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至

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太监

下载: 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太监.txt

在线阅读 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太监.txt

摘要

《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是一部以西方幻想背景为主题的跨性别变身小说,讲述了反派大小姐西尔维娅·梵珀的故事。西尔维娅在一次交通事故后穿越到了她曾玩过的乙女向游戏中,成为游戏中的反派角色。在游戏中,西尔维娅面临着被退婚的困境,她意识到自己必须找到新的策略来避免原有悲惨的结局。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决定与曾被原身鄙夷的角色伊斯塔·里昂合作,一同对抗游戏中的男女主角。在人物塑造上,西尔维娅的内心挣扎充满了现代人的思维,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获得独立,尽管身处一个对女性绝对不平等的世界。同时,通过与不同角色的互动,西尔维娅的身份也逐渐从单纯的反派角色演变为一个拥有复杂情感和目标的人物。在整部小说中,涉及到的主题包括性别认同、自我探索、家族斗争,以及在权力中心生存的策略。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附加信息表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太监.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1791754 bytes
MD5 7f01b80fbe25fe9b054aa47e07ab31a6
Archived Date 2024-11-14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未知
Region 未知
Date 2020-12-23
Tags 西方幻想, 异世界, 变身, 跨性别, 性别认同, 自我探索, 角色发展, 二次元小说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

免负责申明

○小说版权归平台与原作者所有,分享文本仅为宣传小说让更多读者欣赏试读。

○请支持订阅正版小说,拒绝盗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文件。

○下载者不得将文本用于任何非法及商业用途。

○任何基于此文本进行盈利和非法商业行为者均与制作者无关。

○下载文本者对文本名字、内容、书籍信息进行改动均视改动者为责任人。

○责任将由该修改者对文本后续行为负责。

○请合理安排阅读书籍时间,杜绝沉迷网络小说!

━━━━━━━━━━━━━━━━━━━━━━━━━━━━━━━━━

书籍信息:

[书名]:反派角色不需要追随者

[状态]:签约

[点击]:442895

[时间]:

标签: 西幻丨异世界丨嫁人丨变身丨

说明:本压缩包内的所有小说皆未包含上架和付费内容。只为方便喜欢变嫁小说的读者搜索和试读。

说明:本压缩包内的所有小说皆未包含上架和付费内容。只为方便喜欢变嫁小说的读者搜索和试读。

说明:本压缩包内的所有小说皆未包含上架和付费内容。只为方便喜欢变嫁小说的读者搜索和试读。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次!.jpg(◍•ᴗ•◍)

人设卡

单卷结束后增设,目前暂无

人设卡 西尔维娅·梵珀(更新中)

姓名:西尔维娅·梵珀

性别:女(变身后)

在现实世界中因为一些事故而穿越到了过去所玩过的乙女向游戏中,成为了原本游戏作品的反派大小姐。

在原作中,这位反派大小姐因为与男女主作对,而导致最终结局惨淡并死亡,正因为如此,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游戏中退婚阶段的西尔维娅决定改变策略,与原作中一位曾被原身鄙夷的存在进行合作。

目前两人暂时确定以对抗原作男女主为今后的行动方针,但这一切似乎又让她回归到了原作中应有的剧情方向去...家训: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人设卡 伊斯塔·里昂(更新中)

姓名:伊斯塔·里昂

性别:男

原本游戏中并不受重视的角色之一,因为过于听从西尔维娅的话导致其与原作中的男女主作对,最后同样结局惨淡死于非命。

目前由于西尔维娅已经改变了策略,改与伊斯塔进行合作,索性伊斯塔本身也不再掩藏自己的实力,其本身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西尔维娅安稳地活下去,为此不惜牺牲一切。

不过,因为在原作中身形臃肿的缘故,具有相当强烈的自卑心,不知道应该如何与态度突然转变的西尔维娅相处。

在西尔维娅提出了减肥的建议后,本人似乎陷入到了苦恼之中...

人设卡 埃琳娜·里昂(更新中)

姓名:埃琳娜·里昂

性别:女

伊斯塔的妹妹,由于不成器的哥哥,现在似乎正在努力想要接替家族的事务,但因为思想尚且稚嫩的关系,偶尔会犯一些冲动与感情用事的毛病。

由于一直以来都有接收自己兄长的建议和批评,因此算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兄长真实能力的人。

似乎想要让伊斯塔放弃对西尔维娅的执着,回归到家族的事务上。

人设卡 安洁莉娅(更新中)

姓名:安洁莉娅

性别:女

西尔维娅府邸内的女仆,生性胆小,后被西尔维娅提拔为了贴身女仆,目前在向薇尔莉特学习女仆的各项知识。

因为见证了一番残酷的杀戮,现今正处在恐惧与噩梦的困扰中。

虽然本身是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才做女仆这份工作,但似乎已经逐渐意识到了这份工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人设卡 薇尔莉特(更新中)

姓名:薇尔莉特

性别:女

西尔维娅府邸内的女仆,原本负责照顾西尔维娅的母亲,待到对方去世后才负责起了西尔维娅的生活起居,对待府邸内的仆人们相当严苛,对于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总是要求自己能将每件事都做到完美,但事实上因为本身不太正常的思考方式,因此有时候会对西尔维娅要求产生一些微妙的误解。

其本身似乎还有着一些不能说与外人听的秘密,被人称之为“魔导人偶”...

沧岚大佬同人图·西尔维娅

Prologue 序

“西尔维娅,我应该说过我最近很忙。”

阴暗的书房内,男人颇有节奏用食指敲打着椅侧的扶手,尽管言辞颇有不耐,但他的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甚至就连他的语气也充满了柔和的感觉,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对下首的人进行训斥。

相比之下,倒是被他叫到名字,屈膝站在书桌前,刚行完礼还来不及放下裙摆的女性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如果非要形容,这位西尔维娅小姐的脸色甚至只能被称之为阴沉,而这也让她原本精致的五官多出了几分狠戾,在这点上,她微微上挑的眼角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至于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反派角色。

当然,事实上她的确能够被称之为反派,在这个女性向的作品中,她西尔维娅便是处处与女主作对的恶毒反派,其作恶的目的总是围绕着故事的男主角展开。

而在一周前,也就是故事即将走向后半段的时候,她遭受到了男主无情的退婚处理,这本该导致西尔维娅彻底黑化并逐渐开始不择手段对付女主的变故反倒是终于让现今寄宿在西尔维娅这副皮囊内的灵魂暗自松了口气。

是的,现在活在西尔维娅这个躯壳中的,已经不再是原故事中那个最后死于极刑的可悲女性,而是另一个,有着上一世男人记忆的灵魂。

虽说已经无法再记起自己的名字,但他依稀还记得整个故事的走向,以及自己穿越到这个诡异世界的原因。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性取向的男人,他并不热衷于女性向的作品,能够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更多的是因为他过去曾喜欢过的女生在玩这个游戏,而即便如此,他也有着与自己喜欢的女性截然不同的,对于各个角色的看法。

抛开那些刻意讨好女性的主要角色不提,他所真正的喜欢是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在故事后半段与西尔维娅一起为恶的角色,在故事中,对方才是从头至尾喜欢着西尔维娅这个恶毒女配的男性,以至于到了最后,为了完成西尔维娅的复仇计划死在了战乱之中。

单论喜欢或许有点不对,准确的说,他是单纯地站在男性的角度对这个角色产生了些许的感同身受,甚至是怜悯。

那份苦涩的单恋像极了他在现实世界的处境,因此在参与到自己女神的游戏角色讨论时,他罕见地对那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说了几句好话,再之后,在回家的途中,他不幸地遭遇到了车祸。

等到一觉醒来,他却是已经出现在了西尔维娅这个恶毒女配的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他睁眼的瞬间,周围还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正是在退婚的现场。

虽说受尽耻笑并不好过,但她,现在的西尔维娅,总算是避过了嫁给男人的命运,与之相对的,倒是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下降了不少,这大概也是原作中真正的西尔维娅那么大怨气的原因。

在这个世界,女性的地位并不算高,即便有着贵族的光环加持,西尔维娅本身也只能算是整个家族的一枚棋子,原本的婚约更多的是为了帮助巩固和维护家族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在庆幸过后,她不得不仔细思考起了让自己重新成为整个家族重要棋子的方法,

她需要避免的,是自己在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被流放甚至是被拱手交予男女主泄愤的命运,联系原作,整个家族本身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她能够活到整个游戏剧情结束,以第一恶毒女配的地位退场,完全是因为那个一直暗恋着她的角色在背后默默的支撑着。

——对方同样有着不输于西尔维娅原订婚约者的地位,作为大元帅之子。

而这一点,也暂时让被男人灵魂寄宿了的西尔维娅有了一个短浅的计划,她打算暂时与这位大元帅之子订婚,当然,并不是真的打算嫁给对方,在西尔维娅看来这只是单纯地为了获得一个缓冲的时间。

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男人,她并不打算受缚于这个世界对女性的种种限制,在这之后,她将要做的是脱离家族独自活下去的准备,虽说有些对不起那位大元帅之子,但这也是现在的西尔维娅唯一能想到的主意了。

不过,相对的,她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欺骗对方,同为男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感情上撒谎有多伤人,在下次与对方见面时她便打算直接向对方坦诚这个计划。

在这点上,现在重获新生的西尔维娅甚至还有一个颇为私心的想法,她想要将这个曾经与之同病相怜的角色教导成一个在感情上独立的男人,简单来说,就是不再受缚于虚无缥缈的感情的男人,在她看来,像是西尔维娅这种恶毒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喜欢的优点,哪怕现在她自己就是西尔维娅。

除却身材与相貌,这位西尔维娅小姐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配得上那位大元帅之子,也无怪乎在原作中她会败于女主角。

当然,执行这种计划也还是有着相应的难点,西尔维娅现在真正要做的是说服眼前这位笑起来就像是一只老狐狸的“父亲”解除掉自己的禁足令。

她并不相信对方真的有忙到连见自己亲生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在西尔维娅进入房间时,匆匆从房间跑出的衣衫不整的女仆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甚至觉得,这个女仆恰巧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位“父亲”的书房也是对方刻意为之,按照西尔维娅过去的秉性,恐怕早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女仆之上,等到训诫完对方,恐怕今天一整天又彻底与自己的“父亲”错过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目前才是理亏的一方,作为西尔维娅,她还是暂时忍住了戳穿对方的想法,这个“父亲”的笑意之下,恐怕蕴藏更多的是怒火,对于毫无用处的棋子的怒火,对于这个棋子毫不自知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怒火。

“我不会耽误父亲太长的时间。”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西尔维娅重新直起了自己的脊背,以此让自己的姣好的身材彻底地展示了出来,这也是在展示她作为棋子最为有用的一面,在这个只将她当做是花瓶的家族中,她能够赖以保证自己地位的东西只有自己的身姿与容貌。

而坐在她上首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她的发言停下对椅侧的敲打,对方更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尽管如此,西尔维娅还是看到了对方笑容的收敛。

——这并非是激怒了对方,而是这位笑面虎般的“父亲”心底终于升起了少许商谈的心思。

“西尔维娅。”

再次呼唤了一遍自己女儿的名字,坐在书桌前的这位“父亲”在之后总算是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这位有着帝国之鹰称呼的男人终于彻底地将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了光线中,而这,带给西尔维娅的是更具压迫感的气势。

这个男人与西尔维娅一样上挑的眼角,勾勒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无法形容的狠戾,作为帝国的宰相,他手中沾满的是无数的人命,而随着他的话音再次落下,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女儿下达最后的通牒,“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所说的话题没有引起我的兴趣会有什么后果吧?”

“当然,我的父亲。”

沉默了片刻,西尔维娅总算是将来自原身的,对这个男人本能的恐惧压下了心底,同样都是男人,她并不打算在这位“父亲”的面前示弱,因此,下一秒,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此次前来是想恳请你解除我的禁令,作为梵珀家的长女,我有必要肩负起接下来与大元帅之子的接触。”

“是为了向二皇子复仇?”

指节敲动椅侧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而坐在上手的男人难得地对着自己的女儿挑了挑眉,“当然,我不是特别喜欢将这种小孩子间的打闹称之为复仇。”

“不,父亲大人,我并不打算复仇。”

待到男人将自己带着些许蔑视的发言说完,西尔维娅终于将自己憋闷着的话语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代替原身第一次顶撞了自己这位作为家族掌权者的“父亲”,上首的男人脸上重新恢复起了笑意,只是比起之前,笑容中更多的是阴寒。

——作为帝国的宰相,这个男人并不喜欢有人反驳自己的发言或是见解,哪怕他的见解与发言本就是错的,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必须要真正地取悦到这个男人才行,否则她做的一切设想都是枉然。

“作为梵珀家的子嗣,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在这点上,我并不怨恨二皇子的选择,而这,也是我迫切需要接触大元帅之子的原因。”

再次屈膝向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个礼,西尔维娅选择了最为简短的语句来进行说明,一方面她考虑到了对方并不喜欢冗长的说辞,另一方面,她觉得或许在由头的解释上她需要一些来自这位聪明人“父亲”自己的脑补,她本就没有什么完善的计划,倒不如一开始就冲着最为直接的,家族的利益去。

“为了家族?”

就如同西尔维娅所想的那样,男人稍稍地沉默了片刻,而之后,尽管语气中还带着少许的疑问,但却是暂时地同意了西尔维娅解除禁令的请求,“既然是为了家族,那身为父亲的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呢?”

“谢谢父亲大...”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需要看到成效,我亲爱的女儿,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对吧?”

然而,还没有等西尔维娅的话说完,这位“父亲”再次转变了自己的话锋,与此前一样,他的语气再次变为了极尽的温柔,但其内的威胁却是让西尔维娅感到不寒而栗。

“当然,我不会让父亲大人失望的。”

即便如此,最终西尔维娅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已经泥足深陷的人并不会在意自己抓到了什么,哪怕只是一根脆弱的稻草。

而就在西尔维娅告退打算进行自己的计划时,这位“父亲”再次传出了自己的叮嘱。

“如果事情顺利,不要忘记了梵珀家的训诫,这件事上我会帮你的。”

——这是完全无法令人感到高兴的承诺,回忆起存在于脑海中梵珀家的训诫,西尔维娅再次打了个寒颤,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个阴森的家族所谓的训诫仅仅只有一条。

那便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退出书房后,西尔维娅并没有立即离开,相反她顺势直接贴靠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之上。

——并不是打算偷听或者窥视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在直面了那强大的压迫感后,西尔维娅明确地感觉到了自己需要休息,哪怕只是简单地闭眼喘息。

心脏就像是随时想要从咽喉中挤出一样,那如同擂鼓一般的跳动节奏让西尔维娅作呕,张大嘴并不能让她减缓这个冲动,她感觉恶寒正在不断地往自己身体上攀爬。

但她还需要忍耐,西尔维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就像是本能一般,下一秒她便抓起了脖颈间的坠饰,细长的挂坠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安慰,只是当手指抵上那如同倒垂水滴的尖端时,刺痛感让她的神智重新恢复了清醒,这也原身处于紧张时最爱做的事。

因此,当西尔维娅重新从门上直起身形时,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没有彻底占据这具身体的微妙想法,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她脑海中残留的男性的记忆清晰地告诉了她,原本名为西尔维娅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

而她,将作为原故事中的反派角色重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想到这里,西尔维娅弯下腰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裙摆,繁复的装束虽然能够表现出她诸多的美感,但经常打理却是必须的。

那轻飘飘的长裙尾部偶尔会别进靴筒与袜子间的缝隙,对于一个贵族大小姐来说,这是不能犯的错误。

也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不得不通过放缓自己的步伐来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然,事实上她如果放空思绪,身体也会自然而然地遵照这样的方式来进行行动,这是嵌入她身体记忆中的,宛若本能般的行动模式。

以至于,西尔维娅不得不暂时压制住了自己对窗外吵闹声的好奇,尽管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哪怕是仆从间的闲谈。

“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此,当她看到花园中聚集在一起的仆人时,连带着让她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明媚了不少,这其中或许也有着她终于离开了身后那阴森宅邸的原因,总之,当西尔维娅拉住其中一位女仆询问时,脸上已经重新恢复好了笑意。

“大...大小姐。”

然而,没有回答西尔维娅任何的问题,这个被抓住的女仆仅仅只是面色紧张地向她行了一个礼,其后支支吾吾地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清楚,就好像是想要隐瞒什么一样。

因此,西尔维娅不得不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前方,她打算重新再找一个人来问问,而刚才那名女仆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虽说有些蹩脚,但女仆似乎一直在扭捏地试图挡住西尔维娅的视线,这让西尔维娅成功地有了一丝怒火。

婚约的解除让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是西尔维娅早就有所预料的事,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在就连一个女仆都敢对原身进行欺负。

笃定了眼前这个女仆是在羞辱自己,西尔维娅索性放弃了对人群的查探,转而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力度之大让女仆的眼角瞬间积蓄起了泪水,而下一秒她更是贴近到了对方的耳侧。

“你该不会也和那些蠢货一样觉得我已经失势了吧?”

倒不是西尔维娅心胸过小,只是先前积蓄起来的压力与不安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自然也就没有了错过的道理,相比之下,等到女仆的恐惧通过身体的颤动呈现至手臂,西尔维娅的内心总算是恢复了一丝平静。

——她并不打算对对方做些什么,从年龄上来看,这个女仆还远不到后世懂事的年纪,因此此刻听到对方鼻息间传达出来的哭腔,作为一个曾经的男人,西尔维娅觉得对方已经算是受到了惩戒。

最为关键的是,西尔维娅并没有彻底成为一个堕落贵族或是反派的打算,这样一来,她自然就没有了继续为难对方的理由。

唯独令西尔维娅意外的是,即便如此,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仆依旧还是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从对方紧咬双唇以及赤红的双眼来看,更像是已经做好了接受责罚的准备。

“你这是已经做好被鞭笞到死的准备了吗?”

刚恢复兴致的西尔维娅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即使秉持着不要与女人一般见识的想法,她此刻还是难得地感到心底的火气被对方彻底地激发了起来,她并不喜欢对方这种没有任何理由便针对她的行为。

在西尔维娅残存的原身记忆里,原身在彻底堕入黑化之前可是从没有苛待过家族的仆从。

“就算被大小姐责罚也好,总之大小姐不能到前面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以至于连勇气也一并被激发了出来,挡在西尔维娅身前的女仆终于是抬高了自己的音量,将一整句话完完整整没有任何磕碰地说了出来。

虽说如此,这个女仆依旧没能向西尔维娅说明白整件事,倒是西尔维娅自己已经从人群中看出了不少的端倪,围在最前方的明显就是整座宅邸内的护卫,看他们手中不停抬高与落下的长鞭,并不像是在进行什么有趣的活动。

由此,西尔维娅倒是稍微理解起了身前女仆的作为。

“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片刻,西尔维娅开口询问起了眼前女仆的名字。而对方就如同她所预料那般,脸上再次流露出了少许的惊慌,还没等到开口回答,甚至是西尔维娅施以惩戒,眼前的女仆倒是先咬伤了自己的下唇。

虽说忠诚度没有什么问题,但好像太过死脑筋了一点。

考虑到这点,没有等对方回答,西尔维娅便直接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因为是紧贴到近前努力张开的双臂,所以随着力道的消失,女仆倒是先一步放松了与下唇的角力,这个年轻的女仆总算是得以自然地抬起了双臂,而下一秒,西尔维娅却是顺着对方的臂膀将手直接滑向了对方粗糙的手掌,顺势牵了上去。

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大小姐如此亲近作为的女仆,在西尔维娅的连番折腾中,大脑终于陷入到了宕机。

反观西尔维娅,倒是在看到蔓延至女仆耳后的红晕时,再次恢复了一开始脱离阴森宅邸的好心情,趁此机会,她直接绕过了女仆阻挡,牵着对方重新以端庄的大小姐姿态迈向了人群聚集最密集的地方。

随着她的靠近,围在前方的宅邸内的仆从自发的为她散开了一条通道,这或许也是她地位还未开始下滑的体现,倒是回过神来被她牵住的女仆此刻终于又开始挣扎了起来,奈何人流组成的通道本就狭窄,西尔维娅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对方手心茧痕像是挠痒一般在自己手心摩擦。

但不断传入西尔维娅耳中的,明显鞭笞肉体才会有的响动,让她很难再分心关注这些放在过去会让她雀跃的事。

“所以,她是犯了什么错吗?”

并不打算继续消费仆从们的忠诚,因此面对着同样支支吾吾,停下了手中动作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侍卫时,西尔维娅的脸上先一步泛起了一个完美的笑容,与之相对的,在侍卫的所包围的狭小空间内还倒着一个同样身着女仆裙的身影。

只是与西尔维娅牵着的还在试图挣扎出去的女仆相比,地上这个身影已经彻底没有了再起身或是动弹的力气,已经开裂的女仆装束以及裙摆透出的血迹都在说明侍卫此前并没有留手,与之相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不发一言的忍耐,倒是让西尔维娅产生了不少的兴趣。

当然,伴着对方漆黑的瞳孔中无机质地望向自己,西尔维娅很快认清了对方的身份,正是此前她见到的那位从书房衣衫不整离开的女仆。

而当西尔维娅蹲下用食指紧贴住对方已经是在靠本能支撑抬起的头部时才发现,对方连唇角都已经染满了鲜血,在她看来,对方所拥有的并不像是热衷于取悦贵族的脾性。

“家主大人说,这是为了让大小姐更好地理解家训。”

而最终,支支吾吾的侍卫们还是没能向西尔维娅说清事情的缘由,倒是此前被西尔维娅一路牵扯着强行拉到了此处的女仆有些战战兢兢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明白了。”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以示理解,她的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内心的平静甚至让西尔维娅自己都感到害怕,但西尔维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是自己愤怒到了极致的表现,她并不能将一切都表现出来,甚至还只能尽可能地将一切情绪都重新压制下去。

现在远不到她爆发的时候,说到底,西尔维娅现阶段还只是整个家族乃至是那位“父亲”的玩物,玩物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的,她所能做的只有像一个真正的淑女般微笑着面对一切。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打算袖手旁观,且不论西尔维娅本身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在她看来,这些家族中的仆从都是她需要收拢的对象,他们的地位或许不如自己的“父亲”,但如果有他们的支持,她或许能够避免诸多情报上的不足,想到这里西尔维娅重新站起身望向了周围的侍卫,语气间带满了温柔。

“既然是为了让我理解家训,责罚做到这种地步应该已经足够了吧?接下来,真正需要施以的惩戒,我想还是由我自己亲自动手更好,作为交换,我想我或许可以将她带走,这样父亲大人应该也不会怪罪你们。”

此前接受鞭笞的女仆已经被送回了房间,为了在仆从面前营造出良好的形象,西尔维娅索性也在这个狭小的简陋的起居室中留了下来,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开始被她拉住的女仆却是接受鞭笞的女仆的室友。

——至少在这栋阴森的宅邸中两人被分配到了同一间起居室,按照西尔维娅上一世的经验来说,这两人间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差,说是室友倒也没什么不对。

由此西尔维娅倒是对阻拦她的女仆多了几分兴趣。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随意选了一把起居室中破旧的木椅坐定,西尔维娅打断了眼前少女稍显慌乱的劝解。她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阶级差异,不过同样的,她并不觉得一个座椅就能让自己现在的贵族身份蒙羞,虽说厚重的裙摆塞到身下再加上窄小的椅面的确让西尔维娅有些难以自处。

先不说身下少掉一物后空荡荡的失落感,裙摆与大腿丝袜间裸露出来的肌肤接触到光滑的裙摆内里也总让她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酥痒,为了减缓这样奇异的感觉,西尔维娅不得不将身体的重心前移,让自己的双腿彻底的悬空。

而大概也正是这种懒散的姿态让眼前的女仆产生了误解,对方被问到名字后不仅没有像此前一样直接回答西尔维娅的问题,反倒伸出双手张开了臂膀半跪在西尔维娅面前,看样子是打算接住自己那位从椅凳上滑下的大小姐。

当然,女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西尔维娅并不是快要从椅凳上掉下来,相反自己的大小姐仅仅只是想要调整一个坐姿,尽管女仆并不觉得以这样的姿势坐在凳子上能变得舒适。

只是,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在女仆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出于对自己主人的忠诚,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回答西尔维娅问题的女仆很快又惶恐地低下了头,作为一个自幼在家族中长大的女仆很清楚自己大小姐的脾气,她同样也深知自己同伴受到鞭笞的原因。

从老爷的书房中衣衫不整地出门,还被自家的大小姐撞见,在女仆看来,光是鞭笞恐怕已经算是极轻的责罚了,而大小姐事后还主动地将对方救下,能够遇见这样宽宏大量的主人实属她身为仆从的幸事,正因为如此,女仆一点也不想在自己的本职上有所怠慢。

“回...大小...我...我叫做安洁莉娅。”

只是,有时候脑海中的想法是无法得到身体的配合的,在述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满脸紧张的女仆终究还是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原来如此,是叫做安洁莉娅吗?”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她并没有指出对方出丑的地方,在她看来,能够目睹对方双颊的红霞升起已经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指责让眼前的少女头埋进地板中去,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那么她呢?她叫做什么名字?”

重新将安洁莉娅从地上拉起,西尔维娅顺带着起身调转了一下自己座椅的方向,并指向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呻吟的另一位女仆,虽说暂时命人将对方抬回了房间中,不过她此前吩咐侍从去找的医生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叫做薇兰特。”

刚被西尔维娅的叫到名字从而变得有些开心的安洁莉娅在看到自己的大小姐指向自己的同伴时,神色又再一次变得不安了起来。

她并不清楚大小姐想要做些什么,尽管清楚自己同伴做了一件愚蠢的事,但与薇兰特相处时所产生的情谊却又让安洁莉娅有些不希望对方因此受到责罚。

“薇兰特...吗?”

西尔维娅借着沉吟的时间重新梳理了一遍她脑海中有关原作的记忆,她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角色的出现,由此她倒是觉得整件事的疑点变得更多了起来,不仅是这个受伤的女仆还有她那位“父亲”的态度。

——西尔维娅并不觉得对方好心到了真的是想要借着责罚这个女仆对她展示所谓的家训,更不觉得对方是想要通过这种行为来向她示好,以此来表达她这个长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并没有跌落,如果真的是示好,那个狡诈的男人必然也有着其他完全不同的目的。

当然,稍微回想一下那位“父亲”成为宰相的过程,西尔维娅母亲所在的家族也在其中花费了不少的力气,但原身的母亲与西尔维娅一样,对于其本身的家族来说都不过是获取利益的工具。

在西尔维娅“母亲”已经去世的现在,她的那位“父亲”恐怕已经不再需要保持所谓的忠诚,也就是说,他的这个行为的确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表现给他的长女西尔维娅看的。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再次回顾了一遍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女仆跑出房间正巧撞上了她,又或是她一出门就撞见了侍卫对女仆的鞭笞,两件事发生得都犹如一个精密安排得来的巧合,不仅如此,时间上也显得相当的紧凑。

而这两件事又恰巧一前一后地发生在西尔维娅向自己的“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前后,也就是,西尔维娅所想要做的事,或许能给自己父亲带来实际的利益,对方才会这样恰到好处的安排。如果是依照原身的性格,撞见女仆与自己父亲有染恐怕会第一时间踏上黑化的历程,这样一来会踏上原剧情寻求元帅之子的帮助也无可厚非。

不不,西尔维娅的脑海很快又浮现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想,她的那位“父亲”并不是想要借此刺激她做什么事情,恐怕她的那位“父亲”比她更加懂得人心是不可揣测与掌握的,正因为如此,对方或许只是想要借此彻底地让原身这个花瓶理解到自己是孤立无援的这件事,而一个孤立无援且被退掉了婚约的大小姐,恐怕是最容易被追求者乘虚而入的。

西尔维娅的这位“父亲”不过是在替另外的人制造机会。

至于这个人是谁,参照一下自己提出意愿后所发生的事和自己父亲态度的转变便立刻能够猜想得出来,正是那位原作中的元帅之子。

西尔维娅可以肯定元帅之子并不知道这一切,对方至多只是将一切当做了追求西尔维娅的契机,但是这位“父亲”明显不同,这个奸诈的老狐狸是打算切实地藉由西尔维娅与元帅之子的交往甚至是婚约获利。

至于那句家训会从那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明显就因为那个男人也在支持着西尔维娅甚至是元帅之子与二皇子的势力作对,身为一个宰相,会有着这样的想法,毫无疑问这个家伙已经站到了二皇子对面的势力去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本身就是一个优秀政客的手段,西尔维娅并非家中独女,正因为如此,她或许本身就是用来平衡家族在两方势力间地位的东西,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原作中她和那位元帅之子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就像是突然陷入到了某种癫狂的状态,西尔维娅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配合着她蹙起的眉眼,越发有了阴森狠辣的反派的特征,而离她最近的安洁莉娅则是受惊最为严重的人。

此刻安洁莉娅心底有些怀疑自己的大小姐是不是从家族中遗传了某种可怕的,癫狂的病症,因为这副表情简直就和自己幼年时呆在女仆长身旁看到的夫人临死前的表情一模一样,那时候夫人也经常发出一些似哭似笑的悲怆声响。

“咚咚咚。”

好在很快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而西尔维娅也重新从失态中恢复了过来,当她看向安洁莉娅时,对方却是有些慌乱地躲闪过了自己的目光,在拍打了一下裙摆后便径直走向了房门。

“薇尔莉特大人。”

不过,就在开门的瞬间,安洁莉娅却以更为惊慌的神态低下了头,在房门处出现了另一位女仆,只是对方脸上的神情充满了高傲,唯独在见到西尔维娅时才谦卑地低下了头。

从年纪上来看,这个女仆差不多已经足有四五十岁了,在竭力梳整的鬓角周围都有着不少的银丝掺杂,单论面容,年轻时所承载的绝对是一个美人的相貌。

“西尔维娅大人,我想您的母亲绝对没有教导过您跟下人厮混到一起。”

就像是直接无视掉了一旁的安洁莉娅,在低头的瞬间,这位叫做薇尔莉特的女仆口中却传出了严厉的话语。

反观西尔维娅则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能这么快以一个男人的灵魂适应贵族的做派完全是依赖着这位薇尔莉特的督促,对方的地位也与整座宅邸中的其他人不同,是原身的母亲从自己的家族中带来的贴身女仆,负责照顾原身母亲的饮食起居,而在原身母亲去世后,照顾的对象也就变成了西尔维娅。

“母亲”,想到这个词,西尔维娅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更快脱离自己阴险狡诈的父亲的计划。

可以确定的是,计划的第一步需要做的是在家族中收拢起支持自己的仆从,而这位叫做薇尔莉特的女仆无疑是对自己最为忠心的一人,由她与安洁莉娅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索性,直接放弃掉了从椅凳上起身的想法,西尔维娅就势顺带着翘起了腿,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样,薇尔莉特第一时间便在她面前重新抬起了头,不过西尔维娅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反倒是抢先一步向着对方询问了起来。

“薇尔莉特,我想母亲大人也没有吩咐过你就这么看着我变成一个花瓶吧?”

随着西尔维娅直白的话语脱口而出,不论是站的笔直薇尔莉特又或是侧立于一旁满脸紧张的安洁莉娅都一齐变了脸色,但值得称赞的是薇尔莉特这位原身母亲为她留下的女仆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拉上了身后的房门。

这甚至更像是一个本能的护主反应,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清楚的看到对方垂下的右臂袖口中滑下了一柄短剑,从薇尔莉特突然凌厉的眼神所注视的对象来看,对方毫无疑问是打算清理掉这房间内的另外两人。

“别担心,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最近在家里呆的太久了,甚至觉得自己简直快成了一个摆设。”

不敢有任何的犹豫,西尔维娅迅速地在脸上重新组织起了一个笑容,顺带着安抚了薇尔莉特一句,现在来看她的猜想果然没错,相比起宅邸中的其他人,薇尔莉特才是她的“母亲”为她留下的最为宝贵的财富。

——相比之下,安洁莉娅在她的眼中同样也有着收拢的价值,至少对方已经展现出了对整个家族的忠诚,将其培养为只对自己忠诚的存在在西尔维娅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那位因为重伤昏迷的女仆,西尔维娅同样不担心对方会“不小心”听到她今天在房间中的言论,能够接受自己“父亲”的主意,充当激怒自己和被鞭笞的对象,要么这个女仆对自己的父亲是死心塌地的忠诚,要么她的那位“父亲”就是想藉由这样的事情故意惩治对方。

而西尔维娅更倾向于最后一种可能,因为按照原身的秉性,恐怕更乐于见到威胁自己地位的女仆被鞭笞至死,如果这个女仆真的对她的“父亲”如此忠诚,甚至连性命也甘愿舍弃,那她的那位“父亲”恐怕也不会将对方用在这种场合。

“那么,我更推荐大小姐参加一些合适的茶会。”

伴着清冷的声线传来,薇尔莉特再次牵扯回了房间两人的视线,这位称职的女仆在西尔维娅说完后便又重新收起了藏于袖中的利刃,表情更是直接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其职业素养之高甚至让西尔维娅产生了一股恶寒,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是薇尔莉特这样的存在才是贵族们真正梦寐以求称手的工具。

而反观安洁莉娅,脸上的惊恐之色却依旧没有褪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此前薇尔莉特释放出来的杀气,总之西尔维娅觉得对安洁莉娅的培养或许还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薇尔莉特,帮我找一个医术高明点的大夫来吧,看来父亲手底下的侍卫还是太过懈怠了,我之前吩咐他们找的大夫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坐姿,西尔维娅向着依旧保持着恭敬的薇尔莉特下达了自己的指令,与做出试探之前相比,在无人的地方已经不再苟责自己的礼仪,在西尔维娅看来,这或许也算是对方表达自己态度的一种方式了。

再加上薇尔莉特远比自己见过更多的贵族间的争斗,西尔维娅觉得等到这件事结束,或许可以好好与对方来上一场主仆谈心。

——就靠她一个人来考虑这种东西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西尔维娅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有了隐隐作疼的趋势,如果不是一旁的安洁莉娅连惊恐的表情也相当养眼,她恐怕早就败给了自己心底升起的疲惫感。

勾心斗角地活下去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适应的事情,从穿越到这具身体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是在走一条细长又看不到尽头的钢丝。

好在,薇尔莉特这个可靠的仆从很快就对西尔维娅的发言予以了回应,“这确实是值得训诫的不敬行为,稍后我会对他们进行说教与惩戒的。”

作为一个忠诚的仆从,在自己的主人展现出雄心的那刻起,薇尔莉特便摆出了无可挑剔的身姿作为应对,她要向西尔维娅表现的是自己作为工具可以随时被使用的态度,而她也与通常的女仆不同,她并不打算轻易饶恕冒犯自己主人之人。

不论对方是谁,是什么地位,她作为工具都有着扫清对方的职责,虽说如此,薇尔莉特能够做到这一点,更多的还是因为受到了记忆中那个身影的影响。

薇尔莉特依稀还记得自己曾经的主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比起已经过世的夫人,面前的这位大小姐明显要稚嫩与青涩太多,不管是相貌还是手段,而与之相对的,这同样也算是一种优势,毕竟年轻意味的是永不知后退,而对于一个工具来说,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那么,我就先去传唤府邸内的医生了,在那之前,还请大小姐能继续维持好自己的仪态。”

提起裙摆,薇尔莉特再一次恭敬地向着自己的大小姐低下了头,转身离开时,她也没有忘了履行好自己的身为仆从进行劝诫主人的职责,考虑到自己的大小姐或许还和那位叫做安洁莉娅的新晋浆洗女仆有话要说,在临走时,她也没有忘了再次拉好起居室的房门。

或许,在传唤完府邸的医师后,她还有必要去将今日侍卫的不敬转换为警告女仆长的筹码,以此来换取一个浆洗女仆到自己大小姐的身边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薇尔莉特难得地翘了翘嘴角,正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她相当乐意看到那位资历尚浅的女仆长扭曲起来的面庞。

“大...小姐。”

相比之下,紧张的神情并未从安洁莉娅的脸上褪去,这个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可怜女仆除了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外,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发言打破房间中的尴尬。

以至于当西尔维娅重新牵住安洁莉娅的手都没能让这位小女仆缓解过来。

“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尽管如此,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身旁女仆的西尔维娅也没有放弃这个攀谈机会的打算,不过最为关键的是,能够借机感受一下与少女牵手的感觉也不错,虽说因为地位与职务的关系,茧痕几乎遍布了对方的手掌。

总之,这点上,似乎与西尔维娅之前所想的柔嫩细滑的触感有些不太一样。

“不...没什么。”

然而,对于安洁莉娅来说,大小姐这副温和的态度反倒是她紧张感的来源。

——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此前薇尔莉特手中亮出的武器,对于她这样的女仆来说,知道太多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还是涉及到家族内部的争端,在联想到此前自己大小姐毫无顾忌的发言,安洁莉娅更担心的是在之后自己也落的与同伴相同的下场。

“那,或许换成我来提问比较好。”

不过,西尔维娅显然没有察觉到安洁莉娅的小心思,伴着嘴角的笑意,她抬起头来说出了更加令安洁莉娅感到不安的话。

与之相对的,安洁莉娅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将衣服前方的围裙给攥破了,那粗糙的布料让她没被牵住的另一只手都感觉到了疼痛,这是她在冬日洗完宅邸内的衣物后在围裙上乱蹭都没有过的触感,她隐隐觉得接下来大小姐的问题会更加的不妙。

“等...大小姐,我什么都不知...”

“好了,我问的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没能等安洁莉娅说完自己蹩脚的理由作为回应,西尔维娅先一步打断了她的发言,带着些许的不满,这位明显与往日有着诸多不同的大小姐再次朝着她望了过来,“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与薇兰特住在一起,却连她平时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吧?”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抵触激怒到了对方,对方的脸上已经收拢起了笑意,这让安洁莉娅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发出了一声应和,“我明白了,大小姐。”

“那么第一个问题,薇兰特平时的职务是什么?”

相比之下,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仆从心态的西尔维娅倒是因为安洁莉娅的妥协小小地高兴了一下,对方脸上不断变换的不安表情在西尔维娅看来更像是过于内向的表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倒是小小地体会到了一把作为“大小姐”的快乐,至少在她看来,这么调戏一个小女仆还是相当有趣的,而后,考虑到安洁莉娅或许真的不明白宅邸内暗中的争斗,西尔维娅开始了她旁敲侧击的问询。

“薇兰特的话...应该和我一样只是个普通的浆洗女仆。”

——没有预想中令人尴尬与难以回答的问题,安洁莉娅很快便向西尔维娅说明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在她看来这或许也算是大小姐对她们这种仆从的一种关怀,意识到这点,安洁莉娅总算是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薇兰特平时并没有出入书房和直接面见父亲大人的资格,对吧?”

只是与安洁莉娅所想的不同,西尔维娅很快便从她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令人不得不遐想的反问再次占据了安洁莉娅这个可怜小女仆的脑袋。

安洁莉娅突然意识到自己大小姐的这个反问好像意有所指,但没有等她想清楚,她已经本能性地对着西尔维娅点了点头,在她觉得不妙的瞬间,西尔维娅抬起头望着她再次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加灿烂的笑容。

只是与此前不同,这一次安洁莉娅无法再从自己大小姐的瞳孔中看到任何的温柔。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今天你们的工作和平时定好的日程有什么不同吗?或者说,那位女仆长有临时安排你们去清理本不该更换的东西吗?”

即使安洁莉娅依旧没有回答,西尔维娅还是从小女仆脸上的表情变化察觉出了端倪,因此伴着两声轻笑,西尔维娅向着眼前的小女仆提出了最后的问题,一个听上去与今天所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关联的问题。

当然,对于女仆们来说这个问题的确和今天所发生的事扯不上关系,临时的工作变动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对于西尔维娅来说,所有的事情聚集在一起有些过于巧合了。

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的那位“父亲”的的确确是为了为难她才挑选了一个女仆作为被她撞见和惩戒的对象,事实上冷静下来一想,就连西尔维娅前往书房陈述自己的意愿都是提前通报给她那位“父亲”并获得了准许的行为。

——这样一来,现在西尔维娅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选择了床上这位女仆,论容姿的话对方平常的相貌甚至比不上站在她身旁的安洁莉娅,如若是随机挑选,浆洗女仆本身应该很少能够接近到贵族本身。

这位躺在床上接受鞭笞的女仆同样像是被自己“父亲”刻意挑选出来的存在,联想到对方从头到尾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过的表现,西尔维娅越发肯定了这点,与其说这位不幸的薇兰特小姐是个女仆,不如说她倒更像是个接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兵。

而如果继续往下联想,西尔维娅脑海中继续浮现起的是刚才离开的薇尔莉特的脸庞。

“这样说的话,实际上书房的帘子本不该今天更换的,可是女仆长却来通知说那里的帘子弄脏了,需要薇兰特过去更换...所以最后才弄出这么多事情来的。”

问题的又一次改变让安洁莉娅安心了少许,没有察觉出自家大小姐目的性的小女仆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而到了最后,她顺便为自己犯错的同伴辩解了一句。

至少,以安洁莉娅对自己同伴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做出主动勾引自家老爷的事情来。

“也就是说,你觉得父亲大人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甚至是主动向浆洗女仆出手的阶段了?”

重新被自家小女仆的发言唤回神智的西尔维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她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可爱到这种地步,会这么坦荡地对着她说出这种更像是在斥责自家主人般的言论。

也多亏了西尔维娅的身体中寄宿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如果换做其他人,接下来该接受鞭笞的估计就是这位口无遮拦的小女仆了。

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倒是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安洁莉娅会空有这么一张出色的脸,却还依旧在干着底层浆洗女仆的工作,甚至干出了两手的老茧却还是没法继续往上得到升职的机会。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得加上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位女仆小姐脸上的表情未免太过活泛了,看着对方瞬间从脸上,唇眼间溢出的慌乱,西尔维娅再次配合地笑了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事实上我也是那么想的,恐怕也只有父亲大人这种忍受了十多年饥饿的人才会这么不挑食吧。”

为了防止安洁莉娅彻底将头埋进地面,在对方面带羞愧地打算低头认错的时候,西尔维娅直接出声打断了对方的顾虑,既然已经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想再继续为难这位小女仆。

甚至考虑到自己的计划,西尔维娅更想要向对方展示出的是自己和善与宽大的一面。

“不...大小姐,老爷他...”

终于发现自己说错话的安洁莉娅,在听到西尔维娅的安抚后,不仅没能减缓掉自己内心的紧张,甚至还因此感到越发担忧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搞不好已经成了自家大小姐与老爷矛盾的导火索。

如果说自家老爷责罚自己的同伴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大小姐原谅自己同伴的行为等于是已经认可了老爷的弥补方式,那自己的辩解无疑是在让两人的矛盾再次升级,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女仆所为,感受着自己大小姐与自己叠放在一起的手心,安洁莉娅突然有些羞愧难当。

但在安洁莉娅想出弥补的话语前,房门却是又一次响了起来,安洁莉娅不得不闭上嘴有些恍然地再次向着房门走了过去,而薇尔莉特那值得所有府邸女仆学习的完美身姿很快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低垂着头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在失去了大小姐手间的余温后安洁莉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过只是宅邸内一个地位低下的浆洗女仆,光是这层身份就没有资格站在大小姐的身旁,与之相对的,也只有薇尔莉特这样的存在,才能够被称之为大小姐的专属女仆。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正在房间中安排着带来的府邸医师进行诊治的薇尔莉特的背影,安洁莉娅的心底升起了些许的嫉妒。

“安洁莉娅,浆洗女仆,是吗?”

从心底升起的烦躁与不安让安洁莉娅第一次站在房间中走了神,她甚至都没有听清大小姐又一次和薇尔莉特还有医师说了些什么,按理来说她本不该在对方救治自己同伴的时候分神,但当她真正的想到这点时,那位刚才还被她嫉妒的存在已经关上房门站到了她的身旁,伴着对方挺得笔直的身姿又一次占据视线,安洁莉娅这一次终于听清了对方的发言。

“...是,薇尔莉特大人。”

或许是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威严气场所致,低头回话的安洁莉娅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不仅如此,她还下意识地在对方的名字后加上了大人二字,比起回答问题倒更像是献媚,闻着对方身上沁出的馨香,安洁莉娅第一次反省起了自己表现得过于谦卑的态度。

仔细想想,她好像连面对那位女仆长都没有这样乖巧过,连番的表现失常,让安洁莉娅这个小女仆终于开始用视线搜寻起了地面上的地缝。

“贴身女仆展现出来的是主人的颜面,太过谦恭的态度只会让主人蒙羞。”

薇尔莉特皱了皱眉,对于这个被自己大小姐选中的幸运女仆她有着诸多的不满,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还不是训诫的时候。

特别是在简单地找下人们了解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后,她意识到西尔维娅之所以会选中对方纯粹是看中了对方忠诚的态度,而作为一个同样忠诚的女仆,薇尔莉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职责。

——并非去质疑主人挑选可用之人的眼光,既然忠诚度能够保障,那么她薇尔莉特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只从事过浆洗工作的劣等工具培养成称手的,适合大小姐使用的工具。

从对方勤恳的工作态度以及平日里在同伴眼中的印象来看,薇尔莉特更倾向于将对方培养成一个护卫主人乃至供以主人完成刺杀任务的尖刀,但考虑到对方家庭背景还没有搜集完成,薇尔莉特觉得现在更有必要的是先等待与观察一些时日。

这也是薇尔莉特到现在还能容忍对方失态的原因。

“贴...贴身女仆?”

和之前一样,安洁莉娅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薇尔莉特口中提到了一个她平日里根本不敢去想象的职位,这让安洁莉娅瞬间觉得这个站到了自己身旁的家伙更像是在出言揶揄自己。

当然,安洁莉娅并不敢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说出来,特别是当她望向薇尔莉特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时,她更是将自己刚想脱口的驳斥掐灭在了腹中,与那位凭借了少爷上位资历甚至还没有她充足的女仆长不同,眼前的薇尔莉特光是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态度就足以震慑住大部分不乖巧甚至是阴奉阳违的女仆。

可以说,如果不是还有着这位薇尔莉特大人在,宅邸内的事务早就在上一任女仆长卸任后乱作了一团,正因为这样,安洁莉娅绝不会认为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同样也并不觉得对方会是记混了自己的身份,她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面带疑惑地重复了一片她所不能理解到的,刚才经由对方口中说出的词汇。

“你没有听错,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将你调到了贴身女仆的职位,日后你将要负责的是大小姐的生活起居,考虑到你并没有做过相应的工作,在之后我也会好好督促你的。”

薇尔莉特并没有向安洁莉娅解释自己到底是怎么越过女仆长直接决定好府邸里的人事变动的,而是以冷漠且不带丝毫感情的口吻说出了自己代替大小姐所做的决定,与之相对的,倒是安洁莉娅的紧张表现又一次引发了她的不满,大惊小怪同样也不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仆应有的表现。

想到这里,薇尔莉特轻轻地推了推自己挂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双眼中散发出了一道寒光,“明日起,每天早上4点到我的房间找我,我会亲自教导你合乎这张脸的礼仪。”

——伴着安洁莉娅小声的悲鸣,薇尔莉特再一次代替自己的大小姐做好了决定。

——虽说有了薇尔莉特的帮助,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变得顺遂了不少,但回到房间中的西尔维娅还是感到了一阵疲惫。

好在她也总算是体会到了如今这具身躯身为贵族的好处,与女仆简陋的起居室不同,在房间的一角摆有挂毯的地方已经早早地燃放上了一个香炉,里面放置的是具有缓解疲劳作用的香料,在西尔维娅看来,这大概也算是树脂最为奢华的用法了。

据女仆们所说,这种东西甚至一度与黄金等价。

而对于西尔维娅来说,香炉中升腾起的带有淡淡乳香的烟雾的确和黄金有着某种共同的作用,那就是让人沉溺与怠惰,好在就在她快要忘掉自己制订好的壮志时,那位无所不能的完美女仆将一叠资料恭敬地递与了她。

上面记录的东西让西尔维娅瞬间恢复了清醒。

“所以,你这是已经帮我做好决定,将安洁莉娅留下来了?”

翻看了几页,薇尔莉特所给出的几乎是安洁莉娅这个小女仆活到现在的人生轨迹概览,里面细致地记录了对方曾遭遇过的变故以及一些值得注意的人员交际情况,联想到已经差不多被她抛诸脑后的在起居室内听到的两位女仆的对话,此时西尔维娅的心底还是隐隐地升起了一丝不满。

虽说她的确考虑过收拢安洁莉娅,但薇尔莉特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在越俎代庖,即便记忆中对方的确对自己的母亲忠心耿耿,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西尔维娅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地心信任对方。

至少在今天之前,西尔维娅无法想象得出这个对自己呈现出来的礼仪有着近乎偏执般严苛的女仆会直接从袖口掏出利刃来意图灭口,比起安洁莉娅,她甚至觉得自己更需要先了解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存在。

“不,我想大小姐或许是误会了,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女仆的职责,从管控对方更为方便进行考虑。在之后是否需要进行灭口还需要大小姐来进行决定,只是我并不认为听到了您的发言之后,那位女仆还有效忠与死亡之外的选择”

薇尔莉特答话时的神情比西尔维娅想象的更为平静,尽管这个女仆刻意与西尔维娅之间空出了一人多的距离,但她时刻保持着的微微前倾低垂着头的恭敬姿态却能让西尔维娅恰到好处地看清自己面上所有的表情。

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在这个四周都沁着一丝温馨色调的房间内感到了一阵与之完全不符的恶寒,那本该细嫩到不可见的寒毛以让她皮肤都作痛的方式倒立了起来。

“你是说,如果我并不打算接收安洁莉娅,又或是她并不愿意向我效忠,你就打算让她永远地消失,而这也是你特意将她从那个麻烦的女仆长手下调走的原因?”

与薇尔莉特那漆黑的双瞳对视了片刻,西尔维娅慢慢地侧开了脸,虽说曾经男人的尊严在督促着她不要在自己的女仆面前示弱,但此刻还是不可自抑地在气势上衰落了下来,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比白天小上了许多。

“当然,这也是我时刻提醒大小姐谨言慎行的原因,您需要记住的事,您的每句话都会对他人的命运造成影响,而这即是你身为上位者的职责,也是负担。”

相比之下,薇尔莉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西尔维娅的异常,在曾经夫人的身影闪上脑海之前,薇尔莉特再次以忠诚的名义提醒了眼前这位尚不成熟的大小姐一句。

“我明白了,那么如果我现在就命令你就去解决掉安洁莉娅,你会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次沉默了片刻,西尔维娅向着眼前这位言行举止都找不到任何漏洞的女仆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出于对礼仪课程的厌恶,她更想的是找出一个反驳对方言论的机会,只是现在看来,光是这样的想法就相当不现实。

相较于西尔维娅,这位女仆才是最为合乎这个时代,被塑造出来的最完美的工具,而现在,西尔维娅只想证实一下自己并非那么不堪。

——“那么大小姐将是一位贤明的领导者。”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西尔维娅的声音落下,夸赞之词便从这位完美的女仆口中说了出来,以至于西尔维娅都无法分清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在纯粹地对自己主人进行恭维。

如果按照利益判断,一个无足轻重且无法保证忠诚的下等女仆直接任由薇尔莉特进行清除无疑最为省时省力,只是相对的,西尔维娅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且不论这符不符合她来自现代的观念,一件小事都需要用灭口才能处理,那不论是胸襟还是魄力都过于小气。

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并没有向着薇尔莉特直接下令,而是学着她父亲的模样用指节在身侧的座椅扶手上敲打了起来,与之相对的,薇尔莉特此刻也保持着恭敬,继续地静默着侧立在一旁,就像是在等待着来自自己大小姐的真正的决策。

“那么,如果我命令你将安洁莉娅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女仆又如何?”

随着敲击声停止,西尔维娅再次对上了薇尔莉特的视线,这一次她像是终于考虑了清楚一样,不闪不避地向着对方直视了过去,而在视线交接的同时,倒是薇尔莉特这位完美的女仆先一步垂下了自己的眸子。

“那么大小姐将是一位贤明的值得我追随的领导者。”

紧接着,从薇尔莉特口中传出的是更加迅速的夸赞,宛若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只是比之之前,薇尔莉特在结束之时还做出了自己的补充,“不过,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我所能做的只有为大小姐培养合适的工具,而将工具变为女仆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是大小姐自己的职责。”

“这还真是不留情面的说教,薇尔莉特。”

虽然从容不迫的女仆做出了让步,但西尔维娅一点也没有感到胜过对方的喜悦,她甚至觉得对方早已看破了她的计划,她并不想安分地当一个花瓶,而这也就意味着她早晚要参与到争权夺势中去。

——这大概才是对方会在女仆的问题上与她进行探讨的缘由。

“这是我身为大小姐贴身女仆的职责。”

不过,薇尔莉特看起来并不打算将这一点表现出来,她只是静静地后退了一步再次向着西尔维娅躬身行了一个礼,比起展现自己作为工具的锋刃更像是在呈现自己作为女仆的身姿,这让西尔维娅想到了在这个时代贴身女仆为贵族们所提供的服务。

不可否认的是,除却鬓角的银丝,有着气场加成的薇尔莉特恐怕比一些年轻女仆更能引起他人的征服欲,而薇尔莉特的身材也绝对是在府邸中最为出众的那个。

因此犹豫了片刻,西尔维娅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稍显尴尬的问题,“薇尔莉特,你觉得父亲大人如何,就是说你们有没有...”

“西尔维娅大小姐,我是夫人的贴身女仆。”

然而没有等西尔维娅说完,薇尔莉特便直接打断了她的发言,比起过去所展现出来的淡然,西尔维娅倒是第一次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愠怒。

“不,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和父亲有产生冲突的那一天,你会站到哪一方而已。”

大概是屋内那使人怠惰的香气麻痹了西尔维娅的神经,在她思维发散到想偏的那一刻起,她过去残存的男性思维便不可抑制地主导了一起,她得承认她的确是对着那种奇怪的事情产生了些许的兴趣,而等到她冷静下来,她却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关于未来的想法拿出来当做了挡箭牌。

这倒是让西尔维娅更加后悔了。

“首先,我需要感谢的是大小姐的信任,其次,我并不觉得这种东西能够与任何人讨论,如果让工具知道了自己主人的想法,那它只会不可避免的失控。”

难得的,薇尔莉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叹息,作为一个女仆能与主人交心本身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这更像是对她的一种嘉奖,然而回想自己这位大小姐曾经的作为,终于对西尔维娅提起了少许信心的女仆又一次有了某种失望感。

在薇尔莉特看来,自己的大小姐想要成功地摆脱那个男人的掌控恐怕还有许多的东西要学,更不要说是摆脱属于贵族女性的命运,不过这或许也是她重获自己价值的机会,作为女仆,薇尔莉特并不介意在自己大小姐对方成长的过程中陪伴对方,哪怕对方到现在为止只是刚下了一个并不怎么可靠的决意。

“最后,西尔维娅大小姐,我希望您能谨记好我现在的身份,现在的我已经是属于您的女仆,如果您还对这种事情抱有怀疑,我并不介意为您奉上一位贴身女仆应有的价值。”

不过,相对的,作为一个平时作风相当严谨的女仆,此时也算是认真地思考起了西尔维娅刚才与自己推心置腹的交谈。的确,虽然说得相当的直白与坦荡,但自己的大小姐会因为担忧未来而对自己产生怀疑也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因此,薇尔莉特此时也做起了应对自己大小姐怀疑的准备。

在以言语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后,薇尔莉特这个堪称完美的女仆以一丝不苟的神情在西尔维娅的面前跪了下来,做起了脱衣的准备,而第一时间需要解除的是她挂在裙摆与内衬间的数把锐利刀刃。

“咚咚咚。”

按照约定,安洁莉娅一早便来到了薇尔莉特所在的起居室前敲响了房门,虽然照顾了一整晚受伤的薇兰特相当疲惫,但等到敲门声响起,安洁莉娅还是强行打直了自己的脊背。

——她听说过女仆间流传的有关于薇尔莉特的事迹,按照大部分人的说法,薇尔莉特对待礼仪方面的要求甚至比历任女仆长还要严苛,最为关键的是,被对方抓到衣冠不整的女仆大多都会接受降职的处罚,出于对自己薪资与地位的担忧,安洁莉娅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只是,与安洁莉娅预想的场景完全不同,等到房门打开,昨天周身还透露着无可挑剔气息的薇尔莉特,脸上挂着的是远比一整晚都没能休息好的安洁莉娅更加疲惫与憔悴的神情,甚至在这个完美女仆的双眼周围还能看到一圈浓郁的墨色。

这完全就是安洁莉娅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场景,而最为关键的是,明明已经到达了约定的时间,当安洁莉娅往薇尔莉特身上望去时,对方还穿着一套明显与女仆身份无关的装束。

在此之前,安洁莉娅曾经在街市的橱窗中见过这个款式,似乎是贵族小姐与夫人们的最爱,只是对于安洁莉娅来说,那由一片细纱制成的更像是斗篷的衣物连遮挡身体都做不到就更别说有什么实用价值了,再加上这件衣物现是由薇尔莉特穿上,对方所体现出的衣物唯一价值就只剩下了无法直视,这简直就是对观看者最为直白的引诱。

“原来是安洁莉娅啊。”

不过,相比起安洁莉娅,薇尔莉特本人的思维显然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约定上去,伴着同样疲累的语气,薇尔莉特直接在安洁莉娅的面前打了个哈欠,而这也让她身前不堪的衣料不合礼仪地晃动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薇尔莉特大人,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的约定吗?”

沉默了片刻,安洁莉娅小心地将头扭向了一边,尽力避免了自己的视线与对方的身体相对,随后才小声地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说对方的行为算是暂时性地消除了她先前的顾虑,但她也不想在今后的女仆生涯中面对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前辈。

——说到底,在昨天薇尔莉特说出会好好教导她这句话时,安洁莉娅的心里还是小小地升起过一丝期待。

能够成为大小姐的贴身女仆对于安洁莉娅来说更像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约定?”

安洁莉娅的发言像是终于让薇尔莉特回想起了正事,这个以严苛著称的女仆眼神有一瞬间恢复到了清明,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等到下一秒她却是先一步抓住了安洁莉娅的手臂,将对方整个人直接拖进了房间,与之相对的,口中所说的依旧是一些完全无关的事情,“你这家伙,仔细一看真是长了一张好脸啊。”

“谢...谢薇尔莉特大人的夸赞?”

被强行拖拽进屋的安洁莉娅明显无法理解到对方想要做些什么,尽管从言语上来看对方更像是在夸赞,不过其中蕴藏的怨气却是对方完全不用表述安洁莉娅都能感受到的,安洁莉娅此时甚至开始仔细地思考起了自己是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有得罪过对方。

“既然这样,干脆就由你来教导我怎么只凭一张脸就获得大小姐的青睐好了。”

不过完全就没有给安洁莉娅任何思考的机会,相比之下,薇尔莉特更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很快,带着更多怨气的话语也从薇尔莉特的口中传了出来,“夫人也是,大小姐也是,既然是贴身女仆的话,不被使用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不...薇尔莉特大人,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待到眼前的完美女仆彻底地发泄完情绪,安洁莉娅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因为她也并没有太多的信心佐证这个观点,因此话音几乎让人难以听清。

在安洁莉娅看来,能够成为大小姐的贴身女仆无疑是一件幸事,不仅如此,比起沦为男性贵族的私人财物,在同样身为女性的大小姐下属做事明显更为安全,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如此,等到攒够钱,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向大小姐申请一个脱身的机会,回家嫁给一个珍爱自己的男人。

而现在看起来,连在大小姐手下做事好像都有了一些风险,听薇尔莉特的说法,自己将要服侍的大小姐似乎有着一些奇怪的嗜好,这样一来,等到自己从大小姐的手中脱身恐怕已经要无法再嫁出去了,想到贵族间的确有流传这些古怪的风气,安洁莉娅止不住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丝担心。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干脆就在大小姐醒来之前开始吧。”

然而,薇尔莉特同样没有给安洁莉娅打退堂鼓的时间,就像是没有听见安洁莉娅在说些什么一样,她将两手死死地按在了对方的肩头,久经战斗训练的臂膀完全堵死了对方的退路,随着她再之后将手伸向安洁莉娅的裙摆,尖叫声很快也在这间起居室中回荡了起来。

以至于被她们谈论到的对象,西尔维娅也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比往日更早地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不过看着窗外已经昏沉的天色,西尔维娅更多地是感觉头疼,都怪昨晚那位看起来靠谱的女仆薇尔莉特在临睡前还做了一些多余的事情,害得她甚至比上一个世界醒的还要早。

倒不是对方的姿色真的有什么退步,放到上一个世界有一个女孩子愿意这么做她恐怕连做梦都要笑醒,但在这个世界,对方的行为除了提醒她已经没有了可用工具外没有任何的意义,裙内空荡荡的感觉只能让西尔维娅徒增伤感。

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也没有借用自己的身份继续去追求女孩子的想法,面对着再美貌的女性内心都了无波澜才是她目前最大的问题。

在床上睁着眼呆坐了良久待到天色发白,西尔维娅才终于拉响了床边的绳索,现在更需要她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自己那位“父亲”的掌控,或许她也应该让薇尔莉特给那位原作中可怜的配角发一封邀请函了,不管怎么说,展开计划之前自己都需要先与对方见上一面。

就像薇尔莉特之前所答应下来的一样,在进到房间的时候安洁莉娅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看样子她是打算直接让对方在一旁进行观摩学习以方便教导。

而在西尔维娅看来,这本该是心情愉悦的一天的开始,但不管是薇尔莉特还是安洁莉娅脸上那夸张的妆容都很难让她笑得出来。

“薇尔莉特,姑且先问一句,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或者说是有什么庆典需要举行吗?”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西尔维娅对这两个画着异样妆容的女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过于惨白的妆面甚至直接超脱了搞笑的程度,给人更多的还是一种颇为渗人的感觉,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有彻底地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不,大小姐,今天应该没有所谓的节日与庆典举行。”

只是,薇尔莉特显然并没有理解到西尔维娅想要表达的意思,在朝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安洁莉娅望了一眼后,薇尔莉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人,同时像是往常一样,恭敬地往前探了探自己的身体。

不过,微微眯着双眼试图还原礼节的完美女仆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化妆品正在不断地落向自己的衣襟以及主人的杯中,这一点让西尔维娅觉得愈发头疼。

如果仅仅只是喜欢这样的妆容,西尔维娅并没有什么意见,但现在这样厚重的化妆方式明显已经影响到了薇尔莉特的工作,西尔维娅不得不思考起了是否应该提醒对方一句,在她看来对礼仪向来严苛执行的女仆应该是不会容许其自身犯下这样的错误的。

“那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画上这种奇怪的...不,这样正式的妆容吗?”

相对的,在被否定了庆典与节日后,西尔维娅不得不以更为直接的方式问起了对方的目的,连带着顺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如果任由薇尔莉特这样下去,西尔维娅觉得今天自己是没有办法再正常的吃东西了。

“这是今年贵族夫人与小姐最喜欢的妆面,我觉得大小姐或许会喜欢。”

面对自己主人的问题,薇尔莉特明显多了几分不安与紧张,攥紧裙角的局促感甚至让西尔维娅都能一眼看出来,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情感本不应该出现在薇尔莉特的身上,只是薇尔莉特本人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大小姐到底对直接脸上的厚重的粉面持什么样的态度。

而正因为这个回答,西尔维娅倒是终于弄清了薇尔莉特这么做的原因,这个女仆显然还在纠结昨晚的事情,甚至还拉上了新升任的安洁莉娅一起。

——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个时代贵妇甚至是贵族们的肖像画上那惨白的面容,或许薇尔莉特是误解了自己并不喜欢她的容姿,这点倒是让西尔维娅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解释。

不过,同样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联想到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态度,西尔维娅很快便从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同时以颇为珍重的姿态捧起了脸,手中还拿着自己那张自从穿越来后就从来没有再用过的手绢。

“薇尔莉特,我并不是讨厌你的样貌,如果我也像愚弟一样放纵,不,也像愚弟一样是个男人,那一定会在见到你的第一天就让你履行起贴身女仆的职责,但事实是,我现在和你一样是女身,因此我更希望你能在其他方面协助我。”

虽然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安慰薇尔莉特还是在倾诉自己的肺腑之言,但当西尔维娅话音落下,还未被手绢擦拭的薇尔莉特眼睑下方就先湿润了一部分,叹了口气,西尔维娅不得不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了起来。

——按照记忆中的年纪来看,薇尔莉特的年纪应该远在自己之上,但随着厚重的粉底被手绢抹开,西尔维娅入手感觉更多的还是一种远胜于自己的细滑,这倒是让她更为惊叹对方的保养程度,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对原作的世界观有所遗漏,怎么看这位女仆的容貌都不是人类所能相较的。

而赶在西尔维娅彻底沉溺进用指尖轻抚女仆的脸庞前,薇尔莉特带着些许鼻音的发言再次打断了她的思考,“抱歉,大小姐,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了。”

不知道是不是西尔维娅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原本那个完美无缺的女仆正在离自己远去,不过出于对薇尔莉特的认可,西尔维娅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说法,她并不想对对方的做法多加指责,好在现在也已经擦掉了薇尔莉特脸上过多的粉底,对方倒是又一次变得养眼了起来。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或许她先前并没有考虑到薇尔莉特也和她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个体,在考虑甚至做出行动时总会有不足或是受情绪支配的时候,而自己对薇尔莉特的过分依赖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想要依靠一个忠诚的下属就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有些过于天真了。

“安洁莉娅,把脸转过来。”

明悉了自己思想谬误的西尔维娅很快便对着身旁的另一位新任女仆下达了指令,相比起薇尔莉特,对方的脸上明显有着更多的忐忑,毫无疑问,这位女仆或许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薇尔莉特的错误,只是碍于身份压力并没有说出来。

不仅如此,从对方颤抖的身体来看,西尔维娅觉得对方的思维或许从根基上就和薇尔莉特有着本质的区别,或许对方真正担心的是自己需要像薇尔莉特一样履行起贴身女仆的所有职责。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仆来说,主人的命令本就是绝对的,这或许也是安洁莉娅到现在也还没有在她面前逃走的原因。

“不,大小姐,我自己来就好。”

相比之下,倒是安洁莉娅很快便在言行上暴露了自己的想法,面对西尔维娅的命令,她却是稍稍地回缩了一步,看起来她并没有将西尔维娅的身体接触当成是贵族的“恩赐”又或是好意。

但这也是西尔维娅觉得更为满意的一点。

“我现在是在让你将头转过来。”

佐证了自己猜测的西尔维娅,语气终于带上了些许严厉,半强迫性的口吻以及强制性的伸出手腕很快便掰正了安洁莉娅这位女仆的面庞,只是下一刻,她所做的同样是拭去对方脸上厚重的粉底,相比起说教,她现在需要的是以言行来证明自己并不会对眼前这个女仆做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西尔维娅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而她也差不多猜到了安洁莉娅这位小女仆想要的又是什么。

“薇尔莉特是我最喜欢的女仆,正因为如此,我让你跟着她学习的时候你也需要履行起自己的职责,你需要提醒她做的不对的地方,这才是我让你成为贴身女仆的原因。”

不过,大概是因为薇尔莉特本身的忠诚度所致,西尔维娅临时想出来的托词获得了比预想更好的效果,带着些许严肃的口吻,成功地让侍立在旁的薇尔莉特发出了一声不合礼仪的的呜咽,相比之下,安洁莉娅的微微眯起的眼皮也闪动了几下。

毫无疑问,西尔维娅的攻势算是起到了效果,她很快便注意到自己身前的小女仆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而西尔维娅也并不打算放弃这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我并不会让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相反,只要你还是我的贴身女仆,我就会保障你的安全,甚至是...你的纯洁,而等到你攒够钱想要离开,我也不会进行阻碍,甚至还会帮你挑选合适的值得依靠的男人。”

很显然,利益的驱动远比各种话语都要来的有效,伴着西尔维娅的说辞,这位小女仆的身姿终于平稳了下来,这便是她的发言在对方身上取得了成效最好的证明,但利益同样是不够的,西尔维娅深知眼前的安洁莉娅尚属于涉世不深的年纪,而对着这个年纪所抱有的纯真梦想进行威胁才是最为有效的。

因此在抹去对方眼皮上最后一块粉末后,西尔维娅的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个笑容,“你应该知道那些贵族老爷们包括我的父亲在内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女仆的,而呆在我的身旁,恐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我希望你以后能珍惜好自己现在的身份。”

就像是想要将疲累感一口气呼出,西尔维娅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事实上光是处理这两个女仆的麻烦事就已经让她有了想要再回去睡上一觉的想法,但看着窗外才刚刚亮起的天色,她很快又将这个想法重新压回了心底,现在远不是懒散的时候。

“安洁莉娅,能帮我再换杯茶水吗?另外,薇尔莉特,能帮我将邀请函送到里昂公爵府上吗?我想邀请埃琳娜参加我的茶会,考虑到她的哥哥可能也会参加,可以帮我准备一下吗?”

趁着身旁两位女仆脸上的感动和讶异还未完全消退,西尔维娅向着她们下达了今天需要做的事务,“另外,就将如何泡出一杯好茶作为安洁莉娅今天的第一课好了。”

赶在西尔维娅重新在椅凳上陷入睡眠前,安洁莉娅有些战战兢兢地将新沏好的红茶端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茶杯在盘中的颤动声从安洁莉娅进门就响到了西尔维娅的面前。

当然,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她本身就不怎么注重东西的味道,对于她来说不管是茶还是早点只要能够入口就好,因此她并不介意借着这种事由夸赞安洁莉娅一番,也算是安抚这位小女仆过于紧张的情绪了。

“说起来,今天你有听见府邸内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吗?”

尽管完全就没有将红茶送入口中,西尔维娅还是先对着小女仆的手艺来一番恭维,眼见对方的神情再次恢复了平静,在将茶盏放下的那一刻,她终于展开了对小女仆正确的使用。藉由安洁莉娅获得府邸内的情报这本来就是她会将对方留下的原因。

“奇怪的传闻?”

再次被自己大小姐叫到的安洁莉娅先是有些不确定地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在察觉到整个房间中都只有自己侧立在大小姐身旁时才终于应下了对方的发言,不过由于并不清楚自己大小姐对于奇怪这个词的界定,安洁莉娅最终还是用稍显的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问题。

“比方有关于我的,又或是你那位室友的,甚至是你自己的传闻。”

安洁莉娅没能立即回答上问题倒也算是在西尔维娅的预料之中,思考了片刻,西尔维娅索性改变了一个询问的方式,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觉得薇尔莉特或许应该将下一个教导的目标放在安洁莉娅对情报的获取上。

比起薇尔莉特乃至西尔维娅自己,安洁莉娅的出身注定了她更容易接近那些真正底层的人们。

“因为昨晚一直在照顾薇兰特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听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相比之下,再次被问到的安洁莉娅神色依旧有些尴尬,在成为贴身女仆之前,从来没人要求她在意过传闻这类东西,这种更像是流传于所有下人之间的谈资或笑料本来就没有什么实际听取的意义,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大小姐为什么会问她这种事情。

当然,大概是因为西尔维娅此前给这位小女仆留下了一个关心下人的良好的印象,在经过一阵自我脑补后,安洁莉娅反倒是觉得西尔维娅此举更像是想要改变下人们的待遇?至少西尔维娅的样子在安洁莉娅看起来并不是想要探知仆从们私下说主人坏话的情况。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叹了口气,西尔维娅不得不暂且接受了安洁莉娅的说法,考虑到对方现在还处于什么都不理解的状态,她倒是也并不着急这一时,要是安洁莉娅就这么被她逼迫着干一些情报探听的事,搞不好会因为言行僵硬和表现刻意达成与预想完全相反的结果。

而有了这个想法,西尔维娅与安洁莉娅两主仆之间倒是又一次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最终,打断主仆二人静谧的早餐时间的,是急促且杂乱的敲门声。

与其说对方所用的方式是“敲”,倒不如说是在用拳头不断地砸向充作房门的木板,因此西尔维娅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对方是送信归来的薇尔莉特的可能。

——当然,也绝不会是她那位父亲派来的属下,如果真的是她父亲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派人前来找她,那声响远不会这么“温和”。

“安洁莉娅,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样?”

也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直接无视掉了敲门声,顺带扭头叫住了满脸惊慌却又不知如何自处的安洁莉娅,语气中充满了闲适的感觉。

“大小姐...门?”

与西尔维娅相比,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的安洁莉娅此刻的视线只来得及在房门与自己的大小姐间来回梭巡,她甚至并不明白身为一个贴身女仆应该在这种时候怎么做,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大小姐会如此镇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对方征询起了意见。

就好像此刻的西尔维娅成了安洁莉娅最后所能依靠的东西。

“接待客人之前,首先应该注意的是自己的仪态,如果连主人自己都慌乱不堪,只会让来客感到轻视,而你是我的女仆,是我颜面的体现,也更应该注意这一点。”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西尔维娅再次叹了口气,同时用力按压住了安洁莉娅的肩膀,半强迫性质地让对方重新站直了身体。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对安洁莉娅做过多的训斥,作为主人,西尔维娅此次却是走在了安洁莉娅的前面,先一步立身在了房门前,出于对安洁莉娅安全的考量,她并不打算让这个小女仆来应付来人。

而为了更加方便接下来的交流,她将开门的时机选在了原本在她接近的时候就已经中断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而等到她彻底地拉开房门,对方落下的拳头恰到好处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甚至没有任何的痛呼,一切都在西尔维娅的计划之内,面对自己眼前一脸错愕的男人以及瑟缩在一旁的另一名女仆,西尔维娅的脸上瞬间挂起了一个笑容。

“布里安·梵珀,我愚蠢的弟弟,我想你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了吧?向父亲大人陈述为何会在早餐时间殴打自己长姐。”

与夸张的,嘲讽的语气相伴,西尔维娅望向对方的眼神没有带上丝毫的情感,多亏了这具身体比她想象的更加细皮嫩肉,因此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便感觉自己被拳头击中的部位已经迅速地肿胀了起来,而正是这样,也让她的话语有了更大的效力。

不管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还是女仆,神色都陷入了惶恐之中,很显然,现在西尔维娅重新取回了主动权。

再加上听到声响意识到不对的安洁莉娅迅速跑来,那丝毫不加做作的表情的淳朴更加佐证了西尔维娅所做的一切都远非提前安排好的表演,这个可怜的小女仆此刻忠心耿耿地用身体护住了西尔维娅,完全契合了西尔维娅将对方收拢的用意。

而随着西尔维娅的鼻尖抽动,从她这位愚蠢弟弟身上传来的浓烈酒臭味则让西尔维娅更加愉悦,如果她真的将一切都成呈报给那位父亲,那这位在原作中过于愚蠢的弟弟免不了会受到一顿训诫,当然,前提是她真的打算将这件事上报出去。

至少在西尔维娅看来,将这件事当做一个把柄来掌控对方才更为合适,她几乎能猜到对方上门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原作的女主角乃至他身旁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女仆长。

事实上作为一个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她的这位弟弟和她同为游戏中的反派配角,但这并不是在说她的这位弟弟与她关系有多好,作为原作中女主角的有力竞争对手的西尔维娅,最后会沦落到死掉,自然也有着她这位被女主迷得神魂颠倒的弟弟的一份功劳。

以至于,对方一度蠢到了将坑害自己这位姐姐作为讨好女主的筹码,而在西尔维娅看来,两人真正的关系应该是和平共处甚至是共谋利益,而非在私下争个你死我活,哪怕就是在原作两人都应该如此做。

“不,西尔维娅姐姐,我知道错了,千万不要告诉父亲这件事。”

大概是西尔维娅的发言终于让自己的弟弟清醒了一些,这个满身酒臭带着一腔怒火来此的男人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由此便向着自己的姐姐哀求了起来。

尽管在西尔维娅看来,那夹杂在男人脸上的泪痕与鼻涕并不能证明对方有多少悔过的诚意。

“布里安,这副模样可是无法比得过二皇子的,你该不会觉得那位莉莉安小姐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吧?”

面对男人抓来的手掌,西尔维娅并没有做任何闪躲,任由对方将鼻涕与眼泪涂抹在了自己宽大的袖口上,虽然是在认错,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弟弟那不合常理的力道,很明显对方是想要藉由这种方式出口气,不过,西尔维娅并不在意,在她用言语揭开对方的伤疤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才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东西。

“明天我邀请了埃琳娜与她的哥哥前来做客,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他们看到我的身上多出几道淤痕,毕竟我现在是在按照父亲的计划做事。”

伏在男人的耳边,西尔维娅再次从口中说出了威胁,而这显然比之前的威胁更为奏效,施加在她臂膀上的力量正在逐渐的减缓,没有放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西尔维娅顺便在对方垂下头的瞬间补充了一句,“考虑到我和父亲大人接下来都打算对二皇子出手,我想要知道你更喜欢那位莉莉安小姐的人还是更喜欢那位莉莉娅小姐的心。”

“你是什么意思?”

就像终于被西尔维娅剥离了伪装,布里安的口中终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其中还蕴藏着几分阴毒,只不过相对的,这份感情并不像是在针对西尔维娅,这让西尔维娅越发多出了几分信心。

——对于西尔维娅来说,自己弟弟的反应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整个故事的反派全部集合到一起或许比想象的更加可行,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最为纯粹的利益关系相联系。

“大小姐,是谁对你无礼了吗?”

送完信回归的薇尔莉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西尔维娅脸上的淤痕,在脸色阴沉下来的瞬间,她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安洁莉娅,目光中还带满了隐隐的斥责。

“并没有谁对我无礼,不过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为了安洁莉娅着想,西尔维娅第一时间便打断了自己女仆的发言,同时以悠闲的目光向着对方望了过去,语气中填满了无所谓,“说起来,薇尔莉特,你的事情完成了吗?”

“埃琳娜小姐已经同意了大小姐的邀请,至于茶会已经安排好了人进行准备,在此之前,我认为大小姐脸上的伤势更为重要,要是明天被埃琳娜小姐和她的兄长看到可不是一件好事。”

眼见自己的主人都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薇尔莉特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安洁莉娅的追问,同时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状况,当然,她并没有在句末忘记补上自己的提醒,哪怕不需要追究整件事的责任,整理好容姿才能见人也是薇尔莉特心中最为基本的行为准则。

“当然不是一件好事,正因为不是好事,才有展示的必要。”

西尔维娅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放在身前的红茶,虽说与薇尔莉特泡出的红茶口味有着相当的差别,但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种差别的方向是好是坏,只是藉由话题转移的必要,她在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的情况下便对着薇尔莉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

而在面带疑惑的薇尔莉特贴近自己的瞬间,西尔维娅便微笑着指向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这是安洁莉娅今天第一次学泡茶吧,薇尔莉特你也来尝尝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好了。”

“大小姐...”

伴着薇尔莉特再一次的低声呼唤,这位完美的女仆不得不在自己主人面带笑意的注视下低垂下了头,不过就在她按照西尔维娅的命令拿起盘中倒扣的杯子打算翻转过来时,西尔维娅却是先一步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递了上去。

——理所当然的,薇尔莉特又一次因为自己大小姐的古怪行动而产生了一丝惶恐,以至于她不得不在接过茶盏前又再次朝着西尔维娅望了一眼,再加上自己大小姐在早上所说过话,薇尔莉特的思维在不可避免地滑向一个诡异的深渊时,顺带着在脸上带起了两抹红晕。

“我明白了,西尔维娅...大小姐。”

在西尔维娅眼中,端起自己手中茶盏便一饮而尽的薇尔莉特表情就犹如慷慨赴死的壮士,那干脆的语气中隐约还有着几分决绝,原本西尔维娅只是按照她前世听闻的对茶艺的理解想要让对方优先观摩一下茶色再给出意见,却没想到薇尔莉特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

悲壮的表情,再加上平日里绝不会做出的失礼行为,西尔维娅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对方在离开前就已经领会过了安洁莉娅的茶艺,这样想来,或许在她看来还算好的红茶,在薇尔莉特眼中完全就是难以下咽的口味。

西尔维娅觉得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憋满了一脸的红潮。

“作为初学者,安洁莉娅的红茶技艺已经算是及格了。”

而与西尔维娅所想的完全不同,薇尔莉特正在不断地尝试着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平复内心升起的无法压抑的激动,正因为如此,她感觉自己的双颊越发滚烫了起来,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品尝到所谓的安洁莉娅的手艺。

唯一支撑着薇尔莉特说出这句话的,是她在茶盏贴近唇齿时嗅到的属于自己大小姐身上的馨香。

倒是原本还在担心因为保护大小姐不利会受到训斥的安洁莉娅暂时性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安洁莉娅现在已经成功通过第一关了吧。”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暂且认同了薇尔莉特的说法,以她的角度来看,对方的表现倒更像是在为安洁莉娅的手艺开脱,不过西尔维娅倒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到其中的原因,这么来看,薇尔莉特在教导方面确实比预想的更为合格。

“是...是这样没错,”

除了顺从西尔维娅的发言继续附和,薇尔莉特找不出来任何应对自己大小姐的办法,保持着脸上依旧没有褪去的红霞,薇尔莉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安洁莉娅,事实上她对于这个新晋女仆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不管是茶道又或是礼仪,现在真正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安洁莉娅并没有保障好自己大小姐的安全。

在这之后,这方面还需要加强特训,薇尔莉特几乎是转瞬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薇尔莉特你先带着安洁莉娅去休息吧,我想你或许需要一点时间来继续教导安洁莉娅?”

与之相对的,完全陷入了误区的西尔维娅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的东西,即使是察觉到了薇尔莉特的眼神,她也暂时性地将这当做了薇尔莉特是在夸赞安洁莉娅的表现,考虑到明天就需要与那对原作中的配角兄妹见面,西尔维娅很快便向着两人下达离去的指令。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并不需要女仆们随时随地的服务,而有了薇尔莉特的提醒,西尔维娅也并不打算再将一些东西暴露在人前。

“大小姐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心态逐渐平稳下来的薇尔莉特此时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思考水平,在安洁莉娅打算躬身离开前,她先一步出声制止住了对方的行为,紧接着便向着西尔维娅询问起了更多需要注意的事情,作为下仆,薇尔莉特觉得就这么留着自己的主人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实在是失职。

——当然,薇尔莉特也明白自己的大小姐的确会有一些不便说与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过去没有,现在也必须学会有。正因为如此,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仆,她现在需要让自己的大小姐学会考虑独自处理事务所需要的准备工作。

“准备什么...吗?”

顺着薇尔莉特的发言,西尔维娅转头望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桌台,不得不说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完全就是一个脑子里除了那位男主就什么都看不见的家伙,在思考了片刻后,西尔维娅不得不再次向着意图告退的女仆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总之,可以的话帮我找一些纸笔来吧,我需要书写一些东西。”

“大小姐,你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去见埃琳娜小姐了吗?”

待到第二天清晨,薇尔莉特再次带着安洁莉娅准时出现在了自己大小姐的房间内,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西尔维娅的脸色看起来比被她训诫了半宿的安洁莉娅还要憔悴,从对方略显惨白与浮肿的面容来看,自己的这位大小姐更像是强迫了自己整晚没睡。

而佐证这位女仆猜想的就是西尔维娅不断眯缝又睁开的双眼,困顿之色完全没有办法遮掩。

事实上,就连西尔维娅也没有想过仅仅只是一晚通宵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不堪,这怎么看都像是受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影响,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小姐,这具身体并没有晚睡之类习惯,正因为如此,四肢传来的沉重感甚至都已经暂时压过了她想要从椅凳上站起的心。

“或许可以暂时以生病为由推脱掉今天的见面...?”

同样有着些许困乏的安洁莉娅小声地在一旁说起了自己的意见,当然,倒不完全是因为薇尔莉特训诫的功劳,只是西尔维娅的模样太过糟糕,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恐怕也不会说她现在的状态适合接待客人。

“如果只是因为身体抱恙就推脱掉明明是由自己提议组织的茶会,那不是对客人更加失礼了吗?”

并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女仆们的担忧,但把自己的面容弄得憔悴一点本身就是她强撑着不睡的原因,就这么放弃掉精心的准备,西尔维娅反倒觉得是种浪费。

不仅如此,依据这具身体原主人原本的作风,西尔维娅此时再拒绝掉原本就是由自己提议的茶会,比起真的身体抱恙倒更像是对那位配角兄妹的嘲讽与轻视,原身并不是没有以这样的理由作弄过对方,那位元帅之子对于原身来说更像是消遣的对象。

只要是在二皇子那里受了委屈,在这位元帅之子的身上找回来便已经成为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倒是那位埃琳娜小姐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兄长担忧,因此才会每次都陪伴着对方赴约。

——对于现在的西尔维娅来说,她并不打算再以那样的方式与这两人相处,抛开原本的元帅之子,那位替自己兄长着想的埃琳娜小姐也在她的拉拢计划之中。

或者说,想要真正地获得元帅家的帮助,那位埃琳娜小姐也是不可或缺的,这样一来,哪怕最后西尔维娅真的舍弃掉与元帅之子重新订立的婚约,也不会让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关系直接白费。

往最坏的方向打算,至少西尔维娅这样的行为不会招致元帅家的报复。

“薇尔莉特,帮我准备一套素色的长裙,我需要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加糟糕一点。”

摸着自己昨天挨了一拳还未完全消退的淤痕,西尔维娅的脸上总算是浮起了一个笑容,她很快便向着自己的女仆下达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指令,“当然,最好要能够合理搭配配饰的那种,至少我还得向着那对兄妹表现出自己的认真。”

“我明白了,西尔维娅大小姐。”

与脸上疑惑之色更甚的安洁莉娅不同,在府邸中已经呆了十数年的薇尔莉特此刻已经隐隐领会到了自己主人的用心,除了感慨自己的大小姐真的已经成长了不少外,这位完美的女仆所能做的便只剩下了躬身接受对方的命令。

而与已经明确了目的的西尔维娅主仆不同,这一次她们所邀请的对象此时更多的倒是不耐与局促。

就像西尔维娅所担心的那样,埃琳娜之所以会赴约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兄长,不耐自然也就指的是她,相比起自己的兄长,她对于那位飞扬跋扈的西尔维娅小姐完全提不起好感。

如果不是自己的兄长从小就爱慕对方,埃琳娜更想直接劝对方放弃这段感情,当然,埃琳娜也知道自己是无法劝动对方的,在此之前她已经尝试过了类似的做法,但这并不能唤回自己兄长的理智。

在埃琳娜看来,自己的兄长完全就是着了魔,如果不是为了那位西尔维娅小姐,身为公爵家的长子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婚约对象,如果不是为了对方,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将自己包装成如此丑陋的模样。

——看着在车厢对面坐着的体态臃肿宛若肥猪一般的兄长,埃琳娜再一次觉得自己头疼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元帅家的耻辱。

这样的称呼倒不是对自己的兄长不敬,毕竟现在“肥猪”这个称呼已经响彻了整个帝国上下,哪怕是敌国也很清楚本国的元帅家有着一位不成器的长子,而这个侮辱性的称呼对于自己的兄长来说却是一种荣耀,它最早便是出自那位西尔维娅小姐之口,想到这里,埃琳娜便再次回忆起了自己父亲的叮嘱。

可怜她的家族似乎还对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心存幻想,就连她的父亲也认为如果真的能够让西尔维娅与自己的兄长缔结婚约便能让自己的兄长重新振作起来,作为对方被二皇子退掉婚约的好时机,埃琳娜的父亲给予她的任务便是极力促成两人的婚约,只是埃琳娜觉得,婚约一旦促成,自己的兄长只会变得更糟。

“伊斯塔兄长,你该不会觉得这一次的茶会真能见到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越发不满自己兄长行为的埃琳娜不得不出声提醒了对方一句,而这也让对面面带惶恐与局促的男人成功停下了整理自己衣着的动作。

眼见自己的兄长也产生了犹疑,埃琳娜的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别忘了,前不久那位西尔维娅小姐才以这样的方式羞辱过你,那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正眼看你,哪怕她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被人抛弃的地步。”

“埃琳娜,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说西尔维娅小姐,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配得上她的地方而已。”

与传闻中肥猪的形象其实并不一致,被埃琳娜叫做“伊斯塔兄长”的男人虽说体态臃肿但还是能勉强看到一副端正的五官,再加上其本身的身高,整个人能够配上的字眼更多的应该是“壮”。

而要说唯一有什么不足,大概也只有他浮在脸上的忧郁神色,至少在伊斯塔的脸上,这样的表情只会拖累到他本身的形象,事实上,如果他能将整张脸都瘦下来,这样的表情会让他的气质好上许多,至少不会再让他本就狭长的双眼彻底隐没在肥厚的脂肪中。

“难道不是因为她完全配不上你吗?”

埃琳娜并没有在自己兄长面前拐弯抹角的想法,伴着一声叹息,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最为直观的感受,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她没有继续往下刺激自己兄长的想法,对方紧握的拳头已经证明了他此刻的感受。

——联想到学院中那些因为说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坏话而挨揍的人,埃琳娜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兄长激怒,虽然她不会被自己的兄长当成发火的对象,但身下的马车却是难说。

作为元帅之子,哪怕身材发福也并不会影响到本身的战斗力以及所学的武技,这也是埃琳娜目前还对自己的兄长抱有一丝期望的原因。

“我与西尔维娅小姐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不过有些出乎埃琳娜意料的是,自己的兄长脾气较往日来说要平和许多,至少对方如今在辩驳的时候只是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将车厢当做是出气筒,

而很快的埃琳娜也发现了个中的原因,自己的兄长似乎又将西尔维娅小姐曾经赠送的配饰戴在了身上,过大的举动只会让其变得歪斜,对于一个肥胖的人来说,想要自我整理衣物的配饰远比想象的更加麻烦,这倒也算的上是对方从上车开始就不断检查自己衣着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能知道那显然最好了,这样也不会再继续让我和父亲感到担忧了。”

意识到这点的埃琳娜再没有了与自己兄长斗嘴的想法,她很快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车厢之外,与考虑这种相比,沿途闹事的景象显然更为吸引她,更为关键的是,她实在很难想出相应的话语用以应付自己的兄长。

对埃琳娜来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茶会真的会举办成功,因此她现在所穿着的衣物还是吩咐给自己女仆一切从简的模样,而在她看来,撮合那位讨人厌的小姐与自己的兄长这种事也远没有路上的行人有趣。

“不会再让你和父亲感到担忧的,放心吧,我已经...”

想要说些什么的伊斯塔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心不在焉,他不得不再次止住了倾诉的势头,又或者说,现在恐怕并不是倾诉的时候,转动了一下自己肥厚指头上戴着的戒指,伊斯塔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父亲与妹妹对自己的期待,以至于连伊斯塔自己有时候也会对自己的行为产生鄙夷,但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抛开伊斯塔常被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嘲笑的容貌不谈,他能在满是贵族精英的学院中保持想揍谁就揍谁的水平,本就是他所具备的实力的一种体现。

——活动了一下手指,上面遍布的老茧重新让伊斯塔找回了些许的自信,他深信着,那位西尔维娅小姐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攻势所打动。

“薇尔莉特,埃琳娜已经来了吗?”

望着镜中被素色长裙以及各种配饰衬得越发惨淡的面容,西尔维娅满意地尝试着扯了扯嘴角,有了虚弱的加持,就连往日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而这便是西尔维娅想要达到的效果。

想想原作中那位配角对待原身的态度,西尔维娅几乎可以肯定在之后的见面中,她的发言只会让那位元帅之子言听计从。

——当然,她并不是打算利用这副模样做些什么,她并不想将对方当做随意支配的对象,而她也可以肯定如果她真的那么做只会让元帅府邸的人越发讨厌她,而这并不是西尔维娅的目的,她要的是让对方看到自己道歉的诚意,利用对方的同情心求得原谅。

虽然,本质上依旧是一种利用,但西尔维娅想要代替原身道歉的想法却是切切实实的。

“埃琳娜小姐以及伊斯塔大人正在会客厅中等候,需要我去进行茶会的安排吗?”

被问到的完美女仆低垂着头向着自己的大小姐汇报了目前的状况,当然,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出于礼节方面的要求对西尔维娅进行催促,已经察觉到自己大小姐用意的薇尔莉特这一次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的主人自行安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茶会的安排交给安洁莉娅可以吗?”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相当满意自己这位女仆的效率,当然,从对方并没有踏出房间就可以掌控府邸情况来看,或许对方还有着一些可以让在自己差遣的人员没有汇报,这大概也算是原身过去的行为让太多人失望而导致的苦果了。

不过,西尔维娅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间点上关注这种事情,她很快便抬头望向了身旁有些局促的安洁莉娅,或许是因为工作经验不足,随着西尔维娅奇特的命令,这位小女仆甚至直接以失礼的姿态大张开了自己的嘴,以表自己的这惊愕。

毫无疑问,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主人都不会命令一个没有经验的女仆指挥这样的事,这本就是对客人的一种无礼,但西尔维娅会这样做本就是看在了安洁莉娅没有丝毫经验的份上,顺带一提,她并不打算让薇尔莉特指导对方。

“大小姐...这种事,我一个人...”

搓动着自己的手指,安洁莉娅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就连她的回应也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和颠倒,而也正是对方这份自知之明倒是让西尔维娅安心了不少。

面对窘迫的安洁莉娅,西尔维娅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说辞,她并不着急,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在浪费时间。

“安洁莉娅,直接交给你这份工作是大小姐的信任,你应该感谢大小姐能让你有直接的学习机会。”

相比之下,已经知悉了自己大小姐想法的薇尔莉特则显得更加恶趣味,在安洁莉娅还来不及做出退缩性发言的时候,她便已经借用着自己平日里在女仆群体中的威势,以带着些许责难的语气颇为严肃地教育起了安洁莉娅。

而这成功地让安洁莉娅变得越发紧张了起来。

“我...我不会让大小姐蒙羞的!”

在憋闷了几秒后,紧咬下唇的安洁莉娅终于鼓起勇气从胸腔中迸发出了自己的呐喊,只是她急匆匆跑出门的背影倒更像是落荒而逃,以至于西尔维娅都没能及时让薇尔莉特将茶会的具体安排转告给她。

当西尔维娅回望向这个错漏的始作俑者薇尔莉特时,这个正望着安洁莉娅跑出房门的完美女仆脸上罕见地带起了一丝笑意。

“那么,应该会有人提醒安洁莉娅的对吧?”

揉了揉眉角已经预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的西尔维娅向着薇尔莉特小小地确认了一遍,虽说整件事是因她而起,她也不打算在稍后的茶会中太过遭罪。

“不,并没有那种事情,不过我现在可以安排下去。”

薇尔莉特没有任何犹豫地否定了自己大小姐的猜想,她的语气中依旧噙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算了,希望安洁莉娅不要太令人失望吧。”

察觉到身旁女仆恶趣味已经上涌的西尔维娅叹了口气,虽说她也的确是想要看到那位小女仆出糗才这样安排,但令西尔维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身旁的完全女仆一点余地也没有给对方留。

当然,搞不好薇尔莉特只是想让安洁莉娅多一分教训,以改改那冒失的脾性,考虑到这点,西尔维娅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薇尔莉特。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么接下来就由薇尔莉特你搀扶着我去与伊斯塔公子以及他的妹妹见面吧。”

——与气氛还算好的西尔维娅所在的房间不同,会客厅中的里昂兄妹却是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作为妹妹的埃琳娜正在检视着手中的纸条以此来思考帮助自己兄长订下婚约的对策。

与之相对的,身材臃肿的伊斯塔则是不断地用一手的拇指与食指按压另一手的掌心,想要以此缓解掉自己的紧张情绪。

不过,正是有着这种想法,汗水以更加密集的趋势开始自伊斯塔的身躯上沁了出来,他不得不更加频繁地抽出了塞在自己胸口的手绢以此来擦拭汗水。

而他这副模样也是经常被学院内的同学诟病的原因,繁重的着装夹杂着汗液总是能带给他令他头疼的体臭,就连伊斯塔自己也不喜欢这股味道,正因为如此,他也在那位西尔维娅小姐的面前越发抬不起头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一个无法打破的恶性循环,随着自卑的越发加深,他的体重也在一再的增加,等察觉到这点时,伊斯塔便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更改了。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被那位西尔维娅小姐称之为肥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材并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再加上经常笼罩于全身的酸臭,伊斯塔偶尔还会觉得肥猪对自己而言恐怕也是种美称了。

想到这里,伊斯塔的指节再一次嵌入到了自己肥厚的掌心中。

“伊斯塔兄长,虽然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可以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相比之下,埃琳娜则是对自己的兄长颇为头疼,她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激发对方的斗志又或是好胜心,以此想要对方振作起来,但她的兄长却始终像是个坚硬的顽石,对于她的辱骂或鼓励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有时候还会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

以至于一次次失望过后,埃琳娜对于自己的兄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她甚至只是悲观而又机械地完成着家族交托给她的任务,不带任何感情地撮合那位在她看来就像是祸害一般的西尔维娅小姐与自己兄长的婚约。

但每逢这种时候,伊斯塔身上所沁出的酸臭味总能恰到好处地破坏掉埃琳娜制订好的所有计划,这位同样出身自元帅家的大小姐悲观的认为想要自己的兄长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兄长臃肿的身躯与奇怪的恶臭就连她这个作为妹妹的人都无法忍受,更别说是那些家室良好宛若温室花朵的娇俏小姐们,而随着这样的想法不断滋生,再加上多年来的失望累加,埃琳娜终究还是将自己对于兄长的感情扭转成了嫌恶。

“抱、抱歉...埃琳娜,我不是有...”

伊斯塔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情绪,自卑带给他的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心思,只是在张口的那一刻,伊斯塔又陡然嫌弃起了自己低沉粗糙的声线,这让他一早准备好的说辞也变得像是胆小怯懦般断断续续了起来。

“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反正今天那位西尔维娅大小姐估计也不会来见你,你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以不满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兄长,埃琳娜尽可能地选择了不至于伤人的语气,尽管如此,她皱起的眉头与鼻尖还是将她的难以忍受表达了出来,在她的视线对上自己兄长的那一刻,在她眼中完全不成器的伊斯塔再一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只是最近身体有些抱恙因此来得稍晚了一些,希望没有让两位...失望?”

或许是出于对伊斯塔的愧疚,又或是出于对原作中这个人物的喜爱的,原本还打算再等等的西尔维娅终究还是忍不住让薇尔莉特将自己扶出了两个人原本所在的走廊,顺带赶在开口的瞬间,西尔维娅还强撑着用嘴角朝着那位原作中的配角扯出了一个早就演练过无数次的笑容。

伴着西尔维娅惨白的扮相,倒是让人越发生怜,以至于伊斯塔第一时间便从自己所坐着的沙发上弹了起来,这个刚才还陷入自卑的男人此刻对西尔维娅的担心已经超过了一切,他甚至都来不及再细想自己已经弥漫到全身的恶臭会不会再给西尔维娅带来困扰。

相比起自己的兄长,埃琳娜则是以颇为复杂的眼光望向了西尔维娅,不过她并没有起身的动作,而是趁着自己兄长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将先前所检视的纸条**成了一团塞入了袖口。

“西尔维娅小姐说笑了,我和愚兄并没有等上那么久。”

与自己的兄长不同,对于这位西尔维娅小姐,埃琳娜更多的是藏着几分防备,因此在起身的时候埃琳娜也选择了比自己的兄长慢上几步,虽说如此,不太配合的伊斯塔还是彻底破坏了埃琳娜的准备。

——这样子算是又回到埃琳娜兄妹与眼前这位西尔维娅大小姐平日相处的模式,就好像元帅府出身的两人总是要低过这位宰相府邸的大小姐一样,在埃琳娜看来,自己兄长完全就是在作践自己家族的荣耀。

再加上对方总是会选择一些巧妙的时机让自己的兄长当众出丑,最终反馈到的结果就是连埃琳娜在学院中也无法抬起头,这也就让她越发讨厌起了这位西尔维娅小姐。

总之,与西尔维娅预想的兄妹二人关心自己的场面相较,开口瞬间充斥在埃琳娜小姐话语中的更多是冷漠与不满。

再加上之前西尔维娅和自己女仆在走廊听到的话语,她或多或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埃琳娜对自己的敌意,当然,西尔维娅并没有因此感到有什么不满,她并不是特别介意一个美貌女生瞪视自己。

先前在原作中还没有发现,等到了现实西尔维娅才察觉到这位埃琳娜小姐的容貌根本就没有被原作描绘出来。

不管是对方蓝色的如同猫一般的狭长双眼还是扎成马尾的黑发都是她曾经所钟爱的类型,再加上对方似乎比原作直率不少的个性,倒是先让西尔维娅有了不少的好印象。

连带着一旁完美契合了原作描绘的伊斯塔,其形象也在西尔维娅眼中改善了不少,至少对方肥胖臃肿的身形还是让西尔维娅有了继续相处与交流的兴趣,当然,西尔维娅也并没有忘了想要改造对方的事,或许正是有了这个想法她才会对对方有了一个相当基础的好感。

尽管如此,等到这位元帅之子向着自己靠近时,扑面而来的体臭还是让西尔维娅轻轻地咬了咬唇角,倒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相反上一世西尔维娅对于这样的味道颇为熟悉,只是连续几天奢华的生活让她差点忘了这件事,毕竟她的周围更多的是女仆。

与之相对的,这种味道在习惯之后还隐隐让她多了几分怀念感,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现代的平民生活中。

当然,这并没有让西尔维娅忘掉自己的目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西尔维娅朝着第一时间向自己靠近的伊斯塔点了点头,虽说对方与埃琳娜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在其脸上的关切之色还是让西尔维娅稍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一切并没有发生什么偏差。

正因为如此,下一秒西尔维娅又迅速地将视线投向了埃琳娜,比起伊斯塔,对方才是这一次茶会的关键,这一点西尔维娅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就像之前她所计划的一样,她想要达成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婚约。

“原来如此,没有怠慢到两位真是太好了。”

没有任何的退缩,面对埃琳娜的瞪视,西尔维娅直接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哼,看起来婚约解除好像并没有对西尔维娅小姐产生什么影响,还是说你已经料定了伊斯塔兄长会接受你?”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埃琳娜的发言比往常还要直率,伴着一声冷哼,她甚至直接向着西尔维娅发起了嘲讽,连带着一旁的薇尔莉特乃至她的兄长伊斯塔神色都有着些许的不自然。

——好在西尔维娅在短暂的脸部僵硬后还是第一时间稳住了自己的笑容,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按照常理来看,埃琳娜会说出这种发言必定是已经认定了自己有求于元帅府,再加上又是以客人的身份发出这种嘲讽,对方几乎已经算是吃定了她想要促成婚约的决心。

又或者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依照原身的秉性,这样刺激之下所导致的更有可能是西尔维娅再次因为自尊心而拒绝掉婚约,除非这位埃琳娜小姐已经确认了她无论是否出自自身意愿都必须完成婚约。

虽说西尔维娅刻意表现出的让人感觉凄惨的面容的确有着想要利用他人同情的想法在内,但她可以肯定自己这样的行为乃至表情所代表的绝不是非这位元帅之子不嫁,即便有着几分家族地位下降后病急乱投医的意味在内,这也绝不是一件必然的事。

而这也让西尔维娅越发不能理解埃琳娜的这份自信到底从何而来,除非,对方在来这里之前还获取到了什么与之相关的会使人产生误解的情报,之后再看到西尔维娅的这副面容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至少西尔维娅可以保证的是,自己之前的几句客套的发言并没有暴露什么情报来。

“埃琳娜,你说的太过了。”

最终,打破了几人间沉默的还是那位元帅之子,伊斯塔,他的面容上难得多出了一丝怒意,明显是在针对自己的妹妹,但即便如此,西尔维娅还是从他比平时慢半拍的言行中看出了端倪。

这间隔的几秒与其说是在对自己的妹妹生气,倒不如说是在犹豫,这份情报这位元帅之子也有所了解,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平日里对西尔维娅的维护,或者说,对方之所以会有着这样的表现,恐怕更多的是对西尔维娅的感情动摇了。

就像是过去的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西尔维娅自己。

也正是这个原因,西尔维娅现在立身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她就这么认同婚约,恐怕只会被元帅府邸的所有人看轻,而她如果像是原身一般任性地拒绝掉伊斯塔,恐怕她在家族中地位的丧失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再加上还与那位“父亲”有着约定,这更是一个西尔维娅不能触碰的选项。

父亲,那位父亲,西尔维娅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与那位父亲的确探讨和确认过婚约的事情,不仅如此,她的父亲还为她定下了一个期限,这样一来,恐怕没有什么能比她与自己父亲间的对话更有误导性。

毫无疑问,埃琳娜所探知的便是这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的口中发出了一声轻笑。

就像是这段时间的压抑得到了宣泄,尽管身体本能地让她的唇角不至于开合地过于厉害,但她憋闷在胸口的笑声还是不断地传了出来,在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诸多的事情,而这笑声更多的还是在嘲笑西尔维娅她自己。

“大小...”

“我没有事,薇尔莉特。”

赶在一脸担忧的女仆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西尔维娅再次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带着些许的阴沉,她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发言,不仅如此,稍后她更是扬起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望向了身旁的伊斯塔,在她的注视下,不成器的元帅之子强制镇定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而这,也在西尔维娅的预料之中,看起来原身曾经施以对方的羞辱余威尚在,相较于那位麻烦的埃琳娜小姐,继续从这位伊斯塔公子下手显然更能让西尔维娅扭转当下的局势。

自此,西尔维娅甚至再一次想起了那位父亲与自己约定的时限,也无怪乎在对方看来西尔维娅手到擒来的对象会再花费她一个月的时间,很显然对方早就知道或者说预料到了这一点,说到底一切都还在那位宰相大人的掌控之中。

“伊斯塔。”

“在,西尔维娅小姐...”

被叫到名字的元帅之子就像是本能般地回应了一声,但与西尔维娅不同,对方根本就不敢与西尔维娅有任何的视线接触,以至于在说话时,这位伊斯塔公子颇为失礼地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鞋尖。

“过去对你做了诸多不好的事情,非常抱歉。”

不过,西尔维娅现在也并不在意这一点,抽出被女仆搀扶着的手,西尔维娅躬身向着伊斯塔施了一礼,伴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形,倒是掩过了细节上的瑕疵,再加上被紧攥在裙摆两侧的手背上鼓胀起的青筋,西尔维娅相当确信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同时,她也可以肯定,这个角度恰到好处地能够被伊斯塔所看到,看到她提前谋划好的像是因为强撑而暴露出来的虚弱,西尔维娅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绝不会是一个与对方商谈婚约的好日子,正因为如此,她决定改换掉最初的思路。

“薇尔莉特,送客。”

没有给满脸紧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伊斯塔任何说话的机会,西尔维娅在起身的瞬间便向着自己的女仆下达了颇为严厉的指令,她深信作践尊严并不能给感情的双方带来任何和平共处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友情,所以现在的西尔维娅,打算贯彻起原身曾经的骄傲。

与之相对的,这同样不代表西尔维娅打算放弃掉对这段婚约的争取,在将背影留给了伊斯塔与埃琳娜后,西尔维娅鼓胀着腹腔中的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打算与伊斯塔缔结婚约,今天邀请两位也只是想为自己过去的所为道歉,当然,如果伊斯塔公子并不介意将我当做朋友,我也欢迎你下一次再来。”

“伊斯塔兄长,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吧?”

叹了口气,埃琳娜望向了自己身前低垂头一脸郁结的男人,虽说可以说是被那位西尔维娅小姐直接赶了出来,但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失落,反倒是她这位依旧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兄长更让她难以评价。

——比起已经制订好的计划,埃琳娜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兄长在计划关键的阶段突然“投敌”,再次中了那位自己走向绝路的西尔维娅小姐的陷阱中,不过依据已经收集到的情报,埃琳娜觉得她接下来或许只需要防备自己的兄长外出就好。

毕竟就连与自己兄长的婚约也是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完全出自自愿的情况下提出来的,想必对方也不会冒着家族地位完全丧失的风险逞一时之气,当然埃琳娜也并不担心那位西尔维娅小姐会耍脾气,到时候婚约不成自然会有那位宰相出面。

同样出生于贵族的埃琳娜自然也很清楚对于家族来说,一个年轻的女性代表着什么。

“埃琳娜...你打算做什么?”

不过,与埃琳娜往日的认知有所不同,本该持续消沉的伊斯塔却是在她开口的瞬间抬起了头,脸上尚未褪去的阴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骇人,至少加上他陡然直起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即将塌陷涌向埃琳娜的山峰。

“不过是为了你好而已。”

面对自己兄长展现出来的威势,埃琳娜并没有任何的退缩,将头扭至一旁,埃琳娜神色平静地解释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我们来之前,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就做好了拉拢我们的准备,再加上她是自愿向那位宰相提出的决议,我想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完成婚约还是继续等下去比较好。”

“所以你是在逼迫西尔维娅低头?”

作为埃琳娜计划的受益者,伊斯塔并没有因为自己妹妹的发言而感到开心,出于对西尔维娅的担心,伊斯塔的声音也变得较之前低沉了不少。

当然,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责备了。

而作为被伊斯塔责备的对象,重新望向自己兄长的埃琳娜也总算是舍弃了她往日极力维护的淑女形象,伴着一声蕴藏着不满的咂舌,埃琳娜交叠着双腿微微仰头,以冷漠的目光对上了伊斯塔的双眼。

与之相对的,她的双手也暂时性地叠放在了一起,就像是在用力地将自己的上身撑至斜倚的地步,而这并没有让埃琳娜的身体更加放松,她紧绷的腰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目光阴霾直立起身形的雄鹰,即使是面对伊斯塔宽厚的身形,她也丝毫没有向对方妥协的打算。

“伊斯塔兄长,你该不会觉得让西尔维娅小姐向我们元帅家低头是在羞辱她吧?还是说你觉得她已经重要到了可以让你舍弃整个家族的荣耀?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我应该考虑向父亲谏言让你放弃掉这桩婚约了。”

带着些许的讥讽,埃琳娜同样向着自己的兄长回以了毫不留情的斥责,在最初的预想中,她并没有想到会和对方发生争吵,至少她并不觉得是一个可以争吵的点,既然婚约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项。

“父亲大人并不会放弃掉这桩婚约。”

相比之下,最先达成了退步的伊斯塔,伴着沉闷的语调,又再次贴靠回了车厢,不过比起此前显露出来的阴郁,他现在的脸色也不算太好,虽然埃琳娜的问题并没有真的要让他回答,但他还是以郑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对于整个婚约的看法。

——尽管在谈话间,兄妹两人都将自己的父亲当做了最后为整件事做出决定与负责的人。

“你就这么肯定父亲大人会在这件事上任由你败坏家族的名声?”

埃琳娜此前并没有料想过自己的兄长会以这样态度来应对自己,为了确认自己的兄长没有在同自己开玩笑,待到开口前,她还朝着伊斯塔凝望了良久,因此在开口的瞬间,她的语气更多的是对自己兄长这种奇怪自信的由来的不解。

与之相对的,在察觉到自己兄长竟然真的没有说笑的意思后,埃琳娜语气中的嘲讽也就变得更甚了起来,“伊斯塔兄长,恕我直言,你该不会觉得家族能无限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事情吧?”

“当然不,不过埃琳娜,我可以保证的是在与西尔维娅的婚约这件事上,父亲与家族会包容我所做的一切,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察觉到埃琳娜依旧没能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伊斯塔的脸色变得更加苦闷了起来,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并不打算责备自己的妹妹,但同样的,他也不打算等到自己的妹妹彻底跌入深坑后再提醒对方,哪怕在这件事上,他也仅仅是一个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家族长子。

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伊斯塔的表情复归到了从未有过到的严肃之上,比起平时胆小怯懦的模样,他现在流露出的气质完全就从属于另一个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埃琳娜也不得不再次绷直了自己的身体,这是她作为妹妹同样从未见过的兄长有过的模样。

“埃琳娜,我知道你总以为我是个家族的废物,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是有些过于偏袒西尔维娅了,但我今天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你在日后的举措中阻碍到父亲乃至家族的计划,我想你也并不只是想要一个元帅之女的头衔成为日后家族任意支配的棋子吧?”

被伊斯塔直接戳破了一直以来的想法乃至谋划,埃琳娜的表情变得有着少许的尴尬,但并没有给她任何回答或是说话的机会,伊斯塔的声音又一次在狭小的车厢中响了起来。

“说到底,父亲与宰相联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婚约这种事向来就不是只有贵族家的女性做出牺牲,只是相对而言,我恰到好处地喜欢上了西尔维娅,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运,正因为如此,我也甘愿做一个平庸的贵族长子。”

就像是将自己多年的郁结全都抒发了出来,伴着一声叹息,这个本该是整个家族耻辱的男人重新以懒散的姿态将身体塌陷回了车厢之中,他语气中缠绕着的无奈让埃琳娜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回覆起。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伊斯塔兄长。”

或许是受到了伊斯塔此前气势的影响,埃琳娜再次对自己的兄长用上了敬称,而她的发问显然是没有略过对方刚才言论的想法,就像是自己的兄长所说,她的确是有着一些不甘于自己身份的想法,但在这之前,她这位明显有别于平日的兄长显然更让她在意,或者说,警惕。

“这很简单,国王陛下连年征战与赋税已经耗尽了贵族们的热忱与耐心,作为曾经站在贵族这一方的二皇子本来是所有人倾力扶持的对象,而现在他却选择了与皇权派站在一起,那么作为剩下的贵族领袖,自然也只能联起手来。”

伊斯塔显然察觉到了自己妹妹所想,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地再次苦涩了几分,不过,这也并没有让他停下对自己妹妹问题的解答,与饱含野心的埃琳娜不同,伊斯塔更多的是想要保证好自己妹妹的安全,而避免对方做一些太过出格的事,显然也在这个范畴之内。

“不仅是这么简单吧?”

然而,埃琳娜所想的则完全不同,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打断了自己兄长的发言,并不是她打算真正地对付自己的兄长,事实上按照伊斯塔目前在家族中的地位,她根本就没有对付对方的必要,与之相对的,她隐隐地觉得裹藏着对方的平庸更像是对方的一种妥协。

再联想到那位西尔维娅小姐如今的境地,埃琳娜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兄长问出了那个触及核心的问题,“那么你呢?你对于家族来说又是什么?”

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整个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埃琳娜再次抬头时,她的兄长正逐渐隐没于树影略过的阴影中,而在对方脸上挂着的是她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埃琳娜,国王陛下并不是傻子,这也是他能够统率贵族们连年战备的原因,而他所开设的学校更是将所有贵族家族中可供差使的棋子聚集到一起的地方,他并不需要收拢那些优秀的棋子,说到底,过于优秀的棋子只会及早地被牺牲又或是消失于上到棋盘之前。”

声音再次回复到了一开始的低沉,伊斯塔口中说出了埃琳娜此前完全就没有设想过的回答,或者说她并不敢去加以设想的回答。伴着游走在周身的鸡皮在每寸肌肤炸起,埃琳娜听到了自己兄长那颇有自嘲气息的回应,“而作为家族的长子,想要活下去,需要的仅仅只是平庸,一个平庸的弃子与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弃子能够走到一起,对于贵族们来说,这才是发挥了他们最大的价值。值得庆幸的是,那枚平庸的弃子也算是成功得到了自己多年所渴求的东西。”

“大小姐...埃琳娜小姐和伊斯塔先生已经离开了。”

薇尔莉特的神色有些复杂,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想到大小姐所准备的茶会会以这样的方式不欢而散,在犹豫了一阵后,她终于还是紧咬着下唇向着自己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大小姐做出了宣言,“如果大小姐不开心的话...就用我来发泄怒火好了。”

“发泄怒火...?不,不...我并没有在生气。”

听到自己女仆的发言,西尔维娅第一时间予以了否定,为了避免对方产生一些奇妙的联想,在西尔维娅看来这是相当必要的反应,然而当她回头望向薇尔莉特时,还是发现自己晚了一步。

——这个在任何方面都以完美著称的女仆即使是在脱衣的方面也是如此,西尔维娅不得不第一时间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以防更加尴尬的状况出现。

但不幸的是,几乎是同一时刻,杯碟碎裂的声响也在西尔维娅的房门前响了起来,与之相对的,紧接其后的是安洁莉娅那略带慌乱与颤抖的声线。

“抱...抱歉,我这就离开。”

毫无疑问,这个小女仆突如其来的歉意正是针对的西尔维娅与薇尔莉特,涉世不深又在厨房白忙碌了一上午的可怜小女仆似乎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等到西尔维娅不得已睁眼时,只瞥见了对方慌乱逃走的侧影。

倒是薇尔莉特已经在第一时间从地上拉起了衣裙,似乎正在重新将脱下来的衣物穿回去。

“你是故意的?”

有了埃琳娜与自己父亲的前车之鉴,西尔维娅算是已经放弃了小看原作人物的想法,再联想薇尔莉特之前的一系列作为,西尔维娅很快意识到对方这样的举措并不只是单单地出于所谓的忠诚,以及想要完成贴身女仆职责的信念。

特别是在此之前,西尔维娅已经向着薇尔莉特直接言明过这样的事情,如果非要说的话,薇尔莉特此举倒更像是在试探什么,带着审视,西尔维娅重新将目光移向了薇尔莉特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容。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大小姐或许更开心一点。”

歪了歪头,薇尔莉特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不明白自己的主人到底在说什么,随着衣袖再次被拉直,薇尔莉特重新恢复到了标准的站姿。

“好吧,我并不感到开心。”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一次西尔维娅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顺带着,察觉到薇尔莉特并不想主动探讨这个问题的西尔维娅开始自顾自地带头分析了起来,“这几天府邸并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言论,倒是已经暂时性地证明了安洁莉娅的忠诚,这样一来她倒不可能是将我们的计划告知那对兄妹的人,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吧?”

“是的,这两天府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流言,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语气中带着身为完美女仆的自信,薇尔莉特以最快的速度肯定了自己主人的猜测,不过与之相对的,她似乎并没有主动谈论自己想法甚至是意见的心思。

这一点让西尔维娅感觉颇为头疼。

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西尔维娅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父亲对于那位“犯上”的女仆过于严厉的惩治。

——就像她所知的一样,在这个世界贵族与女仆间的私情并不罕见,正因为如此,西尔维娅不得不开始考虑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着其他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原因,最终导致了那名女仆遭受了鞭笞的刑罚。

如果说她遭到泄露的计划还会有什么知情者,那那名赶在她之前离开自己父亲房间的女仆搞不好也是其中之一,毕竟西尔维娅在与自己的父亲谈话时并不确定门外是不是还有着其他人的偷听。

不管是对方离开的时机,还是对方与西尔维娅过于巧妙的相遇都在迫使着西尔维娅不断地重新回想当时所发生的事情。这样看来,之前薇尔莉特给出的情报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她那名女仆的一切行为都值得西尔维娅重新查证。

“薇尔莉特。”

想到这里,西尔维娅望向了之前安洁莉娅所留下的一地狼藉,开口却是重新叫出了自己身旁完美女仆的名字,“可以帮我清理一下门口的东西吗?顺带帮我将安洁莉娅的那位室友带来,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她的履历,最好跟安洁莉娅的情报一样详尽。”

“那么,我的建议是大小姐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一阵?毕竟情报的搜集还需要一段时间。”

像是被西尔维娅托付了一件平常的事,薇尔莉特很快就如往常一样躬身领受了自己主人的命令,不过这一次当她完美的身姿与礼仪并没有得到的夸赞,当薇尔莉特抬头时,对上的是自己主人冰冷的视线。

“薇尔莉特,我想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待,如果你觉得人手不足,我并不介意再多招聘几位‘贴身女仆’,另外,在你离开之后,让安洁莉娅帮我准备一盆清水,我需要暂时地清醒一下。”

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事实上西尔维娅并非有意如此,但与之相对的,只要她稍微回想一下自己父亲此前的发言,就会立即察觉到时间上的紧迫,薇尔莉特之前也说过,她的那位父亲是出于主动召唤了那名更可能是奸细的女仆进入自己的房间。

如果考虑到她的父亲已经提前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更有可能的情况便是就连识破那名女仆的身份也这在她的父亲安排给她的考核当中。

但同样的,这或许也算是一个机会,这意味着她的父亲并不如放弃那位愚蠢的弟弟一般放弃了她,虽然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操纵和探知的感觉让人不适,不过这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却是现今情况下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处于好心救下了那位泄露自己与父亲谈话的女仆,否则按照以往西尔维娅的行事风格,想要察觉自己父亲的提醒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尽管直接让对方死掉能够确保情报不被泄露,但那样一来或许就代表着她对父亲的利用价值又重新回到了花瓶的地步。

——但,现在一切还有补救的可能,配合着先前为了表示自己虚弱刻意涂抹的妆容,西尔维娅的脸部表情难得的阴郁,而这也让她第一次在薇尔莉特面前成功展示出了自己的威严。

“我明白了,西尔维娅大小姐,稍后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至于与那位薇兰特小姐的见面将安排在晚饭过后,有关于她的情报会在之前呈上,而在此之前我也会规避掉她逃走的可能。”

就像是为了弥补自己此前的“疏漏”,薇尔莉特详尽地向着自己的主人说出了接下来她对整件事的安排,而这终于让西尔维娅的脸色转好了不少。

“还有安洁莉娅的事情也不要忘了。”

再次向着自己眼前的女仆提醒了一句,西尔维娅重新将自己隐没在了阴影中,望着薇尔莉离开的背影,她的心绪倒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这个世界明显就与原作有着诸多的不同,西尔维娅相当肯定这点,或者说原作更像是将流于表面的一切以更加欢乐的手法表现了出来,当然,这也只是对其中的胜利者,原作的男女主而言。

如果将原作展现出来的美好的恋爱世界剥离,隐藏在其下的搞不好会是一个争权夺利暗流涌动的世界,这么一来,原作中的“西尔维娅”乃至是那位“伊斯塔”的死亡都绝不单单只是单纯的与女主斗争失败那么简单的原因,想到这里,西尔维娅甚至感觉一层莫名的寒意逐渐侵蚀上了她的脖颈。

她甚至觉得就连那位二皇子舍弃掉与她的婚约也绝不是简简单单地被女主打动的原因,趁着安洁莉娅还没有返回,西尔维娅久违地以懒散地姿势躺倒在了座椅之上,所谓的淑女比“他”想象地更难做好。

抛开让西尔维娅喘不过气的束腰不提,那被冷汗浸湿的内襟也让西尔维娅有了一种置身在污泥中的感觉,在将已经快与肌肤黏成一块的长筒袜脱下随意地扔向自己的桌台后,西尔维娅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需要找一些事情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就比如薇尔莉特多次发起的,不知道是否出自真心的自我请命一般。

不过,理所当然的,西尔维娅想到的却并不是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般用身旁的仆役作为发泄的对象。

就好像受到了某种潜意识的召唤,西尔维娅鬼使神差地赤脚走到了铺就着一层柔软动物皮毛的长镜前。

此时,她的脑海已经无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多次感受过的,现在已经属于了自己的,名为“西尔维娅”的娇嫩柔软的身躯,顺从着平日里女仆们为自己梳洗更衣时所感受过的奇妙酥痒感,她下意识地将一只手伸向了已经不知道何时被自己提起的裙摆。

“大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准备好清水的安洁莉娅有些担忧地望向了自己的大小姐,薇尔莉特之前的及时召唤算是打断了她关于“主仆不伦恋情”的微妙联想,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算是重新恢复到了一个正常女仆的思考能力,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的状况自然也就成了她目前最为担心的事。

——与之前苍白的面孔不同,西尔维娅的面颊带着些许的潮红,但这并没有让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更好,在洗掉脸上过重的妆容后,她眼眶下的黑迹则是彻底暴露了出来,再加上有些发紫的唇角,倒更像是她在脸上画了一套鬼怪般的浓妆。

而比起这副惨淡的模样,真正在吞噬着西尔维娅神智的却是酸软无力的四肢,随着束腰被解除,她基本已经没有了再挺直脊背的力气。

当然,这并不是最让她感到难受的地方,或许是刚才的一通胡乱发泄,西尔维娅的大脑彻底处在了一个极端亢奋的状态,再面对极度困乏虚弱的身体,造就了她甚至没有办法闭眼休息的状况。

外界的一切甚至是安洁莉娅的发言在她听来都像是某种噪音。

“问题不算太大,我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西尔维娅算是重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紧接着她便朝着自己身旁的女仆扯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和平时差不多的平和笑容。

事实上,西尔维娅的本意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当她看向安洁莉娅时,对方的眼神却变得越发担心了起来,这让西尔维娅也侧面性地了解到了自己目前的状态到底有多糟糕。

“西尔维娅大小姐,我想你应该休息了。”

这一次安洁莉娅的语气倒是比过去严肃了不少,颇有了几分薇尔莉特的味道,但事实上光是说出这段话就消费了安洁莉娅不少的力气,只是秉持着薇尔莉特这两天灌输给她的理念,她才没有在与自己大小姐的对视中选择退缩。

而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她并非没有听出身旁小女仆对自己的关心,正因为如此,她的脸上更多的是沉闷的苦笑,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先不说她还需要等待薇尔莉特的归来,黏糊糊的裙摆内侧就已经算是断绝了她闭眼休息的想法。

“我明白了,大小姐是因为思考了太多的问题才导致没法睡着吧?”

不过这一次安洁莉娅并没有等待西尔维娅再开口回答,她似乎难得地看出了自己主人的想法,在看到西尔维娅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后,她更是有些逾越地牵起了对方的手,几乎是以半拖半拽的方式将自己的主人带到了床边。

虽然有些纠结自己的女仆裙到底会不会弄脏西尔维娅的床榻,但在与自己主人的身体状况进行取舍后,安洁莉娅此时总算是下定了哪怕是之后受到自己大小姐责罚也要让对方先休息一下的决心。

——考虑到自己的大小姐在这两天表现得还算和善,安洁莉娅差不多已经想好了自己之后会接受到的责难与惩罚,最差也不过是罚自己清洗掉大小姐房间的所有东西,这对于浆洗女仆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倒不如说,比起安洁莉娅曾经的职务,这样的惩罚倒更像是一种奖赏,至少要比让她指挥其他人和安排茶会来的轻松,最为关键的是,在一阵手忙脚乱后,茶会又被临时的取消掉了,这对于安洁莉娅来说,完全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总之,请大小姐躺下来吧。”

望着因为自己先一步坐到床沿而感到有些惊讶的大小姐,安洁莉娅再次鼓足勇气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大小姐唱一首摇篮曲。”

“这不是介不介意吧。”

虽然困乏的厉害,但在听到安洁莉娅古怪的说法后,西尔维娅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望着小女仆一脸的严肃,确认了对方并非是在开玩笑后,西尔维娅难得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将我当成小孩子了吧?”

“不,只有这个绝对不是,大小姐绝对不可能是小孩子什么的!”

意识到自己的说法的确有些问题,安洁莉娅双臂开始了慌乱的表演,伴着上半身的舞动,安洁莉娅的表情也有了些许的惊恐,就像是刚提起来的勇气成功地遭到了自己大小姐话语的击溃,总之安洁莉娅很快便开始了对自己行为接连不断地道歉。

只是,令安洁莉娅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西尔维娅便直接顺从着她的发言以她的双腿作为枕头倒了下来,伴着喷洒在自己腰裙间的热气,西尔维娅向着安洁莉娅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现在你可以开始唱摇篮曲了,要是我没有睡过去明天我就让你把整个衣柜全洗一遍,另外,如果薇尔莉特回来,让她叫醒我。”

“...是!”

西尔维娅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安洁莉娅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这个小女仆甚至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应和了一声,当然,从语调来看倒更像是一声尖叫,这也让西尔维娅第一次体验膝枕的感觉并不是那么顺利,疲惫中西尔维娅甚至咬到了自己的头发。

好在随着耳边轻柔的歌声响起,西尔维娅的临时枕头也变得松软了起来,她渐渐平复下来的意识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裹进了棉花中,与之相对的,脸颊旁细丝刮过的酥痒似乎是那位小女仆正在帮自己重新理顺头发。

与安洁莉娅平时展现出来的冒冒失失的形象不同,现在的小女仆在西尔维娅看来更多的是带着浓郁的母性,伴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西尔维娅的脑海逐渐浮现出的是一些更加平和的思绪。

与之前杂乱拥堵在脑海中的信息不同,她现在更像是在接受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梦境一般,缓慢地梳理着白天获知到的情报。

赶在自己的意识彻底陷入绚烂的梦境时,西尔维娅似乎又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这一次并非那位父亲,也并非那位接受鞭笞的女仆,那是一种更加模糊的,还没有让西尔维娅彻底地抓住便已经彻底从她脑海中溜走的古怪思绪。

“薇兰特...小姐,西尔维娅大小姐想要见你一面,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安洁莉娅所在的起居室内,响起了薇尔莉特不带感情的声线,而在这个完美女仆所面对的床榻上,正躺着之前受伤的女仆。

与之相对的,对方听到声音扭转过来的苍白面容完全就是伤势还未恢复的表现,只是这副凄惨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唤起薇尔莉特的同情,就像是想要逼迫对方自行起身一样,薇尔莉特在对方有所反应的瞬间顺带地朝前再次踏出了一步。

“不知道西尔维娅大小姐召见我想要做些什么呢?”

就像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薇兰特的声音听起来也相当的虚弱,她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伴着薇尔莉特的发言她倒是将身上裹覆的被单拉扯地更紧了。

“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自己之前救下的对象?”

歪了歪头,薇尔莉特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是她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连带着脚下的脚步又有了前踏的趋势,没有等到躺在床上的薇兰特再次开口,她便以颇为关心地姿态将手伸向了对方身上的被单。

“在那之前,我觉得薇兰特小姐的伤势并不适合将自己裹藏得这么紧,毕竟伤口发炎可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