人家吴姐就能将这么个匆匆一面的陌生顾客给认出来。
　　结果没想到话音刚落，那吴姐却是盯着面前的人儿看了许久，竟是微笑着嚷出来一句。
　　“哟哟哟，这不是小昭嘛？几天不见，身边换人啦？”
　　感情她还认得自己呢？
　　胡小昭微怔，对这姑娘突如其来的近乎搞得回不过神来了。
　　身后跟着的梁若琳却是眯了眯眼睛，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危机。
　　好吧，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让别人刻骨铭心。
　　就连小服务员这样面容可爱，但绝对不算出众的女生都尚且如此了。
　　更别提胡小昭这般面容娟秀，甚至让人难以忘怀的秀丽女生了吧。
　　哪怕当时只是为她只是为她稍微端拿过一杯茶点，二者之间都没有交集，甚至就连对方名叫“小昭”这样的信息，也是从之前她身边那个漂亮女孩的口中得知而来的。
　　但仅仅是一眼，这位小服务员，就将那难忘的身影记到了脑海里去。
　　虽然对方也不清楚，这样的记忆，究竟能有什么意义。
　　但大脑却总是对那漂亮的人影挥之不去。
　　这大概就是因为面前站着的这位漂亮女孩。
　　美的太过刻骨铭心了吧？
　　甚至就连半点嫉妒都升不起，唯独一抹念念难忘与不舍，如影随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既然点了单，一群人便是寻了个位置坐下。
　　碰巧，隔壁的几个人迹罕至的位置都被倾心安静的顾客给提前占领了，小昭她们也只好来到之前跟陈慕然相拥而坐的那个角落坐下。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一位时不时就俏皮翻白眼的活泼姑娘，胡小昭忍不住咧了咧嘴，哑然失笑。
　　“笑什么呢你，跟傻子似的，赚了五百万啊。”梁若琳拉着个椅子坐下，屁屁还没来得及挨到坐垫上呢，白眼倒是率先一步翻了出来。
　　总感觉这姑娘又跟某某某勾搭上了似的。
　　特不得劲！
　　真是的，有一个陈慕然也就算了。
　　现在怎么又多出了这么多需要竞争的对手啊？
　　尤其那群姑娘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冒出来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
　　小姑娘腹诽的还挺起劲的，胡小昭却浑然不知她的心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盖过了话题。
　　“我们在这边坐一坐就成，等电影开场了再进去也不迟。”
　　毕竟她好歹也是那原作者。
　　秉着点微薄的面子，稍微插个队啥的，那的确是无伤大雅吧？
　　说着，就顺手拉过了椅子。
　　翻起手机，沉浸在隔壁论坛里的骂战中了。
　　好吧，胡小昭平时也不是那么八卦一人，但毕竟如今网络上那些个纷杂的骂战，与自己旗下的游戏有关，稍微的好奇一些，想要吃瓜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就看到随着前段时间的舆论发酵，游戏论坛里的风向已经呈现出了明显反转的趋势，虽然抹黑《勇士》的言论依旧很是密集，但反抗者的问候贴也宛若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论坛里，各种各样带星星的词汇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涉及到敌对方家人的谩骂更是屡见不鲜。说上一句乌烟瘴气，那的确是不过分的。
　　嗯，虽然说站在《勇士》高层的角度，胡小昭还是很感谢这群网友可以为自己伸张正义的。
　　但看着那炮火纷飞的场面，她还是想要感慨一句……骂人不骂妈，涉及家人的抨击要不得啊。
　　大家伙还是消消气的为好。
　　这场面也太惨烈了。
　　这一世的网民都这么生猛的吗？
　　像是这样的肆意骂战，要是放在几天前，哪怕那领导层没有收黑钱，估计也会二话不说将其删除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这些帖子却只能说是层出不穷，无论是水军方还是反抗方，都以这平台为一方天地，骂了个畅快淋漓酣然一场。
　　唯独那论坛主却好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并没有对平台里的乌烟瘴气施以任何的措施手段，俨然成为了那有名无实的透明人。
　　小昭好奇，随口发了个帖子在论坛里问了问，这才在一群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发言中得知。
　　感情是之前的举报信起了作用，领导层指派的审核组将版主给撤去了，以至于这两天论坛里都是一副无人看管的模样。大家伙的，都在狂欢呢。
　　“哦，那还真是可惜。”胡小昭点了点头。
　　一本正经的在那装路人，装理中客，装心胸不惊。
　　实际上心里也幸灾乐祸的不行。
　　好歹自己也是《勇士》阵营的，看到一颠倒黑白的家伙落了网，她不高兴谁高兴？
　　甚至说的不客气点，不开心，不幸灾乐祸，那才是思想出了大问题！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窃笑多久。
　　斜地里伸过来的一双白皙小手，却将那手机给不由分说的抢了过去。
　　支棱着身子看过去，这才发现梁若琳正鼓着个嘴巴，一脸不乐意的翻阅着手机。
　　似乎打算从屏幕里寻觅得一丝小秘密。
　　“干嘛呢，自打一开始就笑的那么开心，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啊。”
　　她本来也是以为自家的心上人，嗯，也就是胡小昭在跟别人通讯。玩着那种当自己面打情骂俏的戏码。
　　结果不屑的翻了翻之后。
　　本还吃味的眸子却一下子瞪大了。
　　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儿，没说话，眼神里却写满了一副“没看出来啊，感情你还是这种人”的疑惑？
　　好吧，那些个炮火纷飞的骂战，由着这么一个温柔恬静的漂亮小姑娘会对起感兴趣，那画面的确是有些违和的。
　　“我就是好奇看看，也没什么。”胡小昭哑然，挠了挠头。
　　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入场了，干脆便是顺手将手机又重新抢了回来，然后在梁若琳哎哎哎的不满嚷嚷中站起了身。
　　“电影要开始了，我们该出发了。”
　　说是出发，可距离最近的一场电影开始也就只有不到八分钟左右的时间了，而没买票的三个人远远的看着影城内长如金龙的队列，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在开场前买到票的。
　　就在梁若琳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的胡小昭却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笑了笑，领着二人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员工通道。
　　之前也说过了，毕竟是那赫赫有名的原作者，影院内部稍微卖点面子，给她预留三个座位啥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只不过好巧不巧，员工通道门口站岗的那名保安并不是之前那位，也就分不清那漂亮面容身后的背景了。
　　看到三张虽然漂亮但眼神鬼祟的小姑娘凑了过来，高个子保安还微微有些警惕，上前一拦就挡在了门口。
　　“这里是员工通道，没有工作牌都不能入内，你们几个小姑娘走错地方了。”
　　被那双凌厉的眸子一望，两个女生都有些气弱。
　　虽然没说话，可拽着身边人的胳膊，举手投足之间却已经有了打道回府的软势。
　　却是那胡小昭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一伸手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走到旁边笑意盈盈的唠叨一大圈，再次放下电话的时候，保安裤子旁挂着的对讲机却是响了起来。
　　“是我，对对，怎么了？”
　　“我面前的确是站着三个女生，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成。”
　　片刻之后，保安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难以置信中还带了一丝诚惶诚恐。
　　没说话，却是一伸手，将那大门给推了开来。
　　“你们进去吧。”
　　看着那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梁若琳眨巴眨巴眼。
　　整个人就陷入了好奇。



326，意外的纠纷

　　这三张位置，是之前影院尚未卖票的时候，胡小昭就特意知会了那管理层为其预留的位置。虽然没付钱，但起码是打过招呼的事情，也就不会存在什么抢占了别的购买者坐次这种事情了。
　　当然了，自己这么个原作者的背景肯定是不方便为外人倒也的了。于是乎，在当初提出了走后门请求的时候，胡小昭也只是将自己摆在了碧海传媒副总裁领导女儿的架子上而已，稍微请求对方卖了自己那么一个面子而已。
　　而至于那什么原作者的身份，却是只字不提的了。
　　说起来，虽然在暑假刚刚开始那段时间，《梦里花落》的上映式就已然在燃城公开举办了。
　　但由于那位原作者小姑娘一直闷个脑袋跟个潜水葫芦似的堵在幕后不出来，所以哪怕是燃城影院的高层管理，都不清楚那位在幕后玩X弄着笔杆子的原作者究竟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是以都成为了个谜题了都。
　　庐山真面目终归是一层雾啊？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今天是出来放松的，老讨论这种勾心斗角，的确没什么意思。
　　推开大门，顺着那员工通道入了影厅内部。
　　兴许是检票窗口尚未开启，没有别的观众到场，以至于整个影厅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气氛。
　　就连头顶的探照灯都尚未被打开，空旷的屋子，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了，而就在小昭打算摸出手机，借着屏幕的亮光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的时候。
　　一旁的工作人员却是快步入了内部，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后门，然后将悬挂在顶梁的大灯给打了开来。
　　她倒是好心。
　　估计也是有讨好那合作商副总裁女儿的打算呢。
　　胡小昭哑然失笑，冲着后排那漂亮的人影挥了挥手，权当客套，这才拉着身边的两个小姑娘顺手坐到了中排的位置上。
　　这一份位置可不是瞎选的，这可是小昭精心挑选的座椅。
　　前排的位置虽然距离大屏幕更近一些，但并不代表距离越近观感就越好了。
　　甚至可以是恰恰相反，正是由于屏幕太大，而坐在前排的观影者又难以将整个屏幕尽收眼底，也就导致了他们想要看清整部电影的画面，就必须得无时无刻的保持着仰脖子抬头的姿势才行。
　　要是十几分钟那还好说？可这一场将近一个多钟头的电影播放下来，要是不累出颈椎病？胡小昭都能跟你姓。
　　反而是这中排的座位最为合适，不仅相隔后排的音响远，不容易被震坏耳朵，而且还因为距离的缘故，哪怕不用抬头，也能够将大屏幕尽收眼底。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网络影院一旦开售，中排的电影票总是最容易被抢光的原因了。
　　当然了，影院拐角的位置也是第二抢手的地方，至于原因是什么，咳，懂的都懂。
　　拉开椅子坐下，将女士包包随手丢到了一边，胡小昭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摸出了一桶爆米花，炖的一声就放在了三个女生的中间。
　　“要吃吗！”
　　说罢还伸手从里面捞了一颗，喜滋滋的在两个闺蜜的面前晃了晃。
　　然后两人没说话。
　　唯独拿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姑娘。
　　她们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保安人员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中回过神来。
　　想想也是。
　　这燃城影院好歹也是一发达地界了。
　　要说跟里面的内部人员有关系，那起码也得领导官员的家庭才对。
　　虽然平常的时候两个女生就多少能够回味过来，自家这位小舍友的身份很是不一般，这一点从那个英俊倜傥的胡叔叔身上就能看出一二了。
　　但貌似还没牛气哄哄到连这燃城唯一一所金壁辉煌的大影院都能吃得开的地步吧？
　　这未免有些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不是吗？
　　“你们别多想，我老爹不是那什么传媒平台的小领导么？最近有几部电影也要上映了，碰巧就跟咱们这燃城影院有过几次合作，渐渐的，两边混熟了，我也就顺着老爹那拿了点优惠。”
　　兴许是明白这群人的心中所想，胡小昭乐呵呵的晃了晃手里的三张电影票。
　　这就是纯粹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但毕竟自己是原作者身份这种事也不方便跟梁若琳她们透露。
　　还是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兴许是看见影厅里没有其他人，三个小姑娘也就没有为了防止吵到别人，而刻意压低了声音去交谈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就在她们叽叽喳喳聊着天的时候。
　　本还紧闭着的大门，却被一双稚嫩的爪子给推了开来。
　　动静微响，惹得梁若琳跟胡小昭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唠叨，向着门口看去。
　　就发现两个非常陌生但漂亮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矗立在了影厅的大门前。
　　本来胡小昭也没在意，只当做是检票窗口开启了，而她们是观众里的第一批。
　　却是没想到大门闭合，除了这陌生之客以外，走廊外竟是并没有其他的观众入内了？
　　而更加诧异的是， 两个女生也没有落座在其他地方，而是就这样直勾勾的，朝着小昭她们走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耐人寻味了，却是一副皱着眉头，警惕而不耐烦的模样。
　　上上下下的拿着审视的目光，在胡小昭她们的身上打量。
　　“干嘛啊你们，没看过美女是吧。”
　　梁若琳对这种没礼貌的不速之客一向没什么好感，她皱了皱眉，不耐的拍案而起。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这是干嘛？”结果话音落下，其中的一个姑娘也不心虚，竟是迎着梁家大小姐微恼的目光，就质问了起来。
　　“这是A区16号坐，明明是我们的位置，你们抢个什么劲？”说着，顿了顿，一脸不耐的抨击道，“把我们的位置抢了也就算了，反而怪起我们的不是来了？哪有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家伙啊。”
　　她们的位置？
　　这话说得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话说出口，梁若琳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胡小昭。
　　电影票的事情都是这姑娘在弄，梁若琳不知情，但也觉得一向沉稳的胡小昭应该不太可能出现纰漏才对。
　　“我们坐错了？真的假的？”话音落下，后者也是微微有些哑然，再一次将手中的电影票掏出来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乌龙还真是自己出的。
　　就看到胡小昭所带来的的三张电影票，分别是A区17,18，还有19号座的位置，而刚才也是由于眼斜，不小心看歪了一位，这才导致胡小昭拉开的椅子并不是那17号椅，而是旁边的16号椅。
　　“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们朝里面挪一挪吧。”
　　眼看着是自己出了问题，胡小昭忙不迭的站起身，冲着身边露了个赔笑的笑容。
　　紧接着又支使着身边人朝墙里边挪了个位置。
　　眼看对方认错态度良好，那漂亮姑娘跟她的闺蜜这才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纠结下去。
　　但或许也是由于平日里碎嘴子习惯了，一下子没收住，身边的闺蜜又轻声唠唠叨叨了一句。
　　“本来就是你们的问题，犯了错还横的跟个什么似的，有没有道理了还。”
　　这句话也是那无心之言。
　　大概率就是一句没什么营养的抱怨而已，并不是真的揪着这么个事情不放。
　　但她梁若琳可不是那么好脾气一主，眼看着对方逞那口舌之利，再加上一开始的时候这家伙的态度就不怎么好。
　　当即就是皱了皱眉，不惯着对方的脾气了。
　　“哎，怎么说话了呢，位置都让给你们了还那么多废话，长舌妇是吧？而且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怎么搞的好像我们蓄意盗窃一样，就是位置坐错了而已，没必要这么苛刻吧？”
　　“你做错了还不是你们的事？眼睛长正一点，哪有可能有现在这一出啊。”那站在前头的姑娘也是翻了个白眼，本来想息事宁人，这会让又不甘示弱的帮着自己的闺蜜回击。
　　性子暴躁的梁家大小姐哪受过这种委屈？眼睛一瞪，当即就要跟对方杠上了。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出来看场电影，闹这么不愉快干嘛呢？”胡小昭却是好笑，拦住了对方指手画脚的胳膊。
　　她倒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且不说本来难得出来一趟就是为了一个高兴，因为这点小事而砸了玩性，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更何况自己好歹也是那原作者啊？
　　影院闹出了纠纷，导致票房受影响，绕一圈下来不还是自己亏钱么？
　　哪有这样的道理，对吧？
　　眼看着战火再起，本来就是碎嘴巴的小闺蜜微微有些诧异。
　　捂了捂嘴，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造成了多么尴尬的后果。
　　不觉也是心虚一笑，扯了扯那坐在了16号椅子上的小姑娘。
　　“算了算了，小悠，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稍微安稳一点吧。生那么大气干嘛啊，不热么？”顿了顿，这姑娘也是苦口婆心的劝到，那说辞却是跟胡小昭的发言有些不谋而合了。
　　话音落下，兴许是卖姬友一个面子。
　　那性子高傲的滚娘这才哼哼唧唧的借坡打滚，闭掉了话题。



327，再遇张楚然

　　虽说是息事宁人，但毕竟两边也算是结结实实的结下了梁子，就这么紧挨着靠在一起，那气氛终归是有些古怪的了。
　　梁若琳跟苏一沫本来还打算故作轻松的笑嘻嘻，可嘴巴里的话题尚未说出，视线偏转的功夫却看到那两张翻着白眼的没好气脸。顿时大好的心情也消散了大半，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唯独那撅起的小嘴巴托着油瓶，无声的表露着内心的不满。
　　而至于另一边。
　　虽然那个名叫小悠的女生，在闺蜜的说和下，并没有继续发难了。
　　但很显然这么个事也宛若那陷入肉里的倒刺，让她很是有些不耐。以至于哪怕身边的闺蜜已经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关于《梦里花落》的八卦话题，她却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声音都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很显然对这所谓的电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而恰也在这个时候，兴许是时间差不多了，本还空白一片的屏幕也是忽然一闪，开始播放起花花绿绿的视频了来。
　　视频的内容很是嘈杂， 明显跟即将要上映的电影无关。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广告。
　　这大概就是影院领导层跟那些投资商所签下的合同了，嗯，哪怕是后世的影院，在即将开始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宣传广告被端到荧幕上。为的目的自然是增加影院的收入。
　　突兀的噪音响起，兴许是声音一下子没控制好，就连中排的位置都能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震耳欲聋。
　　沫沫的位置是18号椅，碰巧是最靠近音箱的那一列，噪音响起的刹那，她顿时就有些被吓了一跳，仓促的捂住了耳朵，唯独一张可爱迷茫的脸庞弥漫着一股苍白。
　　胡小昭有些叹气，就在她打算起身跟那负责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员知会一声，让他们稍微控制一下音量的时候。
　　反倒是之前跟梁若琳针尖对麦芒的小姑娘率先站起身？冲着办公室里的人员招了招手？
　　对方立马示意，稍微的调弄一番后，本还震耳欲聋的声音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胡小昭微微的有些诧异。
　　这姑娘，半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影院的工作人员有所动作了？这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啊？
　　要是普通的观众，即便感到身体不适，影厅的工作人员也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就按照她的心思去办事的。
　　毕竟音量这种事，你觉得声音大了，万一有人觉得刚刚好呢？众口难调的事情，可不是你一句吩咐就能立刻照办的了，关键还得去等待领导的批示才行。
　　难道说，这姑娘在影厅里也有点背景不成？
　　胡思乱的档口，影厅的大门被打了开来，屋子外脚步弥漫，各种各样的嘈杂也在一瞬间灌入了整个包厢。
　　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就这样宛若一颗颗闪烁的繁星，鱼涌而入。
　　其中女生居多，还有不少人拉着自家的男朋友，表情亲密，神色骐骥。
　　她们都是那落魄流浪汉老师的粉丝。
　　嗯，作为这一世青春文学的缔造者，稍微的拥有一些妙龄女孩的追捧，似乎也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了。
　　近乎是一瞬间，本还安静的包厢，就这样被各种各样的嘈杂声所包裹了。
　　如此鲜明的反差，更是让小昭一下子陷入了狐疑。
　　她似乎后知后觉的回味了过来，身边的两位姑娘，貌似和自己一样，并没有踩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入内？
　　看来她们也和自己一样，是靠着某些裙带关系，从员工通道那提前入的场啊？
　　莫非她们真的和影厅的高层管理有联系？
　　满脑袋狐疑的胡小昭，愈发的确定了这么个猜想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即便猜到了也没什么意思。她也不打算报复对方，自然的，以后也就不可能跟这两个不速之客有什么交集了。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档口。
　　身边却又传来了一声吆喝。
　　“快看啊，是张楚然！”
　　这是某个陌生女生发出来的嚷嚷。
　　声音略带骐骥，很是惊喜，就好像见着什么难以置信的奇闻似的。
　　那是一个刚刚落座在小昭前排椅子上的女孩，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样子，放在班级中说不得也是一百人追捧的小班花了，但要跟她后面的女孩相比，那终归还是差着一头的。
　　胡小昭也是花心，之前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倒是不小心瞥到了这么个姑娘，下意识的就将对方给记下了。
　　仔细想想，这姑娘貌似是隔壁文科三班的女生来着？而且还是站在排头的那一批次，自己的眼神很好，应该没有看错。
　　话音落下，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楚然，明显也听到了这句吆喝。
　　回过头来，温柔一笑，权当打招呼。
　　举手投足很是有些温和，倒是很好的诠释什么叫阳光大男孩的形象。
　　唯独那态度有些冷淡了，撂下这句话后就没了新的搭茬，很显然只是当做一个敷衍的客套。
　　好吧，毕竟是面向年轻人的电影，而燃城偏偏又只有这一家影院相对豪华一些，晚间场能碰见些熟人，似乎的确很正常。
　　只是说是这么说，视线偏转，当大校草的视线越过椅子背，看到那三班女孩的身后坐着的胡小昭时。
　　本还笑容弥漫的嘴角不觉就张大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诚惶诚恐，莫名其妙的紧张开始攀上了脊梁。
　　他似乎想要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匆匆路过，不敢搭话。
　　却又有些不甘心似的，纠结片刻，竟是拉过了身边的同伴一起。绕着椅子来到了小昭跟梁若琳所在的不远处。
　　嗯，即便再怎么帅气，再怎么有人气，碰到心中所暗恋着的异性时，也依然会本能的表现出一股名为仓促的情绪。
　　这大概就是青春荷尔蒙给人们留下的魔咒吧。
　　“嗨，好巧啊，竟然在这碰到你了。”就看那年级的大校草张楚然一撂脑袋上风烧的刘海儿，假装老成，像是熟人那般的打招呼道。
　　唯独在抬起胳膊的时候，整条手臂都微微的有些颤抖，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对方的紧张。
　　“哼。”梁若琳本就不喜欢这样一个竞争对手，翻了个白眼就将脑袋转向别出去了。
　　很显然她是想要以冷暴力的形式，让这位对自家小昭有点非分之想的异性知难而退。
　　反而是小昭啼笑皆非。
　　想了想，毕竟是上辈子的好朋友，就那样冷漠的对待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也只是稍微的点了点头。
　　“嗯，好巧。”
　　一如既往的温和，不拒人以千里之外，却也没有过分的热情。
　　倒是跟坐在前排的小美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话音落下，张楚然身边的同伴，也就是那个之前邀请过小昭跟小暑来看电影的班长大人，也将脑袋探了出来。
　　“哎，小昭？还有梁若琳？你们也来看电影啊，这么巧啊。”先是一脸惊异的的打量着面前的漂亮女孩，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们似的。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一把推开张楚然，磕磕巴巴的解释了起来。
　　“小昭？其实你别误会？这，怎么说呢……你看到我手里这两张票了没有，起初的时候是为你跟夏小暑准备的，结果你们不是没兴趣么？我寻思放着也是浪费，干脆就拉着老张来看戏了……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啊，不是我故意藏着掖着，不给你们哈。”
　　他语无伦次。
　　让人搞不清楚，这家伙究竟在澄清个什么。
　　唯独那班长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担心胡小昭看到自己撇下她而拉着一个男生出来看电影，而感到生气呢。
　　实际上这样的想法，却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且不说人家胡小昭根本就不知情自己被邀请了的事情，就算真的直面那邀请，那估计也是拒绝的节奏。
　　胡小昭只是微微的歪了歪头，一脸诧异的表情：“邀请？还有电影票？班长，你在说些什么啊？”
　　梁若琳也在一旁轻轻的耻笑了一声。
　　虽然没把话说明白，可那个翻白眼的架势，很显然是在嘲笑着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大班长，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呢。
　　那班长也是一个聪明的人。
　　从二者的反应中，也能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己究竟闹了多么大一乌龙。
　　“啊？没没，原来你不知情啊？那这……没啥事了，大概就是个误会而已？你假装没听见就成。”当即就是涨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呆下去了，强笑着掩饰尴尬。拉着张楚然不由分说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动静微响，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灰溜溜的。
　　惹得那小昭更加的莫名其妙了，“这到底是干嘛呢？”
　　呆萌的她，似乎还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班长大人的自说自话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连旁边那两个本还结下了梁子的女生，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吵闹给吸引了注意力。
　　扭过头来。
　　虽然没有说话，可一双眸子里也到处弥漫着古怪。
　　过了好一会儿，那靠在右侧的闺蜜，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以置信的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小悠，那个张楚然，就是当初你给他写表白信的那个男生吧？怎么样，当初你给他的那封信，人家回你了没。”
　　虽然这事有些丧气，但犹豫了片刻，小悠还是摇了摇头。
　　闺蜜就义愤填膺。
　　“本来还以为他有事在忙呢，这么长时间也没给反应的，没想到还有心情跟人家看电影啊，还是爱情片，还是两个大老爷们在看？啧，他可真是有闲心啊，宁可跟一男的在这玩过家家，也不回你的告白信？”
　　这句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名叫小悠的女孩心中一痛，却是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狠狠的瞪着自己的闺蜜。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兴许是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那抹恼气。
　　闺蜜这才自知失言，捂了捂嘴吧，靠在椅子上，不敢乱开腔了。



328，刻骨

　　之后的环节，也就没有太多需要唠叨了的内容了。
　　无外乎是电影开场，在场的观影人员，哭成了泪人而已。
　　嗯，简简单单。
　　却又微微有些平平淡淡？
　　其实说来也是好笑，在电影播放之初，影厅里的观众非但没有全部安静下来，甚至还能听到不少人故作写意的交谈。
　　语气轻松的不行，就好像是将那《梦里花落知多少》当成一部普普通通的搞笑电影去观看似的。
　　这大概也和网络上的评论有关了。
　　基本上翻开随便哪家评论网，或者是任何一枚论坛，在谈及到《梦里花落》这部令人愁肠百转的悲剧电影时，底下的评论却都是清一色的故作轻松。
　　不少观众赞扬着主演们的演技好，长得帅，台词长在了观众们的笑点上，甚至是主演的一颦一笑，都在鲜明而显而易见的表达着什么叫做欢喜冤家。
　　他们说的的确很对，即便是当初与胡小昭有过纠纷的女二号，虽说心智不成熟，但论演技，也是那张家导演精心挑选的老资格了。
　　虽不说演绎精湛到与老戏骨比肩的地步，但起码在这种青春恋爱都市剧之中，他们的一颦一笑，也得算上是栩栩如生。
　　只是说是这么说，当这些观众，在一致唱好这部大电影搞笑好看的同时。
　　他们却又似乎遗忘掉了某些别的内容，或者应该说，是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这部电影的悲剧主题，故意将那最后意难平的电影结局只字不提？
　　为的原因，就连小昭也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些曾经看过这部名叫《梦里》大电影的观众究竟在打着怎样的算盘了。
　　而就在她发呆的途中，屏幕上，那一个个面容俏丽玲珑多姿的妙影，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了酒台舞会上。
　　之前也说过，《梦里》的开篇便是源于一场同学会。
　　在酒会之中，许许多多贯穿着剧情主线的重要人物都会出现。
　　和结局的凄凉落寞不同，无论是男主女主，还是女二女三，此刻脸上都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笑容。
　　他们或是故作开心，或是真心恭喜，但无论如何，却也跟结局时那抹物是人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也正是利于那些个评论网上的误导言论，许许多多的初见观众山治都还不清楚，这一枚看似欢脱十足的酒宴，所拉开的，实际却是那刻骨铭心的悲剧吧。
　　那一瞬间，小昭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网络上的那些影评，要故意将悲剧的结局给隐瞒。
　　感情，是为了欣赏这群没看过原作的新观众，在剧情急转而下时，在脸上汇聚而成的那股难以置信与泪光吧？
　　这还真是恶趣味啊……
　　“这林岚真有意思……”
　　“文倩也是啊，挺喜感的。”望着影厅里的人头攒动，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憋笑轻声，胡小昭有些哑然。
　　她伸出了一只胳膊，百无聊赖的靠在了椅背上。
　　甚至还随性散漫的打了个哈欠。
　　瞧着就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虽然说《梦里》的剧情的确算得上是小清新，甚至是刻骨铭心。
　　但毕竟这一世这部作品是由着自己在执笔完成的，而且前段时间才陪着家里的那位小老婆看过一遍。
　　如今再来影院观摩上一圈，那多少是会有些兴致缺缺的了。
　　一尘不变的东西总是难以勾勒出人们的兴趣，即便它已经被奉为了经典。
　　好吧，这想法可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了。
　　而相比较胡小昭的哈欠满天飞，一旁的梁若琳跟苏一沫此刻却已经入了迷。
　　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本还抱在怀里的甜点也不吃了。
　　微微张大的嘴巴，就连手里的爆米花无意识的滑落，也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梁若琳本来就对书桌这种东西感到头疼，要不是自家亲爱的胡小昭考取了文科一班，或许她抓破了脑袋都不会来这种优等班受罪的。
　　这样一个连教科书都不爱看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对网络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所好奇了。
　　所以对于眼下的大电影来说，她梁若琳大抵就是一副陌生的印象。
　　但偏偏那《梦里》本就是一部开头惊艳，令人刻骨铭心的都市情感悲剧。
　　面向的受众群体也不偏不倚，正好是这种未经人海浮沉的年轻小女生。
　　自然而然，就会让初见杀之下的梁家大小姐陷入讶异了。
　　就看对方难以置信似的陷入了沉默，一双好看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望着屏幕，时不时还会咧嘴轻笑，也不知道在那色彩变化的屏幕之中， 究竟瞧到了什么。
　　而至于身边的苏一沫。
　　这姑娘倒是个彻彻底底的小说发烧友。
　　即便是尚未成名的落魄流浪汉老师，凭着那寥寥几笔的文字，就已经俘获了这位精致乖巧小姑娘的追捧心。更别提如今这一副阵容豪华，五色绚烂的大电影了吧？
　　看着两个小姑娘如痴如醉入了迷，胡小昭愈发的哑然了，她摇了摇头，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也在悄然之中弥漫在了胸间。
　　嗯，好歹是自己的作品， 好歹让身边的闺蜜身临其境。
　　这也算是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最好的赞美了吧？
　　兴许是动作的幅度有些大。
　　摇头晃脑之间，她倒是不小心碰到了隔壁桌那个脾气暴躁的小女孩肩膀。
　　胡小昭吓了一跳，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来，下意识的想要道歉。
　　毕竟二者之间也算是结下了梁子，她也拿捏不准对方会不会因为这无心之举而发难。
　　却没想到扭过头去才发现。
　　那个本来还翻着白眼，没什么好脾气的小姑娘。
　　这会儿却是和梁若琳她们一样，目不转睛的将目光定在了屏幕上。
　　微微咧开的樱桃小嘴，红润的颇为漂亮，被那荧幕前的光线一照，却又错位得有些雪白。
　　似在发呆。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难忘的画面，整个人好像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之中。就连刚才撞击在自己肩膀上的动静，也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她的身前，许许多多的座位，甚至那隔的略远的班长还有张楚然。
　　也是一副入了神的专注。
　　她们并没有像电影尚未开始前的那番，互相去交头接耳，或者聊着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
　　而都是一副身临其境般的入神。
　　看来，无论是男是女，也无论怎样的年龄。
　　所有的观众，所有在场的观影者。
　　都被这样一部剧情精致，流年忘怀的大电影，给掠走了注意力。
　　看着会场里逐渐安静下来的气氛。
　　胡小昭有些好笑。
　　没有再多废话什么了，只是伸出了胳膊，抱着后脑勺，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
　　索性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天花板之上。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影院里的气氛变化，却发生在弹指一挥间。
　　不知道是一小时，半小时，还是片刻之间的功夫？本还弥漫在影院之中，那股淡淡的轻笑声，却是逐渐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群群观众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难以置信的感慨。
　　“这剧情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啊？”
　　“这发展是不是有点？”
　　下半句形容词没说出来。
　　但很显然，说话人眸子里酝酿着的那份讶异，已经抑制不住了。
　　故事进展到中旬，本还欢脱的气氛终于是摇身一变，变得哀愁，变得意难平。
　　种种挫折袭来，各种各样的误会，宛若一柄长枪，狠狠的刺在所有观影者的心里。
　　剧情进展到这里，哪怕是再大心脏的观众，都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整部电影的格调有些不对劲了。
　　可无奈的是，这部电影的缔造者，也就是那位一直藏匿在幕后的落魄流浪汉老师，并没有给他们逃避或者就此退场的机会。
　　随着短暂的哀愁之后，整部故事的剧情再一次被拔高。种种误会与冲突袭来，像是那盘旋在山顶的过山车，一轮又一轮，冲击着所有观众的眼眸。
　　所有人都像是坐入了那高耸入云的飞天大轮盘，在空中一圈又一圈的回荡着，忘了逃避，也无法逃避，唯独本还松开的拳头越攥越紧。
　　甚至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随着影片的播放，他们的瞳孔微张，就连拳头都捏了梆硬。
　　这便是悲剧的魅力。
　　难以质疑的魅力。
　　就连胡小昭也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花花绿绿的屏幕，下意识的倒吸了冷气。
　　哪怕是缔造者，哪怕是耳熟能详的剧情。
　　可每次当剧情走入这般的境地，她总是会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意难平。
　　这或许就是悲剧的真谛。
　　并不是将无意义的东西组合在一起，而是将许许多多本该完美，本该无缺的画面与风景，残忍的撕成一小片一小片，不由分说的塞入你的脑海里。
　　鲜血淋漓。
　　无可逃避。
　　这就是所谓的残缺之局。
　　让人难以忘怀，也让人无法淡去的记忆。
　　观众席开始发出难以遏制的哭声。
　　那是电影即将走入结尾，影厅里出现的风景。
　　就连那本被称作小悠，脾气暴躁，看上去并不是好相与性子的女孩，这会儿也埋着头，用手支撑的前额，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
　　想了想，胡小昭叹了口气。
　　顺手摸过梁若琳正在拰鼻涕的那张餐巾纸，给身边送了过去。
　　“谢谢你。”
　　对方点头，诧异。
　　嘴角微张，似乎弥漫着万千思绪。
　　可最后回应着的，也只有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胡小昭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对方弯了弯腰。
　　露出一句既感慨，也莫名其妙的言语。
　　“不，你说错了，是我该谢谢你。”



329，意外突生

　　电影虽然已经匆匆结束了。
　　但很显然，小昭跟她二老婆三老婆之间的故事，却并没有就此完结。
　　随着电影片尾曲的响起，暖黄的灯光在天花板上照下，温柔无息的落在所有观影者的肩膀上。
　　却并没有多少观众就此起身，很多人，却还是那副抽抽涕涕的模样，埋着头，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意难平的结局里。
　　一直等到走廊外人声渐响，下一批观众出现在过道里，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工作人员这才冲入了影厅里，招呼了几句提醒离场的言语。
　　这些本还在座位上出神发呆的观众们才如梦初醒。
　　支棱着那略带踌躇的眼眶，慢慢悠悠，却又略带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放映着参演人员姓名的屏幕。然后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性子活泼的小姑娘，面带幽怨的轻声嘟囔着什么。
　　“也不知道那导演是怎么想的！”
　　“就是说啊，心理阴暗的不行！”
　　显然，是对那难以忘怀的结局还有些愤愤不平。
　　就连身边的梁若琳也是同样的模样。
　　抓着身边人的胳膊，虽然没说话，却是远处吐槽一句，她就会深有同感的跟着点头。
　　倒是跟先前电影尚未播放的时候，那一抹弥漫在脸上的不感兴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小昭有些好笑。
　　却也任由她拉着，没在这个时候多做废话，搅乱了那淡淡的哀愁。
　　出口跟入口其实是同一个门。
　　这也就导致了有人走出去的同时，也会有另一批下一场次的观众，从那熙熙攘攘的大门口踱步入内。
　　即便都是年轻人，却也很有素质的样子，并没有出现在门口推搡拥挤的画面。
　　而是很有秩序的分成了两个方向的队伍，各自靠在各自的右边，秋毫不犯。
　　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入场的队列里笑声弥漫，而出场的观众流中，愁云惨淡吧。
　　很多新来的观众都有些搞不清楚，这部《梦里花落》不是一喜剧片么？怎么看着看着一群人还哭起来了？要不要这么脆弱啊。
　　好吧，又是一批被网络上迷惑性影评给误导的观众。
　　兴许是出于不熟，又或许是秉着那点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的恶趣味，出场的观众里，却没有一个去提醒这群人，即将面对的电影，是怎样的一部遗憾之作。
　　唯独看过来的眼神里，那股幸灾乐祸与可怜的意味，愈发的明显了。
　　搞得新入场的观众们更加的满头雾水。
　　“这是干嘛呢？”
　　挠了挠头，却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了。
　　脚步走的很快。
　　眨眼的功夫，三个小姑娘就已经出了那微窄的影厅。
　　其实作为燃城内首屈一指的观影影院，这南郊影视城还是挺豪阔的，不仅是指占地面积，更是指高层领导的大手笔。
　　自从《梦里》上映以来，影城已经将宣传海报张贴在了燃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六十六中那偏僻的地界，也能看到花花绿绿的大海报，足以见得在宣传方面影城的管理层对《梦里》这部大电影做出了多大的推动。
　　或许这部大电影之所以能够赚的盆满钵满，除了那原作轰轰烈烈的人气之外，也有不少功劳，需要归功在这影城管理层的头上吧。
　　但毕竟那前来凑热闹的观众实在太多了一些，哪怕是再宽敞的建筑，也会显得有些拥挤甚至令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出了影厅，看着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明月，还有弥漫在鼻尖好闻的空气，三个女生终于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落魄流浪汉老师的文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剧情也是，太令人难忘了！”
　　苏一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半点吹捧的意思都没有，这一句可是发自真心的感慨。
　　之前人多，哪怕胸中蕴含着千言万语，她也不好意思再影厅里造次的。可如今这么个略微狭隘的小角落里，除了她们三个女生外却是看不到其他不熟的影子了，心里那点小悸动自然是有感而发。
　　梁若琳似乎也还没从那乱人心思的剧情中回过神来，只是默默地抓着小昭的胳膊，走了一路，也哑然了一路。
　　站台外传来了一声喇鸣，扭过脖子看去，那是即将要入站的大巴车提前发出的声音。
　　“你的车来了，你们先回去吧。”
　　胡小昭好笑，推了推两位家住相反方向的闺蜜肩膀。
　　大巴车安安稳稳的停靠在岸边，梁若琳却不发一言，只是重重的捏了捏身下细腻白皙的小爪子，然后一脚重重的踏在了车厢上。
　　“我们走了，开学再见。”
　　这一句话，她加重了语气在说。
　　很显然是因为那晦涩的剧情缘故，梁家大小姐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小昭也是好笑。
　　冲着对方摇了摇头。
　　伸出了手。
　　郑重其事的应允到。
　　“嗯，明天再见。”
　　…………
　　本来剧情进展到这一步。
　　这一天的行程，差不多就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而命运却是那般的回环往复，有时候莫名奇妙发生的一出意外，都会出乎那正主的意料之外。
　　随着开车师傅启动了发动机，这一辆满载着乘客的公交车便是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而去。
　　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角里。
　　恰也在这时，通向自家小区的公交车也慢悠悠的在不远处按下了喇鸣。
　　就在胡小昭也打算跳上车厢的时候。
　　下意识的，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诧异的是，她摸到的却只是一片空气。
　　感受到怀里的空荡荡，小昭微微一怔，整张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发白了。
　　因为她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是带了钱包跟钥匙的啊，可为什么现在口袋里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难道是被人偷了？
　　这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虽然钱包里没什么东西，无外乎就是几张钞票而已，就连银行卡都被拿了出来，真要丢，也就那么一百两百的小零钱罢了。
　　但能来影院里看电影的，大抵也都是自己的粉丝啊。
　　她是真的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粉丝群体里还会藏匿着那么一两个鬼鬼祟祟之徒了。
　　不过也说不准就是了。
　　毕竟影厅里人流颇多，就算是监控也存在着不少难以入镜的地方，作案起来的成功率的确要比那种人流繁杂的商业街还要更容易呢。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犹犹豫豫的功夫，兴许是没看到站台前的女生有上车的意思，那开车师傅索性一脚油门，再一次发动了油门。
　　突兀的噪音响起，裹挟着尘埃与颗粒。胡小昭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因为自己的犹豫，竟是不小心错过了一架等待许久的公交车。
　　看着那潇洒而去的背影，她忽然有些气馁，忍不住叹了口气。
　　想要在车站旁继续等候着下一班车的到来。
　　但她也知道距离下一班车子的间隔，还有十几分钟左右。
　　反正时间太过漫长，闲着也是闲着，胡小昭就迈着步子重新回到了影厅里，打算从来得那一条寻觅出一些蛛丝马迹。
　　说不定钱包并没有被偷呢？说不定只是自己不小心丢在某处了而已？
　　她还在打着乐观的小算盘。
　　虽然说她也很明白，如此人多密集的场合，就算真的只是将钱包丢到的某处，那找回的概率，也只能说是渺茫就是了。
　　这会儿的电影已经开始了，影厅内部也是漆黑的一片，推开大门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就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也被两三个陌生的女孩给占领，自然是不方便入内查找的。
　　所以也只能在来得那条员工通道上，还有检票口的位置兜兜转转的看一看了。
　　自己手上没拿票，按道理来说是不允许被入内的。、
　　不过那检票员倒是好心，眼看着副总裁的女儿遇到了困难，竟然还打算发动一些扫地员工一起帮忙搜寻。
　　“不用了， 也不是啥重要的东西，也就两百块钱左右，找不到就算了。”
　　胡小昭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人家的好意。
　　本来就没几个钱的，就连学生证身份证这类的东西自己也没带。帮着搜寻的人多了，她反而闹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摆脱了门口的人群叨扰，胡小昭半走半瞧的，就来到了之前的员工通道里。
　　那是一条略微狭窄的走廊，光线倒是挺足的，基本上地上有没有落下东西，远远地看一眼就能明了了。
　　而如今地面上光滑一片。
　　基本上也就表示没有东西落在这里。
　　但说是这么说，胡小昭还是有些不信邪。
　　索性踱着慢慢悠悠的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结果意外的是。
　　自己这钱包尚未找到。
　　走廊拐角的员工化妆师内，倒是传出了一声女声的动静。
　　声音貌似有些耳熟也有些尖锐了？
　　就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
　　胡小昭微怔。
　　顺着那个熟悉的嗓音，悄悄的立在了拐角旁。
　　略带好奇的瞥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不看还好。
　　一看，心头的古怪却是愈发的弥漫了。
　　就看到员工后场里，那个之前，与自己有过矛盾的女孩，名叫小悠来着？竟是乖乖巧巧的立在了某个中年大叔的面前。
　　跟个鹌鹑似的不说话，唯独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乖巧的简直不行。
　　倒是跟她刚才那副暴躁的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至于她面前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
　　也是一副熟络的面孔，貌似之前来影院的时候还见过他来着，好像就是这影厅领导层之一吧?
　　“这个钱包，是你旁边座位那姑娘丢下来的？你说她还穿着佑德高中的校服？那好，那你等开学的时候，你就把它送到人家的学校里吧，反正那佑德高中距离你们学校那么近，就当是多跑一趟腿好了。”
　　而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的绿色鳄鱼皮包。
　　胡小昭眨巴眨巴眼，愣在了原地。



330，即将开学

　　眼下的情况略微的有些诡异。
　　胡小昭甚至都不知道是该去走进去打断他们的交谈，还是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就此溜开。
　　虽然说对方手里拿着的那个钱包的确是自己的。
　　可这种听人墙角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档口。
　　意外却总是发生的那么突然。
　　就看不远处，兴许是工作告一段落，那个本该留守在岗位上的检票员倒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一看矗立在墙角发呆的小姑娘，就咧了咧嘴，阳光一笑。
　　“胡小姐，还在厅子里呆着呢？怎么样，你的钱包找到了没有？”
　　略微低沉的嗓音，听起来颇为有磁性，可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员工通道内，却又微微显得有些刺耳了。
　　话音响起的一瞬间胡小昭就扭过了头来，但哪怕是她满带苦笑的冲着对方做着噤声的姿势，那检票员却依然挂着满脸的迷茫，“怎么了嘛，胡小姐，你扯嘴干嘛啊？上火了啊，口腔溃疡？嘴巴疼你多吃点消炎药啊。”
　　到底是直来直去的家伙啊，这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吗？
　　漂亮的女孩摇头，不作答，唯独那脸上挂着的笑容，愈发的苦涩了。
　　化妆间的两人也不是聋子。
　　屋子外面都已经这般闹腾了，要说他们没察觉出异样，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
　　“外面好像有动静啊，老爸。”于是乎，那名叫小悠的女生与面前的中年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率先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她的步履微快，不仅动静很响，就连后面那个上了年龄也跟不上她的步伐。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跟拐角里纠缠着的两人碰上了。
　　而当她看到之前那位坐在自己身边的陌生女孩，竟是又出现在这员工通道的时候。
　　小悠微微一怔，紧接着，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是你？你怎么跑到我们这来的？这里是员工通道吧，保安难道没提醒过你么？非内部人员禁止入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影厅里结下的梁子。
　　对方说话的时候大抵都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火气十足。
　　倒是跟手里端着的那个画有卡通图案的粉丝卡哇伊钱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胡小昭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在身后的中年男子姗姗来迟。
　　本还嚷嚷着让那小悠稍微等等自己呢。
　　而当他看到那站在拐角处的漂亮女孩，不觉又是微微一怔，敛气收声。
　　气喘吁吁的狼狈样消散一空，紧随其后的，弥漫在胸间的是一股名为上位者的老成与温和。
　　“小昭啊，这么巧？竟然在这碰到你了？胡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你记得回去的时候帮我跟他打声招呼啊。”
　　就看他笑呵呵的客气着，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身边那位名叫小悠的女孩的脑袋，一脸殷勤的介绍到：‘对了对了，这姑娘，跟你介绍一下好了，是我女儿来着？她叫周悠悠，你们也是头一次见面吧，说起来她的学校也在佑德附近呢，也算是你半个校友了？”
　　顿了顿，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却是冲着旁人使了个眼色，让她靠了过来。
　　“来，小悠，跟小昭打声招呼，喊人家姐姐！她比你大，她是那个……嗯，隔壁胡叔叔的女儿，就是那个碧海传媒的副总裁，前段时间不是刚来咱们家吃过饭么？’
　　一段话，冗长无比。
　　可那故意套关系的潜台词却鲜明异常。
　　看样子除了滚筒娱乐的那位大叔外，自家老爹也喜欢动不动跑到别人家里去做客啊。
　　而有些古怪的是，话音落下，这一段只是简简单单介绍一下双方关系的浅薄发言。
　　却把自家女儿，跟这位碧海传媒副总裁的千金，都给说愣住了。
　　就看两人面面相觑，就连眨着的眼眸之中，也弥漫着一股诡异。
　　“你们这是干嘛呢？”周家老爹也是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两人之间，貌似有些不对付啊？
　　自家女儿这副眯着眼的表情，不就和往日里跟自己吵架闹矛盾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了么？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内情不成。
　　这就又说不过去了。
　　胡先生过来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自家孩子一同前往啊？
　　这两人应该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吧？
　　“没什么，老爹，只不过这个钱包，正好就是这个叫胡小昭的所丢下的。”
　　而就在他满目狐疑的档口，自家的女儿周悠悠却是轻嗤了一声。
　　表情看上去有些轻慢。
　　言语之中倒是没顺着老爹的意思，客气的招呼这面前的姑娘为姐姐。
　　“什么叫这个胡小昭啊，你能不能好好喊人？这可是人家胡小昭的女儿！我们的合作商！”
　　听得这颇为冒犯的发言，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胸中弥漫起点滴怒气起来，倒是将那点子好奇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去。
　　而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档口。
　　倒是胡小昭淡淡一笑，不显山不漏水的挥了挥手。
　　轻描淡写的功夫，就将之前的矛盾给掩盖了个无影无踪。
　　“没什么，就是之前碰巧跟您家女儿在同一间屋子看电影罢了，也不是啥大事。”
　　听着那潺潺如水的嗓音。
　　这一次，反而轮到那周家老总愣住了。
　　…………
　　影院的纠纷就这样匆匆忙忙的结束了。
　　第二天。
　　由于不用上课。
　　所以胡家的两个姐妹，难得可以留在家中，享受着难得的休假。
　　虽然说眼下已经是八月末寻，而距离那开学也已经没有几天的功夫就是了。
　　即便想放松，也没有几天的光景可以舒舒服服的呆着了。
　　不过好歹也是难得的休息日，胡小昭还是打算稍微将学业搁置一番，然后将更新稿拿出来，好好地写一写，多存点稿子什么的。
　　也是有备无患嘛。
　　用脚毛猜也知道，新学期的到来，肯定是各种各样繁琐作业与考试的主场，到那时候再想更新，那就有些困难了。
　　却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对着键盘噼里啪啦呢。
　　屋子外，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姐！外面有人，你招呼一下！”
　　刚刚吃饱了午饭的夏小暑捧着圆溜溜的肚子坐在客厅里嚷嚷了起来，看来这段时间，哪怕是懂事老成的夏小暑也被养懒了，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喊家里这位温柔可人的长姐去处理。
　　都说毁了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宠坏，看样子这样的定理倒是很适合这位曾经的小大人混蛋妹妹啊。
　　“明明你离玄关比较近吧？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
　　胡小昭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着话的功夫，却是将身上挂着的围裙给解了下来。
　　嘛，其实之前也说过了，随着老爹的水涨船高，公司里各种各样求他办事的下属员工可谓是络绎不绝。
　　像是那什么送礼走关系的家伙，过年那段时间他们胡家可是接待过太多太多了。
　　估计这会儿站门口敲门的那群人，也跟春节那段时间走关系的家伙们属于一个性质吧。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胡小昭的心底也是有些莫名的。
　　毕竟眼下即将开学的点了，即便能算作节日的，也就只有那教师节而已，那群公司员工总不好借着孝敬老师的名义给自家老爹送礼物吧？
　　这也太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好吗？根本一点都搭不上噶啊。
　　于是抱着心头的狐疑，她来到了玄关。
　　本着好奇的心理，将眼睛贴在大门上的洞口，往外面望了一眼。
　　结果看到的却是两张熟悉的人影？
　　“周叔叔，还有周悠悠？你们怎么来了？”
　　推开大门的时候，胡小昭脸上的诧异依旧没消失而去，唯独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愈发的古怪了。
　　“这个……”中年男子微微挠了挠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却是扭头冲着自家女儿呵斥道。
　　“赶紧跟人家胡姐姐道歉！”
　　周悠悠虽然有些抗拒，但在老爹的余威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凑了上来，微微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胡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虽说是道歉。
　　可那咬牙切齿不服气的气性也太明显了一些。
　　惹得后者啼笑皆非。
　　却是逐渐回味过来了，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看来是昨天晚上自己回去了以后，这生性多疑的周家老爹，威逼利诱着自家女儿，将她们之间的矛盾给问出来了呢。
　　之前所发生的故事，倒也没什么太多好聊的毕竟胡小昭本来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眼瞅着钱包都拿到了，她自然不会继续再影厅里多留，玩那秋后算账的戏码。
　　但或许周总裁是觉得自家女儿的那一通脾气太过下人脸色了一些，不仅有损影院的形象，也容易跟这位曾经的合作商结下梁子。
　　犹豫了一番，也就干脆拉着自家女儿前来赔罪了。
　　这位领导虽然也姓周，但和之前来家里蹭吃蹭喝的那个滚筒娱乐周经理却不是同一个人。他不知道胡家小区究竟坐落在什么地方，光是调查老胡家的住处都花费了好长一番功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眼瞅着中午都快要吃饭了，这一对周家父女才风尘仆仆的攀上了胡家的楼梯，满带忐忑的敲响了大门。
　　本来那也是件小事而已，小昭懒得放在心上，这个叫周悠悠的姑娘很显然也不是真心想要道歉。
　　但毕竟人家都千里迢迢的到门口了，就这样在楼道里接待客人总归是有些不礼貌的。
　　于是乎无奈之下，胡小昭只好轻轻拉开了大门，邀请着两人入座。
　　“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进里屋聊吧。”
　　周总裁点了点头，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寄人篱下。
　　倒是那周悠悠皱了皱眉，兴许是看到这破旧的装修跟老爹口中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商务头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
　　跟自己啊老爹平级的一领导，家里竟然这么寒酸？
　　不是看错了吧？
　　这屋子，也太穷酸了啊。



331，寒暄了一番

　　这家屋子的客厅的确不是很大。
　　哪怕是近几年有过几次些微的装修，让各种各样的家具看起来都略带温馨，而不是显而易见的古朴老旧。
　　但毕竟胡宅也已经一路走来好几载的风风雨雨了，无论是地界还是宽阔程度，都跟如今矗立在东面发达区的那些建筑楼群相比，不能够容日耳语。
　　所以话又说回来，那周悠悠的腹诽也的确不算无迹可寻就是了。
　　胡小昭贤淑的笑了笑，眼尖的她已经察觉到了名为那年轻女孩的古怪，却是并没有多做言语，只是踱步来到了厨房，一伸手就将那接客的茶杯端了出来。
　　先是给中年男子泡好了整壶香气浓郁的碧螺春，紧接着，又给那心高气傲的周悠悠端来了一杯口感甜润的果粒橙。
　　这才慢悠悠得重新走了回去，轻轻地放在了两个外来之客的面前。
　　“周叔，还有悠悠，你们别客气，把这里当成你们家就成。”
　　她倒是老成。
　　一颦一笑之间都可谓老练成熟，足以见得那小大人一般的高深性子。
　　周总裁本来是不怎么爱喝那碧螺春的，真要说的话，他这个阶级的领导，那基本都是大红袍不离口的水平。
　　要是平日里有哪个不开眼的下属给他泡了壶别的，说不定还会遭来一顿呵斥呢。
　　但今天他却是破了个例，看着那明晃晃的俏脸，竟是没有和以往一样挥挥手就开口拒绝，而是笑呵呵的端过茶杯，小意的抿了一口。
　　紧接着，就伸出大拇指，悄然赞叹道。
　　“口感不错，看来这茶水泡的很有水平啊，还有这茶叶，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好货了？”
　　“您过赞了。”胡小昭就笑。
　　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了挠头，倒是没好意思说，这茶叶其实是上次路边打折，她从摊位上三块钱一包买来的……
　　咳。
　　反而是周悠悠趁着老爹不注意，偷偷地冲着面前人翻了个白眼。
　　看那作态，也不知道是对刚才胡小昭的那句“当成你家”的客套感到抗拒。
　　还是单纯的因为昨天晚上的梁子尚未解开，以至于这会儿都还还在生闷气呢。
　　不过想想也是？且不说这地儿狭窄，根本难以和老周家的小别墅相提并论。就是昨天晚上那出意外，也是面前这位看似矜持的胡小昭先惹得自己好吧？
　　结果自家老爹非要她主动跟对方认怂？这算个什么事，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好么？
　　当然了，周悠悠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老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以后两家的合作产生什么绊脚石。
　　但说句实在话，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接受的下来，却是两码事了。
　　她周悠悠也不是老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就为了你兜里的那点小钱钱就要出卖你女儿的尊严？老爹呀，你做的略微有些过分了吧？
　　兴许是察觉到了来者不善。
　　就连本还在客厅里打着滚的小暑同学，这会儿也已经悄悄的回到了小房间里。
　　生性拒生的她也不敢跟这两个陌生人搭茬，唯独一双眼睛悄悄的从门缝里透了出来，用力的眨巴着，弥漫着一丝好奇。
　　老爹的同事？为什么自家姐姐也会认识？
　　好奇怪……
　　而视线放到客厅里。
　　既然这茶也喝了，客套话也讲了，那么接下来的环节自然是进入正题了。
　　“咳，那什么，小昭啊，昨天的事情，是我家女儿有错在先，她刚才道歉的态度也不怎么好。这都是我当老爹的责任，干脆，我替她说声抱歉了，你跟胡总也别往心里去。”就看周家老爹微微干咳一声，又是一句道歉出口。
　　说着，还替着自家女儿主动弯了弯腰。
　　如此郑重的态度不仅让小昭陷入了诧异，就连周悠悠也被惊的一阵哑然。
　　自家老爹是什么人，难道她还不清楚么？
　　平常多么高高在上一性格啊？别说弯腰鞠躬了，就是能让他点头认错的，都没几个。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老领导？竟然也有一天，会卑躬屈膝的到这个程度？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这间屋子瞧着就是一副遮掩不住的破旧，想必那房主也是相当穷酸一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可为什么自家老爹这一次的态度，这么的奇怪呢？
　　“哪里哪里，其实也就是个小误会而已，我都没放在心上！而且本来就是我看错了位置才造成的乌龙，真要说的话，我还得给你们家悠悠赔礼道歉呢？”
　　胡思乱想的档口，面前的漂亮人儿已经有了反应，却是不由分说的攥过那周家女儿的胳膊，假模假样的客套，又真模真样的受宠若惊的说道。
　　她也没想到这周总裁会殷勤到这个地步，或者应该说，他竟然能如此看重影院跟碧海传媒的合作？竟然吧身段都放的这么低了。
　　这要是再不说点好话，那就太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一些。
　　两个人在那打太极，倒是那周悠悠显得有些抗拒。
　　“你抓我干嘛？放手！”想要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怀里抽开，结果试了两下没成功，力气没对方大，只好气的直瞪眼，跟看仇人似的看着那脑门子上挂着冷汗的漂亮女孩。
　　嗯，如果眼神能砂仁。
　　估计这胡小昭，真得挂在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珠子下几百回了。
　　“那也行，你们没闹矛盾就好，对了小昭，你钱包里的东西数了没有？有没有丢失什么证件？要是遇到了麻烦你记得提前跟我说，我也好发动员工帮你搜找。”
　　周总裁却是点了点头。
　　想了想，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再继续纠结这么个话题多少有点没意思。
　　干脆就岔开了口风。
　　这般说着，他还从一边摸出个方方正正的包装来。
　　“对了，这个东西，是送给胡总的，你帮我拿着吧。”模样瞧着颇为的花花绿绿，虽然不清楚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不过很显然是那周总裁特意用来赔罪的土特产了。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胡小昭要是再和以前一样，将这些物什拒之门外，那就太不给面子了一些。
　　“您也太客气了。”
　　于是乎，她也只好挂上无奈的笑容，顺势撂下了那周悠悠，转而将那花花绿绿的礼物接过。
　　堆到墙角，这才哑然回答道。
　　“钱包里的东西都在，什么都没少，有劳周叔叔这么费心了。”
　　其实钱包里到底就没有丢东西她也没看，反正证件啥的早就拿出来了，即便是要丢，也就两三百块钱而已。
　　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轻狂，但她好歹也是那赫赫有名的原作者之一，这点小钱真的有些不入法眼了。
　　对方又是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没来由的就开腔道。
　　“对了，胡先生……在家么？我今天过来，其实也有别的事情要找他商量的。”
　　两个老男人之间唯一能商量的事情，估计也跟那赚钱有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聊一聊那《梦里》续集的事情？
　　但说句题外话哈，这胡总裁还挺心机的，裹挟着女儿上门来道歉，一是可以表达自己的诚心，二来也是让对方找不到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周总裁和公司里那群只想着走后门的心术不正之徒不同，老爹跟他谈生意，那肯定是对两边都有好处的事情。
　　果不其然，胡小昭的思索尚未结束，那边的周总裁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抖露了前来的目的。
　　“其实是这样，最近有几家投资商找到了我们，打算多花一笔钱，投资在《梦里》的第二部剧场版上。虽然我们也知道你家胡叔叔才刚拍完第一部电影，公司上下都还没来得及整顿打理呢。第二部拍摄的日程也是遥遥无期，但早做些准备也方便日后的管理嘛。”
　　周总裁并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就是赫赫有名的原作者，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也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些投资商承诺的赞助费实在是太过丰厚了，他憋不住。
　　那一份金额的数量也太红人眼球了一些， 以至于沉浮深邃宛若周总裁这样的，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
　　听着对方富丽堂皇的言论，那漂亮的大女儿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小昭的确是没有拦着对方的理由的。
　　但好巧不巧的是，今天老爹还真就不在家里？这一趟拜访，或许还真就要吃闭门羹了。
　　“老爹这会儿还在公司里忙着业务呢，暂时不在家，要不周叔叔你在屋子里多坐一坐？待会他就会回来了。”
　　这也是一向将外人拒之门外的胡小昭，头一次主动邀请着客人留下了吧？
　　周总裁就点了点头，微微有些诧异，“那……胡先生大概多久会回来？”
　　“不太清楚呢，有可能是下午六点，也可能稍微迟一些，这段时间的作息安排有些不稳定，谁知道碧海传媒那怎么排班的。”
　　话音落下，周总裁就哦了一声。
　　微微有些失望。
　　稍微收敛了一下刚才兴奋的态度，抬头瞥了眼那挂在墙壁上的摆钟。
　　然后就发现。
　　这会儿也才十二点一刻而已。
　　真要等的话，没个六七个小时的功夫，大概率是下不来的。
　　这也太漫长了一些……
　　下意识的，对方脸上的兴奋姿态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甚至眉头皱起，想打道回府。
　　但兴许也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样走了，多少有些浪费。
　　而且事出紧急，如今的《梦里》已经算是香饽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跟胡家老爹签上合同，那或许下次的时候，就轮到影院这边高攀不起了。
　　索性还是靠在了椅背上，慢悠悠的闭目养神。
　　“没事，那我就多等会儿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这会儿反而轮到小昭尴尬了。
　　虽然误会是解开了，但很显然她们之间的隔阂却依旧显而易见。
　　就让这两个结下了梁子的家伙，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一下午？
　　这也太折磨人了啊有木有？
　　更何况自己待会还要写东西呢？
　　哪有这么多空在这等着浪费啊？
　　于是乎，就在小昭寻思着该不该将小暑拉出来换班的时候。
　　屋子外，倒是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大门口也传来了钥匙挺入门锁的动静。
　　周总裁连忙站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就朝着门外走去，他还以为是胡先生提前下班来看他了呢。
　　胡小昭却是苦笑，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大门口的，并不是自己的老爹，而是那位……
　　刚刚麻将打到一半，却已经将口袋里的零钱给赔完了的刘姨娘。
　　果不其然，推开大门。
　　看着那一张陌生的人影。
　　无论是漂亮犹存的中年女子。
　　还是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全都陷入了诧异。



332，闹腾

　　虽然这周总裁并不在意在胡宅里浪费下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等待那位管事的到来。
　　但既然人家胡夫人都回家了，碍于那点授受不清的抗拒，自己再这么呆下去，那多少就有些不合适了。
　　于是乎，思索了片刻，这周家总裁才在简单的介绍完毕自己的身份后，打起了打道回府的念头来。
　　“哟哟哟，是那谁对吧，你是咱们老胡的同事？你看看这一趟跑的多费劲啊？要不你再坐会？我给老胡打个电话，他马上就能回来的。”
　　反而是刘姨娘不打算就这么放走对方了。
　　毕竟这位中年男子目露精光，西装也是笔挺耸立的穿在身上，让人一看就知道其地位肯定是公司里的凤毛麟角。
　　跟这样的人谈生意，相信自家老胡肯定也受益匪浅啊有木有？
　　到嘴的肥肉怎么舍得让他飞了？于是二话不说的功夫，刘姨娘就端起了手机，作势打算与那市中心的胡老爹通话一番。
　　嗯，碧海传媒距离胡宅不远，公交车坐个七八站的功夫也就到了，真要说的话那一来一回不足半小时的车程，的确颇为方便。
　　“不用不用，反正合同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只要胡总不主动拒绝我们，那我们这边肯定是妥妥的。”然而周总裁却是连连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虽然论规模，那影院的层次水平说不定还比碧海传媒要豪阔上一分，但随着这一次电影赚的盆满钵满，相信更碧海传媒很快就要迎来一次大革新了。
　　到时候，公司规模被扩大，融资入股的外商也必然是今非昔比，两边再次合作起来的时候，谁是主谁是次，那还真就不好说。
　　也是本着那点诚惶诚恐的小心思，周总裁是真心不敢去打扰对方了。否则这要是不小心闹个不痛快？折算下来的经济损失，怎么着也得来个五六千万打底呀？
　　“那今天就这样？小悠，我们走。”
　　想到这里，周总裁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顺手摸过挂在衣架上的公文包。
　　“真就走啦？老胡待会说不定还会回来一趟呢？”姨娘跟在后面嚷嚷。
　　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但眼看着对方的确没了继续呆下去的打算，手里的座机，却是没有继续操作下去了。
　　来到楼梯口处，几个人又依依不舍的客套了一番。
　　兴许是听不得那长篇大论的虚以为蛇，周悠悠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拉开老爹的座驾，上了副驾驶。
　　“这姑娘很有个性嘛。”姨娘自然看到了这么个不太礼貌的举动，却是捂着嘴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让人看不懂，她是生气了，还是真的在夸那姑娘不走寻常路呢。
　　“小女不懂事，你们多担待。”周总裁也是恼火，冲着车厢里的女儿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主动认着耸。
　　说罢顿了顿，倒是又冲着胡家女儿提醒了一句，“小昭，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麻烦你转达给你家父亲听一听，别忘记了？”
　　他还挺诚惶诚恐的。
　　说着，便是摆了摆手，上了驾驶座。
　　油门踩下，发动机发动。
　　很快的功夫，这一辆牌子高端的小轿车安安稳稳的行驶出了小区。、
　　一路上还收获了不少邻里邻居的注意力。
　　指指点点的嘟囔更是不在少数。
　　毕竟在这老式小区里居住着的，大抵家境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忽然来了这么一辆高端的小座驾？又怎么可能不吸引目光呢？
　　说起来，胡家老爹也有一辆不错的小轿车来着，上上下下的手续办下来，也花费了将近八十来万的钱款。
　　但毕竟那家伙低调，不喜欢张扬，自然得小轿车的外饰看起来也就很是稀松平常了。
　　说的直白一点，那八十万的格局，从外面看，楞就像是那三十万左右的车子一样。虽然说在08年，三十万的小轿车也算是小资家庭都难以企及的水平了，可跟如今这一辆周经理的爱驾相比，那终归还是差了一些的。
　　没见过的东西总归是感到稀奇，这些个邻里本来认为那胡家老爹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没想到如今又来了个更加重量级的。
　　窃窃私语，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
　　刘姨娘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放下了刚才那故作贤淑的劲儿。
　　先是看向了小昭，略带好奇的询问了一下，这不速之客让自家女儿带的口信是什么内容。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老爹跟周叔有过合作，然后他们小赚了一笔，周叔就打算再跟老爹签一次合同呢。”
　　在得到自家大女儿那敷衍似的回答后，刘姨娘便是哦了一声，也不在意，反而是抱着胳膊嘟囔了起来。
　　“小昭啊，过两天，你帮我也劝劝你爸呗？”
　　“劝什么？”
　　“刚那姑娘的眼神你看见了没？就那周家的闺女，打量我们家房间的时候，啧，那眼神，看着就是满满的嫌弃啊。”一说起这个就没好气，姨娘猛地翻白眼。
　　感情她倒是眼尖，也能察觉出周悠悠的不对付呢。
　　“所以说啊，你帮我跟你爸劝劝，让他多花点钱？去市中心买一套好点的房子，还有那种好点的小区？这样一来家里人都有面子了不是？他接待客人啥的也不容易闹乌龙啊。”
　　顿了顿，姨娘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刚才不说了么，老胡又赚了笔小钱，刚好就把这笔分红给用上呗？实在不行再拿家里的积蓄贴点，又不是不够！又不是缺钱？”
　　这说的还挺义愤填膺的。
　　想想也是，其实关于搬家的事情，姨娘一直在纠结，已经从上个寒假唠叨到这个暑假来了。
　　时间跨度将近一整年啊。
　　但每一次，老爹都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拒绝。
　　比如什么突兀的搬房子容易让大女儿跟二女儿找不到家呀，又或者是自己忙，没空搭理这种琐事等等……
　　嘛，其实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毕竟他的职位早就今非昔比了嘛。
　　而也是在没办法之下，姨娘才想到了让大女儿去说和的打算。
　　想必老胡这样一个疼女儿的家伙，只要家里两个女儿稍微的表现出对房子的不满意，觉得住在这里不方便学习了。可能他二话不说就会去选择更换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刘姨娘其实也不怎么清楚，自家的老胡如今在干着怎样的生意。
　　所以对于小昭口中不清不楚的那一句分红，自然也就不晓得是多么豪阔的一笔数字了。
　　感情她还以为，自家老公真的只是赚了一笔小钱而已，可能连六位数的奖金都拿不到？所以才会考虑着用最近几年做生意的积蓄贴，去填补那新房的空缺呢。
　　实际上却并不如此了。
　　老爹这一波拿下的分红，不说七位数那么夸张，但小几百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用它来购置房款，不说十套八套的那么夸张，可多买几座却还是洒洒水的。
　　本来嘛，秉着那点龟毛的性子，小昭也觉得没事总去倒腾这些房地产的事情多少有些没劲。
　　但一想到未来那即将疯长的房价，她还是忍不住沉默了。
　　想了想，竟然还真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邀请？
　　“那也行，我有空会跟老爹说一声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看他的想法，他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虽说是点了头，但她还是留了个后门的。
　　老爹倘若答应去看新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老爹倘若不干，那么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话说的滴水不漏，但很显然，选择性耳鸣的刘姨娘并没有将后面这半句补充给听到耳朵里去。
　　“小昭，果然还是你听话啊！我之前还拜托你妹帮我说和的来着呢，结果她都不带搭理我的！”就看她满意的挥了挥胳膊，兴奋地像是那刚上初中的幼稚园小孩儿。
　　“她最近忙着备考呢，你拿这种琐事去烦她，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而看着她那个天真的样子。
　　大女儿有些无奈。
　　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
　　于是乎，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距离开学跟考试的日子，便是越来越近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段时间胡家的两个闺女都将自己沉浸在了书本的海洋里。
　　学海无涯，还就那个苦做舟。
　　其实之前也说过，一摸的时间被校方给主动提前了，安排在了开学考试的日期里。而鉴于那场考试的参考性以及后续请家长的安排，相信但凡稍微上进点的孩子，这会儿都不可能去虚度光阴才是。
　　哪怕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算是整个高三为数不多可以休息的假日了。
　　文科一班的孩子，也不允许自己有太多的懒散。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心插柳。
　　就在小房间的两个女生提笔埋头，对付着面前的考卷的时候。
　　耳边却总是会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嘈杂的声音。
　　动静很响，裹挟着幼年小孩的尖锐叫声，虽不说刺穿耳膜那么夸张，却也的的确确将两个本还打算浸入在书本中的应届考生给折磨的够呛。
　　这些声音，都是同院子里的小孩发出来的。除了高三的学生即将开学以外，这段时间一些初中跟小学也陆陆续续的开学了。
　　而报到日的这几天一向是学生们玩的最疯的时刻，毕竟再往后就要面对那如山一般的作业跟习题，玩心大一点的孩子，都会在这临开学的几天，稍微的放纵一些。
　　就连一直冷脸冷面的父母长辈，这个时候也会难得充当一会那知心玩伴的角色，拿着皮球或各种小玩意，挽着自家孩子的小手来到院子口，挥洒青春。
　　只是他们玩的是开心的，对于即将高考的应届生来说，却又是一番挥之不去的折磨。
　　小孩子的声音本就微尖，哪怕是特意加厚的隔音板都经受不住其强悍的穿透力。即便是小昭跟小暑已经将门窗厚厚实实的关了个严密，依然能够听到从院子口出来的喋喋不休的噪音。
　　兴许是被吵闹的受不了，胡小昭叹了口气，丢下了手里的笔杆，嚯得一下站起了身。
　　“哎，姐，你干嘛去。”
　　不远处的小暑感到了动静，支棱着身子询问道。
　　“下楼，让他们注意点。”
　　胡小昭披上外套，头也不回的说道。



333，矛盾

　　只不过她去的是气势汹汹。
　　结果回来的时候却落了个满鼻子的灰尘。
　　嘛，这也很正常。
　　毕竟随着县城经济的发展，曾经与胡家相熟的那些个邻居邻里早就发迹搬离这所小区了，以至于最近最近落座在附近的家户大抵都是些陌生面孔。
　　虽然曾经的老邻居也能看到那么一两个，可数量比起来却是稀少许多。
　　再加上佑德高中是那寄宿制学校，一旦开了学，基本上足足大半个学期的功夫是看不到家里这两位小闺女的身影的。所以在那个新邻居的眼中，那慢慢悠悠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身影，却只能算是那不速之客的范畴了。
　　小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按照人情在办事，倘若跟你相熟，那怕是多少会卖你点面子。可要是根本不认得你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那对不起，那还真就没得商量了。
　　小昭走下去的时候，院子口的人影也已经散的稀稀疏疏的了，倒不是说他们看到有人下来投诉，心生不安，这才主动拉着自家孩子入了屋内。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会儿已经是晚间七八点钟了，到了吃饭的时间点。这个点儿还在外面呆着，那估计都得挨老妈的数落了的。
　　唯独一对角落里的母子还在那玩着砸皮球的游戏，倒也不是互相面对面的在那传球，而是两人对着墙砸，然后再接住从墙壁上反弹回来的皮球。
　　笨重的撞击声本就颇为扰人，时不时还能听见那年龄不大的小屁孩拍手尖叫的笑闹，不仅如此，每进一个球，就能看到那个小男孩他趿拉着拖鞋在院子口蹦蹦跳跳狂跳来回的撒着欢儿的模样。
　　看样子，这一对母子倒是玩的很嗨。
　　嗯，刚才人多，也是他们最吵，没想到现在人影散了个七七八八了，就留着他们这一对在院子口呆着，那嘈杂的动静竟是没有半点缓解。
　　实在是令人有够头疼的。
　　好吧，要是放在平时，小昭肯定懒得去多管闲事，但毕竟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打扰到她跟小暑的学习了，这要是再不主动出击，那岂不是显得太过软弱了一些。
　　“那个，阿姨，您能不能稍微停一下？”于是乎，思索哑然之间，她已经伸出了双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年轻母亲的肩膀。
　　“壮壮，你等一下！”那年轻母亲本来还在抱着皮球，忽然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便是停下了吆喝，看了过来。
　　本来满脸都是笑意，结果在发现这位站在身侧的女孩是个没怎么见过的陌生面孔后。
　　笑意却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眉毛微微皱的古怪表情，似乎是有些不乐意了。
　　嘴巴里倒还是勉强回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想问的？”
　　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起码也没有故意装作无视那么的过分。
　　胡小昭想了想，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往严重的方向去发展，索性放低了姿态，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询问道：“那个，阿姨，其实是这样的，你们这儿的声音有些闹腾了，这吃完饭的档口，吵吵闹闹闹得也不合适吧？要不你们放轻点动静再玩？”
　　这番话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
　　她也知道小孩子活泼好动，让他就此收手，肯定会哭着喊着耍脾气，所以并没有让这一对母子直接回家。而是迂回的表示你们玩是没事的，但注意点声音就成。
　　这样的姿态，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都不过份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面前的这位年轻女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吃敬酒的家伙。
　　“听到没有！人家来吵了！让你动静轻一点！”就看她先是转头呵斥了一下自己的孩子，紧接着，却是没有多做表现，继续端过球，跟那不大的孩子乐呵呵玩闹在了一团。
　　不仅声音没有放轻，甚至那半大的儿子还因为莫名其妙被自家母亲给训了一通的缘故，怀恨在心，将篮球砸在墙壁上的力道闹得更大了。
　　刹那间，不仅整个小区的墙壁都在微微震颤，就连那尖锐的嗓音，也是变本加厉而又挥之不去的回荡在整个院子口里。
　　声音宛若一道无形的长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在那尚未上楼的漂亮女孩的脸上。
　　就连本还在屋子里写作业的小暑都被这股动静给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推开了窗户将眼睛探了出来，还以为楼底下闹事了呢。
　　好吧，就连已经做过了隔音处理的小屋子都能察觉不对劲，足以见得，那小男孩发出的噪音究竟有多么的刺耳了。
　　胡小昭心头有些恼怒，她本来就是一个讨厌噪音的家伙，刚才那一些劝告，已经是刻意压低了火气在赔笑脸了。
　　没想到那年轻女子非但不收敛，如此散漫的态度，更是宛若火上浇油啊。
　　但想了想，毕竟也是街坊，虽然面孔陌生，但说不定以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于是乎胡小昭还是打算继续跟她讲道理：“那个，阿姨。”
　　只是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呢。
　　“你墨不墨迹啊，我都让我儿子小点声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贪得无厌是吧？我也没在这院子里看过你啊，哪来的小闺女，怎么这么不好伺候呢？”
　　反倒是那年轻女子率先不耐烦起来了？
　　这算不算贼喊抓贼？
　　就看那对方先是翻了个白眼？满是不耐的打断了小昭的发言？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喷？
　　“感情为了你一陌生人，还得让我们一大家子主动迁就你是吧？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是燃城户口么你？”
　　搞得好像她已经做过让步了似的，而对方一旦开口再劝什么，就是对方贪得无厌？就是故意来找茬？
　　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究竟有多么的没素质？
　　好吧，之前也说过，小地方的人大抵还是讲究一个人情办事。只有我认得你，说的话才会被真正的听进去。而像是这种陌生人莫名其妙出来指手画脚的情况，那年轻女子自然是不屑于去搭理的。
　　话音落下，兴许是被自家母亲的气势给吓到了，本还抱着篮球的小屁孩也是瞪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了过来，却是一时半会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就连皮球也被抱在了怀里，想丢又不敢丢。
　　“没事没事，你继续玩。”倒是那年轻的母亲有了动作，伸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安抚了一句。
　　紧接着便是直起腰，不耐烦的冲着身边白了一眼，自顾自的抱怨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那些心头恼怒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落入了那正主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神X经X病，跑到我们这来作威作福了？她难道不清楚这是我们家的地盘啊？真是有毛病……、”
　　而随着年轻女人的碎碎念，身边的孩子却是恢复了刚才那个熊样。
　　得到老母的肯定后，便是再一次放心大胆的造作起来了。
　　更加卖力的将面前的小区城墙砸的砰砰响不说。
　　沉重的噪音，让面前女孩的太阳穴，都止不住的跳动。
　　而且还不仅如此，这个熊孩子，更是将这位不速之客当成了欺负妈妈的坏人？
　　就看接过手里的篮球，稍微的瞄准一番后？竟是笔直的朝着的小昭身上砸去？
　　力道倒是不大，即便真的被砸中了，也不会被伤到或者破相什么的。
　　但不得不说，这么个态度，也太下人脸子了一些。
　　看着那飘飘忽忽朝自己飞来的皮球，心头本就火气弥漫的小昭，更是怒火攻心。
　　一股怒气没来由的从心底滋生，去势汹汹，蹭的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大跨步走了过去，在空中抢过了那朝自己打来的皮球，紧接着，将皮球抱在怀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哎，你这是从哪来的家伙啊，怎么还抢我们家孩子的皮球了呢？你要干嘛？想抢劫是吧！感情你还是个罪犯啊！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到警察局离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那年轻女子更是大声的嚷嚷了起来，用词之难听，那叫一个不堪入耳。声贝之大，就好像是迫不及待的将面前女孩所干的丑事，广而宣传似的。
　　就抢个篮球而已，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抢劫犯的帽子，这话讲的也太过分了吧？
　　“来人啦！这里有个抢劫犯！快来人啦！警察呢？保安呢？光天化日的也没个人管管？有个罪犯出现在咱们校区你们都不出警，感情这群保安都是吃干饭的啊……”
　　甚至抹黑人家小昭还不够，竟是连附近的执法人员也一并被她给骂上了。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
　　年轻女子尚未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说辞给唠叨完毕。
　　面前，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动静。
　　那是一阵钝重的噪音。
　　像是什么东西猛地砸在另一个物体上似的。
　　动静之大，就连那年轻女子也被吓到了。
　　她不觉停下了唠叨，朝着旁边看去。
　　结果就发现那陌生女孩手里的皮球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反而是自家的大门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坑？
　　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质门槛被什么东西给撞飞了不说，那肇事的篮球这会儿也出现在了远处，正无力地朝着一旁的下水道里滚去。
　　兴许是意外来得太突然，年轻女子刹那间就被吓到了。
　　怔了怔眼，似乎是发现了面前女孩的厉害，抬头胆战心惊的望着，那满嘴的狠话却是丁点都不敢往外放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动手？我警告你冷静一点！这可是法治社会！”
　　片刻之后，才故作有恃无恐的开了口。
　　虽说是警告，可那个颤颤巍巍的模样，明显了就是心虚的不行，害怕得不得了。
　　院子里其他住户也发现了这一楼的动静，一个个从屋子里探了出来，对着楼下指指点点。
　　“这是干嘛呢？”
　　“不知道，好像吵架了。”
　　兴许也是发现了场面的一发不可收拾。
　　夏小暑也是飞速的拨打着远在市中心上班的老爹电话。
　　一脸焦急的样子。
　　“胡叔叔你快点回来吧！姐姐她跟楼下那女人闹起来了！”



334，官方势力

　　然而和小暑预测的不同。
　　这场轰轰烈烈的意外却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
　　就看小区里，那个形单影只却格外漂亮的人儿忽然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脸上本还怒气冲冲的表情，却是逐渐散去了。
　　而再一次聚集在脸上的，却是一抹名为阳光的微笑。
　　“果然，发泄一下后就是舒服，现在好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那年轻女子还处于哑然之中，忽的看到女孩冲着自己走来更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拽着自家孩子的胳膊朝着墙角边缘退去。
　　“谈什么谈！你干嘛啊你！突然的就发这么大的火！果然是个神X经病！”
　　这家伙，倒也嘴硬，哪怕是身子都颤颤巍巍的发起抖来了，嘴巴里还在尖锐十足的骂着呢。
　　只是话音刚落。
　　胡小昭没什么反应。
　　她身边那牵着的那个大儿子，却终于猛地喘过气来了，嘴巴一撇，哇的一声。
　　就哭了个轰轰烈烈。
　　小男孩本来就不吓坏了，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皮球被人给弄丢，更是因为刚才发生在耳边的巨大动静。
　　但毕竟小孩子的反射弧跟成年人不同，遇到惊变的第一瞬间，他的反应不是哭闹，而是就被吓的不知该作和言语。
　　一直等到五六分钟之后，那姗姗来迟的哭闹才终于如期而至。
　　尖锐的嗓音弥漫在不大的院子口，也刺激着不少看热闹的邻里耳膜，挥之不去的刺痛感让人很是不舒服，就连脑袋就好像在一瞬间涨大了一圈。
　　兴许是动静太响的缘故，楼上的那群邻里，指指点点的议论也是愈发浓郁了。
　　“闹得还挺大啊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跟噪音有关，楼下那新来的小孩不经常喜欢吵么？今天好像被人给投诉了……”
　　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看来楼上的人也不是聋子，也清楚这一对母子的所作所为。
　　只是碍于那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方便去捅破那层遮羞布罢了。
　　“你别误会，刚才是我不小心将你家门槛给砸坏了，这笔损失，总该是由我来出的吧？”
　　然而在一片嘈杂之中，面前女孩脸上那张淡然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温和恬静，如沐春风。
　　在撂下这句意味不明的发言之后，她也懒得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摸出了手机，噼里啪啦就按下了一串数字。
　　“……对，北门小区这发生了一些纠纷，麻烦你们能赶快过来处理一下。”
　　唠叨了一番后，再次挂下电话的时候，年轻女子皱着的眉头却愈发的深邃了。
　　“你干什么？你把谁喊来了？黑瑟会？你是混道上的？打算报复我们一家子是吧？”
　　“黑瑟会？看来你的眼界也只有这么窄了，难怪素质低呢。”那漂亮女孩却是轻笑了一声，眉宇之中，满是轻蔑。
　　说着，也不废话，就将手机的通讯记录明晃晃的摆在了那年轻女子的面前。
　　“看清楚了我拨的号码，这是妖妖灵！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问题，那没问题，咱们主动去联系警察，让民警来断定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好吧？”
　　一般的住户纠纷，无论是谁挑起来的，都会心照不宣的去避免官方人员的介入。
　　毕竟被请到局子里喝茶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十分抗拒的一件事情。
　　不仅是因为在外人眼里容易被说闲话，更是因为去了一趟警察局后，总容易被留下案底。
　　兴许是没料到这姑娘的出手这么狠，这么直白。
　　本还满脸叫嚣着的年轻女子终于是愣住了。
　　“你报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给妖妖灵打电话了？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
　　片刻之后，一句很符合她性子的谩骂，倒是从嘴巴里冒了出来。
　　嗯，依旧是熟悉的味道，依旧是那么的苛刻啊。
　　胡小昭乐的呵呵直笑，却是不给她继续撒泼打滚的机会了。
　　就看那位漂亮的人儿，没有立刻去回击对方的谩骂。
　　而是先将手里的手机放到了一旁的石制桌子上，确保了接下来大幅度的动作，不会将其磕着碰着。
　　紧接着，等做好这一切，这才扭过头来。
　　看着那面相刻薄的女子。
　　面容一转。
　　表情一变。
　　声音猛地拉高。
　　就开始抨击起来了！
　　“神X经病？谁才是真正的脑子有病？这房子是你买的的确没问题，可这地盘，这小区可是公共场合啊，什么叫做公共场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我让你稍微安静一点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感情你脸子就这么大是吧，买了屋子的同时也把这小区门口的大院子给一并盘踞下来了是吧？占山为王啊你这是，口气还挺大的，想当山贼么？”
　　连珠炮蜂拥而至。
　　字里行间，攻势汹汹。
　　丝毫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胡小昭是真的忍这个没素质又大嘴巴的刻薄女太久了。
　　“还有，给脸，到底是谁给谁的脸？我让你小声一点，那都是跟你客气！本来就是你们不占理，怎么还好意思冲我翻白眼的啊你？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你对你儿子是怎么管教的？稍微骂两句走过过场就算完事了？还说我得寸进尺不知足？你这还是当父母的态度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懂不懂！难道说你是想把父母长辈那稀烂的性子原封不动的教给自家孩子，让他成长为像他妈妈一样，一个不讲道理，得过且过的泼男？”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还是那句话，胡小昭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她站道理，你还将她里里外外从头到脚给污蔑了一遍？这要是还忍得下去，那都对不起她坚毅刚强的性子了吧？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泼妇？你说我儿子以后只能在这小区里混日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那年轻女子眼睛都气红了，兴许是没想到面前这女孩突如其来的变卦态度会这么凶猛，枪林弹雨的攻势下，她整个人都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紧接着，本还诧异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青一片红一片的了，很显然是被骂得有些下不来台。
　　但偏偏怒气冲冲的攥着拳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借口。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她的不对。
　　就算她撒泼打滚，让外人看了去，闹笑话的也终究还是她们这一对母子。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可不就是一个没什么见地的泼妇么？”
　　小昭也是冷笑一声，根本不给对方情面，尖锐刺痛的言语宛若雨点般再一次打来，切断了对方反驳得机会。
　　“你看看那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言辞！又是混社会，又是抢劫的，简直不堪入目！你别忘了，你儿子就在你面前站着呢！你这样撒泼打滚可不就是打算让他继承你的衣钵么？怎么着，人家父母的愿望都是让孩子成龙成凤，怎么到你这就变了味呢，你不会真相让你儿子当一个性子粗鄙的长舌男，得过且过的混一辈子吧！”
　　这一番话也算是不留情面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刻薄女之前就没给小昭脸子，这下子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吧？
　　谁也别怪谁？
　　话音落下，年轻女子本就气红了的脸色，愈发的难堪了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兴许是被刺激到了似的，眼眸之中都密布着血色。
　　“你你你……”纤细的手指更是狠狠的指着面前的女孩，嘴唇张大，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
　　却又碍于那贫瘠的文化，除了那几句耳熟能详的“你脑子有毛病吧”或者“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倒是憋不出其他嚷嚷了。
　　“就这几句台词么？你稍微来点新鲜的花样行不行啊。、”
　　胡小昭扣了扣耳朵，浓郁的情志都消散了几分。
　　有些百无聊赖。
　　她是真的觉得，和这样一个一根筋的家伙吵架，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了。
　　而就在底下闹得风风火火的时候。
　　楼上的嘈杂声也愈发的浓郁了。
　　各种各样的嘟囔不绝于耳，窃窃私语跟幸灾乐祸的交谈，更是如影随形。
　　“这小姑娘，还挺能说会道的嘛。”
　　大部分人却将看戏的目光落在那年轻女子的身上，至于身边的陌生人影，却多是一种感叹的语气。
　　讽刺的并不多。
　　看样子，这些个邻里也被那年轻母子给折腾的够呛。只是一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提醒罢了。
　　如今有个主动帮他们伸张的，又怎么舍得去泼冷呢？
　　而就在这样一种闹腾的沸沸扬扬之中。
　　屋子外也传来了警笛轰鸣的动静。
　　声音由远及近，看样子，是之前接警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了。
　　“你们终于来了，就是这人，踹坏了我家的大门！还在我家门口撒泼，骂我是泼妇！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眼看着官方势力的到场，那年轻女子终于缓过了神来。
　　眼神一喜，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
　　一把拽过那刚刚下车的工作人员制服，大声的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不错，大门的确是我撞坏的，这事我认罚，没有异议。但你怎么不说说整件事情的起因？”
　　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抱着胳膊，一副有恃无恐的淡然。
　　话音落下。
　　那为首的警员也是看了过来。
　　先是微微一笑，略带和蔼的与那漂亮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就是胡小姐吧？幸会幸会，陆县长托我跟您问声好，他说好久没见你了，希望你学业高升。”
　　紧接着，便是干咳一声，再一次恢复了那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了，接下来，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赶紧说一说吧。”
　　而看着那转瞬即逝流露出来的笑意。
　　本还嚷嚷着要报仇的年轻女子。
　　“你们……认得？”
　　终于是陷入了愣神。



335，小话

　　接下来的环节，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警员倒是铁面无私，并没有因为陆县长认识面前这位漂亮可爱的女孩，就故意顺着她的那一面去断案。
　　但毕竟这事本来性质就不严重，再加上了解到了来龙去脉之后，一群警员也回味了过来，真正挑事的还是那位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
　　所以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罢了。
　　支使着那年轻的母亲向小昭道歉，而至于小昭这边，则被勒令赔付那一扇被撞断的门槛。
　　这倒也不是一笔大钱，更何况近几年胡家早就发迹了，一扇被岁月腐蚀得看不清样貌的木门而已，就算是帮你翻了新，也花不了大几百的费用的。
　　不痛不痒。
　　反而是那刻薄女有些拉不下脸子来了，她虽然并不需要赔偿面前这位女孩丁点的财务，可光是那一句弯腰，那一句道歉，就足够让她抗拒许久的了。
　　毕竟刚才就属她嚷嚷的最凶，现在反而要她弯腰示弱？这不是等于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么？
　　“对不起，小姑娘，是我家儿子太吵了，我替他道歉了，下次我会喊他主意点的。”但抗拒归抗拒，警察叔叔的意思你敢违背？那估计接下来所等待着你的，可不就是简简单单的去警局喝茶这么简单了。
　　看着那微微弯腰的靓丽身影，眼眸微皱，虽然眉目之中还透露着十万分的不情愿，可好歹也是摈气熄声的示弱了。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位年轻的母子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倒腾什么幺蛾子了吧。
　　于是乎，小昭也是摇头失笑，哑然的挥了挥手。
　　打算随便说点客套话，结束这一次的意外冲突。
　　但想了想，却还是以一种略微高深的姿态，补充了一句。
　　“不，你说错了，我不需要你儿子的道歉，我需要的，是你本人的道歉。小孩子天**玩，他并没有错。反而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不是你这么个家长在从中作梗的话，他也不会天天在这院子里撒泼打滚了。”
　　这一席话也算是滴水不漏。
　　话说出口，年轻女子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有些意外。
　　台上看戏的邻里们，也是议论纷纷。
　　各种各样的交头接耳忽然就弥漫出来了。
　　“这小姑娘，说的有点道理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吧，看样子，这些嘈杂不仅是因为警察到场而感到了惊讶。
　　更多的，还是对那漂亮女孩老成在在的发言，而觉得出乎意料。
　　推心置腹的说，那一番观点的确挺没毛病。
　　小孩子爱玩，那是他的天性，哪怕是叽叽喳喳的吵闹也能够被归咎于那散漫天真的本心。
　　可对于他的父母来说却并不是如此了，他们是监护人，有着为自家孩子兜底的责任。
　　起初那些个邻里也被楼下这一家刚搬来的给烦到够呛，却也是没有人下去提醒两句的，毕竟他们总觉得闹事的是一小孩，跟个未成年计较，实在是有失水准。
　　但现在有了胡小昭的这一通启发，一群邻里才反应了过来，事情好像并不是如此了。
　　感情一直骑在邻里头上的并不是那几岁大的孩子。
　　而是这位放纵自家孩子，无所作为的年轻妇人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这莫名其妙的冲突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毕竟民警出警都有着一定的程序，所以那为首的警员也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将两个人给请到了车上，打算喊着她们，去警局里做一下笔录。
　　“你们这是要干嘛？我不是都已经认错了么？怎么了，还不满意？你们不会给我判个什么罪吧？”
　　文化贫瘠的年轻女子当即就嚷嚷了起来，还以为这群官方人士是要加害自己呢。
　　胡小昭却有些无奈，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半句话不说。
　　反而是那负责开车的警员笑意盈盈的握住了方向盘。
　　“别担心，就是去局子里做个笔录而已，很快的，半小时的功夫就能搞定了，我们这边出警都需要走程序，你们要是拒不配合，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言语之中很是细腻，语气也不见得一丝一毫的烦躁，足以见得平常遇到这样的状况太多了，以至于早就习以为常了。
　　“还要写日记啊？真麻烦！”一听这话，那年轻女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将自己藏在了车厢坐垫里，闷闷不乐的不搭茬了。
　　为首的警员也懒得跟她去纠结笔录跟日记的区别，索性踩下油门，这一辆闪烁着蓝灯的小轿车平稳的行驶在了公路之上。
　　虽说从小区到警局并不远，但那收集证据的环节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简单手续。
　　六点半进的局子，各种乱七八糟而又细密的问题从问出再到被记录好，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半小时的功夫了。
　　再一次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本还微黄的暖阳却已经落入了厚重的大山后方。唯独一抹灿烂的星空弥漫在远处，五色变幻，很是绚烂。
　　好吧，被一个陌生人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按照之前那个油盐不进的脾气，那年轻女子本该气的不行才是。
　　结果这会儿她看向对方的眼神之中， 除了惊恐与敬畏，却是难以找到别的情绪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做笔录的这段时间，胡家老爹也已经来到了局子里。
　　借着探望的名义，跟自家女儿一起坐在了审问室里？
　　好吧，虽然这年轻女子并不认得那胡小昭是从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可胡家老爹是什么身份，她难道还不清楚么？
　　虽然胡爹繁忙，并不能每天都按时按点的回家吃饭或者过夜。
　　但时不时开入小区的那一台高端座驾究竟是谁的车子，住在一楼的刻薄女可是记了个清清楚楚呢。
　　而且就不提这胡家的丰裕了。
　　碧海传媒在燃城已经发达到了什么程度，那可都是家喻户晓的级别啊。
　　别的不说，就连最近的采访里，胡家老爹那张英俊老气的面容都在屏幕中挥之不去，更别提屏幕下方那被加粗加大的三字人名，胡照日！
　　要是连面前站着的这位赫赫有名的碧海传媒副总裁都不认得，那年轻女子，消息网也就太不灵通了吧？
　　只是没想到，今天过来跟自己讨价还价的陌生人，竟然是这位赫赫有名的胡家老爹的女儿？
　　这是不是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啊？
　　感情这一次找上门的是个铁板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将对方给冲了一顿？
　　这算不算是跟碧海传媒，甚至是胡家企业结了仇？
　　以后自己会不会遭到报复？
　　这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瑟瑟发抖啊。
　　他们一家子在燃城究竟还能不能继续混下去了？
　　夺命三连问出现在了那年轻女子的脑海里。
　　兴许是太过心惊胆战了一些，此刻浮现在对方面上的，除了担惊受怕的表情外，却是再也看不到曾经的不屑了。
　　而一旁，那一对老成在在的父女儿，也很显然没有仗着那手眼通天的能力网，去报复这一家子的打算。
　　他们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个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着，脸色微白，想要道歉却又不敢的单薄身影。
　　“时间不早了，老爹，回去吧。”
　　胡小昭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看着天边美丽的云彩，轻声嘟囔了一句。
　　后者便是点头默叹，顺稍的功夫，就坐在了来时的小轿车里。
　　…………
　　索性就这样。
　　慢慢悠悠回到家中的时候。
　　挂钟上的指针，已经安安稳稳的停靠在十点二十的档口了。
　　听得屋子外的脚步响起，早已等候多时的老妹却是一个箭步从走廊里跳了出来，主动的帮着这一对父女开门。
　　“姐，你没事吧？那人欺负你没？你怎么样，还好吧？”虽然也知道胡家老爹在场，自家姐姐肯定是受不到什么委屈的。
　　但毕竟这事情的性质有些严重，人都被请到警局里去了？也就由不得小暑会如此关切了。
　　“好了好了，也不是啥大事，而且现在都已经解决了，你还是回去看书吧。”
　　看着自家老妹那副重视无比的模样，胡小昭就有些好笑，索性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轻轻的牵过了那在自己身上揉**捏着的小爪子。
　　顺势就打算拉着那不省心的妹妹，再一次回到屋内看书去。
　　倘若是平时，晚间十点多的档口的确可以适当的准备洗漱入睡了。
　　但毕竟这段时间日程紧促，自然要稍微发奋一些了。
　　这眼瞅着就要开学，各种各样的考试跟模拟卷也是随之而来，每一份卷子，都可谓是一次难度颇高的挑战。
　　饶是胡小昭这样博学多才的，也不得不去重视一些。
　　毕竟她上辈子也是个学渣嘛。
　　这辈子好不容易当了个学霸，又不是天赋使然的，自然想要维持成绩，就要比普通学生更加努力一些了不是？
　　嗯，论天赋，胡小昭的确不是那些怪物选手的对手。
　　但要说先知先觉，这也是别人所不曾拥有的优势了。
　　和上学期不同，高三开始，每次大考的后面都会紧跟着一场家长会。
　　这要是考得好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因为粗心大意而丢了几道小题目的边角分，那还真有些难以跟父母交代啊。
　　当然了，虽然胡小昭也知道，按照自家老爹这么个豁达乐观的态度，大概率是不会太过苛责自己的文化成绩就是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就在两个姐妹即将关门的时候。
　　一旁的老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的拍了拍书房的大门。
　　冲着那长女招了招手。
　　“来，小昭，有事我想跟你谈一谈，你现在有没有空？”
　　兴许是因为那繁重学业的影响，哪怕是老爹找谈心，也得先顾及着对方的作业安排。
　　胡小昭有些意外，但哑然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侧了个身，拍了拍老妹的脑袋。
　　“你先自己去背，我把老爹说好话就过来找你，乖。”
　　对方就点了点头。
　　不情不愿的抱着书本往小房间里挤。



336，犒劳一事

　　按道理来说，自家老爹找她小昭所要聊得话题，肯定跟学业无关。
　　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轻狂，但也耐不住是事实，毕竟以小昭那个优异无比的成绩，怕是她自己就能处理好接下来的高考了，完全没有让家里人为之操心的必要啊。
　　说起来，高一那段时间其实老爹还挺担心自家孩子在佑德高中里能不能混出名堂来的，毕竟曾经的大女儿只是一普通初中的学生，不仅是学习氛围与佑德高中很难相提并论，就是教学进度也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
　　俗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大抵也是因为那高低不对等的教学速度了。
　　好学生自然能够在优质学府里如鱼得水，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要是肚子里墨水贫瘠的普通孩子。突兀的将他们丢到优秀的环境里去，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有种祸害的感觉了。
　　毕竟有很多普通生不知道的知识点，优等高校里的老师却总是喜欢一带而过，甚至着重去讲那些题目深邃的高难度习题的也不在少数，这就好像是造房子一样，你连地基都没有打好呢，人家却已经开始倒腾起顶层的空中花园来了，这要是能跟上节奏那才是见鬼了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当初的中考成绩勉强考的颇为亮眼，当初的胡老爹还是觉得，自家孩子能在新学校过得安稳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这也不算是有色眼镜了。
　　毕竟当初的胡小昭，前途实在是太黑暗了嘛。
　　却是没想到往后的一段时间，自家这位大女儿，却是用她白皙的爪子狠狠扇了自家老爹所定下的预测，一巴掌？
　　女大十八变，一路走来，那漂亮的姑娘不仅出落的愈发可爱俏丽了。
　　那成绩更是水涨船高。
　　从原来的只能在平行班里混迹中下游的水平，逐渐成为了整个平行班的大哥大，甚至再往后走，就连七班甚至八班的那些个优等生，在文化水平上的层次，都被这位五班的小姑娘给超越了过去。
　　这般改变，这般进步，说是佑德高中十年难遇的奇景都不为过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渐渐地，胡老爹也对自家女儿的成绩缓缓放心了下去。
　　哪怕是每逢大考，关于其的成绩也不再多做过问，毕竟一张嘴就是那各种满分的科目往外冒，也不带个退步的，实在是太过没新意了一些。
　　是以耳朵都起茧了呢？
　　别的孩子稍微在大考中退步个两分的，好歹还能引起家长的一丝关注呢。
　　再不济的，也能为冗长的学业带来点危机感跟刺激不是？
　　结果自家女儿每次都考的这么好。
　　这就略微的有些无聊了啊。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嘛？
　　实在是有些啼笑了。
　　咳……好吧，这种说法的确是有点小欠打了。
　　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挥散，胡老爹端坐在了书房里的椅子上，又冲着自家女儿招了招手。
　　“你别局促，随便坐就成。”
　　自己家里的确没有局促的道理，但毕竟这儿的风景有些陌生，也就由不得小昭好奇的到处打量了。
　　这间书房的渊源其实还挺悠久的，其实最开始搬回家的那段时间，由于阁楼的构造太过低矮，不方便抬头直腰。所以一到看书或者写小说的时候，胡小昭大抵都是借着老爹的书房去使用的。
　　也就是如今的这一间小房间了。
　　只不过后来，她渐渐的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小卧室，这书房来来回回的次数，也就逐渐减少了。
　　再加上后来她还在江边花园那主动租赁了一套小别墅。
　　回家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现在再回头看着这一间曾经多次驻足的房间，那还真是怀念中夹杂着一丝陌生呢。
　　仔细想想，上一次自己拉开这扇大门的时候，貌似还是高一那会儿吧？
　　摇了摇头，挥散了心头的古怪，胡小昭看向了自家父亲。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这人想跟自己说的不是那学业方面的问题，那么大概率就跟小说有关了。
　　毕竟父女俩之间的话题就那么点。
　　不谈学业，也就只有赚钱了。
　　果不其然顿了顿，老爹点开了手机，支使着女儿查询一下余额。
　　“看看你那个分红的钱有没有到账，给银行发一条短信去问问吧。”
　　之前吃饭的时候，老爹倒是陪着自家女儿一起去银行柜台办了一通业务，眼下想要查看余额倒也方便，只需要在手机上输入关键字就行了，倒是比之前必须往营业厅里跑过一通要来的便捷许多。
　　只是说是这么说，小昭却是有些狐疑的。
　　因为之前，也就是大概是两个星期以前，自己就已经收到了银行的打款通知才对，而且当时老爹还特意跟自己去柜台前确认过了。
　　怎么现在又问一遍？
　　难道说？
　　“老爹，你的意思是说，下半个月的票房分红，也到账了？”
　　眼看着自家女儿这么冰雪聪明，光是从一句简单的问话，就猜到了如今的市场安排。
　　胡老爹忍不住抚掌大笑。
　　“看来你还挺机灵的，猜对了，今天上午的时候你的分红就被打到卡里了，我寻思中午跟你聊这事怕你分心，干脆就打算晚上吃了饭再说了。”
　　毕竟这一笔钱可是一笔晃人眼球的巨款。
　　要是早早的公布了消息，饶是自家女儿老成的性子，估计都得一时半会的回不过神来呢。
　　也是担心她被影响的不能学习，老爹才打算等回家吃饭的时候再将这么个事给摊开的。
　　那时候自家女儿经过了一天的复习，基本上该搞定的也都搞定了，稍微的刺激一番也无伤大雅了嘛。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家里这姑娘竟然跟门口的小妇女发生了冲突，一不小心就在局子里耽误到了这么晚。
　　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说着话的功夫，胡小昭就出于好奇，摸出了手机。
　　随便的翻阅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依旧是一笔极其惹眼的巨款，三千多万的分红甚至要比第一批打来的工资还要高出一筹。
　　但好歹经历过了前一次的冲击，再次看到那笔好几串零的数字时，胡小昭的表情终归不是那么的惊讶了。
　　唯独那眼眸之中闪烁过一抹感慨，良久都难以挥去。
　　还是那句话。
　　作为一个上辈子连推荐都拿不到的扑街作者。
　　逐渐成长为了这一世作品足够上架改编，甚至赚的盆满钵满的大牌作家。
　　这之间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巨大了呢。
　　令人目不暇接。
　　当然了，今天父女俩谈话的主题明显不是这个，所以匆匆忙忙的扫视了一眼余额后，胡小昭便是再次立定，双手放在腿上，乖巧的宛若那刚上托儿所的乖宝宝。
　　也不说话，就埋着头，等自家老爹自顾自的将话茬接下去。
　　“所以，你看，小昭啊，咱们都有这么多钱了，要不然也找个渠道，将它花上一花？”果不其然顿了顿，老爹便是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那略带青葱胡渣的下巴。
　　再一次的开启了话茬。
　　只是说是这样说，和刚才的挥斥方遒不同，这会儿老爹的语气就有些犹犹豫豫的语了。
　　就好像是担心身边这位大女儿不同意似的。
　　整个人都有些迟疑。
　　话音落下，胡小昭却陷入了迷惘。
　　“你打算怎么花？”
　　“大概就是，买套房子之类的？搬个新家？”
　　老爹赔笑，干咳一声，然后就在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看嘛，咱们现在，也算是赚到钱了？你手里拿了个百来万的巨款也就不说了，老爹这儿也收到了一笔不小的分红？反正钱攒着也是攒着，又不能生出太多的利息来，要不咱们就别把这些钱存到银行里吧？干脆去市中心买套房子怎么样，权当庆祝了？”
　　嗯，人家庆祝职位高升或者考了好成绩啥的，大抵都是去酒楼里搓一顿罢了，走个形式，过过场自也就完事了。
　　像自家老爹这样用买房子当做庆祝借口的，那实在是有些不多见啊……
　　该说这是土豪呢，还是神豪呢？
　　顿了顿，兴许是害怕自家大女儿不答应，老爹又继续补充道。
　　“这也是为了你跟小暑着想嘛，你们现在已经是高三生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回家念书的日子也会只多不少，万一又被邻里给吵到了可怎么办？总不好每次都像今天下午那样，把警察喊来吧？做笔录做多了，说不得就会留下案底呢？”
　　小地方的人，对官方势力，大抵都是有一种敬畏的情绪蕴含着。
　　哪怕是他们占道理，却也总觉得一旦留下了太多喝茶的记录，那么就会对以后工作或者升职啥的，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来二去，也就有这般心虚了。
　　虽然高三的日子，佑德高中寄宿制学校的安排并不会多做变更。
　　但毕竟最后那一段时间是要回到家里复习的，学校也会在临近高考前的两个月被征做考场，禁止所有考生的入内。
　　老爹的这番担心，却也不是毫无道理。
　　而且搬家也讲究一个过程。
　　哪怕是现在买下了房子，各种手续的办理，还有装修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环节，怕是每个小半年的功夫是搞不定的。
　　高三上学期将这些东西给搞定，等到下学期回家复习的时候却也方便了很多，要不然的话，等到高三下学期才开始考虑买房等等的问题，那步子就走的太仓促了。
　　甚至有可能等到考完了试，新买的房子还不能住人呢。
　　这样的例子在县城里也不算少见了。



337，夜深了

　　只是话音落下，胡小昭却有些哭笑不得了。
　　前段时间姨娘才跟自己说过了小话，本来她还打算跟老爹说一说这搬新家的事情呢。
　　却没想到这下倒好，自己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借口去劝解老爹，对方反而主动找上自己了。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
　　好吧，这比喻略微有些不恰当了。
　　不过有一说一，看来胡老爹最近也是想开了啊，不再眼巴巴的看着银行里的余额玩那数字游戏，而是真的打算拿出一部分积蓄，给家里人谋求福利。
　　听他说起搬新家的事情，下意识的，胡小昭就想起了自己刚刚购置下来的那一套房子。
　　位于佑德高中不远，虽然也是边郊，但交通便利，里面住着的大抵也是整个县城的人中龙凤。
　　倘若自家老爹能够入住那边去，不说什么学习环境得到了改善，对以后的人脉交际也有着莫大的帮助。
　　本来小昭的意思，是打算借着这么个由头，让老爹别买房了，干脆住自己买好的那一间不就行了么？
　　首先也不麻烦，毕竟合同程序啥的最近也已经办妥当了，直接拎包入住就成。装修更是格外的豪奢，除非是想要修改房屋的格局，不然的话基本上是无需再多做修改的节奏了，可谓方便的不行。
　　但想了想，胡小昭还是挥散了这个想法。
　　老爹这边倒也好说服，反倒是姨娘那里有些过不了关了。
　　毕竟买房子的手续可是一等一的繁琐，说的直白一点，从签合同再到房子落户，没个小半年的功夫肯定是下不来的。
　　于是乎问题就来了，她那边刚刚提出了买新房的打算，老爹这边，却已经未卜先知似的将该弄的程序全部弄好了？这怎么看，怎么都很诡异吧？
　　这一套房子，会不会是老胡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可他单独买一套房子干什么？难道是想金屋藏娇，在外面包养小情人？
　　到时候，类似的怀疑肯定会油然而生了。
　　这也太不合理了一些。
　　不过也别说不可能。
　　毕竟如今老爹的吨位。
　　稍稍招招手，漂亮的姑娘围绕她身边转的肯定不知几许，在作案资源上肯定是绰绰有余啊……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也是维护自家老爹跟姨娘之间那点纯洁的感情。
　　思索片刻，胡小昭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将自己随手购置了一套小别墅的事情告诉老爹。
　　转而想了想，索性张口推荐到。
　　“我倒是觉得悠然房产那边的房子不错，要不老爹，你去那儿看看？”
　　悠然房产，距离陶然小区不远，地势偏僻，交通略微的有些麻烦，住户也少，但胜在安静。
　　虽然说论格局，那里的房子与江边花园甚至小昭所购置的小别墅相比都相去千里。
　　但和别的小区相比，尤其是眼下的这一间小屋子，那肯定是优渥上不少的。
　　关键的是那儿距离自己的别墅也远，属于一个在南面，一个在北面。
　　哪怕是自己偶尔想回购置的别墅里办事，比如装修或者陪陈慕然度蜜月什么的，也不怕闹了乌龙。
　　“悠然小区是吧？行，过几天我去看看，你要不要也跟过来提提意见？”
　　老爹自然是对大女儿的眼光不疑有他的。
　　也没觉得对方会坑自己，点头的功夫，就将那房产公司的名儿给记到了笔记本里了。
　　转而的功夫，却是顿了顿， 又拿出了一份合同，摊在自家女儿的面前。
　　“先别急着走，今天还有件事要拜托一下你来着，就是你看到的这份合同了，是个投资商送过来的。小昭，你要不要也跟我们入伙，一起去搞网络投资？”
　　“网络投资？还有合同？”
　　这说法有些新鲜了，闻言，小昭微怔。
　　顺手的功夫，就摸过了那一份合同。
　　随便的扫了几眼，然后就读懂了上面的信息。
　　感情是碧海传媒如今发达了，想要做大，就拉着几个合伙人一起去搞什么网络平台的投资了。
　　不过投资的方向还挺模糊的，除了大体的目标是朝着网络平台发展被确认下来了以外，平台究竟是主营小说呢，或者电影视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那些个领导却没有定下个所以然了。
　　也别怪他们犹豫不决，毕竟都是一群中年人，而那信息弥漫的互联网终归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
　　所以一筹莫展之下，老爹就想到了自家的女儿。
　　拉着小昭入伙，一来是因为她年轻，肯定知道如今的网民对什么东西最感兴趣。
　　要她做推荐顾问，那肯定是说一不二的选择。
　　至于第二点也是她有钱了。
　　那笔打入银行卡里的分红，除了自家女儿外，他胡照日也算是第二个知道的最为清楚的人了，有着自家女儿的加入，怕是后续的资金运转也就完全不需要担心问题了。同时也能帮公司分摊分摊压力嘛。
　　毕竟别的投资商。
　　总归是有出尔反尔的可能。
　　这万一资金没收到，却将预算的基数给拉高了，到时候实施起来导致资金断裂可怎么办？
　　家里人来入股，其安全性，肯定是比那些人心隔肚皮的外商要稳妥一些的。
　　“行，没问题，这段时间我会考虑考虑的。”
　　话音落下，胡小昭也没决绝这么个好的邀请。
　　虽然高三繁忙，但合资上市什么的，哪怕是落在后世，也是不多得的机会。
　　自然就想要见识上一番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说，帮着自家老爹想想，平台该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才好。
　　潜台词就是说这个股，她入了。
　　但老爹却想岔了，误以为女儿的意思是考虑要不要上贼船。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毕竟投资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纠结一点，迟疑一点，也挺好理解的不是？
　　“行，这事暂时先放在一边，你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注重学业，只要成绩考的好，一切都不是问题啊。”
　　索性点了点头，乐呵呵的用一句耳熟能详的唠叨，结束了对话。
　　…………
　　索性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距离开学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即将报道的那几天，胡小昭却是一改常态，并没有日复一日的抱着书本在那埋头苦读，而是放下了手里密密麻麻的考卷。
　　开始选择踱步在楼下的小区门口散步，眯着眼，观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暖风吹过，扶起发丝，倒是将那张精雕细密的侧颜打磨得愈发靓丽难忘了。
　　她也不想磨洋工，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许许多多的知识点早已在她的胸口融会贯通，看书看得多了，反而容易反胃，甚至是起到反效果。
　　而至于自己手里的几篇更新稿。
　　也在几日的加紧赶急中积攒了破万字的存稿，哪怕是去到学校一时半会的不方便写作，相信也能支撑个大半个月的时光了。
　　一来二去的，她就将书本给暂时放下，以短暂的休憩填补着假期的空缺。
　　嗯，俗话说得好，紧绷的琴弦，总归也需要舒缓。
　　不然的话，距离它绷断的那一天，或许也就不远了。
　　说来也是好笑。
　　这段时间，兴许是碍于胡家老爹的威压，楼下那一对母女却是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造次了。
　　哪怕是出门在小区里玩啥，大抵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节奏。
　　玩玩跳绳踢毽子什么的，至于篮球？
　　貌似被小昭一跤踹飞到下水道之后，也就没重新买新的了吧？
　　好吧，这还真是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
　　感情自己也不是那蝎子恶霸，为啥当初办事的时候那么不讲究捏？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就在小昭推开门走下楼的时候。
　　那一对母女也明显看到了那么个不久前才刚刚结下梁子的身影。
　　小男孩当即就是翻了个白眼，很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看样子，他还在对这位陌生姐姐让自己失去了平日里最喜欢的皮球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倒是那刻薄女会看脸色，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瓜子。
　　虽然碍于那点自尊，她倒是没有向这位结下了梁子的女孩问号道晚安。
　　却也是拉着自家小孩不情愿的胳膊，重新回到了屋内。
　　看样子，之前的那一通冲突之后，这女子对小昭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嘛。
　　而且不仅是她，就连一旁本还在散步的邻里老人，看到这么个身影从屋子外走下来。
　　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干咳了几声，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宛若树倒猢狲散。
　　好吧，虽然之前的那一出意外被顺利解决了，但小昭也在这些邻居的眼中落了个女修罗的形象，大家伙都是不太敢去招惹到她的。
　　毕竟这姑娘的性格，说是一个喜怒无常都不为过。
　　万一你把她一不小心惹个不开心？
　　人家二话不说把你家大门给砸了可怎么办？
　　再不济的，还会报警，还会拉你去做笔录？
　　这玩的也太大了一些。
　　怕是没几个普通的邻里，敢陪她时不时的去派出所里走上一遭的吧……
　　招惹不起啊招惹不起。
　　虽然说前几天闹事的时候，这些个邻里还站在小昭的角度上加油助威。
　　但很显然，随着热情的过去，很多少却又不知不觉的站在了对抗与抵触的对立面上。
　　人嘛，都是这样。
　　热血上头的时候是一个态度，等过了冷静期，就会思考起关乎自己的利弊来。
　　而看着那群陌生街坊疏远自己的模样。
　　小昭的心头闪过一丝落寞，片刻之后却又释怀的笑了起来。
　　嘛，这样也挺好的。
　　少些人打扰自己，也就少些虚有图表的客套了嘛。
　　只是小区里逐渐归为平静，看着那人迹罕至的小走廊。
　　一阵凉风吹过，她终究是泯灭了看戏散步的心情。
　　索性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屋子里，对着那书本发愤图强起来。
　　这一学就有些上头了。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华灯弥漫，走廊寂静，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深了。



338，胖个多少斤

　　几天之后。
　　轰轰烈烈的报道日也就如期而至了。
　　嘛，其实也不能说是轰轰烈烈了。
　　毕竟随着高三的来临，为了防止这一年级的学生被其他低年级的学弟学妹给吵到，佑德高中便是将高三的校区独立划分了出来，单独安放在一所相对僻静的高中之中。
　　而这里，也就是曾经的刘盈盈跟他们所念过书的地方了。
　　距离老校区不远，距离胡宅更是很近，倘若坐公交车，怕是两三站的功夫就能抵达目的地。而倘若那天道路拥堵，哪怕是走在相对宽敞的人行道上，一刻钟的功夫也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来，佑德高中虽然名为集中化管制的寄宿制学校，平日里课程繁忙，作业跟试卷更是宛若不要钱似的从头顶上方飘洒下来，无论是高一还是高三，都得强迫似的沉浸在那学海无涯苦作舟的繁忙节奏中久久难以自拔。
　　但劳逸结合的道理领导高层也不是不懂，所以其实高一跟高二那段时间，学校里倒也会时不时的安插一些体育课音乐课，又或者是运动会甚至是联欢晚会啥的给孩子们放松的。
　　只是高三不同。
　　毕竟距离那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已经只有一年不到的光景了，哪怕是再心大的学校也不可能放任孩子去什么风花雪月，陶冶情操。
　　否则的话，恐怕到那时老师没啥反应，家长们就要先闹起来了。
　　天天玩那些没什么意义的体育唱歌有什么用？这个时间段是用来给你陶冶情操的吗？还不多写几张卷子？怎么了，是打算眼睁睁的看着隔壁学校的学生将自家孩子给超越了不成？
　　你这老师，该不会是隔壁学校派来的卧底吧？
　　到时候，估计这样的抱怨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如期而至。
　　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国内这样一种以考试分数为根本的教学环境里，任何的休憩，任何与纸面书本无关的东西，都会被归为虚妄。
　　这实在是一件另许多学生感到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知识改变命运。
　　这样的耳熟能详，对于曾经平穷落魄的小县城来说，可谓是人人都会去遵守的铁律。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今天早晨，胡小昭跟夏小暑倒是起了个大早。
　　毕竟是报道第一天的日子，虽然并不是真正的上课，往后还有个约莫两三天的放假日，用于给学生们缓冲休息什么的。
　　但好歹新学期新面相，终归还是别出幺蛾子的为好。
　　小暑也就不多说了，虽然也是学校里一等一的优秀尖子生，课程的繁忙，父母的期望，老师理所当然会觉得她考高分等等的念想，甚至还有同学时不时看过来的羡慕目光，都是她撂在肩膀上挥之不去的重担。
　　但和她的姐姐一比，这些所谓的担子，却又有些不值一提了。
　　毕竟，她不需要在网络上更新小说，也没有作品改编跟赶剧组这种废人心力的强制安排，更不需要去关注那劳什子的游戏公测……
　　相比之下，那点名为期望的压力，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在小暑已经将书包收拾整齐出门喝牛奶的时候。
　　胡小昭还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修改着今天要上交的存稿跟企划案呢。
　　实在是有种打工人般的拼命了。
　　好在所谓的存稿之前就已经修改的差不多，稍微的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也就可以发送了，一来一回五六分钟的功夫却也不浪费时间。
　　“《悟空传》最近的反响很不错，我们杂志的销量也比前段时间有着较为明显的攀升，就是不知道开学了以后，小昭老师，您还能不能写出对应质量的高优质作品了？”
　　那边的工作人员很显然已经是上了班，眼瞅着胡小昭将稿子发送了过来，近乎是下一秒的功夫，就打来了电话。
　　感情黄编他们也知道这孩子即将高考了，这段时间肯定是得优先忙学业的。
　　虽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即便这孩子这段时间不更新而专心对方那高考，那杂志方也难以挑出毛病来。
　　但毕竟自己就是出版平台的领导，总归还是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的。
　　毕竟这小昭老师可是平台的台柱子啊。
　　她要是断更一年？
　　那么少年文摘会遭来怎样的变化，还真有些难以预料啊。
　　只不过闻言，胡小昭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看样子，她倒是对于那所谓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样子。
　　“没事，我成绩一向挺好的，对于更新上的态度，基本上不会有太多敷衍的吧。”
　　这也算是一句包票了。
　　确实，她本来就不怎么注重考试成绩。
　　对于她来说，未来是能上一本还是二本，其实也没啥太大的区别。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以她现在的成绩，即便真要去考试，或许也是清北或者上大这两所重点学府做选择题的节奏就是了。
　　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太欠打了？
　　“对了，关于《悟空传》这本小说，投资商觉得题材挺不错的，最近也打算给少年文学投姿一笔钱，用于合作，出版漫画什么的，要不您抽空哪天来公司里聊聊？”
　　电话那头的小领导就点了点头，也没打算立刻断开通讯，而是想借着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将能传达的内容尽量都告知对方。
　　《悟空传》虽然是一部偏向文艺的作品，但字里行间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打斗，前尘往事，还有像分镜一般绚烂的画面。
　　将其出版漫画版，却也是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提议啊！”胡小昭眼睛一亮，张了张口，刚打算说些什么。
　　结果好巧不巧，恰也在这时，屋子外却传来了老爹按响车喇叭的示意声。
　　虽然没说话，可那个催促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算了，这事放在以后再说吧，我今天要报道呢，再晚点走就要迟到了。”她便是有些无奈，客套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
　　紧接着背过书包，推开了屋子大门。
　　兴许是等的有些久，自家小老妹还有些不乐意的样子，轻轻的瞪了一眼这么个磨蹭鬼。
　　“好了好了，别老把眼睛瞪着，这样不干么？不涩么？要不要滴眼药水？”胡小昭乐呵呵的直笑，倒是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出版提议的缘故，她这会儿心情还挺不错的，还好意思开玩笑呢。
　　出门，上车。
　　这会儿的天色却也是尚早，只不过大部分有小孩的家庭都在今天报道的，所以朦朦胧胧六点半的档口，挨家挨户都已经活跃了开来。
　　打着哈欠穿着校服往外走的小小身影比比皆是，身边跟着的，则是帮忙背着书包又喋喋不休数落着的父母长亲。
　　姨娘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个睡衣在旁边吹暖风，有一下没一下的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打着哈欠，看上去懒散的不行。
　　倒也没有上车的意思，只是等着两个女儿坐在了车厢里后，便是挥了挥手，重新回到楼上继续睡回笼觉去了。
　　“你们看看这个懒姨娘。”望着后视镜里那一抹玲珑的人影，胡老爹哑然失笑。
　　索性也不理她，安安稳稳的踩下了油门。
　　这一辆颇为奢侈的小轿车也算是院子里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了。
　　毕竟有钱，毕竟大气？
　　人们总是会对于金灿灿的东西而感到好奇。
　　但或许也是平日里见得多了，是以形成了审美疲劳。
　　如今再看到它出现在门口，终归是有些见怪不怪的平常了。
　　于是乎，哪怕是一路行驶出小区，附近指指点点跟面带羡慕的邻居，也并没有浮现出多少就是了。
　　唯独是各种各样唠叨着自家孩子要好好学习的说辞不绝于耳，嗡嗡的，很是有些聒噪。
　　出了小区，逐渐行驶上了公路，随着附近的行人渐少，本还弥漫在耳边的唠叨终于消散了大半。
　　“在学校记得多多照顾自己，别老是不吃东西，别老想着省钱！老爹跟姨娘给你们的零花钱也不少是不？”
　　这回反而轮到握着方向盘的老爹啰嗦了。
　　胡小昭有些好笑，在一旁点着头，又不忘吐槽。
　　“知道了，爸，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我要说的就是你，平常吃饭就你吃的最少，还天天喜欢吃素的，你看看你这胳膊，你这腿？能抬能举么？”
　　老爹却是没好气，罕见的端出了家长的架子。
　　其实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
　　小昭并不是吃得少，只是她胃口小罢了。
　　要不然的话，那肯定会面黄肌瘦的不是？又怎么可能想现在这样，皮肤白皙的跟从壁画里走出来似的？
　　“小暑啊，我也得说说你，平常别老是看你那书本跟讲义了知道吗？你没事多管管你姐姐，她性子不靠谱，我让她多多吃饭她肯定不听的，还得你说话好使。”
　　趁着等红灯的档口，老爹再一次唠叨起小女儿来了。
　　说句推心置腹的哈，这位小女儿在管教大女儿方面还是挺有手段的。
　　虽不说指东不敢打西的地步，但也足够看得出来，大女儿平日里还是挺维护这位夏小暑的，她说什么，也不舍得去违背，从而让对方伤心。
　　这样的姐妹关系，在重组家庭里，的确是挺少见的就是了。
　　本来这也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却没想到话音落下，这小暑还真就记到肚子里去了。
　　“叔叔放心。”就看她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应允道：“这个学期，我绝对吧老姐养的肥肥胖胖的，起码壮15斤！”
　　你这是养猪呢？还按斤算？
　　听着那童言无忌的话语，老爹忍不住哈哈大笑。



339，高三校舍

　　又是一阵颠簸，载着胡家三人的车子便就这样行驶入了校区附近。
　　之前也说过，新校舍距离胡宅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了，眼下是09年，虽然经济不发达，但好歹陈蒙了陆县长的恩惠，整个燃城的发展脚步都已经逐渐加快了不少，论繁荣程度，那也的确不是平行世界里的09年可以比拟的了。
　　相对着的，本在当年还算空阔的街道，也变得相对拥挤了不少。
　　虽不说车流乱窜，无从落脚的地步。
　　但越是靠近校区，老爹的车速便也只能放的越慢。
　　甚至再往前走了那么一小段的路途，都快要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了。
　　在某个路口等了两三个红绿灯，这期间，身前的车子却并没有被疏散多少。而看着那依旧鼓鼓囊囊的车流，胡老爹也只好叹了口气，妥协似的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前面不好走啊。”
　　“嗯。”
　　“那就在这停吧，前一段落我们走过去就成。”
　　两个女儿提议道，一边说着，还特乖巧的将放在一旁的书包给重新背上，作势就要下车。
　　当然了，被附近密密麻麻车流所劝退的家庭又岂止胡家一家？就当她们推开车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面，并不是那熙熙攘攘的人流，而是附近一同停靠在路边的各色车型了。
　　嗯，燃城人是富裕了，却也没有说人人都到胡老爹这般的程度，放眼望去一大片，五六万左右的车型却也还是占据着大多数的。
　　09年的五万块虽然也是一笔巨款，但和旁边这一辆外貌奢华三十来万左右外饰的小轿车相比，那还是太过不足一提了一些。
　　于是乎，近乎是瞬间的功夫，许多羡慕与诧异的目光，就这样看了过来。
　　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满目诧异跟狐疑更是显而易见。
　　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叫做久病成良医。
　　你对一个方面关注的越多，自然就能够在那一行上融会贯通。
　　而很显然，但凡是有车的车主，长年关注车行状况的他们，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一辆造型奢华的小轿车，拥有着怎样骇人听闻的吨位。
　　一来二去的，也就导致了这儿的嘈杂， 竟是比小区里的闹腾更胜一筹。
　　看着附近那闪闪烁烁的目光，胡老爹有些哑然。
　　“真该把你姨娘叫来，这不就是她最喜欢的场面么？”
　　倒也的确，虽然老爹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老实人简朴性格。
　　但家里那位爱出风头的刘姨娘，似乎更加喜欢别人羡慕与惊讶的目光啊。
　　用她的说法是常年晒一晒目光浴，不仅心情愉悦，就连人都能年轻好几岁呢？
　　好吧，奇怪的说法了。
　　摇了摇头，胡家一家子闷着头往校区的方向走。
　　这儿距离大门口已经不远了，一个拐弯的功夫，那座规模略微狭窄但胜在安静的校园便就这样近在咫尺。
　　佑德高中的附近自然不缺别的耳闻目染的重点高中。
　　毕竟孟母三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对于学生来说，究竟有多大的助力或许也不需要，多提了吧。
　　所以除了佑德高中以外，附近各种叫得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高中也是赫然在列，围绕在不远处，跟个邻居似的。虽然看起来颇为的密集，但也不是特别的拥挤。
　　而刚才大部分向小昭她们投来羡慕目光的，也就来自那些外校学生的家长了。
　　正是因为没见识过对方的实力，自然而然的就会感到好奇。
　　来到学校的大门口，本还弥漫在耳边的窃窃私语终于是消散了一些，这让略微局促的胡小昭稍稍长舒了一口气。
　　胡家老爹却是左右看了看，有点舍不得就此离去了。
　　今天是报道日，按道理来说交个学费拿个书本就可以回家了，日程并不繁琐。反正下午也不上课，老爹就打算做一回专职保镖什么的，等着两个女儿报完道，再将其接回家里去。
　　没办法，碧海传媒平常麻烦事也多啊，好不容易有个能多多相处的机会，老爹自然是舍不得就此错过了。
　　更何况报道日嘛。
　　也是家长为数不多可以跟班主任聊聊，了解自家孩子状况的机会了吧？
　　他也想要看看经过了一学期的学习，那位新上任的马老师对自家孩子是怎么点评的？
　　当然了，胡老爹也知道，以自家孩子的基础，对方肯定是吹得天花乱坠的节奏就是了。
　　这既然有了念头，那胡老爹自然是笑呵呵的冲着校内开了腔。
　　“新学期，你们估计还找不着教室吧，要不老爹陪你们进去走走？”
　　“不用了胡叔叔，反正你也有事要忙，你还是先去公司里去吧，待会我跟我姐直接坐公交回去就成。”小暑倒是贤惠，这个时候，还主动帮着老爹分忧呢。
　　只是那脆生生的语气却有点好心办坏事的乌龙了。
　　“不要哈？啊……那就，算了吧？那我就先走了？”话音落下胡老爹就有些尴尬了，挠了挠头，说着客套的言语。
　　可脚步却也没有就此离去，那个纠结的小表情，摆明了就是一副‘你们赶紧劝我留下来呀’暗示呢。
　　还是大女儿会疼人，看着老爹那副纠结的模样，她也只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书包丢到了对方的怀里。
　　“那我肩膀挺累的，爸，你帮我拿一下书包吧，到了教室再还给我。”
　　“那挺好。”老爹就点头，挺开心的。
　　…………
　　接下来，就是一阵兜兜转转了。
　　也不知道老爹那张乌鸦嘴是不是开过光，这新校舍的教学楼还真有种七拐八弯十八路的凌乱。
　　各种拐角各种迷糊，错综复杂的，是以都快成了那底下迷宫了。
　　不仅小路多，教学楼跟教学楼之间还没什么特色的标志性建筑物，就连那花坛也是一模一样的造型，惹得就是小暑这样的百事通，都在如此找不到区别的校园之中都险些迷了路。
　　好在学校领导也知道这么个校舍有些埋汰，在每层楼的墙壁上都张贴着一份全景地图，还特意将所在的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好了位置。顺着那花花绿绿的图案提示，一群人终于是找到了文科一班所在的教室。
　　嗯，依旧是熟悉的风景，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胡小昭所被分配到了这一间教室，却刚刚好是曾经刘盈盈所在的那一间教室。
　　这其中，还真是有点缘，妙不可言的味道了。
　　看着那尚未擦去的熟悉黑板报，胡小昭有些好笑。
　　摇头晃脑的功夫，小暑已经拉开了前排的椅子坐下。
　　教室附近都是些家长学生，面容有的陌生，有的熟悉。
　　看样子，除了胡家两姐妹以外，还有不少外班生也被那颇具迷惑性的建筑格局给整晕了，这会儿正将他们文科一班当做中转站，在那问路呢。
　　本来她们倒是聊得好好地，结果在小暑拉开椅子坐下的瞬间，不少人诧异的目光就这样看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佑德高中可是妥妥的分数至上重点学府，而文科一班更是优等生中的扛把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班级的学生肯定是按照分数的优秀成都来划分座次的。
　　也就是说，坐在前排的这个小姑娘，肯定是班级里的前几名了。
　　可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远处这姑娘，不仅成绩好，又长得漂亮？这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公平啊？
　　难道上帝在造人的时候，真就会有所谓的偏爱与有恃无恐么？
　　好吧，虽然小暑的知名度在年级之中也颇为广泛，但毕竟和长年住在学校里的师生不同，家长们很少有能够接触到除了自家孩子以外学生的机会。自然，也就对这张漂亮可爱的面孔了解甚少了。
　　她们或许会知道那年级中的第二名是个叫夏小暑的优秀女孩，可对于她究竟长什么样，却大抵是一种朦胧不解的态度。
　　以至于那年级里赫赫有名的种子选手就立在眼前，一群人也都是一副不见真人的雾水样。
　　“这姑娘是谁啊……”
　　“不知道，你看看那个冰雪聪明的样子，还坐在第一排呢，成绩应该挺不错的吧？”
　　而听着耳边的唠唠叨叨响起。
　　胡家两姐妹没啥反应。
　　反而是老爹忍不住挺胸收腹，在那骄傲起来了？
　　就看他嘴角微咧，搞得跟个戴着朵小红花的少年队员似的，整个人就是一副傲然自满。
　　特嘚瑟！
　　不过想想也是，他是这两小姑娘的监护人，别人议论他家孩子，又怎么舍得不让他自己与有荣焉了捏？
　　这或许也是一路走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胡老爹，头一次表现得那么骄傲吧？
　　他倒是不在乎那些虚有图表的物质上的优越，反而单纯的为了自家孩子的优秀而感到欣喜呢。
　　不得不说，父母之用心良苦，望女成凤，也都体现在这么个有感而发的小表情上了啊。
　　而就在身后议论纷纷的档口。
　　兴许也是察觉到了屋子里的热闹气氛。
　　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老师，已经踱着步从办公室里走了过来。
　　冲着两个前排的女孩招了招手。
　　二话不说的功夫，就将其引入了办公室之中。
　　脚步消散，片刻之后。
　　这少了两个人的教室，却不知为何，愈发的嘈杂，愈发的窃窃私语了。



340，入场券

　　办公室里人影倒是挺多的样子。
　　而且不仅如此，一个个家长学生的面孔瞧着也格外的熟悉，很显然便是那班里的同班了。
　　嘛，这也是废话了，毕竟办公室本来就是每个班级班主任忙碌公务的场合，想必收学费跟拿书本啥的一系列安排都在这边进行着的，同班的父母家长多一些，也就很好理解了。
　　和外面的那群陌生人不同，里面的家长多数都是见过胡家父女的。
　　且不说那个轰轰烈烈的成绩。
　　就是上次家长会时那两道矗立在教室前排的靓丽身影，也在不少家长的心头挥之不去啊。
　　漂亮的姑娘总容易让人的印象深刻。
　　大抵便也体现在于此了。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看到那一张可爱俏脸，本还徘徊在办公室周围的家长不出所料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虽然隔得比较远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嘟囔什么，可那个惊艳的目光却还是很容易就会被读懂的。
　　就连马老师也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站在门框处拍了拍手，以一种特别隆重的口吻介绍到。
　　“这位胡先生就是小昭跟小暑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不仅如此，他本人也是那碧海传媒总公司的副总裁一枚。”
　　言辞阔绰。
　　整的跟盛大登场似的。
　　虽然之前的家长会上， 老爹的身份就被马老师隆重介绍过，但如今前来报道的父母也有那么一两个上次家长会并没有出席的，这一番介绍也不算唐突。
　　只不过看着附近投递过来愈发火热的目光，小昭也被尴尬的直翻白眼。
　　不过她也很能明白马老师那想要炫耀的心情就是了。
　　毕竟自己跟小暑的成绩分外优秀也就不多提了，老爹也是燃城的人中龙凤。
　　稍微会产生那名为荣焉一些的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起来，今天过来报道的目的无外乎是缴纳一下书本费，然后再顺便将高三的教科书端回家里去，做提前复习罢了。
　　间或还有熟悉一下这宛若地底迷宫的新校舍构造的安排？
　　但无论怎么说，日程都是格外的轻松，基本上半个小时不要的功夫就能搞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端过了书本的家长却并没有随着孩子一同离去，而是立在了办公室的不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估计也是想要与那马老师单独开一开小灶吧。
　　比如交流一下自家孩子上学期的状况，或者在科目上有哪些不足什么的？
　　嘛，这也很正常。
　　毕竟佑德高中是寄宿制学校，平常的时候父母也难以接触到孩子，自然就只能将观察小孩的工作交由班主任来完成了。
　　而马老师也挺上路子的，等到他将面前的那一摞书本差不多分发完毕。
　　眼瞅着还有两三个人的份尚未过来拿取。
　　他便是叹了口气，吩咐了那等候在不远处的班长一句。
　　“你帮我把剩下的书放到讲台上去，告诉他们谁没拿书的，自己照着课表拿一遍就成。”
　　“行，明白了。”那班长倒也老实，抬起了胳膊，就抱走了放在角落里的那一小叠书本。
　　倒是在路过胡小昭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有些复杂。过了片刻，这才重新回过了神来，一路小跑的朝着班级跑去。
　　这么个眼神实在有些微妙了。
　　“看样子，秋天即将来临，青春期也不远了啊。”
　　马老师乐呵呵的笑了笑，作为过来人，要是连这点单纯的小表情都读不懂，那也太有失水准了一些。
　　不过他也没有去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干咳了一声，就拉过了胡家老爹的胳膊，一脸严肃的分析起了他麾下的两个孩子来。
　　“好，那我们现在来聊一聊各位家长的孩子，在学业上有哪些不足吧。”
　　一字一句都剖析的颇为透彻。
　　大到偏科与否，小到每道题型的得分率，甚至是各种各样在考卷上遇到了弊端都分析了出来。
　　嗯，作为一路走来的班主任，马老师的确对班里的这群孩子了若指掌。
　　而除了胡家闺女以外，在场所有家长的孩子，也都被纳入了分析的队列之中。
　　只不过和说道其他人时的长篇大论不同，胡家两位女儿的分析，却显得简短了许多。
　　毕竟她们两个的成绩也太过优秀了一些，根本不存在偏科的现象，甚至考卷上的各种大题都趋近于满分？
　　如此耀眼的成绩，你就算是故意给她们找点茬，制造话题，那都显得格外困难的吧？
　　于是乎，在谈起胡小昭跟夏小暑的时候，马老师也只是稍微点评了两句类似“再接再厉，继续努力”这样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一概而过。
　　紧接着，竟是又提醒了那温柔可人的长姐一句：“不过我说句实在话啊，你小昭什么地方就好，长得漂亮，人也很懂事，就是这胳膊腿的太瘦了些，高三本就是需要大量用脑的地方，你要是再在吃饭的时候故意把碗里的狮子头给挑走，那你就要营养不良了好么？下次可别这么干了，明白了吗？”
　　这也算是马老师的好心了。
　　以他那么个班主任的身份说出来却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放在眼下的气氛，那就有些古怪了。
　　毕竟别人都在挑答题上的疏漏去分析，唯独对上这姑娘时，不仅闭口不谈成绩上的问题？甚至还将吃饭挑事这一无伤大雅的事情给端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这难道意思是说，胡小昭在考试上已经没什么好改善的了吗？所以只能用别的话题去搪塞对方？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再看看马老师对付自家孩子时的长篇大论，一旁观战的几个家长，脸色都有些复杂。
　　虽然都知道这姑娘优秀。
　　可突如其来的区别对待，还是让他们很是难以接受啊。
　　话音落下，胡老爹却是好笑，在一旁深有同感的点着头。
　　“这事我刚才也跟她提到过，老师您放心！这学期我肯定好好督促我们家小昭，让她胖个三十斤！”
　　喂喂喂，刚才还是15斤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三十斤了？
　　这涨价也不带这么涨的吧？
　　看着几个人将小灶会走歪成了拉家常，胡小昭表示无奈。
　　好吧，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原本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
　　毕竟书本之类的已经收拾到了书包里，学杂费啥的也已经交给了班主任，按道理来说，是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才对。
　　可没想到，就在胡小昭打算跟客套两句，然后率先离去的时候。
　　“那个，小昭啊，你们先等一等，待会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呢。”
　　马老师却是再一次开口拦住了对方。
　　虽然并不清楚这人还打算啰嗦什么。
　　但下意识觉得也不是啥好事。
　　无奈之下，胡小昭只好叹了口气，默默的靠在了一旁等候起来。
　　好在马老师也没让这两位掌上明珠多等。
　　毕竟是掌上明珠啊，哪有让她们冷着烦着的道理？
　　于是乎，他加快了与其他家长父母聊天的速度。
　　等到点评完身边那一位刚刚前来拿书的男生时，也才过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档口而已。
　　这会儿的办公室，学生已经被马老师挥散不少了，唯独小昭跟小暑还留着。而至于身边站着的，则是一同被喊着留下来的父母家长们了。
　　“我把你们单独留下来，主要是因为这份入场册不方便给别的学生看到，不然的话，也不知道年级里又要怎么乱传了。”马老师倒是对年级组里的绯闻颇有心得的样子，还知道隐藏消息呢。
　　一边说着，还慢条斯理的端出了份花花绿绿的纸质封册出来。
　　就看封面排头的几个大字颇为惹眼，远远的望着，胡小昭顿时就有了反应。
　　这什么什么竞赛杯，不就是当初暑假的时候，那个小英语老师搓窜着自己报名的比赛么？
　　不过和当初的报名册不同，如今被马老师端在手上的，却是两张花里胡哨的选手席入场券。而入场券的背面，则分别写着自己跟小暑的大名。
　　碍于那比赛的苛刻性与其名声的如雷贯耳，这玩意的确算是颇为珍贵了，难怪马老师刚才要藏着掖着，不舍得给同龄人看了去啊。
　　荷尔蒙肆意飞舞的年纪，本来就特别喜欢这些气势恢宏的八卦。
　　倘若被同班生给看到两个校花级别的人物已经拿到了通向和国内数一数二竞赛杯门票的场面，那年级组里的传闻肯定是抑制不住的了。
　　到时候，对两个女孩的叨扰肯定也会如期而至。
　　不仅对学业有影响，对于她们的心态也肯定是不小的阻碍。
　　只不过和学生们不同。
　　家长们却都是懂是非，明事理的，在他们面前将这两张入场券展露出来，却是无伤大雅了。
　　更何况这所谓的竞赛杯也算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了，哪怕是比赛尚未开始，光是拥有着通向复赛的门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枚殊荣。
　　马老师之所以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将它们递到两个姑娘的手上，不仅是一种炫耀，更是一种对其他家长的督促。
　　告诉他们，都是同班的孩子，别人已经成长到足以走向国际化大赛事的地步了，你们家的孩子也该努努力了吧？
　　人各有志，不说你们的孩子也优秀到参加国际赛事的地步，但起码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也能多考几分，多拉高点平均成绩不是？
　　这便是那马老师的小算盘了。



341，合作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
　　两个早已知道自己晋级了的小姑娘还没啥反应。
　　反而是一旁的家长忍不住闹腾起来了。
　　“哎哟，这就是那个英语竞赛杯吧？叫什么春蚕赛事来着？听说很有名的咧！电视里经常能看到决赛的镜头呢！”
　　“就是啊说啊，而且前三名好像还有奖金能拿？万把块呢！”
　　万把块对于胡家女儿来说或许的确不算什么了，但别忘了，眼下只是09年，对于其他普通的家庭，那的确是一笔工作两三个月都难以企及的俸禄了。
　　会表现出惊讶，也是在所难免。
　　“钱不钱的都不是问题啊！主要是这赛事貌似还能在高考里加分的吧？好像是五分来着？马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其中一个挺会来事的年轻妇女一脸惊异的接着茬，这般说着，还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坐在位置上的班主任来。
　　然后在对方点头默认之后，本就嘈杂的办公室愈发的闹腾起来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弥漫在耳边，大多的是对于那赛事感慨，还有两个女生成功晋级了的不可思议与羡慕。
　　看样子，除了小昭比较朦胧以外，其他的家长倒的确挺清楚这所谓的春蚕赛事的含金量的。
　　这估计也是马老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这两份入场券送给胡家大小女儿的原因之一了吧？
　　能在文科一班念书的都是那赫赫有名的种子选手，不说是学生，就是父母的心中也长年秉持着一股骄傲与自满。又怎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将自己的儿子女儿给超越了去呢？
　　可眼下的事实是，他们的孩子的确被别人给先行一步，超越了一筹。
　　那么接下来，这群家长会怎么办。
　　或许也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预测了吧。
　　无外乎就是更加大体度的鞭策自家孩子，让他们的成绩日攀新高。
　　虽然说对于学生来说，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苛刻了，而且压力也很大。
　　但不得不说，对于整个班的平均分上涨，却有着很大的助力。
　　“马老师，这比赛是什么时候举办的？我们家孩子有没有入场券可以拿？现在错过了海选，还有机会继续报名么？”
　　而不仅如此，甚至几个在班级里排名前列的孩子家长都嚷嚷了起来，看那个不服气的架势，似乎是打算与面前这位胡家大女儿分个高低呢。
　　这或许也是那班主任最想见到的场面了？就看马老师挥了挥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小昭跟小暑参加了春蚕赛事的第一轮海选，等她们参加完复试以后，第二轮的海选应该就会如期召开了，各位家长如果有兴趣想要报名的也可以来我们这做个登记。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比赛是以学校为单位进行着的，所以如果成绩难以在班级中保持前列的话，这报名的资格，就有些难拿了。”
　　言辞之中略感推移。
　　不过，这也不算是对别人苛刻，对这两位小姑娘反而放宽门路了。
　　毕竟是以学校作为单位去参赛的，倘若上场的是那种排名末尾的吊车尾选手，那不是给各自的学校抹黑么？
　　于是乎，哪怕是海选阶段，这报名的门槛都算是一个苛刻。
　　不仅需要维持一段时间的成绩优秀，就是这每次大考的排名，也起码得在班级之中排到前列才行。
　　文科一班本来就是学校里的凤毛麟角，再加上佑德高中更是高手如云。
　　光是这门槛，就已经刷掉了不少跃跃欲试的学生家长。
　　排名前列的那几个父母此刻面色看上去还算坦然，而至于年级中列的那几个家长，这会儿却是显得有些不甘心了。
　　一边捏着手里发到的春蚕赛事的宣传海报，边咬牙切齿的嘟囔着。
　　“这报名门槛也太高了吧？不考到班级的前十名，就没资格报名么？”
　　“对啊，这不就是个英语竞赛而已？我家孩子单科成绩也能在学校里排个前二十的，难道连这都不能进？”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这是校长定的规矩，你们要是觉得不妥当的话，还是去找校领导那边交流的为好。”
　　马老师抱着胳膊。
　　一本正经的甩着锅。
　　兴许是早就预料到这群家长的抗拒反应，这会儿也没有多少的意外。
　　这般说着，他又忍不住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孩了。
　　其实为了防止其他的家长反应太强烈，马老师还是故意隐瞒了一些内容的。
　　就比如关于胡家姐妹的两张入场券，她们其实并没有参加那所谓的海选选拔，而是直接由着那位周老师帮着走的后门……咳，给硬塞进了比赛组的。
　　好吧，这样的消息的确不方便跟外人说啊。
　　毕竟其他父母的孩子甚至连海选的资格都没有，面前的这两个女生却已经根本不需要考试就已经被内招进了赛事杯里。
　　这怎么看，都很不公平的好吗？
　　要是将这一层内幕公布出去，也不知道这会儿愤愤不平的这群家长们，又得干出怎样的事情来了。
　　还是那句话，马老师之所以将内幕告诉这群家长，归根结底，也是想要刺激一下对方的攀比心而已。从而让孩子们能有更大的动力去学习考试，但如果家长也因为学校审核制度的问题而闹起来，那就显然是与自己的初衷南辕北辙了。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马老师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却是从书堆里摸出了张记录表样子的纸条，装模作样的写起了名字来。
　　“好了，其他的琐事暂且不提，还有哪些家长想要给孩子报名春蚕赛事的？到我这里来登个记吧，你们放心，就算现在没资格海选也是没关系的，只要你家孩子的一模考试能够摸到班级前十或者年级前二十的门槛，依然可以将他的名字上报给竞赛组的。”
　　有了这么一句让步，之前还愤愤不平的家长们终于稍微好受了一些。
　　却是收敛起了不甘心的心情，然后对望了一眼，围绕了上来。
　　“那马老师，给我家孩子记一下吧，我回去跟他聊聊，他肯定会报名的。”
　　“还有我家孩子！”
　　“我虽然还没问我家女儿呢，不过这么大的赛事，她肯定会努力复习的……”
　　嘟嘟囔囔的一片。
　　要不怎么说学生压力大呢？
　　或许那群在教室里打闹玩闹着的孩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啥事都没干，就已经被自家父母给惦记上了吧？
　　看着那一群熙熙攘攘的人影。
　　胡小昭也有些哑然。
　　想了想，满肚子的吐槽也不方便就此透露，只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老妹的肩膀。
　　“这里太闷，我们先回去吧？”
　　小暑就特乖巧的点了点头。
　　…………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
　　时间耽搁的就有些久了。
　　估计也是那马老师想要多炫耀一番的缘故吧？
　　这让本该一刻钟左右完成的任务，足足拖了将近一个多钟头，才刑满释放。
　　和早晨的朦胧相比，天色已经变幻的颇为的亮堂了。
　　这会儿是上午十一点，距离吃午饭已经要不了多久了，而本还弥漫在教室里的嘈杂人影却是稀稀疏疏散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今天就是来报道顺便交钱的，拿了书本基本上也就没事了，学生们早一些回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重新回到了文科一班的教室里。
　　和一个小时前的熙熙攘攘不同。
　　望着那略显空落的小屋子，胡小昭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都说新学期新气象，开学对于那些个正统的学霸来说，或许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毕竟老师的教导的确很容易帮着孩子们提升成绩，也算是将本就繁琐的日程，再一次安安稳稳的走上了正轨。
　　但对于胡小昭这种半吊子优等生来说，习惯了随性散漫的她一想到接下来所面对的是漫山遍野的作业与考题。
　　她就很是高兴不起来！
　　嘛，本来她的性格就不喜欢与人争斗，而之所以每次考试都能不出所料的名列前茅，大概也跟上辈子那点积攒在肚子里的学富五车有关。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考试啥的那都是顺带的，真要她去争强好胜，那反而是强人所难了。
　　好吧，这样的说辞略微的有些欠打了？
　　毕竟她可是蝉联了将近高二下学期大半年的年级第一啊，要说连这个都是顺带的，那岂不是在扇排在她后面的那几百号莘莘学子的脸蛋么？
　　这也太得罪人了一些。
　　心思飞舞，胡小昭忍不住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背好了书包，又检查了一下没啥东西遗落的，就打算出门。
　　却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后排。
　　然后就发现，本来还画着黑板报的黑板，不知何时已经被好事的同学用抹布擦了个一贫如洗。
　　还挺可惜的。
　　本来她还觉得那黑板报的画工挺不错的呢，尤其是那朵盛开在角落里的小菊花，更是在一笔一划之间透露着优美感与铿锵力量的完美融合。
　　这会儿倒好，成了一片空白了。
　　她忍不住古怪的撇了撇嘴，没来由的，多了点心情复杂。
　　女生的伤春悲秋总是来得这么轻易而毫无征兆。
　　好吧，扯得跑题了。
　　不过一说到画工，她又忍不住朦朦胧胧的想起了今天早上少年文摘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来。
　　也不知道出版漫画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一世的漫画圈她也搞不清楚行情，也不知道平台那边，会不会找些比较有技术的画手来接活啊。
　　其实说句实在话，国内的漫画家大抵还是跟作者合作的比较多。
　　一来是约稿方便，比如说一部轻小说作品，倘若是人气火点的，为了回报读者，作者都会主动与站内的画师约稿，画一些插画什么的，从而去丰富追更读者的眼眸。
　　又或者是一本书的人气太过火热了，而平台方也有将其推广的意思，那么就会考虑起出版漫画的念头来了。
　　这个时候，自然就会联系起那漫画画手来。
　　就比如少年文摘如今对待《悟空传》相似的套路。
　　虽然这本书自己只更新了不到几十万的字数，真要算的话，也只能勉勉强强算是一本刚刚走上正轨的新书罢了。按道理来说，是难以达到出版漫画的字数跟厚重的。
　　但毕竟胡小昭老师的文笔颇有保障，再加上曾经的老书完结也是一笔厚重的筹码，少年文摘那边还是很放心这位年轻的小作者的。
　　平台方并不认为她会在出版漫画以后，会出现原作断更，从而使漫画的销量也收到影响的意外。
　　于是乎，这一次的合作也算是水到渠成。



342，吃饭时间

　　当然了，如果是上辈子的自己。
　　想要跟少年文摘甚至是出版漫画的画手产生合作的话，那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毕竟前世自己是个扑街嘛，别说什么改编作品了，就是均订破千，那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想来也是挺颓败的，明明自己的行业已经算是最容易与那漫画画手产生交集的一行了，可上辈子的自己却是连半个相熟的画家都不认得？
　　这难道不是在变相的表明，前世的自己，在这副业上的成就，简直就是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么？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将那点不快的心思抛之脑后，胡小昭已经拉着夏小暑的胳膊下了楼。
　　这会儿的老爹倒是不在身旁了，毕竟随着报道日的告一段落，不少学生已经在父母的陪同下先行一步离开了学校，这也就导致本来还难以开进来的那一段校门口区域，变得空旷了不少。
　　老爹自然是早早的下了楼，将本还停靠在远处的那一辆小轿车给开了过来，虽然从之前的停车点再到学校大门口，并没有几步路的距离。但爱女心切的胡老爹自然不舍得累着自家孩子一丝一毫的。
　　平常的时候工作忙，也没机会照顾她俩，这也是为数不多能作为一个长辈而做的事了。
　　大门外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
　　虽然一班的学生散去了大半，但还有不少外校的孩子鼓鼓囊囊的堵在门口，或是在门口的小卖部前热情十足的吆喝着什么，或是三三俩俩的靠在一起，聊着些暑假的见闻。
　　散漫的音量之中，还夹杂着一抹名为兴奋的情愫。
　　弥漫在鼻尖的，则是淡淡的玻璃汽水的香气。
　　混杂着白衬衫与飘扬的素朴短裙，像是那个尚未流逝而去的夏天。
　　和佑德高中不同，大部分学校并没有那么浓郁的学习气氛了，即便是暑假补课，也大抵是从七月份开始，八月份结束的节奏。和佑德这种一补就是两个月的丧心病狂高中相比，那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是因为中间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面，再一次碰到曾经的狐朋狗友时，其他学校的孩子自然安耐不住心头的八卦之情了。
　　嘟嘟囔囔的聊着各自的见闻，偶尔还能听到类似暑假里去了某某地游玩的嚷嚷浮起，声音中有些炫耀，却又不知为何格外的幼稚。
　　当然了，这些闹腾的动静在看到两个女生突兀的出现在校门口后，却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四处响起，漂亮的姑娘总能吸引外人的视线，这简直就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这两个姑娘好漂亮……”
　　“看校服是佑德高中的？估计成绩也很好吧……”
　　成绩优秀似乎已经成为了佑德高中的信号牌，只要你穿着这所学校的校服在外面晃荡，那么不出所料的，就会被当成是凤毛麟角。
　　类似的耳熟能详弥漫在耳边。
　　小昭一如既往的有些无奈，小暑则是皱着眉头，跟个虎视眈眈的小老虎似的护在自家姐姐的面前。
　　整的就是一副谁敢过来搭讪，她就踩谁的架势。
　　要不怎么说两姐妹关系好呢？
　　光是这么个小动作就能可见一斑了吧？
　　不过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表情却依然没有拦住汹涌的人潮，下一刻的功夫，还真有那么一两个人背着书包的学生过来搭讪了。
　　“嗨，夏小暑，嗨胡小昭？”
　　“又在这里碰见你们了？好巧啊？”
　　却是两个长相娟秀的女孩子。
　　眼看是女孩，夏小暑瞬间就没了脾气，叹了口气，架子收拢了下来。与对方淡淡的点了点头，权当是客套。
　　“周敏，刘绵，这么巧啊。”
　　这两个学生是曾经七班的同学了。
　　成绩倒也挺不错的样子，高二分班考试的时候都去了理科班，听说一开始是在三班念书的来着，后来又因为屡次考试成绩太过优秀，竟是被校领导给破格录取成了二班的学生。
　　三班是平行班，二班则是优等班，虽然只是班号上一位数的差距，但其中所隔着的距离，却也可谓鸿沟了。
　　佑德高中从来不缺考取本科的学生，用比较直白一点的说法去解释，大概就是三班的学生基本是围绕着二本与三本的分数线在冲击？而二班则可以将目光放到比较优秀的二本与一本之上了？
　　不过虽说是同学，这周敏跟刘绵其实当初也没怎么和人家夏小暑玩得好。
　　要不然的话，之前说什么也得串串门不是？
　　结果这都分开一年半载了，愣是没见过她们俩的身影，足以见得她们和小暑的关系，顶多也就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可是现在， 这两个姑娘竟然主动过来搭讪，这意味就有些深长了。
　　估计也是想当一当红花身边的绿叶吧。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大门口各种各样闪烁的目光都聚焦在胡家两姐妹的身上。
　　这个时候跑到她们面前装作一副熟络的样子，自己岂不是也能收获一群羡慕的目光么？
　　与有荣焉啊。
　　意识到这个层面，胡小昭有些好笑。
　　却也没有冷落了她俩，笑呵呵的在旁边应着。哪怕对方的话题很是缺乏营养，甚至一旁的夏小暑都已经渐渐的表现出了送客的潜台词来。
　　可长姐那张淡然的脸上，却也不见丝毫的烦躁。
　　这么个温文尔雅的态度，反而把两个女生给闹迟疑了，本来心头对这位胡家长姐的偏见跟敌视，却也是淡去了不少。
　　好吧，都是优等生，心头自然有着各自的骄傲，对于这位虽然入了文科一班学习，但曾经却是五班普通班出身的胡小昭，周敏她们其实心头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可现在。
　　她们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念头，略微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而就在两边闲暇松散的唠叨着耳熟能详话题的时候。
　　老爹的车子已经安安稳稳的停靠在了对岸。
　　冲着门口的两人按了按喇叭。
　　倒是将附近一群尚未离去的学生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老爹来接我们了，今天就这样？有空的话我们开学了再聊吧。”胡小昭便是乐呵呵的笑了笑，肩膀微微立了立，让本还斜落在胳膊肘上的书包带，重新卡在了肩膀上。
　　“也行，那有空再聊。”
　　两个女生互望了一眼，然后冲着胡家姐妹挥了挥手。
　　却是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有立刻扭头走开。
　　而是看着这两朵姐妹花朝着远处离去的身影，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胡家，还挺有钱的样子哈？”
　　“是呢，那车子，造型很高端啊。”
　　“估计得有个几十万吧……”
　　这一席感慨说出来，倒是少了之前的不屑与敌意了。
　　反而是淡淡的羡慕跟哑然弥漫在心头。
　　听着耳边挥之不去的言语。
　　胡小昭咧嘴轻笑，摇头晃脑的坐在了车厢里。
　　…………
　　汽车发动。
　　片刻之后，这一辆造型高端的小轿车，便是安稳的停靠在了小区之中。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天气太过炎热，胡家一家也不方便去外面的酒楼里下饭，于是乎只能将家里那位慵懒得不行的懒姨娘给支棱了起来，让她不情不愿的做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饭菜。
　　兴许也是察觉到姨娘不乐意的表情，起初胡小昭还挽着袖子打算上阵帮忙的节奏呢。
　　结果她尚未拿起叉烧，却又被姨娘给推出了客厅。
　　“这里不需要你，去书房看书写词吧，过两天就考试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呆着的啊？”
　　一席唠唠叨叨之中，还带了些关心。
　　感情她也知道两个孩子即将大考了，这个时候再让她忙其他的事，那做父母的岂不是太过分了么？
　　胡小昭哑然，却也是点了点头，顺了这姨娘的心意，老老实实的回到屋子里复习起书本来了。
　　其实她的基础还是挺不错的，哪怕是没有暑假的补习，高三的内容上辈子也是学过好几遍的老调重弹了，稍微的看一看，就差不多能到融会贯通的地步了。
　　更别提自己还经历了一个暑假的熏陶。
　　如今这些个看似纷杂的知识点，在小昭的眼中，那还真有点不够格的肤浅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纤细的手指在书页上轻描淡写的翻阅着，眨眼的功夫，就将一尘不染的新书晕染出了几个不太明显的小爪印儿。
　　淡淡的弥漫在书角上的位置。
　　那正主却宛若一只刚刚打着盹的慵懒猫咪，看着窗外随风吹拂的杨柳树，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
　　高三，对于很多学生来说，都是如临大敌一般的繁忙，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小昭的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慵懒。
　　或许也是因为早就见识过那场盛大的考试吧。
　　重新再走一遭，总是让她难以急躁起来。
　　本来今天下午还说要出去看新房的，结果也是因为酷暑未消，这么个沉闷的气候稍微往外面就两步就晕了，哪儿还有长途跋涉的勇气？
　　自然而然的，那看新房的安排就被往后推迟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搬上正题。
　　好吧， 这心思可真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了。
　　胡思乱想的档口，屋子外传来了老爹跟某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由于开的是免提，声音很大，哪怕是做了隔音处理的小屋子，也依然能将对方的说话内容，清晰难躲的传入了耳朵里。
　　电话里的男声很是热情，张口闭口就是些让人不知所谓的专业名词，估计也是某个小区的售楼经理，主动找上了胡老爹，在拉生意。
　　老爹也是慢悠悠的应着，笑容如沐春风，可那一张老狐狸似的淡然脸庞上，却并没有透露出是否对那旗下的小区感兴趣的潜台词来。
　　嗯，说话说一半。
　　让人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这人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或许就是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家伙们，最喜欢凹的造型了吧？
　　胡小昭有些好笑，恰也在这时，鼻尖传来了淡淡不怎么好闻的芳香。
　　“来吃饭了！土豆烧牛栏山做好了！”
　　还有姨娘略带炫耀的吆喝声。
　　“来了来了！”胡小昭就站起身。
　　轻轻地叹了口气，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343，公司一遭

　　菜肴并不算丰富。
　　甚至说的不客气一点，这菜色做的还很马虎。
　　嘛，毕竟是懒姨娘啊，平常时候也不怎么下厨，能稍微给你倒腾一顿三菜八汤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么？还奢求什么饭菜做的可不可口？那才是真正的贪得无厌吧？
　　不大的饭桌上，小暑跟小昭已经来到了位置上乖乖巧巧的坐好。白皙的胳膊跟古朴的木色圆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微微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脖颈，更是衬托得两张精雕白皙的俏脸娇艳欲滴。
　　可漂亮归漂亮，那两张挂在脸盘子上的流汗苦笑表情，却是怎么看怎么煞风景了。
　　“妈，这顿饭是你做的啊……怎么不叫姐姐帮忙呢？”夏小暑抓过手里的筷子随便夹了几道菜，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在一旁轻轻的叹气起来了。
　　虽然话没说完，但那个嫌弃的意思却是相当之明显。
　　好吧，她也不是矫揉造作。
　　但毕竟自家母亲那个厨艺……该怎么说呢？
　　论口感，那也就比奥利给稍微可口一些。
　　咳，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过分。
　　而和老妈的手艺，自家姐姐的烹饪，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面食而已，那也都能算是珍馐美味了好么？
　　估计也是平常吃姐姐下的面太多了，是以形成习惯了都，以至于再品尝这来自老妈的黑暗料理，那多少就是有些小抗拒的。
　　这算不算是嘴被养刁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老爹这会儿还在打着电话，慢悠悠的从书房里踱步着出来，坐到饭桌上。
　　估计也是不想吵着自家老公的业务，面对小女儿的吐槽，刘姨娘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眼，却是半句教训都没好意思说出口的。
　　老爹就不以为意，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聊着，一边摸过筷子，小意的品尝了一口那刚端上桌的糖醋里脊。
　　结果也不知道是被呛着了还是太难吃了怎么的。
　　下一秒竟是猛烈的咳嗽着，直把电话里那家伙都给吓到了：“胡先生，您没事吧？要不给您叫救护车？”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火了。
　　就咳个嗽而已，就要叫救护车？你当燃城的医务资源是这样随便浪费的吗？
　　估计也是想示好，拉近关系，所以才这么富丽堂皇的去讨好对方呢。
　　“没事没事……内人做的饭有些辛辣而已，没什么，对了，我们这边也开饭了，那看房子的事不如隔天再聊吧？到时候我们去你那售楼中心一趟就行了，不碍事的。”胡老爹却是挥了挥手，稍微的缓了缓，便是挂掉了电话。、
　　随着机器里忙音的响起，胡老爹所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将手机方向一边，而是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刘姨娘。
　　“这饭我怎么感觉不是小昭做的啊？”
　　虽然没把话说明白。
　　可嫌弃之意，却也异常的明显。
　　感情他也和小女儿一样。
　　吃自家大女儿的饭吃出习惯来了？
　　再尝别的东西，那都没那个口味了。
　　特矫情！
　　“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下次我不做了好吧！我去旁边酒楼打包一份塞你们肚子里面总可以了吧？”
　　刘姨娘就气，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很不乐意的鼓起了嘴巴！
　　当然了，说是这样说，她的语气之中也没有太多的恼怒。
　　甚至那话里话外的？还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估计她下厨的时候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的，也知道自己的手艺跟这位大女儿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自然而然的，哪怕被拐着弯的讽了一顿，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就是了。
　　“别别别，那么生气干嘛呢？我就随便问一句……其实老婆你还别说，你这饭做的不还挺好的么？除了口味有点咸，又有点辣，而且忘了孜然以外，貌似也没啥别的不足了啊？”
　　老爹也不是啥低情商的家伙，眼看着人老婆都不开心了，自然是放下了筷子主动讨好起来。
　　本来那刘姨娘也不是真气，看着对方主动示弱，自然是哼哼吃吃的给足了台阶。
　　却也没有立刻接受胡家老爹的道歉，只是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情骂俏着呢。
　　好吧，老俩口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女儿面前玩这秀恩爱的戏码，这画面也太辣眼睛了一些。
　　夏小暑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盖住了额头。
　　看那样子，是真心没眼看对面坐着的那两个莫名其妙就腻歪在一起的小夫妻来了。
　　倒是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开口询问道。
　　“爸，刚才和你通话的那人，是什么身份啊？”
　　“别闹，女儿正看着呢。”有了这句话， 老爹才如梦初醒，干咳了一声，就接过了话茬，“嗯，是那什么来着，房产公司的中介，姓周，定好了过两天去那个什么悠然小区看房子呢。”
　　好吧，这个答案也算是在意料之内？
　　不过说来也是巧合，悠然小区，便是之前小昭主动推荐给老爹的地界了，那儿的房价虽然相对便宜一点，但论规模，也的确算得上是燃城比较丰腴的富人区一枚。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爹这么上心，竟是真给记下了。
　　甚至两三天都没要的功夫就跟别人联系上了看房的安排？看样子胡老爹对自家女儿的话语，也还挺重视的嘛。
　　“哎哎哎，悠然小区？我认得里面的领导啊，那个什么副总裁还经常在我这边买螃蟹来着呢，都快买了两三年了，而且一买就是几十斤几十斤的订，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亲戚，每年都要办酒宴。”
　　唔，明明是自己的大客户，结果却落得这么个评价，这姨娘也是没谁了。
　　话音落下，胡老爹也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对这小区还算满意咯？”
　　本来他还以为按照自家内人的眼光，悠然小区这种中档的富人区，基本上都是看不上眼的节奏呢？
　　甚至他还以为这婆娘还会主动嚷嚷着：“老胡你是什么阶层的人！要买就买江边花园的房子！去什么悠然小区啊，掉价！”类似的言论呢。
　　“我倒是觉得那儿挺不符合你的身份的，那是什么阶层？那是小康阶层的住户才会考虑的房子，真要说的话，老胡啊，以你现在的收入水平，去江边花园买几套小别野什么的，那绝对不过分。”果不其然刘姨娘就是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老道感。
　　只是说到一半整个人又是一颓，摆明了一副拿这位老公能怎么办呢的无奈，摇头晃脑的在那感慨道。
　　“可是我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你肯定不会照我的意思办事的对吧老胡？所以啊，与其和以前一样跟你闹脾气吵架，还不如多顺顺你的心思，反正每次闹到最后，不都是我妥协么？”
　　看来，就在小昭跟小暑在学校里风风雨雨走过了两三载的时间里。
　　这位曾经刁蛮刻薄且高高在上的刘姨娘。
　　也多少，有了些改变啊。
　　胡老爹有些欣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纠结什么了。
　　只是摸过了一旁的茶水，慢悠悠的品着。
　　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说老婆。”
　　“嗯？”
　　“其实我刚才哄你开心呢，你这几盘菜，的确做的贼难吃。简直跟我们家小昭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什么嘛！”突如其来的吐槽，让刘姨娘气，不服气的鼓起了嘴巴，也不知道这家伙莫名其妙的毁气氛言语，是几个意思。
　　老爹抚掌大笑，得意的跟个什么似的，却又扭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大女儿。
　　“下午有空吗小昭？待会来我书房一趟吧，关于上次平台的事情，我还想和你再多聊聊。”
　　投资平台这种事情，牵由于扯到的资金量太大了一些。
　　所以当着另外一个女儿的面，胡老爹也不好意思全给挑明了。
　　所以这言辞就故意说的比较不知所谓了。
　　胡小昭却是摇了摇头，晃了晃自己从刚才就一直把弄着的手机。
　　屏幕上，周家经理的号码显而易见。
　　而号码下方的备注栏里，合作伙伴几个事先设置好的自己更是颇为清晰。
　　“下次吧，有人找我呢，待会要出去一趟的。”
　　老爹有些意外。
　　眨了眨眼，却也是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
　　胡宅距离陶然小区其实还挺远的。
　　毕竟那里是边郊啊，而且因为地势比较偏僻的影响，人流跟经济也不怎么发达的样子，自然而然的，陆县长也就并没有单独为那边修缮公路了。
　　但即便如此，小昭也是拒绝了老爹主动送车的提议。
　　毕竟他下午还有事情要忙，碧海传媒最近的日程可是格外的忙碌了。更何况上午的那一趟护送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老是耽搁着自家老爹的行程，或许就连大女儿本人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呢。
　　于是乎，稍微的在家里休息了一番，等到中午那一轮火红的暖阳逐渐温和了一些。胡小昭才顺手拿过走廊里挂着的鸭舌帽，晃晃悠悠出了门。
　　作为一个直女，亦或者是直男？上辈子的她本来就不懂什么叫做化妆液与遮阳粉底，这一世自然也更不可能花心思去了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了，自然，行走在阳光下的胡小昭是素装出镜了。
　　但即便如此，那白皙的宛若病态一般肌肤，还有那精致的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的面容，依旧与那轰轰烈烈的烈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路上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自是不用多提的耳熟能详，甚至坐在车厢里的时候，还能听到旁边人的窃窃私语。
　　感慨声，小声嘟囔声此起彼伏，即便是早已见识过类似反应太多太多的胡小昭，也依然被那嗡嗡一般的嘟囔给烦恼的够呛。
　　却也不好意思让他们注意点，也只得骆驼掘土似的坐在后排位置上，将自己的身形遮蔽在厚重的钢铁城墙下面。
　　兴许是碍于视线的遮蔽，本还红红火火的嘟囔生，终于消散了不少。
　　片刻之后，舟马劳顿。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风景，还有远处传来宛若打仗一般的吆喝声。
　　胡小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推开小区的大门，走了进去。



344，道歉

　　其实就在《梦里花落知多少》上映的后一段时间。
　　自己的网游，也就是那部《天空城与勇士》的横版格斗游戏，也终于迎来了这一世的首次公测了。
　　好吧，其实前段时间的时候，《勇士》就已经早早的在网络上开放测试了，而之所以一直都没提这么个事，说到底也不是她胡小昭给忘记了，而是单纯的因为……唔，该怎么说呢？游戏上线初期网络上各种乱七八糟的骂战可谓一个烽火狼烟不堪入目，而碰巧小昭又不是那么喜欢吃瓜看热闹的家伙，自然就懒得关注那些漫天飞舞的骂战了。
　　毕竟这一世水军黑子的战斗力跟前世相比那的确是不遑多让的啊……各种尖酸刻薄的言语，各种上升到人身攻击层次的抨击，那叫一个尖酸十足刺人眼球，让人看了就能气一天的内种，胡小昭可没想不开到凭空找气受。
　　当然了，抗拒归抗拒，她还是挺感谢那些与水军黑子在前线对阵的热心网友们的，要不是他们的鼎力相助，或许这款尚未公测的高质量网游，就要淹没在友商一人一口的唾沫之中了吧？
　　嘛，其实也不能说是高质量了。
　　毕竟《勇士》这款游戏，且不说画风粗糙，就是那个前提投资在开发资金里的预算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而已。
　　或许也是早早了解到了这款游戏的动向，那些业内游戏商大佬也并不觉得单纯一部连百来万投资都达不到的网页粗制滥造小游戏，凭什么能和他们画风精良的3D动作类古风网游同台竞技？
　　所以起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将这款胡家企业的新型端游放在眼里的。
　　只不过后来的发展，却是令这群高傲的友商们大跌眼镜了。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那陶然小区的门卫依然是之前那个个子高高的壮汉，兴许是认得小昭，远远地就跟这位许久未来的业主打起了招呼来，被光线照射得黑黝黝的脸上也挂起了一丝憨厚而讨好的笑容。
　　“胡小姐，今天过来玩啊？”
　　漂亮俏丽的胡小姐就点了点头，权当回应了，然后快步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来到那个阴影遮蔽的小走廊。
　　时间来到九月初旬，虽说已经脱离了暑假的桎梏，但炎热的天气依旧颇有余韵，正午的太阳也是那般的火热且肆无忌惮，要是稍微体质差一点的女生，估计往那太阳心下一站就晕了，又怎么可能在室外多呆呢？
　　但终归和正统的夏日不同，弥漫在周边的沉闷水蒸气消失了不少，只要不被猛烈的太阳笔直照射，周边的温度立马就会变得阴凉安稳。
　　唯独弥漫在耳边的蝉鸣，依旧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挥之不去。
　　闪闪烁烁的阳光被窗影分割成细细的碎片，散漫的落在走廊上。
　　摇曳的树影，伴随着轻柔而连绵不绝的脚步声，却让一颗本就悬着的心愈发紧张了起来。
　　胡家企业就在走廊的中段。
　　明明没有几步路的功夫，可越是往里走，却越是有一种攀登高峰的艰难感。
　　嘛，这也有迹可循了。
　　毕竟今天小昭过来的目的就是问问对方公测活跃度的，这样的性质，倒是跟成绩放榜之后的查分环节，略有相同了。
　　无论是优等生还是普通生，在成绩出来前的那几秒钟，心情总归是忐忑不安的。
　　更何况从前段时间的骂战来看，《勇士》这款游戏虽不说嗤之以鼻的程度，但在论坛中的口碑却也是见仁见智。
　　究竟成绩鲜艳与否，那也的确是个迷啊。
　　脚步飘忽之中，她已经来到了那一扇厚重的大门面前。
　　甚至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已经能够听到里面熙熙然的闹腾声了。
　　推开大门的瞬间，各种各样宛若打仗一般的员工正脚步仓乱的在不大的过道上来回奔跑着，而他们的怀里，则是密密麻麻摞成了高塔一般的文件稿纸。
　　虽然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但看着眼下这一片忙碌的气氛，胡小昭心头的不安却多少沉淀了一些。
　　嗯，还有事情可忙，这也就足以见得新游的上线，并不是那么的不受欢迎。
　　一般来说网游公司的业务都是非常仓促的，而倘若员工有时间闲下来，那么就代表这款游戏不受玩家的欢迎。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距离倒闭不远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玩游戏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导致服务器压力大，各种数据囤积与情理可是一笔耗费人力物力的麻烦事。而倘若一款游戏玩家不多，虽然分配到员工肩膀上的任务会轻松不少，可是这样一来，公司没了经济来源，又怎么给底下的员工发工资，又怎么维持企业的正常运转？
　　当然了，除了网络企业以外，其实其他的行当也是一样的道理。哪怕是开酒楼甚至做早点的，你整天闲着等不到顾客，不也一样赚不到钱么？
　　胡老板那张俏脸可是相当的吸引耳目并且有辨识度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公司内部也没来得及招揽更多的新人，所以眼下在位的，都是些见识过这位漂亮女老板视察的老油条。
　　眼看着那冰雪聪明的小姑娘过来做客，自然是笑嘻嘻的招呼起来了。
　　“胡总，你来了！”
　　“胡总好久不见！”
　　“胡总来了，哪呢哪呢？”
　　霎时间，一些仓促的脚步声还有热闹的动静，就浮躁了起来。
　　倒是比刚才的气氛更加热闹了一些。
　　就连本还在埋头干活的公司三把手也听闻了动静，放下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跑到柜台机那边将一份资料打印好，然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胡总，这是给您的资料，您先过过目？还有，周经理在办公室里面呢，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办公室在哪，我很久没来了都快忘记了，要不还是你带我过去吧。”胡小昭便是点了点头，熟络的接过那一份密密麻麻刻印着数字的资料纸，然后随着三把手的指引，慢悠悠的朝着会议室走去。
　　…………
　　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狭隘。
　　不仅是那种专门由于开会的长桌放不下，甚至那拥挤的过道，就连伸胳膊的空档都有些施展不开。
　　嘛，这也很正常了，毕竟购置陶然小区的时候，胡家企业的资金的确不怎么丰厚，与其将为数不多的积蓄花在办公室面积上，还不如多花点钱在开发游戏上为妙。
　　反正两年那段时间公司也没招揽新人，员工数量也少，就这么呆着，也不拥堵不是？
　　可现在却又不同了，由于暑假刚开始那段时间公司就有过一波招新，也就导致了新来的员工也已经将大部分空开了座位给占了去。
　　甚至如今的格局，乍眼一看，这起初还算空档的小天地也已经逐渐显现出了拥挤来。
　　思绪分飞的档口，就在小昭入了内，将大门锁上的功夫。
　　屋子里那坐在躺椅上的西装革履人影也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然后拿着一副迟疑的眼神，扫视着不远处的那位白皙人影。
　　就在小昭打算想些词去打破这一分沉寂的时候。
　　对方却是率先一步叹了口气，以一种老成而歉意的语气，深深的弯了弯腰。
　　嘟囔出了一句抱歉来？
　　“对不起，老总，我搞砸了。”
　　“不是吧？你……”胡小昭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门就道歉，这展开很显然是要出事啊。
　　仔细想想，周经理也算是人精了，他应该知道自己这一趟过来最关心的是什么才对，而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这家伙竟然张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这是不是就有点为妙了？
　　难道说他的意思是在无声的表明，那款早就已经上线了的游戏，已经扑街了吗？
　　这未免也太……
　　胡小昭微怔，咽下了唾沫。
　　思索片刻，却又旋即觉得有些奇怪。
　　不对啊！这剧情说不通啊？
　　毕竟之前《勇士》在网络上的反响不是还是挺不错的么？
　　而且由于那些水军黑子的抨击，各种各样的大型论坛里，关于游戏的话题也早早起来了。
　　许多玩家在观看了那先行PV后，也都觉得这款游戏在操作上很有创新，也很好玩。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冲着那宣传视频的噱头而去的，也不可能扑街的这么彻底吧？
　　更何况之前那群水军黑子也带了一波反节奏，当初他们越是诅咒玩胡家企业网游的玩家这里不好那里不顺的，就越是有反抗心理的玩家，大肆的开贴表明自己要支持这款即将上线的纷争之作。
　　哪怕这些言论中的七成都是赌气之言，可剩下的三成，应该也都是实实确确想要玩游戏的玩家才是啊。
　　这要是都能扑街？
　　胡小昭怎么感觉这说法略微的有些莫名其妙呢？
　　“扑街？不，我要说的，是这么个事。”
　　结果闻言，周经理却是啼笑皆非的笑了起来。
　　也不说话，也是顺手丢了一份资料给这位年轻的老板去看，转而的功夫，却是将企业用来收接邮件的网络邮箱，给点了开来。
　　密密麻麻的文件，几乎全都来自那些赫赫有名的投资商与合作平台，反而那种没什么营养的广告邮件很是少数了。
　　“这些是什么？”
　　胡小昭瞥了一眼，搞不清楚这家伙的意图，对方却继续叹气道。
　　“这些都是自从游戏上市以来，想要跟我们合作的投资商发来的橄榄枝，同时也是我……咳，搞砸的东西之一了。”闻言，周经理就有些心虚，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我跟其中一名合作商已经签了约，打算在游戏里搞一个跟对方产品的联动活动，结果没想到签约的第二天，他家的对头也找到了我，并且给出的签约费，是这一家的七倍……”



345，翻盘

　　好家伙。
　　七倍。
　　话音落下，饶是处变安然的胡小昭，也被这富丽堂皇的言论给惊得不轻。
　　虽然说，不清楚对方给出的具体份额是多少，也就没办法推论出那所谓的七倍酬劳又是怎样的一笔数字了，但涉及到公司与公司之间的合作，所签下的薪资合约肯定不会像过家家那般渺小，是什么大几百或者小几千这种寒酸得不行的利润的。
　　怎么着，也得是个三十万打底，甚至百来万左右的份额了。
　　而在这般密密麻麻的数字基础上，再翻个七倍……
　　胡小昭眨了眨眼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她忽然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了。
　　好吧，看样子，那好像的确是一笔令人眼红的收入啊？
　　嗯，眼下只是09年，或许这笔钱放在后世，放在那个经济发达的年代，稍微有点底蕴的家庭，都能掏出来。
　　可别忘记了，在这个人民币比真金白银还贵的时代，百来万资金能办到的事情，却是太多太多了啊。
　　别的不说，之前自己上映的那部《梦里花落知多少》，堪称里程碑吧？票房红火吧？收益斐然吧？可到头来落在自己手上的分红不也才两千万出头而已么？
　　然而就是这样一笔钱就已经足够让许许多多的开发商与投资商眼红了，就更别提这宛如大风刮来的七倍合作资金了啊。
　　更何况那一栋矗立在市中心的风景优美的小别墅?一套全款购置下来，貌似也才一百来万左右的消费？
　　说的直白一点，这周经理因贸然签约而错过了更大投资商的失误，不就跟平白无故的错过了几套别墅的行为，划上等号了么？
　　这也太奢侈了一点！
　　这也太浪费了一点！
　　批评！的确该批评！
　　难怪这家伙要跟自己道歉呢……
　　这还真就是让他给搞砸了啊？
　　好吧，这说法也不算是故意找茬了，毕竟上面有提过，周经理所签下的公司，跟那个付出七倍回报的公司属于对家的关系。
　　这样的性质就跟上辈子的可口可乐还有百世可乐一样，两家既然都是对头了，又怎么可能先后出现在同一家公司的推广栏上呢？
　　如今跟前一家签了约，那么基本就等于在未来的几十年运转之中，他们胡家企业，胡大头工作室。
　　大概率是跟后者那位资金丰厚的投资商，难以再有交集了。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结梁子了嘛。
　　这还真是意难平啊……
　　哎，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兴许是没想到一开门受到的就是迎头痛击，胡小昭这会儿是真的被搞的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言语了。
　　不过惋惜归惋惜，要说她此刻的心情，却也没有太多的沮丧就是了。
　　甚至胸间还弥漫着淡淡的雀跃，与骐骥。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细节。
　　前段时间，他们《天空城与勇士》这款游戏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甚至说的过分一点，就跟那瘟神似的，谁也不想与它扯上关系，生怕沾染上了晦气。
　　那时候别说合作了，就是他们胡大头工作室主动花钱找人来推广，那些个经纪公司都爱惜羽毛得跟个寒号鸟似的，不敢派艺人与自家企业签约。
　　闹到之后要不是胡小昭手里还有点人脉，将那刘盈盈给强迫着给按到了镜头里，嘟囔了几句耳熟能详却又敷衍无比的台词以外。
　　估计他们《天空城与勇士》就要在毫无推广的情况下公测上线了。
　　唔，爹不亲娘不爱也就算了。
　　关键是，还有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水军就好像跟《勇士》结下了世仇似的？整天期盼着这款游戏倒闭？
　　黑也就算了，各种污言秽语弥漫在游戏论坛里，真是闻着皱眉，看者戳眼。
　　夹缝里求生存啊。
　　仔细想想，之前的艰苦日子，还真是一段绝望到让人看不见尽头的岁月。
　　只是没想到时来运转。
　　随着游戏的公测，现在竟然有合作商主动联系过来，攀谈着合作的事宜来？
　　这是不是就代表了他们的《天空城与勇士》，在上线之初，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呢？
　　嗯，商场公司，大抵上都是向钱看齐的。
　　它们之所以在前段时间对这胡大头工作室避之不及，并不是因为胡小昭他们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只是单纯的因为胡家企业风评不好，和他们牵扯到一起，总容易影响到公司形象嘛。
　　一来二去的，也就高高在上了。
　　而如今却不同了。
　　《天空城与勇士》在上线之初大获成功，吸引了不少玩家与网民的驻足，名气打响的同时也建造了一个良好的口碑，与他们牵扯到一起，带来的利润跟好处那肯定是显而易见的。
　　利大于弊。
　　这么个鲜明的场景下，又怎么会有公司坐得住，不投来合作的邀请呢？
　　“先不说这个，你能不能给我看看这段时间的收益利润？”果不其然。
　　就在胡小昭将心头的疑惑问出来的时候。
　　周经理却是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冲着这位娟丽老板示意了一下，一脸等夸的骄傲样：“我也不多用多说，刚才老刘给你的那份资料，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咱们游戏的财务报表了，您看看就什么都懂了。”
　　嗯，财务报表这种东西，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以月为单位去统计的。
　　毕竟公司收入本就讲究一个峰值低谷，就那两三天的数据单独端出来做对比，那也没什么研究的必要不是？
　　可毕竟游戏刚上线，性质比较特殊，所以这才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财务那边就已经整理好了收入情况了。
　　话音落下，小昭会意，打开了这份之前因为说话而没来得及去细看的文件。
　　然后在随着里里外外的打量一番后，她就不禁陷入了微怔。
　　“这是……”
　　这笔收入，该如何去评价呢？
　　公测一星期左右，《天空城与勇士》这款游戏，光论游戏商城里的收入，就已经达到了两百万软妹币的门槛。
　　这是个什么概念？
　　举个例子，如今的大型端游，哪怕是再怎么红火的鸿篇巨制，夸夸其词的去吹什么自家游戏在线人数突破六十万或者八十万啦，说的还挺富丽堂皇的。但要是论数据说话，论单个星期的收益数额的话，哪怕是最牛气的公司，也就勉勉强强百来万左右的水平。
　　咳，别看这数字少啊，放在09年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市中心的一套房在也才百万来上下呢，人家大型公司一星期赚一套小别野的钱莫非还不算丰润么？
　　只是说是这么说，和它们《勇士》相比，那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
　　毕竟两百万左右的盈利啊……但凡稍微会点小学算数的都知道，这枚收益，可比那些个大型公司的一百万星期收入，要赫然多出了一倍有余了啊。
　　这也太丰厚了好么？
　　不可思议。
　　或许这些个起初高高在上的友商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一款被他们嗤之以鼻的横版马赛克游戏，甚至胡大头企业在之前还有不少黑历史跟抹之不去的笑柄。
　　但偏偏他们的新游翻盘了，甚至还翻的这么轰轰烈烈？连一个赶超的过程都没有，就这么野蛮粗暴的，直接将这群曾经的游戏龙头，给不留情面的超越了过去。
　　可怕，实在是可怕！
　　虽然很多友商也知道，如今这段时间只是那《勇士》网游的公测期，何况碍于之前的噱头跟广告的影响，不少玩家只是来凑个热闹，捧个人场的而已。
　　说不定这笔数据在过几天的时候就会迎来一批下跌，而且势头会异常的凶猛，即便最后收益线会逐渐趋于平缓，可那峰值却也会不及如今的高峰。
　　可毕竟有这么高的基数在那摆着，即便再怎么跌，也不会有天大的变动就是了。
　　说的贴切一点，这一次公测，不仅是《天空城与勇士》的胜利，更是他们胡大头工作室的翻盘之战。
　　这位漂亮的女老板，用她白皙的爪子，狠狠的扇了那群水军黑子一耳光。
　　结果令那些友商领导出乎意料，也令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不就是一件难以置信的意外么？
　　一届底子不干净的黑历史公司，莫名其妙的就攀上了收益榜的头筹，哪怕这只是一个星期的短暂数据而已？
　　哪怕随着公测的假热闹消散，这款名叫《勇士》的游戏在线量跟热度都会随之下降？
　　但即便如此，如今这一场面所蕴含的信息量，却也足够同行们地震惊讶好一会的了。
　　也不知道未来的游戏商格局，又会发生怎样变更？
　　心思纷飞的档口。
　　轻轻地抚摸着那白色粗糙的纸面。
　　那位年轻漂亮小老板，却忽然有些情绪复杂。
　　她的眼眸微怔，流转在眸子里的，是那一路走来心酸而又璀璨的阳光。
　　鼻尖弥漫着的，则是淡淡的油墨气息。
　　她没有说话，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以一种悠然而感慨的语气，蓦然出声。
　　“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这么一说，咱们的网游，也算是彻底翻身了？”
　　周经理乐呵呵的耸了耸肩。
　　也是以一种相对轻松的语气，悠然回应道。
　　“可不是么？”
　　“我一开始看到网上喷的那个样子，还以为要二次扑街了呢。”
　　“这反转，可把我吓了一跳啊。”



346，庆功宴

　　接下来的环节。
　　也就颇为的耳熟能详了。
　　大概也是两个胡大头工作室的上层领导，围绕着那不大的小会议室，又理了理这段时间的游戏数据而已。
　　嗯，那份资料倒是记载的详细，除了氪金量以外，每个服务器的账号活跃程度，还有实时在线量，甚至是每个时间段的新账号注册量都记载了下来。
　　数据之所以这么详细，也是为了可以从多方面去考量这款游戏的受欢迎程度的说。
　　毕竟氪金量这种东西虽然是真金白银的，但也具有着一定的欺骗性，举个例子，就比如说某些入驻游戏的土豪，挥金如土的那种，随手间就给自家的账号消费了百八十万的点券，倘若将这样的数据反应到后台，那么自然是红火一片了。
　　可如果除了这一个土豪外，其他的玩家消费兴致不高，或者根本没多少人玩这款游戏的话，那么这款游戏起码在小昭的眼中，却也依然算作扑街就是了。
　　因为网络游戏所赚的并不是土豪的钱，而是基数更大的平民玩家的收益。
　　更何况土豪总是一个人，哪怕他们给一款游戏贡献了再多的收益量，但倘若哪一天他感到腻味了？或者挥挥手弃游了？那么对于游戏公司的打击，却又可谓是巨大的了。
　　用一句贴切的成语去形容大概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可平民玩家却又不同了，他们基数庞大，而且平均下来每个人的消费量却也不多，哪怕是弃坑了一批，也会有另一批玩家的加入。动态平衡之下，却也并不会造成太多的收益变动就是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倘若他们《勇士》真的有那土豪的强势入驻，那么鉴于那红红火火的收益数字，哪怕是目光如炬的小领导，却也是难以单从收益报表上的数字，就察觉出不对劲来的。
　　所以现在小昭更想要知道的，还是游戏的账号在线量，与火热程度。
　　有了这两份数据，就能够清晰的辨明出他们的《勇士》究竟是靠着几个家境庞大的土豪在支撑着局面，还是有许许多多闻讯赶来的玩家在捧人场了。
　　唔，好吧，这样的心思其实多少是有些自卑的了。
　　倘若是一般稍有自信的游戏运营商，或许光看到那红红火火的收入数字就满足的不得了了，哪儿还有功夫跟你去纠结什么氪金人群，什么是土豪捧场，还是大众欢迎？
　　但没办法啊，胡小昭上辈子本来就是一个扑街，她是穷怕了，也是真的担心受怕的成了习惯。所以哪怕这款画风简约酣畅淋漓的战斗网游在上辈子就已经火过了一遍，但呼小昭还是会固执的认为，那娟秀靓丽的命运女神，会跟她开个大玩笑，让这款游戏在自己继续手里扑街的节奏。
　　人穷志短，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性格吧。
　　只是好在这一世的自己还真是被那娟秀命运所眷顾的典范，当她翻开了那收益报表的后几页上就能清晰的看出。
　　每个服务器的在线人数虽不说特别的均匀，但大抵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笔数字。
　　同时在线量突破了八十万也就不提了，平均每个氪金账号的消费量，也只在一两百左右。
　　虽然平庸，但数量密集，却是一砖一瓦的构筑起了那高高在上的收益里程碑。
　　这样的画面，却是她胡小昭最期望所看见的状况了。
　　而至于所谓的人民币玩家。
　　哪怕是其中几个消费大户，氪金的点券量也才两三千左右，并没有出现刚才所预测的那种情况……什么大家都没怎么花钱啦，反而是一两个土豪，将收益总量给撑爆之类的状况。
　　嗯，这样的消费量，倒很接近那些普通玩家的氪金标准了啊。
　　不仅健康，也很坚不可摧！
　　看样子许多平民玩家都很支持这款游戏嘛。
　　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胡小昭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一旁的周经理将这一副姿态看在眼里，心思敏锐的他倒也察觉出了这姑娘的疑虑，想了想，不觉就有些哑然了。
　　“我说老板，你这性子，也太爱疑神疑鬼了吧？”
　　“你不懂，这叫有备无患，古话说得好，人不能高兴的太早嘛。”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不做反驳，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资料。
　　紧随其后的档口，却是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起身，推开了大门。
　　冲着门外豪阔十足的嚷嚷道。
　　“这段时间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客吃饭！大家都早点下班吧！”
　　虽然并不清楚刚才在办公室里两个领导究竟聊了些什么。
　　但突如其来的饭局，却还是让不少工作着的码农程序员们，欢呼雀跃了起来。
　　“耶！”
　　“老板太棒了！”
　　霎时间，兴奋十足的嚷嚷，密布了整个办公室。
　　…………
　　在那之后。
　　并没有过去多久。
　　胡大头工作室，便是在匆匆忙忙的节奏中下了班了。
　　当然了，虽说是下班，但和前段时间不同，胡大头工作室已经拥有了一款人气火热的在线网游，夜间的服务器维护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那繁重的工作量已经不是简单的机器就能够处理的来的节奏了，已经苛刻到了需要活人去看守的地步了。
　　于是乎，公司也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到点了就匆匆忙忙的拉掉电闸关上大门，让所有的员工赶鸭子似的逃离那办公别墅了。
　　而是得按照那值班表上的姓名，留下了那么一两个负责夜间看守的程序员，独自守候着的漫漫长夜。
　　听起来有些苦X逼了。
　　而至于其他人，则是簇拥在公司几个领导的身边，喜气洋洋的朝着大门外走去。
　　说起来，负责夜间看守的是两个刚招进来的新人，大学毕业计算机系的小姑娘，平常没啥工作经验，但好在夜间的维护也并不需要太多的高深技巧，她们两个留下来，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都说新人就该多历练历练，平常的时候也是她们两个值夜班，这段时间本该都早早习惯了公司节奏的来着。可今天却不知为何，又有些闹起了脾气。
　　估计也是因为那领导难得一次请客，结果却不带上她俩的缘故吧？
　　好不容易能蹭一顿饭，没想到却因为值班的缘故而被留了下来，你说这埋汰不埋汰？
　　要知道，那可是免费的饭食啊？
　　庆功宴有木有？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些。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鼓气了，刚胡老板都说了，吃完了饭就给你们打包两份猪排饭回来，算是加餐了，这下满意了没？”
　　闹到后来没办法，还是那胡老板主动托人带的信，才让两个本还郁郁寡欢的小姑娘重绽笑颜。
　　“胡老板给人的感觉好温柔呀……”
　　“就是说呢，明明是个不大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事可比周经理要地道多了，反观那个臭直男，天天就知道使唤我们。”
　　一旁的周经理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得了好处，两个女生却也不闲着，叽叽喳喳的就在那交谈了起来。
　　时不时的还将笑嘻嘻的目光看向那尚未离去的背影。
　　“其实说句实在话啊，虽然胡老板来公司视察的机会不多，但我总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老成在在中年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岔了。”
　　“同感！是不是很像那种看上去很高冷但又很温柔的霸道总裁？”
　　却是隔得比较远，那正主也不知道在这两个心思飞扬的小家伙，究竟在嘟囔个什么了。
　　好吧，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
　　一群人慢悠悠的踱步到了门口的酒楼里。
　　这间酒楼是最近才开起来的饭楼之一，装修高端，价格也不菲，哪怕就在陶然小区的不远处，周经理他们平常也是不敢多做涉足。
　　毕竟以前钱包窄嘛，这种动辄就是大几百大几千的高端消费场所，又怎么可能是他们这种即将倒闭的公司员工能够享受的场合呢？
　　但说是这么说，如今的情况却又是大为不同了。
　　游戏收益暴增，甚至还有合作商的主动讨好，怕是这个月的工资，都快奔着那去年的年终奖去了吧？
　　推开大门的瞬间。
　　里面的员工却也对这群下了班就会路过的辛苦码字员们感到了面熟。
　　不过起初却也觉得挺稀奇的，毕竟这些个大老哥平日里一个个都是那狼狈样，应该不可能有闲钱来他们这吃饭才对？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人群中为首的那个姑娘，貌似还穿着校服？是个高中生？
　　这就更加古怪了好吗？
　　却是没想到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那漂亮女孩却已经老成在在的伸出了手，轻轻敲了敲收银机。
　　“还有位置么？我们想要一间包间。”
　　小服务员怔了怔，思索片刻，终于是咽了口唾沫。
　　“包间还有很多，您跟我来……”
　　说着，便是收拾了一下工作服，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主动地上着楼引了路。
　　嗯，一般的酒楼基本上都是这个格局，一楼是大家伙一起吃饭的客厅，而至于二楼，则是一个个装修斐然的包间。
　　推开大门的时候，引入眼帘的便是那精致奢侈的装修了。
　　许多没见过市面的员工们冷不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也不是想乡巴佬，但无奈平常很少驻足这里，突兀的开脱了眼界，下意识赞叹两声却也是不由自己了。
　　倒是那胡小昭一如既往的不显山不漏水，随便的拿过菜单，就点了几道家常来。
　　声音不卑不亢，言辞之中也没有多少的稚气，很显然是经常出入这种高端场合的做派。
　　那服务员越听越迷糊，甚至对方报完了菜单，都是一副微怔的样子，抓着手里的小抄本有些迈不动腿。
　　“愣着干嘛呢？赶紧给我们上菜啊。”
　　一直等到旁边那个看起来不是太好相与的周经理嚷嚷了一声，这年轻的小服务员这才如梦初醒。
　　点了点头，仓促的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347，联动活动

　　等饭上桌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学生们最难熬的一个吃席阶段。
　　要说原因，自然是因为小孩子家家的阅历尚浅，不会找话题，一群人坐在饭桌上也只能够大眼瞪小眼在那发着呆的节奏，自然会觉得尴尬无比了。
　　但胡小昭不同，上辈子她就是一苦逼的公司交接员，请客吃饭拉拢领导谈合同啥的一直都是她这种底层员工接手的活计，是以早就融会贯通了都，自然不会觉得有多尴尬。
　　唔，依稀记得上辈子？像是眼下的场面，基本上就该轮到她出场了，环节如下：先是举个酒杯跟那些投资人或者领导总裁敬个酒，说点客套话什么的。紧接着，再挨个介绍一下参与人员的身份，拖时间的同时也算是炫耀一番了，毕竟某某公司的总裁嘛，类似的名号的确挺令人羡慕的……
　　然后再等到那一长串唠叨的说辞废话差不多的时候，热气腾腾的菜肴，也基本上会被端上饭桌。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将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看着饭桌上那神气十足的周经理正在冲着自己举杯，嘴巴里说着些上辈子的自己说过了无数遍的客套话发言时。
　　胡小昭这心情，就多少有些五味陈杂了。
　　重生回来好几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攀升到了整个公司的头筹。而不是再和前世一样，碌碌无为，哪怕费劲了心思去跑业务，跑合同，也只能勉勉强强当个收入平凡的小部门经理而已。
　　这其中的差距，着实是有些巨大了。
　　“行了，客套话就不多提了，咱们也不是那种虚以为蛇的人。”
　　兴许是触景深情，不想让上辈子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演，胡小昭摇了摇头，打断了周经理的侃侃而谈。
　　说着，也不等对方开口，却是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头，轻轻的敲了敲饭桌。
　　以一种略带老成的口吻开了腔了。
　　“虽然公测大吉，但咱们这段时间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毕竟游戏才刚刚测试了不到一个星期而已，许多情况，都是未知的。这么个敏感的阶段，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了，否则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是都有好果子吃的。”
　　这也不算是故意扮黑脸了。
　　毕竟这群员工的确有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错觉，要是没个人在他们的旁边稍微提醒个两句，说不定还真会出现什么纰漏啊。
　　所谓的乐极生悲，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而话音落下，听得那潺潺如水的嗓音，一群本还激动万分的公司员工终于是停下了闹腾。
　　却都是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眼神里带了些许的诧异，似乎是没料到这么个漂亮娇小的小姑娘，一张口就是满嘴大道理。
　　好吧，他们的吐槽也不算无迹可寻？
　　毕竟那张可爱活泼的俏脸，甚至身上那一件蓝白分明的校服都历历在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喜欢在饭桌上挥斥方遒的老头子性格吧？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张年龄不大的面庞，说出来的话却总是颇为的老气横秋？
　　不得不说，这违和感的确是满满的强烈啊。
　　咳，扯得有些跑题了。
　　视线回到小昭的身上，撂下这句话后，这位面相可爱的小美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
　　瞥了一眼那已经在位置上乖乖坐好的周经理。
　　就岔开了话题。
　　“对了，周哥，还有李哥，关于跟投资商的合作，你们想好该怎么去安排游戏活动了么？”
　　之前那位已经跟周经理签下了合约的合作商，是个饮料的品牌来着，叫做大西洋饮料公司，嗯，并不属于上辈子的产品，而产品主打的则是那种口感微甜的饮品，颇有种营养快线的既视感。
　　网游跟饮料厂商合作的事情其实在上辈子屡见不鲜了，毕竟08年的时候要说什么东西最受青少年们喜爱，那自然是可口的零食跟酸酸甜甜的汽水了。
　　如今吃食的受众市场可是要比网游市场要豪阔上许多的，与对方合作，那么自然是胡家企业攀上了对方的高枝。
　　但说是这么说，这辈子却也与前世有些不同就是了。
　　饮料厂商虽然依旧发达，甚至街头巷尾的广告栏中都能看到不少关于零食跟甜品汽水的招牌海报。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与游戏商的合作却是少之又少，像是上辈子那种颇为常见的跨界联动，这辈子更是寥寥无几。
　　而如今，那大西洋牌饮料场主动与胡大头工作室合作的案例，虽不说行业里的独一份，头一遭。
　　但纵观整个网游发展史，那也的确不算太多就就是了。
　　或许也是能借鉴的案例太少的缘故，被自家老板这么一问，周经理跟三把手都不禁抓头抓脑。
　　片刻之后，对望了一眼，两个人这才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
　　“联动活动……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们已经想好了，基本上就是在游戏里，设置一个兑换的渠道，让那些买了饮料的顾客们可以将瓶子上的兑换码兑现，从而获得一些小奖励什么的。以上，这就是我们考虑出来的方案了。”
　　“兑现的奖励有哪些？”胡小昭不疑有他，微垂着眼眸，继续追问道。
　　“一些小道具罢了，比如体力恢复药，又或者是复活币之类的……”顿了顿，兴许是担心面前这位老板不开心，周经理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道具，卖不了多少钱的，不会影响流水。”
　　嗯，抠门。
　　一瓶价格在两块钱左右的大西洋酸奶，放到游戏里所能兑换的道具，其价值估计也就在两毛钱，甚至一毛出头左右。
　　看上去还挺寒酸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也是有迹可循了。
　　毕竟她们游戏才刚刚公测上线，倘若这么快就送出珍贵道具的话，那么对于内部的市场经济肯定是一次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游戏策划也是要吃饭的，送的东西太多，你们充值的点券就会随之减少了，这不是变相的跟自己的余额存折过不去么？
　　只不过话音落下。
　　那本还好奇着的小女老板却是皱了皱眉，一下子有些不开心了。
　　还是那句话，虽然如今的身份是一枚游戏老板，但在那之前，胡小昭却是当了足足三十多年的游戏老油条啊。
　　说句不客气的，她是非常清楚那种被游戏策划戏耍的感觉的。
　　就拿游戏难度来比喻，许多策划都会设计某些非常困难的关卡给玩家们去完成，这样的做法也情有可原，毕竟一款游戏有难有易才能极其玩家的挑战欲，不是么？
　　可她想要吐槽的是，许多玩家耗费了大几十天的功夫，费劲了精力，耗尽了脑细胞，可最终任务完成之后所拿到的奖励却只不过是一些连半毛钱都不值的蚊子腿？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这样的行为和公然挑衅有什么区别？
　　打发要饭花子呢这是？
　　虽然说策划也送出了奖励，但付出和回报的不对等，却是很容易成为玩家与游戏商之间决裂的催化剂。
　　而如今的周经理也就是栽在这一块上了。
　　联动活动，他只考虑到了去如何去维护游戏的市场的平衡，却殊不知，在他眼中看似细水长流的做法，其实跟挑战玩家的高压线是没什么区别的。
　　怎么着？你游戏开个联动，我们支持你也算是给你面子，结果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辛辛苦苦的跑去市中心买一瓶大西洋，结果却连游戏里的半毛钱道具？都换不来？
　　感情我们的支持，我们的拥护，在你们胡大头工作室眼中就是一文不值是吧？
　　废了那么大一圈的功夫，到头来连半点奖励都拿不到手中？
　　太过分了啊！
　　把我们当猴耍呢？
　　到时候，论坛里肯定会流传着类似的流言了。
　　这对于胡大头工作室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远的不提，就说近的，那些水军黑子的节奏虽然有所减缓，但也没有就此彻底消散，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因为联动活动的奖励而出现了幺蛾子？
　　或许那些乌烟瘴气的言论，就会重新找到一个突破口，再次卷土重来了吧？
　　嗯，游戏公司，本就讲究一个口碑办事。
　　这样的合作活动，自然是如履薄冰的节奏。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如有不慎，满盘皆输啊。
　　这番道理倒是不难懂。
　　而讲这些啰嗦的话题尽数灌输给对方的时候。
　　周经理跟三把手的表情，终于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却是张嘴瞪眼，一脸的诧异，懊恼的拍着巴掌。
　　“对啊，我怎么没把这事给考虑到呢？”
　　看来，他们两个倒是心思敏锐，也意识到了倘若就这么将活动给推出去，那么接下来胡大头工作室的口碑就要呈现出二次翻转了。
　　但说是这么说，两个人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一时半会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茬了。
　　毕竟刚才也说过，这一世跨界合作的案例非常稀疏，基本上找不到太多的参考目标。
　　更何况周经理跟三把手也只是在编写代码上略有小成罢了，叫他们去构思活动，那还是太过勉为其难了一些。
　　所以即便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安排漏洞百出，甚至会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
　　但依旧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阶段，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主意去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该怎么做。
　　才能安排出一个既不影响市场经济，又能够让很多玩家满意的活动呢？
　　这样的策划，对于两个刚刚入职的小领导来说，的确是一次不小的挑战啊。



348，对策

　　思前想后了半天，兴许是实在是拿捏不稳主意。
　　两个人也只好没辙似的将目光看向了那稳坐钓鱼台的漂亮女孩。
　　好吧，这样的做法其实有点失职的了。
　　虽然一口一个周经理的叫着，但实际上周家儿子在公司里的职务跟待遇，基本上属于那种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副总裁级别？而至于总裁是谁，自然是不消明说的不是么？
　　俗话说得好，食其俸禄，为主分忧，像是这种关于游戏策划方面的问题，本来应该由着周副总跟三把手全权安置妥当的才是。
　　结果没想到现实跟设想却出现了南辕北辙的差距了，关于游戏联动方面的问题，周经理跟三把手非但没有处理好，甚至还险些将网络上逐渐扳向他们胡大头工作室的言论给险些扳了回去？这实在是有些……愧对老板了啊。
　　还好那漂亮的女孩慧眼如炬，及时喊停了两个下属不过大脑的做法，这才避免了一起名为重蹈覆辙的悲剧。
　　但说是这么说，即便一场风波尚未刮起却已经逐渐平息了，周经理跟三把手这会儿却依然是有些进退维谷的。
　　毕竟刚才也说过了，所谓的联动小活动看似无伤大雅，可要在兼顾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让玩家满意，这实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决案啊。
　　他们陷入了迷茫，这样的境地，对于他们屁屁下面的那个位置来说，实在是一种愧对，一种失职。
　　“怎么了，周经理，还有胡哥，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而很显然，那稳坐钓鱼台的漂亮女孩，也不是瞎子。
　　眼看着两人闪闪烁烁的目光，就已经大致的猜到了对方所纠结之处了。
　　不觉也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言语之中，却没有多少责怪他们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这一世的联动合作并不多见，即便想要参考，也没有太多的模板。更何况两个人本来就是没什么经验的小新人一枚，他们要是真的能想出两全的方案来，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呢？
　　更何况这一顿饭本来就是为了庆祝高兴而来的，胡小昭也不打算让手下的左膀右臂太过难堪，便是在沉默的气氛中，干咳了一声，主动帮着接过了话茬。
　　“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希望你们可以试着当做参考，怎么样，要不要听一听咧？”
　　这一席话倒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表示你们想不出来好点子，我来替你们做决策。
　　而是换了一种相对温柔的口吻去旁敲侧击，表示，嗯，我有一个挺好的建议，你们可以当做模板去借鉴借鉴？
　　瞧瞧，说话是一种艺术。
　　如此道理，却在这漂亮女孩的胸襟中显露无疑了。
　　两个左膀右臂自然是洗耳恭听的节奏。
　　且不说这姑娘是那明正言顺的大老板，她之前的那几句点拨，也足够让底下的员工叹为观止的了。
　　“首先，联动活动，毕竟是我们胡大头工作室的第一次合作，我们必须要让玩家们看到我们的诚意，也让合作商也对我们耳目一新。”
　　就看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只是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摸了摸嘴唇，微微有些尴尬。
　　毕竟胡大头工作室是个什么鬼啊……这名字，也太残念了好么？虽然这是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那周经理主动注册的公司名，工作室上下也早已叫习惯了，但让她这么个正主亲口说出来，那羞耻感简直也太爆棚了好么？
　　自己的脑袋可一点都不大……
　　心思复杂的档口，她放下了手里夹着米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画了个波浪线。
　　倒是再一次茬回了正题。
　　“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不要把活动设置的太过简单，只是单纯的用兑换码这种敷衍的东西去搪塞玩家。而是该弄得复杂一点，有新意一点？”
　　接下来就说到重点了。
　　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等对方提问，就自顾自的结下了话茬。
　　“那么究竟怎样设计才算有新意呢？我的想法是，你们开辟出一张新的地图，里面放置一些跟饮料商有关的联动NPC，再设置一些怪物，比如爱偷喝饮料的小蜜蜂这种，击败怪物所掉落的材料可以跟NPC进行道具交换，而道具交换的奖励，可以包括强化装备卷之类的商城道具，以及你们刚才所说的复活币或者恢复药水了。”
　　“这样一来，还能调动了玩家的积极性，拉高了在线率，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提议了。
　　一番话虽然有些唠唠叨叨的，但胜在条理清晰。
　　然而话音落下，两个胳膊肘却陷入沉思了。看那个苦大仇深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点似的。
　　片刻之后，周经理这才举起了胳膊，像是那上课遇到难题不会解决的小学生似的，张口古怪道。
　　“我有问题。”
　　“你说。”小昭点点头，示意着他开口。
　　对方就耸了耸胳膊，一本正经：“诚然，这种活动的确挺别出心裁的，但是咱们工作室已经定好了联动活动的上线日期，貌似就在下个星期五？而今天已经是这周的周六了，距离活动上线甚至连一个星期的功夫都不到？这开发周期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了？万一出了什么bug就不好了吧？更何况关于联动活动，我也没看别的公司这么大张旗鼓的呀。”
　　感情他是觉得这胡老板有些小题大做了。
　　确实，联动活动而已，倘若搞得太复杂，那也的确会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但闻言，胡小昭的笑容却愈发的娇艳了。
　　她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复述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担心？开发周期太短，新地图质量不行？被玩家吐槽对吧？还有别的公司都没搞得这么夸张，我们公司反而如此重视，是不是有点太过浪费钱了？’
　　顿了顿，胡小昭也不等对方反驳，便是继续解释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你的疑虑，是完全不用去在意的。为什么？那是因为其他公司是大型3D端游，而他们的产品风格是精致画面，还有优美建模。这是他们的优势，但同时，也是他们的弊端。”
　　这么个说法有些古怪了。
　　两个小领导皱起了眉毛，很明显没搞懂这家伙想要表达什么。
　　“你们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这么说，画风优良不应该是正面的影响才对么？怎么会跟弊端扯上关系。”胡小昭却是继续侃侃而谈。
　　“但是你们仔细想想就知道，倘若是一款3D游戏的地图开发，其成本，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2D横版网游可以比拟的！也就是说，他们想要开发新的地图，不仅开发成本巨大，就连开发时间也可谓一个漫漫无边际，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届联动活动，就去大肆调动研发团队了。”
　　说到这里，倘若是聪明人，或许已经能够思索出来这漂亮的女孩像表达些什么。
　　但胡小昭还是笑了笑，自顾自的将定论给说了出来。
　　“但我们网游就不一样了，横版格斗的开发成本不说不要钱那么夸张，但也的确要便宜许多，一张地图的开发周期也就两三天的功夫而已，相信下个星期之前完成任务，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不用太过在意。”
　　说着，那漂亮的人儿已经站了起来，目光悠然的环顾了一圈在场的人群，表情之中，蕴含着自信。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了。在同行们马马虎虎敷衍的倒腾着联动活动的前提下，我们如果能够将联动活动做出新意，做出别出心裁！那么所得到的结果，不仅是让合作商看到了我们的诚意，更是赚足了玩家们的赞扬。怎么样，既赢了本钱，又赚了吆喝，站着把软妹币给挣了，你们说，这么两全其美的选择，何乐而不为呢？”
　　似乎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话音落下。
　　这不大的包间里，热烈的掌声便是弥漫成一片了。
　　咳，这可不是在马屁啊。
　　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知道，也都能看得出来，这看似不大的小姑娘，所提出的建议的确是颇具建设性的。
　　还是那句话，在同行们都有所敷衍的情况下，你跟着一起敷衍，那的确是无伤大雅。
　　但倘若你改编格局，进行一次创新的话。
　　那么很显然，所得到的益处，也绝对是相当丰厚的。
　　归根结底就是看你能不能迈出那一步了。
　　更何况他们的网游，由于是那横版格斗的缘故，迈出这一步所需要的的成本，也的确比其他同行要便宜上很多。
　　何乐而不为呢？
　　“貌似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一片唏嘘之中，唯独周经理没有太多的激动，却是抱着脑袋，整个就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感叹。
　　看样子，他是真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提出的质疑，有多么的幼稚，多么的目光浅薄了。
　　剧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这一场饭局，基本上也就没了太多的东西需要讨论了。
　　刚巧，那热气腾腾的饭食已经被服务员们端到了门口。
　　“打扰一下，现在开始上菜了。”
　　“饭来了，咱们先吃东西吧，大家肚子都饿了，老是讨论工作上的话题也忒没意思了些。”
　　胡小昭便是笑了笑，主动吆喝着开席。
　　索性觥筹交错。
　　又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氛围。
　　看起来，倒是欢快极了。



349，员工的疑惑

　　吃饱喝足。
　　再一次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屋子外夕阳弥漫，暖黄色的光辉逐渐变得微红而温暖，温柔俏丽的照射在不远处的大山一角。
　　付款这事，自然是由着那赫赫有名的公司老总胡小昭阔绰出手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兴许是这姑娘的面庞太过稚嫩了一点，再加上她还穿着校服？就那样平白无故的站在柜台前的时候，可把那群服务员给讶异的不轻呢。
　　还是那句话，即便再怎么发达，燃城终归还是那规模颇小的县城之一，里面别说什么卧虎藏龙了，就是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家庭也并没有多少。所以在这所城市里生活着的人们来看，由着一尚未成年的孩子去付款酒席的饭钱这种事情，可谓异常的不可思议。
　　更何况这座酒楼，其消费水平还远超市中心那些普通的门店或者地摊？说是整个县城的凤毛麟角也不过分了。
　　种种原因相加，再看向那张稚嫩的脸庞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没想到就在下一秒钟，那漂亮的女孩，却是已经老道无比的掏出了银行卡，滴的一声，就在付款机上刷下了自己的余额。
　　“竟然付款成功了……”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交易成功的提示，本就诧异的服务员心头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而看着那一笔高额的消费，一旁的周经理却也是撇了撇嘴，心头弥漫出了淡淡的古怪。
　　但思索片刻，却也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底下的某个员工没那么深沉的城府了，轻轻的拉过一旁的同事就嘟囔道，“你看到了没？胡老板的卡里被刷走了三千八哎，这顿饭还挺奢侈的嘛。”
　　“真的假的啊？我原本以为就大几百就差不多了，这将近四千多块钱了啊……”
　　紧接着，倒吸冷气的声音就响起了。
　　还是那句话，09年的四千块，含金量自然不是后世能够比拟的。
　　品心而论，这儿的饭食口味的确挺不错的，微甜之中还带着一股食材独特的淡香，很显然那烹饪的厨师师傅手法颇为的专业。
　　但就那么点家常菜，甚至连几道肉菜都没有，你张口就要三千八？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
　　把人当猪宰呢这是？
　　好吧，这样的吐槽，也不算故意找茬了。
　　毕竟之前也说了，眼下是09年嘛，哪怕是他们这些号称有钱没时间的程序员？一个月的工资顶破了天也就两千左右。而就是这样的一笔收入，放在整个燃城，也已经算得上是翘楚了。
　　结果你一顿饭就吃了他们将近两个多月的工资？换谁都有点接受不能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那漂亮的女孩收了银行卡，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在那站着，并没有因为轻描淡写之间就刷掉了大几千的费用就感到心疼。
　　只是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招呼着几人的离去，紧接着便在那服务员诧异的眼眸之中，推开大门，慢悠悠的踱步出了门。
　　此刻已经是晚霞微照，天色绚烂，灯火弥漫的时节了。
　　哪怕是这颇为人迹罕至的周边，也能隐约的看到市中心那一道道逐渐亮起的霓虹灯光。
　　都说见证一所城市究竟发不发达，看它的夜生活，就能推测出一二。
　　而眼下这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却也恰恰印证了这所城市正在逐渐与世界接轨的证明吧？
　　摇了摇头，挥散了古怪的念头，一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站台旁。
　　既然吃饱喝足，那么接下来的环节自然是各回各家，各种各妈的节奏。
　　胡大头工作室里本地员工比较多，这也导致了他们想要回家的话，坐的车子也基本上是同一班。
　　碰巧，就在一群人站在站台前消磨着时光的时候，那一辆通向了南边住宅区的公交车已经慢悠悠的停靠在了路边。
　　“运气不错。”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车厢，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因为此刻车厢里格外的拥堵，除了还有那么两三个位置无人涉足以外，大部分座位都被刚刚下班的白领上班族给占满了。
　　而自己身边环绕着的员工怎么着也有十几二十个，全上车，肯定是坐不下的。
　　该怎么办呢？
　　“老板要不你先走？”
　　一旁的员工看了过来，这也是一句几乎不用多想就能够脱口而出的客套了。
　　但犹豫了片刻，小昭却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你们先上吧，我还有点事要跟胡哥周哥聊聊，还有你，小柳，也留一下吧。”
　　说着，胡小昭就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乖乖巧巧的一小姑娘，认真的吩咐道。
　　女孩微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脚步消散，十几多个中年人挤在了不大的车厢里，倒是将那一辆公交车闹得愈发的鼓囊而无从落脚了。
　　开车师傅明显也对这拥挤的气氛感到无奈，但毕竟是乘客，总没有让就此他们下车的道理。
　　无奈之下，也只好一踩油门，车速微快的朝着远处开去了。
　　而随着这一辆公交车的亮灯逐渐消失在道路远处。
　　胡小昭便是笑了笑，将目光锁定在那单独留下来的漂亮女孩脸庞之上。
　　一脸璀璨而温和的笑容，循循善诱。
　　“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你一直有心事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没关系的，只要是公司方面的问题，你尽管大胆的跟我提建议就行了。”
　　来饭局之前，这姑娘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反而是自从自己将联动活动的计划说给三把手听之后，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难堪了。所以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这姑娘肯定对自己的提议有意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患得患失。
　　“啊？没有没有，老板，你想太多了……”
　　小姑娘连忙挥手，很显然是不太擅长跟老板对峙的样子，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结果对方却是一本正经的牵过了她的手，秉着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温和的开口道，“没事，这可是关乎到游戏流水方面的重要问题啊，万一你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呢？要是真能说出什么耳目一新的点子来，我保证给你加薪！”
　　这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商场如战场。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哪怕是后世经验丰富的胡小昭，也得小心行事才行。
　　话音落下，兴许是耐不住那升职加薪的诱惑，又或者是担心这款游戏真的因为那个致命的安排而就此扑街。
　　小姑娘微微揉了揉发丝，这才满带纠结的开了腔了。
　　“其实是这样的。”
　　“嗯，你说。”
　　“我是被归属于游戏市场部门的新人，主要管理的是游戏的口碑，还有内部道具市场的价值这一块。”
　　说的有些专业化了。
　　估计没点专业知识的，都搞不清楚那一长串的头衔到底是干嘛的。
　　“嗯。”小昭却是点了点头，没太多意外的样子，继续目不斜视的望着她，那个认真的模样，似乎是想要看这姑娘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
　　然后对方忽然就换上了一脸焦急的表情，在那忧心忡忡道：“其实关于联动活动，我也觉得开设新地图什么的的确是非常棒的一个建议！但是，如果老板您执意要送强化卷轴的话，那么对于游戏的口碑，还有商城流水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啊！所以老板，我觉得这事，你还得多多考虑考虑才行！”
　　这话说得有些不清不楚的。
　　究竟为什么会对口碑跟商场造成影响，对方也没有表明。
　　但话音落下，胡小昭却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懂，你的担忧是说，将强化卷轴当做白送的道具，会让曾经那些在游戏商城里购买过相同道具的玩家心生抗拒对吧？同时我们这种做法也算是助长了白嫖之风，不利于公司的未来发展？”
　　虽然白嫖这个词有些超前。
　　但并不阻碍将话听明白。
　　对方微微一怔，也是立马搭腔道：“唔！就是这么个道理，那个装备强化卷轴，是商城里的售价为八十块儿钱的昂贵道具，如果真的把这个东西当做赠品的话，那些曾经花了大价钱打造装备的土豪肯定会心生怨言的！毕竟谁愿意自己辛辛苦苦掏腰包打造的装备，忽然就变成烂大街的货色呢？甚至他们就此退游都不稀奇啊！我已经看过很多游戏都是在决策上出现错误而导致的走下坡了，所以老板，您可千万别犯同样的毛病啊。”
　　顿了顿，小姑娘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收敛不住了，哪怕是旁边的周经理在给她疯狂的使眼色，也依然没什么作用。
　　就看这姑娘依旧忧心忡忡的开腔道。
　　“而且除了普通玩家以外，老板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群工作室的存在吧！说白了他们就是那种不会给游戏贡献一分钱的谋利者！如果我们真的推广出了这么个活动，那些工作室肯定会开几百几千个账号来无节制的刷奖励的，那么很快那强化卷就会变成一文不值的摆设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商城，我们的游戏体系，都会在一瞬间沦落成笑话了……”
　　好吧，她的担忧并不无迹可寻。
　　毕竟工作室的威力，哪怕是上辈子不怎么玩游戏的胡小昭，都是很清楚的。
　　只不过毕竟自己也是那从未来转生过来的转生者。
　　虽然这一世对待所谓的工作室，大部分企业都是一副束手束脚的疲软。
　　但对于胡小昭来说，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也太妄为重生者了好么？
　　于是乎，没等对方说完。
　　她便是轻轻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按在了那漂亮女孩红润的唇边。
　　做了个安静的姿势。
　　对方唾沫横飞的架势立马就怔住了。
　　虽然并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是怎么回事，但那漂亮女孩还是不受控制的抿起了嘴角。
　　就连脸庞都氤氲着一片淡淡的微红，也不知道是太过激动的缘故，还是被这亲昵的动作，给闹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总你要干嘛……”
　　那个头不高，人去颇为老成的胡大老板却是乐呵呵的咧了咧嘴，侃侃而谈的开着口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关于土豪那边的反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些个重氪玩家，肯定会非常推举这一次的联动活动。”
　　顿了顿，也不给对方反问的机会，胡小昭再一次自顾自的解释道。
　　“你肯定会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们的装备体系，总共允许角色穿戴八件装备，就算是给每个玩家都送出一张游戏强化卷，对于角色的平均实力，也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更何况就算是土豪，这游戏才开服不到一个星期而已，把所有装备都拉倒满配的，总归还是少数吧？我们送出的强化卷，并不代表那些个土豪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也并不代表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就是一团没什么价值的厕纸，不是么？”
　　“更何况就算是装备拉到满配了，等到下一次的版本更新，身上的装备更新换代，攒着的强化卷不就依旧能派上用场了不是？”
　　“而至于工作室的问题，那岂不是更好解决了？”
　　“我们只要将强化卷设置成角色绑定不允许交易的形式，这样一来，那些个工作室再怎么刷道具，岂不是都在做无用功了么？”
　　“所以，放心好了，你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眼下啊，你们只要做好新地图的开发工作，那么我保证，在今年十一月份之前，绝对给你们一份大礼……一份关于工资上的，待遇上的，丰厚大礼。”
　　说着，那面相柔和的女孩，一如既往的低垂着眼眉，温柔安宁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唯独那潺潺如水的嗓音，仿若回荡在天际，久久不曾消去。
　　看着那张明晃晃的俏脸。
　　还有来自胸襟之中，不属于同龄人的老成。
　　本还心思纠结的小柳，终于是怔在了原地。
　　久久难以回神。



350，开学了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定。
　　再一次回到家中的时候。
　　已经是半夜了。
　　屋子外大门紧闭，老爹跟老妈却浑然没有丁点的睡意。
　　甚至尚未来得及走近楼梯，就能听到里屋时不时传来的踱步声与低声交谈。
　　“老胡，小昭怎么还不回电话啊？”
　　“这么晚了也没个动静的，不会是出现啥意外了吧？”
　　“咱们要不要报警？”
　　类似的嘟囔浮现在了耳边。
　　嗓音微尖，很显然是来自姨娘那拔高了的声线。
　　倒也的确。
　　大晚上的功夫，大女儿消失不见也就算了，就连这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虽然作为燃城的本地人，土生土长了一辈子，姨娘倒也没觉得这么一块一亩三分田会发生啥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再加上随着陆县长的治理也的确让整个县城更加安稳也更加平和了许多，但好歹是自家女儿，终归会心生担忧的不是？
　　毕竟大晚上啊，毕竟一个人啊，天知道会发生啥意外事故呢？
　　哪怕她之前下午的时候就有过报备，但这也太晚了好么？
　　“别急别急，或许是她那边是在搞什么活动呢？一时半会的没注意到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老爹这会儿相比较姨娘就冷静了许多，虽然还算坐得住，可那看似沉稳的声线中也弥漫着一丝颤颤。
　　很显然来自内心的动摇，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稳坐钓鱼台。
　　而就在老俩口急的宛若那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
　　屋子外的大门，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钥匙倒腾锁孔的动静。
　　老两口顿时收声，不约而同的朝着玄关望去。
　　就看到随着大门被推开，那一张精致俏丽的笑颜，就这样呈现在了淡淡的月光照耀之下。
　　白皙的脸庞，柔嫩的棱角，看起来格外的令人难以忘怀。
　　如此漂亮的容颜，相信哪怕是那平日里见惯了小姑娘素颜的男生，也会在一瞬间被惊艳的难以自制，流连忘返。
　　但偏偏老两口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大女儿那张可爱的面容之上，却都是不约而同的迈开了仓促的步子，跑到玄关口，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这一位早出晚归的大女儿来。
　　“小昭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晚间十一点半！这夜路可不好走的！”
　　“下次出门前记得先把手机开开来，还有，你这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还是老爹鼻子灵，稍微的嗅了嗅，就察觉出面前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白酒味。
　　胡小昭虽然上辈子是个成年人，而且是干公关行业的，论酒量肯定不输她老爹就是了。
　　但今天的饭局上她也的确没碰酒。
　　一个原因是因为那高端酒楼，酒水饮料啥的卖的比烟酒行业里要贵不少，她又是个爱财的小龟毛，自然是能不开销，就不开销。
　　第二个原因也是那儿的白酒她喝不习惯，一来二去的也就懒得开杯了。
　　但漂亮话都是这么说的，好歹也是公测大吉，庆祝的好日子，她不喝酒，自然有员工抢着在那觥筹交错。
　　酒精挥发在空气里，一来二去的，也就在身上沾了些淡淡的味道了。
　　胡老爹虽然开明，但也没有眼睁睁到让自家女儿在未成年就去碰酒水的地步的说。
　　更何况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不会是被什么坏蛋要挟，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宴上了吧？
　　这便是来自胡爹的担心了。
　　嗯，虽然消息灵通，但毕竟自家女儿并没有将她开设了一家公司的事情告诉自己的老父亲，所以后者对于今天下午女儿的行踪，自然是朦胧不清的。
　　“爸，没事，我一些老同学开聚会呢，喊我过去一趟玩玩而已，他们喝酒了，我基本没碰。”
　　胡小昭就淡淡的笑了笑。
　　轻描淡写的隐藏着事实的真相。
　　毕竟一届高中生开公司什么的，这话说得也太不切实际了一些。
　　估计就算自己真的袒露了，老爹跟姨娘也不会太相信了吧？
　　不过说是这样，自己找的借口听着也挺荒唐的就是了。
　　老同学聚会，基本都是假期之中才会举办的活动。
　　这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而且大家伙都是高三，马上要面临分班考的节奏，又有谁心这么大，在这个时候戏耍游玩啊？
　　“你……”胡老爹撇了撇嘴，很显然也意识到自家女儿睁着眼睛在说瞎话。
　　但思索了半天，也不舍得去揭穿她。
　　无奈之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拉开房间的大门，安安稳稳的回去休息了。
　　“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先回去看书了？”
　　“没事……那你早点休息吧？这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得复习呢。”
　　大门被推开，又关上，一抹来自卧室的亮光弥漫出了走廊，却又转瞬即逝。
　　再一次重归安静的客厅之中，漆黑一片的气氛中，两个老年人对望了一眼，没说话，可黑夜中白兮兮的眼珠子，却显得很是有些诡异。
　　这画面着实有些古怪了。
　　…………
　　紧接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又过去了几天，当学生们将开学前的休息日消耗殆尽之后。
　　高三，终于是在轰轰烈烈的日程中，朝着每一个应届毕业生大步走来了。
　　这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高考是什么？那是一场盛大的战役，让学生将十几年的努力付诸在一瞬之间，这场考试充斥着汗水，充斥着残酷，虽不见血腥，但要论血腥程度，它却足以堪比一场真正的战争。
　　拿具体点的数字去距离，光是燃城一个县城就充斥着同龄考生足足九万有余了，更别提隔壁的几所兄弟县城，乃至整个西浙省的考生人口。
　　说是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都不算过分。
　　而在这场盛大的战斗中。
　　落入水中的，也只能说是不计其数。
　　或许从开考之日开始，你和你院子口玩的好的那个姑娘，从此人生的轨迹就要被名为分数的铁律所分割，成为两条不同的直线了。
　　嗯，你考上了清北，她考上了京大，我去了哈佛。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好吧，扯的有些跑题了，还有些不切实际。
　　但也不得不说，除开学校的地名有所差距之外，类似的剧情却也在一带又一代无声的上演着。
　　而玩笑话暂且不提，这一世的高考可是格外严苛的。
　　虽然后世经过了种种扩招与政策的扶持，但凡是成绩不算太差的，都能通过各种调剂与赞助的形式，入驻到本科之中。
　　但对于09年来说，尚未经过扩招的大学学府，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又求而不得的高攀之枝。
　　那个年代，别说什么一本二本了，就是你能考取三本，是个名正言顺的本科生。
　　在酒会的时候将学籍端出来，也能激起惊讶声一片。
　　更别提许多县城里的孩子所努力的目标也不是所谓知名的一本二本，而是那些行业火热的专科。
　　哪怕文凭略低一筹，但那个年代只要能从火热的专科里毕业，找着了一份妥帖的工作的话，依旧能有不少的工资就是了。
　　管中窥豹，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那苛刻的程度了啊。
　　而就是在这样一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之中。
　　哪怕是平日里稳坐钓鱼台的佑德高中也不能免俗，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平日里所宣扬的平常心了。
　　而是开始各种各样的拉横幅，写激励标语，将那些大大的黑体字张贴在校舍的走廊上，黑板上方。
　　甚至就连新学校大门入口的位置上。
　　学校领导也不知道从哪买来了一个巨大的闹钟和电子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行数字。
　　距离高考还有286天。
　　瞧着格外的压抑。
　　从数字上看，距离那场盛大的考试看似还有将近一年的光景去挥霍。
　　但很显然白马过隙，这样短暂的日期也只算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虽然说这样的倒计时，是为了给学生们营造紧张感，同时让他们知道距离那长盛大的考试并没有多少天可以去享受了。
　　但不得不说，从孩子们的角度看过去，这种东西，除了会影响到那些本就性格脆弱的孩子心态意外，貌似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了。
　　朦朦胧胧的，小昭倒是想起了一桩笑谈来。
　　说的是上辈子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一届的学长，竟是趁着天黑将那个电子屏幕给刮坏了。
　　后来校方顺着监控将那几个惹祸的家伙给抓到，问其原因的时候，对方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这玩意整天倒计时的在那摆着，整的就跟屎亡预告似的，看着特压抑，一个没忍住就给拆了。
　　虽然这只是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却也能够体现出高三的孩子究竟面临着怎样巨大的心理压力。
　　学校是权威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相信也不可能会有人去做反抗他们的事情。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小暑跟小昭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也才六点半，距离早自习还有不少的空隙。
　　但附近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学生所挤满了，朝着大门内鱼泳而入的，自然是前来上课的同年级校友了。
　　看来除了胡家姐妹以外，其他学生发愤图强的兴致也很高啊。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当他们入了校园内部的时候。
　　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头顶上的巨大倒计时数字。
　　片刻之后，再高昂的兴致也被浇灭了，那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动静，交头接耳的嘟囔声反而此起彼伏了。
　　说辞自然不怎么好听了，把那数字比作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言论更是不计其数。
　　看来和上辈子的学生一样，这一世的孩子们也不怎么待见这玩意啊。
　　而一片嘟嘟囔囔中。
　　唯独胡小昭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有些随性散漫，甚至到了漫不经心的地步。
　　好吧，作为一个重生者，上辈子她就已经经历过了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甚至后来各种各样比高考还严峻的考核也多有出席。
　　见识的多了，自然就产生了抵抗力。
　　如今再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东西，即便她想要表现的局促点，那也显得太过强人所难了，不是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暑四处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扯了扯自己家姐姐的衣袖。
　　“时间还早，先去整理一下卧室怎么样？”
　　胡小昭就点了点头。

高三那一年


1，新朋友

　　和高二时候一样，高三虽然距离那胡宅不远，但佑德高中是寄宿制学校的性质终归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哪怕是老家就安置在校区不远处的胡家姐妹，也必须按照老师跟领导的指示，乖乖巧巧的办理那入住手续才行。
　　虽然说寄宿制的学校，除了回家探亲的节假日以外，哪怕是那平常的周六周日学生们也都会生活在班主任的阴影之中，无形之中给孩子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但又不得不说有那黑面鬼似的班主任在那管着，学生们的放纵情况也的确比走读生要收敛不少。
　　或许这就是佑德高中能够在全县中名列前茅的原因之一吧。
　　不仅是因为学生们自己的发愤图强，有人在旁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看管着，也是他们能够成功的必要条件。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匆匆忙忙将书包撂在教室里，两个女生便是下了楼，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跑去了。
　　走廊外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上课的学生，却又因为教室楼太过复杂的缘故，哪怕是之前已经提前报道过了一次，有了浅薄的印象，可这会儿迷失了方向的学生依旧不在少数。
　　而就当那两道可爱难忘的倩影从楼梯上出现，正朝着楼下走去的时候。
　　不少男生的目光却都在下意识中跟随了过去。
　　此刻弥漫在他们心中的，只是面前这两个女生竟然能这么漂亮的感慨与惊讶？而对于刚才那找不到自己班级的迷茫，却是早就抛之脑后去了。
　　好吧，扯的有些跑题了。
　　晃晃悠悠的功夫，姐妹俩便是来到了宿舍门前。
　　和当初的格局类似，小暑跟小昭并没有被安排在同一个屋子睡觉。
　　混蛋妹妹的同寝好友依然是曾经八班那几张熟络面孔。
　　而至于小昭的舍友，也还是之前那么几位。
　　嗯，梁若琳，苏一沫，还有那陈慕然的……在天之灵。
　　咳……开个玩笑。
　　那姑娘没领便当呢，只是许久不见了，的确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踪影。
　　说起来，自从小姑娘离开佑德之后，学校也并没有安排新的学生来她们234宿舍过夜了，估计也是因为这宿舍之间的格局早就定好了，再做更改，反而显得有些不合适了吧？
　　人家小集体都已经形成了，这个时候再强行将别的孩子挤入原来的交际圈，无论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人际关系，这一点，学校处理的倒是不错。
　　小暑的宿舍在三楼，冲着二楼的混蛋姐姐挥了挥手，这姑娘便是蹦蹦跳跳的跑上了楼梯。
　　看着那个玲珑活泼的身影，胡小昭一阵摇头晃脑的掏出了自己所在宿舍的钥匙。
　　咔嚓一声。
　　大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略显杂乱的画面了。
　　各种各样桌子椅子乱摆，甚至就连书桌上也积攒着淡淡的灰尘。
　　而至于本该睡人的床铺，这会儿却是光秃秃的摆着块木头床板，除了暗黄色的色调外，铺在上面柔软的棉被却是丁点也看不见了。
　　看样子，沫沫跟梁若琳她们倒是还没来得及进屋收拾，以至于整间宿舍还保留着上一届学姐们离去时的样子。
　　嗯，既然毕业了，那么自然跟这所学校没关系了，走的时候会风卷残云一些，似乎也很好了解。
　　胡小昭并不是一个邋遢的人，甚至可以说她还有些轻微的洁癖。
　　所以看到面前这一副灰尘迷茫的脏乱，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毛，心头的家政娘之魂也没来由的就燃烧了起来。
　　看了眼挂在一旁尚有电力的闹钟，那大概是上一届学姐离去时唯一没有带走的私人物品了把？
　　这会儿也才七点出头，距离早自习还有半小时的样子。
　　反正还有时间，思前想后之下，这漂亮的小姑娘就忍不住卷起了袖子，打算大干特干一番。
　　稍微收拾一下东西而已，应该不怎么会浪费时间吧？
　　反正马老师也是半个小时之后才会来到班级里，哪怕自己稍微迟点过去，那些简单无比的随堂考题，也难以难倒她聪明绝顶的小脑袋，不是么？
　　胡小昭很是不要脸的腹诽着。
　　…………
　　索性说干便干。
　　稀里哗啦的一顿捣鼓，又是拖地又是擦瓷砖的，期间还特好心的将苏一沫跟梁若琳屁屁底下的那两张椅子也给擦拭了一番。
　　而至于另一张座椅。
　　由于她们宿舍这学期也就只有三个人在躺，按道理来说是不需要多做清理的。
　　所以胡小昭也就暂时没动那边的东西，只是打算等以后不忙的时候，再顺便帮着擦一擦也就完事了。
　　唔，灰尘的确很多。
　　稍微的擦了擦，沾着水的抹布就积满了厚重的灰尘与毛屑。
　　甚至将抹布推到眼前的时候，随着呼吸的韵律，那些本还粘在洗漱工具上的灰尘，都有一种飘飘忽忽的往鼻孔里钻的架势。
　　“脏死了……”
　　胡小昭脸色微青，看着这些不怎么重却总是喜欢漂浮在空气里的灰尘，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
　　好吧，她收回刚才的话。
　　自己本来是没什么洁癖的，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忽然就萌生出了一种与灰尘势不两立的固执了来。
　　这算不算留下心理阴影了？
　　摇了摇头，挥散的奇怪的思绪，动作却是越来越快。
　　本来是打算稍微收拾一番就赶紧回去上早自习的，毕竟说是七点半正式开课，但马老师的勤奋却也是全校皆知的，说不得他这会儿已经在班上啰嗦起复习提纲来了呢？
　　但碍于这邋里邋遢的卧室，胡小昭还是觉得，与其蹲在教室里听老师那没什么意义的客套演讲，还不如多将屋子收拾收拾，起码还看得舒服一点呢。
　　这一忙就忘了时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还乱七八糟的小屋子，终于被小昭收拾的干净无比了。
　　起初还杂乱的摆放在一边的各种物件，这会儿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不用的那张桌子上。而至于那干枯的床板啥的，小姑娘也主动将自己带来的被褥给套了上去。
　　被褥上印着几枚淡蓝色的图案，远远的看着，浮云远照，静谧飘忽，就跟眺望那宁静的天空似的，格外的悠然，也带了些淡淡的温馨。
　　这么一摆弄，本还杂乱无章的卧室终于有点能住人的样子了。
　　在一旁抱着胳膊，那年轻娇俏的小家政娘好歹是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只不过瞥了一眼挂在床头的闹钟，她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会儿已经是七点半了，早自习正式开始的时间……
　　哪怕是全力奔跑，宿舍楼距离教室又颇远，这会儿已经算是迟了到了。
　　虽然自己是马老师的掌中宝，年级之中赫赫有名的扛把子。
　　第一天就迟到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影响有些不好啊？
　　这不是在打那老班的脸么？
　　仓促之中，胡小昭随便收拾了一下要带到教室里去的教科书，就打算匆匆忙忙的逃离这一片是非之地。
　　却是没想到就在推门的一刹那？
　　大门的另一边，也就是走廊的位置？
　　竟然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是个陌生的面孔来着，不是梁若琳，也不是苏一沫，更不是掉线了一整个暑假的陈慕然？
　　还是一个没怎么看过的漂亮女生？
　　虽然穿着校服，却又不知为何，上上下下的气质，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高高吊起的眉角，看着刻薄无比，本是一张颇为秀丽的面庞，却被那尖锐的表情给晕染的很是不好相与。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不敢与她接近。
　　倒是个性子刻薄的女孩啊……
　　虽然对方没有开口说话，可瞧着那狭长的眉角，胡小昭的心头莫名其妙就浮现出了这么个评价。
　　以貌取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她身上的气质，也太微妙了一些。
　　当然那了，最古怪的不是她的表情，也不是她的衣着。
　　而是她正在做着的动作。
　　就看这姑娘正伸出手，轻轻的按着234宿舍，也就是小昭所在的卧室的门把手。做了个将脑袋往里看的动作，看那架势，就好像要推门而入似的。
　　可这就有些奇怪了吧？这貌似是她胡小昭的房间哎？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舍友中有这样一位漂亮的面孔啊？
　　难道说着姑娘是来串门的？
　　又或者说是那种所谓的不速之客？
　　就跟之前隔壁县城里的新闻报道一样，一些外界的扒手或者心怀不轨之徒，喜欢穿着一套本地学校的校服，大摇大摆的闯入宿舍之中，偷取财务？
　　但说是这样说，类似的盗窃事件应该发生在那些富庶的贵人高中才对，他们佑德的孩子这么穷，除了学习好一点之外貌似也没啥别的高人一等的地方了吧？
　　这扒手是来干嘛的？难道是来偷试卷的？不会吧？越扯越不切实际了好么？
　　而就在胡小昭胡思乱想的档口。
　　那女生，却是皱了皱眉。
　　然后出乎意料的，做出了一个让小昭毕生难忘的举动。
　　那就是……张口，撇嘴，然后以一种特高冷，很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在那冷嗤道。
　　“跑那么快干嘛啊，赶着投胎是吧。”
　　胡小昭微微一怔。
　　本就微快的脚步被这话怼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险些朝着这女孩的身边栽去。
　　好在她终究是步伐飘忽，身姿缥缈。一个轻巧的侧身，就从这女孩的身边惊险万分的擦了过去。
　　不过虽然并没有酿成一出相撞的意外，可这姑娘莫名其妙的抨击，也的确让她的心头弥漫着火气。
　　讲道理，被平白无故的诅咒了一番，是个有脾气的都会不高兴吧？
　　但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番，耳边传来了上课铃声响起的动静。
　　纠结了一会儿，胡小昭还是并没有选择与这位不懂礼数的家伙对峙，去浪费时间。
　　索性锁好了大门，仓促的抓过书包。
　　火急火燎的朝着教室方向跑去。



2，陈家闺秀

　　来到教室的时候，果不其然和预测的一样，马老师已经站在那讲台之上开始唠叨了。
　　手里捧着个厚重无比的讲义，而上面印着的花花绿绿的字迹，自然是胡小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三知识点。
　　内容比较浅显，大概讲的是刚刚翻开书本的那几页？
　　估计也是因为一模考试就要来临了，老师正在给学生们梳理知识点呢。
　　这既然是复习，那么自然得从易再到难，循序渐进的节奏嘛。
　　当然了，像是这种入门级别的内容，马老师自然不会多费口舌去讲解的，所以也大致是匆匆一扫就带过的节奏。
　　而就在小昭站在门口发呆的功夫，那在讲台上来回踱步着的中年男子，已经将前面两三页的讲义，给翻了面。
　　等他将一小段的内容梳理完毕，便是停下了唠叨，借着收拾着粉笔盒的功夫，轻轻的朝着门内外的漂亮女孩挥了挥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没有去唠叨她为什么迟到，也没有去开那些耳熟能详的玩笑，只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继续将其他学生的注意力拉入了课本里。
　　嗯，还是那句话。
　　胡小昭作为整个一班的扛把子，不说什么她拥有多大的特权，起码在生活作风这种问题上，马老师对她的态度还是很松弛的。
　　像是迟到这种小事，基本上也不会来来回回的揪着她的辫子在那唠叨啰嗦，更多的，还是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
　　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嘛。
　　多少是有点叛逆任性的小情绪的。
　　万一自己唠叨的多了，从而让对方生出逆反心理可怎么办？
　　她要是不认真学习，那自己找谁哭理去啊？
　　要知道眼下可是高三了啊。
　　一切以分数为重。
　　虽然这姑娘天天卡着点进教室的做法的确挺辣眼睛的，但和那个高高在上的总分相比，那却又有些不足一提了。
　　更何况如今唠叨的知识点都是那基础的内容，说的轻狂一点，她听不听的，不都无所谓么？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摇了摇头，等到那漂亮的女孩重新坐好。
　　马老师便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端过书本，打算吩咐着孩子们进行着接下来的复习。
　　却没想到下一秒钟。
　　走廊外再一次传来了清晰而迅速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那敲门报道的动静，也如约而至了。
　　这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接连不断的被打扰，马老师再好的脾气，也微微有些不耐了。
　　就看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微浅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看样子，是在表达着对那迟到者的不满。
　　和胡小昭不同，其他的孩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说句现实点的，终归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优等生而已。
　　人胡小昭凭着那丰硕的基础，她的确是能安安稳稳轻轻松松的在校园里混日子，可你们呢？你们的成绩维持在一本线就已经很困难了，而高三，不就正是要你们努力加把劲的时候么？
　　这种紧张的档口还敢迟到？而且还是开学第一天？是不是以后还能干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啊？是不是不想好了啊？
　　好吧，对待优等生和普通人的双标，倒是在这位马老师的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了。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底下的学生都有些五味陈杂。
　　只是腹诽归腹诽。
　　就当对方扭过头去的时候。
　　看着那站在教师大门外的陌生身影时。
　　马老师却是微微一怔，本还微恼的神色，却在瞬间消散了？
　　再一次弥漫在脸庞上的，却是一副盎然的笑意，甚至微微搓手的小动作，还带了些小心翼翼。
　　很负责任的说，那个态度，叫做诚惶诚恐。
　　这是怎么了？
　　学生们感到意外。
　　马老师的脾气并没有多好，除了小昭跟小暑两位声名赫赫的优等生以外，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讨好的表情来着。
　　这姑娘，什么来头啊？
　　“来来来，芳语，你快过来站在讲台上。第一次来我们班级还感到点不习惯吧？不碍事的，你上去介绍一下你自己好了，我们班的同学都很热情好客的，绝对会好好的接纳你的，这一点，马老师向你保证。”
　　就在同学们发着呆的功夫，马老师却已经将那陌生的面孔给拉到了讲台上。
　　先是一脸热情十足的微微一顿。
　　干咳一声。
　　然后示意着全班同学向他看齐。
　　“那个什么我打扰一下啊，在写卷子的同学先别写了，把手头的活都先放一放，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学！”
　　马老师朗声道。
　　说着，就将身边那位面容漂亮的女孩给推举了出去，一副盛大出场的模样：“就是这位名叫陈芳语的姑娘了，芳语呢，是你们的学姐，上届高三的应届毕业生！不过出于某些复杂的原因，今年这姑娘倒是很遗憾的错过了高考，所以经过学校的调剂之下，也就只好作为复读生，与我们一起生活了。”
　　顿了顿，马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挥斥方遒的吩咐道。
　　“那什么啊，各位同学，这一年里我们算是迎接来了一位新的朋友，希望各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和陈芳语同学披荆斩棘，风雨同舟，共创辉煌……”
　　好吧，后面的唠叨，就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了。
　　可啰嗦归啰嗦，前面的内容却还是有着些能够说道的细节的。
　　其实复读生什么的在每个高三都不算少见。
　　大抵就是一群对自己的高考成绩感到不满意的孩子，主动向学校提出了申请，让自己再留级一年，重新去奋斗高考罢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孩子很有勇气，毕竟高三的艰苦卓绝，相信但凡认真念过书的孩子都能体会一二。
　　而且说句推心置腹的，就随便举个例子啊，就算她胡小昭在高考中不小心失利了，与自己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
　　她也是没什么胆量去提交复读申请，再一次经历那昏暗而又忙碌的岁月的。
　　所以她对复读生的态度，不说有多么崇拜，但起码也是肃然起敬的节奏。
　　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一群为了梦乡而奋斗的拼命青年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复读生这个名号，其实也并没有带着多少的贬义才对。
　　哪怕那曾经的高三学姐真的是因为高考失利才选择的复读，按道理来说马老师也完全没必要帮她藏着掖着才对。
　　毕竟类似的学生也太常见了，哪怕是那些个成绩优秀的风貌麟角，选择复读的也不算少，完全没必要感到自卑才是。
　　可为什么刚才介绍这女孩的时候，马老师并没有直言不讳的表明她是因为分数不达标的缘故，才选择了复读？
　　而是用什么“错过了考试”？这种一听就很假的理由？
　　开玩笑吧，高考可是整个学生生涯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啊？
　　要说有人连那几天的考试都会错过，那简直就不能用粗心马虎去形容了啊？
　　难道说，这姑娘还有什么小秘密不成？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诧异的。
　　最令人诧异的是什么呢？
　　是就在胡小昭胡思乱想的档口，她也忍不住抬起了本还闷在课桌上的脑袋，朝着讲台桌的方向望了过去。
　　本来也只是随意的一瞥而已，想要看看那新来的女孩长什么样？漂亮与否？欧派大不大等等一系列的狐疑？
　　咳……这样的念头多少有些渣女了，但没办法嘛，上辈子就是大男人的她，也算是一个惯性的小动作了吧？
　　只是没想到抬起头的一瞬间她才惊讶的发现？那站在讲台上的漂亮女孩？竟然就是？
　　今早矗立在她们234宿舍门口的那个不速之客？
　　那个张口闭口喊着自己去投胎的没素质女孩？
　　要不要这么巧？
　　这也太撞鬼了吧？
　　看着远处停靠着的娟秀人影。
　　胡小昭陷入了微怔。
　　不觉张大了嘴巴。
　　眼神变幻，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而兴许是她的动静有些大。
　　那本还站在讲台上高高在上的女孩子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坐在前排的姑娘。
　　兴许是看到了老仇人，不觉也是微微皱了皱眉毛，眼眸复杂。
　　一副嘴角轻瞥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看上去格外的苦大仇深。
　　然后，气氛就这样僵持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马老师的唠唠叨叨终于是步入了尾声。
　　“好，接下来，我们让陈芳语同学来说几句吧。”
　　而那个站在讲台上的姑娘，虽然期间一直在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着前排这个陌生的女孩，可听到了马老师的提醒，她还是慢悠悠的接过了话茬。
　　语气听上去有些悠然，可这刚一开口说的话，却又让人摸不着北了。
　　“其实文科一班的学弟学妹们热情待客，我早就有所耳闻了。今天早上呢，其实我也是想早点和大家见面的来着的，结果呢，却又因为某些令人不太开心的意外，而被某人给绊了脚后跟。一不小心，就来迟了，这里，我向大家道歉，也向马老师说声对不起……”
　　虽然并不清楚这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马老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而那个给我绊了脚后跟的姑娘究竟是谁呢？我不说，她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希望以后，我们之间进水不犯河水，别再来太多的争端了。”陈芳语却是笑了笑，一如既往的眯着眼，看起来格外的孤高难进。
　　“好了，也不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了，各位同学们，该介绍的，刚才马老师已经讲的差不多了，我就说一句，很荣幸跟你们见面，我叫做陈芳语，能来文科一班是我的荣幸，希望未来的日子，大家能好好相处。”
　　随着这一席还算温吞的发言说出。
　　本还面面相觑的教室。
　　这才响起了稀稀拉拉，不怎么热烈的掌声。



3，爆料

　　“这姑娘是谁啊……”
　　“就是，瞧着挺高傲的样子嘛。”
　　紧随其后的。
　　这一场没什么内涵的早自习也就匆匆告一段落了。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模考试被定在了明天开考，而今天从早上到晚上的拢共七节课，基本上都被各自科目的老师拿来当做了考前的复习。
　　既然是复习，那么自然都是循序渐进的节奏了，所以刚才在早自习上，马老师所讲的内容大抵也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要说难度，不仅难不倒那赫赫有名而又漂亮可人的胡家姐妹俩，就连一些成绩在中排甚至三十来名的孩子也能勤工是那个掌握的融会贯通。
　　自然而然的，这会儿下了课，也没有多少像模像样的去回味刚才老师所讲的话题，而都是将好奇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新来的学姐，如今的同级之上。
　　嗯，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吸引人们的眼球。
　　开门见山的说，这学姐要说漂亮，那也的确长得挺玲珑的。不仅五官娇俏，那鹅蛋一般的脸颊，也从任何一个角度都透露出一股恬静之美来。
　　但说是这么说。
　　配着那高高吊起的眼角，还有那快要冲上了天的高耸鼻梁。
　　一切却都又不一样了。
　　不仅脸蛋上那股淡淡的恬静之美被那狭长的眼角给毁的一干二净，就连那弥漫在周身的高傲气质，让不少对她好奇的男生女生，不敢接近。
　　索性之下，一群好事的学生也只好扎堆似的凑在了一旁，目光闪烁的远远打量着，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不过哪怕听不清她们的具体说辞。
　　从那个不屑的表情也能够看出，这群一班的孩子们，对这位不速之客并没有太多的欢迎之情了。
　　还是那句话，漂亮归漂亮，那个叫陈芳语的，性子未免也太傲气了些。
　　怎么着了，难道你长得好看，就有傲气的资本了么？
　　那为什么人家胡小昭就没像你这样生人勿近呢？
　　人家也是校花啊？而且论气质，貌似还比你更出淤泥而不染呢？
　　好吧，兴许是有了比较。
　　再一次看向了那陌生女孩时，哪怕是男生，对她的态度都有些抗拒的了。
　　虽然从现实角度来讲，这姑娘来文科一班的时间甚至连一个小时都没到，而这群男生也不曾与之搭讪，更没有机会准确的去了解这个叫陈芳语的女生待人接物的性格究竟是如何的。
　　但光从她的面相，她的气质，也就能够看出一二了。
　　好吧，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耳边传来乱七八糟的噪音，胡小昭却也是一副深沉的表情。
　　她显然是想起了早上的那一出意外。
　　如果这姑娘并不是校外人员，也不是那种打扮成本部学生而故意行窃的扒手？
　　那她为什么会推开自己所在宿舍的大门呢？
　　而且还表现的那么理直气壮？煞有介事？
　　难道说，这姑娘，莫非是……
　　新来的？舍友？
　　别吧……这就太过分了吧。
　　一想到要跟这张怒气冲冲好像别人欠了她二五八万似的臭臭面孔相处将近一年的光景，胡小昭这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了。
　　她的确是好脾气，也挺与世无争的，但好脾气不代表性子软弱，也不代表能任由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头上嘘嘘不是？
　　赶着投胎是什么鬼啊，这发言，也太过分了些吧？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能受得了这陈芳语的碎嘴子。
　　这姑娘却总是一副高傲无比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考虑别人的性子，以后自己在宿舍里万一想更新个小说或者来点商业电话啥的，可怎么办？万一这陌生姑娘万一制造出了噪音，打扰到了自己的更新，那自己又该如何才好？
　　总不好天天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闹不休吧？或者就此断更吧？那也太因小失大了不是吗？
　　好吧，兴许是预测到了那些未卜的前途。
　　纠结之中，胡小昭这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愈发的复杂了。
　　而一旁的老妹也是察言观色。
　　看到自家长姐表情不好看，当即就是掰过了对方的脑袋。
　　一本严肃的解释道。
　　“姐，你别不开心啊，之前我下楼的时候其实是喊过你一起去教室的？但你那会儿不是自己打扫卫生打扫的太入迷了么？我连喊了几声你都不带搭理的，没办法之下，我也只好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这语气倒是无辜的紧，很显然是在甩脱着关系。
　　感情夏小暑还以为是自己没等老姐，这才惹得对方生气了。
　　实际上却是南辕北辙了。
　　“不碍事的，反正我成绩好了，迟到了，老师也没说什么。”胡小昭叹了口气，表示并不在意。
　　这话说得有些轻狂了。
　　便宜妹妹听着自家姐姐的说辞都不由的嘟起了嘴巴。
　　结果还没来得及吐槽什么。
　　却看姐姐以一种悠然的语气，在那自顾自的念叨着：“坐在中排啊……那看样子，成绩还挺不错的咯？”
　　这句话就有些轻飘飘的了，让人搞不懂她到底在念叨着什么。
　　“谁？你说陈芳语么？”
　　小暑也是机灵，朝着后排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不远处的漂亮人影。
　　当即张口到：“陈学姐成绩的确挺不错的啊，让她坐中排，都算是委屈她了。”
　　文科一班也算是卧虎藏龙，哪怕是中排的学生，基本上也是保证二本线的水平了。
　　09年的二本，可跟后世的含金量不同。
　　“她成绩很不错？你对她很了解？”又是皱眉。
　　小暑就点了个头，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是啊？学姐嘛，你是不知道上一届高三的情况，之前的几次模拟考试，这陈学姐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要么是年纪第一，要么就是在前三蹦跶！甚至她自己都说了非上京大学不念，就是不知道上次考试遇到了什么意外，这人竟然在考试的时候失了利了？唔，这消息也是我今天才听到的，本来我都以为她这会儿已经在大学里面报道了呢，没想到在同一个班级里碰到了她？”
　　混蛋妹妹的语气很是疑惑。
　　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意外似的。
　　虽然她认识这个陈学姐，但估计交集不多，大部分的信息都是从传闻里得来的。
　　自然不会清楚从上一次高考到暑假告一段落的这段时间里，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佑德高中卧虎藏龙，上一届也依然是一群优等生之间血腥拼杀与角逐。不说前三的含金量跟这一届的胡小昭夏小暑那么旗鼓相当，可却也的确拥有着报考上京大学的资本。
　　这一番话，也不算在有意吹捧了。
　　“是吗。”话音落下，混蛋姐姐也是拉长了音调，盯着屋外的花鸟发呆，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了。
　　好吧，胡小昭原本以为只有不学无术的家伙，才会那么出口成脏，张口闭口的去诅咒别人不得好。
　　可现在看来，貌似又有些超出意料了啊？
　　年级前三？莫名其妙的落榜？
　　这其中，怎么总感觉藏着猫腻呢？
　　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之中，胡小昭却猛地站起了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不远处那些在偷偷打量着她的男男女女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偷窥，惊动了本尊了。
　　嗯，虽然有不少人的都被那谁给吸引了注意力，但毕竟是红托托的小校花一枚，弥漫在小昭身边的目光，自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夏小暑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哎，你干嘛去？要下楼啊，上厕所嘘嘘？带我一起啊？”
　　“啥玩意啊，还嘘嘘呢？女孩子家家的矜持点行么。”胡小昭却是哑然，摇了摇头，教训了老妹一句，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我去跟马老师商量一下，走读申请的事情。”
　　…………
　　嗯，走读申请。
　　虽然说高三是非常重要的时刻，不出意外的话，大部分孩子都会被老师强制的留在学校之中过夜，方便督促与管教。
　　但总归是有那么一两个情况特殊的，会向老师提交申请，从住宿变成走读的性质。
　　也就是成为走读生了。
　　走读的好处大概就是每天五点半可以放学，不需要经历晚自习，日程安排比在校的学生要自由不少？
　　毕竟走夜路啥的的确很不安全，万一将走读生留到晚间九点才放学，不说孩子家长不同意，就是这学生领导都得率先闹起来呢。
　　这也不算是什么优势了。
　　晚自习起码有老师在做着辅导与讲解，要论复习效果，那肯定比自己回家单独复习来得要有效率许多的。
　　高三的孩子都不是傻子，求着让班主任复习的都不计其数呢，哪个还那么想不开啊，盼着让自己的分数脱离大部队呢？
　　扯的有些跑题了。
　　好吧，胡小昭其实也不是小肚鸡肠，不想与那位莫名其妙的外来者打交道，而故意去老师那儿耍横。
　　实际上，走读这事，她早在开学之前就已经擅自做好了决定了。
　　毕竟这高三校舍距离那燃城南郊不远，而南郊的附近，不就正是那三淮么？
　　至于三淮的旁边？自然也就是陈慕然所在的明德高中了。
　　也就是说，四舍五入一下，自从来到高三校舍开始，自己便与那陈慕然当了半拉子不怎么近乎的邻居？
　　这既然都成了邻居了，下课的时候不稍微去对方的学校探望一下子，腻歪一番，那么作为一个男朋友来说也太失职了不是么？
　　而且更何况高三了，老师的精力越来越不会放在这种班级吊车尾的孩子身上，成绩一向糟糕的陈慕然能有着自己的辅导，虽然不知道这姑娘会听进去多少，但起码也是一种补救措施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死马当活马医？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她也知道陈家老爹手眼通天，哪怕自己孩子的总分烂到了柬埔寨去，终归也能去那赫赫有名的重点大学里深造。
　　但一万里也有个万一，万一到了大学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再像现在这样分隔两地，跟个牛郎织女似的。
　　那就太埋汰了，不是吗。



4，一些推脱

　　推开那一扇办公室的大门。
　　这会儿是早自习刚刚下课的第一节休息时间，不少学生还坐在位置上捣鼓着书本跟接下来需要用到的笔迹，屋子里自然是看不到太多的学生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却也有那么两三个穿着校服的孩子扎堆似的凑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围着那数学老师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估计也是隔壁理科班的一本线苗子了，正在跟老师讨论着习题呢。
　　小昭的推门而入，倒也没有引起那群人的注意力，毕竟小姑娘可爱归可爱，可这高三的档口，紧促无比的学业跟复习才是同学们最为关注的重点之一。
　　反而是马老师的办公桌前有些空阔了，不仅看不到同班学生的身影，就连摆放在桌子前的讲义也就那么两三张。
　　嗯，语文科目，本来看得就是知识的积累跟背诵情况，这些东西书本上都有，自然也就没有太多请教的必要了。
　　而至于作文文笔这种虚无缥缈的内容，其实更多考究的，也是个人的天赋与文学涵养，即便要由外人去教，效果也不是特别的好。
　　那马老师本来还抱着个水杯不知道在和旁边的辅导员聊着些什么，结果在看到班里这位掌中宝的时候，不觉又是放下了水杯，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有什么事？”
　　语气简练，可话里话外的温和却是显而易见。
　　对于优等生，哪怕是再苛刻，再不讲情面的教师，都会表现出心底最温柔的那一面。
　　胡小昭就挠了挠头，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犹犹豫豫的。
　　倒不是说她怯场了，只是单纯的因为接下来的那个要求，实在是太过下人脸面了一些。
　　“那个，老师，我是来提交走读申请的。”
　　果不其然，当她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
　　本还乐呵呵笑容满面的马老师却是被猛的一呛。
　　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动静之大，就连不远处抱着书本在那唠叨着数学习题的校友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觉满脸古怪的看了过来。
　　好吧，寄宿制学校你提交走读申请，这种行为，说是在打校领导的脸子都不为过了。
　　更何况这还是高三，还是大家一起冲刺的千载难逢时间点。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勇气跟自信，敢于脱离集体的复习进度还跟老师叫板啊？
　　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怎么了吗？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要回家住？可是你家距离校区不是挺近的吗？我这里是有每个学生的联系地址的，我很清楚！完全没这个必要吧？”果不其然和小昭预测的差不多，这马老师，反应的很是激烈：“小昭，我可提醒你啊，高三可是最关键的一个学年，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究竟能不能考取那上京清北，归根结底就是看这一年的努力了啊。你别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就胡作非为，明白了吗？”
　　这也算是马老师对胡小昭说过的最严重的警告了。
　　还是那句话，这姑娘的成绩的确是好，但高高在上的优等生在一年之内自甘平庸甚至落榜的也不在少数啊。虽然不清楚这姑娘为什么要提交走读申请，但这么冒险的决策，马老师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去点头同意？
　　这和自己伸手将这位班里的第一名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而看着对方这个油盐不进的模样。
　　胡小昭也是在脸上挤出了一片苦笑。
　　心头却并不为他的抗拒而干拿到意外。
　　毕竟马老师的性格她也知道。
　　以对方平日里苛责别的学生那点的小性子，要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肯定，那反而有点不切实际了呢。
　　于是乎，思索迟疑了片刻，这姑娘便是动起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心思。
　　“其实是这样的嘛，之前我不是报名了那个什么……咳，青鸟杯么？然后昨天那边的工作人员给我打了电话，说什么复赛地点，设立在了南郊那边？而且比赛进程又比较漫长，要将近半个学期的功夫才能完赛呢。我就寻思着天天往南郊跑太费事了，而且还容易赶不上节目拍摄，所以就打算在那边先租个房子住下，这样一来，拍节目什么的，不是方便许多了么？”
　　那青鸟杯的比赛周期的确很漫长，足足有半个学期左右，毕竟复赛也不仅仅是比一场，而是要经过很漫长一个选举拼搏的过程。就连上一次比赛的横跨长度，也到了三个多月的地步。
　　当然了，和真人节目不同，参赛演员并不需要每时每刻都呆在剧组里接受着采访的。毕竟那样的做法，的确会对参赛者的学业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包括小昭在内的大部分参赛者，只需要在比赛开始的那一天稍微到场一番，进行几个小时的短暂拍摄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那都是自由的。
　　而这青鸟杯复赛的拍摄时间，大概就被安排在了每个星期的周末那几天了。
　　虽然有的时候拍摄日也会被挤到工作日，但基本上那段时间的开拍的点是在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那时候大部分学校都已经放学了，即便是要耽搁，也无伤大雅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昭就寻思道，反正时不时的就要去那节目组跑一圈，还不如直接一点，在附近租一套房子的为好？这样一来虽然上下学会相对麻烦一点，但起码节目拍摄不会遇到太多的耽搁不是？
　　和学校迟到不同，你在剧组里迟到，那意义可就严重许多了。不仅自己会被贴上一个不守时的标签，就连学校那边，也会屡遭诟病。
　　关乎脸面的问题，估计学校方答应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了。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胡小昭心里也很清楚，什么节目拍摄这一类的气势都是富丽堂皇的借口罢了，自己归根结底，只是想多找点机会跟那陈慕然多相处相处嘛。
　　但又不得不说正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番借口说出来，还真有点无懈可击的感觉了。
　　话音落下，马老师眼神变幻，身为颇有资历的特级教师，她自然很清楚那青鸟杯的比赛流程。
　　也就是说，面前这姑娘的确没有说谎。
　　可说不说谎是一码事，怎么感觉这姑娘看过来的眼神，就这么古怪呢？
　　总感觉她好像打着别的算盘似的……
　　马老师潜意识告诉自己，那什么方便比赛，只不过是这姑娘富丽堂皇的幌子而已……
　　应该不是自己乱猜吧？
　　“怎么样马老师，可以不？”
　　兴许是看着对方沉默哑然，胡小昭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发问道。
　　纤细的小爪子也悄然捏紧，贴在裤脚处，显得很有一丝紧张。
　　远远地看着，还真有那么点迟疑不定的模样了。
　　毕竟事关重大啊，究竟能不能再和陈慕然碰面，也就看这一遭啊。
　　上个学期做了整整一个暑假的牛郎织女，这胡小昭早就挨不住那点小寂寞了。
　　要是这学期再分开？
　　不说什么离了那陈某人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但也太埋汰了好么？
　　她还想给她补习呢！
　　英语数学，语文地理，当然了，生物课也不是……咳，不行的嘛。
　　“你是不是跟陈芳语闹矛盾了啊？是不是不习惯跟她一个宿舍，所以才来这边提交的走读表？”
　　而就在胡思乱想的档口，马老师却是岔开了话题。
　　这话说得有些微妙了。
　　胡小昭却是苦了苦脸，有些啼笑。
　　“感情我还真的跟那个陈芳语是一个宿舍的啊？”
　　“是啊？听你这话，你们还真闹矛盾了啊？”
　　兴许是刚才不怎么好的预测成了真，胡小昭的脸色变得微微发苦。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没，关系好着呢，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剧组那挺远的，为了方便嘛。”说着，顿了顿，胡小昭又继续允诺道。
　　“而且你放心马老师，去租房里的时候，我一定会认真看书的？平常不拍节目的时候我也会在本部学校过夜的，您放心，绝不乱跑！”
　　说到这儿，兴许是觉得这一份发言太过缺乏说服力了一些。
　　胡小昭便是干咳了一声，继续添加着筹码。
　　“而且等到复赛告一段落，或者我被主办方淘汰掉之后，我也绝对不会在外面乱逛的，我向您发誓！我会立刻回到学校住校，绝不拖沓！怎么样？”
　　好吧，上面那番话或许还是真的。
　　可这后半句，就是纯粹在胡编乱造了。
　　人家都跟那陈慕然筑起了爱的小屋，乐不思蜀了都？哪儿还有心思再回来住宿舍里那冷不啦叽木板床啊？
　　可毕竟那张乖巧可爱的俏脸太有欺骗性了一些。
　　被这么一说。
　　马老师终于是动容了。
　　微微一怔之下，又纠结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接过了那份走读表。
　　一边哗啦着签署着姓名，一边义振言辞的提醒到。
　　“那咱们可就约法三章了啊，你要是走读这段时间，你的成绩有所退步了，那不管你的房子哪天到期，也不管节目拍摄的如何，你都得立刻回来住校，明白了吗。”
　　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麻烦马老师帮我跑一趟腿了？”胡小昭微微一笑，欠了欠身。



5，内幕与猜测

　　…………
　　事情搞定。
　　再一次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
　　其实也没有耽搁多少的时间。
　　但说是这么说，这一通请假之旅，却也依然在办公室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要说最明显的，大概就是那群围绕在不远处看戏的学生们，一个个将眼睛给瞪成了牛铃？
　　嘛，这也正常了。
　　虽然佑德高中寄宿制学校的性质不是特别绝对的，但一份走读表想要让老师签下姓名，那难度也可谓是移山填海的级别。
　　别说什么不正当的借口了，就是你有正当的理由，还是十万火急的那种，校方估计都得掂量掂量，沉吟个好一会儿。
　　结果没想到，就这心思偏转十分钟不到的档口里。
　　这漂亮的女孩，竟然就已经得到了那班主任的首肯？
　　甚至那马老师还算的上是整个高三年级最不好说话的那一批老师？
　　这难道，不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么？
　　当然了，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腹诽之外。
　　在临走之前。
　　马老师又又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轻轻的喊住了那即将推门出走的漂亮那女孩。
　　“小昭啊，我再跟你说个事。”
　　对方探头过来，停下了推门的动作，却是一脸的狐疑，眨了眨眼。
　　马老师就干咳了一声，走近，然后放低了声音。
　　那个小心翼翼的举动，就好像生怕自己接下来说道的内容，被什么隔墙有耳听给偷听了去似的。
　　“是这样，陈芳语她是你的学姐，她脾气有点不好，你多担待着点，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跟我说就行，千万别和她吵架，不值得，知道了吗？”
　　这番话看似像随口的一句提点。
　　毕竟胡小昭平日里的性子也挺平易近人的，基本上遇到了什么冲突，都是她这边先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对方计较的节奏。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乖巧的孩子则会被区别对待。像她这样的性格，倘若是两边吵起架来，大人们也肯定是先安抚对面，然后让她去主动认错的节奏。
　　好孩子就该被区别对待。
　　虽然讽刺，却也是这个社会的真理。
　　然而实际上却又有些区别了。
　　因为胡小昭的成绩太过优越了一些，其他人暂且不知情，但起码在马老师这儿，但凡遇到了什么矛盾冲突，马老师是断然不舍得让班级里的掌中宝受到丁点委屈的。
　　平日里倘若真的有人与胡家姐姐结下了梁子，哪怕那胡家正主自己都不去在意了，马老师也会主动的为其找回场子。
　　但说是这么说，微妙的是。
　　就是这样一个在平日里一直都很回护班级中两位掌上明珠的班主任，竟然在今天，主动劝解着让胡小昭息事宁人？
　　虽然关于早上那点纠纷，胡小昭并没有太过在意。
　　甚至她的记忆已经模糊到了这马老师不提，她说不定都已经差点忘记这么个事的地步上了。
　　但看着对方那个闪闪烁烁的目光，小姑娘仍然是眯了眯眼，五味陈杂了。
　　如此反常的态度，难道是说，那所谓的陈芳语，来头不一般咯？
　　是家境好？某个封疆大吏的女儿?赫赫有名到了连老师都不敢随意拿捏的地步？还是说成绩优秀，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超出自己一头？
　　而为了两边都不得罪，所以马老师才主动过来说好话，让自己宽心的？
　　总感觉两种猜测都有可能，却都有点不切逻辑？
　　毕竟成绩好的孩子又怎么会加入复读呢？直接考取上京不是更方便一些？而家境丰硕的话，那些个一本学校的大门应该也是随便砸开的节奏，完全没必要如此麻烦啊。
　　唔，心思有些复杂了。
　　兴许是时间耽搁的有些久，发着呆的功夫，屋子外已经传来了下一节课的上课铃。
　　声音格外的轻灵，节奏也颇为玲珑，却让还在走廊里闲逛着的学生们唉声叹气。
　　毕竟一模考试近在眼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段时间的课程肯定是紧促无比的。
　　眼看着一场硬仗就在眼前，自然没多少人会心生期待了。
　　“行，我知道了，老师，我不会跟她吵得。”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急于上课的胡小昭也是点了点头，做出了保证。
　　只是那眼神却是闪闪烁烁的，看起来颇为的复杂。
　　也不知道这番允诺，究竟可信度占了几成了。
　　…………
　　索性就这样。
　　一天的功夫，就在各种忙碌的背诵与复习之中，暂时走入了尾声。
　　还是那句话，明天就是一模考试轰轰烈烈到来的日子了，所以今天的大部分课程都在做着考前复习而已。
　　当然了，说是复习，实际上许多老师唠叨的内容都跟高三的知识点有关。
　　这放在普通一些的高中之中，或许还是不少孩子尚未学习到的崭新课本。
　　但对于佑德高中的学子来说，却已经只能算是复习那一范畴的旧物了。
　　实在是不得不感慨这所学校的孩子们之辛苦，实在是远超其他兄弟学校的水平。
　　而且哪怕只是复习，可这一整天的功夫都对着书本在那背诵温顾，再有精神力的孩子，这会儿也累的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了。
　　于是乎随着放学铃声的打响，本还躺倒在课桌上的学生终于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终于下课了！”
　　“吃饭了吃饭了。”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鸡腿卖啊？”
　　“哎，终于可以不对着考卷发呆了，这课后练习写的，我脑袋都被腻大了……”
　　诸如此类的抱怨与感慨如约而至。
　　对于佑德高中的学生来说，上课就是一个你追我赶的过程，而在课堂上，他们自然得秉起十一万分的专注，将老师的教诲全部听进耳朵里去。
　　即便他们不愿意，也依然会咬紧牙关挺上去……毕竟和自己被别人在分数上被人超越了过去的没面子相比，那点心灵上的疲累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
　　或许也只有这下课时分以及吃饭的节骨眼上，这群学生才能稍微像普通孩子一样，将心头的那点抱怨掏出来，拾掇拾掇了吧？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饭厅却格外的宽旷。
　　或者应该说，是因为人少的缘故，也就导致了哪怕并不怎么豪阔的建筑，也弥漫着一股空阔的既视感？
　　和高一与高二时的境遇不同，高三的学生之所以被单独分配到一所校区里去，除了不让低年级的学生吵到这群备考的毕业学子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学姐学长们能够更方便分配自己的课余时间。
　　高二那会儿人多，从排队再到饭厅打饭可能就要用掉将近半个小时的档口了，再加上吃饱喝足，或许一个小时的功夫都有些不够。
　　但高三却又不同了。
　　少了一个年级的人在排队，这打饭速度自然是飙升了不少，从排队再到将肚皮吃了个圆溜，满打满算也用不了半个小时。
　　而至于剩下的半小时，回到宿舍里歇一歇，或者拿出书本来看一看，都是不错的选择，起码也肯定也比眼巴巴的站在队伍里发呆要来的更有意义。
　　嗯，别人喝咖啡的时间，你在看书写字。
　　那么等到考试的时候，你的成绩也就不出意外的会比别人高上一筹了。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道理。
　　不过说是这样说。
　　就在几个小姑娘收拾好了东西往下走的时候。
　　梁若琳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感受到了从小腹上传来的痛感。
　　当即就是忍不住捂了捂小腹。
　　“我暂时不去饭厅了！我得先去上个厕所先！肚子疼，拉稀！”就看她揉了揉微平的小肚子，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淡白，可怜巴巴的看向了一边：“要不沫沫，你跟小昭一起去买饭吧？”
　　“叫你刚才下课的时候别吃那么多的雪糕！你看看你，现在好了吧？肚子开始叫唤了吧？就仗着夏天还没过去在这胡作非为呢是吧？”
　　苏一沫很是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在那教训了一句。这般说着，却又很贴心的靠在了梁若琳的肩膀上，搀扶着她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算了算了，我陪你回去好了，肚子不是特别疼吧？这楼梯很高的，你小心点。”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一个人走，总归是有些不放心，还是两个人一起回去好一点，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那沫沫，你就陪着若琳吧，我帮你打饭回来好了。”
　　胡小昭也是有些哑然。
　　轻轻的耸了耸肩。
　　叹了口气。
　　嗯，帮人打饭什么的，虽然说她也不喜欢一个人占着三个人的位置，毕竟这样一来不仅耽误时间，还会让后排的人不乐意。
　　但事出有因，还是姑且姑且帮忙跑一次腿吧。
　　两个小姑娘就点了点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拐角处了。
　　而此刻的胡小昭也已经顺着饭厅的侧门入了内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由得想要感慨一句，果然好宽敞啊。
　　好吧，其实也不怎么宽敞了。
　　之所以看着这么有视觉欺骗性的原因之前也讲过了，索性不再多提。
　　说来好笑的是虽然胡小昭对这帮忙打饭的事情略有些抗拒，可当她真的打翻的时候，排在身后的那些个学生却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却都是一个个拿着惊艳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与她之间小心翼翼的空开了一小段距离，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等到对方端着饭盆就此离去的时候，那群男生的音量才像一下子控制不住一般，被猛地拉高。
　　“刚才那人你看见了没有，好漂亮啊！”
　　漂亮的女生在哪都有市场。
　　看来刚才胡小昭在场的时候，很多人都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可爱漂亮的脸蛋之上，而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插队的，怕是根本就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命题吧。



6，对峙

　　本来胡小昭是打算先到角落里将自己那份在饭厅里解决了，再将剩下的盒饭带回宿舍去的。
　　毕竟她不喜欢在宿舍里吃东西，一来是不好收拾，二来也是那个味弥漫在屋子里挥之不去的，总容易影响到别人。
　　只是等她乖乖巧巧的坐好，尚未来得及将盒饭给掀开呢，却又忽然发现自己这么个行为也太傻憨了一些。
　　人苏一沫跟梁若琳这会儿就在宿舍里等着吃饭呢，又怎么可能在乎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油味盐味弥漫在小房间里？
　　反而是自己在这大摇大摆的坐着，会耽误人家两个小姑娘的吃饭，凭空让她俩饿肚子了。
　　这也太欠考虑了一些。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是真的太忙了啊，以至于这脑子都快要秀逗了。
　　好吧，晃了晃大脑门，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身后，胡小昭打算起身回到宿舍里去。
　　却是没想到恰也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老爹打来的电话。
　　将其接通，就能听到那边略有些忧心忡忡的询问了：“你办理了走读手续？”
　　问的还挺开门见山？
　　看来，是马老师透的风，对方可能也是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光是由着一个小孩子去决策多少是有些没底的，索性就跟家长通了通气。
　　而在那一通打向家长的电话里，老爹自然是不会去拆自家女儿的台的，所以哪怕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和马老师接触的时候，老爹还是一副随意女儿的安排走的大度。
　　“行行行，走读这事没问题，我们做家长的也支持。其实啊，之前的时候我也有跟她提议过来着呢，毕竟您看，这拍摄地点的确跟校区之间隔得太远了嘛，在那边买个房子租下来，也方便录制不是？”
　　但等到挂下电话之后，老爹自然得多一个心眼，找女儿去求证一番了。
　　说句实在话，哪怕是知女莫若父的胡老爹，此刻也有些不能理解自家女儿的做法啊……
　　莫名其妙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上下学什么的，那根本不像是这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女儿所为好么？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嗨，老爹，怎么说呢？这其实是我自己的想法，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但那个青鸟杯的确规模挺大的嘛，我也害怕到时候迟到什么的就不好了。”
　　然而胡小昭就是好笑，心中那点想跟陈慕然多呆的小心思自然是不方便说给老爹听了去的，哑然之下，只好随便编织了几个看似堂皇的借口就给糊弄了过去。
　　顿了顿，她倒是解释道。
　　“而且老爹你也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天天都去那边的屋子住的，就比赛的时候偶尔会嫌麻烦，才会在那边留一留的。基本上还是在宿舍里的日子多。”
　　之前也说过，青鸟杯的拍摄时间漫长，哪怕是周末，从早上入场拍摄，再等收拍的时候估计也得晚上了。
　　夜路不好走，万一磕磕绊绊摔一跤就麻烦大了。、
　　而且燃城的治安虽然好。
　　万一遇到点什么，又必然是不合适的了。
　　索性还是找个落脚的地儿呆着比较好。
　　这么一说，胡老爹终于是沉默了。
　　沉吟了片刻，竟然憋出了这样一句疑惑来：“那这样的话，不如我帮你租一套房子如何？”
　　感情他是想帮着自家女儿省点开销。
　　虽说以小昭那个龟毛的性子，能有人替她掏钱那必然是求之不得的节奏。
　　但转念一想，老爹租房，那肯定他手上也会分到一把钥匙，而且势必也会知道自己所在郊区的位置。
　　万一他哪天突击检查，碰他撞见了自己跟陈慕然手拉着手互相喂薯片的画面？那就太尴尬了好么？
　　到时候怎么解释？总不好直接了当的表明这姑娘是您女儿的……老婆吧？这也太拗口了好么？估计真要说出口，第二天老爹就会出现在急症抢救室里了。
　　“不用不用，您清楚的，我这手里揣着一大笔钱没地方用呢，您就给我一个可以花钱的借口行不行？”
　　摇头哑然了片刻，胡小昭就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似有些纨绔的发言，却也正合适那青春岁月的年少轻狂。
　　老爹不疑有他，还真以为这姑娘是动了那点炫耀的小心思，也是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也行，就这样吧，你好好复习吧。咱们下个星期的家长会再见。”
　　说着，便是挂断了电话。
　　而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忙音。
　　胡小昭终于是长舒了口气。
　　颇有种如释重负的舒心。
　　眼看着一关被闯了过去，她这才摇头晃脑的将东西给重新收到了裤袋里。
　　嗯，经过这么一顿唠叨，她在这小角落，已经呆了挺久的了。
　　时间微晚，虽然面前的饭菜一如既往的热乎，但也因为驻足太久的缘故，附近好奇的目光，都已经闪闪烁烁的看了过来。
　　漂亮的女孩总是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那围观看热闹的，也会呈现出几何倍的增长。
　　感受到了微微的不适，胡小昭这才干咳一声，仓促起身，抓过手里的东西就快步走了出去。
　　那饭厅距离宿舍也不远。
　　一个拐弯的功夫也就能看见了。
　　宿管倒是一个挺负责尽职的老阿姨，倘若碰到了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这阿姨便会将其留下来，认认真真的填写出入表，之后再分配钥匙上楼。
　　而至于小昭，由于早上的时候她就已经跟这位宿管见过一面了，再加上自己的面孔太有辨识度了一些，这会儿对方也只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便是挥手放行。
　　“你上去吧。”
　　“为什么她不用填出入表啊？”
　　身后弥漫着的自然是一群小女生的抱怨。
　　区别对待，一向是最容易引起反感的做法。
　　实际上却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胡小昭没有说什么，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处，远远的隔着，倒是不清楚宿管与这群学生之间又是怎么对峙的了。
　　却是没想到这会儿楼下在闹事，楼上也不怎么安生。
　　就在小昭矗立在自己宿舍的大门前，打算伸手推开那扇木门的时候。
　　尚未来得及触碰到门扉，一阵尖锐的噪音，却已经先行一步从宿舍里传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跟她是一伙的，故意在这给我穿小鞋呢，是吧？！”
　　声音颇为的陌生，微微拉高的语调，却凭空刺激的人耳膜生疼。
　　紧随其后的，竟然是梁若琳熟悉的轻嗤。
　　“你不会是被害妄想症吧？把自己当成了小公主还，真当全世界都与你为敌呢？”
　　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中略带怒气，但那微冷的声线似乎又并没有太多的恼火。
　　有的只是轻蔑，浓郁的轻蔑。
　　虽然并不清楚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胡小昭的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妙，微微一怔之下，她下意识的。
　　推开了大门。
　　…………
　　然后就看到。
　　屋子里的三个人，此刻正呈现着互相对峙的模样，在那谁也不服输似的瞪着对方。
　　苏一沫自然是跟梁若琳一伙的了，这个时候小姑娘当下什么话都没说，却是皱着眉头拉扯着好闺蜜的胳膊，一副担忧的表情。
　　倒是那梁若琳跟陈芳语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同一家厂商出版的样子，一模一样的高高在上，也一模一样的谁也不服谁。
　　而她们的面前，此刻被陈芳语那双纤细修长的大腿所踩在脚底下的，则是一张布满了灰尘的座椅。
　　那张椅子看着有些眼熟，稍微思索一番后，胡小昭就反应了过来，这东西，貌似就是早上自己来宿舍大扫除的时候，原封不动的那一张？
　　如此奇怪的画面，惹得本就莫名其妙的胡小昭愈发的古怪了。
　　她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苏一沫，两个不省油的灯在那对峙着，完全不给自己搭话的机会。也就只有这姑娘能复述一下刚才自己不再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其实是这样，陈芳语是我们宿舍新来的舍友……”苏一沫就叹了口气。
　　左望望右望望，生性胆怯的她也不敢打扰到此刻互相对峙着的两人，只得将声音放的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凑在小昭的耳边解释道。
　　“然后因为这张椅子，两个人，吵起来了……”
　　这叙述的有些拖沓，竟是遥远到从这陈芳语的身份讲起的。
　　不过也对，虽然在同一个班念书，但苏一沫很明显是不清楚办公室里胡家姐姐跟老班的对话的。
　　自然而然，她也就不清楚关于新舍友的事，胡小昭其实早就知情了。
　　“因为一张椅子吵起来了？”
　　而很显然，胡小昭的关注点也不在那点信息差，听得这吵架的理由，她的表情却是愈发的难以置信了。
　　这陈芳语好歹也是一富裕家庭，虽说这层消息是她自己擅自猜测的，但从马老师那个态度……大抵也能看出一二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好端端一富家千金，不至于为了一把造价不到三十块的椅子跟人这么急头白脸的吧？
　　这就好像一个百万富翁，在路边摊跟一个摊主因为五毛钱的折扣而大吵特吵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好么？
　　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7，误会解除

　　胡思乱想的有些多了。
　　兴许是看到面前的姑娘想偏到别的地方去了，苏一沫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刚才自己那句模棱两可的抱怨后面，补充了一句简短的解释。
　　“其实是这样的，事情和椅子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陈芳语说，是梁若琳在故意针对她……还说什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她的椅子给换掉了这种奇怪的发言……我劝不住，一来二去的，她们就吵起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的了。
　　大概是表示，陈芳语认为这位姓梁的舍友，故意在自己身边做手脚，给她穿小鞋？
　　这便也是苏一沫委屈的原因了。
　　倒也的确啊？
　　她跟梁若琳自从下了课就一直呆在一起的，对方真要偷偷做手脚，那自己这双眼睛明晃晃的又不瞎，为什么一点痕迹都察觉不到呢？
　　而且人家梁若琳平常也不是一个吹毛求疵的姑娘啊？
　　哪怕是陈芳语再怎么孤傲，性格再怎么差劲，二者之间的相处甚至连半个小时都没到，她吃干饭噎得慌了？要故意给你穿小鞋啊？
　　这不是故意给她自己找不痛快么？
　　而且俗话说得好，低头不见抬头见，入驻了这234宿舍，你就算是一位朝夕相处的同学了。
　　平白无故树立一个跟自己朝夕相处天天都能见着面的敌人，那她的脑子，得有多秀逗啊。
　　更何况话又说回来了，眼下可是高三，可是那密密麻麻考试跟复习的重灾区，大家伙忙着背书写字都来不及的呢，哪儿还有功夫陪你在这玩什么宫锁心玉啊？
　　当然了，这番道理虽说是浅显易懂。
　　不说胡小昭了，就是苏一沫，甚至是这会儿气鼓鼓的在那眨着眼的梁家大小姐都能明白这么个简单的人际客套。
　　但偏偏与她对峙的那个陈芳语不懂。
　　就看这么个新来的小学姐此刻依然是眉头紧皱的模样，满脸不耐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势必要将这件事闹个人尽皆知才罢休。
　　既然对方都这么硬了，那梁若琳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
　　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着对方，二者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着，神色异常。就连整个小屋子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此时无声胜有声。
　　虽然气氛颇为安静，但很显然，如此安静的氛围，却并不代表这件意外已经悄然逝去了。甚至恰恰相反，这般寂静，反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短暂宁静……
　　“要不我去找老师过来吧？小昭，你在这里看着？”
　　兴许是不想看到接下来那薅头发的斗殴场面，苏一沫满脸担忧的拽了拽身边人的胳膊。
　　小声的提议道。
　　通风报信这种事肯定是不方便两个人一起去的，否则随着二人的走开，屋子里这两人或许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了。而如此一来，那么就不好办了。
　　但要说拉架，生性胆怯的苏一沫肯定是难以胜任那交接员的身份的，估计等到二人真的打做一团的时候，这姑娘早就被吓得躲在角落里掉麻油了，哪儿还有胆子掺和战局啊？
　　于是乎她便是将这么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宿舍里大姐姐一般的胡小昭去处理。
　　“不用这么麻烦的，这不就是个误会么？把内情说开了不就好了。”
　　只是闻言，胡小昭却是叹了口气。
　　一边说着，一边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脏兮兮的座椅在看。
　　片刻之后，嘴角却是咧出了一丝无奈的弧度。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陈芳语会觉得宿舍里其他人在针对她。
　　因为这张椅子看起来相当的脏乱，各种灰尘密布，的确和其他人所坐在腿下那干净的桌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寝室里一向不缺那种勾心斗角的戏码，无论是现实生活之中还是小说之中，类似的剧情都偶有浮现。
　　所以自然而然的，看着身边的不同，陈芳语立马就朝着宿舍里的人在故意给她绊脚后跟的方向联想而去了。
　　实际上却又并不是如此了。
　　身边的几张椅子之所以干净，其实是因为早上来扫除的时候，小昭特意帮几个女生都打扫了一遍而已啊。
　　而至于陈芳语身下的那一张为何脏兮兮的，也和什么故意穿小鞋无关……单纯是因为早上的时候，自己太忙，没空帮她整理嘛。
　　讲道理？
　　早上的时候，自己尚未去教室上早自习，自然也就不得知那新舍友的事情？
　　所以在那时小昭的眼中，宿舍里本来就只住着三个人，多帮着那空气人打扫一份，岂不是显得小昭很傻憨么？
　　于是乎，摇了摇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胡小昭也不多啰嗦什么，直接将那一道纤细的身影挤进了两个人互相大喘气的女孩中间。
　　伸出了纤细的小爪子，在二人中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打扰一下哈，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二位暂时先别闹了，我们把各自的误会给说出来如何？说不定你们之间的矛盾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啊……”
　　“能有什么误会？你们不是故意针对我，又怎么会给我换这样一张无从落脚的座椅！”对方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声训斥着看向了胡小昭：“还有早上的时候你是怎么给我使绊子的当我不忘了是吧？故意将门给锁上了！要不是我找来宿管拿钥匙，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教室了！”
　　这么一说，胡小昭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为什么早自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这家伙要说什么有人阻碍了她之类朦朦胧胧的发言了。
　　感情是因为自己将门给锁上了，耽误了她来教室的时间啊……
　　好吧，这也勉强算是个乌龙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了，眼下的重点，还是梁若琳跟她的矛盾。
　　“早上的事情暂且不提，先提你椅子跟桌子的事情好吧？”
　　胡小昭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说芳语，你这次可真是误会我们了。你这张椅子的确不是我们动的手脚，只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我有在宿舍里大扫除啊……”
　　紧接着，她便是将刚才的那点心理活动悉数告知了对方。
　　听起来还挺道理斐然的，但很显然，对方是一点都不信。
　　开玩笑，这借口也太低劣了一些？说是漏洞百出也不为过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哦，我的椅子脏了，并不是你所为？而只是单纯的碰巧？
　　真要信了这话，那才会被人当做笑柄吧。
　　“你在把我当傻子耍？”
　　果不其然，胡妙然轻轻一嗤，红润的嘴角高高皱起，尖声反问道。
　　她似乎对这层解释一点都不买账。
　　“不信拉倒！什么人啊真是，搞得好像我乐意跟你一起住似的。”
　　梁若琳翻了个白眼，在那泼着冷水。
　　“我就知道我这么解释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你仔细算算，上一届毕业再到这一届开放校区总共经历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屋子里会不会被灰尘所弥漫？那为什么你的桌子就这么的干净呢？你不会觉得这是因为屋子不透风，灰尘进不来的缘故吧。”
　　胡小昭却是叹了口气，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甚至还在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相信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哪怕屋子大门紧闭，可这都两个月的功夫没人打扫了，依然会有不知从哪飘进来的灰尘漫山遍野的堆积在房内。
　　相反之下，虽然椅子脏了，可这姑娘的桌子跟床头柜却是一碧如洗的干净，这也足以解释早上来的时候小昭的确是有做打扫的。
　　换而言之，这也算是对她刚才那一番解释最有利的证明。
　　话音落下，兴许是意识到了什么。
　　陈芳语本还咄咄逼人的气势终于是微微一滞。
　　结果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呢。
　　一旁的走廊上却好巧不巧的传来了两个女孩的抱怨声。
　　“这也太乱了吧……”
　　“就是说啊！不仅乱，还很脏！床头柜上全是尘土，这大晚上的还要我们大扫除？这学校也太会使唤人了吧。
　　“就是说啊！校工也不用花多少钱，请一个帮忙做下简单的扫除能怎么滴嘛！真的是，非得把我们当成了廉价的劳动力使唤，这学校，真是有够省钱的。”
　　“关键是宿舍里竟然还断水了！大晚上的还不给出楼！真不知道从哪才能接到水了。不会一晚上都要跟那脏兮兮的被褥睡在一起吧？”
　　嘟嘟囔囔的语气，很是不开心。
　　看那样子，除了小昭所在的宿舍以外，其他地方也饱受着那稀乱环境的埋汰。
　　佑德高中课业繁忙，中午那段时间很多孩子都拿来复习书本了，也只有晚上的时候能够注意到宿舍里那一抹不同寻常了。
　　听着耳边外人的抱怨。
　　本还气势汹汹的陈芳语，终于陷入了若有所思的迟疑。
　　微微一怔之下。
　　本还叽叽喳喳的气势，终于勉强收敛了点口风。
　　看样子，她也是后知后觉的回味了过来，这姑娘的确没有骗她。
　　不过说是这么说。
　　那高傲的性子，却依然驱使着这位年长一岁的学姐姑娘，摆出了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嘛，虽说那个架势也是干巴巴的模样，没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尖锐就是了。
　　看起来，倒是古怪极了。
　　…………
　　之后的环节，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无外乎是一夜尴尬而已。
　　后面的时间，虽然将那点令人不悦的误会给说开了，但很显然，两个姑娘也的确因为这一次的冲突而踏踏实实的结下了梁子。
　　无论是在刚才的对峙中被怼到哑口无言的陈芳语，还是那沾了些上风的梁若琳，这会儿都是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虽然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爆发矛盾了，却也是互相都不搭理对方，僵着脸蛋在那玩冷眼看人低，将整个小宿舍的气氛都搅合的宛若冰窟一样寒冷。
　　没办法，小部分女生之间的闹矛盾的确是这个样子。
　　吵架的事情虽然是告一段落了，但心中的小疙瘩没有被解开，依旧还是这一副冷战的模样。
　　嘛，其实也算不上冷战了。
　　毕竟这个词所形容的大概是那些关系比较好的人之间的纠纷？而对于梁若琳跟陈芳语来说，二者并没有什么交集，而此刻的不对付，充其量只是看对方不爽而已。
　　“差不多得了啊，她可是你舍友呢，你不会未来一年一回到宿舍就摆着这张臭脸吧？”
　　胡小昭看得好笑，用胳膊推了推还在闹脾气的梁若琳。
　　后者就哼唧了一声，依旧没从那点小误会中走出来。却是狠狠的瞪了眼不远处的不速之客，然后将自己的椅子搬到了小昭的身边。
　　“我这道题不会，你辅导我一下！”
　　声音气鼓鼓的，带着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很显然，问题是假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跟那个与不速学姐，坐在同一排桌子而已呢。



8，大学的知识

　　看着这姑娘不配合的模样，胡小昭也是好笑。
　　摇了摇头，却还是很配合的摸过了对方的那张讲义。
　　梁若琳所指给自己看的题目难度并不高，说是基础中的基础也不为过了，别说小昭能轻松答出来，就是那些普通班的孩子也是随便写出来的节奏。估计小姑娘只是为了摆脱跟她同坐一排的那个陈芳语而已，所谓的问题，也不过是她随手乱点的一道罢了。
　　“行了行了，不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帮你梳理一下知识点好了。”
　　索性叹了口气，胡小昭无奈的撇了撇嘴，却是端起了一副家庭教师的态度。
　　没有去对着梁若琳刚才所点的你那道题大谈特谈，而是将复习讲义翻开，将后几页比较高深的题目给端了出来。
　　潺潺如水的在那分析了起来。
　　从定理公式，再到解题思路。
　　语气不急不缓，声线娓娓道来。
　　一瞬间的功夫，就让两个本来还心思各异的小姑娘给听入了迷。
　　苏一沫自是不用多说。
　　这姑娘的成绩不说优秀，但能在一班上课，那也足以见得还是有那么点实力的。
　　但实力归实力，她那个排在大部队尾巴上面的成绩想要将这种难倒了学习委员的思考题给解出来，概率还是太低了一些。
　　哪怕这道题目之前上课的时候老师已经不厌其烦的讲过一遍又一遍了。
　　但以她的领悟力，终归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结果却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无论老师怎么教诲都不得其解的小姑娘，在听得小昭那一片潺潺如水的分析之后。
　　突然就感觉本还朦胧的前方，绽放出了一道通透的亮光？
　　像是豁然开朗，打开了另一扇大门，本还模糊难辨的题目，却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分析的啊？感情还要用到欧姆定则啊，我之前都把那个公式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难怪解不出来了呢。”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眨巴着眼睛，嘴巴里自顾自的在念叨着什么，看那个娇憨的架势，还真有点一脚踏入了罗马大道的神韵了。
　　而反观一旁的梁若琳。
　　此刻弥漫在她脸上的表情却也是那一副的恍然若新。
　　很显然，她也被这一番潺潺如水的发言给惊讶的不浅。
　　思维碰撞之下，倒是将刚才那点不愉快给抛到了脑后。
　　梁家大小姐的成绩虽然比苏一沫要优秀不少，哪怕在一班也能勉强排个中间层次的水平。但之前也说过了，这道题的难度，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超纲而已，就连班里的学业委员都被闹腾的抓手抓脚的地步，以一届中列学生的实力想要解开，其概率依然是是海底捞针。
　　“你们再仔细思考一下？这道题其实还挺复杂的，而且明天考试说不定就要考这章的内容，还是多温故知新一下为好啊。”
　　等到这题讲完，看着两人陷入了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胡小昭终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多嘴督促了一句。
　　话是好意，可不知为何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心虚。
　　此乃假笑！
　　因为她在说谎。
　　这道题涉及到了高三的知识点，而明天的一模考试内容大部分却跟高一高二有关。所以这道题，不说百分之一百的会避开，但出题概率的确不大就是了。
　　但小昭还是拿着这个借口去骗了自家的闺蜜。
　　归根结底，也是想要借着思考的名义堵住她们的嘴巴。
　　这样一来，宿舍安静了一些，总比喋喋不休的跟互相吵架要好不是？
　　然而啼笑皆非的是，有一句古语说的一点都不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昭在这边挖空心思了让梁若琳她们息事宁人，那陈芳语却并不是一台勤俭节约的灯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头的怒火稍微消去？还是小肚鸡肠，故意就等着讽刺自己的新舍友？
　　听得那胡小昭的发言，陈芳语忽然就撇了撇嘴，以一种相当轻蔑的语气在那嘲讽道。
　　“就道高三下学期的思考题就把你们三个给难住了啊？看来你们这群家伙的水平也不过尔尔嘛。”
　　轻描淡写的语气，可配着那微微上扬的嘲弄口风，却是怎么听怎么让人恼火。
　　“你什么意思啊你？这题你会？搞得好像你很厉害似的。”
　　梁若琳当即就是安耐不住那点暴脾气，翻了个白眼就打算喷回去。
　　胡小昭却是苦笑。
　　人家陈芳语肯定会做啊，毕竟这题目虽说超纲，但那也只是针对高二高一的孩子而已的。可这个陈芳语好歹也是复读生，高三的内容早她就走过一轮，这种题目对于她来说又怎么可能跟超纲挂上关系？
　　但说是这样说，她也没有继续拦着梁若琳了。
　　毕竟那姑娘也太爱找茬了一些，自己这边总是示弱，也显得太过软弱不是么？
　　欺负人不带这样欺负的呀？
　　“这道题有什么难的？除了刚才那个胡小昭用到的解法，我还想到了最少三种可以将它解出来的思路，你信不信？”
　　梁若琳自然是不信。
　　“那你看着我表演不就行了？”那陈芳语也不啰嗦，翻了个白眼过去，然后随便拿过一支笔。
　　呼啦啦的功夫，就在草稿纸上写下了几道无论是梁若琳，还是苏一沫，都没看过的公式。
　　嗯，笔迹相当的龙飞凤舞，甚至潦草到了让人都看不懂这家伙到底在书写什么的地步。
　　而且公式也写的相当之简洁，胡小昭在做这道题的时候，起码用了二十多步才得到了答案，可这姑娘竟是七八步的计算之后，就已经得出了相同的数字了。
　　别的不说，光看这解题步数。
　　一个二十来步，一个七八步，论思路水平，这陈芳语的确是略高于这位班级里的第一名，班花胡小昭一头的。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这也得有个前提。
　　那就是这些公式必须是正确答案，必须得成立。
　　要是连公式都是错误的，那你得到了正确的结果，又有什么用？
　　果不其然，梁若琳皱了皱眉，一点都不买她的账。
　　“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式？我怎么没在课本上看过啊，你不是随便胡诌了一个定理就来糊弄我们的吧？感情你还是阿基米德了呀？自己创造公式了都？好厉害啊。”
　　梁若琳说着，狠狠的催了一口，表情一如既往的不屑。
　　“我说陈学姐，你不会以为杂七杂八的乱写一通就能糊弄住我们了吧？然后再将小昭的答案抄上去，这道题就算是你解出来的了？张冠李戴！你这做法，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她抨击的倒也不错。
　　这些乱七八糟的分析步骤，梁若琳的确没有在课本上看过。
　　就算是那物理老师，也很少会讲解这种思路。
　　说她是在胡编乱造，可是一点都没冤枉这姑娘。
　　“头发长，见识短，要不怎么说你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傻宝呢？”结果话音刚落，那陈芳语竟是出乎意料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甚至还顿了顿，乐呵呵的耻笑了一声，拿着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这位舍友同学。
　　停了片刻，兴许是觉得留下的悬念够多了，她这才干咳了一声，打算揭开这道谜底。
　　“我也不跟你多啰嗦，这道题用到的公式究竟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我先告诉你一句它叫什么定则，以免你找不到又来埋汰我，听好了，它叫……”
　　“矢量叠加定理,这是……大学物理才会修习到的知识。”
　　却是没想到她话语落下。
　　一旁的胡小昭，却是怔怔然的，接过了话头。
　　表情有些恍惚。
　　看她的样子，完全没有找茬或者打断对方的意思。
　　唯独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草稿纸在看。
　　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似的。
　　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而反观这一边。
　　兴许是没料到自己的老底会被人先一步捅破。
　　那陈芳语本还高傲的模样，也终于是微微一怔。
　　高傲的脸上，终于多了些意料之外的狐疑了。
　　“的确是大学的知识没错，不过你一个高中生，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落下，兴许是没想到这答案竟然真的是能得分的。
　　起初还不信邪的梁若琳也是有些诧异。
　　张了张嘴巴。
　　…………
　　索性就这样。
　　一夜安然。
　　忙忙碌碌的大半晚，就在小姑娘们匆忙而不失节奏的复习中，悄然走过了。
　　也不知道那一天是何时睡得着，只是依稀记得第二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子外却，依然是那副朦朦胧胧的光景。
　　早晨五点半，距离一模开考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虽说天气尚未入秋，而炎热的夏日也还残留着一丝明晃晃的尾巴。但很显然，这天光大亮的时日，却已经比暑假那段时间要推迟了不少了。
　　屋子里的能见度有些暗，无奈之下，只好将那摆在书桌上风雨飘摇的小台灯给点了开来，而兴许是昨晚忘了充电的缘故，那一道本还明亮着的光线，也逐渐暗淡了不少。
　　胡小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珠子，还没来得及怎么收拾一片狼藉的书桌，隔壁床铺上也传来了几个女生下饺子般往地下跳的动静。
　　“这么早就起床啊，小昭。”
　　支棱着睡眼惺忪的眼眸，苏一沫有些朦朦胧胧的打了个招呼。
　　“心里有些迟疑，毕竟是一模嘛，还是稍微早点再看看书的为好。”
　　胡小昭淡淡的笑了笑，将这发愤图强的理由说的格外的轻描淡写。
　　一模考试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都可谓是重中之重，但倘若是平时的胡小昭，或许还不会重视到这个地步。
　　毕竟高考高考，说的庸俗一点，不过是为了以后能上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而在努力。
　　但对于这一世的胡小昭来说，无论是大学还是存款，自己貌似都早早拥有了无需奋斗的理由了。
　　再这么废寝忘食的用功，那多少有些没必要。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自己刚刚提交了走读申请。
　　扭头而来的第一场考试，要是考的太过平庸，那就太不给班主任面子了吧？
　　也是因为如此，这一次考试，平日里心态颇有些得过且过的胡小昭也难免重视了起来。
　　虽不说学的废寝忘食甚至通宵念书的地步，但稍微早些起床用功，却也是很有必要的了。



9，中秋快乐

　　在屋子里呆了约莫半小时左右，本还朦朦胧胧的天色也逐渐亮堂了起来。
　　虽说是考前复习，但毕竟这些内容暑假的时候早就被老师当做老生常谈给挂在嘴边念叨一遍又一遍了，这会儿拿出来再看，那多少还是有些无趣的。
　　又瞥了几眼，兴许是真的静不下心来，胡小昭干脆叹了口气，收拾起了一旁的书包。
　　“我去饭厅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而相比较她的随性散漫，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就显得仓促了许多。
　　即便是昨天的胡小昭耐下心子帮着她们梳理了一部分的知识点，但毕竟一模考所涉及到的考核范围实在太过广阔了一些，哪怕是临门一脚了她们也依然有很多的内容拿捏不稳。
　　不说考到了就两眼一抹黑写不出答案的地步，但那答案肯定也是写的磕磕绊绊的，估计能拿到一半的分，都属于歪打正着了。
　　毕竟是佑德高中的考试。
　　其难度，自然不是普通学府能够比拟的程度。
　　这样的名校，倒是跟后世……或者应该说是上辈子的衡水学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小昭帮我们买点吃的吧，我跟若琳估计没什么时间去饭厅排队了。”
　　苏一沫摸了摸乱腾腾的头发，看了眼尚未收拾的文具盒，很是无奈哑然的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的饭厅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可太多资料要复习，小姑娘们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排队等候上。
　　“那也行，我买了东西就直接去教室，你们看好了书来考场找我就行。”
　　胡小昭点了点头，不疑有他，随便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出门。
　　大门口左侧的那个位置是陈芳语的床铺，昨晚还鼓鼓囊囊的地界，眼下看过去，却是相当的空阔，除了被推入了桌肚的一张空椅子之外，那床铺的主人，倒是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陈芳语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挺有自信的样子嘛，早上的时候也不复习，直接就去饭厅买饭了。
　　这样的小插曲自然是不足多提。
　　推开大门下了楼，饭厅距离女生宿舍不远，倒是跟男生宿舍隔着两座教学楼的距离……这或许就是学校领导对女孩子们的特别优惠？
　　而且和预测的场面差不多，由于今天是一模考试的日子，平日里这个时间点本还稀稀疏疏的饭厅，却已经聚集了陆陆续续的一批人了。
　　黑压压的人影排在打菜口附近，熙熙攘攘的吵着，可谓喧闹异常。
　　可细细听去却也不难发现，虽然队列有些嘈杂，可真的聊八卦或者闲聊的却是少之又少，反而是抓着小抄纸在那满嘴之乎者的，也的不在少数。
　　看来不少人是不打算浪费掉这等待排队的时间，在这加马赶急的发愤图强呢。
　　兴许是眼前的这一幕太有调动性的一些，胡小昭也被刺激起了那点念书之魂，竟是翻开了书本，也打算学着这群家伙的样子背上几句名言警句来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她就尴尬无比的发现。
　　自己这脑子也太不给力了一些，哪怕再怎么想要将东西记到脑子里去，只要身边的人随便张口啰嗦一句，那她的思维立马就跟着别人的话题跑偏了……以至于无论再简单的定理，也无论再不复杂的公式，她都难以背下来。
　　好吧，看来自己这注意力也忒不集中了啊。
　　她有些无奈，自嘲的摇了摇头。
　　旋即又觉得奇怪。
　　都说注意力不集中是那种成绩不好的孩子最显著的特征，那为什么自己这么个赫赫有名的文科第一，也会闹出这般乌龙来捏？
　　这略微的有些不符合科学了吧。
　　难道说是自己太过不同寻常了？超出了专家学者们定下的规律，还是单纯的因为这些学者也不过是在睁眼说瞎话而已？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早饭的打饭速度的确比午饭要迅速上不少，毕竟两个包子一个鸡蛋，拿了就走，倒也简洁。
　　虽然远远的望过去，先前徘徊在身前的队列格外密集，但不消片刻的功夫，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已经散去大半了。
　　轮到小昭站在窗口前的时候，甚至连一刻钟都没要到。
　　“阿姨，麻烦给我三个包子跟鸡蛋。”
　　这漂亮的姑娘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阿姨是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女子，乐呵呵的笑了笑，手下倒也没闲着，很快的功夫就将三个包子跟鸡蛋装了袋。
　　倒是在递过来的时候还冲着小姑娘调笑了一句。
　　“小孩子长身体，这么能吃啊？”
　　这儿的包子是用牛肉做的，皮厚肉多，而且不贵。哪怕是那种体育系的男生，一天运动下来能量消耗大，一顿饭最多也就只能塞下一个半的大肉包而已，像是这样身材娇小的小姑娘，怕是能足足吃下一个的，都不多。
　　女生总是会顾忌自己的体型，就更别提这种长相漂亮的小美女了。
　　“没呢，帮舍友带的。”
　　胡小昭乐呵呵的笑了笑，客套话放下，便是拎着塑料袋朝着楼上走去。
　　…………
　　她的目的地是文科一班，同时这也是今天的考场。
　　一模考试的性质比较重大，所以届时也会有更换考场的戏码。而不是和那些个月考一样，在本班随便考考的也就作罢了。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文科一班教室所接纳的便是全校年级排行前三十的那一批学生，所以哪怕需要更换考场，对胡小昭的影响也不算很大就是了。
　　充其量就是自己的位置从第二排的第一座，移到了隔壁第一排的第一座而已。
　　毕竟她上学期的时候是期末考的第一名啊？全班的台柱子，坐在头排，也不难理解了。
　　第二张椅子上坐着的是自家老妹夏小暑，所以哪怕不需要看那座位表，小昭也能够准确的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候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着一小段的时间，可附近的座位却已经被陆陆续续坐了个大半。
　　面孔有的陌生，也有的熟悉。
　　看来是隔壁班成绩不错的孩子被安排到他们一班来考试了。
　　文科一班和文科二班之间的竞争素来有之，隔壁教室的孩子也有不少是相当优秀的存在，甚至挤进年级前三十的也有那么十几来个。
　　两个班级都是那实验班的性质，既然同属那优秀班级，那么也就不需要每次大考之后就将两个班的学生重组，进行人员的再分配了。
　　毕竟倒腾来倒腾去的也太麻烦了一些，而且两个班老师也不一样，天天的换来换去，还不是学生受罪么？
　　第一场考试的时间被安排在了八点钟。
　　而至于早自习的下课时间，则在7点五十。
　　短短的十分钟肯定是难以完成整个学校的考场调换的，所以老师们干脆就吩咐着学生到各自的考场去参加早读，而不用回到上课的班级。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起码不会出现手忙脚乱互换教室的场面。
　　但这种做法也有弊端，那就是早自习的这段时间，老师们也不方便给孩子们进行临开考前的讲习了。
　　毕竟学生都是些陌生面孔，你讲的东西，说不定和人家根本不适配呢？
　　解题思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每个老师教导的方向不同。
　　那你说的多了，打乱了人家本来的思考路线。非但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会造成反效果呢。
　　到时候原班老师一看自家孩子的题目扣了分，尤其用的还是你的解题方法？那必然是会闹起来的。
　　“是不是故意给我们孩子误导啊？怎么故意教他这种难算的算式啊？”
　　到时候类似的抨击肯定是喋喋不休的了。
　　而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但凡是那大考的早自习，大部分老师都只会安排着学生们自习。
　　于是乎，本该熙熙攘攘充斥着老师教诲的教室，这会儿却也只能听到一阵阵默然的动静了。
　　除了偶尔传来的翻阅讲义的书页声之外，其他的噪声，倒是很少会响起。
　　然而这股寂静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片刻之后，忽然，一种淡淡的嘈杂与骚乱，开始在学生之间蔓延。
　　这番闹腾的始作俑者，大部分来自那隔壁班的男生。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却又火热的目光也开始聚焦在了那坐在前排的漂亮女孩身后。
　　好吧，可爱的女生终归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或许对于文科一班的同班来说，他们终日面对那张可爱的俏脸，终归是有了些抵抗力了，哪怕那漂亮的女孩就直挺挺的立在不远处，这他们也不会多做什么窃窃私语。
　　但对于二班学生来讲却又并不是如此了。
　　平日沉浸在书本中的他们很少会来一班串门，自然而然也就不清楚那个被人口口香处的校花级别女生，究竟漂亮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一看。
　　还真有点惊为天人的错觉啊？
　　都说那什么六宫粉黛无颜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好像是形容杨贵妃的诗句？
　　之前在书本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只是将其当做了还算顺口的知识点去背诵的。没有人会去幻想那个画面，也没有人能够幻想的出来，那所谓凌驾于六宫粉黛之上的端秀面容，究竟该生的多么玲珑，多么娇俏？
　　而如今，看着那一张安静的矗立在不远处的俏脸。
　　哪怕是最为思维贫瘠的男生，也忽然明白了过来，那优美诗句的创作者，曾经所看到的那一抹画面，究竟是多么的俏丽，多么的令人难忘。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此刻许许多多在场的男生心中，都在默默念叨着这一句对白。
　　（中秋快乐，昨天忘了发，今天补上，迟来的祝福，祝大家吃好喝好，阖家和睦。）



10，开考了

　　好吧，这胡思乱想的实在有些多。
　　眼下正准备考试呢，你在这聊什么女孩这个多漂亮多卡哇伊多娇俏？那也太文不对题了一些。
　　摇了摇头，挥散了莫名其妙的想法，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也恰逢此时响起了。
　　随着下课的到来，走廊外也响起了轰轰烈烈的脚步声，那是学生们去卫生间放水的动静。毕竟一节大考时长两个小时，那叫一个漫长，万一途中有个内急啥想要解决的确挺麻烦的。
　　所以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就连文科一班的教室里也传来了阵阵稀稀疏疏的走动，除了上厕所的以外，还能看到不少男生们去到走廊上活跃着胳膊腿的动静，至于看书的，反而没之前那么多了。
　　倒也的确，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就那样在位置上干坐个好几小时，无论对于颈椎还是腰椎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别的不说，哪怕是小昭这种平常不怎么爱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的姑娘，刚才在椅子上坐了小半天的功夫都觉得老腰快被累垮了。更别提这些平日里寸步不离那一亩三分小课桌的优等生了吧？
　　兴许是后排的几个家伙有了动作，早自习时弥漫在身后的火热目光，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这让胡小昭微微的喘了口气，心中那股子紧绷的感觉也缓和了不少。
　　嗯，重生回来已经过去数多载了，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那种将自己当成动物园里大猩猩的猎艳目光。
　　老实说，那种感觉，也太令人后背发凉了一些。
　　眼看时间还有空缺，胡小昭干脆起身，端过了手里的水杯，打算去走廊拐角那边的饮水机里接点热水。
　　别看厕所那边在排队，可饮水机前倒是颇为的人迹罕至了。
　　毕竟青春期的年级，爱喝自来水的不多，爱喝白开水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再加上最近那段时间那什么《勇士》跟北冰洋酸奶搞得网游合作，更是导致了小卖部里的饮料卖的脱了销，火热的不行，像是这种淡淡口味无色无味的白开水自然是无人问津的势头。
　　但不管别人怎么用，起码小昭还是挺喜欢喝开水的。
　　甚至不仅爱喝，还喜欢在里面放上点枸杞什么的？
　　有道是人到中年不由己，保温杯里……咳，不对啊？
　　她才多大的年纪？又不熬夜又不通宵的，这根本没有进补的必要好么？
　　但或许也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她还是将这个养生一般的小诀窍，给暗自保留了。
　　好吧，扯得有些跑题了。
　　随便的在饮水机前弄了弄，一股淡淡的热气便是弥漫在了保温瓶里了。
　　将其盖好，重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班的同学交投接耳的画面。
　　时不时还能看到不少人将古怪的目光，投递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眼神格外的微妙，就好像在打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她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好奇怪，那个位置不该是周悠悠坐的么？”
　　“你看岔了吧？周悠悠坐他前面！那个角落原来是没有人的！也不知道学校那边又在想什么了，竟然让个复读生和我们一起考试。”
　　语气之中带了些淡淡的轻蔑。
　　看样子，除了胡小昭以外，不少学生还是对所谓的复读生头衔感到不屑的。
　　毕竟这层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跟落榜两个字颇有联系了。
　　小昭却是眼眸微眨，有些好奇的朝着对方所念叨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就发现那个在角落里的人影，便是那位高傲无比的小学姐陈芳语？
　　这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进，虽说是端坐在角落里，可脖子却抬得高高的，眼睛也是时不时的就翻出一个白眼来，也不知道是对周围的吵闹报以不屑，还是单纯的觉得身边这群同班，并不能入她的法眼了。
　　先前也说过，一模考试是按照成绩排名划分的坐次。
　　哪怕这陈芳语情况再怎么特殊，按道理来说也是不可能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被安排到他们一班来考试才对。
　　更何况除了陈芳语以外，佑德高中上一届貌似还有不少的复读生来着，其他人的身影，也并没有出现在文科一班当中啊？
　　这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实在是有些微妙了。
　　朦朦胧胧之中，胡小昭倒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这姑娘，就连大学的知识点也有过了解，甚至那娴熟的程度，都已经到了融会贯通的地步。
　　按道理来说，她的成绩，她的学识，应该远超同龄人才对。
　　可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这姑娘还会选择复读？
　　想起昨天这姑娘做题时挥洒自如的模样，小昭是真心不觉得，她会在高考之中有所紧张，甚至是出现考试失利的意外啊。
　　百思不得其解。
　　摇了摇头，就在她胡乱猜想的档口，走廊外的考试铃声也终于是响起了。
　　这一声铃响宛若发号枪。
　　学生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才那两个对小学姐突然造访而感到诧异的女孩子也是收敛了话头，乖乖巧巧的端着文具，一副等待答题的模样。
　　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监考老师怀里端着那厚重无比的试卷，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讲台上。
　　环顾了一圈后，却是出乎意料的，露了个和煦春风的笑容？
　　而不是和其他监考老师一样，凶神恶煞的在讲台上警告些作弊的后果与代价。
　　想想也是。
　　文科一班本来就是那优秀无比的尖子生聚集地了，能在这里考试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懂真才实学的重要性？
　　要他们作弊，那难度反而太大了一些。
　　更何况优等生都是有傲气的，而相邻的学生成绩又颇为不相上下，或许他们一个个之间也并不觉得自己写出的答案就是错的，而别人试卷上那一份与之不同的答案，就一定是对的了吧？
　　果不其然，随着考卷的发放。
　　那监考老师也没有太多的动作。
　　他并没有像别的班级监考员那样，生怕有人心怀不轨似的，来回回的在教室里踱着步。
　　而是慢悠悠的搬过了一旁的座椅。
　　翘了个二郎腿就坐了上去。
　　然后埋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身下在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手机了。
　　场面上一时半会变得有些安静。
　　由于小昭坐在第一排，所以她也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时间，去打量这一份发到手的试卷。
　　嗯，审题是个好习惯。
　　这也是胡小昭上辈子传承下来的优良品德。
　　她拿到试卷的第一步，自然不是写下那字迹娟秀的姓名学号。
　　而是将大题里里外外的扫视一遍。
　　借此了解整张考卷的大致难度。
　　众所周知，考试的时间是有限的。
　　而一旦知道哪些题目比较困难，哪些题目又故意给孩子们下了绊脚。那么自然方便能够规划时间，将那些简单的题目一带而过，而给这些出题深邃的难题腾出思考空间。
　　当然了，好话都是这么说的。
　　以如今那学富五车的积累，哪怕是随便闷着头的在那莽，闭着眼睛从题头写到题尾，估计，也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住她胡小昭就是了。
　　这说法有些轻狂了。
　　翻开试卷的背面。
　　随意的又撇了一下那篇被强制定成了议论文的作文。
　　胡小昭却是轻轻咧了咧嘴，露了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紧接着，便是将试卷再一次翻转过来，抓过铅笔，认真答题。
　　与此同时，整座教室，也发出了与那笔声完全相同的哆哆动静。
　　一时间，写字之声潺潺如水。
　　宛若那涓涓流淌的小溪。
　　奔流不止。
　　索性，这一场在高三之中可谓重中之重的一幕考试，便是在这样一种火药味浓郁的气氛中，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帷幕。
　　…………
　　题目不难。
　　起码对于胡小昭来说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虽说古诗词默写环节，十道题之中，只有五句是高三现阶段的孩子能答出来的问答点，而至于剩下的五句，要么是高三下学期才会学到知识点，要么干脆就是不出现在教科书里的内容了，而是课外那些高深无比的衍生答案。
　　但这样的考核范畴，对于她胡小昭来说，还是显得太过小儿科了一些。
　　高三下学期的那点知识点自然不用多提，上辈子就参加过高考的她，对这些超纲的内容自然不会有多陌生。甚至说融会贯通都不过分。
　　更何况暑假那会儿，趁着时间有闲余，她也顺手将下学期的教科书端过手里仔仔细细的复习了一遍。如今有了印象，想要写出，的确不是什么困难事了。
　　而至于那考到的课外诗词。
　　好吧，胡小昭也不像是那种下了课依然会坚持不懈努力复习的学生，毕竟除了学业以外，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比如更新，又比如，自己的产业经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那一道课外古诗词的考核，碰巧便在前几日，在网络上瞥见过一眼。
　　寻思着那一道古诗还挺优美的，顺眼的功夫，就将其给记下了。
　　本来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在考题里再一次遇上了。
　　这还真是无心插柳啊？
　　看着那略有些熟悉的题面，胡小昭好笑的转着手里的铅笔。
　　哗啦啦的功夫，就在身边人一片唉声叹气的抱怨声里，写下了娟秀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